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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邪神的眷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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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0:17 |倒序瀏覽 | x 4
邪神的眷戀  作者:莫顏

「飯店之神」駱皓辰,隨意的從一堆照片中挑出未來對象。
反正他只想娶個柔順聽話的花瓶妻子,不妨礙他工作即可,
這個傳聞中端莊嫻淑、儀態大方的名門千金肯定符合條件。
但,當他在飯店遇上她時,他才發現受騙了!
這女人不僅伶牙俐齒,還膽敢用口紅在他床單上塗鴉?!
經過幾次過招,他已對淑女面具下的她產生了興趣,
然而他可愛的未婚妻竟想退婚?偏偏他已經玩上癮了......
「名門婚配最講究門當戶對,至於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追求自由戀愛的伊水戀就這樣被父母擅自決定了婚事,
據說未來的老公是個既溫柔又瀟灑的多金貴公子,
然而當她混入他的飯店一探究竟,卻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分明是個表面溫文,實際上蠻橫刻薄的「假面超人」嘛!
更糟的是,她長久以來偽裝的淑女形象竟被他給看穿了,
他似乎生來克她,那還有得玩嗎?不,她一定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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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0:52
楔子

  「啊?什麼?」

  伊水戀一臉呆愕地瞪著那兩個意圖以笑臉粉飾太平的父母,恍若她聽到的消息只是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麼呀?」她再次驚愕地叫出,這次夾雜了氣憤,美麗的臉龐禁不住添了抹不相稱的怒光,不顧淑女形象地拍打桌子,即使弄疼了手也不足以壓制想要打碎進口骨董桌的衝動。

  另一旁輕輕傳來慶幸的歎息聲,與她有著相同美貌的雙胞胎妹妹伊水憂撫著心口輕歎。「好險。」

  雖然幾近無聲,但還是被姊姊的招風耳給收到了,這兩個字引來水戀的斥罵。「什麼好險?別事不關己的樣子,我被出賣了耶!」

  「說的也是,水戀,你好可憐,年紀輕輕便要結束了美好的青春,實在令人扼腕。」立即奉上同情帶水的美眸,微擰的娥眉充分展現西施捧憂的容顏,不枉費父母給她取了個憂字。

  「你當我要死啦!講那什麼死人話?」水戀瞪她一眼。

  她的粗言引來母親的制止。「水戀,女孩子講話要像個淑女,別忘了我們是名門世家,平時你的教養挺好,怎麼一動怒便這般沉不住氣?」

  「是啊,姊,我們姊妹花在外頭向來以氣質典雅著稱,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是裝的。」

  「你給我閉嘴,不說話會死呀你!」她瞪回父母質問。「為什麼是我而不是水憂,別告訴我什麼長幼有序,我只比水憂早出生三十八分鐘,何況我才二十歲耶!」

  父親笑答:「這是對方父母選的,說你的名字筆劃和他兒子很配,有幫夫運,所以就決定是你嘍!」

  「只看名字就決定,太誇張了吧!」

  「當然是看照片篩選,你的照片打敗其他三十幾位千金脫穎而出呢!」父親自傲的說著,生出了這麼優良的品種,是件得意的事哪!

  「你擅自拿我的照片給別人,太過分了,又不是貓狗配種。」

  「別說得這麼難聽,是相親。」母親嚴肅的糾正。

  「好,既然是相親,那對方的照片呢?給我看。」

  母親啜了口茶後回答。「沒照片。」

  「沒照片?!」

  「駱家的公子不喜歡照相,也討厭相片外流。」

  伊水戀氣憤地站起身大聲抗議。「怎麼可以這樣,憑什麼他可以看我的照片評估,我就不能對他稱斤秤兩?不公平!」

  「別鬧了,駱家是財大勢大的家族,想攀上這門婚事的人多得數不完,你能被選上是天賜的福氣,該偷笑才是。」

  「怎麼可以這樣擅自決定我的終身大事?我不要媒妁之言,我要自由戀愛,才不枉費你們幫我取的『戀』字呀!」她試圖說服父母。

  母親的眸子瞬間轉為凌厲,嚴肅道:「還敢說,就是後悔幫你取了個『戀』字,沒事到處招蜂引蝶,追上門的男孩三教九流一大堆,半夜電話響個不停,一天到晚約會沒個定性,伊家的千金野成這樣,要是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那些都只是普通朋友嘛!」

  「普通朋友會拿著花束守在門口一整夜?會在雨中枯等你三小時,然後送到醫院急診?甚至為了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然後被關在派出所裡?」

  母親舉證歷歷實在無以反駁,她只好故做嬌弱無辜,閃躲母親嚴厲的瞪視。

  「媽咪,誰叫人家長得像您嘛!如果您將我生得醜些,也不會招來那些黏人的蒼蠅。」不依地偎入母親的懷裡,她使出惹人憐惜的天纏功,總而言之,要怪就怪血統太優良。

  伊母歎了口氣後,說道:「做母親的還不瞭解自己的女兒?你們都太會放電,也難怪那些小伙子逃不過你們的電波。我倒不擔心水憂,她是懂得收放自如的人,反倒是你,像個花蝴蝶一樣,電了人還不自知,在電死人之前,我得先把你嫁出去。」

  「怕我電死人,裝個絕緣體就是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找來替死鬼?搞不好對方也不願意呢!」

  「這你不用擔心,對方可是亞致大飯店董事長的獨子,長你七歲,他對這門婚事沒意見。」

  「這麼老?有沒有搞錯!」水戀禁不住提高了八度音,要她嫁給二十七歲的老男人,太扯了吧!

  「年齡大一點才能制住你的好動,你需要有定性的丈夫。」父親補充著,臉上顯現對這門婚事的滿意。

  她還想要翻案上訴,父母大人卻已定案,堅定的語氣和嚴厲的態度擺明了事情已成定局。

  早婚是伊家的傳統,即使是講求晚婚和自由戀愛的二十一世紀,但對伊家而言,女孩子二十歲訂下婚事是再普通不過了,何況上流世家在乎的是身家背景,只要對方的背景、條件及品格皆符合標準,至於感情可以在婚後培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將優良的世家血統傳承下去。

  伊母掩嘴輕笑道:「何況亞致飯店的長公子駱皓辰實在太搶手,人長得英俊瀟灑,又是駱氏集團的繼承人,不到三十歲便掌管了駱氏百分之四十的產業,更讓名下的亞致飯店在短短三年中擴張到海外二十幾個國家,還得了個『飯店之神』的封號,這麼優秀的人材啊,為免夜長夢多,我和你父親便爽快定了這婚事,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在這之前會先訂婚,至於訂婚日期嘛!我和駱夫人說好了,找個時間大家見個面商談一番再決定,等你見到了對方,說不定立刻愛上了這位飯店之神,到時要你不嫁都下行了,呵呵呵......」

  水戀嘟著嘴不吭聲,原來自己被設計了。結婚?才二十歲的她想都沒想過,她還這麼年輕呀!怎麼可以就這麼死會了,豈不讓一票追求的少男失望心碎。

  她知道自己遲早要嫁入豪門,名門世家通婚是很普遍的事,但是戀愛多美呀,她還沒玩過癮呢!

  不過話說回來,媽咪打包票的讚美和爹地天花亂墜的說服,講得她亂心動的,那個叫駱皓辰的男子真有那麼優秀嗎?如果真是這樣,這樣的男人做她的丈夫似乎也不錯。

  就先見個面吧!看情況再決定也不遲,也許可以譜出一段唯美浪漫的愛情,如果他真是一位溫柔俊逸的如意郎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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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1:15
第一章


  亞致大飯店自駱龍豪創立之初即來勢洶洶,不僅鉅資上億並為世界頂尖建築師及設計師規劃而成,尤其近幾年來更享譽國際,成為各國貴賓的第一選擇,雖然只是駱氏集團名下眾多產業的其中一個,但規模之大,已成為亞洲飯店之首選。

  其後駱龍豪將飯店交由兒子駱皓辰管理,其於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大肆擴展海外市場,其投資觸角伸向了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十幾家國際知名飯店。他的商業才華及果敢犀利的判斷力,為他贏得了「飯店之神」的封號。

  在企業界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駱龍豪,身邊自然不乏美女圍繞,政界媒體都知道駱龍豪妻妾成群,不過真正具影響力的女人只有三位。

  一位是他的正室--駱夫人:擁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且為駱龍豪生了個繼承人--駱皓辰,理所當然穩坐當家主母的位子。

  另一位則是江蘋,她原為駱龍豪的秘書,憑著幹練的手腕成為當家二夫人,是駱龍豪企業上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亞致飯店在建立之初,她憑著幹練的交際手腕開拓了不少人脈,不但奠定了飯店的地位,同時也穩住了自己在駱氏家族的地位。

  第三位具影響力的女人則是駱龍豪的七夫人施涵月,她原為歡場的小姐,才一下海便被駱龍豪看上,不但高價為她開了苞,還立刻為她贖身,最得駱龍豪的疼愛。聽說當年並不願意嫁給駱龍豪,後因懷有孩子才肯點頭嫁入豪門,其後生下一子,卻堅決兒子非得冠母姓不可,駱龍豪拗不過她只得答應了。

  其他曾經出現在駱龍豪身邊的女人不下十幾個,卻總沾不上份量的邊,能夠圖個一金二銀的就該偷笑了。

  此時此刻明月當頭,亞致飯店的輝煌燈火蓋過了皎月的光華,駱龍豪為了討好大夫人,特意在宴會廳舉辦了一場豪華艷麗的慶生夜宴,此時飯店內貴客雲集,政商名流群聚一堂,由此可見駱龍豪人脈交際之廣。

  今晚有兩個眾所矚目的焦點,其一當然是壽星駱夫人,另一位則是甚少出現在公開場合的駱皓辰。

  誰都知道駱皓辰是駱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因此許多政商名流早想藉著今晚的機會與他攀個交情,家有嬌女初長成的更是急欲介紹給他認識。

  在會場的一隅,駱皓辰執起酒杯敬著前來打交道的客人們,這些人等不及將自己的千金送上前來,就像一場被觀摩指點的樣品展一樣。

  駱皓辰僅是勾起應付的淺淺笑容,便足以迷死那些對他懷有少女情懷的名媛千金,只是沒人發現那溫俊的外表下潛藏著冷漠。

  另一個神情與他有些相似,但卻多了份斯文的男於走向他。

  「抱歉來遲了。」施皓維笑道。

  駱皓辰看了下手錶。「這麼晚,故意的?」

  「冤枉,我可是馬上從機場趕過來的。」他環視了四周,笑道:「大夫人今天很開心,我來還真怕壞了她的興致。」

  「無妨。要你來是我的意思,如果你不來我會修理你。」

  「豈敢,我可不會忘記身負排遺你無聊的重責大任。對了,看樣子宴會進行的很順利。」

  「安撫的伎倆罷了。」父親之所以大肆舉辦這個慶生宴,還不是為了上個月在大陸包二奶的事被母親獲知,想藉此來安撫母親的醋勁。

  「對了,聽說你的妻子人選已決定了,恭喜你。」

  談到這件事,讓駱皓辰的英眉皺起了反感的線條。「無聊。」

  「這是喜事,怎麼會無聊?」

  「政策婚姻,沒什麼好期待的。」

  「幸好我是庶出,不需要背負繼承飯店、傳宗接代的重擔。」

  冷眼睨著同父異母的弟弟施皓維,駱皓辰不置可否地提醒。「你知道我不愛聽。」話中的涵義有兩種,一種是表示出他對傳宗接代的用詞感到厭惡,另一種則是不願弟弟將庶出這兩個字掛在嘴上,而顯然後一種是他較在意的。

  由於父親在外頭的女人多不勝數,因此駱皓辰的兄弟姊妹也多到數不清,但是比起其他同輩,駱皓辰卻獨對這個弟弟有好感,始終只視施皓維為自己人。

  施皓維跟的是母姓,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駱家人,何況沒多少人知道他是駱龍豪的兒子,由於母親的先見之明,讓他始終避開駱氏家族鬥爭的陰影,當然自從被大哥拖進駱氏集團之後,他便沒這麼悠閒的命了。

  「這次的人選好像是個叫伊水戀的千金小姐,大夫人非常中意,聽說你也一口答應了,奇怪,討厭女人的你,怎麼這次這麼爽快就接受安排?」施皓維對大哥的反應感到有趣。

  對於弟弟的探問,他僅淡淡回應。「我需要生產工具。」

  「前面那幾個被你出局的女人難道不能生?」

  「我要的是一個乖乖聽話的生產機器,不要一個會耍大小姐脾氣、礙我事的單細胞生物。」

  施皓維忍不住失笑。「機器?單細胞動物?看來女人對你而言仍是毫無價值的東西,當然,除了生育之外。」看看週遭,偏偏那些單細胞生物老是繞著大哥轉。「怎麼突然想要小孩?」

  「如果駱氏家族將有一場爭戰,現在便必須培養一群子弟兵。」

  他明白大哥的意思,駱氏家族財大勢大,長久以來親戚之間為了爭奪地位和財產,彼此勾心鬥角由來已久,在外人看來,冠上駱氏這個姓的人得天獨厚,是繼承駱氏財閥的先鋒,然而實則已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隱憂。

  駱龍豪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是因為他秉持著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原則,不管遠戚近親,只要有才華便籠絡入企業裡,而想出頭就憑個人功力了。

  自幼,施皓維看多了家族明爭暗鬥的內幕,也瞭解母親堅持要他姓施而不姓駱的原因,擺明了放棄爭家產的權利。

  不過大夫人至今仍對他芥蒂三分。

  「表哥。」一句女聲羞澀地喚著。

  駱皓辰微偏著頭看向一旁的女子,是唐紀雅,二夫人的遠親,論輩分算是他的表妹。

  她微紅著臉,喝了點酒,主要是為了壯膽,為了今晚的宴席她特地訂做了一套淺紅色的晚禮服,希望能留住表哥的目光。「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

  「什麼事?」他淡淡回應。

  「阿姨說,等會兒大夫人切蛋糕,需要表哥在一旁陪著大夫人。」

  這次的生日宴會是二夫人負責籌辦的,在醫生宣告她不孕之後,為了鞏固自身的地位,便收養了侄女唐紀雅,並一直希望能撮合侄女嫁給駱家的繼承人,這事他早有底。

  「知道了。」繼續和弟弟聊著,隨即發現唐紀雅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試圖找話題和他攀談。

  老實說,他覺得和這種對他抱著希望的女子談話實在無趣得緊,儘管她是他表妹,一樣不例外,因此他下了令。「我和皓維有事要談,你先離開吧!」

  「可是......」

  「嗯?」他的眸子掠過一抹冷淡。

  她鼓起勇氣說道:「阿姨要我多和表哥學習交際應酬的手腕,這樣將來才能幫得上駱家的忙。」

  「你已經很優秀了。」這話讓她欣喜不已,不過隨即駱皓辰又補了一句。「如果能懂得察言觀色更好。」

  懾於他眸子的冷厲,唐紀雅終於退縮了。「那我、我去幫阿姨的忙了,不打擾你們。」

  待唐紀雅退開,施皓維歎道:「你這樣會讓那些兄弟姊妹更恨我。」適才已接收到了她目光中的怨懟。

  「誰可以信任,我自有主張。」

  「何時對外公佈喜訊?」

  「視情況而定。」

  「看來我得準備一份大禮才行。」

  駱皓辰笑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線條,結婚只是他計劃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剛好有這個需要罷了,反正他要的是一個能為他生孩子的漂亮芭比娃娃。

  據說伊水戀柔順乖巧,受過如何當一位嫻淑妻子的訓練,這是他答應婚事的原因,加上她有一張漂亮的花瓶臉,很適合擺在家裡裝飾。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從來下為這種小事費心,婚事的安排就交給興高采烈的母親去籌辦吧!

  * * * * * * * * * *

  站在閃亮氣派的櫃檯內,水戀操著流利的英文接待來往的國外客人。

  是的,她在工作,她的工作內容是負責接待國外客人。

  問她為何穿著亞致飯店的制服出現在此?當然是來打探虛實的,既然要嫁人,總不能不明不白、連未來老公的長相都不知道。

  無巧不巧地讓她等到這個機會,三天前亞致在征外語茶水接待員,幸好她英文底子不錯,又有一張得天獨厚的漂亮臉蛋,稍稍對人事經理拋了個媚眼,便打敗了三百個應徵者脫穎而出,想不到光是應徵個茶水員,便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騖。

  悄悄打了個典雅的呵欠,來了三天,卻還沒見到駱皓辰出現過,每天早上固定的精神訓話,淨是一些乏善可陳的內容,還不如跳交際舞較能提振大伙的精神。

  她的睡意又來了,睡眠不足有礙美容,趁著休息時間,她編了個肚子痛的理由溜出室外。

  在四下無人之際,終於可以不顧形象大伸懶腰,這種新進人員的受訓,實在不適合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

  才正準備開溜,卻歹命地被人事經理鄭克威叫住,來不及閃躲的她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一轉身立即訓練有素的裝出淑女微笑。

  「經理,早安。」柔柔的聲音摻了蜜似地,直酥進了鄭經理的骨子裡。

  「我記得你叫伊水戀,是吧?」

  「經理的記憶真好。」

  「還習慣這兒的環境和工作嗎?如果有問題隨時來找我,我一定幫你解決任何問題,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無需太見外。」一副道貌岸然的態度卻有著不相稱的色眸,關注她的眼神閃著對美色的貪婪,在說話的同時,一隻手還不安分的拍撫她的臂膀。

  水戀技巧地躲開他的勾肩搭背,回笑道:「謝謝經理的關心,不打擾您忙,我告退了。」

  「等等。」他叫住她,水戀不禁暗罵這人怎麼這麼煩呀!

  鄭經理看了下手錶問道:「休息時間過了,集合的方向應該是那邊才對。」他指向反方向。

  這人真討厭!掩蓋想扁人的怒目,她換上一張楚楚憐人的容顏,柔聲道:「我頭有些疼,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既然如此,不如到我辦公室休息吧,我那兒有沙發,很舒服的。」

  「怎麼好意思,不用了。」笨蛋才會羊入虎口。

  「別客氣,照顧員工是上司的責任。」說著便要強拉她走。

  這人怎麼臉皮那麼厚呀!她一張虛偽的假面就快要換成潑婦臉了,再這麼糾纏,就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還來不及發飆,有人叫住了這只色狼,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趁著他分心時,水戀咻地一聲溜出所有人的視線。

  這飯店實在大得離譜,長長的走廊不知延伸到何處,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補個眠,反正飯店多得是房間,可問題是她沒鑰匙。

  正在發愁之際,水汪汪的美目一亮,長廊的盡頭有個房間是開著的,她三步並做兩步悄悄溜進去,躲開房內打掃的歐巴桑,直到歐巴桑完成工作退出房外,總算剩下她一人,可以好好地睡個大頭覺了。

  環顧四周,伊水戀發現這間歐式的房間異常地寬敞,有客廳、書房,及好幾間各司用途的房間,不禁納悶,給客人住的房間需要這麼大嗎?也許是總統套房吧,她想。

  管他的,任身子跌進軟綿綿的床上,伊水戀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蓋上鵝絨被,沒多久便沈沈睡去。

  * * * * * * * * * *

  搞什麼!

  駱皓辰十分不悅地緊皺眉頭,是誰大膽讓這名陌生女子闖入他的房間,還放肆地侵佔他的床?

  儘管床上沉睡的女子有著天使般的迷人睡顏,不代表她可以任意侵入他的地盤!

  他沒有立即怒氣發作,只是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盯著她,深思著這又是誰妄想用美人計引他入甕?還是又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來獻身,不自量力、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這次可大膽了,直接摸上他的床還大剌剌地睡覺。而他,該如何給她難堪?

  水戀在沉睡中翻了個側身,口中喃喃夢囈。

  這女的未免睡得太沉了吧!駱皓辰只手撐頭目光冷斂,對眼前的美景不為所動,直到那微張的紅唇閃著濕潤誘人的光澤,向來沉穩如山的他再也沉不住氣--

  「唔......」水戀喉間發出痛苦的聲音。是誰?是誰掐住她的脖子?好難受!這痛楚驚擾了睡意,她緩緩張開朦朧的雙眼,一張冷酷陰狠卻英俊得不得了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那凜冽的眸子恍若要吞噬她一般地瞪視著。

  怎麼有男人?!

  原本迷濛的睡眼倏地張開,伊水戀驚愕地瞪著壓在她上方的陌生男子。

  「醒了?很好。」駱皓辰一臉邪氣逼近她,她想要驚叫,被掐住的喉嚨卻發不出聲。

  老天!這人是誰?他......他想做什麼?

  眼看他的臉緩緩逼近,兩唇距離只在鼻息吐納之間,她緊閉著雙眼。想不到初吻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不過事情不如她預料的發展,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我最討厭女人未經我同意侵佔我的床。」

  咦!她睜開眼,迎視那雙惡狠的眸子。

  「尤其厭惡女人留在床上的味道,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流口水弄髒我的床,我會拔光你的衣服,把你丟到門外示眾。」

  水戀頓時倒吸一口氣,同時也將流至唇邊的口水趕緊吸回,從他惡狠的神情,她明白他是認真的。

  「懂嗎?」他的口氣充滿威脅。

  她小心點頭,直到他滿意了、箝制的手一鬆,她立即退縮到床的另一頭,瞪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怎麼會有這麼蠻橫不禮貌的男人?

  「你是誰?」她小心的問,一面揉搓適才被掐住的脖子。

  「這話應該是我問的,誰允許你進來的?」

  他剛才說她佔了他的床,那麼他是這房間的客人了?

  她立即用最招牌的笑容面對他。「我是飯店的服務人員,不好意思佔了你的床,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臉無辜,少有男人會捨得對這樣嬌柔美麗的她怒言相向,至少到現在不曾有過。

  駱皓辰一雙冷眸上下打量她,不為所動,吐出的話語是苛刻的。「我不記得這飯店有『特別服務』,就算有,對我而言你還不夠資格。」

  她有瞬間的納悶,在意會出他嘴角的恥笑和話中的嘲諷時,不禁怒火中燒,他竟然侮辱她是妓女!

  「你太無禮了!」

  「無禮的是你,擅自闖入我的房間、睡我的床,衣衫不整,安的是什麼居心?」

  「我......我以為這間是空房。」

  「這理由太差了,編個好一點的,何不直截了當地說出你的目的,是為錢?為名?還是為色?」

  她無法容忍他用如此輕蔑的眼神侮辱她。

  「誰稀罕你呀!自以為貌比潘安就認為所有女人對你有企圖,別笑掉我的大牙,你這副德行我還看不上呢!鐘樓怪人都比你帥!」被激怒了,此時哪裡還管得著淑女形象!

  「我帥不帥不關你的事,要找男人請到別處。」

  什麼!她真的火冒三丈了,他當她是花癡呀!

  「你太惡劣了!難道不懂得尊重淑女嗎!」

  瞄了她一眼,看到她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他挑眉反問:「你算淑女嗎?」

  這個人實在太、太、太、太狂妄無禮了!很好,他起了頭,就別想輕易結束這件事,她伊水戀這輩子沒這麼氣過,也沒被男人如此羞辱過,人在氣極敗壞時是會做出異於常人的事的。

  不理會他,伊水戀拿起隨身攜帶的紅色口紅坐在床沿逕自塗了起來。

  駱皓辰微瞇著利眸,對於她突然的舉動不解,這女人該不會以為塗個口紅就可以變淑女吧?他不耐煩地問:「你在幹什麼?」

  想不到她轉過頭送給他一個嬌美的微笑。「你說呢?」

  毫無預警的,她低頭在他的床單印上一個鮮明而清楚的血紅唇印。

  駱皓辰立即變了臉,兇惡無比的利眸掃射過去,但她不但不畏懼,還故作無辜狀。「哎呀,真不好意思弄髒你的床單,不過沒關係,這點小事難不倒亞致優秀的女服務員。」

  只見她不但不處理那個唇印,反而拿起口紅在上面塗鴉,在唇印外圍畫上一張臉、眼睛、鼻子、頭髮,畫上癮了感脆再加上婀娜多姿的女體。

  「呵呵,我畫的真好,你覺得咧?如果你不敢找女人,又有生理需求,不妨看看這床單上的美女圖想像一下,也許可以解決你的慾求不滿,這方法不錯吧!」

  「你這丫頭--」駱皓辰氣急敗壞地走向她,水戀心中早有逃跑的準備,在他一有動作之時便跑到客廳,還不要命的猛說風涼話氣死他。

  「不喜歡平面的,改天送你一個充氣娃娃總可以了吧!我可以理解立體的比較好用,你又何必吹鬍子瞪眼的,好嚇人哦,怕怕。」不要命地輕捻虎鬚,要諷刺大家一起來,她奉陪到底。

  此刻他的眼光可以殺死人,偏偏這女人完全以惹怒他為樂,而且是不顧原本形象的耍賴,簡直欠扁到極點。

  「你這種行為,就算把你衣服扒光丟出飯店,也不值得同情。」

  「飯店才該將你這種缺德的客人趕出去,是你侮辱人在先,怨不得別人。」

  客人?她不會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吧,看看她身上穿的制服,難道她單純只是飯店的服務人員?

  「你叫什麼名字?在什麼部門?」

  她露出一個好欠扁的嘴臉,故意拉長了嗓子。「不告--訴你。」

  他瞇著凌厲的眸子。「飯店應該將你這種員工解雇。」

  「等你當了飯店老闆再作這種夢也不遲,只可惜--你、不、是。」

  「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對待客人,不怕我向飯店告發你?」

  「怕才怪!遇到像你這麼目中無人且霸道無禮的客人,算我倒楣!人必自重人重之,要告就去告,我才不在乎呢!」

  打開房門高傲的轉身,她臨走前還不忘回過頭,送他個白眼、吐舌的鬼臉。

  駱皓辰沉著怒顏,沒遇過這麼刁鑽厚臉皮的女孩,竟然敢在他的床單上不要命的畫圖。

  按下服務鈴,他叫來負責整理床單的張媽。

  「大少爺。」迅速趕來的張媽恭敬地行禮。

  「把床單丟掉。」

  「呃......是。」不明白發生何事的張媽依令行事,在看到床單時呆愣了下,雖然驚異,但仍是默默地抱著床單往門口走去,不過她仍忍不住偷瞄了大少爺一眼。

  不過當駱皓辰銳利的眸子瞪視她時,她趕緊低下頭。「我......這就去處理掉。」

  「慢著。」他冷硬的出聲,讓心虛的張媽身形一震。

  沉吟了會兒,他冷冷的開口。「把床單留下,換個新的就行了。」

  「是、是。」張媽依令照辦,不敢再有遲疑耽擱。

  當氣憤的情緒漸漸沉澱之後,再看看那張口紅圖,駱皓辰心中竟感到一絲好笑,這整件事他的確有失當之處,只不過她竟用這無賴的方式惹他。飯店裡何時多了這麼一位傲骨的員工?他該怎麼處罰她好呢?這刁鑽的女孩。

  看著那張被糟蹋的床單,冷硬的臉上竟莫名的泛起一絲笑意。那個潑婦,真有她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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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1:40
第二章


  駱皓辰翻著人事資料,輕易查到那個惹怒他的女孩身份。

  伊水戀,二十歲,目前就讀A大,擔任茶水員,英文能力佳,利用暑期來打工,期望增添社會經驗......

  他不禁微擰英眉。那個潑婦叫伊水戀?奇怪,這名字好熟......

  看著履歷表的兩寸大頭照,婉約的神情、柔美的笑容,與她那天的表現還真是南轅北轍。他冷笑了下,要是她知道自己惹到的是飯店未來的老闆,她會是怎樣的神情,仍是不可一世的倔傲?

  「請問......」鄭克威揉搓著雙手膽怯的問。「不知這期人事的招募是否有何不妥?」從不過問低層人事招募的表弟駱皓辰,怎麼會突然心血來潮要看這次新進人員的資料,該不會他收賄的事被發現了?鄭克威不禁暗冒冷汗,表弟心思難測,要是惹怒了他,位子就不保了。

  「這個叫伊水戀的女孩平時表現如何?」

  「喔,她呀,很優秀,雖然才大二,不過是個可造之材,許多客人對她都很滿意,是否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駱皓辰將資料丟在桌上,點了根煙,對於表哥鄭克威的探詢不願多說什麼。

  無緣無故向他要人事資料,問的又是女孩子的事,該不會皓辰也看上了伊水戀?這可不行,伊水戀是他早看準的獵物,英俊多金的表弟已經有太多女人喜歡他了,何況又即將訂婚,怎麼可以那麼貪心搶他的意中人?

  「皓辰,你該不會看上了這女孩吧!那可不行,其實我正在追求她哩,難得有這麼一個女孩令我中意,你可要手下留情,況且你已經要訂婚了,聽說對方也是不得了的大美人,你就別跟我搶了吧!」

  原本模糊的記憶,在經過鄭克威的提醒後,他立即恍然大悟,打開抽屜拿出一疊照片,這是母親當初拿給他的新娘候選名單。

  很快找到了答案,駱皓辰原本驚異的表情,逐漸轉為大笑,讓鄭克威一頭霧水。

  「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鄭克威難掩好奇的問。

  他收斂住笑意,淡道:「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可是,那個伊水戀......」

  「幫我注意她的舉動就是了,還有,上班時間請用職務稱謂,雖然你是我表哥,若是有不軌行為,我也不會枉縱的。」

  「哈哈......怎麼會呢?我一直是很用心在工作的。」

  「那就好,我只是提醒,沒事去忙你的吧!」

  「是,總經理。」

  在退出辦公室後,鄭克威捏了把冶汗,駱皓辰是個深沉難測的人,若不小心應付,一旦被抓到把柄,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自己好不容易才爬到人事主任這個位子,絕不能栽在他手上。駱氏集團偌大的產業,遲早非分到個一成不可。

  * * * * * * * * * *

  奇怪!水戀思考了好半晌,這兩天相安無事,本以為自己很快便會被上頭叫去訓斥一頓,卻遲遲無下文,可見那個傲慢的男人沒有向飯店申訴她,八成是自己心虛或良心發現吧!

  「水戀,有個客人一直盯著你看呢!」一位女同事用手肘推她,低聲道。

  「咦,誰呀?」紅著臉羞問,這變臉的工夫她已練得爐火純青。

  「就是坐在大廳沙發那兒的一位外國男士,我發現他一直在看你呢!」

  「是嗎?」順著方向瞧去,目光落在一位金髮男子上,男子發現她在看他,立即露出俊朗潔白的牙齒。

  長得還不錯!這是她三秒鐘打量的心得,回以他淺淺羞澀的笑容。

  似是受到她甜蜜笑容的鼓舞,男子鼓起勇氣朝她走來,用著生硬的中文大膽地表白。「小姐,你好,我是羅森,請問你的芳名?」

  「我是伊水戀,英文名字叫Angel。」

  「好名字,你就像天使一樣漂亮可愛,我想認識你,下班後可以請你吃飯嗎?」

  不愧是外國人,那麼露骨的表白毫不掩飾,讓其他一票女同事在驚呼之餘,全用著艷羨的神情望著她。

  水戀只手掩著臉頰,語帶嬌羞地說:「這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回答願意就好,放心,我不是壞人,只是一個為你天生的氣質著迷的男子。」

  哎!這種被男子讚美的話聽得心底真舒爽,她很陶醉這種感覺,雖然這外國人條件不錯,但也不能太早答應,得先評估、評估再說。

  她推拒了羅森的好意,但仍留了些餘地給他,表現出她最擅長的欲迎還拒,否則要是他太早放棄,那多沒意思啊!

  「現在是上班時間,公司規定在五點下班之前不可以和客人閒聊的,對不起。」

  「那麼我五點以後再來找你。」

  「組長在看了,我會被罵的。」

  「好、好,不打擾你工作,下班後別走,我等你。」語畢羅森愉快地離開,決定五點再繼續下一波的攻勢。

  等老外走後,水戀內心暗自偷笑,適才她故意透露五點下班,當然是刻意在給他機會嘍!

  「什麼?有客人要請水戀吃飯,怎麼可以!」阿標和水戀是同期的同事,對水 戀一見傾心,一聽到有男人向水戀搭訕,如臨大敵地緊纏在她身旁。

  「外國人都很熱情,那老外可帥得很呢!長得高、風度又好,說不定是國外知名大企業家,我看水戀八成嫁到國外享福。」

  「未必,咱們鄭經理對水戀可追得緊,他是駱氏集團的一員,前途不可限量耶!」

  「依我看,水戀是天生當少奶奶的命,你們這些平凡的男人是沒福分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八卦,水戀僅是淺淺的微笑,嬌羞地道:「不要亂猜嘛,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們這些女人就你最有機會當少奶奶,將來飛上枝頭,可別忘了咱們。」

  阿標嚷嚷地叫著。「有錢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靠著祖宗八代留下來的財產,哪像我,就靠自己一雙手打天下,你們這些女人太向錢看了,水戀才不會這麼勢利,是吧,水戀?」

  她嬌笑道:「我喜歡有抱負、肯努力的男孩子。」

  「看吧,還是水戀最可愛,你放心,十年後我一定會變成富翁。」

  「到時水戀已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坐擁高級汽車洋房,還等你?」

  一群人鬧烘烘地抬槓,水戀宛如公主般被人群簇擁著,只需靜靜地享受讚美抬愛。她喜愛自己成為話題的女主角,靜靜觀看男孩們為她爭風吃醋的樣子。

  「也許水戀沒多久便被某個富家公子給看上了,唉!要是我也生得傾國傾城,就去勾引駱皓辰。」

  「駱皓辰」三個字引起她的注意,她假裝不經意地問:「他是誰呀?」

  同事阿妙睜大了眼。「你不知道?駱氏集團未來繼承人駱皓辰少爺,咱們飯店的總經理,你不知道?」

  她眨了眨眼搖頭。「沒聽過,他很了不起?」

  「誰不知道他是商業界出了名的大帥哥,除了長相好,事業能力強,新聞媒體和商業界還給他取了個封號,叫『飯店之神』哪!」

  話題一扯上駱皓辰,女孩子們立即變得興奮起來,熱切地談論他在商場上的事跡,水戀自始至終保持淡淡一笑,大家談得正在興頭上,她找了個藉口離開。

  「你們繼續聊,我去一下化妝室。」

  水戀一離開,以阿標為首的男人們立刻數落著這些女人國。「一談到男人就一副花癡樣,你們該學學水戀,多有氣質呀!」

  「少來,你們男人一談到女人,不滿腦子黃色思想才怪。」

  「誰說的?」

  「報紙說的,根據調查,台灣男人是全世界上色情網站平均時間最長的,相信你們也為這高比例的數據做了不少貢獻。」

  「哪、哪有--」

  一群男女七嘴八舌地鬥嘴,而另一頭的水戀,走到四下無人之處,再也按撩不住地偷笑,適才聽得她心花怒放,一直隱忍著想歡呼的衝動,想不到駱皓辰在女人心目中的評價如此高,可以想見他鄉麼優秀啊!如此一來她更想見他了。

  她對著玻璃反射的影像搔首弄姿一番,取笑那些可憐的女孩沒機會了,駱皓辰已是她訂下的丈夫人選,思及此,她不禁再度沒形象地偷笑,直到玻璃上反射出另一個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人影,僵住了她原有的笑容。

  水戀驚愕地轉身,迎上是一對嘲諷的眸子。

  「是你。」那個沒禮貌的自大狂。

  「真是冤家路窄。」駱皓辰身形慵懶地靠在牆上,很明顯他在此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原來你有偷窺的癖好。」

  「冤枉,我只是正巧經過。」

  「我還以為你是特意來找我的,該不會愛上我了吧,呵呵。」

  她的臉皮不但厚,而且很大膽。

  「你是男人注目的焦點,要找到你是輕而易舉的事。」

  「多謝誇獎。」

  她作做地擺了個撩人的pose,但沒想到他隨後補了一句。「尤其你又那麼愛招蜂引蝶。」

  她狠狠地瞪著他,但不一會兒又笑出媚態兒。「是呀!我招蜂引蝶,可沒想到招來的是個瘟神,引來的是一隻煩人的蒼蠅。」

  他挑眉笑而不答,玩味地打量她這帶刺的一面,在人前她表現得如大家閨秀,高貴有氣質,骨子裡其實是個倔傲不認輸的女人,用帶刺的玫瑰形容她再恰當不過,這女人可真是雙重性格,將一票男人迷得死去活來,就連鄭克威也迷上了她。

  「哼,笑裡藏刀,你想幹什麼?」

  「你這個樣於和剛才大家閨秀的形象實在差很多。」

  「你果然在偷窺我。」水戀誇大地擺出一副嬌羞樣,顧左右而言他是她最會的本事。

  「你在人前都是這副面具嗎?」

  「什麼面具?我不懂耶。」

  「你那些朋友應該沒見過你發飆的樣子吧。」

  「這我是不知道啦,只曉得你發飆的樣子真好玩,那床單好不好用啊?」

  他的眼神微瞇,閃著危險的眸光,警告的意味濃厚,偏偏她大小姐根本不怕,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拿她如何?如果他有行動,她便喊救命,看到時候誰丟的臉大。

  駱皓辰將她賊溜溜的大眼看在眼底,臨走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別太過分,小心玩火自焚。」

  「放心,本姑娘還沒享受夠人生,不會那麼傻的,只要你不在背地裡『煽風點火』就行了。」

  他冷笑。「尖牙利嘴。」

  水戀立即奉上一句回禮。「尖酸刻薄。」

  聽到她的反駁,駱皓辰反而笑了,對女人他的確尖酸刻薄,與她鬥嘴挺有趣味的,不過和客戶約定的時間已到,意味深長地瞧著她一會兒,他轉身朝電梯走去。

  水戀再度朝他背後扮個鬼臉。真是神經病,被罵尖酸刻薄居然還笑,鐵定是怒氣暗裡吞,實則咬牙切齒,哼!活該!瞧他人模人樣,長得也挺俊的,只可惜個性陰暗、言語刻薄。

  她呀,最討厭這種男人!

  * * * * * * * * * *

  「聯德公司的合作案有沒有消息?」

  「尚未接到回電,羅森先生說要和總公司聯絡後再做決定。」

  「是嗎?」駱皓辰微閉雙眸,兩指按摩著眉心,稍稍讓一連熬了幾夜的倦意得到舒緩。「拖延戰術向來是他們最擅用的手法,肯定有其他集團跟他接觸,想要搶下這件合作案。」

  施皓維歸納這一個月來調查的資料答道:「很有可能,聯德公司擅長放出消息,藉此引來更多企業,好讓大家出高價競爭,這也許是他們遲至現在未做決定的原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是想做漁翁。」他接過弟弟倒來的酒。

  「他們這次派來的代表羅森先生很難說服,我會想辦法讓他簽下合約,不過可能得再花一些時間。」

  「盡快搞定。」

  「我知道,我正在查他的弱點,如果查到就好辦了。」飲下剩餘的半杯酒後,施皓維笑道:「談談我未來的大嫂吧,據說她小你七歲。」

  「七歲......是嗎?」那麼她才二十歲嘍!

  施皓維苦笑。「連未來妻子的歲數都不知道,你確定要娶個沒感情的女人?」

  「感情不是重點,至少這次有點看頭。」少有的笑意浮上他性格的嘴唇。

  「什麼意思?」

  「千挑萬選,以為挑了個花瓶,誰知道其實是個不安於室的性格女子。」駱皓辰不禁狂笑,這點讓施皓維很意外,向來惜笑如金的大哥卻因女人而大動情緒,這實在很不尋常。

  望著狂笑不已的大哥,他更下明白了。「怎麼回事?第一次看你笑得如此開心。」

  「沒什麼,只是發現好玩的事罷了,娶個女人在工作之餘增添一些樂趣也不錯。」

  「你和伊家千金照過面了?」

  「不只照過面,還過了幾招,果然是出人意表。」他再次狂笑,沒有多做任何解釋,皓維逕自一頭霧水地納悶著。

  亞致飯店--

  水戀歎了好大一口氣,來了一個禮拜了,就是沒機會見到那個未來老公駱皓辰,倒是纏人蒼蠅一大堆,她等得有些不耐煩,駱皓辰是蝙蝠俠嗎?就不信見不到他。

  趁著組長不注意,她悄悄溜入飯店上層的貴賓區,聽組長說今天一級以上主管要在飯店會見一名公司重要客戶,駱皓辰是總經理當然會出席,這是個機會,她無論如何也要會上他一面。

  只是這飯店大得像迷宮,她在貴賓區轉了好幾個長廊,不但看不到盡頭,連會議室三個字都找下到。

  「站住。」一句嚴厲的女音傳來讓水戀暗自叫慘,轉過身就見一名長得精明稍具姿色的女人,正銳利地瞪著她。

  唐紀雅緩緩逼近,冷眼打量這個陌生的面孔。「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來打掃。」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順手帶了個拖把和水桶過來,為的就是應付這種突發狀況。

  「打掃?」唐紀雅狐疑地睨她。「陳大嫂呢?怎麼會叫你來?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新來的,才來沒幾天。」瞄著眼前的女人,一雙凌厲的眼盯得水戀挺不舒服,還是趕快離開的好。「我這就去打掃。」

  「慢著。」唐紀雅擋住了她,越想越不對,這女的看起來細緻嬌嫩的,怎麼樣都不像是個做粗活的人,有詭異。

  水戀知道不妙,這女人一臉精明,臉上明白寫著「不好打發」四個字,得想個法子脫身,她謙恭地轉過身笑道:「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清潔部什麼時候多了這麼漂亮的女孩,身為管理經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原來是「管家婆」,難怪!

  「我本來是招待部的,臨時才調過來,想不到管理經理是這麼年輕美麗的女子。」

  唐紀雅高傲地笑了下。「要有能力才能做到經理的位置,只有美麗是不夠的。」

  「是、是,您說的是。」依她判斷此女屬傲慢類型,順著她的話逢迎諂媚準沒錯。

  「亞致飯店向來是因才用人,依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沒多大力氣,怎麼可能調到需要體力的清潔部?就算有也會經過我的核准,可是我並沒有接到任何調動的文件。」

  就知道她不好打發,水戀一味傻笑掩飾,私底下急著找脫身的方式。

  唐紀雅一雙精幹的眸子轉為凌厲。「你該不會是想混進來勾引什麼人吧?」根據先前的經驗,藉機混入飯店接近表哥駱皓辰的女人多不勝數,八成又一個厚臉皮的女人。

  「咦?我不懂你說什麼耶,我是來打掃的,如果不需要,我這就離開。」

  「等等。」再次擋住了她。「你真是來打掃的?」

  「是呀。」

  「既然如此,大廳的人手正好不夠,廁所就交給你負責了。」

  什--麼!叫她掃廁所?!

  「這個......」

  「怎麼,有問題?」

  「不,我這就去。」勉強擠出了個笑容,伊水戀在心底已經咒罵了她一百遍,這女人肯定是沒人愛,生理失調才會故意整人,如果她將來成了飯店的女主人,非整整這個女人不可。

  唐紀雅又補了一句。「對了,我想你大概沒什麼經驗,待會兒我會派人去指導你,很快就會得心應手了。」臨走時她故意笑得不懷好意。

  水戀這下可真的火了,這女人!不但叫她去掃廁所,還要派人監視她,真是變態加三級!哼,叫她掃廁所,她便會笨得乖乖去掃嗎?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堂堂伊家大小姐才下做這種事。

  盯緊了那個變態女人的身影一消失,她轉身立刻閃人,她今天非見到駱皓辰不可,到時她一定告上那女人一狀。

  問題是這飯店大得像迷宮,不知他人現在在哪?像她這樣一間一間的找要找到何時?這裡應該有個類似開會或商務的貴賓室才對,真可惡,連個牌子都沒註明。

  「你是誰?」

  糟了!這次遇到的又是什麼經理?她轉過身用同樣的藉口。「我是來打掃--咦?」

  「Angel!」羅森喜出望外地迎了上來。

  「嗨。」原來是他,鬆了口氣,裙下之臣,不怕!不怕!

  「你是來找我的麼?」

  「我是來打掃的。」她嬌笑,用拖把隔在兩人之間,她可受不了西式的擁抱,想佔她便宜除非他不怕弄髒西裝。

  「打掃?怎麼可以叫淑女做這種粗粗的工作。」他心疼的抗議。

  「不是粗粗,是粗重。」

  「別做了,我請你喝coffee。」

  「不行,我會被罵的。」收回被他抓住的手腕,她還有正事要辦呢!

  「放心,只要我提出要求,沒人會罵你,你很安全的。」

  待在這裡才不安全呢!真受不了他的熱情,東方人說「男女授受不親」,他懂不懂習俗啊?

  「改天再讓你請,我還有事,掰了。」她揮揮手要說再見,卻給他順手抓著了,怎麼也不放開她。

  「你答應過和我約會,我已經等好久了。」

  「那是客套話,你懂不懂?」她咬牙道。

  「我懂中文,會一點台灣話,怎麼沒聽過台灣還有客套話?」

  水戀翻了個大白眼,這個死阿豆啊!「放手呀,我現在很忙--」

  不知何時,一雙厚實的手掌從身後搭住了她的肩,將她從羅森的手裡奪過來,她還搞不清來者是何人,上方便傳來沉穩熟悉的聲音。

  「羅森先生,今天氣色真好啊!」駱皓辰微笑道,偉岸的身子介在兩人之間,技巧的擋住了羅森。

  「咦,你--」她訝異,怎麼又是他!飯店那麼大,住宿客人那麼多,偏偏老遇見他。

  駱皓辰的出現打斷了羅森對水戀的糾纏,使得羅森有些不開心,但仍是客套地問候。「我正在等你,這女孩......你認識?」他很介意駱皓辰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是飯店最會找麻煩的招待員,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你說什麼--」伊水戀正打算抗議,卻被他輕易地推向門口,用磁性低沈的嗓子在她耳邊吹拂。「還不快走,難道你真的來找男人?」

  「你--」

  「噓--」駱皓辰以食指輕按她的唇示意稍安勿躁。「別壞了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淑女形象,要變臉等月圓時再說。」語畢即關上門。

  水戀氣得直跺腳,揚著拳頭不知該打哪裡,這個刻薄至極的臭男人,先是將她當成妓女,這會兒又當她是月圓變身的狼女,實在太令人生氣了。

  忽地門又打開,讓她原本變形的嘴臉差點變不回來,駱皓辰意外地朝她笑得溫和而燦爛。「幸好你還在。」

  「幹麼?」難不成這傢伙良心發現,要向她道歉?

  「這是你的拖把和桶子,你可以繼續在原地跳舞了,不打擾。」邪邪一笑再次關上門。

  這下子可不是抓狂兩字足以形容得了她的氣憤。死男人!臭男人!此仇不報非淑女,她和他這個仇是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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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2:05
第三章


  想她堂堂大美女伊水戀,敗在石榴裙下的男人多不勝數,不管老少,只要她閃著水汪汪的美眸,彎起色澤誘人的朱唇,一笑便能收伏四海男兒,再堅硬的鋼鐵也能成為繞指柔。

  當然也有例外的,就像那個不知名的刻薄男子,管他叫什麼,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免得污了自己的玉耳。

  今早收到羅森的花束,花費不貲的一百朵玫瑰,讓她在眾人面前風光不少,消去了昨日大片的霉氣。

  她對羅森沒什麼企圖,只不過俊貌英挺的羅森似乎是飯店的重要客戶,也因此她的地位因羅森而高貴起來,連平日挑剔的組長都對她客氣有加。

  一整日上午她心情很好,不停地笑靨如花。

  她很懂得笑的藝術,淺淺的微笑要像春風拂面,羞澀的笑意要似待開的初蕊,嬌笑則宛如沾了露珠的蓓蕾,至於大笑嘛,要以手掩口,笑出銀鈴般的聲音。

  「再笑皺紋都出來了。」未預警的低沈男音從身後傳來,將伊水戀嚇了一跳,趕忙收住笑意警覺地轉身。

  「又是你。」她狠狠地瞪著那個陰魂不散的刻薄男。

  駱皓辰玩味地凝視她。「原來你有對著鏡子發笑的癖好。」

  「我高興運動我的臉,不行嗎?」羞赧染上她的雙頰,真倒楣被他撞見,感覺甚是難堪。

  「我還以為你是受到昨天的刺激,在這裡發神經。」

  「笑話,對你這種人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你別太高估自己。」

  「是嗎?本來我還擔心你會介意我昨天說的話,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

  「是呀!不但多餘,而且是年年有餘,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也許你自命瀟灑,認為每個女孩子都會因為你一句沒心少肺的話而捧著心肝哀傷,不巧的是,我不是那些膚淺的女子,也很慶幸不會被你斯文俊逸的外表所蒙騙。」

  「彼此,看來我們是同一種人。」

  「誰跟你同一種人,少亂攀關係假親密,你這個披著羊皮的狼離我遠一點。」

  「真可惜,我本來還憐惜你找不到男人所以想約你,真是好心被狗吃。」

  「我找不到男人?」她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提高八度音。「請你搞清楚,我伊水戀向來是男人自個兒黏過來、甩都甩不掉的高行情,你去打聽打聽,本姑娘進飯店工作不到十天,有多少男人搶著追?」

  「憑你?」他笑得很詭賊。

  「喂!姓刻的,警告你不准再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我。」

  「姓刻?」

  「咦,你不是叫刻薄,難道是叫尖酸?或是你比較喜歡人家稱你無賴先生?」

  忽爾,駱皓辰放聲狂笑,她的牙尖嘴利將他逗笑了,與她言語過招果然是一件開懷的事。

  「突然笑這麼大聲,要嚇死人哪!怎麼,你受不了刺激,發神經了?」

  他的目光轉為深沉,將她的容顏望進深邃的眸子裡,她很有趣,很會招惹他,難怪他一直將她掛在心上,不只因為她的真實身份,而是她這獨特的雙面個性,竟給他又愛又恨的感覺,像是上了癮般,忍不住找她鬥嘴。

  「怎麼發愣了,回神、回神,別太介意我的話,否則換我年年有餘了。」她假好心地說。

  「別太得意,小心把男人嚇跑。」

  「多謝你的雞婆,偏偏我是磁鐵,男人看到我都會自動吸上來的,不信你瞧。」

  語畢,馬上就有一個男人自動獻上慇勤,來者正是對她一見鍾情的羅森,他的出現給了水戀現場炫耀的機會,以往她對羅森是保持距離的,不過今天例外,她挽上羅森的手臂嬌笑道:「謝謝你早上送來的一百朵玫瑰,我好喜歡。」

  「只要你高興,我可以每天都送不同的花給你,你願意與我一起共進午餐嗎?」

  「我非常願意,尤其是跟你這種有紳士風度又有禮貌的男子。」

  「真的,太好了!」羅森喜出望外,終於得到夢中情人的首肯。

  挽著羅森,臨走前伊水戀高傲地睨了駱皓辰一眼,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只想證明給他看,她是男人趨之若騖的女子。

  目送他們離去後,駱皓辰笑了,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知會負責接送他們兩人的司機和隨從謹慎行事,有了意外的美人計,相信羅森會爽快地簽下合約。

  接下來,他只要著手準備簽約事宜便成了。

  * * * * * * * * * *

  趁著暑假空檔,水戀選擇動態的打工,妹妹水憂則選擇了靜態的學習音樂,她自幼習得一手好鋼琴,這個暑假她打算多學一樣樂器,小提琴正是最佳選擇。

  水憂來到一家名為「涵月之音」的音樂教室,負責教琴的老師是一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婦女,三十七年的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美麗溫柔的氣質加上一手好琴藝,因此慕名而來的學琴者眾多;而「涵月之音」的學員都稱教琴的女主人為「涵月夫人」,正符合她高貴典雅的形象。

  此外,教室的設計很人性化,有足夠的空間讓學員單獨練習,而每一間練習房佈置得典雅宜人,讓學員在練技巧的同時,也能淨化心靈。

  這也是為什麼水憂喜歡來這裡學音樂的原因,從主人對環境品味的注重就可以感受到對方對音樂的執著和喜愛。

  拉完最後一個音符,涵月夫人溫柔道:「示範完畢,換你試試看。」

  「我怕記不住。」水憂靦腆的回答。

  「你的悟性高,沒問題的。」將小提琴交還給她,水憂試著拉完這首新教的曲子,涵月夫人點頭讚賞道:「你學得很快,所有學生裡你是最晚來的,卻是進度最快的一個。」

  她開心的笑了,能得到涵月夫人的讚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你自個兒練習吧。」

  「嗯。」

  涵月夫人離開後水憂逕自練習著,她並不是最聰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如涵月夫人所言悟性高,她只是對音樂很有感覺罷了,每當其他學生在休息時,她便會跑到涵月夫人的房間外靜靜聽她拉小提琴,不知不覺那音樂的節拍和韻味便也跟著記入腦子裡了。

  起初她試著模仿涵月夫人的節拍,後來她慢慢地加入了自己的感覺,最後融入了整個旋律之中,達到渾然忘我的境界。

  來學小提琴是對的,這種音律之美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體會得到它的感動。閉上眼,她已能熟記每個音節的位置,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之中。

  由於專注太過,未察覺有個男人正靜靜地欣賞這一幅人與音樂合為一體的畫面,她嘴角微浮的笑意吸引住他,陶醉的神情抓住他的視線,恍若這世間唯有她與音樂共存,有種恬靜中帶著感動的美。

  音樂漸歇,水憂緩緩睜開眼睛,輕歎了口氣,有幾個旋律的轉折並未達到自己想要的境界。

  一種輕微的存在感讓她不自覺轉向門口,有人在盯著她瞧,而她和那對灼亮的眸子對上了,是個陌生的男子,不是這裡的學員,因為她從未見過他,但那相貌卻給人幾分熟悉感。

  施皓維這才完全看清她的全貌,很清麗的女子,有種靈性的美,細緻的五官及白皙的肌膚,擁有吸引異性的絕佳條件,不可否認的,他的確被吸引住了。

  「有事嗎?」她輕問。

  他知道自己的眼光已專注得有些放肆,通常女孩子被陌生男子如此注視多少有些不自在,不過這女孩不同,她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卻有著沉穩的眸子,無畏於他的目光。

  「對不起打擾了,我無意破壞你的練習。」

  「沒關係。」她禮貌一笑。

  「你是新來的學員?」

  「你也是?」

  他搖頭。「除了涵月夫人,我應該是這裡待得第二久的人。」

  「你是教琴老師?」

  「偶爾兼職。」

  「哦,來打工的。」

  「不介意的話,可否給你小小的意見。」

  「請說。」

  「在拉這一段轉折處的時候,如果能屏住氣息,也許可以解決你的困擾。」

  這人竟然觀察入微道出了她的困擾,可見他在一旁看她練琴很久了,將她每個細微處全挑了出來。

  「能示範一下嗎?」她想知道他的功力。

  施皓維僅是微笑,二話不說地接過她的琴。他自幼受母親影響,五歲時便開始習琴,對小提琴有很深的造詣,曾有外國大師想提拔他,不過他最後仍選擇了留在台灣,因為自己純粹是喜愛音樂,並沒有在這方面發展的打算。

  待一曲完畢,水憂禁不住輕聲讚美。「好棒!」

  「哪裡,獻醜了。」

  「你的琴拉得這麼好,只來打工太可惜了,你可以自己開班授課。」

  「這麼做豈不搶了老闆娘的飯碗。」

  「說的也是。」她偏著頭想。「而且開班授課要租教室、買琴、買樂譜、打廣告,錢還沒賺到就得先花一大筆錢,這是有錢人才花得起的投資,還是繼續給別人僱用比較划算。」

  「說的是。」他微笑附和。這女孩很可愛,說話柔柔軟軟的,讓人禁不住對她產生憐惜之心,想不到母親收了這麼可愛的學生,連平日和女孩保持三分距離的他,都忍不住想要搭訕。

  他還想繼續與她聊天,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出現的消息很快傳遍所有女學員之間,爭相跑來要他指導,嘈雜的人群將兩人隔開,這兒的女學員大部分是衝著他來的。

  「施大哥,我這一段一直拉不好,你再教教我嘛!」一個女學員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施大哥,你上次答應我要教我新的曲子,怎麼這麼久都沒來?」

  「這陣子比較忙,今天才抽得出空檔。」他歉疚地回答,在應付這些女孩的同時騰出視線尋找水憂的影子,才發現她已不見蹤影,而他的心早已追隨而去。

  哈--啾!水戀痛苦地擤鼻涕,微紅的鼻子破壞了她整體的美感,那麼死阿豆啊,把她帶到冷氣那麼強的地方,一下大太陽一下又是空調的,害得她豆腐做的身子挨不住,原本只是頭疼,誰知越來越嚴重,這下真的感冒了。

  「瞧你鼻涕流的,今天請假別去打工了。」母親建議道。

  「不行,我一定要去。」她用濃濃的鼻音堅定說著。今天她有大計劃呢,好不容易從羅森那兒得知他今天要和駱皓辰見面,還答應帶著她,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窺見駱皓辰的真面目,怎麼可以讓小小的病痛壞了大事?

  「生病了就乖乖躺著,一天不去又有什麼關係,我幫你向老闆請假。」

  「不用啦,媽咪。」開玩笑,要是讓爹地媽咪知道她去亞致飯店打工,豈不毀了計劃?她可是一直騙父母是在咖啡店打工的,此時她只有強撐著身子、打起精神道:「只是小感冒而已,這樣就請假,太小題大作了,你們不用擔心啦。」語畢的同時,她再度打了一個大噴嚏。

  伊母摸摸她的額頭,低呼。「好像發燒了,乖乖躺著,我去拿溫度計。」

  趁著母親離開,水憂閃著詭譎的美眸向水戀低聲道:「平時好吃懶做、生病唉三叫四的人,這會兒卻不畏病痛堅持要工作,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要你多事!」

  「我是關心你耶,瞧你剛才緊張的樣子,八成是做了什麼下想讓爹地媽咪知道,如果不要我多事,就讓媽咪幫你請假嘍,小心東窗事發。」

  「不行,我今天不能請假。」

  「為什麼?」

  「哼,秘密。」

  水憂更加好奇了。「快說嘛,什麼事讓你即使抱病也非去不可。」她想了下,突然恍悟低呼道:「該不會你又戀愛了?」

  「小聲點。」水戀低吼。

  「快告訴我,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如果要我幫你,就說實話。」

  為了請妹妹說服媽咪,答應讓自己去上班,水戀只好將自己去亞致飯店打工,藉此一探未婚夫真面目的實情說了出來。

  「哇,八字還沒一撇就這麼猴急。」

  「誰猴急了,好奇而已,我的終身大事耶,不搞清楚對方的底細怎麼行!」

  「進展如何?」

  「就差一步,我約了個叫羅森的外國人,他會帶我去見駱皓辰,偏偏在這重要時刻感冒了,真氣死我。」

  此時伊母拿來溫度計,姊妹倆也停止交頭接耳。

  「來,嘴巴張開。」將溫度計放進女兒的嘴裡。

  水憂心思一轉,向媽咪建議道:「乾脆我代替姊姊去上班好了。」

  「什麼!」水戀大叫。

  「別說話,溫度計都掉出來了。」伊母斥責著,拾起來擦乾淨後再放入女兒嘴裡。

  水憂笑道:「反正我們是雙胞胎,沒人認得出來,由我代替水戀去,這樣不但可以不必扣薪水,也可以順便玩一玩雙胞胎的遊戲。」

  伊母笑道:「是啊!就像你們小時候一樣,記得高一時有個男孩子纏著水戀,到後來是你代替她去把話說清楚,才讓那個男的死心。還有水戀小學時長麻疹,幸好有你代替她參加歌唱比賽,還得獎了呢!當時媽咪覺得好光榮,還是水憂可靠,做事沉穩些。」

  「所以媽咪你可以放心,我代替水戀去上班,不會讓人發現的。」

  「既然水戀怎樣都不肯請假,好吧,就照你的方式,水戀,這麼做你應該沒異議了吧?」

  「唔唔......」含著溫度計嘟著嘴,不能抗議也下能拒絕,她一點也沒轍。

  待母親離開,水戀拉著水憂低聲咬牙。「你打什麼主意?」

  「你想見見未來的老公,我也很好奇未來的姊夫是何許人物呀!」

  「硬要瞠這趙渾水,你閒著沒事幹呀?」

  「是很閒呀!生為雙胞胎不趁著這層方便多加利用玩玩,豈不吃虧,而且順便幫你打打分數,不可否認,我比你有看男人的眼光。」

  說的也是,水憂的確比較會評估男人,何況現在自己重感冒,看樣子媽咪是不會答應讓她出門的,目前讓水憂代替她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好了,再不走來不及了,我去『上班』嘍。」

  「喂,安分點,別壞了我的名聲。」

  「知道了。」

  水憂最大的樂趣便是和水戀交換身份,她不像水戀好動,男女朋友一大堆,但不介意借她的身份去和其他人交際交際,水戀太不會選擇交友,以往總是她來幫她檢視,這次她也想去看看水戀在亞致飯店搞的名堂,想必一定是花名遠播。

  果不其然,她才遲到半小時,便有一群仰慕的男生來噓寒問暖,關心她今天晚到的原因。

  「水戀,怎麼晚了半小時,是不是不舒服?」

  「有點事耽擱。」

  「沒事就好,組長也真是的,不過才晚到一小時就念了你一頓,別在意,那老處女是在嫉妒你。」

  「我沒事,謝謝大家的關心。」學著水戀的談吐言行,她嬌滴滴地回答。如她所料,水戀的愛慕者一籮筐。

  「請問有人看到羅森先生嗎?」水戀和羅森約了十點,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到了才對。

  「羅森先生去開會了,你忘了,今天一級以上主管全到九樓會議室報到,聽說是要討論我們飯店和國外合作的事宜。」

  「對哦,我差點忘了。」九樓會議室,那麼駱皓辰也在那裡嘍!

  得找個名目到九樓去看看究竟,才這麼想著,組長便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一臉狐疑地瞪著她瞧。

  「你--」以食指指著她的臉命令道。「跟我到九樓去。」

  「我?」

  「不是叫你,難道叫鬼?現在立刻到九樓會議室去幫忙,羅森先生指名要你去為他服務,你的工作我會找別人暫代。」說完即轉身,水憂跟在後頭進了電梯,一路上組長唸唸有詞地叨念不停。

  「真是的,在今天最忙的時刻偏偏向我要人,你的運氣真好,能在九樓服務最起碼也要在飯店待了五年並升到秘書級以上,如今卻叫一個工讀生去,果然還是漂亮的人吃香。」

  從組長充滿酸葡萄的口吻中猜測,似乎能在九樓工作是大家的心願,而如今她這個臨時僱員竟然可以到九樓服務,組長當然心理不平衡。

  不過雖然很同情她,但她也真不會做人,對上司是一張臉,對下屬又是另一張面具,換了她是主管,絕不會重用這種短視近利的下屬。

  組長瞄了她一眼。「怪了,怎麼今天這麼安靜?平常說你一句,總是會回我三句,你不是一向都很有理由的嗎?」

  水憂立即楚楚可憐的說道:「我又沒做錯什麼,何苦這麼說我。」

  「別一副可憐的樣子,你這套對付男人的手段對我沒用。」

  「我不是故意裝可憐的,我也很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可是--」才說著,豆般大的眼淚便流了出來。

  組長白了臉,連忙制止道:「你別哭呀,我又沒凶你,只是比較大聲而已,別讓人看到,否則還以為我欺負你。」

  就是要召告眾人啊,不然她幹麼哭!

  「什麼事這麼吵?」施皓維走過來問。

  「少、少爺......」

  少爺?水憂拾起頭看向那個被稱做少爺的男子,那張熟悉的面孔她認得,便是出現在「涵月之音」的男子。

  施皓維怔了下,沒想到會在這遇見她,望著她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憐的淚顏是那麼教人心疼,那眼淚竟糾痛了他的心,她那一身制服讓人很快明白她在飯店工作,而這情景很明顯是被組長罵哭了。

  施皓維冷著臉色質問組長。「怎麼回事?」

  「這個......她......今天遲到又不好好工作,所以我訓了她幾句。」

  「是這樣嗎?」轉頭溫柔的問她。

  「我不是故意遲到的,也不是自願要到九樓來工作,如果可以,我願意和組長調換,畢竟在九樓工作是組長的心願嘛!」

  「你在亂說什麼?」組長慌了。

  「我是說真的,我去向他們請求,讓組長代替我到九樓工作。」

  「你還說!」

  「好了,住口。」

  「少爺--」

  「你先下去忙,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是、是。」

  組長有絲驚異,向來溫和的少爺從未對下屬疾言厲色過,今天算是開了例,心知不妙,遂趕緊退下。

  施皓維拿出手帕遞給她,水憂接過手。「謝謝。」擦擦淚水做個樣子,在憐人的外表下,暗自好奇著他的身份,同時疑惑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組長稱他「少爺」,該不會--

  拭去淚水,水憂好奇地抬眼與他相望。「你怎麼會在這裡?剛才她稱你少爺--」

  「這間飯店是我父親的。」

  「你父親?」

  「我父親是駱龍豪。」

  她一臉訝然,他果真就是駱皓辰。

  「想不到你竟是我父親的員工,看來我們真有緣。」

  「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你是大企業家的公子,我還誤認你是打工的窮學生呢!」

  「我不是故意騙你,只是沒機會說明,也沒機會與你熟識,因為那天你走的很快,不過幸好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眼神始終凝視著她,似是透露著某種情愫,水憂顧著思考,忽略了他眼中的情意。

  「你叫什麼名字?」他迫切的問。

  才正要自我介紹,一句尖銳的女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伊水戀--」一位秘書張口叫著,匆忙地走過來。「怎麼那麼慢,你還在蘑菇什麼,咦--」當她見到施皓維,急忙歉疚道:「少爺,對不起,不知道是你。」

  「是我叫住她談話的,別怪她,你們去忙吧!」因為他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了。

  秘書連忙躬禮,抓著水憂立刻帶往會議室。

  施皓維依戀地望著她的背影,她叫伊水戀,真是好名字,又好聽又好--好熟悉的名字?

  奇怪,他似乎在哪聽過,才轉身要走,一絲記憶射入腦子裡,他猛然回過頭,不會吧,難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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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2:32
第四章


  被秘書抓去的水憂負責茶水的工作,事實上也只有這個簡單的工作是她能做的,其他專業的範疇根本輪不到她,一群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在會議室中開會,而「他」當然也在裡頭。

  其中一位褐髮藍眼的想必就是羅森先生了,適才倒咖啡給他,頻頻對她回以愛慕的微笑,擠眉弄眼的搞得她有些哭笑不得,水戀到底把他迷到什麼地步啊?

  這場會議雙方完全以英文溝通,也就是說在一旁服侍的秘書們英文底子非得有兩把刷子不可,否則是無法應付上司的需要的。難怪組長會嫉妒她,因為在這裡工作的每個人都是精英份子哪,泛泛之輩是進不來的。

  可是水憂在國高中雖然學了六年英文,卻一句也聽不懂,可見台灣的英語教育多麼失敗,幸好她只負責倒咖啡,只要細聽coffee這個單字就好了。

  這場會議讓駱氏集團成功簽下和聯德企業的合作案,在雙方人馬握手告別之後,施皓維走進大哥的辦公室,駱皓辰早預先備好慶祝用的酒,為他和弟弟兩人各倒了一杯七分滿的酒。

  「乾杯。」舉起杯子,英俊的臉龐刻劃出勝利的笑容,似乎這結果早在他預料之中。

  和大哥乾了一杯,施皓維疑惑地問:「你是用什麼方法讓羅森突然轉變主意,如此爽快的與我們簽約?」

  「自古至今慣用的伎倆--美人計。」

  「這個美人是誰?」

  「你不也看到了。」

  他思考了會兒。「是那個倒咖啡的女孩,她和羅森先生在一起?」羅森對她的好感,明眼人一看便知。

  「羅森很中意她,我介紹了那麼多台灣美女給他,他卻獨獨看上那個女孩。」

  「大哥,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當然。」

  「她是伊水戀。」他再加強了語氣。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不怕--」駱皓辰以手打斷他的話,說道:「放心,羅森拿她沒轍,而她也對羅森沒興趣,她對他示好只因為不服輸罷了,我正好藉此順水推舟,促成一件上百億的大生意。」

  「你這麼說我更糊塗了,既然她是伊家的千金,又是你指定的候選新娘,怎麼會在飯店裡當服務生?」

  「這個問題我還沒找到答案,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個不安於室的頑皮女孩,對我可是極為不屑呢!」

  話雖如此,施皓維卻在大哥的臉上見到意外的笑意,思忖了下,他推測道:「她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顯然如此。」

  「你不出席今天的簽約會議而要我來主持,是因為她的關係,你不打算讓她知道你的身份?」

  「太早知道就沒戲唱了。」

  初次看大哥談到女人笑得如此開心,施皓維仍是迷惑,跟著大哥走出會議室,他不再多問,老實說當知道那女孩是大哥的未來新娘時,心中有股失落感,他明白失落感的由來,立刻警覺地隱藏一份不該滋長的愛意。

  兩兄弟在出電梯的同時,見到遠處的羅森正糾纏著水憂,駱皓辰瞇著銳利的眸子,沈聲對弟弟道:「將她帶離羅森的身旁,約已簽成,不准他再騷擾她。」

  「是。」

  吩咐完畢,駱皓辰走回他的辦公室,施皓維則默默地走向那對男女。

  「你要求我的事我已經做到了,那麼你是不是也該答應與我共赴晚餐來回報?」

  水憂偏著頭。「可是我今天必須早點回家,沒有告訴父母就和男人外出是不行的。」

  「那麼你就打個電話向你父母說一聲,不然我親自向你父母說也可以。」

  「這不大好吧。」

  「乾脆你請我去你家吃飯吧,我很想認識你的父母。」握住她的柔荑,羅森得寸進尺地要求。

  「不行的,你突然去他們會嚇一跳的。」她發現這個羅森先生似乎太過熱情了,水戀應該沒跟他到如此熟稔的地步才對。

  「答應我好嗎?我的安琪兒,在我回國之前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實在太喜歡你了。」

  「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再答覆你。」才收回的雙手,緊接著又被他抓住。

  「上次你也這麼說,今天說什麼也要說服你點頭。」

  「恐怕不行。」施皓維介入兩人之間,接話的同時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這舉止讓那兩個人同時訝異不已,尤其是羅森。

  「羅森先生,我和我女友晚上還有事,恐怕無法赴你的約,這點請你見諒。」

  「她......女友?」

  「是的,其實我們快結婚了,水戀,你說是不是?」

  水憂了然一笑,柔聲道:「是的。」

  「羅森先生,這陣子謝謝你的合作,在你回國之前我們準備了許多讓你意想不到的服務,希望能讓你充分感受本飯店的與眾不同。」握手之後施皓維便帶著水憂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羅森。

  水憂任他摟著沒有掙扎,只是抬著頭望著他,施皓維低首歉意的說:「我以為你受到困擾而希望擺脫他。」

  「的確是,謝謝你出手相救。」

  「不客氣。」直到遠離羅森,雖然不情願,但他仍是有禮的放開了她。

  「為什麼幫我?」

  「為什麼來這裡工作?」他不回答,反而問她。

  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呀,但是她沒有明說,公佈答案的權利是水戀的,她只是暫代者。

  「放假無聊嘛,吸收打工經驗嘍!」

  「身為駱氏集團未來的長媳,沒這個必要吧!」

  「啊。」厲害,這麼快就被他看穿了,笨水戀,應該用假名的。

  「你是想看看未來的老公長什麼樣子,對不對?」

  唉,被猜中了,她只好承認道:「我才二十歲就被決定了終身大事,當然會心慌了,所以才想藉這個機會看看自己未來另一半到底如何,這是人之常情嘛!」故作嬌羞樣,她模仿水戀慣有的表情。

  「那麼你已經看到了,感想如何?」他低沈的問。

  「哎呀討厭,怎麼可以問人家那麼露骨的問題,多羞人呀!」說著,她嬌羞地跑掉。

  施皓維有絲受傷的感覺,從她的神情知道她喜歡大哥,的確,沒有女人不喜歡大哥。

  適才他一時衝動說她是自己的女友,明知這麼做不得體,但一見到羅森握住她的手,便有股想搶過來的衝動,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不理智,一切只因為忘不了她的笑靨。

  唉,相見恨晚啊!

  「怎麼樣,見到了嗎?」水戀迫不及待地問。

  「嗯?誰呀?」

  「駱皓辰呀,少裝蒜,不准逗我,到底說不說,不說不饒你。」兩手齊攻她的腋下搔癢,水憂趕緊告饒。

  「好啦、好啦,見到了!」

  「真的?唉!真不公平,我辛苦了那麼久老是見不著他,偏偏便宜了你這個替身,才去不到半天便輕而易舉地見到駱皓辰,快說,他到底長得如何?個性怎麼樣?」

  水憂兩隻眼珠子溜溜地轉著,緩緩說道:「身高大約一百七十七公分,長得眉清目秀,溫文有禮,很紳士的那種,一句話,傾倒眾生的帥哥。」

  「真的?」水戀聽得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想親自見見他,早知道就叫妹妹帶相機去拍。

  「別擔心,我比你會看男人,他很優秀的,你一定會喜歡。」

  水戀故作狐疑的表情問道:「既然條件這麼好,你沒一見鍾情?」

  「說的也是,放過太可惜了,不如你讓給我吧!」

  「才不要呢!」她趕緊接腔。

  「咦,當初是誰吵著不要嫁的,怎麼這會兒像發春的母貓?」

  「好啊你糗我,看我怎麼整你。」

  水憂尖叫地逃跑,兩個如花似玉的雙胞姊妹一跑一追的,活像個野性的瘋婆,進門的伊母所看到的便是此景,自己孩子的本性也只有做母親的知道,她揮手叫停兩個掌上明珠。

  「安靜點,別玩啦!瞧你們像個野孩子似的搞得到處亂七八糟,真是沒一點規矩。」

  「媽咪救命呀--」水憂躲到母親的背後,鬼靈精地朝水戀挑釁。「思春期到了,又不是丟臉的事。」

  「你還說!」

  兩個人繞著伊母玩起官兵捉強盜,完全失控的興奮情緒差點讓伊母招架不住,被這兩個團團轉的女兒弄得暈頭轉向。

  在一番制止之後,兩個野女孩總算安分地坐在沙發上好好聽她宣佈事情,當然是有關女兒和駱家的婚事。

  「餐聚?」水戀眨著大眼,掩不住暗藏的喜悅。

  伊母笑道:「駱家長公子說希望和你熟稔點,在訂婚前培養感情,呵呵,駱夫人說這是她兒子親自提的建議。」

  「哦。」她表現得漫不經心,實則心中企盼不已。

  一旁的水憂迫不及待地問:「什麼時候見面?」

  「這禮拜天中午,飯店的位子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可要盛裝打扮。」伊母嚴肅地叮嚀水戀。「這次的餐聚很重要,你可別再任性、要脾氣哪!」

  水憂替姊姊接腔道:「媽咪放心,她到時候會表現出這輩子最端莊淑女的模樣。」

  「雞婆!」水戀不依地推了妹妹一把。

  伊母將女兒含羞的容顏看在眼裡,笑道:「怎麼?想通了嗎?似乎不像先前那般排斥這件婚事了。」

  水戀扮了個含羞帶怯的小家碧玉樣態,嬌柔的問:「媽咪呀,那個駱皓辰是不是真的像您所說的那麼帥?」

  「那還用說,不但比電影明星英俊,事業能力又強,『飯店之神』的稱號不是隨便得來的,何況他待人溫柔體貼,女人見了都想倒貼呢!我選的女婿還會錯嗎?所有好條件都具備的丈夫快絕種了,這下被你搶先佔了,得好好把握機會,女人結婚就這麼一次,別讓他跑了。等你見了他,肯定立刻忘了爸媽,等不及要嫁了。」

  「嗯,才不會呢!」水戀撒嬌的偎人母親的懷裡,對婚姻的期盼盈滿心頭。「駱皓辰」,心中念著這三個字,她等不及想見他了。

  「什麼?你要結婚!」

  「別那麼大聲嚷嚷,還早呢,先訂婚而已。」水戀含羞帶怯地輕道,午膳時刻,她對一夥同事們宣佈了這個訊息。

  「何時訂婚?」

  「還沒決定,這禮拜天雙方見面後才要討論暱!」

  「噢不--」始終愛慕水戀的阿標做出晴天霹靂的神情,恍如消息的公佈有如世界末日。

  大夥一陣喧嘩與訝異,水戀撫著紅頰嬌柔道:「本來不想這麼快的,可是對方好像很急。」

  「當然啦,像水戀這麼漂亮的人,不快點納為已有,一不小心便會被其他男人搶去了,對方當然急啦。」

  在大伙熱切討論之際,水戀又出驚人之語。「我只做到這個禮拜就辭職。」

  「耶--真的!」

  「不要啦水戀,我們會捨不得你的,為何這麼快走?」

  「媽咪說要我專心準備當新娘,所以打工必須停止,其實我也捨不得你們,不過你們放心,我還是會常常和你們見面的。」因為她要嫁的正是亞致飯店的小開啊!呵呵呵,飯店之神哩,不是蓋的。

  其實她也沒有再繼續待在這裡的必要,反正禮拜天便可以見到駱皓辰,何苦每天那麼辛苦來上班,又要看組長的臉色。

  想想整天和這群小伙子們混,也太不長進了,她應該談一場成熟的戀愛,駱皓辰長她七歲,和一個事業有成且穩重的男人在一起,滋味一定大不相同。

  朦朧的美眸閃著羅曼蒂克的光輝,此時她在腦子裡繪出一幅美好的場景,譜出一段她夢寐以求的愛情。

  盤算著日子,還有兩天使可以見到神秘的他了,昨日買了新衣裳和新鞋子,今天得去護個發,乾脆來個美容spa好了,雜誌說目前正流行花香水療法,洗過後身體會殘留花香一個禮拜,這樣豈不更有「女人味」,肯定將駱皓辰迷得死去活來。

  由於幻想太過,她沒發現一對玩味的眼眸正在打量她這呵呵傻笑的一面。

  駱皓辰摩搓著下巴,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不經意經過這裡,卻看到她一人逕自對窗外傻笑,這丫頭腦子裡不知又在想什麼,每次見到她總有看頭,觀察了十分鐘她的表情起碼變了二十幾種,實在很有趣。

  消遣她成了他目前唯一的樂趣,於是他冶不防地走到她身後--

  「該吃藥了。」

  嚇--她身子震了下,猛然回過頭,只見一座高高的人肉牆擋在眼前,頭抬高九十度,驚訝的眸子立刻轉為凌厲,瞪著這個陰魂不散的刻薄男。

  「你又想幹什麼,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又在無緣無故對著天空發笑,建議你去看個醫生比較保險。」

  「要你多事,無聲無息的嚇人,像鬼一樣,真該去求一張避邪驅鬼的符。」邪眼睨著他。「你怎麼住這麼久還沒走啊?」

  「這兒風景宜人,住得又舒服,我捨不得走,倒是你,老是跑到這裡偷懶,打混摸魚挺有一套的,其他員工如果像你這樣,飯店不倒才怪。」

  「多管閒事,飯店又不是你開的,你管不著。」

  「不怕我告狀?」

  「請,反正我也要離職了,無、所、謂。」

  「哦,你不做了?」

  「本小姐要結婚去了,當那人人稱羨的少奶奶,省得在這裡受無聊人的氣。」這無聊人指的當然是他。

  「終於推銷出去了,恭喜、恭喜。」

  水戀冷眼睨著他。「像你這樣的人哪,哪個女人要是嫁給你,鐵定倒楣一輩子。」

  「偏偏想嫁我的女人多到數不清,如果你幫我說服她們,我會很高興報答你。」

  「你這個瘟神離我遠一點就謝天謝地了,真高興以後可以不用再看到你,我該買個鞭炮放他個三天,慶祝一下。」

  「話別說得太滿,世界很小,凡事很難說。」

  「既然難說咱們就別說了,後會無期,刻薄先生。」她用很踐的笑臉當作最後的告別禮物,免費送給他。

  目送她的背影,駱皓辰浮起俊酷的笑意。是嗎?後會無期,這下子她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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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2:53
第五章


  不可能!

  水戀兩眼直直地瞪著那個絕不應該出現在這場餐聚的刻薄男,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在場人士除了雙方父母之外,適婚的年輕男人除了他沒有第二個。

  「初次見面,我是駱皓辰。」他有禮地簡單介紹自己,淺淺得意的笑容訴說著自己很滿意看到她驚訝的面孔。

  由於太過驚愕以至於讓她忘了要介紹自己,淑女該有的矜持與含蓄全在她露骨的盯視下破壞無遺。

  伊母汗顏地制止女兒。「水戀,別這樣盯著人家瞧,含蓄一點。」隨即轉頭向駱家夫婦致歉。「駱公子實在長得一表人才,我這女兒沒見過世面,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哪兒的話,伊小姐天生麗質、端莊嫻淑,也許是太緊張了吧!」

  「呃......是的。」她困難地吞著口水。「你是......駱皓辰?」

  「如假包換。」

  他的微笑在她眼裡成了魔鬼的笑靨,此刻她覺得自己恍若一座雕像般動彈不得,沒有什麼比眼前的事實來得衝擊更大,他是駱皓辰,自己未來的老公?!噢,不--這玩笑也未免開得太大了!

  當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在回家的路上,一旁的父母正有說有笑地討論她的婚事。

  「我不要嫁給他。」突來的一句話打斷了父母的談笑,她再重複一次。「我不要嫁給駱皓辰。」

  「你又發什麼神經,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我沒有發神經,我討厭那個男人。」

  「不行,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媽咪不准你任性,訂婚的日子都決定了。」

  「可以取消啊!」

  「開什麼玩笑,這門婚事多少人搶著要,何況你和他才第一次見面,你就說討厭人家,媽咪沒這麼好騙,不要亂找理由,駱公子是多優秀的人你也看到了,你到底對他哪點不滿?」

  「他既霸道又不講理,個性刻薄又冷酷,跟我不合的!」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

  「這、這個......」又不能告訴媽咪實情,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準被禁足在家不得出門,何況媽咪歇斯底里凶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不准再找理由,我警告你,這門婚事不是開玩笑的,駱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不是可以出爾反爾的。何況又沒有正當的理由,你別給我找麻煩,下禮拜的宴會,你一定得給我出席。」

  「啊?什麼宴會?」她一頭霧水。

  「還在神遊哪,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駱公子要帶你出席一場由駱氏集團舉辦的慈善晚宴,我們已經答應了,現在就帶你去訂做晚禮服,別給我丟臉,否則斷絕母女關係。」

  媽咪威脅的表情無比恐怖,平日笑臉迎人的她一旦發怒便會沒完沒了地抓狂,連爹地都怕,她這做女兒的再任性也懂得趨吉避凶,此時此刻順母者得永生,水戀也只能困難地吞嚥著口水,乖乖點頭。

  在得到女兒的首肯後,伊母陰沉的臉瞬間和顏悅色起來,愉快地和丈夫計劃著婚禮的宴客名單。

  水戀滿心的不願意,什麼溫文有禮的俊公子,根本完全不是這回事,看來這中間的消息有誤,大家都被那偽君子騙了,他不但霸道、蠻橫不講理,冷酷無情更是他的代名詞,她才不嫁給這個薄情寡義的男子,說什麼也要搞破壞。

  要退婚還得要正當的理由,真是欺人太甚。好!既然如此,她就給大家一個正當的理由,走著瞧!

  亞致飯店--

  瘋了!真是瘋了!水戀在心中下知暗罵了多少回,那天才和駱皓辰說「後會無期」,現在竟然要和他一起出席晚宴?!

  穿著貴氣高雅的晚禮服,一向垂肩的秀髮在今晚盤了個高髻,今晚的伊水戀展現了淑女的一面。

  不過,她的心情是鬱悶的,就算用八人大轎抬她,她也不想跟那個臭男人一同出席這個慈善晚宴。

  駱皓辰紳士地勾著她的纖手,上下打量一番。「原本稚氣未脫的黃毛丫頭,看不出來穿上禮服,也別有一番韻味。」

  「過獎,看不出來你這一身打扮挺像個人的。」

  「看來你唯一沒變的是潑辣不減,小心別露出了狐狸尾巴。」

  「彼此、彼此,擔心你自己吧,假面超人!」她立即還以顏色。

  此時幾位中年男子走近他們,在互相寒暄一番之後,目光栘到駱皓辰身旁這位今晚眾所矚目的女伴。

  「這位應該就是傳言中的幸運女神吧!」

  「是的。」他為她介紹。「這位是升揚科技的朱董事長,與我父親是好友。」

  朱董事長伸出手道:「幸會,很高興見到伊小姐本人。」

  「哪裡,我才是呢!」

  「伊小姐美麗出眾,儀表落落大方,不愧是名門千金,令堂當年在社交圈也是知名的大美人呢,母親是美女,生的女兒更是漂亮。」

  「您太過獎了,晚輩不敢當,倒是朱伯伯氣度非凡,不像一般的企業家,我還以為您是哪一所大學的教授呢,想必愛慕您的女士一定很多。」

  這一席恭維話說得既得體又給足了面子,讓對方笑得合不攏嘴,加上她先天看似純真的優勢,更讓人對她讚譽有加。

  恭維話說完了,人也走了,駱皓辰回過頭對她低聲道:「你的功力真不是蓋的,不管老小,那些男人全被你收服得服服貼貼的。」

  「我起碼也是受過國際禮儀的上流淑女。」不一會兒,她似是想到什麼,掩嘴壞壞一笑。

  他瞇起銳眸。「笑什麼?」

  「如果我趁這個機會否認和你的關係,對女人無往不利的『飯店之神』,面子豈不丟大了。」

  他的臉立即陰沉下來,吐出的話語懾人而充滿威脅。「雖還沒訂婚,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內定的未婚妻,如果你做出傷害駱氏集團信譽的事,我不會饒你。」他的聲音很輕,卻威嚇無比。

  她被他倏然逼迫的氣息震懾住,剎那間啞口無言,沒人注意到他適才的神情,只見他又和顏悅色地與他人談笑,恍若剛才的畫面是假的。

  好、好可怕的人!水戀無意識地倒退三步,這男人比她更會變臉。老天,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人絕不好惹,也不是她鬥得過的人。

  難不成她是豺狼遇到虎豹了?飯店之神,在她看來根本是個「邪神」,這下確定自己「撞邪」了!

  看看那只虛偽的虎豹,對每個來攀談的男女皆表現出和善的神情,實在是天底下最假仙有餘的人。儘管他一表人才、光芒四射,但要她嫁他實在辦不到,她得想個辦法解除這樁婚約才行。

  在她苦惱的時刻,無意間發現有人正盯著她瞧,是個俊男子,正朝她放出友善的微笑。

  好斯文、俊逸的男人,她本能地對看得順眼的雄性動物展露動人的微笑,同時那男人也向她走近。

  「還習慣嗎?」施皓維溫柔地問。

  「呃......普通。」習慣什麼?她認識他嗎?

  「剛才看到你臉上略帶愁容,我有些擔心。」

  意思是他注意她很久嘍!「可能是有些緊張吧,這麼多人我都不認識。」

  「放輕鬆點,至少你認識我,不是嗎?」

  「是、是呀!」這人肯定是水憂當替身的那一天認識的,這丫頭居然沒事先提醒她。

  「最近沒看到你去練琴,我想你大概在忙婚事,涵月夫人很掛念你呢!」

  涵月夫人又是誰?

  「我也很掛念她,找個時間我一定去探望她,你也知道,結婚總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現在肯定對方是將她誤認為水憂了,水憂這傢伙真是的,認識了這麼一個大帥哥也不說。

  「大哥很幸運,能選到你這麼溫柔秀麗的女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話雖這麼說,他眼中卻有絲黯淡。

  原來他也是駱家的人,仔細看他的確和駱皓辰有些神似,但是比那個野蠻人溫和多了。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眼中有著狂熱,心想她也許會拒絕,不過--

  「榮幸之至。」水戀大方的應允,很自然地將手遞給他,攀著英挺的肩膀,隨他翩翩起舞。

  交際舞對她而言不是問題,在所有國際禮儀的課程中,她的舞蹈成績最好,反正自己正覺無聊,不趁這個機會活動筋骨怎麼行,何況眼前的帥哥還滿順眼的呢!

  一雙俊男美女的舞姿引來注目,其餘的人皆停下手邊的事欣賞他們的舞姿。

  施皓維重新估量她,她很大方,有股不讓鬚眉的氣概,和當初文靜拘謹的印象不同。

  「想不到你琴拉得好,跳舞也很有天分。」

  「是你帶領得好,與你共舞心情愉快多了,本來還覺得這場晚宴無聊呢!」

  「無聊?不會吧,你應該高興才對。」

  「有什麼好高興的,這身晚禮服太礙事了,我比較喜歡輕柔蓬鬆的洋裝,也討厭把頭髮梳上去,放下來才自在,還有啊那些來和我說話的人內容都太嚴肅,聽得我快睡著了。」

  輕笑她的純真和直言不諱,施皓維頭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有這活潑的一面。

  「我希望你開心一點,因為這場晚宴是為你而舉辦的。」

  「啊?什麼--」她納悶著,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想再追問,不過對方卻突然放開手,她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是駱皓辰。

  「嫂子無聊,我幫你陪了她一會兒。」施皓維笑道,眼中的依戀早已巧妙的掩蓋過去。

  「交給我吧!」駱皓辰不說廢話地摟著她一起共舞,故意忽視她不情願的表情。

  哎,她跳得正盡興呢,真掃興!

  「你的舞跳得很不錯。」

  「多謝誇獎,我一直很憧憬能像電影『美女與野獸』一樣,在舞池裡跳舞呢!」

  言下之意便是把他比喻為野獸了,他豈會不懂。

  「沒多少人有機會和野獸共舞,你該感到慶幸才是。」

  「我倒很願意把機會讓給別人,不然遲早會被那些嫉妒我的眼光殺死。」

  褒中帶貶的讚美話,全天下唯有她最擅長,她很懂得察言觀色、趨吉避凶,這點令他欣賞,可惜的是她遇到對手了。

  「不過你忘了一件事,美女最後嫁給了野獸,所以野獸是最後的贏家。」

  在她還來不及意會他笑容中的邪惡時,駱皓辰突然向大家宣佈他們今晚訂婚的喜訊。

  看到所有人都為他們拍手,伊水戀詫異到嘴巴差點沒脫臼,直到一顆璀璨奪目的鑽石套到右手的無名指上,她才終於意識到歹志大條了。

  這是訂婚晚宴?怎麼都沒人通知她今天是訂婚的日子,這場晚宴是為她而開的,難道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嗎?

  「慢著--唔--」

  毫無預警的,她感到唇瓣一股灼熱,這灼熱來自於他--駱皓辰,唇舌的霸氣狂猛以及耳邊響徹的叫囂和鼓掌聲,凍結住她的思考回路,腦子裡只知道一件事--她的初吻被奪了。

  * * * * * * * * * *

  訂婚消息正式對外公佈後,水戀便沒有一刻安寧過,親朋好友恭賀的電話響個不停,上門拜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伊家夫婦忙著應對前來恭賀的客人,一整天笑得合不攏嘴,水憂看著報紙大篇幅的報導不禁納悶,怎麼上面的照片和上次見到的人不一樣,原來她弄錯了。不過這個也不遜色,濃眉俊目挺帥的。

  「水憂,去叫水戀下來,客人這麼多,她連個臉都不露一下,這樣太失禮了。」伊母催促著,真不懂這孩子又在發什麼脾氣,自從昨兒個回來後就一直關在房裡不出來。

  「我剛才敲過門,她說肚子痛想睡覺。」

  「又在裝病,這招落伍了,告訴她再不下來就連飯也別想吃。」

  水憂走上樓,試圖再勸勸水戀,不過首先她要弄清楚,水戀到底對這件婚事有何不滿,以她的瞭解,像駱皓辰這樣條件的人,水戀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呀!

  「水戀,是我,開門談談好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吵死了!」

  「再吵也沒有下頭那些三姑六婆吵,開門吧,別忘了我是跟你同國的,可別敵我不分喲!」

  靜默一會兒,水戀終於打開門,將水憂拉進房裡後又快速將門鎖上。

  「瞧你神經兮兮的,到底怎麼回事?」

  「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和駱皓辰有婚約。」

  「那很好啊,你成了全台灣女性嫉妒的對象。」

  「才不好咧!要我嫁誰都可以,就是不想嫁給那個臭男人!」

  「他有什麼不好,有錢有勢有長相。」

  「還有雙重性格。」她一臉憤恨地強調。

  「你怎麼曉得?」

  水戀將全部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水憂,想不到妹妹嘖嘖稱奇說道:「竟然還有男人不甩你耶!」

  「喂!這不是重點好不好,現在糟糕的是我和這種人訂婚耶,天哪!想我伊水戀年輕貌美,竟然被那種爛人奪走了初吻。」

  「咦?他吻了你?!」

  「可不是!」

  一說起昨晚,她便有滿腹的怒氣,女孩子一生一次的初吻小心珍藏了多年,從不輕易給人,為的就是希望哪一天能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在花前月下製造一個永遠的浪漫回憶,這下全沒了,全是那個可惡的駱皓辰害的!

  哇--好猛哦,水憂暗自輕歎,這個駱皓辰似乎不是省油的燈,成熟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話說回來,既然他吻了水戀,那就表示他應該喜歡水戀,對於水戀這種向自己一面倒的說法,她抱持存疑的態度,身為打從娘胎裡就一起成長的雙胞姊妹,對於水戀的個性她是再瞭解不過了,因此對她的話也打了折扣。

  駱皓辰不見得真是個霸道、蠻橫不講理的雙面人,何況要說雙重性格嘛,水戀不就是這種人?用雙重個性欺騙世人那麼久了,現在反而數落別人的不對。

  水憂偷笑著,雙面俠配雙面女,成雙成對、最佳絕配。

  樓下的母親又在喊了,水憂這才記起自己還身負著勸水戀下樓的任務呢!

  「你一直賴在房間也不是辦法,總要見人吧,再不下去媽咪可要抓狂了。」

  「要我下去面對那些囉唆的大人,我看我才會抓狂,是姊妹就幫我擋著。」

  看來水戀真的很郁卒。唉,好吧!水憂不再勸她,走出房間下了樓。

  「水戀呢?」媽咪焦急地問。

  「我就是呀,媽咪。」神情一變,水憂成了嬌滴媚態的水戀。

  「怎麼現在才下來,客人都在等,水憂呢?」

  「她在廁所,別管她了,今天我是主角不是嗎,快招呼客人吧!」

  忙得團團轉的母親,哪裡還注意那麼多,抓著她趕忙向大家問候及致謝,變成水戀的水憂心中也在歎笑著,沒有雙重人格的她也得演雙重人格,挺有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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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駱皓辰與伊水戀的訂婚消息傳出後,飯店之神有了屬意的新娘,立刻成為各界注目的焦點。

  駱皓辰的身份背景已是眾所周知的新聞,而神秘的新娘則是令人好奇的。

  一群擅長打破砂鍋探訪到底的八卦記者,在伊家有所保留的拒絕採訪以後,早已埋伏在附近蠢蠢欲動。

  提著小提琴出門的水憂,坐上了轎車闖關成功,卻沒想到還未走進「涵月之音」的大門,自己又被攔截了下來,為了避免給涵月夫人添麻煩,她只好開始和這群搞錯對象的狗仔隊大玩捉迷藏。

  周旋了幾個小時,水憂終於意識到自己太小看了這些狗仔隊,憑她一個人招架不住他們窮追不捨的瘋狂行為,在慌亂之中,小提琴成了可憐的犧牲品。

  她呆望著因人群推擠而摔壞的小提琴,幾個有良心的記者知道闖了禍而在一旁觀望著,一些逮到機會的記者則不死心繼續訪問她,管她是生氣也好、傷心也好,反正一定有新聞可寫就是了。

  「我的小提琴壞了。」她喃喃地說著,淚光在眼眶裡打轉。

  「請問你學小提琴多久了?」

  「你和駱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你們的婚期打算訂在何時?」

  太過分了!豆大的淚珠滑下兩頰,水憂無助地哭了起來。

  飯店之神的新娘哭了?!這也是一個可以渲染的新聞,鎂光燈不停地閃著,直到一個偉岸的影子擋在中間,駱皓辰冷斂如晦的利眸盯得在場每位記者收斂住自己的行為。

  適才和皓維走出「涵月之音」,他便一眼看到匆忙的她被一群記者包圍。

  他彎下身輕聲問她怎麼了,水憂可憐地指著地上斷了弦的琴哭道:「他們弄壞了我的小提琴。」

  撿起地上的琴,駱皓辰冷眼掃過那些狗仔隊,無需疾言厲色,光是那股窒人的氣勢便已達到警告的意味,讓那群記者全虛了心。

  他向一旁的皓維示意後,逕自摟起水憂坐上了等在路旁的座車,至於那些難纏的記者就交給弟弟去處理了。

  坐在車上,水憂仍抱著心愛的琴啜泣著,駱皓辰凝望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原來這小妮子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而且還哭得這麼可憐兮兮。

  「別哭了,你哭的樣子真難看。」話雖毒,語氣卻是異常的柔和。

  聽他這麼說,水憂稍稍節制了淚水,抬起頭問他。「真的很難看?」

  「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這人真奇怪,第一次有人批評她哭相丑,她的哭功向來有名呢,她知道他將自己誤認為水戀了。

  「可是我現在笑不出來。」近看之下,這個駱皓辰比報紙上見到的還帥。

  「等會兒肯定讓你笑逐顏開。」

  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水憂只是納悶地望著他。

  駱皓辰成功讓她止住了淚水,說她哭相丑只是轉移她的注意力罷了,倒是奇怪她今天怎麼這麼乖,平時一定會不服氣的和他鬥嘴才是。

  車子直接駛至一家有名的樂器公司,裡頭陳列的儘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小提琴,水戀驚歎地望著那些手工精細的傑作,突然恍悟,原來他要帶她來買一把新的。

  「選一把你喜歡的。」

  「你要送我?」

  「這些琴全出自名師的手工,比你壞掉的那把好太多了,這下子你應該笑得出來了吧!」

  原來他是要讓她開心,水憂在心中打量著他,這人挺好心的嘛,不像水戀所講的那麼壞,說話是直了點,但還沒到尖酸刻薄的地步,或許是一場誤會。

  這個駱皓辰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很值得探究哦!

  駱二夫人宅邸--

  「皓辰對外宣佈了新娘人選?!」

  一位貴氣精練的中年女子,閃著一對銳利的晶眸,她是駱龍豪的二老婆。當年憑其美麗的外表及才幹迷住了駱龍豪,然而她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便是自己無法生育。

  為了鞏固自身的地位,她收養了自幼父母雙亡的侄女唐紀雅,訓練她成為一位才貌兼備的女強人,除了為自己在駱家增添勢力之外,也為了拉攏駱皓辰這只肥羊,處心積慮將侄女安排在亞致飯店工作,為的就是接近駱皓辰。

  「阿姨,表哥這次怎麼會突然提早宣佈訂婚消息呢?」

  唐紀雅有些心急,因為這次的訂婚消息是表哥自己決定宣佈的,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他是個怪人,做事向來我行我素,你又不是不知道。」

  難怪紀雅會緊張,訂婚這麼大的事情,一向是由駱家家長來主導宣佈的,而這次皓辰未先和家族商量便自行宣佈,與從前對婚事漠不關心的態度相較,的確有天壤之別。

  「阿姨,你說他會不會喜歡上那個女人?」

  「你說呢?我安排你到亞致那麼久了,給你機會勾引他,勾引到現在連個進展都沒有。」

  唐紀雅咬著下唇解釋道:「表哥對女人沒興趣,那麼多千金小姐向他示好,也沒見過他眉頭動一下。」

  「既然如此,你緊張什麼,只不過是又多一個自不量力的女人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駱皓辰對女人沒興趣,與其娶個花瓶女,何不娶自己人,二夫人處心積慮希望他能考慮紀雅,然而他卻連個面子都不給,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你也真是不爭氣,多用點心思去討好他呀!想當年駱龍豪在商場上馳騁一世,最後還不是被我用手段給迷住了,聰明有野心的男人不會只專注於一個女人,要留住這種男人就必須出奇制勝,皓辰終究是男人,這世間哪個男人不好色?多用點腦筋知道嗎?」

  「是......不過,聽說那位伊水戀長得非常漂亮。」

  「漂亮女人多得是,廣告明星、模特兒、機要秘書,哪個不漂亮?之前的沈蘭妮還是社交界之花呢!」

  提到沈蘭妮,那個曾經身為駱皓辰未婚妻而聲名大噪的女子,唐紀雅慶幸著自己不是那個可憐的下堂婦。

  「當表哥選擇她時,我還真擔心遇到情敵,幸好維持不到兩個月。」

  「連她都影響不了皓辰,何需擔心這個現任的?他們能持續多久還是個問題呢,更何況還有我們從中作梗,只是個二十歲的丫頭就把你搞得心慌,太沉不住氣了。」

  「說的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第二個沈蘭妮,你只要好好將心思放在皓辰身上,皓辰跟他父親一樣喜歡有能力的人,施皓維就是一個例子,瞧瞧他對那個私生子多體貼。你可別枉費我對你的栽培,與其做個沒頭腦的花瓶,不如學著如何控制男人。」

  「放心吧阿姨,我會努力的。」

  「你瞭解就好,唯有在工作上有所成就,皓辰才會對你另眼看待,成為他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助手,就等於成為他的女人一樣。」

  「就像阿姨和姨丈那樣。」

  「呵呵,沒錯,要在駱家佔有一席之地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能爬到今天的地位,除了外在條件要好之外,手段也很重要。」

  「我會向阿姨看齊的。」

  駱二夫人媚然一笑。「別枉費我對你的苦心,撇開財富權勢不談,我知道你對皓辰一往情深,像他這種條件的男人屈指可數,可惜的是不好搞定,記住沈蘭妮的例子,小心點別弄巧成拙。」

  「是,我明白。」

  有了阿姨的一番鼓勵與提醒,唐紀雅對伊水戀已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又是一個早夭的待嫁新娘。可憐的女人,她一定以為自己已登上幸福的天堂,遺憾的是這只是她地獄的開端。

  * * * * * * * * * *

  駱皓辰這個人很好嘛!

  這是水憂評估的結果,在「涵月之音」的巧遇讓她陰錯陽差的和未來姊夫有了一天的約會,也給了她探究這人的機會。

  他不但買了昂貴的小提琴送她,還帶著她來到這家典雅幽靜的餐廳,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入座,該有的禮數全做到了,人也很溫和,看不到水戀所謂的「刻薄」。

  只不過有時會察覺他眼中的莫測,不知他在想什麼,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駱大哥。」她小聲的喚著。

  「駱大哥?」打量的眸子轉為疑惑,沉穩的語氣含著不可思議。

  她說錯了什麼嗎?用同樣疑惑的眼光回應他。

  「什麼事?」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表情是玩味的。

  「你......為什麼選擇我?」她問得大膽,反正新娘不是她,純粹好奇。

  「為何選擇你作妻子?」

  她點頭。

  「你又為何答應?」不答反問她。

  「我的婚事是父母做的決定,從祖母那一輩開始,伊氏家族都是聽憑媒婦之言而嫁娶的,沒得商量。」

  「如果可以商量,你做何決定?」

  「我會選擇自由戀愛,畢竟那才是最自然的,不過現在事已成定局。」

  「意思是你對這件婚事不大滿意嘍!」

  她望著他,將他的臉看個仔細,答道:「如果你對我好,也許就這樣結婚也不錯。」她倒很滿意這個姊夫。

  駱皓辰挑高了眉,她今天果然不大一樣,本以為她會藉機發飆,鬥他個三百回合,然而她反而出乎意料的恬靜。一開始先是哭得可憐兮兮,然後又禮貌地稱他「駱大哥」,這會兒卻又自白並不排斥當他的妻子?!

  實在太怪異,她到底在想什麼?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如此之大?

  「有什麼不對嗎?」她問,發現他老是觀察著自己,卻又不問任何事,讓她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什麼,看你今天這麼有氣質,我實在感到安慰之至。」

  「謝謝。」她笑了。

  謝謝?她難道聽不出其中的調侃?

  水憂優雅地喝著飯前湯,不疾不徐地吃著前菜,充分表現出一個上流淑女該有的舉止。

  「啊!」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張著大眼望向他。「剛才那位男士是駱大哥的親人嗎?」

  「你指的是......」

  「就是在我被記者包圍時,跟在駱大哥身邊的那位男士。」

  「他是我弟弟。」

  「咦?弟弟?駱大哥下是獨子嗎?」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了悟。「怪不得人家稱呼他少爺,也怪不得我看到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你們是兄弟。」

  她純真無邪地開始與他聊天,大部分是水憂在講話,駱皓辰只是靜靜地觀察,其實這小妮子下帶黥的時候也挺可愛的,雖然感覺上似乎有什麼不同,不過女人對他有好感本來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還以為她是特例。他在期待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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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隨著訂婚宣佈而來的「後遺症」,與豪門結親代表伊水戀必須結束二十年的自由生活。

  「在結婚前一個月,先搬到駱家住。」

  「為什麼?!」她暴跳起來,歇斯底里地向媽咪咆哮。

  「這是對方的意思,也是傳統,好讓你先熟悉一下夫家的環境。」

  「只不過是訂婚,又不見得會結婚--不,我的意思是等結了婚再搬過去,何必急呢!」

  母親銳利的眼神掃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低沈的語氣夾雜了威脅警告。「雖然只是訂婚,但對外界來說,你的一舉一動都將代表駱家,對兩家而言,你已是過了門的媳婦,提早搬過去是為了讓你盡早適應駱家的環境,並學習如何當人家的妻子,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

  「你現在成了媒體關注的焦點,為免受到無謂的打擾,搬到駱家可以阻隔那些記者的糾纏。」

  「是監視我吧,怕我做出丟臉的事。」

  「別胡說,這是人家的好意,我也答應了,這兩天好好整理行李,懂嗎?」

  在媽咪連哄帶脅的告誡之下,伊水戀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住進位於外雙溪的駱家大豪宅。

  * * * * * * * * * *

  駱宅--

  駱大夫人為水戀安排了一間極為舒適的客房,客房前院種滿了瑪格莉特,後面則緊臨一間花卉溫室,坪數佔地廣闊,環境清幽光線良好。在她搬來之前,駱家早為她打點好一切,她只要帶一些衣物就好。

  為了歡迎她的到來,駱家今晚準備了豐盛的家族晚餐,駱老爺、大夫人、二夫人等數十位親戚幾乎齊聚一堂。

  所有目光全聚在她身上,大部分是稱斤論兩的探測目光。然而水戀卻一點也不畏縮,拜天生麗質所賜,自幼被打量慣了,反而懂得如何自然的「擺pose」。

  這些駱家人其中幾位早見過了,當然,鄭克威也在,面露驚異之色地瞪著她,水戀微笑地頷首,知道他打擊不小,不由得心中產生一股快感。

  另一個瞪著她瞧的是唐紀雅,水戀記得她,是那個叫她去掃廁所的「管家婆」。當駱家的大家長駱龍豪一一介紹所有家族成員後,她才知道原來唐紀雅是駱皓辰的表妹,意思是論輩分比她小嘍!

  唐紀雅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由於太過意外而沒注意駱龍豪的命令。

  「紀雅,你在發什麼呆!」駱龍豪嚴斥著。

  「啊、是,姨丈。」她驚回神,趕忙回應大老爺的話。

  「快叫表嫂。」

  「是......表嫂。」

  「初次見面你好,『表妹』。」水戀瞇起彎彎的美眸,最後兩個字特意叫得緩慢,此時此刻真是大快人心啊!

  唐紀雅可說是嘔到極點,竟然要她叫一個小五歲的丫頭為表嫂,心中萬般的不服氣,尤其看到那炫耀的笑容更是怒火填膺。

  心思一沉,唐紀雅壞壞地道:「初次見面?應該不是吧,我們早就見過了。」

  水戀警覺地瞄她,這女人想幹麼?

  「紀雅,你們早就認識了?」二夫人問道。

  「是的,阿姨,我和她在亞致飯店的時候就見過面了,當時她正在飯店當掃廁所的女工呢!」

  所有人驚愕地看向水戀。「是真的嗎?水戀!」大夫人不可置信地問。

  「堂堂駱家長媳做廁所女工,這可是非常丟臉的事。」二夫人訕訕地數落,浮起幸災樂禍的笑意。

  該死的管家婆,就知道她不懷好意,水戀試圖解釋著。「不、事實上呢,也就是說......這其實是--」

  「是我的意思。」進門的駱皓辰接口道,後頭跟著施皓維。

  看到兒子回來,大夫人立即笑逐顏開,敞開雙手迎接兒子。「正等著你呢,怎麼現在才回來。」

  「有事耽擱。」回報母親的擁抱,駱皓辰侍候她坐下。

  施皓維恭敬地和父親及大夫人、二夫人間候。大夫人冷淡地瞄了他一眼,刁難道:「難得一次的家族聚會,怎麼沒見你母親?」

  二夫人也幫腔。「是啊!再忙我們都抽空來了,你母親怎麼說也該比我們先到才對,卻連個人影也沒有。」

  「我母親人不舒服,托我帶了禮物送給嫂子。」

  「可真是禮數周到啊!」二夫人故意嘲諷著。

  「她身體不適,就別再說了。」駱龍豪出口制止。

  「你可真疼她,我這麼辛苦的張羅,也沒聽你這麼護著我。」

  「這是兩碼子事,你就別計較了。」

  「說得好似我器量小,改天我也生個病,省得你看我礙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就是喜歡你的能幹,這點她沒辦法跟你比呀!」

  一旁的大夫人開了金口。「要打情罵俏到別處去,今天有客人在場,別讓人看笑話。」

  大老婆也吃醋了,駱龍豪笑著兩面討好,這情況看在水戀眼裡,發覺這個家庭似乎複雜得緊哪!

  「皓辰,你適才說水戀到飯店工作,是你的意思?」

  「是的。」

  「你這孩子真讓人捉摸不定,怎麼會讓人家千金小姐去當小妹,她是駱家長媳哪!」

  「我想讓她體會一下經營飯店的辛苦,順道觀察哪些員工私底下有沒有盡責,是吧,水戀?」

  「呃、是的,我只是照皓辰的話去做,不知道會給大家添麻煩。」水戀立刻裝起無辜臉以博得同情。

  「一點也不麻煩。」駱龍豪笑道。「既然要做駱家的媳婦,早點瞭解駱家的產業也好。」

  說些中聽的表面話她最會了,原本居於劣勢的伊水戀這會兒可挺直了身子,哼!想給她難堪,沒那麼容易。

  駱皓辰在她身邊坐下,大伙即熱鬧的用餐,趁著鬧烘烘的氣氛,他在她耳邊低語。「我幫了你的忙,你該怎麼謝我?」

  「有什麼好謝的?幫我就是幫你,我丟臉你也沒面子。」

  「嗯?又恢復潑婦的模樣了。」

  「對付你這種惡男,不當潑婦也難。」

  「即將成為人妻,一點長進也沒有,該好好教訓你這倨傲的個性。」

  「要教訓還輪不到你,我可不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夫,搬過來這裡住完全是屈於被迫,吃完這頓飯我就回去。」

  駱皓辰沈著語氣。「說話前先三思,如果你做出讓我困擾的事,我是不會允許的。」

  又來了,這個雙重人格!說話時雖然和顏悅色,但微笑的背後卻散發出警告的威脅,標準的表裡不一。

  她特意回以他最柔美的笑容,輕聲道:「如果不高興,趕我回家也行,我很樂意的。」

  深黝的眸子轉為凌厲,沒人看出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在其他人眼裡還以為兩人在情話私語、眉目傳情呢!

  駱龍豪笑道:「皓辰,水戀今天是第一次來吃飯,幫她挾個菜吧!」

  「我正有打算。」他笑容可掬地為她挾了菜放在飯碗裡。「吃吃看,這是四川菜。」

  「謝謝。」故作羞澀的水戀在眾目睽睽之下淺嘗一口,這一嘗可不得了,霎時間雙頰爆紅,一股辣味燒到喉間--水......她要喝水!

  「水戀怕吃辣嗎?」鄭克威好心的問。

  「好--好辣!」她豈止怕,根本沾都不敢沾,連忙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大杯水。

  「真可惜,我們家族最喜歡吃辣了,表嫂不會吃辣可傷腦筋了。」唐紀雅假好心的說。

  雖然辣得難過,受過訓練的水戀還能鎮靜的保持形象。

  「你故意的!」壓低著威脅的嗓子,她不帶痕跡地質問他。

  「潑辣的人不是最適合吃辣的?」

  一股怒火暗裡吞,這惡劣的臭男人竟然整她,礙於人多不好發飆,只得暫忍下來,巡視所有的菜,她開始猶豫了,卻又不能不吃,最後挑選了幾道還能接受的菜隨意充飢,總算熬過這頓漫長無趣的晚餐。

  飯後,大夫人催促著兒子要他帶水戀熟悉一下附近的環境,主要目的是想留給小倆口相處的時間,在婚前好好培養感情。

  「走吧,我帶你到處看看。」他溫柔地低語。

  「那就麻煩你了。」她嬌羞地點頭。

  相敬如賓的兩人在眾人面前狀似親密的離去,等出了所有人的視線後,水戀立刻變臉,氣呼呼地道:「我要回去。」

  駱皓辰冶眼掃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地點了根煙,閒適地抽著,似是思考著什麼,未理會她的話。

  「你聽到沒有,我要回家!」她低吼著。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一舉一動都受到媒體的關注,住在這裡最安全。」

  「解除婚約不就得了?」

  這句話引來凌厲的瞪視,他以居高臨下之姿困住她,一手箝制她的下巴沉聲道:「你以為先前的訂婚是兒戲嗎?我的名譽豈容你隨便玩弄?我說過,只要你做出任何傷害駱氏集團信譽的事,我絕不饒你。」

  他變臉時無情得可怕,彷彿換了另個人似的,水戀困難地吞嚥著口水,鼓起勇氣道:「你根本不愛我,何必將你我送作堆?趁現在還來得及趕快解除婚約,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的手勁弄疼了她。

  駱皓辰瞇起銳利的眸子,上次見面還說願意當他妻子的女人,這會兒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欣賞你的個性,但不代表可以放任你的無理取鬧,太多女子企圖當我的女人,而我選擇了你,你最好乖乖聽話別生事,如果你安分守己,我絕不會虧待你,否則休怪我無情。」

  這男人說變就變,對別人是一張臉,對她又是另一種性情。

  「外面的人都說你溫文有禮,對女人更是溫柔體貼,一定沒人想像得到你的真面目。」

  「你不也是?雙面女郎。」原本箝制她的手勁轉為溫柔,似是輕佻著她的下巴。

  「我才沒像你這麼變態,放開啦!」這感覺太曖昧,她掙扎著想離開他的箝制。

  一個黑影子悄悄躲在暗處,但躲不過他警覺的敏銳力,毫無預警的,他將她拉入懷裡,以唇堵住那張不安分的嘴。

  由於事出突然,加上他的力量大得可怕,水戀有瞬時的怔仲,直到唇舌交纏的真實觸感喚醒知覺,她才意識到這男人又再度「侵犯」她。

  他怎麼可以這麼莫名其妙的吻她!死命掙扎著,卻換來他更霸氣的掠奪,她不要他的吻,卻無力阻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吻得驚心動魄,也吻得火辣狂猛。

  直至那偷窺的影子離開,駱皓辰才放開她,看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卻笑出邪氣的線條。

  「你--你莫名其妙!」臉上的羞紅讓她的抗議少了分氣勢。

  「除了我,沒有其他男人吻過你是吧!」那神情似乎在取笑她還是個初出茅廬、未經世事的小女孩。

  「誰--誰說的!你的吻爛死了,一點都不好!」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經驗豐富?」

  「我、我--」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這下子她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面對那張得逞的邪笑卻無法反擊,她只能氣急羞紅地轉身跑開。

  駱皓辰仰頭開懷大笑,他承認自己在欺負她,沒想到這種佔她便宜的行為讓他心情極好。

  舔著唇瓣,口中還殘留她的味道,滋味挺不錯的。

  臉上的笑意漸收斂,變成冷然防備的神情,適才躲在樹後的偷窺者,不需猜測他心中自有底。

  倘若有人妄想掌控一切做出愚蠢的事,等於是在自掘墳墓,他絕對不會吝嗇送對方一副量身打造的棺材。

  羞赧跑開的水戀,躲到隱密的一角,扶著樹幹喘著氣,四下察看確定無人後,她才本性畢露、四肢抓狂。

  無恥!惡劣!變態男!她氣得捶打樹幹,不一會兒又小心地注意四周,以防被他人看到,這兒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凡事警覺點好。

  確定沒人後,她又開始暴跳起乩舞,如果她是女巫,一定立刻開壇咒死他!

  當氣憤的情緒沉澱,她總算稍稍冷靜下來,此時肚子高唱著空城計,晚餐本來就沒吃多少,加上適才的折騰消耗了不少力氣,她得找些什麼吃的,心想,沿著記憶走回去,熟悉一下環境也好,也順帶欣賞這美麗的林蔭小道。

  偏偏有人殺風景的擋住了她的去路,鄭克威似是老早就等這個機會攔截她,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炯炯盯視她。

  「原來你是伊家千金,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是皓辰的未婚妻。」

  這人真是庸才!她在亞致待了三個星期,用的還是真名咧,虧他還是人事主任。

  「我也想不到原來我們是自己人,以後還請表哥多多指教。」

  「沒錯、沒錯,是自己人,放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水戀刻意與他隔開距離,免得被他有意無意的佔了便宜。

  「照顧就不用了,我自己會打理一切,謝謝你的好意,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與這種人談話,速戰速決是最好的方式,快速甩掉他,她現在只想找點吃的填飽肚子,然後回房。

  可惜天下從人願,也下知是巧遇還是故意,打發掉一個鄭克威,又來一個唐紀雅。

  「你好啊,表妹。」水戀先發制人,得意地叫著,果然看到她的臉色因表妹二字而變得難看。

  唐紀雅知道她是故意的,不想與她在輩分上鬥氣,冷冷說道:「成為飯店之神的未婚妻,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歡迎我這個『表嫂』。」

  「結婚證書還沒蓋章之前,很多事情別高興得太早,曾經自稱是我表嫂的女人下場都很淒慘,我勸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你表哥以前跟其他女人訂過婚?」她試探地問。

  「我可沒說,免得有人向表哥告狀。」

  明明就想挑撥還故意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個女人分明想阻止她嫁給駱皓辰,雖然自己一點也不想嫁那個雙面人,不過如果有人存心作對,她就偏不讓對方稱心如意,尤其是這個叫她去掃廁所的變態女。

  「無所謂啦!愛一個人是不會計較他的過去的,只要他現在愛我就行了。」

  這話引來唐紀雅的失笑。

  「笑什麼?」

  「表哥是不會愛女人的,他是個雄心壯志的男人,事業才是他永遠的情人。」

  「你怎麼知道?」

  「我是他表妹,當然瞭解他,他不像一般男人會為了美人而丟掉江山,曾經有不計其數的美麗女人接近他,他都不為所動,冷酷是他的代名詞,飯店之神的封號也不是隨便取的,這樣特別而傑出的男人,一般無知的女人是配不上的。」

  察覺到唐紀雅神情上的仰慕,水戀恍然大悟,難不成唐紀雅對她的敵意是來自對駱皓辰的愛慕?

  「我倒不這麼認為,如果他是冷酷的人,為何那麼熱情的追求我,還說非我不娶?尤其他每次吻我的時候,那股激情總是讓人招架不住。」

  「胡說,明明是你倒追他,否則怎麼會跑到亞致飯店當小妹?你根本存心接近表哥。」

  「冤枉哪,皓辰不也說了,這全是他的意思呢!」

  「他只是不想丟臉罷了,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瞧她激動的,果然暗戀駱皓辰,這可有趣了。

  「是真也好、假也好,總之事實就是他和我訂了婚,我與他兩情相悅,現在呢我就要找他談情說愛去。」

  水戀故作一副陶醉的小女人樣,繞過她往客房走去,唐紀雅不甘心地撂下狠話。「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想在駱家生存,得要有兩把刷子,駱氏家族財大勢大,不像你想的那麼好待,太單純只會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謝謝你的提醒,表嫂我沒空洗廁所,所以不需要買刷子,那廁所就留給你的刷子去刷吧!記得要刷乾淨,知道嗎?」

  呵呵呵,看到那變態女的臉歪得不成人樣,真是太痛快了!

  頭一天就讓她看見駱家複雜醜陋的一面,駱大老爺的花心,讓兩個既精明又厲害的老婆為他明爭暗鬥;鄭克威表面謙恭有禮,實際上好色不正;唐紀雅是個辣角色,在人前也是一副乖巧樣,沒人看到時便咄咄逼人,一來就給她下馬威,她才懶得理哪!反正又不打算長久待在這深宮宅院,她遲早想出辦法解除婚約,不過這些駱家人難道就沒一個正常的嗎?

  才想著,耳邊隱約聽到小提琴的樂曲,好奇心驅使她順著聲音尋找,沿著長廊的盡頭發現了一間琴房,裡頭拉小提琴的男子正是施皓維。

  施皓維輕易地發現她的影子,同時也停止了琴聲。

  「對不起,我打擾了你。」水戀恢復嬌嫩的模樣,柔怯地道歉。

  「我正好要休息,不礙事。」

  她認得他,第一次見面時是在訂婚那天晚上,一直以為駱皓辰是獨子,直到今天才知他是駱皓辰的弟弟。

  「你的小提琴拉得好棒。」

  「你忘了,上次你也這麼說。」奇怪,她怎麼像初次見到他拉琴的樣子?

  「上次......哦,是呀,我的意思是每次聽到都有不可思議的感覺。」死水憂又瞞了她一些事。

  「假以時日,你會拉得比我更好,換你拉一曲如何?」

  「不了,我今天手痛,改天吧!」她趕緊扯開話題,免得露出馬腳。「對了,你是駱皓辰的弟弟,為何姓施而不姓駱呢?」

  「我跟的是母姓。」

  她不明白,一雙大眼純真地閃著疑惑。

  「有很多事一時也解釋不清,駱家人多口雜,凡事必須謹言慎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小心一點。」叮嚀的同時,他不自覺流露出關懷的眼神。

  「我會小心的,謝謝你的提醒。」他看起來很好心,今晚總算見到一個正常的人。

  水戀愉快與他聊天,他就像大哥哥一樣對她很友善,水戀心下不禁奇怪,同樣是兄弟怎麼差那麼多,忍不住歎了口氣。

  「無緣無故的怎麼歎起氣來了?」他關心的問。

  「沒什麼,如果我要嫁的是你這種人就好了。」她答的無意,卻沒想到聽者可有心了。

  施皓維因她這句話而意志大受動搖,突然有股衝動想抱她入懷,聞聞她的髮香,感受她柔軟的身軀,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將她搶過來。

  水戀盯著他倏地沉肅的神情,眨著一對純真朦朧美眸問道:「你怎麼了?突然不說話?」

  「你愛他嗎?」施皓維生硬的開口。

  「他?你說駱皓辰啊,」一提到他心中就有氣,一張懶得戴上面具的臉孔瞬時拉了下來,她警覺地四處張望,此時四下無人,忍不住想對這位談得來的朋友說些八卦,她以手掩在嘴邊神秘地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呃?」他拉近耳朵。

  「老實說,我很想退婚。」

  「為什麼?」他一臉意外。

  「不是我愛挑剔,你那個大哥個性差又刻薄,我和他實在不合。」

  「你不喜歡他?」

  「我跟他在一起只會敵對,以動物來說是貓碰上了狗,話不投機半句多,個性差了十萬八千里,硬湊在一塊會出事的,退婚對我們兩人來說有利而無害。」

  第一次有女人不喜歡大哥,她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施皓維深思地望著她,真奇怪,有時候他會有她是另一個人的錯覺,現在的她和在「涵月之音」時的她不大一樣。

  不過,他很高興聽到她說這些話,因為這正是他的願望呀!

  「你真的想退婚?」

  「是呀,不過事情沒那麼簡單,媽咪和爹地一定會反對,你大哥也絕不會善罷甘休,那個人一看就知道死要面子,當我提出退婚的要求,他那張臉變得比鬼還可怕。」

  「你向大哥說了?」他詫異,退婚這件事何等嚴重,難道她不明白麼?

  「別那麼訝異嘛,反正八字還沒一撇,什麼都好解決,問題是你大哥不同意,哼,還威脅我不准傷害他名譽,有沒有搞錯,我是女孩子耶,我都不怕丟臉,他還介意什麼?一個大男人比女人還不乾脆。」

  她越說越有勁,要數落駱皓辰的缺點實在輕而易舉,她恨不得準備個講台,拿個超大麥克風召告世人,那才痛快!

  施皓維聽得一愣一愣的,頭一回聽到女孩子將大哥批評得一文不值,這個伊水戀並不如外界所傳聞的那麼嬌柔,大哥原本要找的是個溫和順從的新娘,很明顯她並不屬於小綿羊那一類,大哥應該是清楚這一點的,而他到底作何打算?

  瞧她說得慷慨激昂,不阻止似乎不太好,才正想打斷她的話,驚異的眸子穿過她落在門口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上。

  大哥臉色難看至極,施皓維悄悄歎了口氣,心中開始為她擔心起來,而她此時說得正高潮哩!

  「像這麼好面子又一意孤行的人,你想想看我怎麼跟他在一起?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應該頒給他,因為他太會演戲了,人前人後不同個性,我懷疑他有精神分裂症,應該去看心理醫生。」說到這裡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你說誰有精神分裂症?」

  「當然是那個駱皓辰。」

  「你批評得這麼辛苦,要不要喝杯水潤潤喉?」

  「哈哈,謝了不用,不過肚子餓了倒是真的,咦?你說話怎麼沒動嘴巴?你會腹語嗎?」

  施皓維汗顏地苦笑。「和你說話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

  「是我。」低沈幽冥的聲音從耳根後冷冷傳來,嚇得水戀寒毛直豎,轉過身,一張比幽靈更恐怖的臉孔近在咫尺。

  「你、那個--」老天!他什麼時候來的?

  駱皓辰晦怒的神情活像是一尊死不瞑目的殭屍,瞪得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相信先前的話都說得很清楚,不過看來有人還是不大明白。」

  「親愛的,吃過飯要心平氣和,免得消化不良。」她躲到施皓維背後,用撒嬌的語氣顧左右而言他,百分之百的鴕鳥心態,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邪門,那對眸子盯得她背脊都涼了。

  「原來你還關心我的健康,我還以為你在咒我早死早超生呢!」

  「你多心了,我怎麼可能這麼做?」她打哈哈地敷衍,一顆心七上八下,老實說他生起氣來挺嚇人的。

  她可真有本事搞得他火冒三丈,原本關心她晚餐沒吃多少,命僕人弄些消夜送到她房裡,打算告訴她這件事,卻聽到這丫頭數落他條條罪狀,她真這麼想退婚?

  水戀以施皓維當靶,小心跟他保持距離,不過這種躲法對駱皓辰是一點用也沒有。

  「剛剛我好像聽到有人提到退婚兩個字?」輕柔的語氣反而比疾言厲色更讓人悚懼,加上微笑就更駭人了。

  「沒有啊,你聽錯了,怎麼可能,大概是我發音不標準。」

  「不是就好,過來,我叫僕人做了消夜。」向她伸出手來,水戀吞嚥著口水猶豫著,提心吊膽把手伸出,卻因一時怯懦而打算縮回,但卻被他快手地握住拉了過去,一時沒站穩整個人便跌入他懷裡。

  她感到自己像只被老鷹攫住的小鳥,既心驚膽戰又無力掙脫,只能乖乖任他摟著離去。

  駱皓辰滿意她的怯懦,眸子轉向皓維,此時施皓維含情的眸子早技巧地掩蓋住,他迎視大哥采究的目光笑道:「嫂子挺有個性的,大哥可要多費心了。」

  「的確是,她是個麻煩。」審視弟弟無畏的目光,沉吟了會兒,他拎著這只待馴的野貓往外走去。

  施皓維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繼續獨自一人拉著小提琴,一片癡心唯有寄情於憂傷的樂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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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54:08
第八章


  對水戀而言,上學成了一件美好的事,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單身女郎躍升為待嫁新娘之後,學校成了她唯一可以享受自由的地方。

  所謂侯門深似海,駱家人丁眾多,她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性度日,隨時得保持端莊淑女的樣子才行。

  雖然駱大老爺的三位夫人各有自己的宅院,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鄭克威和唐紀雅老是藉故進出,鄭克威圖的是她,唐紀雅當然是來討好表哥和大夫人的。

  不想見的常常見到,合得來的卻不見人影,唯一有話聊的施皓維自從那天後便不再出現,實在無聊的很。

  幸好,開學了,這讓她有喘息的機會,不用一天到晚待在深宮後院當個怨婦,淑女裝久了也需要休息。

  與她同校不同系的妹妹水憂,兩人約了午餐時間,找了株陰涼的樹蔭一起享用午餐。

  「這一個月來有何生活感想?」水憂好奇的問。

  「無聊、煩悶、枯燥。」

  除了這六個字,水戀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比起豪門少奶奶的生活,她還是寧願當個普通人。

  「我看你過得挺好,衣服穿著變得高貴起來,每天上下課還有司機接送,就像電視裡演的少奶奶一樣,姊夫一定對你很好。」

  「喂喂--不准叫他姊夫,我可沒打算嫁給她。」

  「都已經訂婚的人了還這麼倔強,由得了你嗎?」

  「要我在那個家裡過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事,每天都要注意這個、學習那個的,一大堆客套禮節煩都煩死了,早上不能賴床,吃東西不能出聲,看電視不能蹺腳,晚上還要面對那個雙面人,要我就這麼認命的過一輩子,門都沒有!」

  「結婚就是這樣嘛,生活型態一定和單身不同,聽隔壁嫁出去的大姊姊說,結婚就等於迎接一個嶄新的人生,心態也必須調整,不能再像未出閣的女孩一樣太率性而為。」

  「所以我才不要結婚呀!又不是我自願的。」思及此水戀便一肚子火,為什麼她年紀輕輕就要過這種日子,她才雙十年華一朵花呀,剛開放的蓓蕾就面臨凋零的命運,不行,她說什麼也要想辦法退婚。

  「真的那麼糟?」看水戀一副呼天搶地的樣子,頗值得同情。

  「你又不是我,當然無法體會我的心情,同一天出生的姊妹,為何我就得先嫁?」

  說到這裡,水戀突然靈機一動,原本苦惱的神情逐漸笑得詭譎。

  「你又打什麼主意?別動我腦筋,要我代嫁不可能。」水憂太瞭解她的習性,每當動歪腦筋時她就是這副德行。

  「誰說要你代嫁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咱們是同生共死的好姊妹,我怎麼可能推你入火坑嘛,只不過想請你幫個忙,我悶了一個月了,好想再回味一下自由的生活,找個機會透透氣。」

  「你想幹什麼?」

  「三天,三天就好,當我的替身住在駱家。」

  「別開玩笑了,我不敢。」水憂連忙搖頭。

  「怕什麼,我們長得一樣,連媽咪爹地都很難區分,更何況駱家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雙胞胎耶!」

  「你確定?」

  水憂半信半疑,雖然上次駱皓辰曾經誤認過自己,不過這種事太瘋狂,以前頂多騙騙朋友或師長,可是這次是假扮新娘身份住在未婚夫家,太危險了!

  「我看還是不要,偶爾玩玩可以,要我去住駱家,萬一弄巧成拙失身怎麼辦?」

  「又沒同房哪會失身?你大可放心。」

  「萬一他對我動手動腳又怎麼辦?」

  「躲開不就得了,我和他每天相看兩厭,沒打架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親熱,人家說同床異夢,我們還沒同床就異夢了,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一定會解除婚約。」

  水憂一臉納悶,間道:「你和姊夫關係這麼差?太奇怪了,我覺得他很適合你呀,為何你這麼排斥他?」

  「我就說你不瞭解他的真面目,等你和他私下相處後,便會同情我的。」

  在水戀死纏活勸苦苦哀求下,水憂動了惻隱之心,遂點頭答應當她三天的替身。

  「真是我的好妹妹,幸好我們是雙胞胎,下輩子我也要跟你當姊妹。」

  「下輩子的事等投胎再說吧,先說好只有三天哦。」

  「三天自由心願已足矣。」感激涕零得手足舞蹈,廢話不多說,水戀興沖沖的解說其他細節,至於下午的課嘛當然是蹺掉了。

  在司機來接之前,姊妹倆早已調換了衣服,水憂按照水戀的指示在指定的地點等著,五點鐘一到,果然看到一部黑色的轎車駛來。

  無需招手車子自動停在她跟前,司機恭謹地向她打招呼,水憂泰然自若上了車,一路上眼皮跳得厲害,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否太不明智,但願她不是上了賊船才好。

  突然得到解放的水戀,理當不會浪費這三天「假釋」,好在有周休二日足夠她充分利用,約了三五好友打算好好地瘋它個三天,無拘無束享受她的青春。

  「水戀,你真的這麼快就要結婚啊?」好友一見面便迫不及待地問,其他人也是滿腔的好奇心。

  「當我們在報紙看到新聞時,都嚇了一跳耶!」

  「沒錯,哇!你未來老公超帥的,竟然是那個企業大亨飯店之神耶!」

  又是駱皓辰,水戀翻了個白眼,求饒道:「拜託--別再問我這件事了,好不容易溜出來就是想拋開這些煩人的事情,行行好談點別的。」

  「你可是成了全台灣最幸福的女人了,幹麼一副七年之癢的樣子,還沒結婚就開始反悔了?」大夥起哄嘲笑著。

  「說來話長,總之先別談這件事,我要痛快的玩它一整天,將這些惱人的事情拋諸腦後,是朋友就別再問了,要問也等我玩夠再說。」

  拉著大伙去逛街、吃冰淇淋、看電影,她很快將駱皓辰三個字拋到九霄雲外,人生就該這麼過日。

  今天她穿著最喜歡的淺藍色洋裝,頭上繫了個絲帶,微風飄起她的裙擺和絲帶,連帶吸引住路上經過的男孩,忍不住回頭朝她送來驚艷的目光。

  她吃著特大號的冰淇淋,由於容貌可愛討喜,打工的男店員多給她一球巧克力口味,而她也不吝嗇回以對方最迷人的微笑,差點將對方電得忘了工作。

  「請問是伊水戀小姐嗎?」

  一位陌生的女子叫住她,水戀停住腳步朝對方望了過去。

  「你是......」她不記得自己認識眼前這位高貴典雅,可說是美麗到不可方物的女子,如果有,她一定記得。

  「很冒昧突然叫住你,可否借一步說話,想和你談談關於駱氏家族的事。」

  又是跟駱家有關,水戀打量眼前貴婦般的女子,間道:「你是記者?」

  「放心,我跟你的身份是一樣的,只不過你是現任,而我--是前任。」

  水戀聽得出她話中另有暗喻,也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為免人多口雜,她打發朋友先走,而自己則和這位女子選了一家人數不多的咖啡廳坐下。

  「你是誰,找我什麼事?」

  女子不疾不徐地坐定,氣定神閒地照著隨身攜帶的鏡子,檢視自己的妝是否有脫落之後,才閒適地開口。「我的名字是沈蘭妮,也曾經是駱家的一份子。」

  水戀頗意外地打量她。「你是駱皓辰的前任未婚妻?」

  「正是。」

  看不出來那個刻薄男曾交往過這麼漂亮的女人,論長相、身材、氣質以及穿著品味,實在沒得挑剔,這樣完美的女子為何找上她?

  「你一定很納悶我找你是為了什麼,我就開門見山說吧,對於曾經是飯店之神未婚妻的我,我認為我有義務告誡那些愛上駱皓辰的女子,免得步上我的後塵。」

  「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勸你最好離開他,因為他是個不愛女人的男人。」

  這話似乎在哪聽過,對了,唐紀雅也對她這麼說過,她眨著慧黠的大眼天真的問:「他如果不愛女人,為何要跟我結婚?」

  「結婚對他而言只是個形式,他要的是和女人激情之後留下的產物。」

  怎麼這些自命紳士淑援的人,講話老是喜歡拐彎、故弄玄虛?

  「你的意思是?」

  「小孩。」啜了杯咖啡後,沈蘭妮說:「他要小孩,至於妻子,對他而言不過是生產工具的代名詞罷了。」

  水戀睜大著水汪汪的眸子,這個八卦消息夠勁爆,但是就不知沈蘭妮告訴她這些,居心何在?

  「為何告訴我這些?」

  她故作姿態地歎了口氣。「我只是不希望再有女人像我一樣傻傻為他付出感情,得到的卻是冷漠無情。」

  駱皓辰的確冷酷無情,她非常同意。「所以你和他解除婚約?」

  講到這裡,沈蘭妮憤恨地道:「我從沒想過離開他,也願意為他生孩子,但是他卻不念情分遺棄我,想我沈蘭妮有多少男人追求,在社交界也是響叮噹的人物,當他不想要的時候便一腳把我踢開,讓我淪為其他人的笑柄,直到現在還拾不起頭來。」

  「原來如此。」水戀頻頻點頭,就說那個刻薄男沒良心,對女人一樣不留情。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嫁給他,不過也難怪,他那麼英挺俊拔,又是大企業家,有錢有勢,誰捨得離開這樣的男人?可是話說回來,和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是多可悲的事哪,我是過來人,最瞭解這其中滋味,你要好好想一想,別貪圖他的好條件而讓自己淪為棄婦--」

  「你確定他結婚只為了要小孩?」打斷沈蘭妮的長篇大論,管她那麼多廢話,她只想聽重點。

  「是的,所以--」

  「太好了,謝謝你告訴我。」水戀握住她的手感激不盡,有了這答案就夠了。

  「不客氣,你--」沈蘭妮一臉莫名,應該感到傷心的人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如果他是為了小孩,那一切就好辦了,還好遇到你,幸會!幸會!我還有事,後會有期。」

  道謝完,水戀開心的迅速離去,留下錯愕莫名的沈蘭妮,猶自納悶。這奇怪的女人,她應該哭才對,怎麼會有這種反常的態度,她到底有沒有聽懂啊?

  不要別人步她的後塵,說得這麼好聽,其實她只有一個目的,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她至今仍愛著駱皓辰,卻也恨他,恨他無視於她的感情,恨他毫不留情將她掃地出門,成了被人笑話的下堂婦。

  想當初她明知駱皓辰娶她的目的是為了生孩子,卻仍執意嫁給他,只因為相信自己的一往情深可以改變他、柔化那顆冷酷的心。在她付出那麼多之後,得到的仍是無情的回應,因此她氣瘋了!

  她承認自己一時衝動,利用其他男人的追求來刺激駱皓辰,但她真的只是想讓他吃醋而已,沒有要給他難堪的意思。想不到他卻笑了,笑得令人膽戰心寒,似乎看透了她的一切;他毫不猶豫地解除了婚約,無論她如何哭求,也換不回一絲憐惜,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時駱皓辰眼中的絕情。

  只要她活著就不允許駱皓辰娶別的女人,更別妄想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如同發現新大陸的水戀,一路興奮地跑著,原來他是為了小孩,哈!她終於想出解除婚約的辦法了。

  * * * * * * * * * *

  駱宅--

  「老師,您看看這作品還可以嗎?」

  假扮姊姊的水憂,文靜地端坐在一旁,等著插花老師的評語。

  「你做得很好,這秋日的意境都表現出來了。」

  插花老師對她突飛猛進的身手大感意外,頻頻讚賞她今日的表現,直道她的潛能被激發出來了。

  插花本來就是水憂的興趣之一,來到駱家的翌日便碰上了插花課,難怪水戀要叫苦,除了動態的舞蹈課,像這種靜態的課程水戀並不喜歡。

  「老師,我可以將剩餘的材料留下來嗎?」

  「當然可以,不過剩下的都是殘餘的花朵枝葉。」

  「裝在小包包裡可以當芳香劑。」

  「的確,我怎麼沒想到,你真聰明,不愧是賢淑的大家閨秀。」

  水憂微紅著臉,對老師的讚美表現出謙虛的一面,除了與老師討教插花的藝術之外,也交換一些花草廢物利用的心得。

  當替身的第一天,倒也輕鬆愉快的度過。

  水憂捧著花花草草走向後院,那有她最喜歡的溫室,一些不能利用的枝葉丟了可憐,不如歸於塵土,她可以體會林黛玉作葬花詞的心情。

  一路哼著樂曲朝溫室走去,驀地一個陌生男子攔住她,水憂怔忡地往後退了三步,警覺地瞪著那對逾越的目光。

  「嗨--水戀,剛上完插花課呀?」男子笑嘻嘻地道。

  她打量對方的面孔,膚色白皙、眼帶桃花、鼻頭微尖,微笑時喜歡偏頭三十度角,很像電視劇裡專門演牛郎的那一型人物,這人應該就是水戀所說的鄭克威了。

  「你好,表哥。」不禁偷笑著,水戀形容得十分傳神,讓她一看便知。

  「不論什麼時候看你都一樣漂亮,尤其捧著花的樣子,更是人比花嬌。」

  「還好啦,這些花草都枯萎了,我正要去處理。」繞過他繼續走,水戀說不可以和此人說太多話,因為大部分都是廢話連篇,聽了智商會降低。

  鄭克威也跟上前,他今天是特地來和表弟媳聯絡感情的,算準了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都不在,是他接近她的大好時機。

  「我來幫你。」

  「不用了,我自個兒來就好。」

  「這莖上有刺,我擔心會扎疼你的手,還是讓我來吧!」硬從她手中接過,他順帶摸她的手。

  水憂趕忙放開,深怕被人看見而誤會,花既然被搶去了,也只好作罷。

  「那就麻煩你處理這些花草了。」

  水憂轉身要走,鄭克威快步地擋在她前頭,嘻笑道:「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來處理呢,起碼一起陪我呀!」

  「是你搶著要做的,我又沒勉強你。」

  「我們難得見面,別急著走開嘛,是我雞婆不對,還給你就是了。」

  她不會笨得再讓他利用機會佔便宜,嚴肅地開口。「先擱在地上好了,我待會兒再處理。」

  「等等,別走嘛,我有話跟你說。」

  「表哥,你有事就說,請別動手動腳的。」

  「你板起臉的樣子真可愛,我實在很喜歡你。」

  「你這麼說會讓別人誤會的,我已經是有婚約的人。」

  鄭克威笑道:「有婚約又如何,在這個屋簷下的人都明白你和皓辰的實際狀況,別再隱瞞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的未婚夫眼裡只有事業,他根本不愛你,娶你只是因為他需要一個看家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誰都無所謂。」

  是真的嗎?水憂思考著,水戀也說她和駱皓辰合不來,如果真是這樣,水戀就太可憐了。

  思考中的她沒注意鄭克威的欺近,等到回神時,已被他的臂膀困在一小方天地之中,而他的臉則近在咫尺。

  「請走開,否則我要叫救命了。」一顆心跳得老高,沒想到他如此大膽。

  鄭克威笑得邪氣。「你叫也沒用,平常這個時間大家都不在,否則我為何挑這時間過來,別這麼倔強,與其待在不愛你的男人身邊,何不委身於我,在亞致飯店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得到你了。」

  「不要--」雙手抵住他湊過來的嘴,怎麼辦!誰來救她!

  色慾大發的鄭克威,今天說什麼也要佔到點甜頭。驀地他喉頭一緊,喉間被一股力道掐得透下過氣來。

  施皓維反手鎖住他的喉,冰冷的眸子射出凌厲的目光。

  「不准碰她。」冰冷的語氣含著無比的威脅。

  「放、放手......」他痛得緊皺眉頭。

  「滾!」一放手,鄭克威跌得踉蹌,忙撫著脖子,咳個不停。

  「你這個私生子,關你什麼事!」

  「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斷三根肋骨。」雙手摩拳喀吱地響,嚇得鄭克威連忙保持距離,離去前還不忘放狠話。

  施皓維冷冶唾棄,這個無恥的敗類,幸好他正巧過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謝謝你救了我。」水憂目光含淚地說,她嚇壞了。

  「沒事了,不要害怕,他是駱家之恥,我代他向你道歉。」

  「你真是好人,幸好有你,否則我--」不聽使喚的淚珠滴濕了兩頰,水憂無肋地哭泣著。

  「別哭。」他心疼地安慰,如果可以他真想摟她入懷,心中突生一股保護的慾望,她是這麼柔弱無助,眼淚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他總算見識到了,竟訝異發現自己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求她展顏歡笑。

  抒發過情緒之後,水憂總算恢復平靜,雖然擦乾了眼淚,仍殘留憐人的酸楚,水水的眸子和略帶鼻音的嗓子,煞是動人可愛。

  施皓維始終在一旁陪著她,水憂擤完最後一張面紙,好奇地抬頭望他。

  「不哭了?」他笑道。

  她感到些微的羞怯,這個人一直默默地陪著她哭完,真是個溫柔的好人。

  「我的哭相一定很醜。」

  他搖頭。「很好看,哭得梨花帶淚,連我都受影響了。」

  「真的?」

  「我說的是實話。」專注的眼神將她的容顏看進兩池深潭裡,水憂被他瞧得低下了頭,這氣氛有些曖昧,一時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同樣是兄弟,姊夫說她的哭相丑,而他卻說好看,如此認真的神情讓人不知不覺相信他,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施皓維陪她聊著,除了安撫她,也因為自己不想太早離開她,說來奇怪,有時候他覺得她充滿陽光的活力,炫麗得讓人抓不住,有時候卻又像靜謐的月光般柔美,深深吸引住他,這時候他會感到兩人是如此的契合,就像現在這樣,當她恬靜的時候,有種融化人心的魅力。

  她令他越來越迷惑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下明白為何他一直盯著自己瞧。

  「抱歉,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就好了。」

  「咦?」

  他失笑搖頭。「沒什麼,就當我隨便說說。」她是他的嫂子,他不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他站起身道:「我該走了。」

  「你要走?明天還會來嗎?」

  「我不住這兒,我來只是辦一些事情罷了。」

  「哦。」水憂面露失望之色,很希望能與他相處久一些。

  「請珍重。」禮貌地道別後,他毅然轉身離去。

  目送他的背影漸遠,水憂輕歎了口氣,隨即想到,其實她只要去練琴就可以見到他了,不是嗎?

  適才的目光是否代表了什麼,她想要再確定。

  * * * * * * * * * *

  傍晚時刻--

  駱皓辰回來後習慣性的尋著水戀的身影,在書房找到了她。

  「你哭過?」勾起她的臉細看,審視的眸子有股懾人的威嚴,像要看透地似的。

  水憂緊張地吞著口水,該不會被他看出了什麼吧?「你怎麼知道?」她小心的問,目光下經意地閃躲。

  「眼睛有血絲。」

  「咦,看得出來?」都已經過好幾個小時了,駱家沒有人發現她哭過,唯獨他。

  「說,為什麼哭?別搪塞說是沙子跑進去。」

  「沒什麼,我只是......想家。」

  「想家?」他疑惑。

  「從來沒離家這麼久過,有點不習慣,所以就哭了,不過現在沒事了。」這個理由應該沒問題吧!

  駱皓辰審視她好一會兒,才放柔了語氣說道:「沒有人規定訂了婚就不能回娘家,就算結婚後也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

  「意思是你隨時可以回家探望,住一、兩天也無所謂,只要先讓我知道就行了。」

  「啊--是嗎?」她有些意外。

  「有問題嗎?」

  「沒有,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你的權利。」

  其實他很好商量嘛,為何水戀說她像關在監牢一樣沒有自由,似乎太誇大了點。

  此時駱皓辰扯松領帶將累贅的西裝外套脫下,水憂很習慣地自動接過手幫他掛起來,並為他倒了一杯水,由於自幼為父親做習慣了,她沒有多想這樣的舉止是很讓人意外的。

  駱皓辰用異樣的眼光望了她好一會兒。這丫頭今天又不大一樣了,這種感覺先前曾有過,相處越久越瞭解她的個性,這其中大有問題。

  水憂終於察覺出他的疑惑,警覺到自己似乎做了什麼讓他懷疑的事,遂停下手邊的工作,小聲的問:「有什麼不對嗎?」

  「幫我掛衣服、倒開水,不像你會做的事。」

  「那麼什麼才像是我會做的事呢?」

  他緩緩栘近,用銳利的眼神打量她,盯得她心驚膽跳的。

  「諷刺、譏嘲、任性以及潑辣,才是你的反應,不是嗎?」

  「啊?真的?」

  駱皓辰好笑地看著她。「問我?你應該自己最清楚吧,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裝成淑女的樣子,或者--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在他談話之中,水憂可以猜測到水戀在他面前的表現是潑辣的,想不到水戀居然將自己的真面目在他面前表露無遺,駱皓辰沒被嚇退也是奇跡哪!

  既然他知道水戀的本性,照道理應該會不高興才對,聽說柔順、賢淑、有教養是駱皓辰選妻子的必要條件,水戀一旦露出本性,鐵定不及格。

  正在沉思的當口,沒注意他的偎近,在驚覺之時,水憂已被他攬入雙臂之中,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難得你表現得這麼賢淑,可惜的是,我只對你腦子裡打的鬼主意有興趣,這一次你想怎麼惡整我?」

  水憂呆望著他,雖然口氣嘲諷,但是她聽得出來,其中摻雜了難以察覺的寵溺,她試探性的回答。「若我真的想出惡整你的方法,你不怕嗎?」

  他挑高了眉。「儘管放馬過來,只怕到時苦的是你自己,白白讓我看了一場笑話。」

  這根本就是打情罵俏嘛!什麼針鋒相對、水火不容?那個笨水戀,連這都不懂,她是旁觀者,所以看得很清楚。

  駱皓辰看似冷淡,但是並不會故意欺負人,如果判斷得沒錯,他應該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除非別人先惹到他,否則他不會欺壓別人。

  水憂可以肯定,駱皓辰是疼愛水戀的,只不過笨水戀搞不清狀況,她那個脾氣呀只有雙胞胎的她最清楚,讓他們的關係繼續惡化不是辦法,為了水戀的幸福,她只好犧牲一下,幫他們推波助瀾,做做好事嘍!

  心思一轉,她改被動為主動反過來抱住他,柔柔地道:「真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樣的,你有時候太嚴肅,看來挺嚇人的,如果你能夠溫柔點,不要老是說刺激我的話,我也不會那麼凶悍嘛!」

  對她突然放下身段、小鳥依人的舉止感到意外,駱皓辰不動聲色地聽她軟言柔語,雖然他冷酷無情,不過對她是特別的,她像個孩子一樣純真地撒嬌,如果今天換成別的女人,他不見得會動心,但對象是她就不同了。

  老實說,他挺喜歡她嬌柔的一面,潑辣的時候很有趣,柔弱的時候我見猶憐,他漸漸明瞭自己選擇她而不肯罷手的原因,她像朵罌粟讓他上了癮。

  緩緩地圈住她,也許這柔軟的身軀包藏了禍心,好笑的是他竟然為此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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