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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回家再說
崔正男的話本來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上次張辰在加勒比海得到的那批寶嶄裏,有不少的〖日〗本春宮畫,安鎮忠和崔正男幾個也都看過一部分,這時候見了古代的春宮圖,不免要比較一番。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跟著進來店裏的幾個空乘,還有其他的兩個女顧客,現在都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有一點鄙視,有一點厭嫌,還有一點憤憤不平。也難怪人家有這樣的反映,他們倆都是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而春又宮這種東西又是被很多人明面上所不齒的,他們這麼明目張膽地討論春宮,能讓人家對他們笑得出來嗎。
張辰也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化了,尤其是邵茗的雙眼,這時候正瞪著崔正男呢,說不來待會兒就要對這個小師弟大發雌威了。嗯想也是他活該,悄悄看看就走了,誰叫他這麼口無遮攔呢,也不看看是什麼環境。
可是還得保持住自己的尊嚴啊,張辰不疾不緩,情緒沒有任何變化,正聲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我給你講啊,之前你看的那是〖日〗本的皇室春一宮,代表的是扶桑繪畫技藝的精粹。而這個呢,則是我們中華文明的一脈,這東西叫做素女九式,出自《素女經》,是古代流傳最廣的科普書籍,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而且這個不是春一宮畫,它有一個名字叫“嫁妝畫”意思就說這是,這是在女兒出嫁前,父母買來放在嫁妝之中,隨女兒帶到夫家去的。舊社會的人們對於兩xìng的知識無從學習,只能是靠著這些來做xìng啟méng教育,新婚之夜的時候,就照著這嫁妝畫上的樣子,依葫蘆畫飄完成兩個人之間的人生第一次”它的意義和作用很深的。
我們不能戴著有sè眼鏡去看它,要從一個科學的角度去進行理解,《素女經》指導人類進行正常且和諧的兩xìng生活,最早提出了“優生優育,這個觀點,並且總結出了很多科學的範例,例如怎樣能使女xìng更容易懷孕,如何通過正常且有效的兩xìng生活來融洽夫妻關係,這些都是很偉大的論著,怎麼能和春一宮相提並論呢。”
說完放下手中的《素女九式》,又拿起另外一本冊子,邊看邊說:“要知道,春一宮是春一宮”科學是科學,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的,哪怕是一幅春一宮畫”也不是一無可取之處。明代的大才子唐寅,詩、
書、畫三者皆精,留下了多少的千古佳作,還有和他同時期的仇英,那也是極高明的書畫大家,他們和文徵明、沈週二人並稱吳門四家,在〖中〗國書畫歷史上有相當高的評價和的地位,可這兩個人的春一宮畫卻也畫的極好,這些春一宮畫也可以作為研究他們畫風和當時的社會現象的題材。還有一位叫做趙子昂的,就是那位元代著名的畫家、書法家,號稱楷書四大家之一的趙孟幅,此人也作了很多春一宮畫,你能說他們都很下流嗎?
我給你講個故事,說有一天蘇軾和他的和尚朋友佛印聊天,說到了相互看對方像什麼,蘇軾開玩笑說佛印像一坨屎,佛印卻說蘇軾像一尊佛,蘇軾問他為什麼,佛印說:你心中有屎眼中就是屎”我心中有佛眼裏就是佛。所以說啊,這春一宮畫呢,你心裏想它是yín穢之物,自然就覺得它難以入眼:如果你心中想它是一件藝術品,必定會認為它璀璨光華。
明代三大才子之一的徐渭,他所著的《路史》一書中,說:“有士人藏書甚多,每櫃必置春畫一冊”這可不是瞎說,古代的大學者們都會收藏春一宮畫,難倒他們也是如饑似渴的流氓嗎?”
其實這話張辰自己都不信,說出來只不過是冠冕堂皇,拿來壯壯聲勢,調和一下周圍眾人的不屑而已。《路史》中是有那麼一句話,可是後來有人問徐渭那句話是為什麼,徐渭回答說:“聚書多惹火,此物可厭火災也”雖說民間一直有那麼一個講究,可這裏邊的味道就值得推敲了,古代文人們的huāhuā腸子多著呢。
張辰看這本春一宮畫冊是倒著看的,一邊說一邊看,說完那些話也差不多看到了頭,畫冊首頁上出現幾個字,讓張辰略微有些jī動了。
忙翻到後邊一頁一頁看過來,每一頁的春一宮上都有名稱,“懷中抱月”“後園賞春”
,等等等等的,還有簡單的詩句,署名款為“十甫”。
這些個字和首頁上的“十洲春畫集”都走出自一個人之手,整本二十四幅春宮畫都極為傳神,人物造型準確且刻畫細膩,形象秀美豔逸,畫面線條圓轉流暢,極富渲染力。字畫合起來一看,這東西了不得啊,居然傳到了現在,雖然不是唐伯虎的手跡,卻也是一點不差了,仇英啊,明代最著名的畫家之一,春一宮畫的頂級高手。
仇英的畫一般是只題名款,可這本畫冊只有在首頁的“十洲”和每頁的詩後“十甫”名款這兩處和他有關,其他的就沒有了。意念力觀察下,畫冊表面有八層綠sè的光芒,這本畫冊應該是仇英中早期的作品,那時候應該是他剛剛開始賣畫的年代,估計還不大願意把自己的官名題在商品上,而用了這個很少見,且與他的表字“實父”諧音的“十甫”
吧。
再拿起另一本,張辰這回就仔細看了,意念力觀察下是兩層藍sè光芒,從畫風,手法,字體,等方面一一看過來,這本題款為“孟俯”的《水晶宮春畫三十六頁》來頭果然也是不小,這位作者也是一位大名人,據傳說是琴棋書畫詩詞文章無一不精,〖中〗國書面史上承前啟後的關鍵人物趙孟頻。
的確,此人也是善畫春一宮,這本春宮畫冊正是他青年時候的作品,明末清初的戲曲家李漁在他的著作《肉蒲團》中寫道“到書畫鋪買幅絕精絕巧的春宮冊子,是本朝學士趙子昂的手筆,共有三十六套,唐詩上三十六宮都是春sè的意思,拿去放在閨閣之中,好于玉香小姐共同翻閱”。
張辰不禁有些期待了,月才他說過了三個春宮畫高手,現在已經有兩個人的作品在了,接下來的兩本裏邊會不會有唐寅的呢,今天不會把這三人的春宮畫都欣賞一遍吧,這老闆也實在有點能耐。
只不過接下來的兩本就略為遜sè一些了,不是內容上的遜sè,而是作者名氣上的遜sè,這兩本的作者題名款分別是古濂和馬相舜,這兩位只是馳名幹清代的春宮畫方面,於其他書畫途徑上沒有什麼作為。所作春宮畫也只是更加形象深動,筆力方面有些欠缺”沒有多年浸yín的功力,但是卻好在注重寫生,有些接近於西洋油畫的風格”也算是春宮畫中的精品了吧。
帶著略微失望的心情,張辰打開了其中的一幅大軸,這幅軸子的幅面不小,僅畫面就有五十公分左右的寬度,超過一米高。
畫中有一個半luǒ著的fù女,女子一臉慌亂悲絕的樣子,被七個身穿甲胄的軍人圍著抬起來,一個頭戴纓盔的大漢棄luǒ著下半身正要tǐng進。後邊還跟著一大幫子人,全都是甲胄在身,有的拿著襪子,有的揚著一件衣衫,還有手裏拿著長kù和長裙的,浩浩dàngdàng的加在一起有二十三個人。
抬著女人的幾人之中,有兩人拽著她的胳膊從肩膀處向上抬,一個人的手還在撕拽著她的半截衣服:另外有一個人抱著她的脖子,嘴巴也湊了上去,空出來的一隻手抓在她的xiōng前,腰部和雙tuǐ都有人抬著,一個抬著她小tuǐ的還張嘴咬她的腳。
整個畫面極盡yín靡,右上方是兩行題跋:南叱驚風,汴城吹動。
吹出鮮紅huā薰薰,潑蝶攢蜂不珍重。棄雪拼香”無處著這面孔,一綜兒是清風鎮的樣子”那將軍是極粘罕的孟珙。
另有一句題跋為:鞋後甚淑窈,輕扯香輦薄幔。今日落城下,且看將軍手段。
畫上還有數方藏印,“無端老人鑒藏”、“妙法山人”、“空亭層士”、“嬉月樓主”
,看來這畫還有不少人收藏過。意念力一掃,兩層藍sè光芒,應該是南宋年間不錯了。
再打開另一幅軸子,幅面大小差不多,也是設sè絹本的,但是內容卻沒有那幅那麼強大了,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七個人而已,陣勢上先輸了不少。
只不過這幅畫的主角比較牛,人家是頭戴錦繡襆頭,穿著黃sè內衣的黑臉大漢。在五名太監宮女的幫助下,架起面前的纖細女子,tǐng著黑傢伙蓄勢待發。畫中被架起的女子頭戴命fù冠,臉做驚慌狀,額頭蹙起,雙臂揮舞著推拒黑臉大漢。
畫上有題跋多處,“江南剩得李huā開,也被君王強折來。怪底金風沖地起,禦園紅紫滿龍堆。怪怪道人,海粟”“急功好利無能事,只把佳人強幸來。蓬萊牛不住”
,鑒藏印和前幅相近,意念力下七層藍sè光芒,確定是五代十國末至北宋初的東西。
張辰放下畫,對老闆道:“老闆你這可是好東西啊,不錯。”
老闆嘿嘿一笑,道:“1蔔夥子你也喜歡這個啊,我聽你剛才說話,相當有道理的,只是唐伯虎畫春宮畫很有名,可這仇英,還有那趙孟幅,他們也善於畫春宮我就不知道了,看來你研究很深啊。”
張辰聽這位店老闆一說,心裏就活泛起來了,感情這老闆不知道這是寶貝啊,這下不是正有機會了嗎。就順勢道:“我也是聽說而已,沒見過實物,許還是傳說呢,您這些東西要是真燒了,那可就可惜了了,唉……”
店老闆見張辰歎氣,以為張辰在為他惋惜,也是歎道:“可不是嗎,我收這些東西也huā了不少錢不說,這些畫工就夠漂亮的了,有些不乏有大家風範的,燒了實在可惜啊。”
張辰還準備再試探一下,誰知道這老闆是不是給自己下套呢,無不惋惜地道:“這麼好的東西您愛人也真捨得啊,這huā了不少錢吧,您這投資要打水溧了。”
聽張辰說起huā了不少錢,老闆也有點心疼了,看了看張辰,就想他既然也喜歡這些東西,不如轉手給他吧,總比被老婆燒了強啊。
笑著對張辰道:“1蔔夥子,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些東西的好處,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些東西呢,我是三萬塊收來的,我現在平價讓給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手呢?”
張辰心裏猛喜,這老闆真上路啊,這就提出來要轉手了啊,可面子上又不能表現出來,依舊是惋惜地道:“這,怕是不太好吧……”
“你要是覺得貴,兩萬八也井。”
張辰這下是真的樂了,就這還能降價,再不答應就是傻子,正sè道:“行吧,您既然有這個心思,那我就接了這些東西,總不能真的燒了吧。”
價錢已經談妥,兩萬八千塊錢,兩幅大軸五本畫冊,錢貨兩清之後,張辰告別了店老闆。
張辰帶著畫走了,店老闆把兩萬八收進了包裏,其實他還是耍了一點心計的。這些東西都是別人拿上門來賣的,他前後兩次收來只用了一萬多,當時只覺得這東西將來可能會有升值空間。可是家裏老婆不樂意,總是和他鬧彆扭,這下好了,一進一出賺了一萬出頭,回去看棄老婆子還能說什麼,以後該收還得收啊。
而張辰這邊,在這樣的好東西上面,他是不會計較萬把塊的,只是仇英和趙孟幅的兩本畫冊就是天價了,另外兩本清代的春宮畫,隨便拿出一本,也應該能夠持平今天的huā銷了。那個老闆還是不識貨,雖說吳宅裏邊高手雲集,可是相比於浩如煙海的古籍記載內容,他們的知識量是遠遠不及的。鑒定一些常規的古玩是沒什麼大問題,可要看這些不常見的,又有些被社會所排斥的東西,就有很大的難度了。
張辰要不是看過了不少張百11和董老等人秘藏的以及吳世潘那些藏書裏邊的孤本,他今天也不可能看出這些畫裏邊的門道。至少古濂和尚與馬相舜兩人的名頭他就不可能知道,也不會知道仇英曾經用過“十甫”這個別字,趙孟頻在青年時期就用過“水晶宮道人”和“孟俯”的別號和名,更不可能知道那兩幅大軸的故事。
一出吳宅市場的大門,張辰就快速向他的車走去。崔正男接到張辰的電話說不用再取錢了,這時候迎面過來,知道這是張辰收到了好玩意兒之後的表現,就問他這些東西是不是又撿漏了。
張辰只說了一句:“同家再說。
可不是要回去再說呢,站大馬路上談論春宮畫,怕沒人討厭嗎。再說了,這話要是傳到那位店老闆那裏,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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