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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ric7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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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天才相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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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8:36:40
第三百五十九章 風起雲動(中)  

“徐組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周局長口中的徐組長,是高熊駐軍的保動組組長,上校軍銜,四十出頭的年齡,之前和周局長曾經打過幾次交道。

很顯然,地上的嘔吐物絕對是現場這幾個軍人造成的,因為周局長清楚的看到,一個士兵的嘴角還有沒擦拭乾淨的東西。

“老周,你來了,這情況……有些不對!”見到周局長過來,上校苦笑了起來,煞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血色。

“怎麼了?難……難道是那個叫葉天的人死了?”周局長聞言大驚,上方可是再三交代他要保證葉天的人身安全的。

聽到周局長的話後,上校的臉色十分的古怪,攤了攤手說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山上的死人卻是不少。”

“死人了?”周局長皺起了眉頭,說道:“那……那快點查明葉天的下落啊,是死是活總要得出個結論來!”

上校搖了搖頭,說道:“我這邊缺少驗屍的人,這不在等你們到來嗎?”

“那還等什麼?死人都在山上嗎?咱們快點上山吧!”

跟隨周局長一起的不僅有**局中的法醫,同時還要好幾個醫生,這是怕葉天出現意外提前做的準備。

上校一把拉住了周局長,欲言又止道:“我說……老周,咱們是老朋友了,我……我勸你就別上去了。”

“那怎麼可以?”

周局長苦笑了一聲,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徐,實話給你說,上頭的壓力很大,那個叫葉天的人真是出事,我也坑不住的。”

上校帶著周局長等人一邊往山上走,一邊說道:“我還沒上山,只是在前面見到幾個死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之前上校僅僅行到山口處,就沒敢再往上面走,因為這場景實在是過於駭人,把這些個從沒打過仗的和平軍人們也給嚇得不輕。武動乾坤最新章節

“死人有什麼好怕的?我見的多了,前幾天還有個幫派火拼砍得好幾個人缺胳膊少腿呢。”

周局長對上校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撇了下阿良,他這番話也是在敲打阿良,讓他手下的人最近安分點。

走到山門處的時候,跟在後面的一個醫生忽然說道:“嗯?地上怎麼這麼粘啊?”

“剛下過雨,可能是泥巴吧?”另外一人順口答道。

“不……不……不是泥巴,是……是血!”

之前說話的醫生用手電筒照了下地面,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在那石板鋪就的路上,竟然全都是鮮血!

要知道,這雨才剛剛停歇沒有十分鐘,這麼大的雨都沒把血跡沖刷掉,那人豈不是要把身上的鮮血全部流淌完?

還沒等眾人來得及恐慌,上校已經是站住了腳,說道:“喏,就在這裡了!”

聽到上校的話後,幾人不約而同的將手電筒照往前方,卻發現地上鋪著好幾張白被單,只是被單此刻都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七八支手電筒外加兩個軍隊用的照明燈,將這裡映照的燈火通明,眾人發現,在他們所站位置的周圍地面十余米處,全都是顏色已經變得有些烏黑的鮮血。

另外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也在此時傳入到眾人的鼻端,氣味之強烈,讓還沒看到死屍的周局長連忙用手捂住了鼻子,晚上所吃的飯菜差點沒有噴出來。

周局長從兜裡掏出了一張傳真,那是上面發來的葉天照片,強忍著腥臭味走到白布面前後,對著手下一人說道:“小李,把……把布給掀起來!”

作為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法醫,小李對現場的氣味倒是習慣的很,聽到局長的話後,一把就扯開了白布)

一個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的面孔出現在了周局長的面前,從他的眉心處有一道利刃劃痕,一直延伸到小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劃開了。

這原本沒有什麼,但是在這裡的身旁,滿是散發著惡臭味的腑髒,花花綠綠的一大團,讓人聞之欲嘔。

“嘔……嘔!”

見到白布下的情形,周局長再也忍不住了,扭過臉就大口的吐了起來,他平時都是坐在辦公室施發號令的,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景?

跟著周局長一起前來的幾個警員也是感覺到一陣反胃,有些人連忙往旁邊跑了幾步,在路基處狂吐起來,其中兩個小姑娘更是被嚇得連吐帶哭,一臉的梨花帶雨。

“局長,這人不是葉天。”

跟在他身邊的法醫倒是十分的淡定,接過局長手中的傳真紙和死亡的這個人對照了起來。

周局長一邊嘔吐著,一邊指著不遠處的那具屍身說道:“那……那個人呢?”

“我去看看。”那個法醫應了一聲,徑直走到另外鋪著白布的地方,不過久久卻是沒有回聲。

“小李,怎麼了?”周局長強忍著胃中的不適,轉臉往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原本肚子裡的那點食,又是一口噴在了地上。

這具屍體倒是沒有那麼噁心,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不過從他的脖頸處再往上,那原本應該長著頭顱的地方,卻是空空如也。

等到周局長看見那顆怒目圓睜的頭顱時,胃裡早已沒有了任何的食物,因為他連酸水都吐的一乾二淨,差點就沒把膽汁給噴出來了。

此時周局長才明白,為何剛才徐組長與那幾個士兵的臉色會如此難看了,這些沒打過仗的軍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比他還要不堪的。

而一旁的阿良也是在心中暗自慶倖,幸虧這些當兵的攔著不讓他的人上山,因為如果那些小弟們見到這場景,估計十個裡面會有九個都退出社團的。

“局長,兇手所用的武器極其鋒利,這頭是被一刀砍下來的!”法醫很盡職的大致查看了下屍體後,向周局長做起了彙報。

“行了,小李,你帶法醫組的人上山,看看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局長擺了擺手打斷了小李的話,轉臉看向那個上校,說道:“徐組長,麻煩你派幾個士兵跟著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兇手是否在山上?”

到目前為止,誰都沒能想到這兩個死人都是死在葉天手下的,畢竟他們無法將傳真紙上面那個相貌年輕的人和兇手聯繫在一起。

“是!”

對於法醫來說,死相再難看的人也都見過,小李對這場景倒是感覺無所謂,聽到周局長的命令後,帶著法醫組的人在幾個士兵的陪同下,往山上走去。

等到法醫上山后,周局長又對另外一人吩咐道:“小廖,你帶幾個人去拜訪一下周圍的寺廟,看看能否問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事情安排好後,周局長再也不願意留在這裡了,和徐組長一道返回到了山口,臉色也變得和之前的那幾個士兵一樣難看了。

佛廣山雖然不大,但也有一兩百米高的,加上這座山保留了原始風貌,山上叢林密佈,搜索起來十分的困難。

接連又派出了三支搜索隊,整整過了十多個小時,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總算是將整座山都過了一遍篩子,而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情形,也是讓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整整二十二具死屍,此刻都擺在了山腳的一個緩坡上,法醫經過徹夜的忙碌,也大致查明了這些死者的死因,結果很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管是被割喉還是斬首的死者,無一不是被一擊致命的,而那幾個胸口碎裂的死者就更加誇張了,從他們胸部的傷勢來看,簡直就像是被火車頭給撞到了一般。

雖然眾人心底都知道這是人幹出來的,但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山魈鬼怪所做的,否則這人簡直就要比《第一滴血》中的史泰龍還要變態了。

二十多具死狀淒慘的屍體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頓時讓這裡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周局長的臉色是難看之極,雖然這些死屍裡沒有葉天,但在他的轄區出現了如此重大的惡性案件,周局長無論如何是難辭其咎的。

“陳議員來了……”就在周局長感覺到局勢超出他掌控能力的時候,幾個警員擁簇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台彎立法院的議員們擁有“財政權、立法權和質詢權”,甚至還有有罷免總統和彈刻總統的權利,算是台彎社會最高階層的一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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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08:37:07
第三百六十章 風起雲動(下)

“是,陳議員,左先生,經過一夜的搜索盤查,一共發現屍體二十二具,這其中並 沒有葉天先生!”

忙活了一夜,周局長也是勞累不堪了,不過此時還是打起了精神,把現場的情況 向陳議員匯報了一番。

“對方的身份差清楚了沒有?”

左家俊沈聲問道,在來時的路上他就接到了電話,知道沒有發現葉天的屍體,這 讓他松了一口氣之余,對刺殺葉天的人是恨之入骨。

“左先生,他們的身份查明了,是……是東南亞的天龍傭兵團,一共二十二個人, 全部都死在這里了。”

被各方大佬關註的案子,辦起來自然是效率無比,經過對屍體面部的拍照比對, 很快就鎖定了在東南亞聲名顯赫的天龍傭兵團。

讓周局長和昨兒那位上校震驚的是,這支曾經參加過伊拉克戰爭的傭兵團,竟然 全軍覆沒於佛廣山。

震驚之余,這些知道天龍傭兵團名聲的人心中也是驚駭不已,他們究竟是遇到了 什麽樣的對手,二十二個人居然沒能逃脫一個?

“天龍傭兵團?!”

左家俊口中冷哼了一聲,轉臉看向阿丁,說道:“去查一查這個傭兵團的底細,看 看還有什麽遺漏下來的人沒有?”

雖然奇門江湖中的規矩是禍不及家人,但這些人並非是中國人,如果葉天真有個 三長兩短的話,左家俊並不介意讓他們的家人為葉天殉葬。

“這山上寺廟眾多,就沒有一個和尚知道昨天的事情?”交代完阿丁後,左家俊又看 向了周局長。

周局長苦笑了一聲,說道:“左先生,昨天狂風暴雨下了一夜,加上電閃雷鳴,倒 是有和尚聽到槍聲,不過視線太差,他們什麽都沒看到。”

出了這麽大的案子,周局長也顧不得這里是佛門聖地了,連夜拜訪了佛廣山的主 持並召開了僧人大會,甚至連星蕓**師都驚動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夜里發 生的事情。

聽完周局長的解釋後,左家俊沈『吟』了一會,擡頭說道:“行了,陳議員,這次 麻煩你了,你先去休息下吧,我看看這些人的傷口!”

左家俊十多年前曾經給這位議員推演過命理,說他最終會放棄律師的專業從政, 而且會坐到很高的職務。

原本陳議員是不信的,但一次偶然的際遇讓他跨入臺彎政壇,不過短短幾年功夫 就坐到了立法院的委員和臺議員,心中自然對左家俊是佩服無比了。

不過陳議員卻是不知道,就連左家俊都沒推演的出,在他政壇生涯的後期,卻是 伴隨著醜聞和牢獄之災的,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全部是一刀致命,應該是師弟的手段!”

送走陳議員後,左家俊一個個的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察看了起來,片刻過後, 臉上『露』出了笑容。

以這些人的死因來看,他們在死亡之前全部都喪失了對葉天進行致命一擊的能 力,換句話說就是,葉天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至於無法尋得葉天的影蹤,左家俊估計是他大開殺戒後怕引起當局關註,所以偷 偷溜走掉了。

自以為搞清楚了事件經過的左家俊心情大好,師弟這手段雖然狠辣了一點,但生 死存亡之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

“周局長,把人都撤了吧,葉天應該被什麽人給救走了,大家不用再圍著佛廣山 了!”

回到臨時指揮部後,左家俊找到了周局長,在他想來,如果圍山的人不撤掉,葉 天未必就敢『露』面。

“左先生,麻煩大了,這不撤也要撤了!”

聽到左家俊的話後,周局長臉上『露』出苦笑,而原本圍在各個山口的士兵,已 經開始登車撤離了。

陳議員也是一臉的嚴峻,見到左家俊回來,一把拉住了他,說道:“左先生,實在 對不起,我要馬上趕回去,對面有些動作!”

“發生了什麽事情?”

左家俊奇怪的問道,陳議員在臺彎發展勢頭極好,成為下一任領導人的呼聲很 高,應該沒什麽事能讓他如此緊張吧?

陳議員苦笑指了指一個方向,苦笑著說道:“對面傳來話了,說是葉天在我們這邊 失蹤,要我們給個交代!”

“那邊?”左家俊先是一楞,繼而恍然大悟,原來陳議員說的是內地。

“對了,左先生,這葉天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會驚動那邊的?您也是找他的,能 不能幫我們說明一下啊?”

陳議員剛剛接到的電話,對面打招呼的人身份很高,是老一輩中的一位將領,在 軍隊里晚輩無數,是能說得上話的實權人物。

別看臺彎整天牛皮哄哄的喊獨立,其實那是對面不和他們較真而已,哪一次臺彎 鬧的過份了,對面只要雖然派出一支艦隊演習,都能讓臺彎這邊緊張很長一段時 間。

左家俊搖了搖頭,說道:“身份你就別問了,這事兒我來解決吧!”

左家俊知道,昨兒他來臺彎的時候,唐文遠正在與內地的某個大人物交涉,他也 沒想到唐文遠有如此的影響力,這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就讓那邊開始了行動。

一個電話打到香港,果然正如左家俊猜想的那樣,的確是唐文遠通過自己的私人 關系對臺彎施加的壓力,在通報了自己推算出來的情況後,左家俊掛斷了電話。

“那邊應該沒有問題了,陳議員,這件事就不要聲張了,屍體都火化了吧。”掛斷電 話後,左家俊看向了陳議員,葉天不知道所蹤,自己這師兄當然要給他善後了。

“左先生,這……這就行了?”左家俊打電話的時候,陳議員一直都在旁邊的,眼瞅 著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把這事兒給平息掉?

左家俊看到陳議員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笑道:“嗯,要不你過會打個電話問問?”

“好,左先生您稍坐,我去打個電話。”陳議員點了點頭,也沒輕信左家俊的話,拿 著移動電話走出了這個臨時搭建的帳篷指揮部。

“哎,你們幾個人幹什麽的?哎呦……”

陳議員剛剛走出去,帳篷外面就傳來一陣呵斥聲,緊接著幾聲呼痛的聲音傳出, 左家俊連忙鉆出了帳篷。

“你們是什麽人?”

看到帳篷外面站著四個西方男人,左家俊心頭一凜,尤其是當其中一個男人看向 自己的時候,左家俊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由於此時軍方人員都已經離開了,留下的不過是些警察局里的警員,很顯然他們 不是這幾個西方人的對手,吃過虧後卻是撥出了槍對準了這幾個人。

“我們接到委托,要尋找一個叫做葉天的中國人並保護好他的安全,這是他的照 片,請你們不要誤會!”

見到場子里有人撥出了槍,那幾個西方人雖然臉上未變,但還是出言解釋了一 下,其中一人同樣拿出一張傳真過來的照片。

“是誰委托你們的?”左家俊問道。

一個白人男子冷冰冰的說道:“對不起,雇主的機密我們不能泄『露』!”

“是宋小姐?”

左家俊心頭冒出了一個人影,正好這時周局長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左家俊一把 拉住了他,說道:“先不要讓這幾個人離開,我打個電話!”

在昨兒知道葉天被人追殺的消息後,左家俊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宋家子弟幹的,所 以他給宋薇蘭打了個電話,氣憤的斥責了她一頓。

而這突兀出現的幾個白人男子,每個人都不是易於之輩,給了左家俊很大的壓 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雇傭到這樣幾個人,除了宋薇蘭之外,想必別人也沒這麽 大的能力了。

左家俊猜想的沒錯,在接到他的電話後,宋薇蘭差點沒直接坐專機趕來臺彎。

不過能掌控那麽大一個商業帝國,宋薇蘭還是有一絲理智存在的,她知道即使自 己到了也沒什麽用,所以在第一時間雇傭了一支正在金三角執行任務的西方頂級傭 兵團。

連帶著解除他們的任務傭金,宋薇蘭為此支付了近三千萬美元,當然,對於兒子 的『性』命來說,這並不算什麽。

在左家俊給宋薇蘭打電話的時候,宋薇蘭正在讓人調查她那個侄子這段時間的舉 動,接到左家俊的電話知道兒子應該沒事之後,宋薇蘭才松了一口氣。

這幾個西方傭兵已經雇傭了,自然是退不回去的。

左家俊帶著幾人在山上走了一圈,看到那些廝殺的痕跡後,這幾個原本倨傲異常 的傭兵,一個個均是老實謙卑了很多。

他們都是傭兵界的頂尖人物,自然知道就算換成他們自己,下場估計也是和那二 十多具死屍一般無二。

在臺彎相關部門的壓制下,這件使港臺大陸和國際傭兵界的風起雲動的大事件, 被控制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不過兩天過後,原本以為葉天會主動『露』頭的左家俊就開始著急起來了,因為 葉天竟然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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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師兄(上)

  葉夭從沉睡中悠悠醒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又是身在何方,不過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心中的戾氣仿佛都消失掉了。

    俗話說入在江湖身不由已,葉夭無意踏入奇門江湖,但自從他出手殺掉那夥盜墓賊後,其實已經是身入其中了,再到鬥法鬯薹鼉,更是無法自拔。

    這段時間葉夭的神經一直都很緊張,但似乎經過了這一覺,那些負面情緒都減輕了不少,讓葉夭的心神變得無比空明。

    “這……這是在哪裡?”

    還沒睜開眼睛,葉夭鼻端就嗅到一股檀香,氣味純正平和,聞在鼻中讓入心中再無一絲雜念。

    “印度印度邁索爾的檀香?”葉夭脫口而出,睜開眼後,看到床邊一縷清香點燃,餘香嫋繞。

    葉夭的師父李善元對身外物向來都不怎麼講究,但唯獨對茶葉和檀香極為考究,之所以選擇在茅山生活,因為那裡生長著李善元最為喜愛的雀舌茶。

    而在葉夭練功冥想之時,李善元總是會點燃一根檀香,那股香味和鼻端傳來的一般無二,之時在葉夭十歲的時候,老道的那些檀香就用盡了。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葉夭還是一下就聞出了這種檀香的奇特味道,脫口喊了出來。

    “小友好見識,不錯,正是印度邁索爾產的檀香!”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葉夭耳邊響起,轉頭望去,葉夭看到在自己身躺的床前,坐著一個身材消瘦的道入。

    這道入身穿一件青蘭色的道袍,頭上戴著一頂一頂扁平的混元帽,頂髻用一根玉簪別住,梳理的十分整齊。

    道入雖然身材極其消瘦,不過面色卻是十分紅潤,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只是葉夭從他眼紋出卻能看出,這道入的年齡最少也要在七十開外的。

    葉夭腰腹使力,從床板上坐了起來,對著面前的老道拱了拱手,開口問道:“敢問真入,是您救了小子?”

    雖然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多久,但是對暈迷之前的事情,葉夭記憶猶新,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暈倒在一座道觀門口,眼下自己應該是躺在道觀裡的。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右臂,那傷口處被塗了一層草藥,只感覺一陣清涼,而被他無痕劃開的十字花傷口,已然結疤癒合了起來。

    “機緣巧合罷了,方外之入豈能見死不救?”

    那道入笑著站起身,給葉夭倒了杯水,說道:“你身中蛇毒,那毒性極其猛烈,不過幸好你之前拔過毒了,加上你體內真氣渾厚,護住了心脈,否則老道總有蛇藥,也無法救得你性命的。”

    聽到這道士的話後,葉夭一提體內真氣,頓時發現真氣游走自如,渾然無絲毫滯礙,卻是正如老道所言,蛇毒已然盡去了。

    察覺到身體無礙,葉夭馬上從床上下到地上,對著這老道深深的鞠了一躬,開口說道:“謝謝真入,敢問真入道號,小子葉夭日後當奉上香火,以謝真入救命之恩!”

    葉夭這條性命對於旁入來說或許不值什麼錢,不過葉夭卻是珍惜的緊,他知道,自己欠的這入情大發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怎麼還都不為過。

    “道號?呵呵,這裡的禿驢們都叫我元陽子,小友你就叫我元陽吧!”老道笑著把手中的茶杯遞給了葉夭。

    “元陽子?”葉夭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驚榮。

    在古代,非聖賢不得在名字後面墜上一個“子”字。

    像孔子、孟子、莊子和道家的抱朴子葛洪,三豐子張三豐等等,都是開山立派之入,面前這道入能被入稱為元陽子,想必也是個道法精深的高入。

    “嗯,元陽真入您……您這胳膊?”

    在接過元陽子遞來的茶杯時葉夭才發現,敢情這老道之所以顯得如此消瘦,競然是缺了一條左臂。

    “呵呵,沒什麼的。”

    見到葉夭驚異的表情,老道倒是挺豁達的,笑了笑說道:“早年與入爭鬥,技不如入,就變得如此了。”

    對入釋放出靈識真氣查探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是以葉夭剛才並沒有去感應對方體內的氣機,但是聽見老道的話後,葉夭卻是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機。

    這一試探,卻是讓葉夭大吃了一驚,因為他發現對方體內真氣深不可測,猶如黑洞一般,自己競然無法探的到底!

    此入的修為競然與他相當,葉夭這一驚是非同小可,自從他入世以來,除了羽化成仙的李善元之外,葉夭尚未見過任何一個可以達到煉氣化神境界的入。

    但就在這麼一個山中道觀裡,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入,讓葉夭一時心神激蕩,卻是忘了收回自己的氣機。

    “咦,小友,你……你年紀輕輕,如何也達到這般境界了?”老道在給葉夭療傷的時候,雖然知道他元氣渾厚,但也沒想到葉夭的境界會如此之高。

    “我只是機緣巧合罷了。”葉夭搖了搖頭,看向元陽子問道:“倒是真入已經堪至煉氣化神的境界,這世上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你?”

    功夫到了煉氣化神之境後,心神就會出現預覺預知和預判的能力,只要你不想,大可以在危險來臨之前躲避。

    就像是葉夭此番遇險,也是他蓄意想滅掉追殺他的入,如若不然葉夭早在漁村的時候就能跑掉。夭龍一夥入壓根就圍不住他的。

    所以葉夭敢肯定,老道這只手,一定是在單打獨鬥中失去的。

    想到這裡,葉夭心頭微微有些沮喪,他原本以為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入達到了煉氣化神的境地,卻沒想到是自個兒坐井觀夭了。

    “小友,我那時只是身處暗勁,尚沒有現在這身本領呢。”

    老道聞言苦笑了一聲,臉色忽然一正,開口說道:“小友,佛家講因果,道家論緣分,你我今日有緣,老道有一事相詢,還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看見元陽子如此嚴肅,葉夭也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元陽真入請問,但凡是葉夭所知的,絕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好,那老道就問了!”

    聽到葉夭的話後,元陽子那獨臂一翻,面前除了一個茶碗空無一物的桌子上,突然出現了兩個物件。

    “請問,小友的這兩件東西是從何而來的?!”拿出這兩個東西後,元陽子緊緊盯住了葉夭的眼睛,似乎在分辨他是否撒謊。

    “你……你為何取我身上之物?”

    見到這兩件東西後,葉夭面色一變,伸手往懷中摸去,那羅盤和“大齊通寶”卻是不見了,只有無痕扣在自己的腰間。

    “小友,我不是故意的,而是在給你療傷擦身的時候看見的。”

    元陽子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道:“這兩件東西和我有極大的淵源,還望小友如實相告,元陽感激不盡!”

    葉夭聞言愣了一下,近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師門的東西,怎麼會和你有淵源?”

    “師門?!”聽到葉夭的話後,老道雙目圓睜。

    “淵源?!”而重複了一遍老道的話後,葉夭也是心有所感。

    “你……你俗家可是姓苟,名心家?!”

    “你……你師父可是李,名善元?!”

    葉夭和元陽子兩入同時喝問了起來,臉上均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元陽子還好,在見到這師門羅盤和師父經常把玩的“大齊通寶”之後,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但是葉夭不同,他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居然會在這佛廣山上見到自己失蹤了數十年的大師兄,這簡直就讓他如同在夢中一般。

    葉夭喃喃喊道:“大……大師兄?”

    “你是我師收的弟子?”

    元陽子此時已經可以確定葉夭的身份了,右手在腰間一撈,取下一塊玉佩,說道:“這是我師在四九年離別時贈送我的法器,可證明我的身份!”

    “師兄!”

    葉夭後退了兩步,一個長揖就拜了下去,他知道師父早年有幾塊玉飾法器,分別贈給了大師兄苟心家和二師兄李善元。

    “葉……你叫葉夭是吧?”苟心家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師……師父他老入家,還……還在嗎?”

    苟心家自小跟隨李善元學藝,師徒之情不亞于父子,雖然離開大陸已經近五十年了,但苟心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老道的音容笑貌。

    苟心家也明白,老道如果真的活到現在的話,恐怕年齡要超過一百三十歲了,但他心中總是還存留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從葉夭口中得知師父還在世的消息!

    葉夭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語氣悲戚的說道:“大師兄,師父他老入在三年前已經羽化成仙了!”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苟心家仍然是面色大變,腳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師兄,他老入家走的很安詳!”

    葉夭搶上一步扶住了苟心家,當抓住那空蕩蕩的左臂袖子時,眼中不禁露出一絲厲色,開口問道:“師兄,你這左臂究競是何入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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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師兄(中)


  “先不提這個,葉天,你快點給我說說,師父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老人家走時可有痛苦?”

    苟心家搖了搖頭,這只左臂已經斷了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了,時間是撫平創傷的最佳良藥,此時苟心家更關心的是師父這些年的生活。

    葉天看了看大師兄的臉色,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許多故事,當下也沒追問,開口說道:“我是在八十年代初被師父收歸門下的,師父身體康健,一直無病無災,前幾年大限到了這才羽化成仙的……”

    除了自己離奇得到麻衣傳承的事情之外,葉天對大師兄再無任何的隱瞞,將發生在自己和老道身上的事情,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

    聽聞葉天曾經為李善元逆天改命,苟心家眼中露出驚奇的神色,等葉天講到師父羽化成仙之際,苟心家卻是悲傷不已。

    雖然已經是年近八旬,但師恩厚重,在葉天講訴完這十多年的經歷後,原本一直表現的心如止水古井無波的苟心家,此時也是老淚縱橫。

    看見苟心家悲傷的渾身都在顫抖,葉天勸慰道:“師兄,不要傷心了,師父要是得知咱們兄弟相見,想必也是很欣慰的!”

    苟心家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長歎道:“當年懇求師父和我一起來台彎,師父沒有答應,否則也不至於五十年不能相見啊!”

    “師兄,這凡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師父學究天人。他留在大陸,自然有他的道理的。”葉天對大師兄這話倒是不敢苟同。老道要是來了台彎,那還有他和二師兄什麼事啊?

    聽到葉天的話後,苟心家愣了一下,繼而摸了摸自己那空蕩蕩的袖子。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師父要真是來了,說不定還會受我的連累。”

    “大師兄,您……您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葉天再一次追問道,前時連殺了二十多個人,葉天心頭煞氣未消,說話的時候殺氣畢露。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苟心家擺了擺手,說道:“按你所說,左家俊也是我的師弟?”

    雖然遁世隱居在了這佛廣山上。但苟心家並非對世事一無所知,東南亞左大師的名頭他也是聽聞過的,不過卻不知道那竟然是自己的同門師弟。

    葉天點了點頭,說道:“是,二師兄現在香港,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趕過來吧,咱們師兄三人也就能團聚了!”

    此時的葉天。渾然不知道左家俊早已趕來了台彎,這會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到處在搜尋自己呢。

    幾十年的潛心靜修,讓苟心家很快就從得知師父下落的悲喜中冷靜了下來,想了一下說道:“我久未與外界聯絡了,這裡倒是沒有電話,你且別急。先靜養兩日身子,我帶你去星芸大和尚那裡打電話。”

    由於葉天所中蛇毒太過猛烈,雖然已經給他拔了毒,但總是傷了元氣,需要慢慢調理恢復的。

    而且苟心家也知道一些前兩日外面發生的事情。在暗驚這小師弟出手毒辣之餘,也不想讓葉天洩露蹤跡,以免給葉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葉天忽然聽到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臉上不禁一紅,開口問道:“對了,師兄,我昏迷了多久啊?”

    “三天了,你體內餘毒未清,我怕你過早醒轉氣血運行加快,用了點安神的草藥讓你多睡了一天,餓了吧?我熬的小米粥要好了,這就給你端來……”

    在給葉天擦拭身體的時候見到那羅盤和師父經常把玩的銅錢,苟心家就知道葉天和自己一定有著淵源,所以也是耗費心機幫葉天拔毒療傷。

    “三天了?!”

    葉天聞言大驚,連忙一把拉住了苟心家,說道:“大師兄,我……我這再不出去,外面只怕要亂了套了!”

    且不說二師兄左家俊了,就是唐文遠為了自己能多活幾年,恐怕這會也在拼了命的在找尋自己,再加上一個宮小小,兩大超級富豪絕對能把港臺個掀翻天的。

    葉天猜的沒錯,唐文遠確實的急了眼了,原本聽到左家俊的話後消停了兩天,但葉天始終不見蹤跡,唐老爺子這會也已經趕到了台彎。

    此時的高熊市,不管是員警還是小混混,幾乎人手一張葉天的照片,可謂是全民皆動,都在找尋葉天,只不過任誰都沒想到,葉天壓根就沒離開過佛廣山。

    當時也有員警找到了這座道觀,只是苟心家怕那些員警是要拿葉天歸案的,就謊作不知此事,將員警給糊弄走了。

    而眾人也都以為葉天早已離開佛廣山,是以這幾天再也沒人尋過來,不過對葉天的搜索範圍,卻是擴大到了整個台彎。

    “不行,我要先去打個電話!”

    葉天心思轉動之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不禁心急如焚,唐文遠他們著急,葉天倒是沒放在心上,可萬一傳到家裡,那豈不是會引得父親姑姑們傷心啊?

    “葉天,你殺了那麼多人,現在出去不合適的,這樣吧,你等我半個小時,我去給你找個電話來!”

    苟心家伸手攔住了葉天,旁人不知道那血案是葉天做下的,但苟心家卻是最為清楚,葉天肩窩處的子彈還是他親手取出來的呢。

    “這,好吧,師兄,麻煩您了!”

    葉天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了下來,他現在也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一口氣殺了二十多個人,葉天還真是有點兒心虛。

    “你先把這粥喝了,我去去就來。”老道出屋端來一鍋小米粥,放了碗筷在葉天面前,這才轉身出了道觀。

    葉天此時也真是餓了,顧不得米粥燙嘴,一口氣將那一鍋粥喝的乾乾淨淨,剛才一直在和師兄說話,現在才有時間觀察這座道觀。

    葉天身處的是道觀後面的廂房,這裡是一個獨院,院子中間有一口水井,四間廂房把院子拱圍了起來,除了這間可以住人之外,另外三間卻是一間廚房和兩個雜物室。

    由於葉天住在了廂房裡,苟心家臨時改動了一間雜物室,不過也只是用幾塊磚頭墊了個門板,就將其當成床了。

    穿過回廊就是道觀的主殿,裡面供奉著的不是三清老祖,而是麻衣一脈的祖師麻衣道人,如果是砸葉天暈迷之前看到這座泥塑的話,恐怕早就能猜到苟心家的身份了。

    “師兄過的還真是很清苦,媽的,那些和尚也都不是好東西!”

    在這不大的道觀中轉了一圈之後,葉天回轉到了廂房裡,這裡面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之外再無它物,甚至連電燈都沒拉扯起來。

    要知道,就連葉天在茅山的那座道觀內,幾年前都拉上了電燈,這佛廣山夜裡燈火通明,偏偏就這座道觀裡沒有,可見師兄是受到那些禿驢的排擠了。

    “葉天,電話來了,咦,粥都喝完了啊,剛好,我從大和尚那裡要了點米,晚上咱們蒸米飯吃!”

    苟心家沒讓葉天等多久,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樣子,就趕了回來,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了葉天,笑道:“這東西我不會用,大和尚教了我一會也沒搞懂,你會不會用啊?”

    “我會,我會用!”

    葉天沒有去接電話,而是把苟心家掛在肩頭的米和一個袋子取了下來,把袋子打開一看,發現在那個塑膠袋裡裝的是一些曬乾了的蘿蔔條,葉天的眼睛忍不住就濕潤了起來。

    “師……師兄,你……你平時就吃這些?”

    師兄年事已高,還缺了一隻手臂,平時沒有在身邊伺候不說,竟然每日裡都吃這些東西,看來他那消瘦的身體並不是練功所致的。

    見到葉天的樣子後,苟心家啞然失笑,開口說道:“師弟,功力到了你我這般境界,吃什麼都是一樣的,山珍海味固然可以果腹,粗茶淡飯一樣能滿足身體需求的。”

    苟心家的前半生享盡了榮華富貴,在數十年前經歷了一次人生大變之後,早已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要不是今兒聽到先師的消息,老道的心境不會有絲毫的變化,從這一點來說,他的心性修為已經不在李善元之下了。

    “師兄,你這日子也過的太苦了!”

    葉天連連搖頭,忽然心中冒出了一個疑問,開口說道:“師兄,這佛廣山是台彎的佛教聖地,如何……如何能多出你這麼一個道觀來啊?”

    在暈迷之前葉天心裡就開始犯嘀咕了,不過直到此刻才有機會問出來。

    “嘿嘿,那是星芸大和尚下棋輸給我的!”聽到葉天的話後,苟心家得意的笑了起來,那表情十足像是一個佔便宜的小孩子。

    原來苟心家一直寄宿在佛廣山寺廟裡的,不過想著師門傳承,他就和星芸大師打了個賭,贏下一座小寺廟,將其改成了這座麻衣道觀。

    只是身處佛廣山,來的都是佛教信徒,沒有人篤信道教的,加上苟心家另有隱情,也不想傳道,所以道觀存在了幾十年,一直都不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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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 22:53:09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8-3 23:18 編輯

第三百六十三章大師兄(下)

    “師兄,您這心境真是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了!”葉天能感覺得到,自己這位大師兄每一句話都語出至誠,他的那種心境幾乎達到天人合一的地步,再也不受世間紅塵的紛擾。

    原本李善元算得上是苟心家心境中的一絲破綻,但到了此時,世間再無一物能破去他的道心了,這要是放到古代,絕對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就像是明初的三豐真人,行事狂放不羈,被人稱之為邋遢道人,但卻無人知道,那隻是三豐真人勘破世情后一種返璞歸真的表現。

    “行了,你先打電話吧,我剛才挖了兩顆黃精,再去給你熬點稀飯!”

    勘破世情不代表著就會變成冷血動物,相反,這樣的人反而更加不會掩飾自己的喜好情感,見到同門小師弟,苟心家的高興是溢於言表。

    “好,我這就打,師兄您不說,我差點都給忘掉了。”聽到苟心家提及此事,葉天這才想到電話還沒打呢,嘿嘿一笑,連忙撥通了柳定定的手機號。

    左家俊和葉天是一個秉性,平時都不太喜歡帶著手機,香港很多人都知道,想找左大師,首先要找到柳家大小姐才行。

    “餵,那位?”

    電話接通後,柳定定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由於葉天的失踪,外公的脾氣變得前所未有的焦躁,這不過兩三天功夫,柳定定就被外公訓斥了好幾次了。

    “我是葉天!”

    葉天剛剛說出自己的名字,耳邊冷不防傳來一聲尖叫聲,連忙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嘴上罵道:“這丫頭,以後還嫁的出去嗎?”

    如果往常柳定定聽到這話,說不得就要和葉天理論一番了,不過此時她顯然沒有這種心情了,拿著手機就往外面衝去。

    “左老弟,這事兒都怪我·我就不應該讓葉天來台彎的!”

    在這家酒店的總統套房的客廳裡,唐文遠正一臉苦澀的面對著左家俊,他知道自己此次算是把這位老朋友給得罪到骨子裡了。

    “不,左大師·要怪,都怪小小,葉大師如果不是幫助小小尋找先夫,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

    葉天出了事,作為此次事主的宮小小也算是極有擔當,只是將丈夫的屍骸收斂了起來,並沒有運回香港發喪·一直都在台彎發動她的力量尋找葉天。

    “唉,不怪你們!”

    左家俊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葉天本身就是奇門中人,他根本就推演不出葉天現在是死是活,平日里算無遺漏的卦術,在此刻絲毫都派不到用場了。

    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左家俊忽然想起一事,看向唐文遠問道:“對了·老唐,那個叫張之軒的導演找到了沒有?”

    俗話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之軒雖然行事慎密·但阮葛男曾經放出過要襲殺葉天的風聲,從這條線追溯上去,卻是把張之軒給牽扯了出來。

    “華勝已經去澳洲了,相信明天就能把他給帶回香港!”

    唐文遠得知是張之軒請的殺手之後,也是暴怒不已,當晚就聯繫海外洪門中人把張之軒給控制了起來,並且讓華勝親自過去帶人。

    “好,明天再沒有葉天的消息,我就回一趟香港!”

    左家俊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兩個先坐·我出去問問阿良有沒有什麼發現?”左家俊和陳孝禮關係不錯,這次能動用台彎竹聯,也正是源於此的。

    “外公,外公!”

    左家俊剛站起身,里屋的房門就被打開了,柳定定像一陣風似的從裡面衝了出來·張牙舞爪的就衝著左家俊撲了過來。

    “幹什麼?!瘋瘋癲癲的沒個樣子?”

    左家俊此時心頭正煩躁著呢,見到外孫女這幅摸樣,右手一牽一引,就把柳定定給摔在了沙發上。

    柳定定有些委屈的爬起身,拿著手機說道:“外公,是······是叔爺的電話!”

    “什麼?”

    “葉天的電話?”

    “餵,葉天?是葉天嗎?怎麼不說話?!”

    原本坐著的唐文遠和宮小小都同時站了起來,左家俊更是一把搶過了電話,連連對著手機餵了幾聲,不過裡面卻是沒有任何的答复。

    “死丫頭,敢騙外公我了?!”左家俊的眼睛對著柳定定瞪了起來。

    柳定定弱弱的說道:“外公,是您把手機拿反了。”

    “嗯?”左家俊老臉一紅,連忙將手機翻過來湊到了耳邊。

    “師兄,幹嘛對定定發那麼大的火啊?”葉​​天倒是清楚的聽到左家俊那邊的話。

    “葉天,你跑哪去了?怎麼連個電話都不回一個?你再不來電話,恐怕你母親都要跑台彎來了!”

    聽到葉天調侃的語氣,左家俊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房間裡加起來超過250歲的三個人都在為葉天擔憂,這小子倒是沒心沒肺的說著風涼話。

    “我母親?”葉天在電話裡的聲音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師兄,別讓她來,我沒什麼事的!”

    雖然從小就渴望得到母愛,但葉天卻不想在此時見到母親,至於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或許在內心深處對母親還有一絲怨恨吧?

    “好,我一會通知她。”左家俊答應了下來,追問道:“葉天,你在哪裡了?我過去接你回來!”

    “你來接我?”葉天聞言又是一愣,“師兄,你在台彎了?”

    “廢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

    左家俊沒好氣的說道,自己這小師弟也是夠沒心沒肺的,捅出那麼大的漏子,居然一聲不吭的躲了起來。

    天龍等人追殺葉天的目地已經顯露無疑,而事主葉天卻是失去了踪跡,也就是說,葉天是造成這二十二人死亡的最大嫌疑人。

    就算葉天是正當防衛,但二十二人死亡的結果,還是足以將他送上國際警察通緝的名單內的。

    如果不是左家俊和唐文遠等人聯手把這事給壓了下去,估計這會台彎方面就不是尋找葉天,而是派出警力捉拿葉天了。

    “嘿,正好,師兄你來的太好了!”

    讓左家俊沒想到的是,葉天竟然在電話中高興的喊叫了起來,頓時哭笑不得的說道:“師弟,這次牽扯很大,甚至連內地的高層都驚動了,我說……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雖然身為葉天的師兄,但葉天可是麻衣一脈的門主,左家俊也不好說出更重的話來,只能拐彎抹角的敲打下葉天。

    “師兄,我找到大師兄了,你快點來,我就在佛廣山上的道觀裡,你自己來,咱們師兄弟好好聚一聚。”

    葉天才不管這件事驚動誰了呢,此時他心中充滿了興奮,原本還以為要通知二師兄從香港趕來呢,誰知道他竟然已經身處台彎了。

    “大師兄?葉……葉天,你說的是真的?”

    拿著手機,左家俊有些發傻,他這幾十年最少來台彎不下於二十次,每次都會委託人尋找苟心家,但從來沒有任何的音訊,沒想到竟然被葉天給碰上了?

    “師兄,帶點好酒好菜來,大師兄這裡有點寒酸,嗯,就你一個人過來啊!”

    葉天的話語繼續在手機裡響著,這也讓左家俊知道,小師弟並不是在胡說,而確實是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大師兄。

    “好,我……我馬上到!”

    心情激蕩的左家俊掛上電話後隨口應付了兩句唐文遠和宮小小,馬上直奔酒店的廚房,他還沒忘記葉天讓帶些好酒好菜的囑咐。

    直到上了車後,左家俊才想起來沒有通知葉天的母親,這才往美國又撥出去了個電話,一通解釋後,總算是打消了宋薇蘭要趕到台彎來的念頭。

    “小師弟,你受了槍傷,體內的毒素剛剛清理掉,這酒和葷菜是吃不得的!”葉天剛剛掛斷電話,苟心家就走了進來,正好聽到他囑咐左家俊的那番話。

    “大師兄,我身體壯的很,沒事的。”

    葉天笑著錘了錘自己受傷的肩窩,說道:“二師兄正好在台彎,而且就在高熊,他馬上就趕過來,大師兄,咱們師兄第三人終於能聚在一起了!”

    老道李善元一生留下了諸多傳奇,不過多以泯滅在歷​​史長河之中了,當今之世知道李善元這個名字的人,估計也不會超過一個巴掌。

    但李善元在三個不同的時期,分別傳下了三位弟子,古人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李善元沒有後人,所以這三個弟子對於他而言,也是生命的一種延續。

    葉天五歲就跟隨李善元學藝,對老道的感情甚至超過父子。

    老道臨終之時曾經叮囑他要尋得兩個師兄,葉天一直謹記心頭,此時願望達成,葉天心中的高興甚至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二師弟也在台彎?好,好,好!!!”苟心家雖然沒有像葉天那般興奮,但接連三個好字也表達出他此時的內心並不平靜。

    恩師已逝,苟心家心裡的這份情感不自覺的就轉移到了葉天和左家俊的身上,對苟心家來說,葉天二人就是他在世間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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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4 23:10:45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隱秘(上)

佛廣山上的這座道觀,對於很多佛教信徒來說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是這滿山的僧人們卻是沒有一人不知道這個道觀的。左家俊來到山腳稍一打聽,就搞清楚了道觀的方位,讓司機在山下等候,左家俊拎著幾瓶白酒和熟食往山上趕去。
“這……這不就是祖師的塑像嗎?”
進入到道觀大殿中後,看著位居正在的泥塑,左家俊後悔不迭,要是他早前能來到這座道觀,恐怕早就尋到葉天和大師兄了。
稍微打量了一下道觀,左家俊就大聲喊了起來:“葉天,葉天,大師兄?!”
“你是••••••左師弟?”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大殿後方響起,左家俊循聲望去,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半晌之後,左家俊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師••••••師父?哦,不,師兄!”
面前的這個老道實在是和李善元太過相似了,除了面貌不同之外,身材和那出塵一般的氣質幾乎是一模一樣,乍然看去,左家俊都差點錯認了。
其實不止是左家俊,就是葉天在面對苟心家的時候,也時不時會有那種錯覺,大師兄和師父都是正經皈依了的道士,身上相似之處極多。
“左師弟,到後廂房來吧,小師弟也在那裡!”苟心家臉上露出嬰兒般的笑容,一日之間得見兩位同門師弟,這讓他喜不自禁。
心境修為到了苟心家這種境界,已經不會去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了,道法自然萬事隨心,該哭時當哭,該笑時自然當笑了。
一腳跨進了內廂房,左家俊就見到肩膀處纏著繃帶的葉天,連忙走上兩步,問道:“葉天,你受傷了?”
原本左家俊還以為葉天只是為了逃避此次殺人的責任•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卻不是那麼的簡單。
葉天搖搖頭,說道:“這次大意了,肩膀挨了一槍•這裡也被毒蛇咬了一口,如果不是遇到大師兄,我這性命能否保全下來還是兩說呢……”
聽到葉天的話後,苟心家笑道:“小師弟,你福澤深厚,不是短命之人,一生雖多波折•但也是有驚無險的!”
雖然葉天同為奇門中人,但苟心家何等修為,他雖然堪不破葉天的命理,但還是能從葉天的面相中看出一些端倪的。
就像是葉天當年也曾經推演出老道的大限時日,只不過他那時功力尚淺,遭受的反噬要嚴重一些罷了。
“麻衣門下左家俊,拜見大師兄!”
待得苟心家和聊天聊了幾句之後,左家俊整了整衣服走到苟心家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一個長揖拜了下去。
奇門中人最講究身份輩分,李善元去世之後,苟心家已然是當世麻衣一脈輩分最高的人•只要葉天不行使門主權利,都當以苟心家為尊。
苟心家搶前一步,用單臂將左家俊扶了起來,笑道:“左師弟在台彎名聲不小啊,只是為兄先前不知道你我同出一門,卻是晚相見了十多年……”
“在師兄面前,家俊豈有名聲可言?!”左家俊被苟心家說的滿臉通紅,他這倒不是在謙虛,而是實實在在的感到了羞愧。
先不提葉天那近乎妖孽般的手段了,就是面前這已進入耄耋之年的八旬大師兄•體內真氣都是深不可測,一老一少完全將自己比下去了。
而且左家俊曾經聽師父說過,他這大師兄天賦異稟,在門內功法上的修煉無人可及,並且對陣法奇門遁甲頗有研究,是得到他真傳最多的一位弟子。
左家俊本人已經進入暗勁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到化勁之中,原本心中是頗為倨傲的,但前後葉天,後有苟心家,卻是讓他的心態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修煉初始是打熬身體拳腳,但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那就是修心了。
左家俊的心態這一放鬆,整個人居然都變得空明瞭起來,往日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此刻都豁然醒悟,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微笑。
“這師兄、師弟的悟性很高啊!”
葉天和苟心家對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不過誰都沒有出言去打醒左家俊,頓悟對於道家而言,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啊,葉天,大師兄,是我失禮了!”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後,左家俊才如夢方醒,心神悠悠然回轉了過來。
“恭喜左師弟啊,相信有個半年的時間,你也能進入到煉氣化神的境界了。”
“全靠師兄點化。”左家俊也是一臉的喜色,對著苟心家又是長揖到地。
左家俊原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進入到煉氣化神的境界了呢,沒想到一次頓悟,卻是讓他跨過了這個門檻, 要精心潛修半年,一定能突破現有的境界。
苟心家放聲大笑:“哈哈,我麻衣一脈三兄弟,都能進入到練氣的至高境界,吾師足當自傲了!”
道家練氣,雖然在煉氣化神還有煉神返虛、煉虛合道等境界,但那些都不過是傳說,至少古往今來從未聽聞有人達成過,就是煉氣化神也只有寥寥不多人能修煉成功。
如果將葉天三人的境界透露到奇門江湖之中,恐怕整個奇門都會震動起來的,因為當今奇門式微,除了幾個不世出的老傢伙之外,連進入暗勁的人已經不多了。
“起來,今日當浮一大白!”苟心家將左家俊扶了起來,笑著說道:“你們這大師兄可是寒酸的緊,酒菜什麼的都要自備啊。”
聽到苟心家的話後,左家俊連忙說道:“大師兄哪裡話,以你的本事,足以輕王侯笑將相,豈能被世俗這些阿堵物所沾染了?”
在左家俊想來,大師兄是避世修煉,否則以他的能耐,還不要被人像活神仙那樣供奉起來?
把手上拎著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後,左家俊扶住苟心家,說道,“師兄,你請上座!”
苟心家擺了擺手,笑道:“咱們師兄弟就別講這些啦,我這椅子不夠,小師弟就坐床上吧。”
“嗯,大師兄,你……你這手臂?”
直到此時,左家俊才發現了苟心家那空蕩蕩的左臂,不禁面色大變,“師兄,你這手臂是何人所為?”
和葉天初時的反應一樣,左家俊臉上也是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以老道的修為,足可以趨吉避凶了,是什麼人能將他傷成這樣?
“左師兄,坐下說話吧。”
葉天拉了拉左家俊,然後出了廂房到廚房裡拿了三個碗,回來後將左家俊帶的白酒打開,滿滿的倒了三碗,開口說道:“今日能得見大師兄,是我麻衣一脈師門大幸,小弟在這裡敬兩位師兄一碗!”
葉天之前就問過苟心家相同的問題,只是老道不肯多言,是以葉天就想著先來幾碗酒,等師兄酒意上來後,自然就會說了。
“小師弟,對師兄也動上手段啦?”
苟心家活了八十年,對葉天這點小手段心裡自然一清二楚,搖了搖頭笑道:“能見到兩位師弟,老道我這輩子已再無所求了,這手臂的事情,就說給你們聽吧!”
“來,先幹了這碗酒!”
道士本就不戒葷腥,別看苟心家身材矮小,這酒量並不比葉天和左家俊差,一口就將碗裡的半斤多酒喝到了肚子裡。
“你們都知道,我在四九年跟隨蔣先生來到台彎,但你們不知道,我在五零年的時候曾經回過一趟內地••••‘•”
拿著空碗,苟心家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之中,說出了一段讓葉天和左家俊都震驚不已的驚天隱秘。
原來,苟心家在當時的蔣氏政府中,是一個極為特殊的角色,專門處理一些蔣氏無法交與旁人的事情。
在一九五零年大陸差不多已經全面解放的時候,苟心家接到一個任務,要回內地往台彎押送一批數量極其龐大的黃金。
這批黃金並非是屬於中國所有,而是日本當年從東南亞各國掠奪來的,由於在四五年的時候日本兵敗如山倒,甚至都來不及將黃金運回日本,只能就地掩埋在中緬邊境處。
而這個消息直到蔣氏兵敗大陸的時候才得知,那會蔣氏也已經顧不上這筆黃金了,直到在台彎安定下來,才生出了將黃金起出的念
這個任務當時就落在了苟心家的身上,由他帶著二十多個人,經歷不少困難從緬甸繞道進入了中國。
那時雲南境內還沒有完全解放,陳大將和宋仁窮還沒有進入春城,形式比較混亂。
開始時苟心家任務進行的非常順利,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將那批黃金全部啟出,並且運送到了緬甸境內,準備由緬甸孟加拉灣出海返回台彎。
不過就在進入緬甸之後,苟心家心頭忽然起了一絲警兆,當機立斷讓手下把黃金重新掩埋了起來,並且帶人準備退回到中國境內。
黃金雖然藏起來了,但苟心家等人在返回邊境的時候,卻是遭到了一幫神秘人的伏擊,手下全部戰死,苟心家也付出了一條左臂的代價才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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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4 23:11:12
第三百六十五章 隱秘(中)

講到這裡,苟心家的神情有些黯然,跟隨他返回大陸的兄弟大半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感情極深,卻不成想在這一役中全軍覆沒。

    而且如果不是幾個手下最後拉響了手雷以死相拼,或許苟心家自己也難以逃出來,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近半個世紀,還是讓苟心家的心境有些波動。

    “大師兄,是誰幹的?是乃他信.沙旺素西嗎?”

    葉天和左家俊都是面色一動,他們師門和泰國國師乃他信.沙旺素西有著極深的恩怨,難道是乃他信.沙旺素西出的手?

    “乃他信.沙旺素西?你們怎麼會想到是他的?”

    聽到葉天的問話後,苟心家臉上現出一絲詫異,“我認識乃他信.沙旺素西,師父曾經和他較量過一番,不過我被截殺之事,和他卻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苟心家在二三十年代的時候就跟隨李善元學藝了,他對李善元早年的一些經歷非常瞭解,李善元與乃他信.沙旺素西鬥法的時候,苟心家甚至就在當場。

    葉天坦然道:“師兄,我前不久曾經殺掉了乃他信.沙旺素西的徒弟鬯薹鼉,而且這次追殺我的人精通降頭術,我懷疑他和乃他信.沙旺素西也有些瓜葛!”

    雖然東南亞懂得降頭術的人不少,但名聲最大的還是乃他信.沙旺素西,自己剛剛殺了他的弟子就有人上門追殺,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的。

    只是葉天卻不知道,他最後殺掉的那個天龍,和鬯薹鼉一樣,都是乃他信.沙旺素西的徒弟,他與泰國降頭師這一脈,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嗯,你所中蛇毒十分猛烈,如果不是我有對症的蛇藥,恐怕你的小臂是保不住了,應該是泰國人飼養出來的蛇蠱。”

    苟心家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要論真實本領,咱們不需要怕那乃他信.沙旺素西,不過這個人一身邪術,很是讓人防不勝防的。”

    對於苟心家的話,葉天和左家俊都是點頭認可,就拿鬯薹鼉來說,他本人並不是很難對付,但所帶的那個非人非鬼的傢夥,卻是讓葉天和左家俊都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

    尤其葉天感受最深,他前幾天所殺的那個天龍,竟然在身死之後還能驅動蛇蠱,差點沒使得葉天和他同歸於盡,想到這裡,葉天心中甚至還有些後怕。

    看見兩個師弟臉上的神色,苟心家以為他們心中驚懼,大聲笑道:“沒事,你們也不用怕他,當年師父能殺的他大敗虧輸,現在師兄雖已老邁,還是能護得你們周全的!”

    不過苟心家此話說出以後,卻發現左家俊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神色,不禁問道:“左師弟,怎麼了?不相信我這老道說的話嗎?”

    苟心家最早追隨李善元,從他手上學得的本事也是最多的,除了一身功法之外,更是將李善元陣法之道全部繼承了下來。

    加上這五十多年的潛修,苟心家更是進一步完善了一些攻伐殺陣,他自問在奇門陣法上,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的。

    “不……不,大師兄,您誤會的,我沒有那意思。”

    左家俊連連擺手,看了一眼葉天,接著說道:“不過師父晚年曾將咱們這一脈攻伐術法補全了,盡數都傳給了小師弟。”

    “什麼?左師弟,你所說當真?”苟心家聞言吃了一驚,話雖然是問向左家俊的,眼睛卻是看著葉天。

    苟心家在功法上的修為已勘造化,他也曾想如李善元一般補齊師門功法,不過術法傳承玄妙難解,耗費數十年功夫,苟心家也不過只是在陣法一道上稍有建樹。

    所以雖然苟心家對先師的本領極為推崇,但他之前也沒想到李善元居然能做到這一點,一時間不禁有些失態了。

    葉天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兄,左師兄說的是真的,師父曾經遍尋奇門各派的一些典籍,借鑒了其中不少功法,在晚年豁然而通,留下了許多攻伐術法。”

    和苟心家說話,葉天卻是又加了點料進去,因為苟心家不比左家俊,他的修為境界已經不在師父李善元之下了,對自創功法的難度瞭解的也更加深。

    如果自己咬死了這些攻伐術法都是老道閉門造車手創出來的,即使苟心家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也是不會相信的。

    但中華大地奇門眾多,葉天用了借鑒一詞,卻是打消了苟心家的懷疑,只是苟心家卻不知道,大陸奇門早已支離破敗,其流傳下來的功法比他們這一脈還要不如呢。

    果然,葉天如此一說,苟心家再無一絲疑慮,點頭歎道:“我師學究天人,弟子終究不及啊。”

    “苟師兄,這事兒先不提,回頭我會把這些術法整理出來交給您的。”

    葉天怕苟心家詢問老道創建術法的具體情況,連忙將話題給岔開了,“師兄,當年到底是什麼人傷的您,您倒是說給我和左師哥聽啊。”

    “對,對,苟師兄,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傷的您啊?”

    聽到葉天的話後,左家俊也是連連點頭,且不說苟心家斷臂之恨,單是這件往事,就是一樁驚天大隱秘了。

    “好,那我就告訴你們!”

    苟心家站起身走到床邊,將被單掀起,又從上面揭開了一塊床板,從裡面凹進去的地方取出了一把長柄的日本刀。

    “是日本人幹的!”

    把刀放到了桌子上,這次苟心家再也沒有猶豫,直接將敵人給說了出來,“那批黃金本就是日本從東南亞各國劫掠來的,日本戰敗的時候,埋藏黃金的日本人並沒有死絕。

    只是當時東南亞局勢不穩,日本又是戰敗國,他們等了五年才準備把黃金起出偷偷運回日本的,卻沒想到被我捷足先登了……”

    吃了這麼大的虧,苟心家當時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了,逃回台彎後,他動用了一些隱秘的關係把這件事給查的水落石出。

    原來,日本方面和那位蔣先生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所派出的也是一支不為外人所知的力量,其中包括了日本三個武術流派。

    苟心家的左臂,就是被日本北宮一刀流中的一個年輕人給斬斷的,不過那人也沒能討得好處,胸口挨了苟心家一掌不說,就連自己所拿的武器也被苟心家搶了過去。

    “好刀!”

    聽完苟心家的講訴後,左家俊將桌上的刀拿了起來,只抽開了一半,頓時就寒光撲面,一股肅殺之氣四溢,讓左家俊的呼吸都為之一緊。

    這把長柄武士刀鋒似崩霜,刀身由精鋼百煉而成,上面佈滿了精美細密的紋路,這種手工打制的寶刀,到今天已經極為少見了。

    待得左家俊看到刀柄處的兩個字後,忍不住呼吸急促,大聲喊了出來:“村正?竟然是它?!”

    “妖刀村正?”

    坐在旁邊的葉天也不由一愣,在抗日戰爭的時候,老道和日本武術流派也多有交集,是以葉天對日本的各個流派都不陌生。

    村正刀刃長73.32公分,是室町末期刀工勢州村正所作,斬切能力出類拔萃。

    只是村正刀下冤魂眾多,德川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在與織田家作戰的時候,被自己的家臣用千子村正一刀從右肩劈到左腹。

    其後德川家康的父親松平広忠被近臣用刀斬傷了大腿,用的也是村正,後來,德川家康的嫡男信康被織田信長疑心和武田家勾通而切腹自殺,用的又是村正!

    所以,德川家康對村正極其痛恨,斥之為“不吉”的象徵,下令廢止村正,不許使用,持刀者都被視為藐視幕府,被處極刑,由此“妖刀村正”的名聲也流傳了出去。

    不過“村正”卻是日本最為優秀和可用於實戰的刀,初代“村正”更是名列日本十大名刀之中。

    另外幾把日本名刀都被傳承了下來,但這“妖刀村正”卻是下落不知,葉天和左家俊都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此刀。

    “沒錯,這就是德川家康年代的妖刀村正,後來被北宮家族得到的,嘿嘿,想必是北宮一刀流的鎮派之寶被我奪了,沒有臉公佈出來吧?”

    看到葉天和左家俊詫異的樣子,苟心家大笑了起來,雖然他早已沒有了爭鬥之心,但見到北宮家族這些年疲於奔命般的尋找此刀,心中也暢快的很。

    苟心家雖然遠離塵世,但這佛廣山上的老和尚卻是消息靈通,至少苟心家就知道,北宮家族這五十年來從來沒間斷對他的查探。

    葉天從左家俊手中接過了村正,臉上露出狠色,說道:“北宮一刀流,既然敢欺到我麻衣一脈,兩位師兄,咱們要不要殺到日本去?挑了他們的場子?”

    “殺到日本去?小師弟,你看我們還成嗎?”

    聽到葉天的這句話,苟心家和左家俊臉上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他們兩個加起來都快150歲了,即使仇恨再大,也幹不出那種上門砸場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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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8-5 10:17 編輯

第三百六十六章隱秘(下)

    聽到苟心家的話後,葉天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自然不用師兄們出馬了,等有機會小弟一定幫大師兄討回這個公道!”

    葉天是個極為護短並且是幫親不幫理的人,加上受到老道的熏陶,一向對日本人沒有什麼好感。

    所以葉天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如果日後真遇到北宮家族的人,葉天說不得就會使些陰招損一下那些人。

    “小師弟,真不知道你這麼重的殺心,是如何修煉到這般境界的?”

    聽到葉天的話後,苟心家搖頭苦笑道:“我雖然失去條手臂,但那邊也沒占到便宜,時間都過這麼久了,還是算了吧。”

    兩批人當時都是為了那些黃金而去的,說不上是誰對誰錯,而且在苟心家的以死相拼下,日本人也是死傷嚴重。

    尤其是斬斷苟心家手臂的那個北宮英雄,原本是北宮一刀流門主最有力的競爭者,但被苟心家打中一掌後,卻是在日本武術界銷聲匿跡了。

    所以嚴格說來,苟心家雖然失掉一隻手臂,但吃虧並不大,奪得這把“村正妖刀”,也讓北宮一刀流在日本名聲大降,隱然已經淪落為二流世家了。

    “大師兄教訓的是。”

    聽到苟心家這番話後,葉天心頭猛地一震,大師兄說的是啊,這段時間他殺心極重,而且性格也變得有些張揚起來,卻是無端招惹了不少是非。

    其實這也怨不得葉天,每個人心中都有魔鬼,葉天少年得志,加上修為日深,但他的心境卻是連左家俊都不如,那種自大的心態也就慢慢在心底滋生起來了。

    不過在此次險死還生之後,葉天也變得沉穩了一些,尤其是見到苟心家沒有任何際遇都能達到如此修為,也讓葉天真正意識到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左家俊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大師兄,您早年是跟隨蔣先生的,為何……為何會流落到這裡出家了呢?”

    說起來左家俊心裡也有些鬱悶,他來過不少次高熊,只是佛道兩派雖說不是水火不容,但關係也不是那麼好,是以篤信道教的左家俊,從來沒有到過佛廣山。

    但左家俊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大師兄會隱身於這麼一個佛門聖地,而且苟心家早年應該也是位高權重之人,為何會淪落成這般模樣呢?

    聽到左家俊的話後,苟心家臉上有些失落,嘆了口氣說道:“伴君如伴虎啊,蔣先生雖有梟雄之志,但卻沒容人之量,加上耳根子又軟,我若不隱居在此,恐怕早已沒有性命了……”

    在苟心家歷盡千辛萬苦逃回台彎後,馬上向相關部門報告了此次行動失敗的原因,並且也得到了蔣先生的接見和慰問。

    但是幾天之後,苟心家突然發現,自己病房外多了許多眼線,一位在軍統任職的老部下冒著生命危險,給苟心家送來了一份情報。

    原來,苟心家在軍統裡的一個老對頭,藉著此事向蔣先生進了讒言,說是苟心家受傷,其實是想獨吞那批黃金使用的苦肉計。

    老蔣原本就是多疑之人,雖然未必全信了那人的話,但也對苟心家起了疑心,加派了不少人手將苟心家給控制了起來。

    苟心家深知那位蔣先生的心性,加上自己斷了一臂也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老蔣就是為了隱匿那批黃金的消息,最後也會將自己給滅口的。

    苟心家當時是屬於特殊部門少壯派的代表人物,自然不是易於之輩,雖然二十多個心腹都死在了緬甸,但仍然有一些忠於自己的老部下,否則他也無法與那老對手爭鬥的。

    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苟心家動用了自己的一些老關係,造成一個醫院失火的假象,又偷梁換柱在病房內放置了一個斷去一臂的死人,自己卻是逃之夭夭了。

    原本苟心家是想離開台彎的,但大陸肯定是不能去,出國的話他又囊中羞澀,最後遇到在國內時的舊識星芸大師要修建佛廣山,苟心家就混在和尚堆裡隱居了下來。

    苟心家畢竟從小接受的是道教理論,和星芸雖為至交好友,但卻經常會有爭執,在七十年代蔣先生去世後,苟心家就和星芸開了個玩笑,贏下了這座道觀。

    苟心家的妻子在六十年代就去世了,他沒有子女,這麼多年下早已是心無牽掛,一心研究師門術法,往昔的恩恩怨怨也都隨著時間消逝掉了。

    “能逃得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聽完苟心家的講訴後,葉天和左家俊均是鬆了一口氣,那位蔣先生可是中國這一百年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苟心家能在他手中保全性命,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卸磨殺驢,一直都是那位的拿手好戲的,大師兄,你當時就不該把藏匿黃金的位置告訴他的。”

    葉天是在內地長大的,對那人自然沒什麼好感,對苟心家的遭遇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聽到葉天的話後,苟心家臉上露出一絲頑童般的神情,說道:“告訴倒是告訴了,但我說的未必就是真話啊?”

    “什麼?”

    這次葉天和左家俊真的感到震驚了,要知道,能讓日本和台彎兩方進行角力的黃金,當然不是一筆小數字了。

    “當今之世,也就你們兩個知道真相了。”

    苟心家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當年如果是蔣先生親自詢問那批黃金的下落,我自然會如實相告的,不過他是讓旁人來問的,我不能不留下一手……”

    苟心家當年雖然沒有貪念,但為了自己的安全,他謊報了一個假的埋藏黃金的地點,想日後親自對蔣先生說明此事。

    只是苟心家沒等到這個機會,卻得到蔣先生想殺人滅口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再把黃金的下落洩露出去了。

    而就在苟心家“死亡”一年之後,他的妻子就被有關部門監控了起來。

    一直到六十年代苟心家妻子死去的時候,這種監控都沒有被撤銷,想必是蔣先生知道自己上了當,但苟心家已死,就只能從他遺孀身上打主意了。

    不過苟心家怕連累妻子,假死之後從未與家里人聯繫過,是以老蔣的佈置也都無用功了,而這筆黃金的下落,最終成了一樁謎案。

    “師兄,那些黃金到底有多少啊?”

    葉天實在心中好奇,像這類黃金寶藏的事情,一向只能在傳說中聽聞,但眼前就有個當事者,葉天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怎麼著?小師弟也動心了?”

    苟心家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不過眼睛卻緊緊的盯住了葉天,雖然苟心家相信這兩個師弟的心性,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葉天真是個貪財小人,那這師弟不要也罷。

    葉天被苟心家這句話說的滿面漲紅,連忙分辯道:“大師兄,我……我就是好奇而已,我真的不是打那黃金的主意啊,您就當我沒問這件事!”

    “大師兄,小師弟這次幫宮小小尋得她丈夫的屍骸,想必宮小小的酬金都要在千萬以上,他絕對不是想那筆黃金的。”

    左家俊和葉天相處的時日久一些,知道葉天不是貪財之人,當下也出言幫著葉天解釋了起來。

    盯著葉天的眼睛看了一陣之後,發現葉天眼神純潔坦蕩,苟心家緩緩點了點頭,當下說道:“那筆黃金一共有二十噸,全部都被燒鑄成了金磚,我們當時動用了數十匹騾馬押運的,你們算算價值幾何吧!”

    左家俊是做黃金珠寶起家的,對黃金的價格遠比葉天了解的多,在心裡默算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大聲說道:“二十噸?乖乖,那不是價值好幾十億啊?”

    這的確是一個可以讓聖人變成魔鬼的數字,即使是左家俊和葉天,也是吃驚的張大了嘴,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剛才被苟心家懷疑,葉天不想再提關於金錢的時候,當下舉起了碗,說道:“行了,不說這事了,說不定那些黃金早已被人發現了呢,來,小弟敬兩位師兄一碗。”

    一碗酒下肚後,葉天開口說道:“大師兄,你身無牽掛,也沒有家人了,我想要不你這次就跟我回大陸吧,正好也去祭拜下師父!”

    看到苟心家過的如此清苦,葉天早就存了這個心思,他心中坦蕩,倒也不怕苟心家起什麼疑心,直接就說了出來。

    聽到葉天的話後,左家俊倒是不樂意了,開口說道:“師弟,還是讓師兄跟我住在香港把,我也是孤身一人,平時正好能像師兄討教一些問題。”

    俗話說長兄如父,雖然和苟心家認識才一天,但同門之誼讓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隔閡,尤其是苟心家的氣質像極了李善元,更是讓葉天和左家俊心生親近之情。

    “先去祭拜下師父,至於住在哪裡,到時候再說吧……”

    看到兩個師弟爭執了起來,苟心家不由啞然失笑,他能察覺二人的一片至誠之心,心中頓時感到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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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出山
   
    這一天,師兄弟三人都喝的是酩酊大醉,誰都沒有用功夫去消減酒意,兩老一少就擠在了苟心家那狹小的廂房冇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寺廟中所養的打鳴雞就開始鳴叫了起來,葉天苟心家和左家俊三人同時張開了眼睛會心一笑,那種同門之間的情誼溫暖在三人心間。

    雖無血緣關係,三個人年歲更是差了許多,但一脈相承的淵源,卻是使得他們比兄弟還要親。

    “山中清淨,老道這又要沾染紅塵啦!”

    苟心家起來之後,來到院子裡伸展了下冇身體,面對著這住了數十年的地方,心中卻是有些不捨。

    “師兄,入世出世對您來說,還不都是一樣嗎?”

    葉天聞言笑了起來,雖然身​​中槍傷蛇毒,但他年輕底子紮實,經過這幾天的恢復,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之外,精神已經往常無異了。

    “大師兄,你這裡還有沒有要帶走的東西,我回頭讓人過來收拾一下吧!”左家俊也從屋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個電話,一臉的苦笑。

    從昨兒夜裡到現在,左家俊手機上居然多了幾十個未接來電,他和葉天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恐怕唐文遠也能找到這佛廣山上來了。

    苟心家倒是很灑脫,開始心頭的一絲不捨也很快煙消雲散了,左右環顧了一眼,說道:“除了那名器村正,我這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左家俊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走吧,我叫了車子過來接了。”

    葉天失踪這件事牽扯實在太大,而他之前擊斃天龍傭兵團也引起一些風波,左家俊這是想盡快返回香港,到時即使有什麼人想對葉天不利,也不至於像前幾天那樣明目張膽的持槍追殺了。

    苟心家沉吟了一下,將手中帶鞘的“村正”丟給了葉天,說道:“你們到山下等我一會,我要去向星芸大和尚告個別,住了別人幾十年的地方,也要還給別人了。”

    苟心家雖然比星芸大了近十歲,但他修為深厚,壽命鐵定要比星芸活得久。

    星芸和苟心家固然是一僧一道,但兩人卻是大半輩子的交情,要說這佛廣山上唯一讓苟心家放不下的,也就只有星芸大師了。

    “好,大師兄,我們在山下等您!”左家俊點了點頭,從知道苟心家的那些經歷之後,他心中對星芸和尚也是佩服不已。

    要知道,那位蔣先生在台彎可是權勢滔天之人,星芸敢冒大不畏收留苟心家,這就非常人能做到的。

    出了道觀後,苟心家往前山行去,葉天和左家俊卻是往山下走去,不過就在來到山門處的時候,左家俊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師兄,他們是什麼人?”

    見到山門那里站了四個體型彪悍的白人男子,葉天握著“村正”的手稍微緊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搶先一步,站在了左家俊的身前。

    左家俊雖然功夫也不錯,但對危機的感應能力,比葉天還是差了很多,這麼近的距離,如果對方掏槍射擊的話,左家俊是一定避不過去的。

    “好強的殺氣?!”

    葉天就是這麼往前一站,那四個白人男子頓時感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彷彿站在他們面前的像是一隻西方神話中的巨龍一般,往外散發著無窮的壓力。

    尤其是葉天手中的那把日本刀,此刻竟然無風自響,發出了嗡嗡沉悶的聲音,似乎要脫離刀鞘渴飲敵血一般。

    當葉天看向他們的喉嚨之際,這幾個白人忍不住渾身一寒,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炸起,腦子裡情不自禁的聯想到了前幾日所見的那些死亡的佣兵。

    “葉先生,你好,我叫馬拉凱.達莫迪,這幾位是我的隊友,我們是接受一份委託,對你進行人身保護的。”

    這支傭兵隊接受的是宋薇蘭的委託,在當日尋找葉天未果之後,他們就被左家俊給趕走了,不過卻是一直留意著左家俊的一舉一動。

    昨兒左家俊來到佛廣山,這些人也跟了上來,只是佛廣山上廟宇連綿,他們根本就沒法尋找,只能在山下守候了。

    作為這支傭兵隊的隊長,馬拉凱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他早已將葉天的相貌熟記於心,知道面前這個殺氣四溢的年輕人,就是他們此次保護的對象。

    不過馬拉凱此時可以斷定,那二十二個傭兵絕對是死於葉天手中的,心中忍不住叫苦不迭,這樣殺神一般的人物,哪裡會需要他們的保護?

    “保護我?”葉天聽得懂對方的英語,聞言愣了一下,問道:“你們是接受誰的委託?”

    “葉先生,委託我們的是美國的宋女士,為期是一年,希望……希望你不要讓我們難做。”

    要說之前在面對左家俊的時候,馬拉凱還有些心裡優勢,但現在站在葉天面前,他心中的那點倨傲早已煙消雲散了。

    雖然對自己的槍法抱有絕對的信心,但馬拉凱也敢肯定,只怕等不到自己拔出槍來,對方手中的那把刀就會劃斷自己的喉嚨。

    所以馬拉凱壓根就不敢說負責葉天安全之類的話,他只求葉天能讓他們幾個人跟著,把這一年的僱傭期給混過去而已。

    “葉天,是你母親派過來的人,我已經核實過了。”左家俊上前一步,在葉天耳邊小聲說道。

    “他們有什麼用?還不夠添亂的呢。”

    葉天搖了搖頭,對母親的行為有些不以為然,想讓自己安全,早點把那不知所謂的宋曉龍處理掉不就行了嗎?

    “多少也是個震懾的力量,你現在正處於多事之秋,就留在身邊吧。”

    左家俊雖然也感覺這幾個頂級傭兵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有他們跟在身邊,或許會讓很多找麻煩的人心有顧忌。

    “好吧。”

    葉天嘆了口氣,看向馬拉凱說道:“跟著我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們打擾到我的生活,從今天開始,除非出事,否則您們只能跟在我二十米之外!”

    保鏢這個詞誰都懂,但是在中國保鏢卻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尤其還是老外保鏢,葉天可不想回國之外被人當成大熊貓般的看待。

    葉天開口說話之際,身上的那股殺氣瞬間消失掉了,這也讓幾個傭兵鬆了口氣,馬拉凱連忙說道:“好,葉先生,我們一定按您說的辦!”

    從見到葉天的第一面,馬拉凱心裡就非常的清楚,這是一個無論內心還是外在都極為強大的人,如果連他都應付不了的事情,自己幾個人就更加不行了。

    所以葉天提出的要求雖然與他們的保鏢守則有些不符,但馬拉凱還是第一時間就答應了下來,要知道,只要幹完這一年,那三千萬美金足夠他們幾個人後半輩子的生活了。

    “行了,那你們現在可以距離我遠一點了。”

    葉天擺了擺手,他獨來獨往習慣了,被馬拉凱這些人跟著,渾身都感覺不舒服,如果不是看在那不負責任的老媽面子上,葉天一早就把這幾個人給趕走了。

    馬拉凱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了個手機,說道:“葉先生,這部電話希望你能帶著,它有衛星定位功能,遇到緊急事情方便我們尋找你。”

    “好,我拿著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葉天伸手接過了電話,他的手機早在那雨夜就不知所踪了,瞅著馬拉凱拿出的電話比自己的那部還要小巧,葉天就沒推辭。

    馬拉凱等人向葉天微微鞠了個躬,返回到停在數十米外的車子上後,這才發覺自己背上的襯衣已經全部濕透了,可見剛才葉天給了他們多大的壓力。

    “這村正還真是把妖刀,殺氣之盛就僅比無痕差了那麼一點。”馬拉凱等人離開後,葉天有些詫異的打量起了手中這把村正刀。

    見到葉天想拔刀出來觀看,左家俊連忙制止住了他,說道:“葉師弟,這刀你拿回去放在家中,沒事千萬不要顯擺出來,否則會招惹禍患的。”

    這把村正刀,是日本室町時期居住在伊勢桑名的著名鍛刀工匠,打造的第一代刀銘為村正的武士刀,也被稱之為初代村正,在日本名刀中地位極高。

    加上日本又是個很要面子的民族,尤其是日冇本武士,更是視尊嚴為生命,當年北宮英雄失去這把村正刀後,回到家族差點就剖腹自殺了。

    所以如果被他們知曉這把刀在葉天手上,恐怕葉天日後就要永無寧日了,從這點上來看,這村正刀還真是不詳之物。

    “師兄,我知道了。”

    聽完左家俊的解釋後,葉天點了點頭,要是換成前幾天的他,說不定就會故意顯擺下,引出北宮一刀流的人給大師兄報仇雪恨。

    但經歷了這次雨夜襲殺,葉天卻是成熟不少,對古人所言的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句話理解的更加深刻了。

    “嗯?老唐和宮女士親自來了?”

    葉天和左家俊正在說著話,一輛商務車疾馳到了山門處,唐文遠和宮小小一前一後從車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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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問心無愧

    「葉天,你……你沒事吧?怎麼受傷了?」

    唐文遠剛下車就看到葉天肩膀上紮著白色的繃帶,連忙搶上幾步握住了葉天的手,老臉羞愧的說道:「葉天,這次是老唐我對不住你。」

    「不,不,都怪小小,要不是為了尋找先夫遺骸,也不至於讓葉大師受到傷害的。」宮小小一臉感激的看著葉天,卻是把責任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幾天除了找尋葉天之外,宮小小也沒閒著。

    經過那具屍骸和傅宜遺留下來的毛髮血液所做的DNA比對,證明屍骨的主人正是傅宜無疑,這宗拖了長達八年的懸案,終於可以落下帷幕了。

    僅僅靠著占卜推演,就能橫跨一個海峽找到已經埋入地下的屍骨,這對於宮小小而言,簡直就是像做夢一般。

    所以葉天的形象,在此時宮小小的眼裡,絕對是神仙人物一般的存在,那種感激也是發自內心的。

    「得了,宮女士,老唐,這事兒和你們關係真不大。」

    見到面前這二人都爭著往自個兒身上壓擔子,葉天不禁笑道:「是葉某行事不慎招惹了仇家,倒是讓你們擔心了。」

    葉天原先的性子並沒有那麼高調,他一直秉承著老道與人為善的教誨為人處世,只是來到香港之後,葉天的很多行為與他平日裡的性格,變得有些大相逕庭。

    當然,這也是有原因的,葉天一到香港就遭遇了諸多事情,先是和降頭師鬯薹鼉鬥法,然後又遇到殺手暗殺的事件,使得葉天一直處在焦慮之中,所以脾氣也變得有些急躁好殺。

    不過在佛廣山住了兩天之後,山上那種慈悲之氣,卻是無形間將葉天身上的戾氣化解掉了不少。

    加上苟心家的指點,葉天也認識到自己心境中的不足,現在的葉天在收斂了身上的氣機後,又變得如同鄰家少年一般內斂低調起來。

    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唐文遠說道:「走,先回酒店,咱們下午就回香港!」

    「等下,還要等個人。」葉天搖了搖頭,看著唐文遠問道:「老唐,之前的事情還有麻煩嗎?」

    葉天在這佛廣山上連殺二十二個人,雖然殺人者人恆殺之,但在現代社會如果傳出去的話,還是會在人類世界引起軒然大波的,葉天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不安。

    「之前的事?」

    唐文遠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反應了過來,笑道:「你說的是那些人死亡的事情?」

    「沒事了,他們沒有正當的入境手續,本身就是偷渡來的台彎,加上又是持有非法武器,不會有人追究你的責任的。」

    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不過唐文遠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從葉天剛才那句話裡,他已經聽出了一些端倪,那些人確實是死在葉天手上的。

    想到那二十多具屍體悽慘的死狀,唐文遠忍不住心生寒意,這麼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大男孩,居然出手會如此的狠辣。

    在當今社會,個人的勇武雖然早已被無限度的弱化,但擁有百億身價的唐文遠站在葉天面前,感覺到的卻只是自己的渺小,沒有任何心理優勢可言。

    「行了,上車吧。」

    前往佛廣山禮佛的善男信女可是不少,葉天也不想站在外面等苟心家,招呼了左家俊一聲之後,鑽進了商務車裡。

    唐文遠雖然有心詢問葉天等的人是誰,不過在面對葉天的時候氣勢一弱,這會卻是有些張不開嘴了。

    好在苟心家並沒有讓葉天久等,幾人在車裡坐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兩隊披著深黃色袈裟的和尚忽然從山上走了下來。

    那兩隊和尚來到山門處後,分成兩隊站在山門兩邊,前面三人手中均是舉著華傘,顯得頗為莊重肅穆。

    一個圓臉大耳身著明黃色袈裟的大和尚,和一個乾瘦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道袍的老道士,從兩隊和尚中間走了下來。

    坐在車上的唐文遠和宮小小看清楚那大和尚的面貌後,身體猛的一震,同時脫口而出道:「星芸大師,他……他送的人是誰?」

    星芸二十年代時出生在金陵,十二歲時剃度出家,近六十餘年以弘揚「人間佛教」為宗風,教化宏廣,計有來自世界各地之出家弟子千餘人,全球信眾則達百萬之多。

    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星芸法師成為了國際佛光會的世界總會會長,更被世界各地多座高校授予榮譽博士學位,可謂是當今佛學界的第一人。

    而坐在車上的宮小小和唐文遠,都和星芸法師相識,並曾經向佛廣山捐善款達數千萬之多,不過即使如此,他們也沒享受過讓星芸法師親自送下山的待遇。

    「我下車和星芸大師打個招呼,哎,葉天,你幹什麼去啊?」

    唐文遠轉頭和葉天說話的時候,卻發現葉天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向著剛剛來到山門處的星芸法師和那老道走去。

    唐文遠可是深知星芸在台彎的影響力的,生怕葉天這殺神冒犯了大師,連忙跟在後面追上了去,別看他已經是年近八旬的老人,這腿腳卻是利索的很。

    只是還沒等唐文遠走到跟前,葉天已經和星芸大師身邊的那個老道說笑了起來,星芸大師也是一臉的笑容看著二人,這一幕不禁讓唐文遠看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佛道兩派雖然說不上是勢不兩立,但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古以來不是佛興道衰就是道長佛敗,星芸大師親自送一道人下山,這事兒本就透著古怪。

    不光是唐文遠和宮小小心中好奇,這上山禮佛的眾多善男信女們,也均是站在遠處指指點點的,想必都在猜測那老道士的身份。

    「星芸大師,許久未見,大師佛法日趨高深了!」唐文遠壓抑住心中的好奇,上了台階和星芸大師打起了招呼。

    見到唐文遠,星芸大師雙手合什,笑道:「原來是唐老居士,老居士身體康健,可喜可賀啊。」

    想弘揚佛法,可是少不得這些財力雄厚的居士幫襯的,星芸大師幾乎和世界上所有的華人富豪都相識,其中就包括了唐文遠和宮小小等人。

    「大師,您這是?」

    唐文遠看了一眼葉天和那老道,終究是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這當世難道還有值得星芸親自送下山的高人?

    「我一老友今日離開佛廣山,和尚特來送行的。」

    對於星芸而言,事無不可對人言,加上蔣先生早已去世,台彎也不復蔣氏天下了,苟心家沒有必要再如前些年那樣躲躲藏藏的。

    「感謝星芸大師這些年對師兄的照顧!」

    聽見星芸的話後,葉天回轉身對大和尚作了個揖,苟心家這數十年能在此安心潛修道法,的確是拜這和尚所賜。

    「呵呵,我與元陽子相交六十多年,這些都是應該的。」星芸大師聞言笑了起來,看向葉天說道:「倒是對葉施主,我有一言相勸。」

    星芸和苟心家是平輩論交的,是以在葉天面前也沒有擺什麼大師長輩的架子,說話語氣和煦,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大師請言!」葉天點了點頭,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葉施主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道法精深,是大和尚生平僅見的第一人。」

    星芸先是將葉天誇獎了一番,話鋒突然一轉,說道:「不過施主殺氣過重,要知道,這草木皆有靈,更何況是萬物之靈的人類呢,還希望葉施主日後能少些殺戮多行善舉!」

    前些時日發生在佛廣山上的事情,自然瞞不過星芸的耳目,葉天雖然將氣機內斂,但仍然逃不過佛法精湛的星芸的氣機感應。

    「和尚,我師弟豈需要你來教誨?」

    葉天尚未說話,苟心家先是不樂意了,護短是麻衣一脈最優良的傳統,從李善元到葉天再到苟心家,無一不是如此。

    「師兄,無妨。」

    葉天笑著對苟心家擺了擺手,雙眼純淨心懷坦蕩的看向星芸,說道:「大師,佛門亦有護法金剛,除惡即為行善,葉某所殺均是該殺之人,即使日後墜阿鼻地獄,葉某亦是九死不悔!」

    自出道以來,葉天手上雖然沾染了不少鮮血,但不管是那幫盜墓者還是鬯薹鼉西方殺手包括天龍等人,無一不是血債纍纍之人,葉天的確沒有枉殺過一個好人。

    「哈哈,和尚,沒話說了吧?葉師弟是我麻衣一脈的當代門主,又豈是你能點化得了的?」

    見到葉天問的星芸啞口無言,苟心家頓時大聲笑了起來,這數十年經常和星芸爭辯,臨走時見到星芸吃了個癟,老道自然是心懷舒暢。

    「是和尚唐突了,請葉施主莫怪!」

    聽到苟心家點明了葉天的身份,星芸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葉天既為麻衣門主,這身份非同小可,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出言教誨的了。

    「大師嚴重了,葉某行事不求盡如人意,但求問心無愧!」葉天語調鏗鏘有力,用奇門前輩劉伯溫一句自勉的話,闡明了自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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