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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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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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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2:03: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十二章 以德報怨

  淡月與秦連回到客棧,便將秦連先藉詞遣進了房間,自己向張夢心的房中走去,邊走邊想道:“小姐生性剛烈,現在失身於鄭郎,會不會要死要活的……女子總是這樣的,清白之身沒失之前,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可真嘗了男人的好處,便時時刻刻都想著要!說不定小姐現在已經死心踏地地跟著鄭郎了!鄭郎,你若是敢有了小姐就不理我的話,我可非要你好看不可!”

  行到張夢心房門前,也不敲門,輕輕一推,門便已經開了。淡月心中暗道:“鄭郎也真是的,門也不關一下,忒也大膽了些!”

  她走到房門,卻見張夢心正坐在椅上,一張俏臉上平靜無波,也看不出是悲是喜。待把目光移到她身後之人的身上,不禁輕咦一聲。

  [***]

  “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張夢心冷冷地看著鄭雪濤,目光是萬分的不屑與憤恨。

  鄭雪濤心中一顫,情不自禁地停下身形,道:“夢心,你別這樣!我是真得愛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你只要回心轉意愛我,那……”

  “你做夢,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的!我只會更恨你、鄙視你!”張夢心打斷了鄭雪濤的話頭。

  “那個黃羽翔,對你真得那么重要嗎?”鄭雪濤雙手握拳,眼中似是要噴出怒火來。

  “你這個只知道欺淩弱小女子的人怎會知道什么是愛!”看到鄭雪濤的眼中神智漸失,欲火直冒,張夢心又道,“你若是再要過來,我就嚼舌自盡!”

  “什么?”鄭雪濤怔了一下,道,“不要!夢心,你不要做些傻事!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真得會對你好的!你應該知道鄭家的地位與財富,而我,就是鄭家的下一代繼承人!以後,我定會讓你生活得美滿無缺,這豈是黃羽翔這小賊能滿足你的!”

  “哼!”張夢心聽他又說黃羽翔的壞話,芳心大怒,也顧不得自己還身在敵手,道,“若是普天下的女子都是貪慕虛榮之人,那你鄭家的求親隊伍豈不是可以從這裏排到京城了!那你又豈用得著使出這種卑鄙手段來逼我就範!若說錢財,哼……”

  她臉上露出不屑之色,道:“你可知‘輕停閣’、‘羅良號’嗎?那都是我開的!”

  鄭雪濤心中一驚,這“輕停閣”是京師中最是有名的香料店,專門供給名門貴族之需,一年的交易額便可抵得上鄭家全年的收入。而“羅良號”更是不得了,乃是江浙一帶連號的“米店”,收入之豐,起碼是三個“輕停閣”才能比得上。想不到這兩個風馬牛全不相及的兩大牌號都是張夢心經營的!

  他雖是世家之後,卻只知道耍刀弄槍,家中的產業早已形成規模,自有專人打點,他可是半點不懂。聽張夢心一說,心中更生愛慕,想道若是能娶她回去,不但有個如意嬌妻,還能壯大家中的事業……呸呸呸,我豈能讓夢心做這種累活!

  鄭雪濤想一下,道:“夢心,真是苦了你了,為了生計,你卻要如此累著!你放心,嫁到我鄭家之後,我定會讓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再也不必花心思到這種瑣事之上!”

  張夢心柳眉一皺,她會開“輕停閣”與“羅良號”實是閒暇無聊之時的行為。她以前不能練武,便興起了做生意的念頭,這幾年來各式各樣的店面都開了不少,只是無一人知道,這些店面背後的老板,卻是中原第一高手的寶貝女兒。

  想不到鄭雪濤卻將她誤作是被迫生計,才出來拋頭露面,她心中對他鄙薄,也不想與他多說。只是心中暗暗想道:“怎么海若,秦師兄都不上我這裏來一下呢?”

  正焦急之間,只覺胸中一熱,一道暖暖的真氣流過,被封住的穴道已是霍然而通。

  淡月下手封住她穴道之時,原是怕會傷著了她,是以下手甚輕。卻估不到張夢心已然身懷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只是張夢心驚惶之際,竟是忘了運用內力衝開穴道。但她的內力心法走得隱隱是“紅日照天下”的路線,本是至剛至陽,哪裏能容得本身受制,只是內力沒有受到有意識的運行,是以一直沒有衝開被封的穴道。但此刻她的心神焦怒,暗合了神功的特性,一舉衝開了被封的大穴。

  張夢心穴道解開,才想起自己原來也有一身內功,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只是她從來沒有與別人動過手,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如何,卻也不敢和鄭雪濤輕易翻臉。否則,若是受制於他,惹得他獸性大發的話,那可大大得不妙了!

  “鄭公子,你若是懸崖勒馬,我可以不計前仇,今日之事,只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張夢心勸說道,只是“鄭大哥”已經降級成“鄭公子”了。

  鄭雪濤原是自詡為白道少俠,從進得房中,一直都是惴惴不安,也沒有查覺到她稱呼的變化。聽到她的勸說,不禁想起了淡月的話來,心知自己若是不能快刀斬亂麻的話,真個是一輩子也休想得到張夢心了!

  他心中下了狠意,對張夢心的愛慕已是將他渾身都焚著起來,便再也顧不得了,顫聲道:“夢心,你別怕!我向你保證,你一定能得到無上的快樂的,永遠都會記得我的好的!”

  右手疾伸,點向張夢心的頰車穴。制住頰車穴後,嘴巴便會大張合不攏了。雖是有損於天下第一美人的形像,但總比“天下第一斷舌死美人”要來得好些!

  張夢心見他翻臉,忙伸手將他架開,雙手一觸,鄭雪濤的右手猛地彈飛開來,餘勢不消,帶著他的身形連轉了幾個圈子。

  鄭雪濤只是要封住她的穴道,又怕傷著了她,出手之間,便只用上一成的力道;而張夢心卻是為捍衛自己的清白,自是全力以赴。而她的內力其實已不比鄭雪濤遜色多少,以強擊弱,頓時佔了上風。

  “好啊!”猛聽窗外傳來一陣拍手聲,一個動聽的少女聲音道,“心姐姐,你的本事還不賴嘛!”

  張夢心驚喜交集,道:“海若,你快些進來!”若是平時,她對趙海若當真是避之不及,但此時此刻,卻倣佛遇上最最親近的人!

  “ ”,趙海若破窗而入,四腳著地,渾身都是趴在了地上。

  鄭雪濤又驚又急,想不到張夢心突然之間竟然會了武功,而趙海若卻也返了回來,那……豈不是所有的圖謀都泡湯了,自己豈不是永遠也得不到張夢心了。一時之間,倣佛被人淋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凍了個透心涼。

  眼見趙海若突然趴伏在地,雖不知她為何如此,但此等天大的良機,若是錯過,豈不是要悔恨一輩子!當下雙掌如刀,猛然向趙海若劈去。此舉事關自己的名譽與日後的幸福,豈能掌下容情!一時之間,也顧不得憐香惜玉,張夢心看到自己殺了她的小師妹後,又會有什么反應。

  掌力及身,在張夢心的一聲驚呼聲中,趙海若突然翻身彈起,速度之快,絕非鄭雪濤所能望其項背,彈躍之間,已是落到了張夢心的身邊。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可惡,人家正在扮死人,你幹嘛還要打我!”趙海若嬌嗔地對鄭雪濤大罵道。

  “海若,你沒事吧!”張夢心將趙海若一把摟在懷裏。她雖是對這個小師妹大感頭痛,卻是疼愛異常,剛才見她差點兒喪命在鄭雪濤的掌下,當真是渾身起了一層冷汗,直將趙海若摟在懷中,心緒方才穩了下來,責罵道,“海若,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盡顧著玩?”

  鄭雪濤見趙海若脫出了他的攻擊,知道兩人的武功相去甚遠,自己怎也不會是她的對手,一時之間,只覺心灰意冷,不甘地問道:“淡月不是將你騙出去了嗎,你怎么還會在這裏出現?”

  趙海若努力地從張夢心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大大地喘了幾口氣,道:“本姑娘是何等聰明,豈會上了淡月姐的當!跑出門只是為了騙騙淡月姐而已!你這個家夥真壞,竟讓心姐姐哭了!”

  其實像趙海若這種好奇心極重、對人又缺乏戒心的天真女子豈能識得破淡月的圖謀,只是她身形翻飛出客棧,跑出沒多遠,便想到“豬有什么好看,惡都惡心死了,別說長了八只腿,便是生了十一條腿、二十二只眼睛,也懶得去看它”,一念至此,便返回到了客棧,原想找張夢心玩的,卻看到了淡月封住張夢心穴道的一幕。

  張夢心臉色一變,道:“你早就在這兒了?”

  “是啊,”趙海若渾不知大禍臨頭,道,“先是淡月姐進來,點了心姐姐的穴道,然後她就出去了……後來就是這個家夥進來了,心姐姐就一直哭,怎么了,他罵你了嗎?”

  “你為什么不早點出來救我,害我差點被這個人給……”張夢心臉上一紅,隨即將眼光投到了鄭雪濤的身上,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大起惱怒之意。出道之先,也曾經有幾個人欲對她用強,無一不被秦連廢去了武功,有的還丟了性命!

  張夢心平生最恨的就是欺淩女子之徒,原本便是連看他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只是聽淡月之言,恐怕清白之軀已是交付到了此人手中。她雖是痛惜淡月的被叛,但依舊視淡月如己姐,先是替她考慮了起來。

  “該怎么處置此人呢?”

  [***]

  淡月見到張夢心身後站著的赫然是趙海若時,芳心一顫,知道事情已然敗露。目光微側,見到鄭雪濤正坐在對面的椅子之上,臉色灰敗,如同鬥敗了的公雞。

  她猛然跪倒在地,道:“小姐……”

  張夢心輕嘆一聲,道:“淡月,我張家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做?”

  淡月連連磕頭,道:“小姐,淡月知錯了!”

  “你起來吧!”張夢心皺著眉頭道,“淡月,你真得喜歡鄭公子嗎?”

  “小姐,我……”淡月沒有想到張夢心竟然問起了這個來了,遲疑了一下,道,“我喜歡鄭公子!”

  “好!”張夢心點點頭,道,“從此時起,你便是我的義姐、張家的義女了!”轉頭對鄭雪濤道,“鄭公子,我代表向張家向鄭公子提親。淡月姐如今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鄭家吧!”

  “小姐!”淡月驚喜交加,沒想到張夢心竟會以德報怨,成全了自己的心願。

  “不要,我不要!”鄭雪濤猛地直起身來,道,“夢心,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只要娶你!”

  淡月神情大變,轉過身對鄭雪濤道:“鄭郎,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你不是說過要娶我的嗎?你不是說過會一生一世對我好的嗎?”

  鄭雪濤被她的目光一瞪,不禁有些害怕,嚅嚅道:“我也喜歡你,不過,我一定要娶了夢心才能娶你的!”

  張夢心見他這當兒還不放棄對自己的癡心妄想,芳心更是惱怒,更是為淡月感到不值,寒著臉道:“鄭公子,我看在淡月的情份上,才對你網開一面,對你不加以追究,你可要知道分寸!”

  這幾句話說來,語氣森然,一股威嚴之氣透體而生。

  若不是淡月已然失身於他,早就廢了他的武功,丟出門外去了,哪還容得他在此羅嗦。只是女子從一而終,若是逐了鄭雪濤,淡月可就要一輩子背負著不貞的名頭了。

  鄭雪濤的眼珠亂轉,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過了老半晌,才道:“多謝張小姐成全!”話語之中,已是將“夢心”改回了“張小姐”。

  淡月大喜,道:“鄭郎,你真好!”

  張夢心見鄭雪濤終肯回心轉意,心中也是替淡月高興,道:“鄭公子,我會讓家父傳遍武林,認淡月姐為義女!你定下個好日子,盡快到黃山千山嶺來提親!”

  “是,鄭某遵命!”鄭雪濤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鄭公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同淡月姐說!”張夢心吩咐道。鄭雪濤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門。

  淡月興奮異常,重又跪在張夢心的跟前,道:“小姐,淡月對不起你!你狠狠地罵淡月吧,你責罰淡月吧!”

  張夢心絕美的臉上泛過一絲憐憫之色,道:“淡月,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但並不代表我原諒你了!你還是會受到懲罰的,你嫁到鄭家之後,從此與張家再無瓜葛,我們姐妹的情份,從此一刀兩斷!今生今世,你都不能再踏上聽風閣半步!”

  “小姐……”張夢心如此說,便是將淡月開革出門了。古代人若是被家門或是師門驅逐,當真是奇恥大辱。不過比之張夢心險些清白被辱,這個懲罰倒是一點也不算嚴厲。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靜一下!”張夢心淡淡道。

  淡心雖是心中不岔,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得退出了房門。

  張夢心輕嘆一聲,呆坐了一會,道:“海若,我是說所有的人都出去,我要一個人安靜一下!”

  “沒關係,你就當我不在好了!”趙海若輕輕伸了個懶腰,捶了捶背心。

  張夢心站起身來,突然抱住了趙海若,痛哭了起來。淚水橫流,轉眼之間,已是將趙海若的前胸染溼了。

  趙海若被她抱得渾身難受,忙道:“心姐姐,我知道錯了,我馬上出去,你快放開我吧!”

  張夢心卻是毫不理她,哭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喃喃道:“大哥,心兒剛才好怕啊!大哥,你在哪,趕緊回來吧!”

  [***]

  “阿嚏阿嚏”,黃羽翔連打三個噴嚏。他揉了鼻子,道:“誰在想我啊?”

  南宮楚楚在他的懷中膩聲道:“一說二罵三牽挂,剛才定是鈺瑩、真真、夢心她們在想著你!”

  “楚楚,你吃醋了?”黃羽翔在她的酥胸上輕捏一把,道,“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真真有心兒照顧,我很放心。只是瑩兒卻是下落不明,不知道她師父會對她怎樣?”

  “大哥,你別擔心!鈺瑩肯定不會有事的!”南宮楚楚見心愛的男人露出失意的神情,忙柔聲安慰起來。

  “嗯,瑩兒是絕對不會有事的!”黃羽翔拍拍她的臉蛋,道,“楚楚,明日便要到玉溪鎮了。想來你爹爹早就該到了,若是遇著你爹爹他們,無論如何你都不要說話,一切由我來應付!”

  雖然已是下了決心要與南宮明通做對,救出自己的娘親,但一提到自己的父親,南宮楚楚還是渾身輕顫一下,道:“大哥,我有些害怕!”

  “傻丫頭,你不要怕,我已經說過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黃羽翔眼珠子一轉,道,“楚楚,你猜我們生得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南宮楚楚雖是與黃羽翔春風共渡已有多次,但聽他如此說來,仍是俏臉一紅,道:“我還沒有懷上孩子,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黃羽翔壞壞一笑,道:“照啊!所以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努力了!”

  南宮楚楚這才明白他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嫵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盡想些不堪的東西!”

  “我的寶貝楚楚也是不堪的東西嗎?”黃羽翔已然剝開了南宮楚楚的衣服,露出了她雪白如玉的肌膚,饒是黃羽翔已是見過多次,但每一次看到,總會驚傃一回。他愣了一下,道,“很白很幹凈,一點兒也不糟啊!”

  南宮楚楚大羞,忙用薄薄的被子被自己卷住,一張臉已是如紅布一般。

  “楚楚,”黃羽翔突然正容叫道,嚇得南宮楚楚倒是怔了一下,他道,“大哥喜歡的女子,在床上定要像個淫婦一般,懂得奉迎我。像你這般羞澀的女子,大哥我可是最最不喜的!”

  “大哥,”南宮楚楚大急,一時之間,全被黃羽翔一句“最最不喜”砸得頭暈腦漲,也顧不得身無絲縷,已然抱住了黃羽翔,道,“楚楚真得讓你討厭嗎?可是,楚楚覺得好難為情,怎也放不開手腳!”

  松開手看了黃羽翔一眼,卻見他正一臉偷笑的表情,驚叫一聲,道:“大哥,你騙我!”

  黃羽翔合身一撲,已是將她壓在了身下,道:“楚楚,不管如何,大哥總是喜歡你的。你羞澀也好,淫蕩也好,都是我的寶貝楚楚!”

  感覺到他的侵入,南宮楚楚渾身一陣激顫,呢聲道:“大哥,楚楚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天雷勾動了地火,自是一番綺旎風光。

  第二日起來,駱三元見到南宮楚楚時,忍不住叫道:“大嫂,你好漂亮,便是易了容,渾身也透著一種明傃之氣,想必大哥定是功不可沒!”

  南宮楚楚大羞,道:“駱大哥,你又在胡說八道!定要找一房媳婦給你,好好地管教你!”

  駱三元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若是天底下還有像大嫂一般的人兒,我便是被她管教了,也是心甘情願!”

  說到這些瘋言瘋語,南宮楚楚哪裏是駱三元的對手,僅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羞紅著臉自去吃早飯了。

  駱三元欲待放聲大笑,卻猛地見到陳天劫一張冷冷的臉孔,雖經易容化裝,但渾身還是掩不住的殺氣。他心中一顫,頓如被人一下子塞住了喉嚨,便是一口大氣也是喘不過來。

  好不容易見陳天劫轉到了樓下,駱三元這才長舒了一口大氣,一張臉已是憋得通紅。

  四人吃過早飯,繼續往玉溪趕去。昭通鎮雖是不乏馬市,但此間劣馬又豈能與小白、追風馬相提並論,若是換作三騎,反倒耽誤了行程。駱三元迫不得已,只好與陳天劫再合乘一騎,一路之上,將黃羽翔罵了個半死,心想慢一些便慢一些,反正兩幫人馬拼個半死那是最好,自己幾人坐收漁人之利,於黃羽翔培養壯大自己的勢力大有益處。

  一路詛罵,五六百裏地已是急急趕過,到了中午時分,已是趕到了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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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三章 伶牙利齒


  黃羽翔幾人先到鎮中找了間客棧,駱三元不想再對著陳天劫的臉孔,便自告奮勇去探聽消息,到了晚間才回到客棧。四人聚在房中,聽駱三元打探回來的消息。

  駱三元道:“清荷劍派的掌門人李慕然與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明通兩天前便已經到了玉溪,昨天他們去了三仙教一次。不過,三仙教推托教主不在,約定明日在‘三元樓’一會。還有,青城劍派的掌門人也到了!”

  “什么?”黃羽翔皺一下眉頭,道,“不過青城劍派地處川中,派人來也是很正常的。看青城劍派在武林大會上的反應,恨不得就要舐人家的屁股了!只不過青城劍派的掌門人會親自前來,倒還真是給李慕然與南宮明通面子。”

  南宮楚楚聽他說得粗魯,不禁瞪了他一眼,嗔道:“大哥,不要說粗話!”

  黃羽翔不以為然地笑笑,道:“三仙教雖以用毒出名,江湖上人人忌憚。但明日以南宮世家、清荷劍派與青城劍派三大勢力的聯手,三仙教定然會妥協。若是雷冬邪不出現的話,三仙教可要遇上大麻煩了!”

  “對了,我還打聽到七大劍派剩下的幾個劍派也要派人前來,只是路途遠了些,一時還沒有趕到。”駱三元又補充了一句。

  黃羽翔十指捏緊,復又松開,如此兩次,方道:“要將三仙教懾服,憑著清荷劍派、南宮世家兩大勢力,天底下除了魔教之外,恐怕任誰都得給這兩家幾分薄面!三仙教便是再強,恐怕也不敢與他們硬著幹。除非……魔教也要插手其中!七大劍派齊聚三仙教,再加上南宮世家,這擺明了是四年前大戰的翻本,只不知這次是誰贏誰輸!”

  此刻他的心態又有些不同。初時是秉承張夢心以和為貴的意念,一力壓下混戰的局面。後來受到司徒真真慘遭橫禍的刺激,對魔教、清荷劍派恨之入骨,便想顛覆兩門!西行路上,又連連聽到所謂名門正派的大醜聞,心中實是對這些白道門派充滿著惡感。心道天下烏鴉一般,這些人都只是拿著刀劍行兇的歹人。

  有了幫派就有勢力強弱,有了勢力強弱就有爭鬥,有了爭鬥就會出現這些弱肉強食、強者稱王的不平之事。江湖紛亂的根源,就是這些名門大派的存在,要徹底消滅江湖的紛爭,便只有將這些名門大派全部抹去!

  “最好是魔教也出現,打他個兩敗俱傷!那時候,大哥登高一呼,憑著天下第一人的名頭與這些日子闖下的威名,那些旁觀的小勢力定會聞風景從,成為足以與魔教、清荷鼎足為三的第三勢力!”駱三元似是已看到那一天的來臨,眼中滿是興奮之意。

  “哈哈,駱兄,先不要得意的太早!”黃羽翔道,“清荷、南宮、魔教無一不是老謀深算之輩,這場架恐怕不會輕易打起來……如果我們加些油添些醋的話,那說不定可以讓他們提前來上一場!”

  南宮楚楚拿俏眼白了他一下,道:“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鬼主意倒是還沒有想到,不過明日我混進‘三元樓’去,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他臉色轉為凝重,又道,“不知瑩兒她師父會不會帶瑩兒去那裏?”

  “大哥,你要一個人去?”南宮楚楚大驚,道,“那豈不是非常危險!我要陪你一起去!”

  黃羽翔點點頭,道:“明日我冒充夥計,應該不會有危險的!你爹對你熟識無比,你雖是易了容,你爹定也能將你認了出來。你是絕對不能去的!”轉頭一瞥駱三元,道,“駱兄,你的輕功不錯,江湖上又無幾個人認得你,不若……明日隨我走一趟如何?”

  “這個……大哥,你看,南宮姑娘定然不會安安份份地守在這裏,若是她闖了出去,豈不是要出事!我還是留在這裏看著南宮姑娘吧!”駱三元諂笑著說道。

  “駱兄,楚楚怎么會不顧大局呢!你是不是怕了?”黃羽翔不屑地看著他。

  駱三元將腰板一挺,道:“我怎么會害怕呢!”

  “那你就同我走一遭吧!”黃羽翔也不理他抗議的眼神,轉向陳天劫道,“陳前輩,你有什么看法?”

  陳天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會殺人,其他的都不知道!”

  一語甫畢,房中頓時殺氣盈然,駱三元渾身激靈靈連打了幾個寒顫,才頗有畏懼地看向陳天劫。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那就請陳前輩留在此處看著楚楚,免得她到處亂跑!”

  陳天劫不置可否,南宮楚楚卻嗔道:“大哥,你就是信不過人家!”

  “哪有!”黃羽翔雖是精神修為無比堅韌,但對著陳天劫有若實質的殺氣,也是大感難受,忙拉著南宮楚楚急退而出,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第二日醒來,黃羽翔便讓陳天劫給他和駱三元略略化了下粧,等到巳時過半,便出門而去,直奔三元樓。臨行之前,南宮楚楚百般叮嚀,像足了一個小嬌妻的模樣,真怕他壯士一去兮,從此不再復返。

  兩人行到三元樓,從後門偷偷地溜了進去。只見店中的夥計少說也有二三十名!這三元樓雖大,恐怕也僅需十來個夥計,其他的這些夥計恐怕是臨時請來的。黃羽翔大喜,趁一個人落單走出之際,點了他的穴道,將他塞到了草堆之中。這樣一來,若不等他六個時辰後穴道自解,別人恐是很難發現了他。

  他對駱三元道:“駱兄,你也去找個夥計,換過他的衣服吧!”

  駱三元瞪了他一眼,道:“為什么你不自己去再找一個,反而要我去?”

  黃羽翔兩眼一翻,道:“這個人是我制住的,自然要你去了!”

  “卑鄙!明明是我先看到他的!”駱三元丟下一句,恨恨地離開。

  黃羽翔偷笑一下,換過了那名夥計的衣物,施施然走了出去,心中卻不無惴惴之意,將頭上的帽子掩低了一些。

  才進到廚房,就叫有人叫道:“麻桿兒,你跑哪去了,怎么去了這么久?”

  黃羽翔抬眼一看,卻見是個五十來歲的掌勺師父,正衝著自己問道,想來“麻桿兒”便是那夥計的名字了。他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卻是不說話。

  那掌勺師父對他的反應卻是不以為然,道:“麻桿兒,你就不能機靈著點!看你人高馬大的,卻是無用之極,連個娘們也鬥不過!唉,你家婆娘雖兇,你卻也不能老讓著她!你看看你現在,還有哪個人看得起你!若不是我看著你父親的面子,強自求著張掌櫃用你,你今天還在山裏打柴受罪呢!你今天可不能將事情辦咂了,若是你做得好,我跟掌櫃的說說,說不定便可以將你留了下來,免得你早晚在山裏面奔波,連媳婦偷……”

  他突然打住不說了,喝道:“麻桿兒,你聽明白了沒有?”

  黃羽翔遠遠地躲在一邊切菜,壓著嗓子應了一聲。

  那掌勺師父嘆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我都對你說過你幾千遍了,你總是這副表情,哎,勸你也是無用!“他在一邊配著冷盤,一邊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黃羽翔聽著他的嘮叨,恨不得將刁耳朵也掩了起來,卻又怕錯失了李慕然等人。一直受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折磨,才聽到門外漸有嘈雜之聲。他掩到門口一看,果然一大群人擁了進來。

  一眾人進得酒樓,便都坐了下來。雖是人多博雜,相互之間倒也經渭分明。一大幫人共分四組勢力,分別服白、黑、藍和青色。中間的一張桌子之上,只坐了四人,想來便是四大勢力的首腦了。

  做主位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容貌甚是美麗,目光流盼之間,頗顯嫵媚之色。黃羽翔曾聽南宮楚楚言道,三仙教歷來由女子繼承教主之職,想來她必是三仙教的當代教主,“辣手仙娘”柳三蕓了。

  她的旁邊卻是一個青衣老者,年約五旬,相貌甚是清矍,頗有風採,腰間別著一把長劍。南宮楚楚曾經說過,南宮明通從不用兵刃,那么此人不是李慕然,便是青城劍派的掌門人“飛天神劍”許笑天了。

  這老者的下首也是一個五旬左右的老頭,穿著一身紫色衣服,頗顯富貴威嚴。他的身形甚是高大,雖是坐著,仍比其他三人高了一截。他的雙手收在袖手,身上沒有攜帶兵刃,想來便是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楚楚的名譽父親,號稱“雙劈斜”的南宮明通了。

  坐在末位的卻是個七旬左右的瘦小老頭,做道士打扮,背上卻是負著把長劍,定是青城劍派的掌門人許笑天了。他的雙眼總是瞇著,像是好久沒有睡過的樣子,一張臉苦哈哈的,與他的名字倒是大異其趣。但黃羽翔的目光一落到他的身上,立時引起了他的氣機感應,猛然轉頭向黃羽翔看來,雙眼張處,神色大射。嚇得黃羽翔忙縮頭到了廚房之中,忖道:這個老道好深厚的功力,絕不比知心老和尚差上多少。四人之中,單以武功,可能要數這個老道為最!

  一幫人坐定,掌櫃的便吩咐上菜。無巧不巧,正好輪到黃羽翔給中間的主桌上菜。

  他行到桌邊,將盤中的涼盤酒壺一一放到桌上。柳三蕓卻是一直在媚笑個不停,一雙桃花眼從李慕然的臉上移到南宮明通的身上,又轉到許笑天的臉上,不停地亂拋媚眼。

  李慕然與南宮明通都是將目光放在柳三蕓的身上,沒有望向黃羽翔。許笑天在黃羽翔給他倒酒之際,卻是向他掃了一眼。黃羽翔只覺心口頓時泛起了一股難受之極的感覺,直想運功壓下這種難受。

  但一想到自己扮演的卻是不動武功的鄉下漢子,只得強自忍受,猛地退出幾步,摔到在了地上,酒壺中的酒全部灑了出來,滿地都是酒香。

  樓中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那些夥計都是識得“麻桿兒”之人,都是叫道:“麻桿兒,怎么了?昨天又被你媳婦打斷腳了!”

  黃羽翔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暗恨不已,心道這個老道好生可惡,卻要想個法子好好整整他!

  掌櫃已是跑了過來,一邊向四人賠不是,一邊對黃羽翔道:“麻桿兒,還不趕緊給客人道歉!”

  許笑天輕輕擺了下手,眼光一掃黃羽翔,嘴角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道:“掌櫃的,不用怪他,是老道自己不好,讓他換過一壺便是了”

  掌櫃的大喜,忙吩咐黃羽翔去重新取一壺酒來。

  等黃羽翔重新回到樓中時,四人已經爭論開來。

  只聽柳三蕓道:“南宮家主,你切莫要血口噴人,我倒要責問你,我三仙教與你無怨無仇,你們南宮世家卻將我教孫伯當殺了,而且下手極其狠辣!”

  李慕然輕輕笑道:“柳教主,孫護法號稱‘勾魂奪命’,乃是天下第一兇手,等閒之輩,哪敢與孫護法為敵!況且,我聽說孫護法酒色財氣無一不好,許是他貪財起了黑心,下手欲謀南宮侄女!”

  黃羽翔給許笑天倒了一壺酒,正待退下,卻聽他道:“你叫麻桿兒吧!你就留在這,替老道倒酒!”

  黃羽翔心中一怔,卻見他只是低著頭飲酒,也不知他這句話是不是別有意思。但能在此處聽他們四人商談,卻正是自己跑過來的目的,當下應了一聲,待老道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便替他又倒了一杯。

  柳三蕓“格格格”地笑道:“李掌門,你可真會說笑!清荷劍派與南宮世家聯姻,儼然成了天下第一大派,我們三仙教只不過是滇中一個小派,豈敢冒犯了你們兩家的威名!孫護法平時為人雖是頗不檢點,但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打南宮大小姐的主意!”

  “哼!”南宮明通一拍桌子,道,“柳教主,敝家三十餘人,全是中了貴教的毒物,才被人一一斃命的!”

  “哈哈哈,”柳三蕓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好笑之事,笑得花枝亂顫,胸前一對豐乳隨著她的嬌軀不停地顫抖。南宮明通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李慕然卻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情。最可惡的便是許笑天這個老道,像是八輩子沒喝過酒一樣,一杯接著一杯,害得黃羽翔也忙個不停。

  柳三蕓笑了好久才停了下來,道:“南宮家主,真是不好意思,敝家有一批藥物前些日子突然被人盜走了,一路逃到了川中!孫護法正是為追查此事而到川中去了,我看,說不定便是南宮世家出了什么不肖之人,跑到我教偷取靈藥,被孫護法逮著了,卻使出了我教的藥物,將孫護法毒斃!此等手法,當真是慘絕人寰!”

  這柳三蕓當真是厲害,邊打帶消,反而倒打一耙。

  李慕然道:“柳教主當真是好口才!只是貴教的藥物若是可以輕易被盜的話,三仙教的威名早已是一敗涂地!柳教主休要說笑了!”

  “若是等閒之人,自是沒有辦法……”柳三蕓拿眼睛瞄了一下南宮明通,又道,“可若是像李掌門、南宮家主這般的身手,要偷盜敝教藥物的話,豈不是輕而易舉!”

  南宮明通拍案而起,道:“老夫要了你教的藥物又有何用!南宮世家威鎮天下,豈需憑借你們‘三仙教’下三濫的藥物才能站得住腳,柳教主,若是你再一意推卻,便是不將南宮世家、清荷、青城三派放在眼裏了!”

  “哪裏!”柳三蕓嬌媚的臉蛋兒飄起了兩朵紅暈,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豈能敵得過三位大俠的當世之威,三位大俠想要怎樣便怎樣吧,小女子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黃羽翔暗暗叫好,心道這個女子演戲的功夫當真是一流。裝龍像龍,裝鼠像鼠。此刻一副可憐相,又是一口一個“大俠”,看李慕然三人怎么下手。

  他正想得入神,卻聽許笑天道:“酒,給老道倒酒!”

  黃羽翔猛然一驚,這老道喝酒如同喝水,一杯一杯飲得極快,轉眼之間,一個大酒壺中的酒已是全進了他的肚子。他給許笑天斟酒,卻只是倒出了半杯,便道:“道長,我下去取酒!”

  許笑天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道:“快些快些!”

  等黃羽翔重新取過酒來,樓中已頗有劍拔弩張之氣,只聽柳三蕓道:“南宮明通,你別以為身為四大世家,便可以仗勢欺人!我柳三蕓雖是一介女流,卻也不甘臣服於淫威之下。三仙教雖是勢單力薄,卻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李慕然食指暗敲桌子,心中卻是想道:“這柳三蕓果然名不虛傳,她若要一意抵賴,卻也沒有辦法逼其就範!可是這樣與他們動手的話,恐怕會授人以柄,對我日後的發展大為不利!”

  他本欲借三仙教勾結魔教之事,成立除魔聯盟,四大世家、七大劍派合力將三仙教一網打盡,引出魔教,從而一決勝負。誰知柳三蕓竟會如此抵賴,除魔聯盟便成了師出無名。

  想到邀了許笑天一塊來這,本是指望著這老道給三仙教施壓,逼使魔教走到臺前。這老道的輩位在武林中算是頂兒尖兒的人了,有他說一句話,人人皆是信服。沒想到他卻只是一口一口地飲酒,當真是可惡之至。

  他一生算計,今日之事早已謀定,只是想不到柳三蕓竟是如此刁滑,許笑天又置身事外,倒變得有些棘手了。

  正頗感難辦之際,卻聽樓外一陣喧嘩,十幾個藍衣大漢抬著幾具屍體進到樓中。眾人只覺一股惡臭傳來,都是停下了筷子。掌櫃的大叫晦氣,酒樓中抬進了屍體,叫他日後如何還有生意上門。只是三仙教在本地連官府也是不敢輕惹,他又怎敢得罪了他們,只得暗罵不已。

  李慕然輕輕一笑,吩付那些藍衣大漢道:“那屍體放到地上吧!”

  轉頭對柳三蕓道:“柳教主,這幾人便是當日死在巫山之中的南宮世家的弟子!”

  柳三蕓用袖子遮在鼻前,擋下屍臭之氣,道:“那又如何?”

  李慕然卻是不理他,向許笑天道:“許掌門,你且看一下,這幾人是傷在什么功夫之下。”

  這會兒的功夫,許笑天的眼睛瞇得更加厲害了,他抬眼看了下那幾具屍體,突然輕咦一聲,失聲道:“‘雷動九天’心法!”雙眼之中神光一陣暴射,喃喃道,“想不到重九這家夥竟還沒有死!嘿嘿,老道也沒死,這家夥定然也不會死了!”

  李慕然忙問道:“可是魔教下的手!”

  許笑天細想一下,道:“不錯,果然是魔門的功夫!”

  李慕然問得是魔教,許笑天回答得卻是魔門,但中間的區別,卻是沒有幾個人聽得出來,只道是老道的叫法不同。若是南宮楚楚在此,當可猜出這些屍體必是被雷冬邪乍一出場時殺死的幾人。

  李慕然揮揮手,讓手下將屍體抬下,這才消了幾分惡臭之氣,只是這么一來,卻是沒有幾人人還有胃口吃飯。他轉向柳三蕓道:“柳教主,為何這些屍首上卻留下了魔教的功夫?”

  不等柳三蕓回答,便又道:“以三仙教的實力,卻是難以與南宮世家做對!但有了魔教作為後盾,別說南宮世家了,便是我們七大劍派、四大世家組成的聯盟也是不放在眼裏!昔年三仙教雖是以使用毒物出名,但卻一向清清白白,誰知到了柳教主的手上,竟是與魔教勾搭上了,變得如此墮落,唉,可惜啊可惜!”

  許笑天在武林中的威望極大,他說出來的話,恐怕無一人會提出疑意,他既然說了那些屍體是死於魔教手下,便決不會出錯。柳三蕓心中暗暗叫糟,沒想到雷冬邪竟還留下了一個把柄!

  “我聖教有什么不好!清荷劍派又有什么了不起,敢說我聖教的壞話!”黑影閃過,樓中已是多了兩人。

  眾人向他們兩人看去,卻是一個六十來歲的黑衣婆婆婆與一個二十來歲的美貌女子。只是這黑衣婆婆的右手卻是按在了那美貌女子的肩井穴上,惹得那美貌女子一臉的嗔怒之色,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掩去了她的絕美,反倒另有一種迷人的風情。

  許笑天瘦削的身軀突然一陣骨節作響,沉聲道:“惜花仙子周纖兒!”

  與此同時,黃羽翔也失聲叫道:“瑩兒!”

  那美貌女子一怔,向他看來,應聲道:“小賊,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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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一章 各有強援

  單鈺瑩並沒有將黃羽翔認了出來,只是認出了他的聲音,但目光一掃到黃羽翔的身上,便立刻定住了,兩眼一亮,道:“小賊,快來救我!”

  惜花婆婆一怔,道:“那個小賊也在這?”

  許笑天走上前兩步,道:“惜花仙子,二十年不見,你可還好嗎?”

  南宮明通、李慕然、柳三蕓也是齊齊喝問起來,一時之間,樓中一片混亂!

  惜花婆婆拿眼睛瞄了一下許笑天,淡淡道:“原來是青城許笑天!老太婆早已是人老珠黃,哪還配得上仙子這個稱號!現在老太婆叫惜花婆婆了!”

  許笑天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柔情,道:“惜花、惜花……不知你今日前來,卻是為了何事?”

  “老太婆正是聖門中人!剛才哪個渾蛋說我聖教的壞話,站出來讓老太婆看看!”惜花婆婆眼光一掃,已是射到了李慕然的臉上。

  聽許笑天說來,這惜花婆婆當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為何自己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頭?李慕然眉頭大皺,只是看這個黑衣老太婆婆一副顫巍巍的樣子,卻不知在魔教是個什么樣的身份。五大壇主都是男性,四傳令使中,只有聖陰使秦憐月是個女子,卻顯然不是眼前這個老婆婆!莫非是三聖女?魔教三聖女只知其名,未見其人,卻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個?

  他站起身體道:“惜花婆婆,魔教倒行逆施,天下共憤,乃是路人皆知之事,非是李某人胡言亂語,污蔑了貴教!”

  “老太婆,快放開我!”單鈺瑩見黃羽翔連打眼色,卻是不肯上前,心頭大怒,直想衝過去將這個大膽無義的小賊狠狠地揍上幾拳。

  惜花婆婆先是向李慕然狠狠瞪了一眼,才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再要亂說,我可要好好責罰你了!”

  黃羽翔原是想隱忍一下,靜看事態的發展,等惜花婆婆與李慕然諸人動上了手,再趁機救人。但聽得惜花婆婆說是要責罰單鈺瑩,頓覺全身熱血翻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身形急縱,向惜花婆婆躍去。

  他這一手輕功一露,李慕然、南宮明通與柳三蕓都是齊齊驚咦一聲,渾沒想到剛才近在咫尺的魯笨男子竟是身負上乘輕功,若是他下手暗襲,還真不一定躲得開去。三人心中都是暗呼看走了眼,竟是沒將這么一個大高手認了出來。只有許笑天不動不驚,似是早已知曉。

  不過黃羽翔自修成先天真氣後,神光早已內蘊。錯非內力修為達至許笑天、知心大師這等境界,根本無從探知他的深淺。

  黃羽翔身形一躍,惜花婆婆便將他認了出來,喝道:“你這家夥倒也是個癡情種子,竟是跟到這裏來了!”她還以為黃羽翔是一路跟隨她們而來,心中倒是隱隱有幾分欣賞黃羽翔的癡情。

  心中雖是如此想得,但身體的動作卻是絲毫,只見黑影一閃,她已經帶著單鈺瑩飄飛出了兩丈。

  黃羽翔一擊撲空,立刻轉了過來,雙掌揮灑如劍,直向惜花婆婆削去。他知道惜花婆婆武功了得,這一擊上已是用上了“浩然一劍”的劍理。雖是手中無劍,但沉重無比的劍勢卻是綿綿不絕地向惜花婆婆壓了過去。全身真氣鼓蕩,雙掌之上,已是環繞起了一層青色光華。

  李慕然等三人頓時臉色大變,先前看黃羽翔一撲之勢,還只道他輕功了得,但此刻他全力出手,以這三人大高手的眼光,自是知道換了自己身處局中,可也很難抵擋得住這等攻勢。

  許笑天的眼中也流露出微微驚訝之色,他雖然早已知道黃羽翔一身內力已近絕頂,但親眼所見,仍是讓他心神一顫。

  最驚慌的卻是那些店夥,個個都是想道:“原來麻桿兒竟然像三仙教的那幫人一樣會武,飛來飛去的,自己以前那么得罪他,豈不是……”好些人心中發顫,已是往店外逃去。

  惜花婆婆暗暗叫苦,若只是黃羽翔一人,她自是不懼,但手上的單鈺瑩卻是個大麻煩!從兩天前起,單鈺瑩的“紅日照天下”大法突然變得極為狂暴,自己每每點中她的穴道之後,不過一盞熱茶的功夫,她總能自解穴道。現在根本就不敢松開她的穴道,怕一時放開了對她的制鉗,便會讓她遠縱高飛。

  隱隱之間,只覺單鈺瑩體內真氣流通一陣加速,五指之上,更是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反彈之力!她雖是輕功了得,但帶著一人,終究不太靈便,除非使出“千裏一瞬間”來。但酒樓之中,地勢不闊,“千裏一瞬間”每個起落都在二十幾丈之間,在酒樓之中,又如何能夠運用自如!

  無奈之下,只得五指勁力透出,先是封住了單鈺瑩的大穴,自己合身撲上,雙手在剎那之間幻出了二三十個爪形,向黃羽翔抓去。

  見她突然展露的這一手武功,李慕然手中猛地一動,想道四十年前,曾經有個女子在中州一招之間連殺一十七個武林高手,爾後突然消失無蹤,據後人描述,她的出手正是如此!

  黃羽翔心中無我無他,右掌舉天,猛地向惜花婆婆的頭頂劈落,對她的功勢竟是看也不看!

  惜花婆婆罵道:“好個無賴的小子!”她的功夫大都在一個“幻”字上,誰料黃羽翔竟是不劈不閃,那么她所有的花招全成了白費!若是換了別人,她定可以在將對方擊倒之後,再從容閃開,但黃羽翔這一記掌劍之上已是凝聚了“浩然一劍”的心法,當真是勢快力沉,若是她不招架,即使能打到黃羽翔,也必然會在這一掌之上吃上極大的苦頭。

  老婆子腳下一點,身形已是如箭般彈回。她沒有了單鈺瑩這個負擔,輾轉衝折,莫不如意,以身法而論,當真是天下僅此一人而已!只見身形一閃,她已是縱到單鈺瑩的身邊。

  正值此時,原本被封住穴道的單鈺瑩突然雙掌擊出,正是惜花婆婆身形無法再變的一刻。

  惜花婆婆又驚又怒,猛地雙掌擊出,硬架住了單鈺瑩這兩掌!

  “轟”,一聲大響,整個酒樓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惜花婆婆猛地被彈飛出了兩丈之距,差點兒就撞到了墻上,渾身一陣氣血翻騰。她的功力雖在單鈺瑩之上,但以倉促對有備,單鈺瑩卻是大大地佔了上風。

  單鈺瑩拍手笑道:“老太婆,這下你可知道本小姐的厲害了吧!”

  黃羽翔也是大喜,道:“瑩兒,你沒事了?”

  單鈺瑩遇到黃羽翔後,情緒立時變得極為激動,雖是被惜花婆婆制住了大穴,但轉瞬之間便被暴烈無比的“紅日照天下”至剛至陽的真氣衝擊開來,伺機偷襲了惜花婆婆。

  她猛地向黃羽翔撲去,口中叫道:“死小賊!”

  黃羽翔雙手張開,便要將她摟到懷中,道:“瑩兒,我每天都惦著你,快要……”

  一言未畢,單鈺瑩猛地撲到他的身前,雙掌如輪,在他的胸口猛地連劈了十餘掌,嘴裏罵道:“你這個死小賊,我每天都求著老天爺讓你來救我,你卻是一直拖到了現在!你可知道我快發瘋掉了,這個老太婆每天都點著我的穴道,將我關在房裏,便是爹爹也從不敢如此對我!死小賊,叫你不來救我!打,打死你!”

  黃羽翔心中歡喜,聽她說來,更是心生憐惜,一動不動地任她打了起來,反正她雖是怨怒,卻也沒舍得用上幾分真力。直等她打得漸漸有些累了,才將她摟在懷中,道:“瑩兒,苦了你了,是我不好!”

  單鈺瑩發了一頓脾氣,心中怨氣已消,突然之間,她的鼻子用力嗅了一下,道:“小賊,你的身上怎么會有女人的香料味?你!你……你這個風流好色的死小賊!”一只纖手伸出,在黃羽翔的肋間死命地捏了下去。

  黃羽翔雖是吃痛,但心中理虧,再加上實在心愛這個女子,卻也不敢反抗,只是示威似的瞄了惜花婆婆一眼,隨即向許笑天等人揖手道:“各位前輩,在下黃羽翔,失禮之處,請各位多多包涵!”

  南宮明通三人都是齊齊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讓他們吃了一驚的魯笨之人竟是近一個月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黃羽翔。原本還道他是藉著張夢心的名頭,才會闖下如此聲名,沒想到一身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李慕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黃少俠。聽小犬說過,黃少俠風流英俊,乃是人中之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黃羽翔聽他暗諷自己,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怒火,但此時與單鈺瑩重逢,心中正喜,也不與他多做爭辨,只是淡淡一笑,退到一邊,道:“各位前輩有事請繼續,晚輩重遇拙荊,正有話說!”

  單鈺瑩聽他說到“拙荊”兩字後,俏臉之微微一紅,卻是沒有辨駁。她經過了這么多的波折,那些三從四德,女誡女德全部拋到了一邊,心中所想,便是與黃羽翔永遠待在一起,永不分離。

  “好,好!”許笑天笑道:“多承少俠替老道倒了幾杯酒,老道感激不盡!”

  黃羽翔知道他早已識破自己的身份,雖是不知他為何不揭穿自己,但言下卻是對自己甚為友善。

  李慕然原想治他個“闖入四大派密議之處,欲圖竅聽機密”之罪,但聽許笑天輕輕一筆帶過,卻也不好再說什么。清荷劍派雖是勢大,卻也不願與許笑天這個碩果僅存的前輩高人撕開了臉來。

  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拖著黃羽翔走到墻角,低聲道:“死小賊,你若是不將這些天的事情老老實實地說給我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兩人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離別之情,這邊惜花婆婆卻是大怒,只是眼前頗有幾個強敵,青城許笑天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絕不可輕視。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頓時將單鈺瑩的事先放到了一邊,道:“許老道,你到底想怎得處理南宮世家與三仙教之事?”

  許笑天一雙眼睛又瞇了起來,道:“老道兒今日是客,只是陪著南宮家主、李掌門到這裏喝喝酒而已,至於其他的嘛,老道是一概不知!”他雖是避過了惜花婆婆的問題,卻也表示,無論以後發生何事,他只不過是個看客,絕不會動手。

  惜花婆婆心中一定,心知已是去了一個最大的敵手,轉臉向南宮明通道:“南宮家主,‘七像化元,九九歸一’,你可知道了?”

  南宮明通神色大變,道:“你、你就是那個人?”

  惜花婆婆道:“難道南宮世家要不遵誓言嗎?”

  南宮明通一怔,好半晌才道:“南宮一家雖不算當世大派,卻也是一言九鼎,以後有前輩出現的地方,所有南宮世家的弟子當退避三舍!”

  惜花婆婆點點頭,對李慕然道:“李掌門,你現在又做何打算?”

  李慕然心中暗嘆,先是一個刁嘴的柳三蕓,差點兒打亂了自己的算盤,好不容易才將她壓了下去,誰知又不知從哪裏跑出了個惜花婆婆,竟是將自己的兩大助力一一化解!清荷派派的實力雖是遠在三仙教之上,但李慕然此次前來,卻是沒有帶多少個派中高手,若是與三仙教硬拼的話,恐怕沒有幾分勝算!

  他生平做事,都是謀定在先,沒出手之前,便已經料定必勝。誰料今日卻是毀在了兩個婦人手裏!李慕然心中猶豫,一時之間卻是也說不出話來。

  正騎虎難下之際,卻聽門外突有人報說:“啟稟掌門,華山、崆峒派的掌門人已是帶著派中弟子,正在樓外!”

  李慕然大喜,他原以為憑著青城、南宮再加上自己一派的實力必能逼得三仙教就範,是以沒有要求其他的劍派盡早趕來,此時多了兩大劍派的人馬,當真是雪中送碳。他站起身來,道:“快請!”自己已是迎了出去。

  南宮明通想了想,也是走了出去,只有許笑天還在桌邊飲斟不已。

  柳三蕓一搖三擺地行到惜花婆婆身邊,道:“不知前輩是聖教的哪一位,容三蕓拜見!”

  惜花婆婆手一揚,掌中已是多了塊金色的牌子。柳三蕓忙俯身拜倒,道:“三蕓見過周長老!”

  一會兒功夫,李慕然等人已是迎進了一大夥兒人進來,當前兩人,都是五旬左右的年紀,左首之人偏矮一些,樣子都是頗為肅然,頗有大派門主的威勢,與許笑天這個吊而郎當的掌門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四人行到桌邊,後到的兩人先是向許笑天行了個禮,以輩份而論,他們都是低了許笑天一輩。

  惜花婆婆眉頭微皺,想道:“原本清荷的勢力已被我分化,怎得華山、崆峒兩派出現得竟是如此巧呢?七大劍派縱是聯手,我聖門雖是不懼,但此處除了老身之外,卻是別無高手,難道要放棄三仙教不成?”

  李慕然有了另外兩派的相助,底氣大足,道:“柳掌門,世人皆知,我道與魔教乃是生死大敵!南宮世家與我清荷劍派聯姻,魔教定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伺機破壞也是可以想像!只是想不到三仙教也是被人利用,做下了如此勾當,當真是令人齒冷!南宮侄女怎也算是李某人的兒媳,三仙教如此欺人,李某人豈能就此罷休,還不快將南宮侄女交出來!”

  他心知南宮楚楚即使活著,也定在魔教手中,此番逼對方交手,倒不如說是逼對方動手倒是真得。

  柳三蕓道:“李掌門,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三仙教與此事絕無幹係!”此時此際,自己一派實力遠遠遜於對手,只好一味堅持毫不知情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柳教主若是執意抵賴的話,李某人也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只餘下用強一途了!三仙教這些年為非作歹,殘害無辜良民,李某人原想給貴教一條生路,但貴教一意孤行,本座也沒有辦法,只好將貴教從武林中抹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肅殺之氣頓時揚溢開來,人人都覺身上一顫。

  惜花婆婆臉色大變,正欲發話,卻聽一聲綿長的尖嘯聲傳來,聲音尖銳,似是要將人的耳膜刺穿一般。她的臉上頓時現出一道喜色,悠然在椅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李慕然等人聽得長嘯之聲,都是心中一驚,想道:又有高手來了!只是除魔聯盟一邊的實力龐大,縱使對方來上一兩個高手,也是無補於事,除非對方是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方能力挽狂瀾,能人所不能!

  柳三蕓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入了我三仙教的地盤,便得由我三仙教作主,想要動手嗎?先查看一下自己的丹田穴吧!”

  一語甫畢,樓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叫痛之聲,清荷、南宮、青城三派的弟子已是倒下了大半。

  李慕然大怒,道:“柳三蕓,你竟敢下毒!”

  柳三蕓又是一陣嬌笑,道:“李掌門,三仙教本就是用毒出名,若是不用毒,難道還用刀劍不成?嘖嘖嘖,小女子體質嬌弱,怎么會用這些東西!”

  三仙教下毒的功夫甚是高超,李慕然這一桌上,因是幾人都是內功深厚、眼力高明之輩,酒菜之中,毫無異樣。但餘下人吃得飯菜中,卻是下了極為厲害的毒物。

  估不到才來強援,自己這邊卻立刻折損了這么多的人手。未來之前,眾人都已服用過好些解藥,但沒有料到三仙教的毒物果然厲害,竟是毫無用處。

  李慕然沉聲道:“柳掌門,你想怎樣?快拿解藥出來!”

  “我要你們除魔聯盟訂下誓言,十年之內絕不與三仙教為敵!”柳三蕓仍是巧笑嫣然,一點兒也沒有得意之色。

  李慕然眉頭大皺,想道:“若是依了她之言,除魔聯盟第一次行動便要宣告失敗,對己方的士氣是個沉重的打擊,日後抗擊魔教,只怕大大得不利!眼前這些弟子中,本就沒有派中精英,莫不如……”

  他定定神,道:“我正道人士,殺身成仁,豈能向邪魔歪道妥協!擒下你們之後,定然可以找到解藥!”

  南宮明通卻是大驚,站起身體一把抓住李慕然的肩頭,道:“李掌門,我可不允許你這么做,老夫可要對南宮世家的弟子負責!”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南宮兄,你可是要惹得那位不高興了!若是如此,只怕整個南宮世家都保不住了!”他一句話說得又快又輕,卻是沒有幾個人聽得到。

  南宮明通頹然坐倒,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慕然雙眼一掃,道:“田掌門、方掌門,今日要仰仗你們兩派了!本座與南宮家主會從旁協助,定要將三仙教一舉消滅!”

  “除魔衛道,乃是我正道武林人士義不容辭之事!李掌門勿需客氣,華山派甘效犬馬之力!”偏矮的華山掌門田漢升道。

  崆峒派掌門方家華也道:“三仙教為害武林,惡名昭著,我等今日定要誅此惡瘤!”

  樓中局勢突然之間已是變得一觸即發。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到雷冬邪這個名字時,心中不禁一怔,想道:這個名字似是在哪裏聽過!隨即聽到黃羽翔墜身谷底,險些身死,一張俏臉頓時慘白一片,死死地抓住黃羽翔的衣襟,好半天才鎮定下來,道:“小賊,你可嚇死我了!”

  黃羽翔心中感動,牽過了她的小手,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單鈺瑩只安靜了片刻,便又不肯安份起來,沉聲問道:“你還沒有說你與那個南宮楚楚到底怎么樣了?”

  “南宮楚楚?”樓中本是一片安靜,但單鈺瑩這句略顯大聲的話一說,頓時如平靜的湖中被丟進了塊石子,眾人的目光都向兩人看去。

  黃羽翔苦笑一下,正待推托,卻聽轟然一陣巨響,站在門口的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向樓中橫飛出去。一道白衣的人影已是出現在了門口,渾身都纏繞著熾白的光華!

  雷冬邪!

  “哈哈哈,這裏好生熱鬧啊!”雷冬邪臉上挂著邪氣十足的笑容,慢慢踱了進來,突然回頭對著樓外道,“任小姐,你不進來嗎?”

  話音才落,樓中已是多了一個素衣麻布的少女,清淡絕麗的容光,頓時衝淡了幾分戰意。

  “任姐姐!”單鈺瑩叫了一聲。

  這個素衣少女,正是問劍心閣的傳人任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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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章 三人賭約

  “你們是誰?”李慕然見雷冬邪乍出場的聲勢驚人,一時倒也不敢輕舉枉動。雷冬邪尚在其次,若是他的師門大有來頭,情況未明之前倒是不宜得罪。

  “在下雷冬邪,”雷冬邪臉上改成了一副謙恭之色,道,“見過各位前輩!”

  “問劍心閣任雨情,奉家師魏雅心之命,向各位前輩問好!”任雨情微微一恭身,向各大派的掌門人行禮。

  李慕然幾人都是一怔,方才道:“任姑娘免禮。”田漢升的臉上露出幾分迷醉之色,道:“昔年令師魏姑娘行道江湖,迷醉了多少江湖俊傑,想不到任姑娘比起令師來,竟是不遑多讓,江山果然代有美人出!”

  以他一派掌門之尊說出這番話來,卻是頗顯輕薄。但也可以想見,魏雅心當年的風姿是何等的誘人,竟然讓這個華山派的掌門人念念不忘。

  任雨情臉上仍是挂著清清淡淡的笑容,倣佛一點也沒有把田漢升的話放在心上。

  李慕然瞥了雷冬邪一眼,道:“這位雷少俠也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嗎?”看雷冬邪剛才表現的功夫看,應該與博大浩正的問劍心閣大異其趣,只是問劍心閣的武功到底如何,卻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

  雷冬邪微微一笑,道:“李老頭,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難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話音才落,樓衣、司空、白乘風等七個高手也跟了進來,只是卻不見他的四個白衣婢女。李慕然等人雖是不識樓衣、司空,但大多數人卻是認得白乘風,人人均是想到,魔教終於來了強援!

  除魔聯盟的弟子見他敢辱罵儼然盟主的李慕然,都是暴喝起來,只是沒有掌門人的命令,都是不敢擅動。只是青城、清荷、南宮世家的門人都是痛哼不已,三仙教的弟子卻是哄笑成了一團,樓中又是一片大亂。

  李慕然的涵養甚好,絲毫也不動火氣,只是淡淡道:“不知雷少俠師從何人,是哪個門派座下的弟子?”

  雖然雷冬邪表現的武功實在怪異,但看他與任雨情頗為親密的樣子,想來必是正道人士,只是想不出是哪個高人的弟子。只要查出他的師承,必然要讓他師父好好教訓他一頓。

  “小夥子,你師父是重九吧?”許笑天終於放下了酒杯,轉頭向雷冬邪望去。

  雷冬邪一怔,看了許笑天一陣,才道:“原來是青城許前輩!家師特地囑咐晚輩,見到許前輩的時候,一定要代為向三十年前失手錯傷前輩之事表達欠意!”

  許笑天號稱“飛天神劍”,只在三十年前在重九的手下吃過一次虧,這實是他的生平大辱!但他年過七十,早已將勝敗榮辱看淡,也不動氣,只是轉而向黃羽翔望了一眼,喃喃道:“這兩個年青人倒是天生的對頭,只不知姓黃的小子能不能敵得過他的‘雷動九天’心法!”

  雷冬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正好看到了黃羽翔。此時黃羽翔頭上的帽子已摘了下來,臉上的化粧也被單鈺瑩全部抹了去,卻是一眼便能認了出來。他雙眉一皺,隨即歡聲道:“原來是黃兄!想不到黃兄竟是如此命大,落下百丈懸崖也是無事,小弟真是佩服之至!不知南宮姑娘可好,小弟倒真是想念得緊!”

  瞥了單鈺瑩一眼,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懾,又道:“黃兄真是好服氣,跑到哪兒都有些美麗的姑娘陪侍左右,小弟真是好生羨慕!”

  被他這么一提,李慕然等人都是想到了單鈺瑩適才曾經說過南宮楚楚的名字,只是被雷冬邪與任雨情突然出現這一折騰,都是暫且忘了。南宮明通愛女心切,急問道:“黃少俠,你可知道小女的下落?”

  單鈺瑩聽雷冬邪一說,猛然想到此人正是將黃羽翔逼落懸崖的罪魁禍首,芳心之中頓時一片大怒,將手一甩,掙脫了黃羽翔的大手,已是向雷冬邪走去。“紅日照天下”大法隨著她的走動已是發動,一圈圈黑色的光華將她的整個身軀團團裹住,無窮的壓力頓時向雷冬邪狂卷過去。此時她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修到了最高境界,功、意分開,功行十分,神意卻仍守內。不像往常那般,一用起來,頗有六親不認的味道。

  許笑天活了七十多歲,已算是見多識廣,但見到單鈺瑩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輕咦一聲,忍不住向惜花婆婆看去,卻見這老婆子正一臉得意的微笑。

  任雨情一到滇中,便先與他見上了一面。是以黃羽翔在暗窺他們四人之時,老道已從功意的波動上查覺到了他的功法與任雨情頗有淵源。他曾聽任雨情說過黃羽翔之事,是以一下子便將他的身份猜了出來。只是心中卻是極為奇怪,明明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怎得黃羽翔的功意竟是與她們一脈相承,浩大之處,尚且猶有過之。

  雖說如此,但問劍心閣傳承了這些年代,說不定便有門人將功法外流也是大有可能,老道心疑了一會便將此事放在一邊。可“紅日照天下”大法明明是只有男子才能修煉,為何眼前這個女子卻是運用自如,而且從功意的波動看來,似是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時之間,許笑天抓耳撓腮,真想跑到惜花婆婆面前問個清楚。

  黃羽翔心道:楚楚已然是我的人了,這件事早晚要向南宮世家做個交代。便道:“南宮家主,楚楚姑娘的下落在下確實知道,只是這時候卻是不方便說。等此間事了,在下親自帶家主走上一趟!”

  南宮明通也知此時不宜多作探問,當下便點點頭,重新坐回了位子。

  雷冬邪見到單鈺瑩展露出的武功,臉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真得有人練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的最高境界,嘿嘿,竟還是個女的!不知道我的‘雷動九天’兼修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能不能贏得了她!”

  “你這個惡賊,竟想殺了我大哥!非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可!”驀然之間,單鈺瑩身形忽動,急如閃電一般地向雷冬邪撲去!

  雷冬邪雖是狂傲,但對上單鈺瑩這個已然練成大法最高境界的人卻是不敢有絲毫大意,不但發動了“紅日照天下”大法,“雷動九天”心法也全力展開,一時之間,只見兩道黑色光華頓時纏繞在了一起,雷冬邪的身上更是環繞著一層熾白的閃電。

  黃羽翔的心臟不爭氣地跳了起來,他自己與雷冬邪交過手,知道此人功力甚高,雖然他連番奇遇,功力大進,更是悟出了“浩然一劍”,卻也不敢說是穩勝於他。他知道單鈺瑩武功了得,更不在自己之下,但關心則亂,一時之間,看著兩團黑光互相拼擊,連手心中也是冒出了冷汗!

  單、雷兩人都是修練了“紅日照天下”大法,一經展開,身形當真是奇快無比,除了幾個掌門之外,餘下之人早已看不清兩人的動作。“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四五十年未現武林,以李慕然的見識,兀自不知此功的來歷,看著兩人的動手,只覺神馳目搖,神魂大奪。

  從功法的境界上講,單鈺瑩要比雷冬邪稍勝一籌,但雷冬邪還兼修了“雷動九天”這門功夫,端得了得。單鈺瑩每與他互拼雙掌,都覺一股死灰暗然的氣息直逼過來,端得難受。

  她越打越怒,“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的怒意刺激之下,立時衝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一時之間,酒樓之中全是單鈺瑩幾欲毀滅一切的強烈戰意!

  惜花婆婆又驚又喜,她雖然知道單鈺瑩已然練成了神功的最高境界,但只是從朱紅俠口裏聽說而已,此時親眼所見,一時之間,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覺激動異常!只是單鈺瑩功力越高,要將她帶回昆侖的難道也是更高。

  許笑天神情大變,喃喃道:“死寂天下,是死寂天下,真得有人練到這個境界了!難道,武林中又要經受一番浩劫了!”

  單鈺瑩的“死寂天下”一經發動,立時在功意上全面克制住了雷冬邪的“紅日照天下”,速度已比雷冬邪稍勝一籌,無論他如何趨前突後,總能趕在他之前給他來上一掌。

  雷冬邪本持自己速度了得,一直在與單鈺瑩拼鬥身法,此時見自己已然落了下風,便再也不敢輕舉枉動,只將“雷動九天”大法全力護住身體。若是自己再要逞強與她鬥速度,這個女魔頭當真會不顧一切,將自己轟成一片碎肉!

  李慕然雖是看得目馳神搖,畢竟知道還有正事要做,道:“各位掌們,我派弟子都中了三仙教的毒,已是無法再拖,大家還不快快動手,將三仙教的妖人拿下搜取解藥!”

  任雨情忙搶前一步,道:“各位前輩,請三思而後行!當今武林經過四年前的浩劫,已是元氣大傷,實在不能再有折損!李掌門,雖然你們有華山、崆峒兩派的人馬,但人數卻是不多,若是與三仙教動起手來,恐怕也是難有勝算!此事應以和解為上途!”

  任雨情雖是年歲尚輕,但她的師們卻是最為神秘的問劍心閣,背後更有少林派做為後盾,任誰也不敢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都是定下了身形。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任姑娘,你可有什么好辦法?”

  任雨情轉臉向柳三蕓道:“柳教主,可否給雨情一個薄面,賜予解藥!雨情向教主保證,除魔聯盟定然不會與貴教為難!”

  柳三蕓媚眼一轉,瞄向了李慕然,道:“李掌門,你意下如何?”除魔聯盟退兵,乃是她的初衷,但此刻除魔聯盟卻有大半弟子的性命捏在了她的手中,又有白乘風等幾位高手前來助陣,實已是佔了上風。她雖是一派教主,卻是魔教的附庸,這種大決策卻也不敢擅下決定,一雙眸子已是望向了惜花婆婆,這個魔門的長老。

  李慕然見魔教已來了白乘風諸人,心知今日之事已是難有勝算,若是任雨情能夠調停,雖然虎頭蛇尾,無功收場,但總比之慘淡而回來得好些!

  任雨情對幾人的神色卻是觀察入微,她轉臉對惜花婆婆道:“周前輩,百年大戰約期已至,不知貴門會派何人來戰?”

  惜花婆婆略一思忖,道:“想來貴派定是讓任姑娘為代表了,恭喜任姑娘將接任問劍心閣掌門一職!”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此等紅塵俗欲與雨情又有何關係!貴門與敝派百年約戰之人,將會繼任教主之位!貴教已二十多年沒有教主了,一直內亂不已,也難怪這么為難,挑不出人選來!”

  惜花婆婆突然兇光大露,呼吸一陣紊亂,死死盯了任雨情好久才道:“任姑娘,聖門人材濟濟,老身的徒兒單鈺瑩、浪風,重九的徒弟雷冬邪,還有……楚心月的寶貝徒弟於雅婷,都足夠資格與姑娘一戰,嘿嘿,任姑娘還是回去勤加苦練一番吧!”

  柳三蕓本是在等惜花婆婆的指示,卻見她倒是與任雨情爭了起來,想了一下,便道:“好吧,本教主願意把解藥交給你們,不過,你們得立刻離開這裏!”

  “好!”李慕然木無表情,道,“李某人今日認栽了,柳教主賜藥!”

  柳三蕓雙手一拍,立時有一個教徒走了上來,她吩咐道:“去取些‘斷腸散’的解藥來,交給這些英雄!”說到英雄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頗有異樣,滿是取笑之意。

  李慕然悶哼一聲,雙手負在背後,兩眼看天。

  “任姑娘,你認為你的武功勝得了老身的徒弟單鈺瑩嗎?”惜花婆婆見單鈺瑩已是頗佔上風,老臉之上滿是微笑。

  任雨情看了惡戰中的兩人一下,清淡的臉上仍是古井無波,道:“單姑娘的功力果然高明,不愧是周前輩的得意弟子!只是雨情身負師門之命,卻也不甘輕易認輸,重陽之日,如果有幸與單姑娘交手的話,雨情定然全力以赴!”

  這當兒的功夫,單、雷兩人的惡戰已是到了最後階段,雷冬邪的“雷動九天”雖是邪派武功中的頂尖之學,但比起“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略遜一籌,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的修為當真是駭人之極,竟是純靠防守來對抗這天下最為剛強的武功。黃羽翔雖是武功大進,但也是大為嘆服,心道若不是瑩兒的功法奇特,真還不能勝得了他!

  “吃我一掌!”單鈺瑩一聲嬌哼,白玉似的雙掌已是拍了出去,直擊雷冬邪的胸口。這兩掌又用上了惜花婆婆的“幻”字訣,一雙手掌突然幻化出了百來道掌影,黑色光華圈繞之中,如同一道黑墻將雷冬邪團團裹了起來。

  惜花婆婆雖是她的師父,但看她將自己的武藝演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在“紅日照天下”的功法之下,隱隱然已有勝過自己的趨勢,當真是老懷大敞。只是欣喜之餘卻是沒有想到,單鈺瑩的武功越來越是厲害,自己又當如何抓她回去呢?

  “劈裏啪啦”,一連串的對掌聲傳來。每對過一掌,樓中必是轟然一震,十來掌後,酒樓一陣大顫,猛聽“卡拉”一聲,這座酒樓終是吃不住兩人對掌溢出的真氣,轟然倒塌。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地向外跑去。那些中了“斷腸散”的可憐鬼,卻是被生生壓在了酒樓之中。那掌櫃的原就站在門口,雖是不會武功,卻也是逃了出去,只是看著塌了一半的酒樓,一張和氣生財的笑臉頓時成了苦瓜臉,心裏面不知將些人罵了多少遍。只是樓中人多,掌櫃的雖是精於算盤,一時之間,卻也不能將他們全部罵了個遍!

  黃羽翔知道這些場面不會對單鈺瑩構成威脅,樓一倒,他也縱躍了出去,猛然看到任雨情正在自己身後,忙身形一停,落在了樓外。

  任雨情的輕功頗為了得,黃羽翔雖是身形忽停,她也是輕飄飄地打了個折,落到了他的身邊。

  黃羽翔望著一片蒙蒙的酒樓,轉頭對任雨情道:“任姑娘,心兒她們可還好嗎?真真沒事吧?”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黃兄,張姑娘與司徒姑娘都沒有事,一如既往,只不過黃兄怎得突然轉向來了滇中?你不是要去長白嗎?”她眉頭一皺,又道,“黃兄,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原來黃羽翔竟是將她的一雙柔荑握到了手中,也不知他是情急心切,還是故意所為。他臉皮甚老,松開了雙手,訕訕道:“此事一言難盡,等到了空閒的時候,再說與任姑娘聽吧!”

  正說話間,只聽“卡卡卡”地一陣悶響,倒塌的樓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凹槽,伴隨著磚木的斷折之聲,迅速向黃羽翔這邊延伸,“彭”地一聲大響,單鈺瑩已是從樓中走出,渾身的黑色光焰繚繞之中,所有攔在她身前的斷磚殘木無一不被她焚燒彈開!

  任雨情的眸子猛然一緊,道:“單姑娘,你的‘紅日照天下’大法果然已修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

  黑色光焰漸漸淡去,單鈺瑩恢復了平時嬉笑的臉孔,道:“任姐姐,你怎么來了,張妹妹、真真妹子都還好吧?”

  黃羽翔向毫無動靜的殘樓看了一眼,道:“瑩兒,那個家夥怎么樣了?”

  單鈺瑩小嘴一歪,道:“這個家夥當真厲害,我也是殺不了他……嘻嘻,不過他吃了我一掌,恐怕也不太好受!”

  話音才落,只聽“轟”地一陣巨響,雷冬邪已是從廢墟之中竄了出來,熾白的電流環繞著他的身體,竟是發出了“嗤嗤”之聲。他的雙眸之中戰意大起,猛地一個翻身落到了黃羽翔的跟前。

  饒有興致地看了單鈺瑩一眼,道:“單師妹,你是第一個擊敗我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因此,本公子決定要娶你為妻,哈哈哈!”

  黃羽翔湊過嘴去,在單鈺瑩的耳邊輕聲道:“你剛才那一掌打在他哪裏了?是不是將他的腦袋打糊涂了?”

  單鈺瑩掩嘴一笑,道:“你這個惡賊,沒把你打死算你運氣!還敢口出狂言!”

  雷冬邪卻只是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單鈺瑩一見,竟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輕啐了一口。他轉臉向黃羽翔道:“似乎小弟總比黃兄要晚上一步!不過,小弟對任姑娘可不會放棄,黃兄可敢與小弟打個賭,看誰能夠贏得任姑娘的芳心?”

  這個人做事當真是全不顧及他人,倒是與黃羽翔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黃羽翔身邊正有只母老虎,縱使心中答應,卻也不敢輕易出口。

  黃羽翔正猶豫間,卻聽單鈺瑩道:“賭就賭!賭注是什么?”

  “輸的人一定要答應贏的人做一件事!”雷冬邪似是對自己極有信心,這個賭注可說是非常之大。

  “好!”單鈺瑩又搶著道,“你輸定了……該讓你去幹什么呢?”

  任雨情揚聲道:“你們兩個人怎么可以開雨情的玩笑呢?”目光一掃黃、雷兩人,突然輕輕一笑,道:“可是,若是兩位都輸了,卻也要答應雨情一件事情?”

  “這是什么意思?”單鈺瑩的雙眼睜得老大,道,“怎么會可能兩個人都輸了呢,總有一個人贏得啊!”

  任雨情淡然一笑,道:“雨情雖是莆柳之姿,可也不一定非要嫁給他們兩人不可啊!若是一年之內,雨情仍是未對兩位動情,便算兩位都輸了,如何?”

  這個賭約極不公平,任雨情佔了老大的便宜,即使她動了情,卻也可以裝作沒有。

  “好!”黃羽翔豪氣大發,道,“為美人做事,本就是男人的榮幸!只是,我們兩個輸了卻都要替姑娘做一件事,任姑娘卻是沒有絲毫損失,這倒有些不公平!”

  任雨情用手輕輕一掠鬢邊秀發,道:“兩位中若是有誰贏了,雨情輸得可是一顆心啊!比起兩位來,雨情下得賭注可說是最大得了!”

  “對對對!”雷冬邪連忙道,“能得到像任姑娘這般仙女似的妻子,當是我們男人最大的幸事!黃兄,我們擊掌為誓吧!”

  兩個男人互擊一掌,卻沒有看到任雨情現出的一絲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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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三章 偃旗息鼓

  酒樓倒塌之後,李慕然便指揮人手將塌下來的東西搬開,營救壓在底下的傷號。一時之間,倒真是忙了個熱火朝天。好在這座酒樓只有兩層,又多是木頭所構,雖有好些中毒的人使不出力來,無法及時脫身招架,但頂多只是壓斷了手腿,倒是無一人丟了性命。只是有兩三個倒霉鬼卻是連腰部也給壓著了,傷得頗是嚴重。

  李慕然心中惱怒異常,沒想到除魔聯盟的第一次行動就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他心中雖怒,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走到柳三蕓的面前,道:“柳教主,李某今日認栽,請教主賜予解藥!”

  柳三蕓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李掌門,‘斷腸散’其實並無解藥!”

  “什么?”李慕然大怒,道,“柳教主,你適才明明已經應承本座將解藥交給我們,怎得又出爾反爾,難道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柳三蕓白凈的臉上飛過一道紅霞,右手在胸前輕輕一撫,道:“李掌門,小女子本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好被人恥笑的!”突然轉了個圈,又是一連串的嬌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斷腸散’只是讓人功力盡失,三天之內不能運用真氣而已,於人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損耗!只是,我在藥裏又加了些別的東西,是以你這些弟子會痛成這樣,嘻嘻。”

  李慕然一生用計,沒想到今日卻被這個女子耍得團團轉,當真是奇恥大辱。他悶哼一聲,道:“柳教主,今日所賜,除魔聯盟定有所報!三日之後,必當再訪貴教!”

  柳三蕓雙手撫心,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道:“李掌門,你莫要嚇小女子!”

  “是啊,李老兒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像柳教主這樣的美人兒,原就是應該放在手裏捧著的人兒,怎么能對她粗聲大氣呢!若是嚇著了她,我可饒不了你!”雷冬邪搖著折扇,已是翩翩而至。

  李慕然心中恚怒,想到聽許笑天之言,這小子是重九的徒弟,而重九又是魔門中人,身份好像又不低!可是重九這個人的名頭自己為何卻是從未聽說過,難道除了魔教之外,還真有一個魔門不成?

  他沉聲道:“雷冬邪,你以為你師父武功了得,便可以如此囂張跋扈嗎?”原本他還想說“說不得本座要代你師父教訓你一下”,只是剛才看到他與單鈺瑩動手,此人修為之深,已是完全超脫了他的年齡範疇,自己當真是毫無制勝的把握。

  身為一個領導者,不一定便要武藝超群,而是要知人善用!李慕然心道眾人之中恐怕只有許笑天才能穩勝雷冬邪,其他人的武功大都與他在伯仲之間,殊無勝算。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威望又甚,自己真還指揮不了他。

  雷冬邪灑然一笑,邪氣的英俊頓時讓柳三蕓一陣頭暈目眩。此人的魅力當真是不凡,天生對女性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敢與黃羽翔、任雨情打賭,倒也不是使氣,頗有幾分勝算。

  他輕揮折扇,道:“李老兒,今日看在任姑娘的面上,暫且放你們一條生路。三日之後,若是你們還要來茲事,在下可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

  除了許笑天外,其餘各大劍派的掌門與南宮明通都是站在了李慕然的身後,聞聽雷冬邪之言都是大怒,只是魔教的實力隱然在他們之上,誰也不敢輕易起釁,心中都是想道:三日之後,剩下的三大劍派與三大世家的人馬也該到了,到時候,除非魔教傾巢而出;不然的話,天下又有何人能夠擋得下如此強大的勢力?

  李慕然沉聲一笑,道:“雷世兄,三日之後,李某人與各位掌門、南宮家主必然會再度去拜訪柳教主的!”揮揮手,又道,“各位,今天暫且到此,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除魔聯盟的人慢慢撤退,只是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是躺下了大部分人,當真是慘敗而回。南宮明通因著女兒的關係,先向黃羽翔問清了他們的落腳之地,才丟下一句“老夫午後定當拜訪”,與大隊人馬並行而去。

  眾人行出老遠,田漢升便向許笑天道:“許掌門,若是你肯出手的話,剛才我們說還不定還有取勝的把握!”餘下之人也是齊齊點頭,頗有見責之色,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卻是無一人敢說一句閒話。

  許笑天皺一下眉頭,道:“不是老道不願出手,只是剛才重九也來了,就在客棧之外,若是動手的話,恐怕我方會大敗!”

  “重九?”李慕然問道,“許掌門,這重九究竟是何許人,怎得你對他竟是如此豈憚?”

  許笑天的眼睛越瞇越緊,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十夜天魔’之名?”

  李慕然等人的臉上一陣色變,俱道:“可是與‘血影殺神’並稱兩大殺人魔王的那人?”

  “不錯!”許笑天道,“‘血影殺神’是為錢殺人,只要有人出得起錢,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去行刺!而‘十夜天魔’卻是純粹為殺戳而殺人的魔王!老道曾經找上他打上了一架,還是輸了他一招!此人的名字便是重九!他自號‘雷動九天’,也是他最強功法的名字!嘿嘿,老道倒是頗想再與此人打上一架!”

  李慕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才道:“魔教竟是隱藏著如此厲害的高手!看來,我們非得請出派中的元老出來,才能與他們一戰了!”

  眾人都是點頭應是。

  [***]

  柳三蕓看著除魔聯盟一番人的離去,輕移蓮步,行到雷冬邪的跟前,嬌嬌糯糯地道:“雷少爺,剛才我們大佔上風,為何不趁機將他們一舉擒殺,反而還要留到三日以後,讓他們恢復元氣呢?”

  “我的好美人兒啊!”雷冬邪右手一探,已是將她摟在懷中,行事做風與黃羽翔足可比擬,道,“我們雖是佔了上風,但對方還有任雨情、黃羽翔和我的好師妹,這三個人合在一起的厲害,嘿嘿,便是師父親自動手,恐怕也沒有勝算!”

  “重長老來了?”柳三蕓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豐滿的嬌軀在雷冬邪的懷裏拼命揉動起來。

  “寶貝兒莫怕!”雷冬邪將她一把抱起,道,“兩天之內,楚師叔、於師妹也會趕到此地,等下我們來個大偷襲,管他們什么除魔聯盟,在我聖門面前,還不是一堆廢物!”

  轉向黃羽翔,高聲道:“黃兄、任小姐、單師妹,小弟有事先告退一步,哈哈!”抱著柳三蕓,突然縱起急走,轉眼之間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單鈺瑩俏臉羞紅,啐道:“不要臉!”

  黃羽翔倒是頗覺此人性情與自己相若,若不是他與自己倣佛天生宿敵,當真是想要與他結識一番!他涎著臉對單鈺瑩道:“瑩兒,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客棧吧!”

  “天色不早?”單鈺瑩看了看挂在頭頂之上的傃陽,嗔道:“死小賊,又在想些什么壞東西了?”

  隨著雷冬邪與柳三蕓的離去,三仙教的眾人也是去得幹幹凈凈。轉眼之間,場中只剩下偌大一個殘樓。

  惜花婆婆鬼魅般地走上兩步,道:“瑩兒,你快些跟我走吧!”

  單鈺瑩對著她皺皺鼻子,紅傃傃的小嘴一嘟,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呢!”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了單鈺瑩一會,轉過身體,竟是飄然而去。她雖是武功了得,但卻不比單鈺瑩高上多少。上次能夠一招得手,全是仗著出其不意。這一次黃羽翔與任雨情隱隱護在單鈺瑩兩側,行成一個三角之勢。她已然知道黃、任兩人的武功全不在單鈺瑩之下,若是真個鬥了起來,自己卻也討不了好處。

  她心志果決,略一思忖,便飄然而去,再伺良機。

  單鈺瑩將黃羽翔拉到一邊,道:“小賊,你是不是對任姐姐已動了歪腦筋?不然的話,怎得剛才會答應得這么爽快!”

  黃羽翔攤一下手,道:“瑩兒,怎么會呢!有你在我身旁,我怎么敢招三惹四呢?”

  單鈺瑩頗是滿意地點一下頭,突然色變道:“那我不在的時候呢!你這個死小賊,定是乘我不在的時候,將南宮家的大小姐給勾搭上了!你這個渾球、死人、呆子、大笨蛋,枉人家每日每夜地想著你,你卻如此回報人家?師父說得對,男人都是負心寡義、沒心沒肝沒肺的大白癡!”

  一番話說得如同連珠炮似的,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看著這小妮子小嘴微嘟,杏眼之中柔情似海,不禁感到一陣溫馨感動,伸出去將她握住,道:“瑩兒,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最心愛的瑩兒,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得!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是見著了她,可要好好待她!”

  “哼!”單鈺瑩面罩嚴霜,一只纖手又是伸到了他的腰間,黃羽翔忙求饒道:“好瑩兒,剛才被你擰了一下,到現在還痛得不得了!你還狠得下心嘛?”

  “我當然狠得下心!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捏死你最好!免得再惹我生氣!”她目光流轉,又道,“南宮家的小騷狐狸,本小姐定要好好教訓她!”

  黃羽翔失聲笑道:“瑩兒,什么‘小騷狐狸’,你從哪裏學來的?”

  “我娘!”單鈺瑩想也不想,道,“爹爹有四房小妾,平兒個最寵著四姨,我娘就老是罵她小騷狐狸,迷了爹爹的心竅!”轉眼看一下黃羽翔,又道,“我也要把你看得緊些,才離開你十幾天,就讓你勾搭上了一個大姑娘!”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這‘小騷狐狸’之類的話就不要挂在嘴邊了!我可不希望你成了老愛喝醋的嘮叨婆娘!這樣的話,你可會很快變老的!”

  “哼,你這個花心大白癡!還沒嫁給你,你就嫌我嘮叨了!就嫌人家老了!好,我變老變醜了,你就可以再去找幾房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不是?”單鈺瑩越說越氣,頗有罵街的味道。

  “哪有,瑩兒,你可不要誤會我!你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會天天抱著你,當寶一樣捧著你的!”黃羽翔生平還沒有怕過誰,但單鈺瑩一旦陷入暴走狀態,他就開始不寒而栗。

  “我漂亮?任姐姐才漂亮呢!你定是見她長得比我漂亮,才假惺惺地與他打什么賭。其實啊,全是你一門心思想著要娶她是不是?”單鈺瑩嘟起的小嘴快要噘上天了。

  “瑩兒,明明是你自己與雷冬邪打賭的,怎么反倒說起我來了?”黃羽翔一副受冤的表情。

  “哼,回去之後你定要老老實實地給我交代個清楚,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單鈺瑩氣鼓鼓地向任雨情走去,走到她的跟前,卻是換了一張笑臉,道:“任姐姐,你會不會中意那個花心大白癡啊?”

  雖是被她問了一個羞人的問題,任雨情卻是眼情也沒眨一下,道:“單姑娘,老實告訴你吧,雨情乃是向道之人,不可能與凡人結下塵緣的!”

  “那——”單鈺瑩驚道,“他們兩個豈不是早就輸了!你卻為何要騙他們呢,不與他們說個清楚呢?還有,姐姐你這么漂亮,若是一輩子伴著青燈古佛,豈不是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任雨情淡淡道,“我本是向道之人,本身這具臭皮囊如何又與我何幹!至於他們兩個……”任雨情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絲調皮的神色,道,“他們既然要拿雨情開玩笑,總得讓他們知道不可隨意欺辱了我們女子!”

  其實她還有一份心思沒有說了出來,她料想黃羽翔與雷冬邪日後必可分領正邪兩道。給他們頭上套上一個圈,對武林和平大勢必有莫大的助益。問劍心閣每代的傳人,以維持武林平和為首要任務,但行事絕不迂腐,變通圓滑,有時幾近魔道。

  單鈺瑩拍手笑道:“對對對,這個花心大白癡,一看到他自大的臭臉就心中來氣。看他那副神氣的樣子,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一樣,非得嫁給他似的!”

  任雨情也是輕笑一下,道:“單姑娘,你們怎得會突然來到滇中呢?你們不是要到長白去嗎?”

  單鈺瑩微嘆一下,便將兩人遇到惜花婆婆,自己被她擄走,直到樓中重遇黃羽翔,才得脫身一事略略講了一遍。

  任雨情點點頭,又對黃羽翔道:“黃兄,現在已過了近二十餘日,你可要趕緊一些,不然的話,三個月的期限便一晃而過了!”

  黃羽翔也走到了她們跟前,道:“我知道。不過我聽浪兄說過,昆侖山也產雪蛤蟆,我本來要趁著救瑩兒的機會,到昆侖去捉血蛤蟆!況且,我現在得了一匹寶馬,此去昆侖,恐怕一日便可到達!”

  “哦?”任雨情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道,“黃兄,此去昆侖足有兩千多裏,何等良駒竟有如此腳力?”

  黃羽翔便索性將當日與單鈺瑩分散之後所遇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只是有關南宮楚楚與他胡天胡地的情節自是略過不提,免得單鈺瑩妒火大發,對他再下辣手!事關駱三元與他協議的那一截也是沒有說明,他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操心這些事情。

  單鈺瑩聽到小白竟是如此神勇,能將他一腳踩到地中,不禁拍掌笑道:“小賊,這匹小白以後就歸我了,可不許你隨意欺負它!”

  任雨情眉頭微皺,道:“陳天劫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殺神,黃兄若是收留著他,恐怕於自己的聲名大有損缺!”

  “任姑娘,何物為正,何物為邪?那些名門正派好多都是男盜女娼,與陳前輩這等坦坦蕩蕩的人比起來,可是相差太遠!再說,陳前輩早已經改過自新,今日的陳天劫早已不是當初的‘血影殺神’了!”黃羽翔一番話說得頗是激昂。

  任雨情點點頭,道:“黃兄能夠導人向善,自是莫大的功勞!只是希望黃兄日後能夠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心,少造殺孽!”

  黃羽翔還沒點頭,卻聽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大哥,發生了什么事情?難不成你被人發現了身份,將他們全部殺掉滅口了?”

  三人轉頭望去,卻見那人正是駱三元, 正提著一個籃子向他們行了過來。

  黃羽翔嘻嘻一笑,對單、任兩女道:“他便是馬癡駱三元了!”見他走近,朝他所提的籃子中睢了一眼,道:“駱兄,你莫不是這幾天都沒有吃好,今天要好好補補,怎得竟買了如此多的好菜?”

  駱三元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沒有你那么運氣!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夥計,與他換過衣服,卻被那掌櫃的使喚出去買菜,到了此時方才……回……來……”他說到最後兩句時,已然看到了單、任兩女,一張大嘴頓時張得老大,雙眼之中露出迷醉之色。

  他的眼神觸到任雨情的臉上,神情更顯癡迷,喃喃道:“沒想到,真得有這么個人!”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過他的故事,對他的性子頗感好笑,雖是見他死盯著自己與任雨情兩人,卻是沒有動氣,只是微笑著瞥了他一眼,道:“駱大哥,以後小白就是我的了!”

  “什么?”駱三元立時從美女的震撼中清醒過來,道,“大哥將小白送給你了?”

  “他敢不給嗎?”單鈺瑩瞄了瞄黃羽翔,嚇得後者立時將到嘴的話收回了肚中。

  駱三元立時滿臉堆笑,道:“大嫂,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單鈺瑩被他叫得面紅耳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躲到黃羽翔的背後,再也不敢向他看上一眼。

  黃羽翔道:“駱兄,你剛才說什么真得有這么個人,難道你以前見過任姑娘?”

  “沒有,”駱三元將眼睛轉到任雨情的身上,雙眼之中再度露出迷醉的神色,道,“舅舅的書房中挂著一副畫像,上面畫得人與任姑娘幾乎一模一樣!我曾經問過舅舅那人是誰,結果被他拉著陪練武功,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幾有半月!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他了!”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駱兄,令舅是誰?”

  “百敗刀王倪英!”

  “竟是倪前輩?”任雨情失聲叫道。隨即恢復了鎮定,道,“黃兄,我們還是先回客棧一躺,我想見一下陳前輩。”

  “對啊對啊,我也要去看一下你的‘楚楚’!”單鈺瑩的醋意就是隔著十裏,也能聞得清清楚楚。

  黃羽翔點點頭,道:“我們還是要先回客棧去吧,免得讓楚……陳前輩擔心!”

  四人向客棧趕回,不過一柱香的時候,便到了客棧門口。卻見南宮楚楚正站在了門口,見四人過來,已是迎了出去。

  行到四人跟前,南宮楚楚歡聲叫道:“大哥,我好擔心你啊!”猛然之間,已是看到了單、任兩女,一時之間,卻被兩女的容光所懾,過了好一會兒才到,“大哥,這兩位是誰,莫不就是夢心與鈺瑩嗎?”

  “我是單鈺瑩,她卻不是張家妹妹,而是任雨情任姑娘!”單鈺瑩看著南宮楚楚經過化粧,卻仍是掩不住秀色的俏臉,道,“你便是南宮楚楚嗎?”

  兩女對視一陣,空氣彌散著激烈的對抗與酸酸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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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四章 削發明志

  兩個美麗的姑娘相互對望的景象其實是十分動人的,就好像兩顆燦爛的明珠,相互輝映之下,更顯明亮晶瑩。

  黃羽翔的心臟不停地亂跳起來。他是個只顧眼前之人,當時情緒一激動,就下了娶南宮楚楚之心。可見到眼前的景象,卻不由得有些惴惴,想道:“瑩兒,你可要忍住啊!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怪她的話,我可要幫著楚楚說話了!”

  駱三元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去看看小白。”說著,便往店中走去。

  黃羽翔暗罵一聲“不講義氣的死馬癡”,只是兩女卻似對眼對上了癮,竟是誰也沒有理一下駱三元。

  轉頭到任雨情這邊,輕聲道:“任姑娘,你說幾句話,幫我勸一下!”

  任雨情輕輕一揮衣袖,道:“黃兄,若是你連家務事都管不好,如何治霸天下呢?”

  黃羽翔聳然一驚,道:“任姑娘,你說什么!”

  “楚楚妹妹,”單鈺瑩突然笑語如花,一張春花般的俏臉上滿是明麗動人的笑容,道,“那小賊有沒有欺負你啊?你跟我說,我定幫你教訓他!”

  敢說教訓黃羽翔的女子,恐怕就僅有單大小姐一人了。她雖是比南宮楚楚小了一歲,但既以黃家大婦自居,自是不能對將來的妻妾稱之為“姐”。

  南宮楚楚也是笑語嫣然,倣佛兩女剛才的劍拔弩張全不存在一般,道:“單姐姐,大哥每日都惦著姐姐,茶飯不思的,想來必是愛煞了姐姐!”

  “嗯,妹妹,我們到房中說會話!”單鈺瑩伸出纖手,將南宮楚楚握住,兩女誰都沒有理一下黃羽翔,徑自往店中走去。

  “她們是怎么回事?”黃羽翔見剛才還勢如水火的兩女此刻竟是蜜如調油,不禁大是驚訝,回頭看了任雨情一眼,不禁奇怪地問道。想到當日與司徒真真春風一度後,單鈺瑩也是拉著她進了房中,結果司徒真真立刻“背叛”到了單鈺瑩的陣營。單鈺瑩雖然粗枝大葉,但在管家方面確實有一手,不可小窺,黃羽翔若是再大意的話,恐怕日後必要被眾妻聯合起來欺壓!

  任雨情淡淡道:“黃兄,她們不都是你的愛妻嗎?你自然應該清楚的了!”

  “你不也是女人嗎?”黃羽翔對女子越來越是不了解了,道,“真不明白她們在想些什么?”

  任雨情臉上仍是挂著輕笑,道:“黃兄,雨情乃是跳出紅塵之人,這些俗事,雨情也是不懂!黃兄還是替我引見一下陳前輩吧!”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好,任姑娘請隨我來!”

  兩人也向客棧行去,進到店中,任雨情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片驚呼。店中諸人剛才就為單鈺瑩的美貌震驚了半天,沒有想到又會遇上一個在容貌上兀自勝她一籌的美女,個個都是張口結舌,過了好半天,才將傃羨的目光投到黃羽翔的背影之上。

  兩人行到陳天劫的房門前,黃羽翔停下道:“便是這裏了!”

  還沒等他敲門,任雨情突然身形一動,已是破門而入,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突然從她身上發出,隨著的她身形猛地撲到了房中。

  房門輕輕一顫之際,一道淩厲之極的殺氣頓時從房內急涌而出,鋪天蓋地向兩人涌來。

  黃羽翔大驚,忙跟著任雨情躥進門內。

  身形才落,便見任雨情已然與陳天劫相對而立。從任雨情身上發出亮光的卻是她手中的那把古色古香的寶劍,倣佛一道道水波在蕩漾,劍身似是在不停地扭動著。

  陳天劫的血影劍已是出鞘,雙眼一片血紅,淩厲的殺氣已是將任雨情罩住,絲毫不因她是個絕世美女而稍減殺意。

  任雨情的臉上展現出從所未有的慎重,猛地一聲輕叱,長劍揮灑如波,圈圈漣漪頓時往陳天劫身周傳去。

  黃羽翔輕咦一聲,任雨情這一招的劍意,卻是與水之道不謀而合,只是她的攻勢更為係統,更為慎密。不像他,那些招式只是臨時想出來的而已。

  陳天劫身影飄乎如風,間或還上一劍,必能壓得任雨情劍勢一窒,水之道連綿不絕的意境頓時破壞無餘。兩人的攻勢都是淩厲快捷,轉眼之間已是過了七八十招。房中的家俱在兩人有若實質的劍下侵襲之下,都是化為了一團碎屑。

  黃羽翔還是第一次看到任雨情正式出手,不禁駭然嘆服,心道怪不得她敢孤身行走江湖,不僅是仗著問劍心閣的名頭,本身的武技更是足列一流之境。

  他雖是領悟了水之道,卻還沒有真正的融會貫通,看著兩人的交手,不禁在心中暗自印證,頗覺獲益良多。只是一個是嬌滴滴的美人兒,自己不管有沒有那條賭約,都要將她變成自己的小嬌妻;另一邊卻是日後打天下的得力助手,有此人的一把劍,勝過十個一流高手。他自是不希望兩人出什么事,只是兩人的攻勢實在太急,若是自己出聲妨礙了他們,反倒要累得他們分心,失手錯傷了人。

  任雨情突然一挽長劍,連續點出了三十六個劍花,齊齊往陳天劫飛去。

  陳天劫的眼中顯出狂熱的戰意,虎吼一聲,血影劍頓時迎了上去,“血影千殺”已然發動。

  “血影千殺”不愧是陳天劫兩大絕技之一,一經使開,萬千道血紅的劍影頓時將任雨情團團裹住,從聲勢上講,當真是大佔上風。但任雨情的攻勢卻是勝在集中,明麗的劍花所過,血紅的劍影無不一一破開。

  “千殺歸一!”隨著陳天劫一聲暴喝,所有的劍影都紛紛向任雨情刺去。萬千道劍影,倣佛水銀瀉地一般,當真是無孔不入!

  任雨情的嬌軀突然盤旋起來,倣佛一個大陀羅一般,握在手中的長劍也隨著她身體的轉動而幻化出千百道明麗的劍影。

  “劍輪舞!”

  黃羽翔差點兒便要擊節大嘆,當日陳天劫使出這一招來的時候,南宮明鏡一招斃命,化為一團腐肉,而周啟東若不是有“千陽鏡”護住身體,恐怕也要落得與南宮明鏡同樣的下場,這一招的威力當真是恐怖之至。

  只是任雨情每旋轉一擊,必能破去百來道劍影,等她轉過十幾下之後,襲身的劍影已是被她化得幹幹凈凈。

  黃羽翔轉頭向陳天劫看去,卻見他已穩穩站定,卻不知他是如何將那三十六朵劍花化解得。畢竟他的眼睛只有一雙,看了這一邊必然要落下了那一頭。

  陳天劫身隨劍動,揉身又向任雨情撲去。

  誰知任雨情卻像傻了似的,竟是一動也不動一下。

  黃羽翔大驚,張口欲叫,卻是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他沒有料到任雨情竟會不躲不閃,這一下毫無準備,便是想要阻攔也是不可得也!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轉過了什么念頭,心痛異常之中,身形已然撲出!

  陳天劫身形忽停,長劍已是刺到了任雨情的咽喉之上。

  黃羽翔心中一悸,眼前突然一陣昏暗,全身真氣一陣暴烈的涌動,幾如真真受傷的那天。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陳天劫冷冷地道。

  任雨情輕淡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晚輩只是想試試前輩的功夫,前輩識人甚明,當然不會誤殺了好人!”

  黃羽翔心中一陣激動,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頓時涌上腦門,顫聲道:“陳前輩,這位姑娘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名叫任雨情,是晚輩的朋友!”

  陳天劫冷冷地道:“問劍心閣從前的傳人不是魏雅心嗎?”頓了一下,又道,“歲月催人老,紅顏成白發!哼,若不是我感覺到你只有戰意而沒有殺氣,你早就成了一個枉死鬼了!不過,誰都不能辱我陳天劫!”

  長劍輕輕一揮,劍氣所及,任雨情幾縷青絲已是齊頸而斷,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陳天劫收劍回鞘,向房門外走去,經過黃羽翔身邊的時候,突然冷冷地道:“小子,她又是你的媳婦?”也不等他回答,徑自走了出去。

  隨著血影劍的歸鞘,窒人的殺氣頓時消失得幹幹凈凈,黃羽翔猛地衝到任雨情的身前,道:“你瘋了,剛才你為什么不動不閃!你以為你身著‘千陽鏡’啊,你以為你是銅人鐵塑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可差點兒把我嚇死了!”

  任雨情目光流轉,微微露出一絲感動之色,隨即又是一副萬物不挂心頭的然樣子,道:“黃兄,陳前輩武藝了得,確實是一大良助!而且他已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殺意,誠如黃兄所言,陳前輩確實已悔過向善!”

  “你為了試探陳前輩的殺人之心,竟要以身作餌?不行,太危險了,以後可不準你再這么胡鬧了!”黃羽翔一臉惶急的神色,道,“雨情,你答應我,絕不再做這等傻事了!”

  任雨情柳眉一皺,似是對他的親熱稱呼頗為不慣,冷冷道:“黃兄,雨情做事自有分寸,黃兄不必挂懷!好了,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雨情,你不多留一會嗎?”黃羽翔順階而上,見她沒有駁斥自己的稱呼,索性打鐵趁熱,將這個稱呼給定了下來。

  任雨情輕飄飄地走了出去,邊走邊道:“黃兄,除魔聯盟與魔教必有一戰,我們必有後會之期!嘻嘻,黃兄還是先去看一下你那兩個小嬌妻吧!”

  黃羽翔猛然醒悟過來,想道:“瑩兒和楚楚會不會大打出手啊?瑩兒的脾氣這么暴,楚楚的性子也是剛烈無比,兩人單獨在一起的話,豈不是……”心念電轉之間,任雨情早已下得樓下,去得無影無蹤了。

  他趕緊跑到自己的房門口,卻見房門緊閉,裏面竟是沒有說話之聲。正想在門上刺個洞來,卻見房門已然大開,單鈺瑩挽著南宮楚楚並肩而站,見到他的時候,單鈺瑩“噗哧”一笑,道:“妹妹,我沒有說錯吧,這小賊定然又幹起了這種勾當!”

  見兩女似是十分親密的樣子,黃羽翔走到房內,將門關上,嘻笑著硬是擠到了兩女中間,左右手各抱著一個美人兒。這時候,南宮楚楚已是恢復了原來的面貌,露出了一副絕不下於單鈺瑩的絕美姿容。

  單鈺瑩倒甚是大方,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賊,你可莫要得意!楚楚的事我暫且不和你算帳了,不過,我可不準你再去招惹旁的姑娘了!你現在已經有了真真、夢心、楚楚與我了,頂多再加上一個任姐姐,湊滿一只手!若是你再給我添個姐妹,我就剪掉你一根手根頭!”說到狠處,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得。

  南宮楚楚雖是早與黃羽翔“坦陳相見”,但當著旁的女子,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忸怩了一陣,才趴在黃羽翔的懷中,一動也不敢一下,一張俏臉,早已羞紅得如同紅布一般。

  只是聽到單鈺瑩說得如此蠻橫,不禁抬起頭,道:“姐姐,你真厲害,竟敢這么說夫君!”

  “這個小賊,你若是縱容他,他又不知道好歹!以前總說愛我,只對我一個人好!夢心也就罷了,卻又惹上了真真妹子!現在又有你,心中又想著任姐姐,不知道海若這小姑娘有沒有被他欺負了!”單鈺瑩越說越氣,雪白的纖指在黃羽翔的身上指指點點。

  黃羽翔忙分辯道:“瑩兒,海若是絕對沒有!你放心好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會招惹這個麻煩精!”

  “若是海若長大了,懂事了,你就要她了是不是?”

  黃羽翔不禁想道:“若是這丫頭真得長大懂事了,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長得這么漂亮……”一念未必,已被單鈺瑩拎住了耳朵。

  只聽單鈺瑩對南宮楚楚道:“妹妹,你也拎著他那一邊的耳朵,我們今天要好好審一審他!”

  南宮楚楚雖是痛恨男人的鄙薄,卻是沒有像單鈺瑩那么大的膽子,況且她深愛著黃羽翔,哪裏舍得給黃羽翔苦頭吃。

  正猶豫間,只覺胸前一緊,已是被黃羽翔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豐盈,她渾身一顫,嬌軀一陣發軟。

  原來黃羽翔終於發起反擊了,見單鈺瑩兀自嘟著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他低下頭來,已是將嘴唇壓在了思念已久的玉人的櫻唇之上。

  一陣頭暈目眩,雖是與黃羽翔已有好些次的接吻,但每一次被他吻住,總是有一種全新的體驗。單美人的嬌軀越來越是綿軟,腦袋之中一片混沌,等她恢復了神智的時候,已是到了床上。

  抓住黃羽翔正在解她衣扣的大手,單鈺瑩嬌媚地道:“小賊,你想要幹嘛?”

  黃羽翔壞壞一笑,道:“瑩兒,我們都擔擱了這么多天了,還是早些把名份定下來吧,免得你師父又起壞心!”

  白了他一眼,單鈺瑩杏眼如波,道:“到底是誰在起壞心?你這個死小賊,還不把我放開!”

  “你猜我會不會放開你?”黃羽翔對身邊正看著兩人耍花槍的南宮楚楚道,“楚楚,快幫我將瑩兒的手拿開,我要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姐妹!”

  “死小賊,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單鈺瑩縱是再大膽胡為,也不敢在另一個女子面前,將自己的貞潔獻給心愛的男人,渾身黑光繚繞,“紅日照天下”大法已然發動。

  若是讓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那位前輩知道自己的神功竟被後人用作閨房調情,只怕縱是鬼魂,也要氣得再死一次!

  黃羽翔哪容她使出大法來,猛地頭一低,已是將她吻住。單鈺瑩一聲悶哼,嬌軀頓時一陣柔軟,“紅日照天下”大法當即敗在了黃羽翔的一吻之下。

  正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卻聽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客官,樓下有三個自稱是南宮世家的人前來拜訪公子!”

  黃羽翔正在興頭上,聞言知道是南宮明通來了,氣得將手在床沿上重重拍了一擊,嘴裏罵道:“他媽的!”想道這南宮明通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緊要的關頭來了,當真是氣死人了!

  南宮楚楚卻是一怔,問道:“誰,是不是我爹爹?”

  黃羽翔不欲瞞她,點一下頭,道:“我已經告訴你爹爹了,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他將你帶走的!”

  單鈺瑩從欲望中清醒過來,忙將自己松開的幾顆衣扣係上,嗔道:“死小賊,你死定了,我定要讓你死得很難看!”突然見兩人都是神情凝重,問道:“怎么了?”

  三人整理好衣物,下到樓下,只見南宮明通與另外兩個人正坐在樓中,駱三元正陪著他們說話。

  聽到三人的下樓之聲,南宮明通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南宮楚楚的時候,一張威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喜色,隨即將臉板了起來,等他們走近,道:“楚楚,你既然已經脫身,怎得不給家裏一個消息,害得大家都為你操心!”

  南宮楚楚雖是下定決心要反抗家族,但父親十幾年的高壓之下,一見著他的面,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頭低著,伸手抓住了黃羽翔的衣袖。

  黃羽翔伸出手去,將她的右手握住,輕輕地捏了下。南宮楚楚頓感勇氣大增,抬起頭來看向南宮明通,道:“爹爹,女兒不孝!”

  南宮明通見兩人如此親呢的樣子,不禁勃然大怒,沉聲道:“楚楚,你可是已有了夫家的人,怎么能與他拉拉扯扯的!”轉頭對黃羽翔道,“黃少俠,多謝你救了小女,南宮世家必有所報!”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南宮前輩,在下正有一事要求您呢!”

  南宮明通眉頭一皺,道:“且說!只要南宮世家辦得到的,一定不會讓黃少俠失望!”

  “那就多謝南宮前輩,哦!不,是多謝岳父大人!”黃羽翔揖了下手,“在下別無他求,只希望岳父大人將楚楚許配給我!”背後的單鈺瑩卻是偷笑不已,想道:若是小賊日後到家中求親,會不會也是如此腔調呢?爹爹可不比這個臭老頭,肯定會要左右人手將這個大膽狂徒拿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嘻嘻。

  “黃少俠,你在開什么玩笑!”南宮明通雖是見兩人親密的樣子,但仍想不到黃羽翔竟會當眾求婚,道,“小女早已許配給清荷劍派的李劍英李公子,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怎得黃少俠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岳父大人,小婿與楚楚患難之中漸生真情,已是私下結為夫妻!楚楚早已是我黃家的人了,還望岳父大人向李掌門解說一番!”黃羽翔緊緊地捏著南宮楚楚顫動不已的纖手,單鈺瑩也在背後將南宮楚楚扶住。

  “什么!”南宮明通猛然立起,雙眼圓瞪,對南宮楚楚道:“楚楚,你已然與他有了夫婦之實?”

  雖然腦中轟鳴異常,南宮楚楚還是點了下頭,低聲道:“爹爹,你就成全女兒吧!女兒真得喜歡大哥,若是沒有了大哥,女兒怎也活不下去了!”

  南宮明通長吸了幾口氣,道:“楚楚,你可不要胡鬧了!快些隨爹爹回去,三日之後就到清荷劍派與李公子完婚!”若是南宮楚楚不幸藍田種玉,事情可就拖不得了。

  “爹爹,你若是要將女兒嫁給李公子的話,只是將女兒生生逼死罷了!女兒已經下了決心,生是黃家人,死是黃家鬼!此生此世,絕不另嫁他人!”她猛然拉起頸邊的頭發,化掌為刀,重重揮下,秀發頓時紛紛墜下。

  見她削發明志,南宮明通更是氣惱,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頂多與黃羽翔也就在仲伯之間,單鈺瑩更是深不可測,那個姓駱的青年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己方只有三人,實是毫無勝算。

  女兒又鐵了心,當真是軟硬皆不行。南宮明通雙掌用力一捏,道:“那好,楚楚,你且先在這住上幾天,為父過幾天定會將你接了回去!”

  三日之後,便可一舉摧毀三仙教,大大地打擊魔教,那時憑著除魔聯盟的勢力,還怕打不贏這幾個小鬼嗎?

  南宮明通一揮衣袖,帶著兩個手下氣衝衝地出門而去。

  駱三元朗聲一笑,道:“大哥,你的老丈人脾氣可真夠大的!”

  黃羽翔苦笑一下,卻見單鈺瑩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小賊,楚楚現在無家可歸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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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五章 夜襲雲來

  李慕然等人寄居的地方是玉溪最大的客棧“雲來客棧”,他們還沒走到客棧,卻已見到一大幫人迎了出來。李慕然凝目一看,突然高聲道:“梅兄、周兄,哈哈哈,你們是什么時候到的?”

  當先的兩人,左首那人正是梅家的當代家主梅望春。右首那人卻是個中等身高的大胖子,橫著量他絕對不會比豎著的時候差上多少。

  南宮明通、田漢升等人都是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這個大胖子卻是點蒼掌門周文春,不知他一生肥肉,卻是如何修成上乘武功的。

  “來來來!大家快些裏邊請!”寒喧了一陣,李慕然忙將眾人往客棧中請去,先是將中毒的弟子安頓下來,各大派的掌門與家主都是聚到了李慕然的房中。

  “我們收到林小姐的手諭,務必在今日趕到玉溪!哈哈,老夫與周兄腳快一些,鄭兄、王兄與峨眉、恒山派的兩位大師卻是還沒有趕到,看來又要惹得林小姐不高興了!”梅望春雖是哈哈大笑,但眉宇之間卻是隱隱有一絲煩惱,想來想去,定是為了單鈺瑩這檔子事!

  “哼,鄭家、王家、峨眉、恒山這四個門派,早在成立除魔聯盟的時候就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林小姐施了高壓,他們焉肯就範!現在倒好了,竟然扯起後腿來了!”李慕然的目中怒火大盛。他今日吃了平生第一次虧,當真是氣惱不已。

  “李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知心大師已然回歸少林了,看來,少林派雖然沒有答應幫助我們,但還是採取了中立的立場!”梅望春是蘇州的地頭蛇,知心大師、張夢心每日的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嘿嘿,也只有林小姐有這等能力!”李慕然輕撫一下頜下胡須,道,“等三日之後,我派弟子的毒解了,就殺上三仙教,引出魔教之人,將他們一舉消滅!”

  他想了一下,又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定然不會讓我等休息了三天之後再從容找他們麻煩。今後三天,晚上都要多派人手巡夜,以防他們偷襲!”

  “哈哈哈,”周文春大聲笑道,“李掌門,你又何必顧慮太多呢!憑著我們這些門派的實力,天底下還有誰敢輕惹!縱是魔教,除非他們傾巢而出,不然的話,誰能與我爭鋒!”

  “周兄切莫大意!”若是沒有遇到雷冬邪之前,恐怕李慕然也會與他同樣的想法,只是今日突然知道除了魔教之外,竟還有個魔門,而且像是魔教的中堅力量。如四大傳令使般的高手,魔門竟還能出動六人,當真是恐怖之極!要知道,白乘風比起眼前任何一個掌門人,也是毫不遜色!

  他伸指在桌上輕敲一下,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到了晚間,都留在客棧中,切莫單獨行動! ”

  [***]

  “好人兒,你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時間,也不來看看奴家,害得奴家天天望、天天盼!”柳三蕓倚靠在雷冬邪赤裸的胸膛裏,酥胸半露,俏臉兒微微帶著些紅暈,嫵媚的杏眼中帶著一絲雲雨初收後的春意。

  雷冬邪在她豐滿白膩的胸脯上輕捏一把,低笑道:“美人兒,我也是挺想你的!”

  “想我?”柳三蕓突然一陣嬌笑,嬌軀輕顫,帶起了一道乳波臀浪,“怕不是想著問劍心閣的那個丫頭吧!”

  雷冬邪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怕人的神色,只是柳三蕓靠在他的身上,沒有看到。他低下頭來,在柳三蕓的頸間用力地咬了下去。

  “好痛!”柳三蕓呼痛起來,雪白的嬌軀不停地扭動起來。但她的雙臂被雷冬邪圈在懷中,卻是沒有推拒之力,只得嬌喘著道:“好人兒,你輕一些,奴家受不了得!”

  雷冬邪毫不理她,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柳三蕓雪白的頸間已是多了一道鮮紅的血跡,順著她的胸膛直往下延伸。

  柳三蕓突然嬌軀一顫,道:“好人兒,你又想要了?你饒了奴家吧!讓奴家找幾個丫頭來服侍你!”

  雷冬邪的呼吸越來越是粗重,雙手用力地捏著她的酥胸,道:“我只要你,你不是很想我嗎?今天我讓你滿足個夠!”

  柳三蕓渾身直打冷戰,她並不是個淫蕩的女人,只是眼染目濡,是以言行之間頗為放蕩。雷冬邪此人,人如其名,當真是邪得可以,便是在床第之間,也是極盡扭曲。

  雷冬邪突然一怔,隨即收回了正在肆孽的雙手,直起了身形。

  柳三蕓大喜,以為他終肯放過自己,呢聲道:“好人兒,你可真是體諒奴家!”

  雷冬邪輕輕擺一下手,道:“噤聲!”從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對著窗外大聲道,“師父,你老人家來了嗎?”

  柳三蕓臉色突然一陣煞白,陪侍雷冬邪一夜,頂多日後七八天下不得床來。若是與重九呆在一起,只要一柱香的時間,卻足以讓她一兩個月渾身難受,精神鬱鬱。

  “嘿嘿嘿,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弟,在這種時候還有這么高的警覺性!”窗戶在無聲無息之間突然化為烏有,倣佛爛泥一般紛紛掉落下來,一個渾身漆黑的身影已是鑽了進來。

  那人站在雷冬邪的身旁,卻是比他矮了足有一半,竟是個侏儒。一張臉上滿是皺紋,也看不出他是多大的年紀,頂上的頭發只剩下了三兩根,灰白灰白的,只是一雙眼睛竟是淡綠色的。他的聲音倣佛是碎瓦相劃後發出來的,尖銳刺耳,極是難聽。

  他一進入屋中,房中頓時變得十分的壓抑起來,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倣佛一個正常人對著一具腐爛的屍體,惡心得連三日前吃下的飯也要嘔吐出來。

  柳三蕓忙趴伏在床上,顫聲道:“柳三蕓見過重長老!”

  “嗯,”重九低哼一聲,淡綠色的眼珠輕輕瞥了柳三蕓一眼,頓時讓她渾身都起了一陣哆嗦,“冬邪,楚心月今天傍晚前便能到了!我聖門七大長老如今已有三人,哼哼,天下尚還有哪個門派能與我聖門做對!今晚突襲除魔聯盟的大本營,務必將他們一舉滅殺!讓世人知道,只有我聖門才是這世間唯一的強者!”

  “楚師叔要來了?”雷冬邪雙眼之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於師妹也要來嗎?”

  “這是自然!”重九滿臉皺紋的老臉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極是怪異,“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嘿嘿,嘿嘿嘿!”

  衣袖突然一揮,重九的身形已是飄飛出了屋子,尖銳的聲音卻是傳了進來:“今晚二更,都到大堂來集合!”

  柳三蕓直等他去了良久,才倒靠在床邊,長長地喘了幾下粗氣,雪白的身體一陣抽搐。

  雷冬邪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喃喃道:“離二更還有很長的時間……”回頭向柳三蕓看去,嘴角邊不由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

  陳天劫房間裏的東西全部被打成了一團粉末,不得不另外更換一間,好在駱三元財大氣粗,大把大把的銀子使出去,一點兒也不心疼。要不是不欲太惹人眼,原還想包下整個客棧。

  黃羽翔的如意算盤,自是今晚一箭雙雕,大享齊人之福,誰知單鈺瑩卻也問掌櫃的開了間房間。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還把南宮楚楚拉了過去。

  他本想再說些花言巧語,沒想到單鈺瑩倚在門口,寒著臉道:“小賊,你難道沒有一些自知之明嗎?你以為我會這么輕易放過你嗎?楚楚的身世很可憐,缺乏別人的同情與關懷,正好被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趁虛而入!一切都是你不好,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不然的話,就要你好看!”說著,拳頭一握,杏眼圓瞪,只是眼神之中,還是有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敢與她多作爭辨,只得訕訕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心中想道:“瑩兒什么都好,就是太愛吃醋,若是換了心兒……心兒跟她也差不多,都不是省油的燈,最愛在這些小事上計較!還是真真好,一門心思只想討我的開心!唉,真真,你怎么樣了?”想到真真,黃羽翔不禁意興全無,怔怔地看了一會燭火,盤膝行起功來。

  [***]

  明月如弓,群星漫天,天上浮雲片片。

  雷冬邪將身形停在客棧門口,轉頭對身邊的一個黑衣女子道:“雅婷,你難道就不想與我說上一句話嗎?”

  那黑衣女子身形苗條,身形頗是修長,緊身的黑衣將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來。她的頭發甚長,橫披在臉上,連臉形也是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到她黑發間雪白的肌膚。

  她倣佛沒有聽到雷冬邪的話,仍是一動不動,倣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一般。

  雷冬邪苦笑一下,道:“雅婷、於師妹、於雅婷,我雖是得罪了你,也是奉了師命。況且,我也讓你得到了快樂,是不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浮起了慣常的邪氣。

  於雅婷還是毫不理會他,只是身形突然矮了半寸。原來她功行雙足,全憑真氣將腳底下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整個人都陷下了半寸。

  “雅婷,我現在還是忘不了你在我身下婉轉呻吟的景象。”雷冬邪輕笑一下,在她的頸邊輕吸了一口氣,道,“嗯,好香啊!真是懷念這個味道啊!”

  “雷師兄……”於雅婷的聲音倣佛全是用鼻音說不出來的,特別的嬌嚅,“我也好想你啊!”輕輕一掠頭上的秀發,露出了傃紅的半邊櫻唇,隨即便放了下去,乍現還沒的景像,讓人恨不得動手將她的頭發拂開,好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雷冬邪的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絲迷亂,隨即便鎮定下來,道:“於師妹,你的‘天魔魅心’大法果然已修到了‘七媚’的境界,假以時日,必能突破楚師叔‘九媚’的境界,成為聖門第一個修成‘十媚惑天’之人!”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有一個人,他的媚術起碼已到了令師的境界,而且,他還是個男的!若是於師妹能夠將此人蠱惑,必能提前幾年修成‘天魔魅心’的無上境界!”

  他從懷中取出一把折扇,輕輕揮動一下。隨著他揮扇的動作,幾百枝火箭突然從他的身後齊齊往客棧中射去!一時之間,整個夜空一片明亮,倣佛白晝重臨大地。火光輝映之中,他復道:“這個人的名字叫黃羽翔,外號‘浪子’!”

  於雅婷的眼中流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道:“男子也能將媚術練到‘九媚’的境界嗎?若是如此的話,我豈不是毫無勝算!雷師兄,你只不過想要將我這個聖教教主的競爭者擠掉而已!你放心了,憑你的‘紅日照天下’與‘雷動九天’大法,世人又有幾人是你的對手!”

  看著轉眼間已是熊熊燃燒的客棧,於雅婷淡淡一笑,道:“雷師兄,看來除魔聯盟的人早有準備,燒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跑了出來!”

  雖是看不到她輕盈淺笑的樣子,但雷冬邪還是心中一蕩,升起了幾許異樣感覺,“我原就沒有想過要將他們燒死,這樣多沒意思,怎及得上一手一個將他們生生捏死來得好玩!”

  他回頭看了一下於雅婷,突然道:“於師妹,你該不會已修到了‘八媚’的境界了吧?”

  “格格格,”於雅婷突然笑得一陣花枝亂顫,道,“雷師兄,你真會開玩笑,小妹天姿魯鈍,豈能達到此等境界!不過,我倒是看雷師兄最近的邪氣越來越盛,看來‘雷動九天’ 已是到了六重天!有了六重‘雷動九天’大法,恐怕已能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幾達‘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了吧!”

  兩人有過一段孽緣,又是爭奪教主的對手,都是極力將自己的實力隱瞞,直等奪位那天,一舉將對方敗殺。

  雷冬邪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猶豫的神情,道:“你可知道周師叔有個叫單鈺瑩的徒弟?”

  “單鈺瑩?”於雅婷搖搖頭,姿態甚是優美。這兩人言語之間,都是在尋找對方的弱點,以期在對方的心靈上投下一個陰影,日後大戰之時,必能憑此而勝。於雅婷更是不時地施出媚功,減輕他的防禦之心。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並不是靠肉體的裸露來達到媚惑的目的,從她的神態來看,儼然一個端莊無比的大家閨秀。

  她露出思索的樣子,道:“我只知道周師伯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浪風,一個是杜巧真,卻不知周師伯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單姓的徒弟!”

  “嘿嘿,周師叔確實有這么一個徒弟,而且這位單師妹的武功還在我之上!”雷冬邪見除魔聯盟的眾人已是從各個角落涌了出來,臉皮浮起了一絲嗜血的表情。

  “什么!”於雅婷見雷冬邪的表情不似說謊,不禁失聲叫了起來,一直暗地施展的“天魔魅心”大法頓時中斷。

  她早在沉默之時便已發動了媚術,趁雷冬邪得意之際佔了先手,如今終被雷冬邪在言語間成功尋到了破綻,從她的大法中擺脫出來。

  雷冬邪邪邪一笑,臉上絲毫沒有得意之情,道:“這位單師妹竟以女子之身修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看了看走到客棧前面,正一臉怒容的李慕然等人,復道,“她還修到了大法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

  見於雅婷終露出震驚的神情,道:“於師妹,看來我們都沒有希望了!日後的聖門門主,聖教教主,必是非這位單師妹莫屬了!”

  “無恥的魔教妖人,竟敢趁夜偷襲!哼哼,果然是魔教妖人的行徑!”李慕然輕曬一聲。

  許笑天突然踏前一步,道:“重九,你還不出來,要窩到什么時候?”

  “嘿嘿嘿,”尖銳的聲音突地傳來,重九倣佛是從黑暗中擠出來的,突然之間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壓抑的氣息頓時漫延開來,修為差一點的人已是開始嘔吐起來。

  他冷冷地一掃許笑天,道:“老雜毛,你還沒死啊?”

  李慕然等人都從許笑天口中知道重九便是當年的“十夜天魔”,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讓江湖上每個人談之色變的殺手竟是一個侏儒!

  許笑天一雙眼睛瞇著,揚聲道:“你都沒有死,老道怎么會先死呢!重九,你的‘雷動九天’修到第幾重了,老道待會可要好好領教一番!”

  “哼,”重九兩眼一翻,道,“若是你的‘天翔心法’還沒有修到第十五層,只會在老夫的‘雷動九天’之下化為一團灰燼!上一次被你僥幸逃脫,這一次,你可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哈哈哈,”許笑天一直瞇著的雙眼突然大睜,暴射出驚人的神光,“重九,老道總算沒有讓你失望,‘天翔心法’正好修到了第十五層!”

  “好!”重九渾身的骨骼突然一陣劈裏啪啦地作響,整個人突然之間像是漲大了許多,變成比許笑天還要高上一點的中等身材。眾人一見,不禁都是輕咦了一聲。

  其實他並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年青時修習內功的時候不慎走火入魔,以致全身的骨骼都被壓擠成了一團。他原就是魔性頗重,遭此不幸後,行事更是變成加厲,兩三年的時間,便闖下了“十夜天魔”的不世殺名!

  只有當他的功力運行到十成的境界,才可以逆轉骨骼,將身體還原。

  重九滿意的舒了口氣,扭扭脖子,道:“老雜毛,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這副面貌來對敵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此時雖是可以恢復原貌,但收功之後,渾身的骨骼又會縮成一團,其中的痛苦,非是外人所能了解。

  他身形一轉,已是電射而去。

  許笑天長袖一甩,也跟著尾隨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長笑之聲:“重九,過了這么多年,你的輕功還是沒有什么長進嘛!”

  雷冬邪瞄了於雅婷一眼,低聲道:“這位單師妹,她的如意郎君便是黃羽翔!於師妹,你可知道該如何做了?”嘴裏與於雅婷說著,右手輕輕一揮,身後的三仙教弟子,樓衣、司空、白乘風等高手已是向除魔聯盟的人殺奔過去。

  於雅婷的水袖輕輕一擺,道:“雷師兄,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不若我們比比看,究竟誰殺的人多一些!”她身形一飄,已是縱到了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中間。

  那些人見眼前突地多了一人,都是齊齊舉起兵刃欲向她砍去。只是乍然見到她風姿嫣然的嬌軀,都是怔了一下。

  於雅婷嫵媚一笑,萬千風情在她一笑之中頓時彌散開來,說不出的蕩人心神。她雪白的纖手突然一圈,也不見她做了什么動作,身周的那些人突然一個個全部頭顱暴裂開來,躺倒在地。

  鮮血濺出,飛出老遠,好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都是心中大寒,想不到她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於雅婷身形不停,又是往人群中落去。她身周之人雖是見她心狠手辣,但等到她臨到身前,都倣佛發癡了一般,竟是毫無動作,任她宰割!

  “於師妹,‘天魔媚心’大法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媚功,小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雷冬邪的下手也不慢,身形的每一個起落,熾白的光華閃動中,必有好些人閃避不開,而在他的“雷動九天”大法下化為一具焦屍。只是他的攻擊不分敵我,連三仙教的教徒也在他手上死了好些人。

  這兩人一左一右,倣佛虎入羊欄,當真是無抗手之敵。除魔聯盟的弟子一看到他們兩個躍來,都是遠遠地避開,根本不敢與他們相抗!

  李慕然又驚又怒,只是他們這邊的高手都被樓衣、司空等人纏住,脫不開身。況且,魔教還有惜花婆婆沒有出手,若是沒有外援,除魔聯盟的這些人今晚便要客死異鄉了。

  此時此際,李慕然不禁在心中期盼任雨情與黃羽翔等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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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六章 大戰在即

  黃羽翔突然從沉睡中驚醒過來,一股濃鬱的殺意讓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精神修為足列當世一流之境,六識一經展開,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死亡氣息正籠罩著整個玉溪。

  他忙翻身躍起,從窗口向外望去,只見正東的方向隱隱有火光衝天。他雖是不知那正是除魔聯盟落腳之地,但敏銳的神識卻是告訴他那裏正在上演著一場大屠殺。在玉溪,能夠引發這等爭端的,恐怕只有除魔聯盟與魔教了!

  黃羽翔披了件衣服,打開門出來,直往單鈺瑩的房間走去。

  輕輕扣了下房門,過了一會,便聽南宮楚楚沉聲問道:“誰?”

  黃羽翔忙道:“楚楚,是我。快開門!”

  南宮楚楚一怔,隨即便聽到她略帶羞澀的聲音:“大哥,都這么晚了,你就忍一下吧!若是驚醒了單姐姐,你可要有大麻煩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這南宮楚楚竟誤認為自己欲求不滿,跑過來尋歡了。他又道:“楚楚,出大事了,你先開門!”

  過了半響,便聽到輕輕地腳步聲響起,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南宮楚楚睡眼蒙朧地站在門口,略帶抱怨地道:“大哥,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到明天再說嗎?”

  “明天就來不及了!”黃羽翔心道除魔聯盟與魔教一場惡戰,自己可不能錯過。他雖是希望魔教與除魔聯盟拼個你死我活,但心中卻是關心任雨情這個好管閒事的人會不會去攙和一下,況且青城許笑天卻是一個大好人,自己怎都得去看一下。

  看著南宮楚楚釵亂鬢橫的慵懶樣子,薄薄的褻衣之下,隱隱露出了雪白的肌膚與半片高聳的胸脯,黃羽翔不由得心神一蕩,隨即忙凝神克制,暗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將目光轉開,復道:“快把瑩兒叫醒,除魔聯盟與魔教可能幹了起來!”

  南宮楚楚俏臉一紅,道:“什么‘幹’了起來!”突然臉色轉白,驚道,“爹爹!”在她的心中,雖是恨極了家族,但對南宮明通卻是懷著一種復雜的感情,既感激、又痛恨。此際一想到他會有危險,立時緊張起來。

  黃羽翔等不及她,自己走到床邊,便要去喚單鈺瑩。心道:“瑩兒這丫頭怎么睡得這么沉!若是被採花賊闖了進來,我豈不是要虧大了!”

  看著沉睡中的單鈺瑩,雪白的雙頰上兀自挂著一絲紅暈,於秀美之中透著一股詳和寧靜,與平時的刁蠻橫野倒是大異其趣,黃羽翔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室家的安樂,想道:瑩兒,等治好了真真,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過這種生活了!

  正要伸出手去,卻見單鈺瑩猛地踢了一下被子,叫道:“死小賊,看你還敢不敢風流好色!踢死你!”臉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又道,“小賊,知道痛了吧!哼,誰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沒把你踢死算你運氣!”

  黃羽翔大驚,剛剛才涌起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這瑩兒即使在做夢的時候也是如此蠻橫!他伸手去搖單鈺瑩的肩頭,誰知手才伸到她的肩頭,還沒碰到,卻見她突然兩眼大睜,整個彈了起來,兩道凝重的掌風已是打了過來。

  沒想到這妮子雖是雷打不醒,但對外界的觸感竟是如此敏銳,黃羽翔閃躲之餘,心中卻是放心不少,總算不用替這個妮子擔心了!

  他卻不知,單鈺瑩從小便是個不肯安份的主。在她十歲之後,便沒有傭人敢在她睡著時進到她的房中,以免被她暴打一頓。從她十二歲之後,晚上的時候,屋中便沒有半個下人了。幸好那時候她還沒有練武,不然的話,對方可就不是一般的慘了!

  “瑩兒,住手,是我!”黃羽翔忙叫了起來,生怕這個妮子一旦打了起來,便六親不認,沒完沒了起來。

  “小賊,是你!”單鈺瑩一怔,隨即怒火更盛,“果然跟我夢到的一樣,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要來偷香竊玉,真是無恥之尤!”

  “瑩兒、瑩兒,”黃羽翔忙縱到窗口,指著外面的火光大燃之處,道,“除魔聯盟與魔教打了起來,我們還是去看一下得好!”

  “為什么,讓他們打個半死好了,關我們什么事!”單鈺瑩停下了手中的架勢,眉目含嗔。

  “姐姐,家父也在那裏,況且,還有任姐姐,她也會到那裏去!”南宮楚楚心中惶急,差點兒便要搖著她的腦袋讓她答應了。

  單鈺瑩連忙舉起雙手,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去還不成嗎?嗯,先換一下衣服!”她剛醒來,兀自有些迷迷糊糊,解開幾顆扣子,露出了雪白彈挺的胸脯,才突然“呀”地一聲,拾起床邊的枕頭就向黃羽翔仍去,嗔道:“死小賊,你還不出去!”

  黃羽翔雖是被她砸了一下,但卻是大飽眼福,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外,替她們關上了門,卻見斜對面的房門口站著一人,正是陳天劫。

  “陳前輩,你也感覺到這股殺意了嗎?”黃羽翔知道陳天劫作為一個殺手,對殺氣的感應肯定極為敏感。

  陳天劫冷冷地點一下頭,卻是不再言語。

  黃羽翔對著他的時候,頗有些無話可說的感覺,丟下一句“我去看看駱兄”,便往駱三元的房間走去。推一下門,卻是從裏邊鎖著了。他低喃一聲:“一個大男人,鎖什么門,難道還怕有人採你的花不成!”

  對待駱三元可就不需要這么客氣,一腳踹出,已是將門踢開。“怦”地一聲大響中,駱三元從床上猛地跳起,叫道:“小白,你莫要再踢了,我不摸你總行了吧!”

  猛然之間,已是看清了黃羽翔,才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他先是一愣,道:“大哥,這么晚了,你到我房中來做什么?”隨即臉色大變,失聲道,“莫非,大哥你喜歡的是那調調!”

  黃羽翔呸了一聲,道:“駱兄,不要胡說八道了,除魔聯盟正與魔教拼鬥呢,想不想去看看熱鬧!”

  駱三元興奮地從床上躍了下來,道:“他們終於幹了起來!太好了,這正是我們擴展勢力的時候!”似是覺得言語不能完全表達自己的感情,雙手已是搭在了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大感惡心,忙使勁將他推開,道:“駱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已從房中走了出去。

  原來駱三元竟是裸睡的,黃羽翔雖是愛看美麗女子的胴體,但對男人卻是敬謝不敏,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

  駱三元喃喃道:“都是大男人,怕什么怕!難道你自己的‘本錢’小得可憐,見不得人嗎?”一番胡亂猜測,終於穿好了衣服,出到門外。

  五人便要動身,黃羽翔轉念一想,道:“帶上小白吧!”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天下無雙無對,除了小白的腳程之外,恐怕無人可以在身法上與她一較高下!若是惜花婆婆再將單鈺瑩擄了去,有了小白在,當可以趕得上她!而且,小白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絕對還在駱三元之上,天下能傷得了它的,真得還沒有幾個。

  單、南宮兩女合乘一騎,黃羽翔這三個大男人展開身法,迅速地向城東趕去。

  [***]

  於雅婷纖手一揮,又有兩人在她的手上送了性命。她格格格地一陣嬌笑,道:“雷師兄,我已經殺了四十二人了,你呢?”

  雷冬邪哈哈一笑,道:“小兄比你厲害一點,有五十七個!”其實死在他手裏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三仙教的人,都被他不分敵我地化成了一具具焦屍。

  “看來小妹要再接再勵了!”隨著於雅婷的身形飄飛,近處的除魔聯盟弟子無不紛紛避開,躲閃之時,卻被三仙教的人趁機殺了好多。

  從人數上說,雙方倒是勢均力敵,都有四百來人左右。不過光憑著於、雷兩人就殺了近一百來人,除魔聯盟這邊,只剩下兩百來人。而三仙教這邊的教眾卻是武功太遜,死得人數倒也是相當。

  只是三仙教只是魔教的一個支流,死多少人對魔教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但除魔聯盟這邊的弟子卻是他們的中堅力量了,死一個便是折了一分元氣。從這一點看來,除魔聯盟當真是輸得一敗涂地!

  李慕然猛揮三劍,將樓衣逼開幾步,身形正要移動,便又被他纏住。李慕然心中恚怒,卻是無計可施,魔教這次攻擊組織的極為犀利,以上駟對下駟,將除魔聯盟的高手絆住,讓於、雷這兩個大高手趁機屠戳!

  “天地蒼生,皆有緣遇,豈可隨意造下殺孽!”一道明麗的劍光閃過,於雅婷突然連退七步,原本蓄在掌中的勁道硬是沒有發出去。

  平和淡然的氣息突然籠罩住了全場,每一個人心中的殺念突然一下子隆到了最低點,連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任雨情仗劍站在於雅婷原先站立的地方,素布麻衣,明劍如電,白衣似雪,夜風吹過,蕩起了一層雪白的漣漪。

  人類天生對美好的事情有著追求之心,驀然見到任雨情如此絕美的豐姿,都是從心靈的最深處感動了美麗的觸動。饒是以李慕然這等心性修為之人,兀自將雄圖霸業在一瞬間拋到了腦後。

  所有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喘一下粗氣也是不敢,生怕破壞了場中平和美麗的氣氛。

  殘月之下,一個美麗的女子仗劍獨立,周圍卻是遍地屍首與一群執著刀劍、渾身滿是鮮血之人,頗有些詭異的味道。但偏偏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上天慈悲,憐我世人的味道!

  “格格格”,於雅婷突然嬌笑一陣,嫵媚的味道頓時四下彌散開來,不斷地衝擊著任雨情布下的平和氣場。

  任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雙眼之中神光大射,道:“清明淡和,明我心鏡!”

  於雅婷的笑聲忽停,倣佛被人剪刀剪斷似的。“大悲明王咒!”她低哼一聲,額前的秀發無風自動,猛地飄起了三寸,隨即又覆到了她的面上。

  任雨情知道她必不肯甘心認輸,已準備應付她的後著,誰知她竟仍是維持著原先的攻勢,繼續衝擊著她布下的氣場。她本是聰明絕頂之人,對人性頗有認識,已然猜到這於雅婷必是魔門爭奪教主之人,是以不肯暴露實力,故意不敵於自己。

  “哈哈哈”,雷冬邪突然長笑一聲,死滅的殺氣頓時無休止地籠罩開來,也向任雨情衝擊過去。

  “啊——”好多三仙教的弟子與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都大叫起來,紛紛向對方砍殺過去。

  雷冬邪與於雅婷雖是都各自保留著幾分功力,但在兩人的聯手之下,任雨情布下的氣場頓告破壞!殺伐之氣頓時又彌散開來,所有人重又鬥了起來。

  任雨情柳眉一皺,突然揚聲道:“黃兄,請助雨情一臂之力!”

  躲在暗處的單鈺瑩眉頭一皺,道:“我們才剛到,任姐姐怎么知道你來了呢?莫不是你們說好了的?好你個小賊,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情!”

  黃羽翔在她的腰間輕輕一捏,道:“瑩兒,別多心,她只是胡亂猜測的!”他與任雨情之間有著一分極為微妙的聯係,都能從對方功意的波動上感知對方的位置,範圍極其廣大。只是這種事情說出來本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況且,以單鈺瑩吃醋的本事,定會以為他們兩個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什么的,更增誤會。

  他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看著滿地屍首,兩道濃眉不禁皺到了一起。除魔聯盟與魔教拼個兩敗俱傷雖是他樂於見到的,但見到眼前如此慘烈的景象,仍是讓他心悸不已。想到:“若是我組織自己的勢力,與他們拼鬥的話,恐怕日後躺在地上的屍首將會更多,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他心神一凜,又想:“若不將這些豪門鏟平,江湖總有紛爭,死得人便不止這些了!忍下一時之痛,方能嘗到甘甜!我絕不允許再有真真的事情發生!”

  腦中想著,已然走到了任雨情的身前,揖下手,道:“雨情,黃羽翔來了!”說到“雨情”兩字的時候,聲音頗大,兩眼也向雷冬邪瞄去,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雷冬邪似是毫無所覺,道:“黃兄,你就非要和在下做對嗎?”

  黃羽翔攤一下手,道:“雷兄,非是在下要找你的麻煩,只是在下每次出現的地方,總會不小心撞見了雷兄!”

  此時單鈺瑩等人也跟了過來,駱三元牽著小白走在最後,自是樂得與它相處,離前面的陳天劫卻是隔了老遠。

  南宮楚楚一見雷冬邪,頓時花容色變,道:“雷冬邪,我的丫環小綠呢,你將她怎么了?”

  “小綠?”雷冬邪似是費神想了一陣,方道,“原來你說得是她啊!嘿嘿,她很好,我很中意她做得菜,已經將她收作我的小妾了!”

  “什么!”南宮楚楚一怔,隨即道,“你這個惡魔,你怎么能這么對待小綠呢?快將她還給我!”

  雷冬邪露齒一笑,道:“你放心,她過得很好,你便是要她離開,恐怕她也不會願意!”

  “楚楚妹子,跟這種人多說有什么用,你讓開,讓我來教訓他一頓,看他交不交出小綠來!”說話這么衝的,除了單鈺瑩之外,恐怕沒有別人了。

  於雅婷在黃羽翔一走過來的時候,就開始暗暗留意起他來。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對別的媚功修習者的感覺十分的敏銳。黃羽翔雖是沒有運起“抱樸長生功”,但護體真氣卻盈盈然,沛然而動,於雅婷隱隱感覺到了他渾厚的內力與功法中的蠱媚。

  待到他自報姓名,於雅婷心中便道:“果然是他!”她資質雖不是最為上乘,但卻是極其適合修煉媚功,以二十芳齡便將“天魔魅心”大法練到了“八媚”的境界,實是前無古人。但百尺竿頭,想要更盡一步的話,卻是極為困難。以她的修為而論,非得要到三十以後,方能達到“九媚”的境界,六十歲以後,或許可以達到“天魔魅心”的最高境界“十媚惑天”。達到此等境界,當真是殺人不見血,天下無人可以違扭了她的意思。

  黃羽翔修習的“抱樸長生功”正是她天生的補藥,若是能吸取黃羽翔的元陽,恐怕只需他三分之一的功力,便可以達到“九媚”的境界,若是能得到他全部的元陽之氣,縱使不能立時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恐怕也必能在三十歲之前達到大成!只是功法相對,若是被黃羽翔反客為主,奪取了她的元陰的話,恐怕自己的一身修為就要毀於一旦,而讓黃羽翔成為足以與張華庭、摩訶羅相比肩的絕世高手!

  一念至此,心中怦怦然急跳一陣,連幾人的說話都沒有聽清,等恢復神智的時候,單鈺瑩與雷冬邪已是鬥了起來。看著黑光繚繞的單鈺瑩,心中已然猜到她必是惜花婆婆的最後一個徒弟,只是看到她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雖是已有耳聞,仍是一陣驚奇。

  “人都來齊了嗎?”惜花婆婆顫巍巍地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出來,身邊卻還有一個三十歲來的傃婦,滿頭的青絲全部盤在了頭頂之上。一身華麗的衣著,頗有雍榮端莊之意。看她的樣子,完全是個官家的貴婦人,哪有半分江湖客的味道。只是她每輕移蓮步,擋在身前的屍體全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挪開了一般,一一移到了一邊。

  黃羽翔眉頭一緊,心道這婦人好深厚的內力,恐怕不在惜花婆婆之下,與朱紅俠是同一級數的高手。

  等她從黑暗中走出,露出了臉容之時,站在場中的幾個人都震住了。她的容色極美,但卻好像是籠在一層霧中,竟是看不清她的長相,只是隱隱覺得她是個絕世美人,讓人總想盯著她看,看清她長得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一刻也不想將眼睛轉開。

  “紅粉骷髏,盡皆虛無!”任雨情突然低哼一聲。話聲傳來,眾人都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大悲明王咒?”那傃婦掃了任雨情一眼,極富磁性的聲音已是響了起來,道,“你就是那個問劍心閣的那個傳人?”

  任雨情淡淡一笑,微微恭身道:“雨情見過楚前輩!”

  於雅婷也恭恭敬敬地道:“雅婷拜見師父!”說完,將眼睛掃了黃羽翔一眼,見他兀自還有色迷迷的樣子,心中不禁一陣奇怪,想道:“以他的功意來看,至少也可以抵到‘九媚’的程度,與師父不相上下,可為什么他對師父的媚術毫無抵抗之力!看他那副色樣,便是不用媚功,只需勾勾小指,他便會撲了過來!我是不是眼花了,這人怎得如此不堪!”

  這傃婦便是於雅婷的師父、魔門七大長老之一,也是魔教三聖女之一的“千嬌百媚”楚心月了。她一上來便用上來了“天魔魅心”大法,盅惑住了黃羽翔等人的心智,若不是任雨情通曉“大悲明王咒”,恐怕便要被魔教一舉擒下了。不過陳天劫卻是自始至終一副冷冷的表情,一點兒也沒有被她蠱惑。作為一個殺手,他早已是心如死灰,豈會受美色所惑。要想將他迷惑住,恐怕只有“十媚惑天”這媚術的最高境界了!

  楚心月靈動的目光從幾人的身上一一掠過,突然停在了陳天劫的身上,嫵媚的俏臉一緊,似是感到了他駭人的殺意,“這位是何方神聖?”聲音不減甜美,“天魔魅心”大法已是針對陳天劫一人發動起來。

  剛才她施展出的媚功是對全部人施用的,現在卻是只針對陳天劫一人,威力自是不啻倍增,不知道陳天劫冰冷的心性能不能敵得過楚心月的“九媚”,這媚術的奇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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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七章 幕後之人

  “天魔魅心”大法乃是媚術中的上乘之學,已然脫離了以肉體的裸露來達到挑逗對方情欲的目的。反而是以本身的氣質、修飾、細微的舉動來加強自身的魅力,來達到盅惑對方的目的。修到“五媚”以上,便上升到了精神的高度,一舉一動之間,莫不端莊優雅,絕難讓人將之與“淫蕩”聯係在一起。若能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將超脫了“媚術”的範疇,由魔入道,成為天底下最為高明的惑心之術。

  換作旁人,此時的楚心月正如同一個皎潔的神女,正盈盈俏立在自己身前,讓自己恨不得跪到在她的跟前,獻上自己的一切!

  但陳天劫只是冷冷地回應著楚心月的逼視,雙目之中毫無表情,倣佛看到的不是一個美女,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生戳一生,死在手下的人已然盈千,心性狠辣無比。雖是經過二十來年的修身養性,但只是將以前暴烈的脾性稍微收斂,依然嗜血無比。

  楚心月美貌也好,醜陋也罷,只要是與他為敵的,在他的眼中都與死人無疑。

  右手已然搭在了血影劍的劍柄之上,五指穩健有力,雙眼之中一片堅定。

  楚心月暗暗驚訝,沒有想到以自己的媚術竟然連讓他輕輕震憾的資格都沒有!若是換作是張華庭,以他的無上修為,當可以視萬物為枯榮,只有修到“十媚惑天”的程度,才能與他一較高下。只是為何這個貌不驚人的老漢竟會有如此深厚的意志力?

  像他們這等功力修到絕高境界之人,功力的進步,已不是靠調息進補才有用的。只有精神修為的進步,才是邁向武道最高境界的無上法門!有時候,靈感忽動,便能取得突破。

  若是不能將張華庭蠱媚,尚還說得過去,但眼前的卻是一個毫無驚人之處的老頭兒,若是就此罷手,她的心靈深處定會留下一個陰影,永遠也難以取得進步!

  陳天劫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驚人的殺意,鋪天蓋地地向楚心月卷席過去。以她的功力修為,兀自臉色大變,“天魔魅心”大法立時中斷!而陳天劫散發的殺氣倣佛永無止境一般,殺意之濃,便是場中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是敵不過他一個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殺意所懾,都是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來,面帶恐懼地向他看去。心中都是想道:“這個管家模樣的老頭究竟是誰,怎得會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李慕然卻是比別人多了一分焦慮:從黃羽翔以前的作為來看,雖是同魔教不和,但分明也一直與除魔聯盟做對。他原就有中原第一高手做為後臺,頗是扎手。從眼前的情勢來看,與他同來的幾人都是以他為首!姓單的女娃兒武功了得,而且又是魔教中人,頗有希望成為魔教教主,而那牽馬的漢子淵停岳峙,氣宇不凡,實力也絕對不差,最後這管家打扮的人更是驚人,從他展現出的氣勢來看,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有青城許笑天這個正道超一流高手才能與他匹敵!黃羽翔現在有如許強大的助力,日後當是自己除魔教外的最大敵手!若是他能並吞魔教,天下之大,還有誰人能是當他的對手!

  楚心月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雖是被陳天劫的殺意、實力所驚,但氣機已是被他鎖定,若是稍有逃避的動作,可能便要遭到他的轟然一擊。以他們這等大高手而言,無論是精神還是架勢,稍有失誤,都是致命的!

  陳天劫的殺氣稍斂,突然將手從劍柄上收了回來,向黃羽翔微一恭身,道:“少爺,這個婦人欲圖迷惑您,請容老奴替少爺將她誅除!”他隱含忍辱已有二十餘年,扮起管家來,這幾句話倒是頗有下人的味道,一點也難以將他與超一流高手聯係在一起。

  黃羽翔知道他是用這一種方式在向自己宣告歸服,只是黃羽翔這個人天生對美麗的事物缺乏抵抗力。陳天劫一旦出手,肯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倒頗是不願看到這種結局。只是陳天劫雖是表面恭敬,骨子裏卻仍是流動著殺手不羈的血液,向自己詢問一聲,只是顧著自己的面子,其實他心裏面定然已經動了下手的決心,倒是與自己點不點頭毫無關係。

  他點點頭,道:“陳老,略施薄懲便可以了!”這句話說了也等於沒說,陳天劫的“略施薄懲”可能便是為對方留下一具全屍吧。

  陳天劫收回了目光,將手重又搭在了劍柄之上,有若實質的殺氣再度向楚心月直壓過去。

  他們兩個的一問一答,眾人都是聽在耳裏,都是想道:“想不到這么一個超一流高手盡是這吊而郎當的男人的手下,真是不可思議!若是我能換作是他……”

  陳天劫的實力足夠開派立門,成為一代宗師,如今卻是甘做別人的手下,而且對方是那么年輕,看來武功也沒有他高深,實在是不可思議至極!也難怪讓別人如此羨慕。

  楚心月勃然大怒,她雖然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但真實年齡絕對不會在陳天劫之下。她縱橫江湖幾有半甲子之久,“天魔魅心”大法之下,除了有限幾個大高手外,無有抗手之人!黃、陳兩人竟將她視為無物,當真是令她老懷大怒,一雙眸子閃動著怕人的神色。

  渾身的衣服漸漸鼓起,像是充滿了空氣一般,使得楚心月看起來如同一個大胖子一般。她的功法奇特,使出這門“回玉功”來,全身都會激發出勁氣,將衣服撐開,極為不雅,是以她生平極少用這門功夫對敵。

  但陳天劫卻是偏偏不吃她最拿手的“天魔魅心”,而且他的功力實在太高,若是不拿出這套功夫,與他過招,便是自尋短見了!她被逼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這門功夫來,心中恚怒異常,直想將陳天劫斬成十七八段,才能略消心中怒氣。

  一聲嬌叱聲中,竟是楚心月搶先發動了進攻。陳天劫低哼一聲,也是迎了上去。

  惜花婆婆冷然道:“黃羽翔,你勾引我的寶貝徒弟,今晚便是你的斃命之時!若是你想留個全屍的話,就束手就擒吧!”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婆婆,當初好像是你落荒而逃的吧,這句話由我來說還差不多!”

  惜花婆婆大怒,道:“好個刁嘴的後輩!若不教訓你一下,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正要移步而出,卻被於雅婷攔了一來。只見她恭敬地道:“周師伯,這個小子就讓雅婷來替師伯收拾吧!您老人家且在一邊看著,雅婷一定會將他生擒到師伯面前!”

  惜花婆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浮起了幾絲笑意,道:“好,你且去試試!”

  於雅婷輕移蓮步,在黃羽翔身前三尺處停下,嬌聲道:“黃公子,剛才雅婷的話你可聽到了!黃公子是個憐香惜玉之人,當不會讓雅婷失望吧!就請黃公子暫且忍耐一下,隨雅婷到聖教一行!”

  聲音嬌糯得如同蜂蜜一般,配著她楚楚動人的外表,便是鐵人也要動心。黃羽翔只覺渾身一熱,忍不住便要答應下來。卻聽任雨情清和的聲音傳來:“黃兄,抱元守一,清和明鏡!”大悲明王咒乃是清心修性的最高功法,立時將於雅婷的媚功破去。

  他猛然一驚,立時清醒過來,心道自己怎得如此意志薄弱,明明知道她是魔教的人,為何還會動心呢?

  惜花婆婆冷冷哼了一聲,道:“小娃兒,總愛多管閒事!”衣袖一擺,已是向任雨情攻了過去。

  這下子,魔教這邊的手差不多全都動上了手。而黃羽翔這邊,小白一跑到這種血腥場合,立馬興奮起來,前蹄猛刨,猛地竄飛出去,見人就踢,滿場子亂跑。

  駱三元一見大驚,忙從後面跟著它跑。但小白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駱三元哪裏追得上它。一人一馬,便在場中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而南宮楚楚一見到父親遇險,已是搶上去幫忙,一時之間,也是脫不開身。

  “黃公子,這下子總算只有我們兩個了!”於雅婷甜甜的聲音傳來,“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要不要同人家去聖教嘛?”

  “好啊!”若是單鈺瑩看到黃羽翔此時的表情,當真會用“紅日照天下”大法將這個淫賊給一舉燒成灰燼!

  “我就知道黃公子最是惜玉之人!”於雅婷原就與他只有三尺的距離,再向他挪動兩步,差不多便要投到他的懷中了!她心中暗暗心喜,不管黃羽翔心性修為為何竟是如此薄弱,但她的“天魔魅心”絕對不會欺騙她!黃羽翔身上的元陽之氣,足以讓她的功力倍增,乃是絕好的練功鼎爐!

  正得意間,突覺一股異香襲來,直衝鼻中,渾身不禁一軟,如同功力全散一般,丹田之中卻是伸起了一股躁熱之氣。她駭然失色,知道情欲已動。像她這等修習媚術之人,本身卻是不能動情,不然的話,便不能吸取到對方的元陽,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元陰!

  她雖是猝不及防,畢竟功力高深,當下氣沉百脈,已是後躍出了半丈。

  於雅婷輕輕一掠鬢邊的秀發,嬌聲道:“黃公子,你果然好心計,這扮豬吃虎的本事倒是讓雅婷也差點成了手下敗將!我還道黃公子明明身懷上乘媚術,怎得會如此輕易便被蠱惑,原來是這么回事!”她伸手掩嘴,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這番話倒是有些冤枉黃羽翔了。

  黃羽翔雖然知道自己的“抱樸長生功”有讓女性情動的能力,但依著他的心性,也只會用在閨房之中,與自己心愛的女子調情,倒不會藉此去挑逗別的女子。他有“抱樸長生功”護身,任何媚術在他面前都只是鏡花水月!楚心月、於雅婷雖是讓他蠢蠢欲動,卻純是出自他風流的本性,倒卻是與她們施用的媚功無關。

  於雅婷對他施用媚術,反倒激起了“抱樸長生功”的反噬,只是神功因不是有意識的催運,效力卻是不強。只是她卻偏偏要投懷送抱,正好中招。

  黃羽翔雖是不喜魔教,但對美麗女子天生有著憐惜之意,雖是看不清於雅婷的長相,但看她身形娉婷,柳腰纖纖,豐胸彈挺,當是一個大美人,心中已是多了三分好感,不欲與她兵戎相見,便道:“於姑娘,不若你棄暗投明,到我的身邊做個丫環如何?”

  “格格格,”於雅婷笑得花枝亂顫,道,“好啊,能夠服侍黃公子這等英俊風流的男人,當是我們女子的福份!”微微掠開覆在臉上的秀發,露出半邊秀麗的面容。

  她卻想不到天下還有一門功夫能天生對媚術具有免疫力,還道自己的修為不夠,這一下已借用了色相。她平時將俏臉掩住,就是為了增加神秘感,激發男人的好奇心。只要好奇心一動,心防必會大減,在她的“八媚”之下,必會交械投降。

  果然,黃羽翔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恍惚的神色,隨即便聽他道:“於姑娘,我原還道你臉上長著大麻子,是以用頭發掩著,不敢見人,原來你生得如此秀麗!哎,這么漂亮的臉蛋兒藏在發中,豈不是太可惜了!”

  於雅婷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黃羽翔看來風流倜儻,怎得一下子又是如此的魯笨。說他是好色男子吧,在自己的媚術面前卻是絲毫沒有失態;若說他是個守禮君子,但他的一雙色眼卻比誰都狠毒,在自己的嬌軀上遊來蕩去,一直沒有停過。

  她修習的本就是蠱惑男人的媚功,哪會介意被男人巡視,便是光著身體,恐怕也不會讓她臉紅一下。只是被黃羽翔打量著,心跳卻是突地快了起來,臉上也紅紅得,如同丹抹一般。

  於雅婷長吸了一口氣,心知他必是自己修習“天魔魅心”最大的障礙,自己已然對他有幾分情動。若是讓自己徹底愛上他,再將對他的柔情割去,必能突破“天魔媚心”的瓶頸,無休止地增強自己的精神修為!再加上與他交歡時吸取的陽氣,當可達到前無古人的“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可若是沉迷於對他的癡戀當中,那么她一生的功力便永無增進的機會,成為乞垂他愛憐的小婦人。

  她心智堅定,對權力的欲望極大。看到單鈺瑩的身手,知道她兀自勝過自己一籌,若是自己不能尋求突破,達到“九媚”乃至“十媚惑天”的境界,必然鬥不過單鈺瑩,從而與教主寶座擦肩而過。一瞬之間,決心已經下定。

  第一步,便是要徹底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雙手伸到額前,輕輕將覆在臉上的秀發分開,露出一張宜笑宜嗔的絕美俏臉。完全沒有使用媚術,於雅婷刻意將自己的武裝解除,將自己暴露在黃羽翔面前。

  雙眼之中戰意大起,道:“黃公子,若是你能贏得了雅婷,雅婷便甘心做你的丫環,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

  黃羽翔撓撓頭,道:“這怎么好意思呢?”

  於雅婷開始對自己沒有信心了,這么一個憊懶無恥的家夥,自己真得有可能愛上他嗎?雖是對他動情,但只是受他的媚術所惑,與愛上他是絕然不同的兩回事。

  壓下心中的煩躁,於雅婷身形忽動,猛地向黃羽翔躍去,淩厲的掌風已是壓了過去。

  黃羽翔回了她一掌,將她逼退三步,欲待反擊,突然止住了身形,擺一下手,道:“於姑娘,暫且住手!有大隊人馬正在向這裏逼近!”

  他的先天真氣已然大成,觸感之敏,足列天下前五名。

  於雅婷一怔,展開六識,果然聽到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趕來。她微微一笑,道:“想必是玉溪的衙吏吧!”一句話才說完,突然臉色一變,“不對!若是衙吏的話,步履之間怎會如此輕快!一個、兩個、三個……”

  她的臉色越來越是凝重,喃喃道:“竟然有二十個以上的一流高手!”

  說話間的功夫,惜花婆婆與任雨情已然罷手,兩人的臉容都是沉靜異常,也看不出是誰佔了上風。

  猛然間一道血紅的劍影閃過,楚心月暴退三丈,漫天全是她破碎的衣裙,她衩鬢橫亂,適才的雍榮之氣早已消失得幹幹凈凈。

  楚心月一張俏臉蒼白無比,若不是陳天劫適才劍下留情,她的胸口之上便要多出一道劍橫,縱是不死,也要終生留下一道傷疤。對於她這個愛美之人,當真是比死了還要難受。看來陳天劫確實是“略施薄懲”!

  她的嬌軀一陣抖動,顫聲道:“你是‘血影殺神’!”

  “鏘”地一聲,血影劍已然歸鞘,陳天劫冷冷地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血影殺神’這個人了,我是陳天劫!”

  魔門七大長老中,重九、蕭海月、朱紅俠都是以武技為主,而楚心月、惜花婆婆等人多以旁門左道見長。如楚心月便是以媚術取勝,一旦媚術不靈,等於是失去了一半的功力。陳天劫的武功絕對可以比擬重九之流,楚心月又不能以媚術將他蠱惑,戰敗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惜花婆婆也是心中一悸,向黃羽翔看了一眼,想道:這個年青人究竟是什么人?若說被張夢心看上了,只不過是他長得有些英俊罷了,但憑什么能讓“血影殺神”甘心做他的手下呢?

  “來了!”黃羽翔揚聲道,“瑩兒,快些住手,咱們又有客人到了!”

  說話之間,足有千人之眾的隊伍突然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每個人的手裏都是搭著弓箭,弓身極長,足有一人來高!惜花婆婆、楚心月的臉上齊齊色變,失聲道:“神機營!”天下能用這種弓箭的,只有京城神機營的軍士!

  只是神機營乃是捍衛京城的鐵旅,怎得會突然出現在此?

  任雨情一直挂著的淡淡笑意也收斂了起來,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道:“神機營的弓乃是北海寒鐵所制,箭身是用鐵杉樹所做,比平常的弓箭射程要超出兩倍。便是穿了堅甲也能洞穿,即使修成了少林‘金剛不壞之身’,在這箭雨之下,恐怕也難以活命!”

  單鈺瑩已然佔了上風,只是雷冬邪的“雷動九天”已到了六重天的境界,一時半會也不能將他傷在手下。聽到黃羽翔的叫喚,又隱隱感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已是收手縱到了黃羽翔的身邊,道:“小賊,出什么事了?”

  雷冬邪喘了幾口大氣,頗是傃羨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隨即便把目光投到了四周的人群之上,一雙眸子猛然緊了起來,沉聲道:“神機營!”

  “哈哈哈,”隨著神機營軍士的出現,雙方都是罷手一邊,李慕然得意地大笑起來,道,“魔教妖人,你們沒有想到吧,我竟然還有這道伏兵!”

  田漢升道:“李掌門,你既然有這個強援,為何不讓他們早些出現,累得我派死了這么多的弟子!”

  “田兄,你莫著急,這都是要林小姐的意思,我怎敢違逆了她!”李慕然淡淡道。

  “李慕然,你竟然勾搭官府幹涉武林中事,真是無恥之尤!”惜花婆婆雙目如電,冷然射向李慕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外圍的神機營軍士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缺口,倣佛波浪一般,瞬時便傳到了內圈,二十幾個人眾星拱月一般擁出一個宮裝打扮的少女。她的長相極是動人,華麗的衣裙之下,盡顯富貴尊嚴之氣。若說楚心月適才給人的感覺是貴婦人的話,那么她便是貴人之中的王者,天生就有著一股威嚴之氣。

  雪白的玉指向眾人一指,道:“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勾黨結幫,目無法紀,依律當斬!”聲音雖是冰寒,卻是不減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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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八章 亂箭求生

  “清荷李慕然見過林小姐!”“華山田漢升拜見林小姐!”“……”

  除魔聯盟的掌門人紛紛向那宮裝少女行禮。

  “什么狗屁小姐,居然這么威風?”駱三元嘀咕起來,拍著小白的馬身走到黃羽翔等人的身邊。

  此時除魔聯盟、魔教、黃羽翔三個勢力的人馬都是各自站到了一邊,倒也涇渭分明。

  “神機營歷來護衛京畿之地,怎么會出現在此呢?而且神機營從來沒有婦人任職之事!難道她是錦衣衛的統領不成?”任雨情既像是問人,又像在自言自語。

  黃羽翔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單鈺瑩卻是搖頭道:“錦衣衛四大統領張、陳、李、方,沒有姓林的統領,更沒有女子擔任統領的先例!”她的爹爹是朱棣的寵臣,對錦衣衛極為熟識,李姓統領還與單定坤私交甚好。她平時無聊,便會纏著單定坤問東問西,倒也知道了不少奇聞秘辛。

  那宮裝少女甚是倨傲,輕輕一擺手,道:“免禮吧!李掌門,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可要命人放箭了!”

  此言一出,魔教之人還沒有說話,除魔聯盟卻已經先吵翻了起來。

  “林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只讓李掌門一個人過去?”

  “那我們呢,難道連我們也要一起射死嗎?”

  後面不知是誰搬出一張椅子,宮裝少女懶洋洋地倚靠在椅中,道:“難道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你們勾黨結幫,目無法紀,我管你們是白道也好,黑幫也罷,在朝庭眼裏,你們都是執刀犯法的匪人而已!”

  “林小姐,當初你明明請我們對付魔教,怎得現在連我們也要對付呢?我們可都是規規矩矩平良百姓!”崆峒方家華攔在了欲圖往後走出的李慕然,滿臉的不甘之色。他雖是心中憤恨,但依舊不敢得罪了朝庭,說話之間極盡委曲求全。

  “一群笨蛋!”惜花婆婆罵道,“這就叫兔死狗烹,你們現在已然失去利用價值了,她自然要殺你們了!你們一心想著為朝庭盡忠,沒想到卻被人當狗一般地玩耍!哈哈哈……”

  雖是被惜花婆婆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這些白道大派的掌門人卻是個個作聲不得。一來她說得有理,二來此時被千百枝利箭所指,又有哪個敢枉動一下。

  李慕然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向宮裝少女那邊躍去。

  此時眾人已將他看作是護身符,雖是不知道有他在這裏,宮裝少女會不會投鼠忌器,但此時此景,也只有拿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了,李慕然顯然知道宮裝少女的安排,卻是故意瞞著眾人,除魔聯盟這邊一下子將他恨之入骨,哪能放他脫身。在他身形縱起的一瞬,周文春、方家華、南宮明通已是紛紛躍起,向他攔截過去。

  三人的身形才一縱起,立刻有百來枝利箭向他們射去,箭勢奇快無比,而且落點奇準,都是擦過李慕然的身體向三人射去。他們三人縱起之時雖是已有準備,但仍未料到箭勢竟是如此之快。方、周兩人都是以用劍見長,倉猝之際,哪還得及拔劍,只得用手去格擋。南宮明通一身功夫倒是全在手上,招架之餘,卻是比另外兩人要來得輕松一些。

  “啊——”周文春因為身形實在太胖,又是攔在最前面,射向三人的亂箭中,倒有一大半是往他身上射去的。他身為點蒼掌門,武功已列一流之境,但手中無劍,一身功夫已是減了三成,亂箭襲來,才撥開了十來枝,便被箭身所帶的奇大力量震得雙手發麻,到得第二十五枝以後,終是大顯遲鈍,被後來的一箭射到了左胸之上。

  中了一箭之後,驚慌之餘,動作更顯拙笨,轉眼之間,已是被射成了一個刺 。可憐一代掌門,盡是死在亂箭之下,想來點蒼歷代祖先都要蒙羞不已。他身形肥胖,躺在地上,倣佛一座小山一般。只是臉上的神情兀自帶著不可思議與不甘之色,顯然也是想不到自己竟會身死此地,而且竟是死在自己一心效力的主子手下。

  方家華與南宮明通身形落地,一個肩上中了一箭,一個腿上插了一箭!若是再來一輪亂箭,恐怕兩人怎都擋不下來。

  一時之間,一死兩傷。方家華與南宮明通的臉上止不住的害怕之情,身體都有些輕顫起來。雖是暫時躲過了這一劫,但這利箭的厲害兀自讓兩人後怕不已。

  天空中飄過一片浮雲,擋住了如鉤的明月,似是老天也不願見到即將發生的人間大屠殺!

  南宮楚楚一見父親受傷,便要衝了過去,卻被黃羽翔一把抱住,在她的耳邊道:“楚楚,你切不要輕舉枉動!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了什么傷,讓我後悔一輩子!”

  眼看神機營的弓箭竟是如此厲害,以點蒼掌門般的身手,竟也在百來枝強弓下橫死!若是千弓齊發,還有誰能阻得下嗎?

  南宮楚楚求懇似地望了他一眼,道:“大哥,就讓我將爹爹攙到這一邊,讓我照顧他可好?”

  黃羽翔知道她外剛內柔,心地良善無比,雖是痛恨自己的爹爹,但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豈能輕忘,當下便點一下頭,讓她將南宮明通攙扶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楚心月等魔教高手原也想阻攔李慕然的,但看到周文春竟是落得如此下場,都是震驚不已,哪裏還敢暴露自己的身形於亂箭之下。恐怕只有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的奇快身法,才能讓射手捕捉不到她的身形。或許,她的身法之速便是利箭也是追之不及。

  李慕然施施然走到宮裝少女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林小姐,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之下!蕩平武林,還我朝一個平和的江湖,看來即將實現!”

  “得了!”宮裝少女輕輕擺一下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答應過你的事,我自是不會食言的!武林之事,總要有個人替朝庭管著,李掌門雄才大略,又是忠心耿耿,正是最好的人選!你還不閃到一邊去,我還要看戲呢!”

  “多謝林小姐!”李慕然再施一禮,站到了她的身後。

  宮裝少女的目光一溜,猛然瞥到了任雨情的身上,美目之中頓放異彩,道:“好漂亮的人兒,要是我生為男兒身,那該有多好!”其實她也是個美麗的女人,容貌之美,絕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是任雨情美麗的出塵,倣佛一朵美麗的白蓮花,讓人生憐不已。

  單鈺瑩兩手插腰,高聲道:“我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的女兒,你們還不將本小姐請了過去!”

  眾人之中,除了黃羽翔、任雨情、南宮楚楚與惜花婆婆外,都是不知道單鈺瑩的真實身份,聽她道來,都是吃了一驚,想不到堂堂朝庭二品大員的女兒竟是與魔教攪和到了一起。

  宮裝少女伸手掩在小嘴之上,輕輕打了個哈欠,道:“單定坤嗎?好像是聽說過這么一號人物!但本小姐要殺的人,便是天生老子在,也阻不了我!”

  單鈺瑩沒想到她全然不把自己的爹爹看在眼裏,當真是怒火大盛。她生平最是崇敬自己的父親,哪能容得她的無禮,直想衝出去將她狠狠地揍上一頓,讓她再也不敢胡說八道。

  好在她也知道情勢危急,不敢拋下了黃羽翔,只得恨恨地將銀牙亂咬,心裏一陣咒罵!

  宮裝少女輕輕一揮手,道:“放箭!”

  一時之間,千多枝利箭頓時向黃羽翔等人射去,箭勢之密,竟是連天上的繁星也給遮住了!

  一般人如果佔了絕對的上風,總愛調侃對方幾句,耍耍威風。但此女卻是無此弊病,心狠手辣,幾如歷經滄桑的老人一般。

  黃羽翔抽劍在手,猛地舞成了一團,他的“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此刻又是性命交關,當真是絲毫也不敢大意,已是全力盡出。青色光華翻涌之中,利箭紛紛彈開,淩厲的劍氣所及,足有一丈左右。

  而陳天劫、任雨情、單鈺瑩這三個功力最高之人分別護在餘下三個方位,將飛來的亂箭一一格開。即使偶爾有流矢漏過,憑著南宮父女、駱三元以及小白的本事,也是構不成威脅!

  這樣一來,便能顯出各方的實力了。魔教這邊有惜花婆婆、楚心月、於雅婷與雷冬邪如法泡制擋在最外面,而餘下的如白乘風等高手便躲在其中,等四人誰乏力了,便接替而上,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危險。

  但除魔聞盟這邊卻是慘了,少了許笑天這個超一流高手,又死了周文春這個點蒼掌門,便只剩下梅望春、田漢升、方家華這三個一流高手,況且方家華肩上還中了一箭,根本護不周全。短短的數息時間,已死了百來個弟子,只餘下了十來個功夫比較高明之人。

  這樣一來,正道的力量算是折了一半,若是魔教的這些高手死在這裏,也是實力大損,整個武林算是被毀了半壁江山!這宮裝少女心計之狠,下手之毒,當真是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

  梅望春、田漢升等十幾個人邊是招架邊是往黃羽翔他們移來。在他們的心目之中,魔教乃是與他們水火不融的,當真是死也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而黃羽翔是張華庭的準女婿、任雨情更是問劍心閣的傳人,自是與他們大有淵源,到他們這邊避難,也不算有違了俠義道的精神。

  他們與黃羽翔只隔了三丈左右的距離,但行到他們身邊時,卻只剩下田漢升與梅望春兩人與三四個弟子了!方家華因是肩上的傷勢,終是招架不住,也是一命嗚呼了。

  任雨情往旁邊挪開一個身位,讓幾人進到圈中,復又回到原位,繼續架擋來箭。

  “爛好人!”黃羽翔雖是不停地招架著來箭,但單鈺瑩與任雨情兩女的情形卻是半分也沒有錯過,見任雨情居然救了這幾人,心中不禁暗罵一聲。不過換作是他,也不會心狠手辣到見死不救。

  他的真氣雖是綿綿然幾無止境,但一連格檔了百來枝利箭,箭身之上的力道卻是格得他手臂都開始發麻起來,恐怕頂多再支持半柱香的時間,手臂便要舉也舉不起來了!

  那時候,若是神機營的箭矢還沒有用完的話,恐怕這個好色小子便只能到地府去風流了。

  黃羽翔再檔三箭,大聲道:“大家跟著我動,向前面走!”

  眾人都知道只是招架的話,終是免不了要被射成了一個刺猜 。即使以任雨情與陳天劫的身手,也是右手累了換左手,左手累了再換右手,早已是雙臂酸軟,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聞言都是齊齊應是。

  黃羽翔所對的正是宮裝少女這個方向,距離不過二十來丈,若是換作平時,便是兩個起落便能翻躍過去,但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天壑一般,便是每移動一寸,也要付出極大的氣力。

  魔教這邊,惜花婆婆突然身形一動,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的樓衣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阻格來箭。

  “啊!”神機營的軍士中突然傳來了一片驚呼之聲,七八個軍士已是躺倒在地。惜花婆婆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神機營的軍士中飄飛不止,不停地探出手去,淩厲的真氣襲身之下,中者無不一一斃命!

  神機營的軍士雖然都是百裏挑一的軍中翹楚,但只是沙場中的英豪,比起惜花婆婆這等大高手來,只要容得她近身,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如同嬰兒一般脆弱。只是神機營的軍紀甚明,雖是被她殺了十來個人,但整個隊伍卻是絲毫不亂!

  宮裝少女白玉般的纖手輕輕揮動一下,道:“張忠、方翟衣,你們去把那老太婆攔了下來,別讓她再搗亂了!”

  “是,小姐!”背後突地有兩人彎腰行禮,身形一動,已是消失不見。

  惜花婆婆今日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正在大開殺戒,發泄心中的怒火。痛下殺手之際,突覺一股凝重的殺氣襲來,她的神經一凜,蓄滿力的雙掌竟是拍不下去。

  猛地轉過頭來,卻看到一個渾身黑衣的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張臉木無表情,身形甚是高瘦。惜花婆婆卻是眸子一緊,沉聲道:“沉岳掌方翟衣?”

  那人微微點頭,道:“周纖兒,一別三十年,想不到你竟已是如此蒼老!”

  惜花婆婆方要說話,突然身形連動,已是翻飛出去,身形之速,當真是讓人駭然嘆服。她穩穩地站定下來,冷冷地道:“小碎花劍張忠,什么時候變成了背後偷襲人的卑鄙小人了?”

  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是多了一個六十左右的錦衣老者,只見他滿臉俱是笑容,道:“周纖兒,老夫是上命不可違也,不然的話,哪裏敢對你無禮啊!”

  “哼,”惜花婆婆神色涼冷,道,“小碎花劍四十年前便已名動武林,儼然天下用劍第一名家,誰知在三十年前突然隱匿不見,原來躲到大內去了!”

  “哈哈哈,小姐已經說過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張忠不理她的諷刺,仍是歡笑不止,道,“咱們江湖人以武犯禁,本就壞了朝庭的規矩!不若你讓魔教向朝庭臣服,我可擔保你們平安無事!”

  惜花婆婆知道此人笑面蛇心,最是喜歡在背地裏害人,表面越是和氣,下手越是狠辣,道:“哦,不知你們口中的這位林小姐究竟是何身份,能夠讓張忠、方翟衣你們兩位名動武林的大高手俯首貼耳!”

  張、方兩人的臉上都是閃過一絲恭敬的神色,對看一眼,方道:“林綺思小姐乃是皇上最寵信之人,受皇上聖諭,統領錦衣衛,天下官吏,都要受林小姐節制!”

  張忠道:“魔教縱使勢力再強,也不可能是朝庭的對手,周纖兒,你還是勸勸你的同伴吧!你我總算相識一場,我也不忍心看到千年魔教就此毀於一旦!”

  惜花婆婆聳然一驚,“天下官吏都要受其節制”,這可是一個極大的權勢,若是她真要對付魔教,還真是麻煩!好在魔教的總壇在昆侖山中,人跡難至,朝庭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只是看這姓林的少女,分明仍是處子之身,當不是朱棣的寵妃,怎會如此受寵?而且看她的相貌,與那人的相貌分明有七八分相似,豈難道……

  正分心之際,張忠、方翟衣已是聯袂而動,兩人一掌一劍,齊向惜花婆婆襲去。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在惜花婆婆之下,兩人聯手,惜花婆婆頓時只剩下招架的份。好在她輕功了得,卻是沒有生命之危。只是這么一來,卻也難以再殺神機營的軍士了!

  黃羽翔等人已是向前走出了五丈,只是就是這么點的距離,來箭的威力卻是增強了不少!魔教的等人也順著黃羽翔等人的行跡移動起來。只是樓衣的武功比起其他擋劍的人,卻是差了一籌,腿上已是中了一箭,身後的白乘風已是補了上去,將他換下來。

  單鈺瑩手中沒有兵刃,全憑著雙手格架。她生平遇事無不如意,脾氣又是暴躁,受了林綺思的氣,心中早就憤憤,“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的心神盛怒之下,已是攀到了極高的境界。黑色光華繚繞之中,饒是這長箭乃是用最是堅硬的鐵杉木所制,堅硬無比,但遇上她融熔萬事的神功,所有射到她身前的長箭依舊被化作了灰燼!

  只是箭身之上所附的力道太大,每燒燼一根長箭,必會全身一震。到得融熔百來枝箭後,胸口不禁一片翻騰,難受異常。

  宮裝少女林綺思拍手笑道:“這些個人的武功真是不錯,陳老,好像先前幾人的功夫都不在你之下啊?”

  “小姐慧眼英明!”喚作陳老的朱衣人名叫陳嘯天,乃是這一眾高手中武功最是厲害之人,年紀也是最大,多受尊崇,是以林綺思對他也甚是客氣,“尤其是那兩個少女與那個使劍的老頭,最是厲害!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是老了!”

  林綺思看了任雨情一陣,道:“陳老,你哪裏老了!你是老當益壯,人所欽仰!”

  看到單鈺瑩竟能燒燼襲身的利箭,林綺思不禁奇道:“陳老,你看她用得是什么功夫,竟能將鐵杉樹所做的箭身都融化了,當真是奇怪!”

  “紅日照天下大法!”陳嘯天駭然嘆服,道,“此法乃是魔教的不傳之秘,號稱天下第一陽剛的武功,絕對不宜讓女子修煉,怎得她的功法竟是修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紅日照天下大法嗎?”林綺思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奇怪的表情,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弓箭,若是讓那老頭兒知道我拿他的寶貝東西如此浪費的話,恐怕又要罵我了!”

  陳嘯天一聽之下卻是大驚,忙跪下道:“小姐,皇上的聖名豈能胡亂叫的!”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說的!那老頭兒若是敢罵我的話,我非要將他的胡子全部拔了下來,看他怎么去見他那幫朝臣!”林綺思笑語嫣嫣,倣佛說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陳嘯天不敢接下話頭,只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咦,”林綺思發出一聲驚嘆,道,“陳老,你看這是怎么回事?”

  陳嘯天抬起頭來,卻見單鈺瑩身上環繞的黑色光耀已然消失無蹤,但射到她身上的利箭卻比先前快上至少一倍的速度燒融灰化!他雖是有著七十多年的經歷,但眼前此景,卻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認識範圍,也是驚咦一聲。

  單鈺瑩於魔教的掌教令符中得到了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功力因此大進,但隨即便被惜花婆婆制住,無法磨和這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在被惜花婆婆制住期間,本身渾厚的真氣不斷衝擊著被封的穴道,也激發起了這股無形無相的先天真氣,開始了與本身的內力融合的過程。是以,惜花婆婆越來越難以將她制住。

  只是當時她無法行功,兩股龐大的內力仍是無法完全磨合。如今,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本身的內力大耗,先天真氣趁機佔據了她全身的經脈,終開始了與她本身內力的完全融合!

  單鈺瑩只覺一陣力竭之後,突然全身一輕,每條經脈之中都涌出了醇厚無比的真氣,在體內流轉不已,倣佛一道道暖流流過,端得舒服異常。

  功意一瞬間攀上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但以往環繞在身周的黑色光焰卻是轉化為無形,但比卻以往強上好幾倍的威勢在身周咆哮不止,襲來的長箭還沒來得及傳出力道之前,便已被她的無形光焰燒得幹幹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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