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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oney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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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賊眉鼠眼]穿越之紈絝少爺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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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47: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囹圄之外(下)

    望了嫣然一眼,長平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也怪可憐的,孤身一人為那沒良心的混蛋四處求告,就沖這一點,長平就有些不忍心對她發火。

    “你過來,本宮跟你細細說。”長平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暫時拋開了恨意,將嫣然叫到了一邊,跟她細細解釋起來。畢竟,她們二人的夫君是同一人,這種時候,不能讓嫣然亂了分寸,做下極端的事情,否則那混蛋出了獄,還不得恨死她?

    胖子遠遠的眯著眼看著長平,嘖嘖稱奇,妹子自從與方兄成了一對後,脾氣性格改了許多呀。擱在平日見著與她搶夫君的人,早就沖上前去幾下將她撕得粉碎,如今居然還能忍住氣細細跟她解釋,——方兄的馭妻之道,端的不可小瞧。

    倆女人在一旁低聲說了半晌,終於說完了。嫣然臉上還帶著淚痕,但神情明顯輕鬆了許多,看來長平的話確實讓她寬了不少心。

    嫣然盈盈向胖子一福,道:“民女方才誤會了福王殿下,出言冒犯,實在對不住,嫣然向您致歉了。”

    胖子心裏又是一懸,這女人實在太多禮了,搞得他很不習慣,還是跟方兄在一起好呀,無拘無束,為所欲為,就跟自家親兄弟似的。

    “姑娘不必多禮,我與方兄親如兄弟,若非他現在根本無大礙,我豈能袖手旁觀?姑娘放心便是,很快方兄便會安然出獄的。呵呵,倒是我這妹子,性子有些暴躁,但心腸還算不壞,希望姑娘與我這妹子以後常來往,如此我便感激不盡了。”說著胖子若有深意的瞄了長平一眼。

    長平當然知道哥哥的意思,聞言嘟著小嘴道:“好啦,我不會給那混蛋添亂的。喂,你回去別胡思亂想,不然那混蛋出來了又該怪我了,哼!”

    嫣然笑著又向胖子與長平施了禮,這才告退而去。

    嫣然走後,胖子輕輕籲了一口氣,擦了擦汗。看了一眼長平,見她仍然不情不願的嘟著嘴,不時還作咬牙切齒狀,小拳頭緊緊握著,可以想像方錚出來後會受到怎樣的非人折磨。

    胖子苦笑著搖頭,這事兒他不好說什麼,完全得靠方兄自己居中調解了。——說來也奇怪,胖子自己有正妃側妃還有好幾房侍妾,平素裏雖然暗地勾心鬥角,表面卻總維持著一派和氣,方大少爺怎麼就這麼慘呢?當然,方大少爺的後院不甯,長平在其中功不可沒。

    還沒過多久,小黃門來稟告,說府外又有一位女子求見福王殿下。

    胖子與長平驚訝的互視一眼,都楞住了。終於,長平忍不住跳了起來,俏臉漲得通紅,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跺著腳,指天大罵道:“方錚你他娘的混蛋!你到底還有多少女人?老娘非活扒了你不可!”

    說著長平惡狠狠的對小黃門道:“給老娘叫侍衛把那女人打死!那混蛋出來了怪我我都不管了!哇哇!氣死老娘了!”

    小黃門嚇得一哆嗦,遲疑的望瞭望胖子。

    還是胖子思慮周密,沉吟了一會兒,朝小黃門問道:“那位女子可曾通報姓名?”

    小黃門恭聲道:“她說她叫崔鳳娘。”

    胖子還在腦海中搜索這個人時,狂怒中的長平忽然冷靜下來,脫口而出道:“鳳姐?”

    胖子恍然,原來是方錚的生意合夥人呀。奇怪,她找到這兒來幹嘛?

    鳳姐很快便被小黃門領了進來。見禮過後,鳳姐不失商場女強人的本色,直接開門見山道:“奴家聽說方少爺被打入天牢了,不知真假,去方府問,可方府大門緊閉,方老爺說近幾日不見任何客人,奴家沒法子,這才冒昧來找福王殿下和長平公主殿下,問個究竟。”

    胖子沒回答她,只凝神問道:“你找方兄有事嗎?可是店鋪有了麻煩?”

    鳳姐窒了下,神色扭捏道:“其實也沒什麼麻煩,就是想問問方少爺的消息,市井之中百姓們傳得挺邪乎,有的竟說方少爺觸怒龍顏,過幾日便會被問斬,奴家心中……有些不安,畢竟,……畢竟,方少爺是如玉齋的大股東……”

    長平一直以來便瞧鳳姐不順眼,冷眼見她這羞答答的神態,心中更是來氣,這模樣哪像是合夥人呀,分明像一對勾搭成奸的狗男女。

    長平芳心不由暗暗氣苦,聞言冷聲嘲諷道:“方錚有你這樣的生意合夥人,真是三生有幸呀,掛念他就掛念,何必還欲蓋彌彰,拿生意出來說事兒?”

    鳳姐聞言更羞,粉臉通紅,鬢首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沒辦法,長平就算憋了一肚子火,但對真正關心那個混蛋安危的人,也不便太過傷人。

    於是,長平輕歎了口氣,像剛才那樣,把鳳姐拉到了一邊,將此事細說分明……

    鳳姐滿意的走了,走時臉上還帶著微笑,光彩照人。

    長平怔怔望著她的背影,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長平擦了一把臉,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越流越多。

    胖子一看慌了神,連連問道:“宓兒,怎麼啦?怎麼啦?”

    長平黯然搖了搖頭,癟著小嘴委屈的望著胖子道:“哥哥,我也不知怎麼了,就是想哭,心裏像針紮似的疼,我是不是病了……”

    長平在哭,有人笑得很開心。

    這個人當然是潘尚書,此刻他在太子府,正與太子下著棋。

    棋盤上星子密佈,雙方已廝殺到了最後關頭。

    潘尚書捋須笑著,滿是皺紋的老臉笑意愈深。局勢盡在他的掌握,大龍漸成,太子中宮氣盡,敗局已定。

    太子也帶著笑容,淡淡的瞟了一眼棋盤,將手中的幾顆棋子扔進棋盒,笑道:“老師深謀遠慮,孤不及也。”

    潘尚書笑道:“太子殿下之棋風變化詭譎,老臣也只是僥倖佔先呀,呵呵。”話說得謙虛,表情卻隱隱露出得意之色。

    太子淡淡的笑了笑:“輸便是輸了,失敗者沒必要再給自己貼金。”

    潘尚書知趣的換了個話題道:“老臣聽說皇上已下令將那方錚關進天牢了,太子殿下可知皇上此舉是否另有深意?”

    下午得知方錚入了天牢時,潘尚書高興了許久,終於為他的兩個兒子報了仇,更重要的是,從皇上的這一舉動他多少猜到了一些資訊。上位者有時候仿佛是不經意的隨便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都能透露出很多資訊,更別說將方錚打入天牢這麼大的事了。潘尚書當時就斷定,方錚從此以後恐怕將會完全失了聖眷。沒了聖眷的方錚,潘尚書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哪怕他身後站著福王,對潘尚書來說都不值一提。

    可近年來皇上的心思潘尚書卻總是摸不太清,不知是皇上有意無意防著他呢,還是皇上年歲漸老,喜怒無常。

    這也令潘尚書開始越來越對自己不自信了,所以聽得方錚下獄後,潘尚書便在第一時間來到了太子府,想探聽一下皇上到底是什麼態度。

    太子優雅的笑笑,道:“孤聽說那方錚將老師的兩位公子打了,如今他被打入天牢,也是罪有應得。父皇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是英明之極的,方錚既然下了獄,想必有他不為父皇所容之處。老師盡可寬心。”

    潘尚書得到太子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後,閉目思索了一會兒,隨即含笑點頭。

    是了,看來自己猜得沒錯,方錚此人對他已沒有多大的威脅了。這個二混子一般的年輕人,近來屢屢胡作非為,終於引起了皇上的不滿。就算他過幾日從天牢裏出來,從此以後怕是再也入不了皇上的眼內,如此一來,朝堂之內,還有何人有能力與自己放手一搏?

    想到這裏,潘尚書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老懷大慰呀,可不就是現在的心情麼?

    看著潘尚書滿意的告辭而去,太子盯著他的背影忽然深沉的笑了。

    後殿的一扇山水屏風內,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望著潘尚書已漸消失的背影,疑惑的問太子道:“殿下,何不將實話告予他呢?”

    太子冷冷笑道:“告訴他有用嗎?父皇已容不得他了,若被他知道,豈會甘心受戮?若他胡亂動作,壞了孤的大事怎麼辦?”

    說著太子英俊的臉上泛起幾分狠厲之色:“蝮蛇蟄手,壯士斷腕,該棄子時,便要毫不猶豫的棄子!”

    太子撚起棋盒內的一顆白子,在棋盤的中宮星位輕輕按下,潘尚書的大龍頓時土崩瓦解,棋局勝負卻是完全顛倒了。

    太子出神的盯著棋盤,俊臉上忽然浮出一絲冷漠而詭異的笑容,旁邊的中年文士頓時感到遍體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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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27: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天牢魅影

    天牢內。

    方錚這一覺睡得挺踏實,直到掌燈時分他才醒過來。

    方錚是被劉喜叫醒的,見方錚醒了,劉喜討好的一笑:“方大人,到了吃飯的點兒啦,小的給您送飯過來,您瞧瞧可還滿意,若不滿意,小的給您換去。”

    方錚一瞧,見桌上放著託盤,裏面有三樣菜和一大碗米飯。

    方錚湊近看了看,菜色委實不錯,聞起來就覺得味道挺好。

    “你們天牢裏的伙食搞得不錯嘛,在這裏面當犯人挺享福的。”方錚誇讚道,天天吃這麼好,沒准外面的老百姓擠破頭都得想法子犯個王法,進來吃牢飯呢。

    劉喜笑得有些尷尬:“方大人誤會了,這可是單獨給您備的飯菜,尋常的犯人們哪有福氣吃這個呀?扔個窩頭給他們算是厚待了。”

    方錚一楞:“給我單獨備的?”

    搖了搖頭,方錚語重心長道:“小劉呀,這樣不好,咱們不能搞特殊化嘛,本官雖然在這裏只是小住幾日,可還是要跟大家一樣同吃苦,共享福,這樣才跟人民群眾們打成一片,咱們朝廷的群眾基礎才會更加的牢不可破嘛……”

    以領導的口氣跟下面的公務員說話感覺挺爽的,難怪那麼多人喜歡當官。

    劉喜被方大少爺一番官腔繞得有點頭暈,聞言結結巴巴道:“方……方大人,小的沒讀過書,不……不太懂您的意思……”

    方錚暗自歎口氣,國民的文化素質還有待提高啊。本少爺已經將我那出眾的文采深深的掩飾了,可仍然有人覺得我太深奧,比如眼前這一位。

    既然這位沒讀過書,本少爺只好說得更淺顯一點吧。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吃窩頭,而我卻大魚大肉,這樣不好。”

    這句話劉喜明白了,湊上前來小心翼翼道:“方大人的意思……莫非也要吃窩頭?”

    這人怎麼這麼笨呐?活該當一輩子牢頭!

    方錚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道:“我的意思是說,……就算要搞特殊化,也不能讓人民群眾看見。去,給本官把門關上,我一個人悄悄的吃。”

    劉喜很納悶,這位大人說的什麼“特殊化”,“人民群眾”啥的,他根本不懂什麼意思。看來真的只有學問高的人才能當大官兒呀。

    方錚斟滿了酒,一仰脖子飲盡,微眯著眼美滋滋的品位著口齒間酒香的餘味,一抬頭,發現劉喜正傻楞楞的看著他,方錚也楞了一下:“吃了嗎?”

    “吃了。”

    “那你盯著我幹嘛?”

    劉喜討好的笑:“小的這不等著,看方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嘛。”

    方錚又滋溜了一口酒,道:“吩咐倒沒什麼。這裏怪無聊的,說點你們天牢有意思的事兒給我聽聽,就當給我解悶了。”

    劉喜撓頭道:“天牢裏關的犯人不是殺人放火,就是意圖造反的殺才……”

    見方錚正不滿的瞪著他,劉喜趕忙道:“您不算,上面交代過,您只是下來小住幾日,呵呵,不算犯人,小的意思是說,這天牢裏每天儘是一些血肉模糊的醃臢事兒,……大人,您有興趣聽這個?”

    方錚急忙搖頭:“別說那些血淋淋的事兒,沒見我在吃飯嗎?還讓不讓人吃啦?沒什麼怪事兒嗎?你們每天虐待犯人,刑訊逼供,就沒出過人命?”

    劉喜緊張的擺手道:“方大人,小的們做的每件事都是刑部下的令,就算刑訊犯人,那也是刑部出了公文,我們才會照令辦事,大人,小的們從未私下刑過犯人呐!”

    方錚心中冷笑,騙鬼去吧!天下亂成一團,進天牢的人十個有八個是冤枉的,你們私下若沒貓膩,少爺我跟你姓!

    方錚笑道:“別緊張,我只是隨便說說嘛,就問你,這牢裏死過人嗎?”

    劉喜聽方錚不追究刑犯人的事,這才輕鬆了些,聞言點頭道:“確實死過人,而且死過不少。他們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被同監的犯人打死的,還有的……呃,極少數,是受刑不過而死的……”

    方錚見劉喜刑死了犯人卻面無愧色,心中暗暗不齒,這傢伙肯定不是啥好人,看著對本少爺挺恭敬,心裏指不定怎麼罵我呢?沒准在詛咒著本少爺哪天真失了勢,被打入了天牢,那時就好把老子往死裏整了是吧?

    方錚眼珠子一轉,人家又沒犯錯,打他罵他都不合適,那本少爺就嚇唬嚇唬他吧。也算是給自己解個悶兒。

    於是方錚臉色忽然正經起來,神秘的左右望瞭望,然後湊到劉喜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這裏……鬧過鬼嗎?”

    劉喜一楞,搖頭道:“從未見過,天牢之內煞氣重,鬼怎麼敢來?”

    方錚正色道:“那可不一定,據說人若是被害死的,他的怨氣就很重,然後就會不停的在他被害的地方飛呀飛呀……”

    劉喜滿不在乎的笑道:“方大人,您不會是想嚇唬小的吧?小的幹這行多年了,可從沒信過鬼神,呵呵。”

    方錚聞言一窒,臉上赧赧的,有種陰謀被人識破了的尷尬。

    幸好方大少爺是個臉皮厚的人,立馬便恢復了平靜,一本正經道:“本官像那麼無聊的人嗎?咳咳……我只是想把我的一些個人經歷說出來,大家一起探討下……”

    劉喜立馬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方錚眼珠子一轉,開始編起了瞎話:“我以前住的那個宿舍……咳,家裏,家裏,經常發生一些很怪異的事情。有天晚上我正在燈下看書,看著看著我就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等我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家人把我抱上床的,可不知為何,每天晚上都是如此,我一坐在燈下看書,不出一柱香的時間,就開始犯困,我就奇怪呀,以前看書從來不困的……”

    劉喜似乎也聽出了興致,不停催促道:“後來呢,後來呢?”

    方錚暗暗一笑,接著道:“後來就這樣重複了半個月,我就起了疑心,哪有每天晚上一坐在燈下就犯困的道理?而且每次我醒來時,自己都躺在床上了,問我的家人,大家都說沒把我抱到床上過,這不對勁兒呀。”

    劉喜大幅度的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方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可怖:“所以呢,有天晚上我就留了個心眼兒,剛一坐在書桌旁,就假裝打起來瞌睡,剛開始還沒什麼動靜,一直到……半夜……三更……的……時候……”方錚的聲音開始幽遠如絲,不可捉摸。

    見劉喜已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緊張得連鼻尖都開始冒汗了。

    方錚心裏笑翻了天,這傢伙還說不信鬼神,瞧這熊樣兒!

    方錚繼續用幽幽的聲音道:“三更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梆梆梆……”

    劉喜的眼睛忽然睜大,眼中的瞳孔開始急劇的縮成一個小點。

    方錚對他的反應滿意極了,繼續幽幽的道:“敲門聲仍在繼續……梆梆梆……”

    劉喜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開始泛白。

    方錚正待繼續編鬼故事嚇他,劉喜卻忽然打斷他,結結巴巴道:“方……方大人……外……外面,有……有……”

    方錚不滿的瞪著他道:“聽故事就好好聽,打什麼岔呀!剛剛我說到哪兒啦?”

    “梆梆梆……”

    方錚笑了:“哦,對了,說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小樣兒,敲門聲還學得挺像……”

    劉喜哭喪著臉,將嘴巴閉得緊緊的,無辜的將雙手攤開。

    “梆梆梆……”

    方錚不高興了:“不帶這樣兒的啊,怎麼老學……”

    “梆梆梆……”這回方錚聽清了,聲音從門外傳來的。

    “媽呀!”方錚驚叫一聲,飛快的竄到了大床上,身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本少爺沒那麼倒楣吧?編個鬼故事真把鬼給招來了?

    壯了壯膽子,方錚帶著顫音朝門外問了句:“誰……誰呀?”

    門外沒有回答。方錚一轉頭,指了指劉喜,再指了指門。

    劉喜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見方錚肯定的點點頭,劉喜只好苦著臉,渾身打著擺子一步一挪的走向門口處。

    閉著眼,劉喜哆哆嗦嗦的將門輕輕推開,門外正對著牢房欄杆,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劉喜松了一口氣,正打算回轉身去,突如其來的,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劉頭兒,原來你在這兒呀。”

    “哇!”

    “媽呀!”

    方錚與劉喜嚇得同時大叫起來。兩人定睛一看,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卻是天牢的獄卒,只見他正莫名其妙的站在門外,看著狀若瘋子的兩位大人滿面驚恐的盯著他。

    方錚見來的不是鬼,頓時怒上心頭,這獄卒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有你這麼嚇人的嗎?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打人不犯法的話,真想沖上去揍他一頓。

    已用不著方錚動手了,劉喜像發了瘋的公牛般沖上前,二話不說狠狠一腳踹過去,然後揮拳沒頭沒腦的打著獄卒,邊打還邊罵道:“他娘的!你敲門時說句話會死啊?嚇死我了你好坐老子的位置是不是……”

    劉喜下手真夠狠的,看得一旁的方錚解氣不已。該!這王八蛋差點把本少爺也嚇死了,靠!真丟臉啊。好好的講什麼鬼故事呀,這可真是自個兒嚇自個兒……

    獄卒被打得嗷嗷慘叫,痛極了才大聲道:“劉頭兒,別打,小的有要緊事……”

    劉喜仍在狠狠的打著獄卒,嘴裏罵道:“老子現在打你才是最要緊的事……”

    獄卒大叫道:“劉頭兒,別打,……福王殿下與長平公主殿下來探望方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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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五五分帳

    劉喜一楞,接著又狠狠一腳踹過去:“你怎麼不早說!”

    方錚在一旁解圍道:“哎,算了,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他,俗話說‘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怕成這副德性,肯定是做多了虧心事,怎麼好意思怪別人?”

    劉喜聞言心裏那個氣呀,你剛剛的德性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還好意思說我?

    施展了半天拳腳,劉喜的心情得到了舒緩,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待出門迎接福王和長平公主。

    誰知胖子和長平已經出現在門口了,胖子一臉憨厚的笑意,好奇的四處打量著,長平卻板著俏臉,面無表情,似乎有什麼事令這小姑娘很不開心。

    方錚見到二人便開始高興了,有熟人探監的感覺真好,難怪電視裏老演犯人們一到探監時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原來被人探望的感覺如此窩心。

    “小的劉喜給福王殿下千歲,長平公主殿下千歲磕頭了!”劉喜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胖子被嚇了一跳,“你誰呀?”

    劉喜頭也不敢抬道:“小的是這裏的牢頭兒,在此侍侯方大人。”

    長平不耐煩道:“這兒沒你事了,滾下去!”

    劉喜不敢多言,立馬起身便走,出門還將門給關上了。

    方錚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胖子,來,陪我喝幾杯。”

    胖子倒也不客氣,坐下就拿起筷子吃起來,邊吃邊道:“方兄,你這兒佈置得不錯呀,看來父皇很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長平在旁冷哼道:“他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哪像個坐牢的樣子,虧得外面不知有多少女子為他擔心。”

    方錚一楞,湊近胖子輕聲問道:“你妹子吃火藥啦?我聽她這語氣,好象我應該再多遭點罪似的,什麼意思呀?”

    胖子沒說話,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滋溜著酒。

    長平忿忿道:“你哪里遭罪了?遭罪的人都在天牢外面呢,你個混蛋,不知招惹了多少女子,你……你怎麼不去死?”

    方錚不高興了,聞言眼睛一瞪,正待開口,胖子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不要一見面就吵行嗎?方兄,今兒來有兩件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見胖子那張笑眯眯故作神秘的肥臉,方錚一楞,隨即眼珠子一轉,道:“先聽壞的。”

    胖子聞言窒了窒,為難的跟方錚商量道:“你先聽好的不行嗎?”

    方錚笑眯眯的搖頭:“不,我就要先聽壞的,先抑而後揚,對我的心情有很好的調節作用。”

    這小子太奸猾了!胖子不爽的哼了哼,板著臉道:“那好吧,壞消息是,潘尚書不同意。”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令方錚一楞,“啥意思?怎麼就不同意了?”

    胖子得意道:“所以我才要你先聽好的嘛。好消息是:突厥的使者再過幾日就進京了,但派誰去跟突厥談判令父皇為難不已,以兵部尚書魏承德為首的一部分朝臣紛紛上奏,推舉你為正使,全權負責與突厥的談判事宜。”

    方錚想了想,道:“所以這事連起來的意思是,老魏推舉我去談判,潘尚書不同意?”

    胖子點頭道:“是呀,他們幾位朝中重臣現在還在父皇的禦書房裏吵個不停呢,我接到消息立馬便趕來告訴你了。”

    方錚興趣缺缺的撇嘴道:“吵個屁呀!怎麼沒人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胖子愕然道:“你什麼意見?”

    方錚翻著白眼道:“我當然不去啦,潘尚書那老東西這回倒合了我的意思,嘿嘿。”

    胖子急道:“你傻呀!幾日之後突厥使者一來,如果派你為正使的話,你不就正好可以順勢出獄了嗎?”

    方錚懶懶道:“你才傻呢,出去跟那幫突厥人談,談得好呢,只能算我將功折罪,來個功過相抵,談得不好呢,潘尚書那老東西肯定會參我個喪權辱國什麼的,到時還不定會有什麼罪名落到我頭上呢。再說了,談判費心費力的,我能落什麼好處?”

    胖子無語,如此重大的國事,此人竟然與自己的私利聯繫到一起,果然是系出商界名門,深深的承襲了商人“無利不起早”的性格精髓。

    長平這會兒也懶得跟方錚生氣了,聞言瞪著他道:“你可以出獄呀,這還不算好處?”

    方錚笑得很開心:“本來呢,我是不情願進來的,可今兒進來之後,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這兒有吃有喝,不用每天半夜上朝,不用挨你老爹的罵,不用被人打屁股,除了曬不到太陽外,一切都比外面好得多。說實話,我還真不想出去了。——對了,胖子,你幫我跟你老爹說一聲,能不能給我在這邊牆上打個洞?讓太陽可以從這洞裏照進來,這樣一切就完美了……”

    胖子摸著下巴開始琢磨:“這邊牆上打洞不太好,牆體的承重全在這頭呢,再說方向也不妥,這面牆靠西邊,你每天只能曬到夕陽了……”

    方錚跟他討論起來:“那要不換一邊?換東邊吧,我喜歡上午新鮮的陽光,不過要拆東邊的牆,這張大床就得挪個位置,我可能會睡得不太習慣……”

    胖子深深點頭:“有道理……”

    胖子接著道:“要我說乾脆就在每面牆上都打幾個洞,這樣就隨時都曬得到太陽啦。”

    方錚急忙點頭表示贊同,又道:“但是還得考慮房間的風水問題,東搬西挪的,萬一壞了風水怎麼辦?胖子你明兒找個看風水的先生過來幫我掐算掐算。”

    “沒問題,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

    “…………”

    長平聽這兩人越說越偏題,不由跺腳大聲道:“你們醒醒!有譜兒沒譜兒啦?亂七八糟說什麼呢?還真打算在這兒長住啊?”

    方錚與胖子猛然驚覺,隨即不好意思的互視一眼。聊得太投入了,都說喜歡佈置房間的男人是好男人,由此看來,方錚與胖子絕對是好男人的典範。

    “呃……咱們剛剛說哪兒啦?”胖子尷尬道。

    方錚撓頭回憶:“……說到在南邊牆角擺幾盆鐵樹,富貴吉祥……”

    胖子大汗:“……不是這個,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方兄,談判之事我覺得非你莫屬,看在華朝百姓的份上,還請不要推辭。”

    方錚搖頭道:“甭給我扣這麼大帽子,一句話,沒好處的事兒我不幹。華朝這麼多人,派誰去都能談,我覺得潘尚書那老東西不錯,讓他去談吧。”

    胖子苦笑道:“你就別開玩笑了,潘尚書一直是朝中的主和派,若派他出面,明明是打了勝仗都能讓他談得割地求和,你這不是亂點將麼?”

    長平恨恨道:“好處好處,你都掉進錢眼兒裏了!你想要什麼好處?”

    方錚一聽“好處”兩字便來了精神,聞言兩眼一亮,興致勃勃道:“很簡單,我跟突厥談判,談下的買賣,呃,這裏應該叫條款是吧?嗯,談下的條款,我跟朝廷五五分帳。如果突厥賠給我朝一百萬兩銀子呢,朝廷就得給我私人五十萬兩,當然,如果是一些貨物,比如良馬,皮毛,牛羊什麼的,咱們可以折算成銀子後再分帳……”

    想了想,方錚又補充道:“如果是突厥女人的話,我一個都不要,全都送給朝廷,算是我給朝廷的贈品,客戶滿意就是我的宗旨,以後還可以再次合作嘛……”

    胖子和長平聽得目瞪口呆,這人……這人實在是太無恥了!二人從小在深宮長大,耳濡目染儘是忠君報國的思想教導,何曾見過有人將私利之欲表達得如此赤裸裸?聽到這番話的二人此刻不禁感覺有點頭暈暈的……

    方錚見二人神色怪異,心中也不由惴惴,哥們是不是把價開得太高了?五五分帳確實多了點,要不要再降降?把心理底線壓低一點,留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四六?嗯,好象還是多了點兒,最少三七,不能再少了,哥們最近鬧窮呢,得給自己找點收入……

    方錚不安的開口道:“呃,……你們怎麼了?不同意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呀……”

    良久,胖子嘆服的拱手道:“方兄實在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能準確形容方錚人品的話。胖子終於頹然的歎了口氣道:“總之,……我服了!”

    方錚愕然道:“……服了?你服什麼了?哎,你什麼意思呀?什麼叫服了?別走題呀,咱們可以再商量的……”

    胖子與長平對視了一眼,見長平也一臉苦笑,兩人相對點了點頭,相繼起身。

    胖子拱手道:“……我們告辭了,此事,唉,我還是去問問父皇比較好……”

    說完胖子轉身便出了門,長平一言不發的跟著胖子往外走,想想又覺得不甘心,蹦跳著跑回來,在方錚的胳膊上狠狠一掐:“你個混蛋!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你怎麼不去死?”

    嘴上罵得狠,可長平眼中卻滿含笑意,秋水般的眼眸中,那一抹深情怎麼也掩飾不住。長平說完轉身便跑遠了,昏暗的牢房走道上依稀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

    方錚疼得一陣齜牙咧嘴,莫名其妙的追著胖子的背影大聲喊道:“喂!你們怎麼說走就走啦?行不行的給句話呀,四六也成啊,三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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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殺手哥哥

    “什麼?他真這麼說?”禁宮禦書房內,皇上氣得拍案而起:“這人簡直是個……是個……”

    皇上瞄了長平一眼,終於把即將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忍住了。

    “……簡直是個敗類!”長平眼中含著笑意幫皇上接道。

    既然長平都下了評斷,皇上還客氣什麼?聞言深表贊同的點頭道:“對!這人簡直是個敗類!是個無賴!”

    胖子見這父女倆一人一句痛駡著方錚,不禁感到尷尬:“父皇,這個……就算方兄他是敗類,可毫無疑問,眼下談判之事,只有他最合適呀。”

    皇上怒道:“朕的天下,子民千千萬,難道少了他方錚,便找不出一個能為朕分憂的人了麼?”

    胖子趕緊低頭恭聲道:“父皇英明,文治武功,古今無雙,天下英豪智士盡皆歸心,一定有比方錚更合適的人選。”

    皇上呆楞了半晌,腦中將朝中大臣一遍又一遍的數著,數到最後,皇上不得不頹然的歎了口氣,這事兒,還真就方錚最合適去做。突厥縱是派出使者求和,但由於以往對華朝的戰爭幾乎可以說是百戰百勝,這次突厥使者到京,可以想像得到氣焰將會如何的囂張。

    如今朝中的大臣們對其已經產生了一種懼怕的心理。就算那些主戰派的大臣,也只是在朝堂上說得慷慨激昂而已,真要他們去面對高頭大馬狠厲兇殘的突厥人,多半會嚇得腿腳發軟,儀態盡失。更別指望他們能與突厥人談出什麼好結果了。

    只有這位看起來什麼都怕,可做起事來似乎又什麼都不怕的方錚,或許能與突厥使者一逞口舌,為華朝多少挽回點面子。以他那油滑精怪的小人性子,可以想像與突厥人的談判是決計吃不了虧的。

    再次歎了口氣,皇上咬牙問道:“他說五五分帳?”

    胖子見皇上神色不善,忙恭聲道:“是的,父皇。他還說……四六也行,三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皇上閉上眼睛,強自忍住拍桌子罵髒話的衝動,隨即狠狠道:“朕真恨不得將這無恥敗類一刀砍了!”

    長平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搖著皇上的手臂撒嬌道:“父皇——您若不答應,換個人去便是了,您若答應呢,就好好跟他談談,何必要殺他呢?”

    皇上愛憐的看了長平一眼,心中苦笑,朕若還有第二人選,又何必為他生這麼大的氣呢?

    “四六,三七是決計不可能的!”皇上咬著牙拍板,“無病,你去告訴他,一九,這是朕的底線,朕懶得跟他討價還價,他若不答應,朕情願親自出面跟突厥人談。”

    胖子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著皇上道:“父皇,……您還真答應他呀?”

    皇上怒道:“朕不答應能如何?那些主和的大臣們,這次就等著看朕的笑話呢,哼!朕便要他們好生看看,突厥人,也得在朕的手上服軟!”

    長平高興得眉開眼笑:“我去跟他說,我去跟他說!”

    皇上瞪了她一眼,哼道:“宓兒,無病,你們給朕記住了,今日之事,萬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朕乃九五之尊,竟被一個五品的散官要脅,傳出去朕的臉面何存?”

    胖子與長平急忙點頭稱是。

    天牢內。

    方錚醒來,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天牢裏暗無天日,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時辰了。

    “劉喜,小劉同志!”方錚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哎,來了來了。”劉喜以最快的速度竄到方錚面前,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方大人,有何吩咐,您儘管說。”

    昨夜福王殿下與長平公主殿下來看過方錚後,劉喜對他更殷勤了。這位大人不簡單呐,坐個牢還有親王和公主來探望他,在朝中的能量肯定不小。

    “什麼時辰啦?”方錚半閉著眼,懶懶的問道。

    “回大人的話,現在是辰時。”劉喜恭聲道。

    “呵,這麼快一晚上就過去啦?嘖嘖。”方錚咕噥了一聲,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山中歲月長,不知人間苦。”少爺我現在可不就有點兒隱士的味道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嘛,嘿嘿,有人會讓我數到手抽筋的……

    “呵呵,大人睡得香甜安穩,其實這天牢裏,若論打發時間,只有睡覺最合適。”劉喜陪笑道。

    “嗯,你們這兒的犯人早上起床不洗漱的麼?”

    “洗……洗漱?”劉喜睜大了眼:“大人,關進這裏的人連命都朝不保夕,誰還有心情洗漱呀?”

    “真髒。”方錚嫌惡的撇了撇嘴:“去,給本少爺打水來,他們沒心情,少爺我不能不洗。”

    劉喜應聲而去。

    洗漱過後,方錚又開始無聊了。昨夜胖子走得太急,方錚忘記問他要春宮圖,沒有了精神糧食,方錚不知道該幹嘛了。——看來少爺我實在是一個熱愛學習的人呀。

    背著手,方錚一步一步踱出了石室,沿著牢房走道漫無目的的走著。皇上有過吩咐,只要方錚不出這天牢,他在裏面愛去哪去哪,不受約束。

    沿路遇著不少獄卒,許是有人跟他們打過招呼,見著方錚後紛紛點頭哈腰的問好,方錚哼了哼,理都沒理他們,徑直四處晃悠著。

    到底是“天”字輩兒的牢房,裏面戒備異常森嚴,獄卒們手執皮鞭警戒的盯著牢房裏的犯人,若有人大喊大叫或是行為異常,獄卒二話不說一鞭子抽過去,古代又不講究人權,打也是打了,上訴都沒法上訴。

    牢房內沿道只有幾支火把斜斜插在牆上,昏暗的光影將牢房的氣氛襯托得陰森可怖,並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和惡臭,方錚皺眉捂了捂鼻子,指著一名獄卒不滿道:“哎,說你呢,我說你們怎麼這麼懶呀?有空搞搞衛生不行嗎?不管犯人就罷了,你們自己不也得天天待在裏面嗎?你瞧瞧,這麼臭,叫人怎麼待呀?”

    獄卒抽了抽鼻子,茫然道:“啥味道?沒啥味道呀,這不挺好的麼?”

    方錚無語,這幫獄卒估計是在裏面待久了,鼻子已經失去了嗅覺功能了。

    可本少爺必須得重視這個問題呀。以後若連香臭都聞不出了,還怎麼應那句“聞香識美人”的景兒?鳳姐的肚兜兒以後還偷不偷了……

    “去,告訴你們劉頭兒,給本官再多搬幾盆鮮花到我房裏,每天都得換新的啊,楞什麼楞?還不趕緊去!”

    這幫獄卒,在裏面待傻了,除了揮鞭子時看起來還算神氣外,基本跟裏面關的那群目光呆滯的犯人沒啥兩樣,只是穿的衣服不同而已。——怎麼老覺得這些人有點眼熟呢?前世的精神病院裏的病人可不就是這模樣?

    不能受這種消極的風氣的影響,少爺我還不知得在裏面待多少日子呢,萬一出來後跟他們似的……有什麼事比一個穿越人士忽然變成傻子更悲哀?

    走道的拐角處,忽然傳來一聲嘶啞的厲吼:“他娘的!你招不招?不招老子把你皮給剝了!”

    接著便是一陣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還有一聲低沉的悶哼。

    方錚皺了皺眉,快步走了過去。

    拐過彎,是一間刑訊室,一名男子精赤著上身,被吊在一個木架子上,身前一個獄卒正賣力的將鞭子抽在他身上。旁邊還有幾個獄卒,正抱著肩膀嘻嘻哈哈的笑著,血糊糊的場景在他們眼裏似乎根本不為所動。

    這情形挺熟悉,電視裏經常見到。吊著的,肯定是我英勇的地下黨,點兒背不幸被反動派給抓住了。反動派這會兒正窮兇極惡的逼問著其他黨員的名單……

    方錚心中一陣熱血沸騰,忽然伸出了正義的雙手,擺出了一副“智取威虎山”的子榮造型,大聲喊道:“刀下留人!”

    獄卒們一楞,回頭望去,見來人正是方錚,這位爺他們可不敢得罪,急忙拱手陪笑道:“方大人,您來……來看咱們抽人呀?”

    這話搭訕得真沒水準。方錚不屑的撇撇嘴,見那施刑的仍在一鞭子一鞭子抽打著犯人,方錚不高興的道:“哎,哎哎!說你呢!楞什麼楞?沒聽我剛才說刀下留人嗎?”

    獄卒莫名其妙的望瞭望手裏的鞭子,心中納了悶兒:我手裏拿的不是刀呀……

    “這是什麼人呐?”方錚兩眼望天,擺出了一副官老爺的模樣。

    一名獄卒陪笑道:“回大人的話,此人是個殺手,專接買兇殺人的活兒。前些日子將吏部侍郎江大人的二公子給殺了,刑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拿下,小的們正審他呢。”

    “殺手?”方錚兩眼一亮,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與荊軻專諸幹同類性質工作的殺手哥?

    嘿,這可找著好玩的啦。

    方錚急忙道:“你們怎麼能對殺手哥哥這麼無禮?快快快,把他放下來,弄點金創藥給他敷上……”

    獄卒為難道:“可是……大人,此人殺了吏部江侍郎的公子,江大人若是……”

    方錚瞪眼道:“江大人若要怪罪,你們就推我身上,瞧你們那膽小的勁兒,沒出息!”

    吏部,那是潘尚書的地盤,估計那位江侍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那公子肯定是罪有應得,這人本少爺還救定了,反正得罪了潘尚書就等於是得罪了整個吏部,多一個江侍郎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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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34: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殺手的價目表

    眾獄卒為難的相互看了看,權衡了一下利弊,終於還是將那殺手給放開了。

    方錚湊上前去,仔細打量著他。見這位殺手哥哥二十六七歲年紀,長得實在是很普通,五官完全找不到任何特色,大鼻子,薄嘴唇,臉色微黑,長得就像某商場拎著橡膠棍兒守大門的保安,扔在人潮中絕對達不到“驚鴻一瞥”的視覺效果,屬於看一眼就忘,看多少眼仍然忘的那種人。

    方錚不禁失望的撇了撇嘴,電視裏演的殺手不都是穿著大風衣,戴著黑墨鏡,走起路來比億萬富翁還拉風嗎?怎麼這位殺手如此平凡?方錚真懷疑幹殺手是不是他的兼職,而他的主業則是做保安,……或者跑堂?

    殺手雙目緊閉著,牙關死咬,由於剛受過刑,所以他仍然處於昏迷狀態,身體還不時抽搐兩下。

    “給他找個乾淨點的牢房,敷上金創藥,順便喂他喝點稀粥……”方錚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見眾獄卒仍在遲疑著,方錚狠狠一瞪:“快去呀!要不要我也拿根鞭子抽你們?”

    獄卒們這才動了起來,各自依言忙活去了。

    方錚見諸事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妥當,便滿意的點點頭,背著手繼續閒逛去了。

    直到晚上殺手才醒轉,聽到獄卒的稟報後,方錚急忙過來查探。見殺手兩眼睜著,眼神顯得空洞無神,他先轉動著眼珠打量了一下環境,接著又看向了方錚。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方錚想給殺手哥哥留個好印象,於是方錚朝他齜牙笑了笑。殺手哥哥卻很不給面子,見到他的笑容後,殺手的眼神忽然變得充滿了警惕。

    方錚訕訕的收起了笑容,心中卻有點羞惱,本少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那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多少春情蕩漾的少女少婦欲一觀而不可得,你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方錚朝殺手揮了揮手:“嗨,殺手哥哥……吃了嗎?”

    殺手蠕動了下喉嚨,舔了舔乾枯開裂的嘴唇,這才艱難的開口道:“你……是誰?”聲音低沉而沙啞。

    方錚笑眯眯的自我介紹:“我呢,姓方,嗯,我知道,在你們殺手眼中,姓名不重要,你只要記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嘿嘿,沒有我,估計這會兒你已過了奈何橋,正求孟婆在湯裏多擱點兒鹽了……”

    殺手沙啞道:“為何?”

    “因為據說孟婆挺摳門兒的,做湯捨不得放鹽,做的那湯味道太淡,我琢磨著陰間的鹽價可能不便宜……”

    殺手眼神漸漸不滿,重複問道:“為何?”

    方錚一楞,什麼為何?腦子轉了片刻才明白,殺手是在問為何要救他。

    方錚繼續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你們古代的殺手都還算講義氣,我救了你的命,你就乾脆到我這兒來上班吧,做我的保鏢,有人要扁我呢,你就幫我扁他,我要扁別人呢,你也幫我扁他……吃飯喝酒管飽,月薪……十兩銀子,年底雙薪,怎樣?福利不錯吧?”

    殺手聞言不屑的撇了撇他那乾枯的嘴,將頭扭到一邊,竟是理也懶得理方錚了。

    方錚一窒,繼而惱羞成怒,他娘的!本少爺辛辛苦苦把你救出來,你這是什麼態度?不都說古代人知恩圖報嗎?瞧情形這小子是打算吃完抹嘴不認帳了,哼!本少爺的便宜豈是那麼好占的?

    方錚惡狠狠道:“喂!不答應的話我可不管你了啊,那幫獄卒這會兒可都站在牢房門外呢,我只要一點頭他們就會沖進來,把你綁到架子上用火烤,邊烤還邊在你身上撒鹽,撒孜然……”

    殺手哼了一聲,仍是不說話,平板的臉上毫無懼色。

    方錚眼珠子一轉,道:“哎,你是不是嫌工資少啊?咱們可以商量嘛,二十兩銀子一個月怎樣?要多少你說話呀!你們幹殺手的不就是圖個錢嗎?別告訴我你辦事憑的是一腔正義和一副忠肝鐵膽啊……”

    這話似乎說到了點子上,殺手終於又將頭扭了回來,眼中稍微有了些神采,沙啞的道:“殺人,二百兩。護衛,一天一百兩。打殘,五十兩,打倒,三十兩……”

    方錚瞠目結舌的看著殺手嘴裏報出的一長串價目表,心中震驚不已。誰說古代人傻來著?光聽他這個價目表,恐怕現代的殺手都沒他算得這麼細緻吧?這位殺手哥哥殺人的本事怎樣還不得而知,就沖他要錢不要命這點來看,這小子是相當的敬業,天生幹殺手的料。

    方錚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還要不要管你飯?”

    殺手冷冷道:“不用,但是銀子必須先付。”

    方錚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帳,他發現,請這麼一位爺花費似乎不小,光是請他做保鏢,每月就得花三千兩,更別說幫自己打架了,打倒一個打殘一個都是錢呀,這比前世的計程車跳表厲害多了,那時少爺我還不得心疼死?

    如果那幾十上百萬兩銀票不給馮仇刀的話,這麼點銀子方大少爺當然不會看在眼裏,可現在的方大少爺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如何請得起這位如同收銀機一般的殺手哥哥?

    看來賺錢的事兒得儘快提上日程了。趕明兒出去了第一件事便是到鳳姐那兒去,如玉齋開張這麼久,該給本少爺分紅了吧?還有那位吳少爺,分期付款也該到時候了……

    方錚算了一會兒帳,忽然覺得不對勁,轉頭對殺手道:“哎,你的價不對,我剛剛還救了你呢,你怎麼不算算這筆帳?”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是這話吧?怎麼這小子看起來絲毫沒有“湧泉”的打算,反而把價定得這麼高,擺明瞭想宰人嘛。——咳,廣義上的“宰人”,非字面意義。

    誰知殺手哥哥聞言將嘴一撇,眼睛又閉上了。一副“你愛答應不答應,反正我就這價”的強橫模樣,氣得方錚牙直癢癢,真想把他扔這兒算了,讓那幫獄卒折騰他去。可仔細想了想,少爺我在外面似乎得罪了不少人,沒准潘尚書那老東西已經請好了殺手就在天牢外面等著我呢,我若沒人保護,一出去豈不就被人射成馬蜂之窩,剁成狗肉之醬?

    深呼吸了一口氣,方錚堆上笑臉哀求道:“老闆,能打個折嗎?最近我手頭不太方便,你再便宜點兒,給我算個批發價……”

    見殺手仍然不為所動,方錚氣得暗暗朝他豎了一下中指,狠狠一咬牙,“得了!就這麼定了!少爺我就當是多逛了幾回窯子。”

    殺手聞言艱難的伸出手來,冷冷道:“銀子。”

    方錚一楞:“什麼銀子?”

    “今天的,一百兩。”

    方錚一聽樂了,斜著眼道:“老兄,你還是先照顧下自己吧,你這模樣,別要我保護你就萬幸了,還好意思朝我要銀子。”

    瞧這傢伙滿身是傷,虛弱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的樣子,就這副模樣還想著要錢,簡直比本少爺還不要臉。

    殺手冷笑,忽然從鋪滿了乾草的石榻上坐了起來,盤腿打起了坐。方錚眼楞楞的看著殺手哥哥氣沉丹田,然後氣機在全身遊走運行三十六個大周天,又七十二個小周天……反正就那意思,打坐嘛,肯定是這樣,武俠小說裏都寫了,沒准過一會兒他坐著坐著身子就會忽然騰空,滿世界飛呀飛呀,然後……升天了?

    方錚充滿期待的托著下巴盯著殺手哥哥,大約過了兩柱香時辰,殺手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灼灼,似有無數的能量聚集在體內,隨時都能爆發出足以讓地球毀滅的……動感光波?

    方錚見狀喜道:“你打通任督二脈了?”

    殺手沒理他,低著頭,眼睛四下尋摸。方錚興致勃勃的陪他找,嘴裏還問道:“哎,你找什麼呢?東西掉了?”

    殺手的目光最後鎖定在方錚的腰間。方大少爺入獄只是小住,走個過場,當然不會像普通的犯人那樣換上牢服,所以他的穿著還是平常的樣子。他的腰間掛著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有個名稱,叫“流雲百福”,意為如意長久,福延無邊。最重要的是,——這塊玉佩是方夫人花了一千兩銀子請玉匠精心打造後送給她的寶貝兒子的。

    還沒等方錚反應過來,殺手一把將他腰間的玉佩摘下,然後將其托在左掌,微一運氣,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如破竹,狠狠拍下,在方錚呆呆的注視下,殺手緩緩鬆開了手,左掌之上,流雲百福已然變了模樣,——它已成了一堆玉制的粉末,晶瑩的細末在昏暗的火把照射下,顯得流光溢彩,煞是奪目。

    殺手自傲的將粉末送到方錚眼前,酷酷的說了一句話:“我能保護你。”

    然後又將右手伸到方錚面前,道:“銀子。”

    方錚楞楞的看了看殺手,又楞楞的看了看他左手的粉末,忽然將嘴角一撇,眼淚都流出來了:“…………你賠!”

    殺手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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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所謂因果

    玉佩沒了,殺手也覺得很尷尬,見方錚哭喪著臉,楞楞的盯著他手中的那堆“玉粉”,表情如喪考妣,那麼的沉痛和……悲傷。

    殺手撓撓頭,赧赧的將粉末遞到方錚面前:“你……還要嗎?”

    方錚無力的揮手道:“送你了,好好保管,玉碎了,……不,成粉了,它還是玉呀……”

    說完方錚站起身,失魂落魄般往外走去:“你好好歇幾日,養養傷,我……我頭有點暈,回屋躺會兒……”

    此刻方大少爺的心疼得要滴血了,都說窮文富武,這話果然有道理。小綠練功還算節省了,每次只拿二兩銀子一套的精瓷杯蓋練手,這位殺手哥就比較奢侈,練一次手就一千兩銀子呀。以後若請了他當保鏢,少爺我上哪兒找那麼多玉給他拍去?

    接下來的幾日,方錚開始變得忙碌,他忙著見客。

    首先是胖子和長平,這兩人好象根本就沒有閉門思過的覺悟,每天午時必來天牢報到。三人有時湊一起喝喝小酒,有時下一下方大少爺發明的五子棋,有時就幹坐著聊天。來的次數太過頻繁,讓劉喜都誤會了,有天還跟方錚商量,要不要再給福王殿下和長平公主殿下再多準備兩間牢房,省得他們跑來跑去累得慌……

    馮仇刀下了差也經常來坐坐,不過方錚跟他在一起就沒那麼熱鬧了,一般都是方錚一個人說得口乾舌燥,馮仇刀則在一旁默默的喝酒,方錚說累了,馮仇刀就站起身,說了聲告辭,然後轉身離去。第二天他又接著來,每次都是這樣,令方錚鬱悶不已,真懷疑他是不是特意來天牢蹭酒喝的,酒喝夠就走人,完全把方錚當成了一種不存在的透明物體。

    這幾日方錚與天牢內的殺手哥哥也混得比較熟了,殺手哥哥很給面子,自從拍了那塊價值一千兩銀子的玉佩後,他再也沒拿方錚身上的任何東西練過手。——最主要的是,方大少爺身上實在已經找不出任何值錢的東西了,不然殺手哥哥見獵心喜之下,沒准還得拍。幹殺手的,對破壞一切美好的事物總是有著偏執的愛好。

    兩人在牢裏談妥,從方錚出獄之日算起,殺手負責貼身保護他,收費每天一百兩銀子,出手另算。並且必須得先付銀子再辦事。

    方錚忍著心疼咬牙答應了,往好處想,這就算給自己買了個人身意外保險吧,以後若有人刺殺自己,好歹也多了個安全保障嘛。這麼一想,方大少爺心中頓時好受多了。

    “哎,殺手哥哥,你為何要把江侍郎的二公子殺了?他欺負你了嗎?”無聊時,方錚總喜歡跑去找殺手聊天。

    “他該死。”殺手仍是酷酷的,惜字如金。

    “你們殺手殺人,難道還要先調查他該不該死嗎?”方錚大奇,古代殺手太有職業道德了,這哪叫殺手呀,簡直是英雄與俠義的化身嘛。

    “我只殺該死的人。”

    方錚同情道:“你這麼堅持原則,生意一定不怎麼興旺吧?”畢竟這世上真正該死的人還是少,由此推斷,這位殺手哥哥肯定很窮,難怪他要價這麼高,一點折扣都不打,敢情他是一開張便吃三年呀。

    殺手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沒理他。

    “哎,殺手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我總不能老管你叫殺手哥哥吧?殺手哥哥,你多說幾句話呀,你是這樣,老馮也是這樣,我都覺得自己很囉嗦啊……”

    “…………”

    三天后,聖旨到了天牢。

    這次來傳旨的竟然是胖子。

    一套頒旨的程式做完,胖子輕輕展開了黃絹寫就的聖旨,剛欲開口念,又皺著眉頭望了方錚一眼,見方錚正一臉好奇的盯著他,胖子想了想,乾脆將聖旨收了起來,然後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這才慢騰騰的道:“上面寫的東西我估計你聽不大懂,乾脆我就說直白點吧。”

    方錚聞言立馬起了身,笑眯眯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早該如此,反正此處又沒外人,咱們邊喝邊說?”說著他給胖子斟了一杯酒。

    胖子端起酒杯:“來,咱哥倆兒走一個!”

    兩人一飲而盡,胖子咂摸咂摸嘴,道:“聖旨上說,三日後突厥使者到京城,父皇正式命你為正使,負責接待突厥使者的吃住行,以及與兩方的突厥使者關於停戰結盟的談判。恭喜你呀方兄,你現在就可以出獄了。”

    方錚微眯著眼道:“就這樣?”

    胖子一楞:“就這樣。怎麼了?”

    方錚道:“難道皇上沒提別的事?”

    胖子搖頭,“一共兩件事,一是接待,二是談判,沒別的了。哦,對了,此次父皇還命魏承德和馮仇刀為副使,全力協助你將談判之事圓滿完成。”

    方錚急道:“我上次說的條件呢?我不是說過麼?四六也行呀,三七也可以商量……”

    胖子恍然大悟:“這事父皇也說了,四六,三七都不可能,你開價太狠了,父皇說頂多一九,這還是給你面子了,父皇說如果你不答應的話……他老人家就親自出面跟突厥人談,至於你嘛,咳,這輩子就別想出天牢了。”

    “一九?”方錚眼睛睜得溜圓:“朝廷得一,我得九?”

    胖子嗤道:“想什麼美事兒呢?你覺得可能麼?”

    方錚掰了掰手指,開始算帳。如果突厥人賠一百萬兩銀子的話,少爺我只能得十萬兩,這點銀子估計養活新收的那位殺手哥都夠戧,生意做得有點虧本呀。除非突厥人忽然大方起來,一口氣賠個上千萬兩,少爺我的收入才勉強算是可觀,看來收入與業績是成正比的,這個道理放之四海古今皆准。

    方錚打了個響指,爽快道:“一九就一九,我讓突厥人多賠點兒,大家共同富裕嘛。”

    胖子道:“明日我父皇召見你時,會告訴你談判的底線,和必須達成的條款。你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出去吧,老待在這裏怪滲得慌,虧你怎麼住得下去的。”

    方錚伸手一攔:“哎,等一下,誰說我要出去啦?”

    胖子一楞,接著不可置信道:“你不出去?”

    方錚笑眯眯的搖頭。

    胖子忽然開始變得結巴了:“為……為何?莫非……你,你不答應父皇的條件?”

    方錚笑道:“皇上的條件其實算不錯了,我當然答應。”

    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莫非……你在這裏住上癮了?咳,你方家反正錢多,你喜歡住牢房的話,回家自己照原樣蓋一座不就得了。”

    方錚不滿道:“哎,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合著我這輩子就坐牢的命?”

    接著方錚的眼珠轉了轉,壞笑道:“嘿嘿,我呢,確實覺得這裏挺舒服的。胖子你回去稟告皇上,就說微臣自知犯了天大的罪過,要好好在天牢裏面壁思過,檢討我這半生犯下的累累罪行……嗯,你還說,看見我在天牢裏終日以淚洗面,思及過往,常常悔恨得以頭搶地,直欲尋死……”

    胖子臉色難看的擦著汗道:“方兄……你,你到底想幹嘛呀?”

    方錚笑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一啄一飲,莫非前定。”

    胖子愕然道:“方兄……你何時變得如此才華橫溢?你說的話好深奧啊。”

    方錚喜道:“哦?是嗎?我也這麼認為,你有沒有發覺我最近的內涵比以前豐富了很多?你望著我時,有沒有覺得我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你情不自禁的產生了一種膜拜的心理?”

    胖子繼續擦著汗:“……那個,咱們還是繼續說正事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方錚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你別問我,回去問你父皇,他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嘿嘿。”

    -----------------------

    禦書房內。

    “這個混蛋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朕!”毫無疑問,皇上這回又一次“龍顏大怒”了。

    胖子疑惑道:“父皇,兒臣愚昧,不知方兄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

    皇上冷冷道:“哼!你還不明白?他這是要潘尚書親自到天牢裏請他出來。一啄一飲,便是這個意思。簡直是狂囂之極!朕……朕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才解朕的心頭之氣!”

    胖子終於大悟,原來方錚所說的“因果”,就是指這個呀。潘尚書告了他的狀,此是因,他再親自去天牢請方錚出來,這是果。

    “無病,你去告訴他,朕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他若自己出來便罷了,若不出來,他便準備老死獄中吧!想要潘尚書親自去請,免談!”

    於是胖子像一隻辛勤的信鴿兩頭跑開了。

    方大少爺仍在天牢裏過得挺愜意,這些日子他覺得自己長胖了些,以前瘦弱的小身板兒,如今竟也看得見肌肉線條了,這讓他很是欣喜。

    胖子就沒他那麼欣喜了。

    一進天牢胖子便抄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灌了兩口,喘著氣道:“我說方兄,你別玩了行嗎?我父皇聽到你的話後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你……你膽子可真不小啊。”

    方錚一楞:“我說什麼話了?”

    胖子愕然:“你忘了你說過什麼了?”

    方錚眼珠一轉,笑道:“呵呵,我怎麼會忘?對了,你父皇答應了嗎?”

    “答應個屁!”胖子難得迸了句粗話,“父皇差點要砍你的腦袋,你最近在牢裏吃什麼了?膽子忽然變得這麼大?”

    方錚笑了笑:“皇上不答應原本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其實也沒指望過他會答應。呵呵,我只是想告訴你父皇,本少爺對朝廷的價值,比潘尚書那老東西高多了,至少與突厥人談判的事,我能做,而潘尚書他不能做,這就是價值。我說那些話,其實是想提醒皇上,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誰才是對他最有價值的。”

    胖子睜大了眼睛:“合著你說要潘尚書接你出去,是說著玩的?”

    方錚無辜的眨了眨眼:“我有這樣說麼?這都是你們自己猜的呀。”

    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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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40: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方少出獄

    歷經了十幾日的“牢獄之災”後,方大少爺終於伸了個懶腰,打算風風光光出獄了。

    這次出獄規模比較龐大,方大少爺臨走忽然覺得房間裏的每樣東西都是出自皇宮的精品,不要白不要,於是方府出動了數十名下人,拆床鋪,搬桌子,搬酒壇,數十人像一群過境的蝗蟲似的,待到劉喜湊到近前想來個拾遺補漏,卻發現整個房間除了牆沒拆外,已經乾淨得如同被水洗過一般,連片紙都沒給他留下。

    下人們搬完了東西在天牢外等著方錚,方大少爺卻施施然來到了殺手哥哥的牢房,見殺手正在石榻上盤著腿打坐運功。方錚嘿嘿壞笑一聲,躡手躡腳走過去,想跟殺手哥哥玩一個“猜猜我是誰”的小遊戲。

    剛踏出第一步,殺手的眼就睜開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向他襲來。方錚頓時感覺自己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兔,正置身於一頭兇殘的獵豹的利爪下,這頭獵豹隨時有可能將他撕碎。

    方錚嚇得趕緊停住腳步,雙手高舉過頭,大聲道:“別開槍!……別動手,自己人!”

    殺手見是他,眼中的銳利鋒芒終於黯了下來,冷冷道:“以後走路帶點聲響。”

    方錚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道:“我回頭就給所有的鞋子釘鐵掌去……”

    好險呐!差點被他給殺了……將來若有一份名叫《穿越者》的報紙,上面肯定記載著一則千古笑話:史上第一個玩遊戲被幹掉的窩囊穿越者——方大少爺。請諸穿越人士引以為反面教材云云……

    看來殺手哥哥委實不適合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哼哼,稀罕麼?少爺我回家跟小綠玩去!

    “殺手哥哥,哎,哎哎!你怎麼又睡著啦?你這樣可不行呀,身為我的保鏢,精神怎能如此萎靡呢?”

    殺手不耐煩的睜開眼:“我在運功。”說完又將眼睛閉上,不理他了。

    方錚不滿的嘟嚷道:“運功幹嘛非得閉著眼呢?……殺手哥哥,哎,你醒醒,待會兒回家睡去……收拾收拾,咱們現在出去了。”

    殺手睜開眼,疑惑道:“現在?”

    方錚點頭:“雖說我在這兒住出了感情,但老是住天牢不太好……”

    殺手下了石榻,然後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方錚趕緊叫住了他:“哎,你沒東西收拾嗎?”

    殺手搖頭。

    方錚不通道:“怎麼可能呢?”

    說著在牢房內滿世界幫殺手尋摸著,邊尋邊道:“你們幹殺手的難道經常空著手?不帶兵器的嗎?比如鋼絲繩,含笑半步癲,淬過毒的匕首,價值一千兩銀子的玉佩啥的……”

    牢房翻遍了,方錚仍然沒有翻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方錚失望的拍了拍手,這傢伙未免也太不敬業了,空著兩手還幹殺手,難怪被人家逮進了天牢,少爺我請他做保鏢會不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背著兩手,方大少爺悠閒至極的正待走出天牢的大門,劉喜從後面趕上來,一腦門的汗,看了看方錚的臉色,陪笑道:“方大人,您……這就出去嗎?”

    方錚笑眯眯的道:“是呀,莫非你打算留我再住些日子?”

    劉喜乾笑道:“小的可不敢,這天牢不是啥好地方,不敢留您。只是……”說著眼睛瞟了瞟方錚身後的殺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方錚拍了拍劉喜的肩膀道:“小劉同志,說話爽快點,別吞吞吐吐的。”

    劉喜小心翼翼道:“方大人,您出去小的不敢攔著,可是您身後的這位,他可不能出去呀。”

    方錚不高興道:“為何?他是本官新收的小弟,怎麼就不能出去了?”

    劉喜擦著汗,陪笑道:“您身後的這位,身上可背著人命案子呢,殺的還是吏部江侍郎的二公子,如果被江大人知道小的放了他,這個,方大人,求您別讓小人為難行嗎?”

    方錚搖頭歎息道:“你在牢裏幹了這麼多年,這點小門道兒就不用本官教你了吧?牢裏隨便找個死囚冒名頂替一下不就行了嗎?反正都是死,為誰死還不都一樣。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

    劉喜為難道:“方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被江大人知道了,小的非被扒了一層皮不可……”

    方錚沉下臉道:“江大人知道了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說人是本官強行帶走的,你小子還耍心眼兒!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心裏打著什麼主意,不就是銀子嗎?等著,下午有人給你送銀子來堵你的嘴。”

    方錚最後這句話總算撓到了劉喜的癢處,劉喜呵呵一笑,點頭哈腰的將方錚二人送出了天牢的大門,並殷勤的揮手送別:“方大人一路好走,歡迎您下次再來……”

    許久不見的陽光有些刺眼,方錚用手遮住了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後,這才慢慢放下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啊!自由的氣息真好。

    緩緩吐出胸中的濁氣,方錚忽然指著天大聲道:“老子出來了!”

    不遠處,一群人正含笑望著他,人很多。有方老爺和方夫人,有小綠,有鳳姐,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胖子和長平。仔細一瞧,兵部尚書魏承德和龍武軍大將軍馮仇刀赫然也在其中,十幾輛馬車靜靜的停在天牢外,場景十分壯觀。

    小五最是機靈,見方錚出來,立馬歡呼一聲,當先沖上前來,滿臉激動的伸出手,想扶住久受“牢獄之苦”的少爺。

    方錚欣慰的瞧著小五,也微笑著伸出手,想拍拍小五的肩膀,順便再勉勵他幾句。

    忽然,方錚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伸出的手還僵在半路,然後方錚便眼睜睜看著小五發出“啊——”的一聲慘叫,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往後飛出老遠,以完美的抛物線形重重的落在地上,半天沒了聲息。

    眾人被這一突發事件震驚了,數十人靜靜站在不遠處,楞楞的看著已經昏迷過去了的小五,以及站在方錚面前的……殺手哥哥。

    方錚久久不能言語,伸出去的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在半空。眼睛睜得溜圓,失神的盯著面前的殺手哥。

    半晌,方錚才回過神來,悲愴的高呼一聲:“小五——”,接著沖上前去,一把抱住昏迷不醒的小五,使勁的搖晃著。

    眾人如夢初醒,一窩蜂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對小五進行施救工作。

    方錚使勁掐了掐小五的人中,小五這才醒轉,表情痛苦道:“少爺……好痛……”

    見小五沒事了,方錚心中稍安,站起身盯著殺手憤憤道:“喂!小五招你惹你了?你居然對他下此毒手……”

    殺手瞟了小五一眼,酷酷的道:“任何接近你一尺範圍內的陌生人,都是危險的。”

    方錚聞言差點哭出來,用手指了指周圍的人,“這些都不是陌生人啊,大哥,你到底會不會幹保鏢呀?”

    殺手冷冷的哼了一聲,閉目不語。

    方錚回過頭,語氣沉重的對小五道:“小五,……少爺對不起你,你這打算是白挨了,唉……”

    正在為小五的不幸遭遇而悲傷著呢,殺手拍了拍方錚的肩膀,冷冷道:“本來打倒一人要三十兩,這次就算了。”

    方錚聞言摸著小五的頭誇他:“你可真爭氣,一下就幫少爺省了三十兩……”

    小五:“…………”

    這時魏承德走上前來,含著笑剛欲拱手,卻見方錚身後的殺手正冷冷的盯著他,魏承德悚然一驚,趕緊後退了三步,隔著老遠朝方錚拱手道:“恭喜方大人得出牢獄。”

    方錚遙相回禮:“魏大人客氣了,您老能親自來,實在是折煞下官,下官感激不盡。”

    魏承德有很多話要跟方錚說,可一見今兒這麼多人在場,而且那位殺手也虎視耽耽的盯著方錚身邊的任何人,魏老頭忽然覺得,今日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於是他當機立斷,客氣的朝方錚拱了拱手道:“方大人,皇上委派老夫與馮將軍為你的副使,這個……具體的事宜咱們還得一起拿個章程,今日主要是恭賀你出獄,老夫就不打擾你與家人朋友團聚了。咱們明日找個時間再好好商議,如何?”

    方錚笑著回禮道:“讓魏大人費心了,明日下官一定到您府上拜訪。”

    魏承德嘴巴張了張,想跟方錚說最好不要帶旁人,——尤其是那個殺手。想了想,魏承德認為還是不要冒風險了,於是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魏承德走後,眾人紛紛圍了上來,笑著恭喜方錚出獄。不過大家都很自覺的跟方錚保持著兩尺以上的距離,甚至包括方老爺和方夫人。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這人是長平。

    長平才不管方錚身後的殺手有多高的功夫,她歡喜的大叫一聲,便待沖上前來。

    方錚臉色劇變,趕緊一攔,大喊道:“你別過來!”

    又轉過頭對眼神警惕的殺手道:“你別動手!”

    眾人頓時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著一動也不敢動。

    方錚雙手虛按,然後擦著冷汗對殺手道:“殺手哥哥,以後只要我沒開口要你對付的人,都是我的熟人,你不必如此緊張,我說要你幫我打誰的時候,你再出手,怎樣?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見殺手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眾人終於松了一口氣。

    長平不滿的嘟著嘴指著殺手道:“他是誰?”

    方錚乾笑道:“這位,呃,是我一個朋友……”

    說著把長平扯到一邊,湊在她耳邊悄聲道:“別理他,他小時候受過刺激,腦子有點問題,這輩子都沒見過大人物,知道你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後,一時興奮,找不著北了。”

    長平恍然,同情的望了殺手一眼,高傲的抬起小下巴,朝殺手道:“如此,本宮赦你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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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42: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太子來訪

    大多數人出獄以後幹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有人會迫不及待的回家跟老婆親熱,有的下館子胡吃海塞,還有的滿大街亂竄,感受一下久違的自由氣息。

    方大少爺做的第一件事卻與眾不同,將眾人打發回去後,他回了府,在自己的小院裏曬太陽。——曬著六月炎夏的太陽。

    按他的話說,他是個“缺少陽光”的人。這話其實也沒說錯,天牢裏什麼都有,牢頭獄卒都把他侍侯得跟二大爺似的,可惜就是見不到陽光,所以方大少爺出獄後想找補回來。

    搬了一張藤制的躺椅,方錚在刺眼的陽光照射下,眯著眼享受起了陽光的味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年代沒有墨鏡和防曬霜。

    小綠在一旁給方錚的茶杯添上水,柔聲道:“少爺,剛剛天牢外面停了一輛馬車,車內一位絕色女子,見少爺您出來後,邊笑邊哭,盯著您看了一會兒,她就回去了……”

    方錚猛然睜眼,喃喃道:“嫣然……”

    這段日子委實太冷落她了,明兒得去看看她。從入獄到出獄,她都為自己擔足了心事,聽胖子說她還跑到福王府求救,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小綠,哥哥我進去這麼久,你有沒有想哥哥呀?”方錚正經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嬉皮笑臉了。

    小綠聞言低垂著頭,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方錚聽到後更高興了,笑眯眯的拉住小綠的手,滿臉淫笑道:“來,為了安慰一下哥哥我在牢裏吃了那麼多苦,讓哥哥好好香你一個吧……”

    小綠紅著俏臉,站著一動不動,美目緊閉,卻是一言不發。

    嘿嘿,女人不反對就是答應了。方錚搓了搓手,剛環上小綠的纖腰,忽然想起什麼,方錚趕緊退開一步,看著小綠道:“先說好啊,你可別動手,……動腳也不行。”

    小綠睜開眼,俏生生白了他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顯示出她心中的緊張與不安。

    小丫頭還挺害羞,嘿嘿。方錚輕輕擁著小綠瘦弱的肩膀,嘴唇慢慢的湊近她帶著清香的臉龐,想想不對,這個姿勢不太理想,達不到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激情境界,方錚又往後站了站,從後面環住小綠的纖腰,就像肉絲和傑克站在船頭似的,看著小綠因羞怯而變得通紅的玉頸,方錚滿意的笑了笑,嗯,這個姿勢不錯,挺時尚的。

    正要從她的脖子上親起,耳畔忽然意外的傳來一個聲音:“少爺,你們在幹嘛?”

    “哇!”方錚嚇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蘭兒,方夫人的貼身丫鬟,正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兩人。

    小綠也吃了一驚,繼而紅著臉瞪了方錚一眼,捂著臉跑回了房。

    “咳咳,小綠的眼睛進了沙子,少爺我幫她吹吹……”忽然發現這種被人用爛了的藉口其實挺管用的。

    “眼睛進沙子,您跑到她後面去幹嘛?”蘭兒對兩人新穎的姿勢表示出了強烈的興趣。

    “後面……後面吹比較方便,……你來這兒幹嘛?”

    及時的轉換話題後,方錚拿回了主動權,蘭兒聞言羞怯的低下了頭,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方錚見狀驚奇的睜大了眼睛,不是吧?本少爺魅力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瞧蘭兒羞答答的樣子,莫非她早已對本少爺芳心暗許?

    方錚無語問蒼天:又是一筆血淋淋的情債呀!老天,為何要讓我如此優秀?

    “咳,蘭兒,咱們好象平日裏沒有怎麼說過話吧?”方錚試著開導這位深陷情網的豆蔻少女。

    蘭兒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仍然低著頭,不發一語。

    “你看啊,其實有時候呢,一見鍾情是一種錯覺,哪怕他長得再帥,人品再好,兩人在一起關鍵看的還是性格合不合適,有句詩怎麼說來著?‘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這就深刻的說明了,明月和溝渠看起來再不合適,它們卻能湊合在一起,當然,少爺我不是溝渠……”方錚轉著眼珠子胡說八道,一邊觀察著蘭兒的表情。

    蘭兒的臉漸漸紅了,俏眼偷偷抬起瞟了瞟方錚,隨即又趕緊低下頭去。

    唉,這丫頭可能還不明白,莫非本少爺太深邃了?

    “蘭兒,唉,明說了吧,少爺我已有紅顏知己數位,美人恩重,實難消受,你的這番深情,少爺我只好……忍痛割愛啦!”方錚沉痛道。

    蘭兒忽然抬起頭來,吃驚的望著方錚,美眸中似有無數的不解:“少爺,您在說什麼呢?什麼這番深情?什麼忍痛割愛?”

    “呃……”事情好象不對,方錚試探著問道:“……難道你不是來向我表白的?”

    “噗嗤!”蘭兒忍不住笑了,俏目白了他一眼,輕笑道:“少爺,您呀,奴婢可高攀不起。……奴婢其實……其實……”

    說著蘭兒嬌羞的低下頭去,輕聲道:“……奴婢其實是來看小五的,聽說他被人打傷了……”

    “啊?”方錚傻眼了。靠!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這丫頭也是,看小五就去看唄,在本少爺面前紅啥臉,害啥羞啊……

    方大少爺厚如城牆拐彎的臉皮,終於難得的紅了一紅。隨即方錚陰沉著臉,面帶幾分悲憤的指了指小五住的廂房:“……那裏!”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留下了蘭兒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

    方錚咬牙切齒的往外走著,心中惱怒之餘又暗暗奇怪,蘭兒何時看上的小五?小五上次不是還調戲她來著,兩人什麼時候勾兌到一起去了?看來本少爺蹲大獄的十幾天,府裏發生很多事呀。

    咦?剛剛不是在親小綠來著,這會兒往外走到哪去?啊,本少爺的思維實在是太跳躍了。

    正打算往回走,繼續幫小綠吹“沙子”,孫管家朝他跑來了,胖乎乎的臉上大汗淋漓。

    “少爺!快,快去前廳……”

    “有聖旨?”每次孫管家這副著急忙火的模樣,就代表著聖旨來了。

    孫管家聞言一楞:“啊?不是,太子殿下親自來府裏探望您,老爺要您趕緊過去……”

    太子跑我家來幹嘛?莫非他們皇族人全都跟胖子一個德性,喜歡在別人家蹭飯?

    方錚急步趕到前廳,見方老爺正恭謹的站在太子面前,大氣也不敢出。照壁到前廳這一路上站滿了禁軍,旌旗蔽日,儀仗威嚴。

    嘖嘖,太子的譜兒擺得挺大啊,瞧這架勢,跟前世開博覽會似的,有這必要嗎?瞧把老爹給嚇的。

    方錚心裏暗暗不滿,上前下跪行禮道:“微臣方錚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一如既往般儒雅,伸手虛扶道:“方大人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孤今日冒昧登門,倒是做了一回不告而來的惡客,呵呵,還望方大人不要見怪呀。”

    方錚恭聲道:“微臣不敢。”

    見方老爺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往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不見,方錚知道老爹可能被嚇到了,畢竟方府多年來行商賈之事,方老爺雖說見過世面,可從沒見過如太子這種身份尊貴的國之儲君,一時緊張不已。

    隨即方錚道:“稟太子殿下,微臣父親年老體衰,不堪勞累,還望太子殿下允准微臣父親下去休息。”

    太子笑道:“倒是孤疏忽了,還望方老伯勿怪,此乃方老伯家宅,還請您自便。”

    方老爺惶然向太子行過禮後,便告退回內宅去了。

    方錚學著電視裏的大官一樣撩了撩衣衫下擺,施施然坐了下來,打算問問太子來家中有何意圖。卻看見太子仍負著手站在前廳正中,含笑望著他,方錚心裏一驚,靠!又錯了!

    方錚趕緊站起身來,恭聲道:“啊!不好意思,呃,錯了,微臣失禮,微臣惶恐……”

    太子微笑道:“無妨,方大人,這是你自己的家,不必拘禮。隨便就是,你可以把孤當作是你的一個普通的朋友。”

    我的朋友才不會在本少爺面前一口一聲“孤”呢,方錚心裏不滿的咕噥了一句。

    “微臣不敢!不知太子殿下蒞臨寒舍,有何吩咐?”

    見方錚在他面前絲毫不敢逾禮,態度恭謹而疏遠,太子的眼神不禁陰沉了幾分。

    “孤此來是想探望一下方大人,十幾日前得知方大人入獄,孤當真著急得很,向父皇進諫了好幾次,求父皇赦了你,可惜父皇拒絕了,唉,方大人,孤沒有幫上你的忙,實在是慚愧得緊。”太子語氣惋惜道。

    方錚聽得咋舌不已,這位太子殿下原來是個實力演技派,能把假話說得跟真的似的,本事委實不小。本少爺若不知情的話,這會兒恐怕早向他“納頭便拜”了吧?哼哼,比演技,本少爺也不差呀。

    “微臣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的心中……心中……”方錚說著抽了抽鼻子,腦子裏想著自己莫名其妙掉進下水道而穿越的悲慘經歷,一時悲從中來,眼眶霎時便紅了,“微臣心中感念太子殿下對微臣的恩德,微臣卻無以為報,每思及此,微臣便夜深難寐,寢食難安,慚愧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在茅坑裏,否則難報太子殿下大恩于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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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44: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漂白

    太子不解道:“方大人,為何要一頭撞死在……茅坑裏,才能報孤的大恩呢?”

    方錚一楞,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我怎麼會說茅坑?在哪兒撞死不好,宮門啊,玉階啊,金柱啊,很多理想的找死之處,我幹嘛一定要說茅坑呢?這個問題真費解呀。

    “呃,反正就那意思,就是說,微臣感念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為了報答太子殿下,……要不您乾脆在這兒吃頓飯吧,您看您好不容易來一回,不吃頓飯多不合適……”方錚開始盛情的挽留太子,不是難報大恩大德嗎?這頓飯報答得了。——也不是很難報嘛。

    見方錚油腔滑調的樣子,語氣中又殊乏誠意,太子眼中不禁有了幾分惱怒,此人莫非在戲耍孤?又是茅坑又是吃飯的,此人果然是個市井痞子,粗鄙之極!

    閉目深吸了口氣,太子睜開眼,微笑道:“方大人客氣了,孤來此只是探望一下你,不敢過多叨擾。”

    方錚好客的熱情絲毫未減:“太子殿下言重了,吃頓便飯而已,算不得什麼的。”

    太子淡淡一笑,轉移了話題:“孤聽說了你與潘尚書之間的恩怨,雖說潘尚書乃孤之恩師,可孤是一國儲君,心懷天下,不會偏親而疏賢,潘尚書……唉,老師他確有做得不妥之處,還望方大人莫予計較。說來老師也是兩朝老臣,當年意氣風發的吏部左侍郎,如今年近古稀,已然是朝中第一人,這些年走過來,老師他也老了啊。老了,就難免有些偏執,孤不忍心見老師拖著年邁之軀繼續操勞國事,正想勸老師告老,頤養天年……”

    方錚聽著聽著,忽然覺得不對味了,太子這話裏的意思,好象確實站在挺公正的立場上說的,——甚至是站在方錚他的立場上說的。而且說什麼勸潘尚書告老云云,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方錚遲疑道:“太子殿下,請恕微臣愚鈍,微臣不是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見方錚驚疑不定的樣子,太子滿意的笑了:“你不必胡猜,老師雖說對孤有教育之恩,可孤幫理不幫親,孤說句公道話,此事是老師先做得不對,害得方大人無端受了牢獄之災,實在令孤感到不安,回頭孤會勸勸潘尚書,年老了,不應太過操勞,有些事情,放便放了吧。”

    方錚終於聽明白了,說白了,太子今兒是來拉攏他的,而且是不惜打壓潘尚書來拉攏他,真奇怪啊,兩人不是師生關係麼?太子怎麼反而幫著外人欺負他老師?難道本少爺真這麼值得拉攏?還是說這師生倆翻臉成仇了?或者是太子想在即位時朝堂的佈局達到一種平衡?

    咦?本少爺的政治素質何時變得如此成熟了?這麼錯綜複雜的事情竟然能想明白,看來本少爺有足夠的能力再升幾級官兒。

    太子見方錚仍在皺著眉頭思索,不由得笑了笑:“方大人不必多想,此事說到這裏便好,多說無益。孤聽說父皇命你為正使,與突厥人談判,事關重大,還望方大人莫要辜負父皇和朝廷對你的期望呀。”

    方錚開始頭大了,這位太子的思維簡直比本少爺還要跳躍呀,剛說到潘尚書,怎麼這會兒又扯到突厥人身上去了?他到底想說什麼呀?

    無助的望了一眼太子,方錚恭聲道:“微臣一定盡力而為,不讓皇上及太子殿下失望。”

    太子點了點頭,忽然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話:“此事若有人暗中作祟,方大人可來報予孤知道,孤願助你一臂之力。”

    方錚眼睛一亮,靠!總算說到重點了,有人暗中作祟,談判這麼重要的事,誰敢來作祟?該不會是太子自己賊喊捉賊吧?

    “微臣多謝太子殿下提醒,微臣一定會小心辦事,做到萬無一失。”

    太子點頭,站起身:“時候不早了,不打擾方大人了,孤這就告辭。對了,孤備了一點薄禮,算是給方大人出獄壓驚,還望方大人勿要推辭。”

    嘿!真是缺什麼來什麼。太子的禮,絕對薄不了,本少爺正鬧窮呢,不要白不要。方錚這時才真心的笑開了顏:“微臣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此客氣,微臣實在是感激不盡,只好愧受了。”

    見到方錚開心的笑容,太子也笑了,他笑得比方錚更開心。

    方錚一直恭送太子到大門口,太子上車駕之前拍了拍方錚的肩膀,語含深意道:“方大人,孤是真心與你結交,願方大人勿要辜負孤的這番心意,方大人少年便居高位,如此有為,將來封王稱寡也未可知,你說呢?”

    哇卡卡!暗示啊!一國儲君赤裸裸的向本少爺暗示啊!

    方錚狀若興奮激動的低下頭去,道:“微臣多謝太子殿下抬舉。”

    太子笑了笑,抬足上了車駕,眾禁軍儀仗一路往前,離開了方府。

    方錚依依不捨的揮舞著小手絹兒,語含深情的朝著太子的車駕喊著:“太子殿下一路走好!下次來直接送銀票就好,大箱子小箱子的搬起來麻煩——”

    待到太子的車駕終於看不到影子了,方錚才狠狠扔掉手絹兒,向著車駕的方向比劃了一根中指。

    又是許高官,又是送銀子,真當老子這麼好收買啊?別說方錚一開始就對太子沒好印象,更何況胖子與太子還不太對路,方錚是個幫親不幫理的性情中人,幾箱金子銀子買得來他與胖子的交情嗎?哼!做夢!不過,送禮的人雖說對他不感冒,銀子卻是無罪的。——不知太子送了幾箱金子銀子啊?

    興沖沖的趕了回去,太子送的禮還靜靜的放在前廳的角落,大大小小十幾個箱子堆在一起,看上去頗有視覺震撼效果。方錚迫不及待的吩咐人打開了箱子,頓時滿室金光銀爍,那一錠一錠厚重的金元寶銀元寶發出的璀璨光芒,刺得方錚眼睛生疼。

    手忙腳亂的命人蓋上箱子,方錚深深呼了一口氣,這麼一大堆金銀珠寶,折成銀子的話,不會少於一百萬兩吧,太子送的禮一次比一次貴重,看來方錚在他心中的身價越來越高了。原以為這次太子送的無非就十幾二十萬兩,方錚才毫無顧忌的收下,沒想到太子這麼大的手筆,上百萬兩啊!朝廷的國庫裏也沒有這麼多銀子吧?這禮,到底收不收呢?一向很有主見的方錚,頭一次開始猶豫了。

    方老爺不知何時從後堂走了出來,看見這堆箱子,不由皺了皺眉,沉聲道:“太子送的?”

    方錚點了點頭,他現在糾結得很,想收,這禮物太燙手,想退回去,他又捨不得,很是為難。

    方老爺看了他一眼,道:“錚兒,朝廷大事老夫不懂,插不上什麼話,但老夫卻知道,無功不受祿,太子送這麼厚重的禮,所圖非小,你自己心裏可得有數啊。”

    方錚笑道:“放心吧,爹,孩兒的優點是吃完抹嘴不認帳,此事孩兒會處理好的。”

    方老爺怒駡道:“混帳東西!你那是優點嗎?虧你是朝廷命官,一點廉恥都不懂!此事若被皇上和朝中的言官知道了,你就等著倒楣吧!”

    方錚趕緊低眉順目,心中哀歎不已,本少爺就算做到了王爺,在老爹面前,照樣是他的兒子,沒辦法呀。

    方老爺這一罵,倒是給方錚提了個醒,若我主動讓皇上知道這事,這份禮不就漂白了麼?大不了給皇上分一點兒……

    正好與突厥談判的事兒皇上還得面授機宜,何不現在就進宮,把這禮物的事兒順手給辦了?

    方錚打定了主意,立馬吩咐下人備車,安撫了老爹幾句後,匆匆上了馬車奔禁宮而去。

    -------------------------

    禦書房內。

    “微臣方錚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方錚一進門就跪下高呼道。

    皇上一見到方錚,就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低頭批閱著奏摺,沒搭理他。

    方錚見皇上沒反應,也不待他吩咐平身,自己便站起來了。如今的方錚可算是皇上的准女婿,對自家人,方大少爺是從來都不見外的。

    悄悄走到皇上面前,方錚放大了聲音在皇上耳邊大喊道:“皇上,微臣來了!”

    皇上將手中毛筆狠狠一摔,怒道:“來便來了,喊什麼喊!”

    方錚訕訕一笑,撓頭道:“嘿嘿,我以為您年紀大了,耳背……”

    皇上冷笑道:“朕雖已古稀之年,可眼不花耳不背,天下之事,朕想看到的,想聽到的,一件也別想混過去!”

    方錚唯唯稱是,心中暗笑,至少剛剛太子給本少爺送禮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皇上瞥了方錚一眼,道:“朕每次看見你都恨不得將你大卸八塊,說吧,這次你來,又想占什麼便宜?”

    方錚討好的笑笑,道:“皇上,您這麼說可太傷微臣的心了,微臣像是那種佔便宜的人嗎?不就是跟你做了筆小買賣,大家都心甘情願嘛,再說了,我只分了一成呢,按理說應該是您占了我的便宜才對……”

    皇上怒道:“如此說來倒是朕對不起你了?”

    方錚趕緊道:“沒有沒有,皇上誤會了,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別為了那仨瓜倆棗的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微臣這次來是送便宜給您占的。”

    皇上氣得笑了:“你竟然有便宜讓朕占,這可是千古奇聞了,說吧,什麼便宜?”

    方錚慨然道:“微臣知道國庫艱難,朝廷用度很是緊張,微臣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所以微臣願意獻上一部分家產,入充國庫。”

    說著方錚朝皇上齜牙一笑:“感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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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1:47: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小聖人

    皇上楞楞的看了他半晌,疑惑道:“你會這麼好心?有何目的,速速給朕說清楚!”

    方錚嘿嘿笑道:“皇上,我是您未來的女婿呀,老丈人有難處,女婿不抹脖子誰抹脖子,是這道理吧?”

    皇上皺眉道:“你這說的是人話麼?誰讓你抹脖子了?說說,你打算獻上多少家產入充國庫?”

    方錚在心裏算了算,太子送的那一百萬兩,本少爺肯定不會這麼傻,全部獻給朝廷,大頭當然得留給自己,那麼該送多少出去才合適呢?

    思索半晌,方錚遲疑道:“微臣打算獻……十萬兩,不,二十萬兩銀子,怎樣?皇上覺得可還滿意?”

    皇上似笑非笑的盯著方錚道:“真夠大方啊,民間有句俗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恐怕不是你自己的家產吧?你得老實告訴朕,這筆銀子從何而來?來路不明的東西,國庫是不會收的。”

    方錚崇拜道:“皇上果然目光如炬,其實這筆銀子是……是別人送給微臣的,也許他想賄賂微臣吧。可微臣一直是以‘剛正不阿,兩袖清風’著名於朝堂官場,怎能收下這些黃白污穢之物壞了微臣的一世清名?所以微臣便打算將它們全部送予國庫,以解皇上用度之急,以彰微臣清白之名。”

    在沒清楚皇上的態度之前,方錚暫時不想把太子說出來,免得給自己惹禍。

    這番話說得極是大義凜然,皇上聞言怔怔的看著他,久久不發一語,似乎被方錚的無恥所深深震撼了。

    方錚見皇上久久沒有反應,心中也是擔憂,本少爺是不是給得太多了?萬一皇上龍顏大悅,收銀子收成習慣了,命我每個月給他送二十萬兩,這可怎生是好?本少爺不是他的提款機啊。剛剛說五萬兩就好了,哥們還是太年輕,衝動了啊……

    禦書房內君臣二人各自沉默著。

    良久,皇上開口了,語氣深沉道:“方錚,……朕一直很奇怪,像你這樣出身大富之家的子弟,這十八年來究竟是受的什麼教育?你的父親方存義朕打聽過,總的來說他算是個老實本份的商人,你的母親羅氏,也算是中規中矩的婦人,朕奇怪的是,他們怎麼可能把你教成如今這種性子?”

    方錚聞言一楞,這話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皇上接著道:“……似你這般刁鑽古怪,油嘴滑舌,見利鑽營,貪財好色的小人性子,朕說句實話,數十年來還真沒見過,你讓朕開了眼界啊!”

    方錚這會兒聽明白了,皇上是在罵我呢。

    方錚委屈道:“皇上,我可沒招您惹您,微臣好心送銀子給國庫,怎麼反而還招了您一頓罵啊?”

    皇上冷笑道:“好心?只怕未必吧?你忘了朕跟你說過嗎?天下之事,只要朕想看到的,想聽到的,一件也別想混過去!哼!這二十萬兩你就拿回家去慢慢花吧,朕倒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命花它!”

    方錚聽得一陣心虛,皇上老爺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能夠呀!太子給我送的禮現在還熱乎著呢,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讓皇上知道了?

    正待開口辯解,皇上又冷冷道:“還有,以後存八送二的鬼把戲少在朕跟前玩!收了一百萬兩的賄賂,送二十萬兩出去你以為自己就清白了?哼!幼稚!”

    如同一道天雷直劈天靈蓋,方錚渾身忽然變得冰冷,額頭手腳冷汗迭出,心中震驚不已:這……這他媽還是人嗎?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莫非他在我家安插了探子?

    似是看穿了方錚心中的想法,皇上冷冷道:“你別胡猜,你家的事情朕沒興趣打探,但太子的任何動作卻逃不出朕的掌握,太子倒是挺看得起你,一百萬兩,你值這個數嗎?”

    原來太子早被皇上盯上了,奇怪,太子是一國儲君呀,皇上沒事盯著他幹嘛?若不信任他,何必冊封他為太子?皇家太複雜了,狗屁倒灶的事兒太多,還是民間好啊。

    方錚擦著冷汗陪笑道:“微臣當然不值這個數,太子這麼客氣,微臣也慚愧得緊。可能太子送錯人了吧?”

    皇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論無恥,這世上可能沒有人比得過你了。朕問你,這一百萬兩銀子,你打算怎麼處置?”

    方錚不假思索道:“交公!全部交公!微臣一兩銀子也不要!”語氣堅定無比,大義凜然之極。

    此時再不識相,腦袋可就真有點危險了,長平也保不了他。

    皇上似笑非笑:“你捨得麼?”

    方錚正色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微臣的東西,若將它據為己有,那就是微臣的品德有問題了。皇上,微臣不敢自誇德比聖人,可微臣至少也該算個小聖人,如此不義之財,微臣絕不敢有半點覬覦,一定全數交給國庫。”

    皇上閉上眼,歎息道:“國庫如今艱難之極,連二十萬兩銀子的兵餉都得七拼八湊,他卻一出手便是一百萬兩,也不說為朕分分憂,唉……”語氣中盡顯落寞蕭瑟之意。

    隨即皇上睜開眼,笑著對方錚道:“他既然給了你,你便收著吧,朕是一國之君,豈能做那謀奪臣子錢財之事?只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你這銀子收下了,可得仔細點兒,莫做出什麼朕不願看到的事……”皇上最後一句話似乎隱含深意。

    方錚心中一凜,這銀子送又送不出去,花又不敢花,很是燙手啊。太子這傢伙真他媽不是東西,瞧把老子為難成啥樣兒了。

    方錚趕緊道:“皇上,微臣是真心誠意願把這些銀子送交國庫的。微臣都快做您女婿了,跟自家人客氣什麼呀,大不了以後微臣有難處時您再借我一點兒周轉,有來有往,顯得一家人親密嘛……”

    皇上聞言皺眉不已,這小子說話太過放肆,什麼周轉,什麼有來有往,家國天下都分不清楚,簡直是胡言亂語。

    皇上沉聲道:“此事不用再提,你好自為之。眼下最緊要的,是與突厥人談判之事,這事你可千萬得辦好了,否則朕饒不了你!”

    方錚恭聲道:“微臣此來,正想向皇上請教具體事宜,咱們談到一個什麼地步才算是占了便宜,還請皇上明示。”

    皇上聞言又一次皺了眉,國與國的談判大事,在此子眼中竟然成了佔便宜,真不知派他為正使是對是錯。

    “這次是突厥兩位可汗同時派出使者,欲與我朝結盟,你可利用兩方互相敵視這一點大作文章,從中斡旋。至於咱們的條件嘛,大概分三點:一,賠款。多年來突厥對我朝發動無數次戰爭,掠奪了無數人口和金銀,這些他們都得給朕還回來!至於他們賠多少,那可全看你的表現了。二,割地。興慶府以北一百里,包括賀蘭山主峰,必須盡在我華朝的掌握。三,稱臣。我華朝乃泱泱天朝上國,化外蠻夷之邦必須要向我華朝稱臣,以華朝為正統。這三點,是朕的底線。朕知道,突厥人兇殘嗜戰,狂妄慣了,這三件事不太好辦,你盡力而為便是,差一點點朕也不怪你,但是,在突厥人面前,切莫弱了我華朝之國威,否則朕可真要砍了你的項上首級,聽明白了嗎?”

    方錚唯唯稱是,腦中不停的運轉,這三點裏,前兩點還算容易,最後一點可能麻煩了些,突厥人不會輕易答應稱臣的,這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上英明,高瞻遠矚,微臣對皇上敬仰崇拜得五體投地,皇上的光輝如太陽般明照萬里,如月亮般皎潔無暇……”談不談得成先不說,目前先拍皇上的馬屁才是正經。

    “行了行了,你的馬屁朕可消受不了。”皇上呵呵笑道。

    方錚瞧了瞧皇上的臉色,小心道:“皇上,如果微臣談下了一百萬兩銀子,那一九分帳之事……”

    皇上聞言笑臉驀然垮了下來,陰沉著臉,咬牙道:“朕說話算話,你若談下來一百萬兩,其中十萬兩便是你的。”

    “那微臣如果能讓他們割讓更多的土地……”儘管皇上神色不善,方錚卻不得不開口問道。方大少爺可是個奉行“多勞多得”的跨世紀人才,前世公司的業務員甭管接了什麼單子,老闆都會給提成的,這個道理古代人應該也懂吧?

    卻不料方大少爺這句話捅了馬蜂窩,皇上又一次“龍顏大怒”,惡聲道:“方錚!你太放肆了!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麼?”

    方錚嚇得趕緊搖手道:“皇上息怒,息怒!微臣只是隨便問問,您就當我沒說,沒啥事了吧?沒啥事微臣告退了,吾皇萬歲萬歲萬……”

    “滾!給朕滾快點!”皇上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抑制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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