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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oney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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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賊眉鼠眼]穿越之紈絝少爺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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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1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只願嫁作方家婦

    這老頭說話忒損了,不帶這麼埋汰人的啊,還皇帝呢……

    方錚聽得鬱悶不已,哥們好歹也是一表人才,風靡萬千少女少婦,合著在皇帝老兒眼裏就落了這麼兩個詞兒?

    方錚隱秘的撇了撇嘴,輕聲嘟嚷道:“你是沒見著那潘尚書的熊兒子……”跟他比起來,哥們簡直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你說什麼呢?大聲點兒。”

    “啊,沒什麼,皇上眼光高遠,一針見血,微臣得到皇上這兩句評語,心中喜不自勝,微臣感謝皇上,吾皇萬歲萬……”

    “得了吧,你以為朕老糊塗了,真話假話還聽不出來?你啊,腦子是挺靈活,可畢竟還太年輕,朝堂之內波詭雲譎,水深得很,似你這般橫衝直撞,行事不顧後果,實在太過莽撞……”

    “是是是,皇上,微臣年紀太小,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全,以後還請皇上多多教誨。”

    “知道朕今日為何要叫你來麼?”

    “微臣不知。”

    “你在朝堂上說,你有小妾了?此話可真?”皇上似笑非笑的盯著方錚。

    方錚一楞,我有小妾關你什麼事?上次打聽我家的家產,這次打聽我的小妾,我怎麼覺得這老頭在打我什麼壞主意呢……

    “回皇上,這是真的,微臣在兩個月前納了一房妾室。”方錚老老實實答道。

    “哼,溫柔鄉里醉生夢死,紅粉陣中紙醉金迷,方大人的日子倒是愜意得很呐。”皇上盯著方錚冷笑。

    方錚聽皇上語氣不善,不由渾身冒冷汗。這老頭到底想說什麼?我納個妾又怎麼招惹你了?滿朝堂那麼多大臣,個個家裏三妻四妾的,你怎麼不去管?

    “皇上的意思,微臣……不是很明白。”這次方錚可沒裝糊塗,他是真糊塗。

    “哼,朕就不信你不明白,既然你裝傻充楞,朕就跟你明說了吧,你將朕的長平公主置於何地?”

    啊?怎麼又扯上長平公主了?方錚不顧君前失儀,抬起頭愕然的望著皇上。

    “皇上……”方錚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這個……微臣納妾,跟長平公主有啥關係?”

    皇上聞言大怒,指著方錚:“什麼?你……你這……”

    這老頭估計想罵髒話吧?可是——我招你惹你了?這麼生氣幹嘛?

    方錚試探道:“皇上您別生氣,微臣是真不知道呀!要不……皇上您稍微給點提示?”

    見方錚小心翼翼的模樣,皇上不禁氣得笑了,也不知朕的愛女究竟看上這小子哪一點。

    正待好好敲打方錚一番,門外傳來曹公公的聲音:“稟皇上,長平公主到。”

    方錚一聽大喜,他縱是再缺心眼,也察覺到現在的氣氛似乎帶了點火藥味,長平來了正好可以緩解一下眼前緊張的氣氛。

    “嗯,朕知道了,叫她進來吧。”皇上淡淡的口氣中,隱隱含著幾分笑意。

    “父皇——”還未見人,已聞其聲,耳邊剛傳來一個嬌嫩悅耳的聲音,接著就見一道淡綠色的身影晃過方錚,咯咯笑著飛到皇上面前。

    “呵呵,乖宓兒,今日怎麼捨得來看父皇了?”皇上大笑著,聲音透著高興。看得出來,他很寵愛長平這個女兒。

    “父皇——,這早朝都散了這麼久,您怎麼還在處理國事呀?宓兒上次跟您提的事情,您沒忘了吧?”長平邊說邊轉過頭來,皺眉望向站在一邊的方錚,緊接著,長平一楞。

    “……咦?哈哈,原來是你這混……呃,原來是你呀,咯咯。”長平一見方錚,不由大喜,蹦蹦跳跳的跑到方錚面前:“你在這兒幹嘛?莫非我父皇又要打你屁股了?哈哈。”

    這死丫頭片子,出了這個門少爺我整不死你。方錚暗暗恨得咬牙,可當著皇上的面,他還是恭恭敬敬行禮道:“微臣見過長平公主殿下。”

    長平公主笑得眼睛彎成了一彎新月,認識這沒良心的混蛋這麼久,今兒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對自己如此恭敬,小姑娘的心中得意不已。

    “嗯,乖,待會兒本宮給你買糖吃啊,嘻嘻……”

    皇上捋著鬍鬚望著長平,含笑不語。

    趁皇上注意力沒在他身上,方錚狠狠瞪了長平一眼,以細若蚊呐的聲音道:“差不多得了啊,快點兒,跟你爹說,放我走人。”這地方沒法待了,趕緊閃。

    長平一見方錚瞪眼,心裏就犯怵,聞言嬌俏的吐了吐舌頭,一本正經的大聲道:“本宮與父皇有話要說,方大人,沒事你就退下吧。”

    方錚恭聲高呼:“微臣告退,吾皇萬歲萬……”

    “行啦,別瞎嚷嚷了,快走吧快走吧!”長平貌似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這父女倆咋一個德性呢,老不讓人把話說完……

    出了禦書房還沒走幾步,長平追了出來。

    “喂!你等會兒!”

    “幹嘛?”

    “明天你在家嗎?我去找你。”

    “明天……我可能會生病……”

    “啊?你病了?”長平緊張的伸手探向方錚的額頭。

    方錚扭頭躲開:“我現在沒病,但我明天可能會生病。”

    方大少爺初嘗男歡女愛滋味,明天當然得去看嫣然,哪有功夫陪這黃毛丫頭。

    “什麼意思?”方錚的話太深奧,小姑娘理解不了。

    “哎,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我明天沒空呢。”既然這丫頭聞弦歌而不知雅意,方錚只好明說了。

    “哼,老娘去看你,你竟然敢說沒空……”長平眼珠一轉,恍然道:“好哇!你肯定是去看那紅牌姑娘,你……你這混蛋!她到底哪點好?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說著長平的小嘴委屈的嘟了起來,眼眶漸漸紅了。

    長平委屈,方錚也不高興了:“哎哎哎,怎麼說話呢?什麼叫紅牌姑娘?那是我的如夫人,昨兒還被潘尚書的龜兒子欺負了,我還不得多陪陪她呀?”

    “我還經常被你欺負呢,你怎麼不多陪陪我?”長平憤憤道,模樣像足了一個被人拋棄的怨婦。

    方錚翻著白眼道:“那能一樣嗎?你又不是我老婆。”

    “你……你……”長平氣得嬌軀直顫:“方錚,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說完長平撲上前去,照著方錚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下。

    “哎喲!救命啊!公主咬人啦!鬆手!啊不,鬆口!快鬆開!再不鬆口我翻臉了啊……”方錚疼得齜牙咧嘴,大聲叫道。

    直到方錚肩頭被咬出了血,長平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口,恨恨的瞪著方錚:“疼嗎?”

    方錚一仰脖子,像個不屈的英雄般道:“不疼!”

    長平見狀疑惑道:“真的?”

    “真的!就跟撓癢癢似的,一點兒也不疼,不信你咬你自己試試!”

    長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又恨恨的打了方錚一拳:“呸!你當我傻啊。”

    二人相對而立,良久無語,半晌,長平幽幽道:“你……你就不能……少認識些女子麼?”

    方錚笑眯眯的搖頭:“那不行,全天下受苦的婦女同胞們都等著我去解救她們呢。”

    長平垂著頭,低聲道:“可是……你為何不來解救我呢?”語氣似含有無限的幽怨與落寞。

    方錚撓頭,乾笑道:“你是公主嘛,身後站著千軍萬馬呢,我哪有膽子去救你……”

    長平甩了甩頭,似乎想甩去腦中那無盡的煩惱,朝方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如果有一天你倒了黴,也許是本公主去救你哦,嘻嘻……”

    “呸呸呸!會不會說話呀?少爺我有勇有謀有運氣,一輩子都不會倒楣的。沒事兒了吧?沒事我走了。”說完方錚頭也不回的往宮外走去。

    心中有些顫慄,方大少爺不是傻子,長平對他的情意他早就清清楚楚了,可他實在不願娶公主,特別是這位公主脾氣還不怎麼好,以方錚穿越後漸漸養成的少爺性子,怎能容得自己每天與一位壞脾氣而且有權有勢的女人朝夕相處?這不是在刀尖兒上跳舞麼?

    別的倒也罷了,夫妻過日子難免吵架,但如果岳父大人是當今聖上,吵架時就得悠著點兒了,沒准家裏的走廊外面埋伏著五百刀斧手呢,這公主殿下若是氣得一摔杯……

    心裏歎了口氣,方錚感覺背後有一道深情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緊緊鎖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禁宮內城。

    “宓兒,你到底看上這小子什麼?”皇上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長平身後。

    長平的美目仍然癡迷的盯著方錚消失後的宮門,聞言緩緩搖了搖頭。

    “天下男子何其多也,朕為你招一個疼你惜你的好駙馬,比那小子強上萬倍。如何?”皇上心疼的注視著他這位最寵愛的女兒。

    “不!”長平搖頭,神色執拗道:“宓兒只中意他,誰都不要,求父皇您成全。”

    皇上無可奈何的歎氣道:“那父皇就下旨,將你賜婚于方家,可好?”

    “也不好,父皇,宓兒要他心裏接受的,是我,而不是一道聖旨。”

    “你這又何苦呢。”皇上疼惜道:“你是公主,是朕的愛女,想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為何一定要中意這個油腔滑調的小子?他到底哪里好?”

    兩行清淚滾落腮邊,長平卻渾然未覺:“也不知這混蛋到底哪里好,宓兒仿佛天生便欠他的,天下縱有萬千好男兒,宓兒只願嫁作方家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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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1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病假條

    方錚坐在馬車上,心情不太好。他在想,如果長平不是公主,他會不會還像現在這般抗拒她?想了很久沒答案,世上哪有這麼多如果?每個人的存在,每件事情的發生,都是偶然性與必然性結合的產物,理論上,一件事情的發生,可以有很多個結果。可實際上,每一件事發生了,真正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眼前看到的。

    轉念一想,其實……長平也沒什麼不好的,為什麼要躲著她抗拒她呢?她脾氣再壞,現在在方大少爺面前,不是服服帖帖的嗎?——除了剛才被她咬了一口外。

    搖搖頭,剛才臨走時,長平那幽怨而深情的眼神,一直在方錚腦海中縈繞,揮之不去。

    哥們是不是被她咬傻了?方錚暗暗對自己不滿。

    掀開車簾,將頭伸到外面:“小五,附近有醫館嗎?”

    “少爺,您病了?”小五大驚失色,這傢伙不知是真的擔心方錚,還是想在方錚面前表現他忠心的一面,表情很是誇張。

    “你才病了呢!暫時先別回府了,給少爺去找家醫館。”

    “少爺,沒病找醫館幹嘛?”

    “小五啊,你過來,走近點兒……”方錚笑眯眯的招手,一臉和顏悅色,待到小五走近,方錚臉色一變,一個爆栗狠狠敲在小五頭上:“你小子現在管得越來越寬了哈!少爺怎麼說你便怎麼做,問那麼多廢話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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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的醫館不少,馬車在花市大街的一家醫館前停住,小五恭敬的將方錚扶下車。

    醫館裏的人不太多,這年頭跟現代一樣,老百姓生了病,但凡不是那種要老命的,一般不會往醫館和藥鋪裏跑。

    方錚下了馬車抬腿便朝醫館裏走去,小五頭上頂著包,滿臉疑惑的跟在後面。

    醫館不大,裏面有兩三個郎中坐堂,以簾子相互隔開,方錚暗暗讚賞不已,原來古時候就開始知道保護病人**了。

    隨便掀開了一席簾子,方錚走了進去,見裏面坐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郎中,由於沒人看病,老郎中正捋著鬍鬚閉目養神呢。

    聽見門簾響動,老郎中睜開眼,見到方錚後趕忙起身行禮道:“老朽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貴體有恙?”

    方錚一楞:“咦?你怎麼知道我是當官的?”

    老郎中也跟著一楞,隨即略顯得意的笑笑:“老朽除了醫術之外,對相面占卜也頗有涉獵。”老頭還是個全能型人才。

    “哦?這麼厲害!”方錚將信將疑道:“那你能相出我是幾品官嗎?說對了本官有賞。”

    老郎中捋著鬍鬚略一沉吟,胸有成竹道:“五品。”

    方錚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嘿!真神了!”這老頭挺厲害的嘛。

    方錚高興之下伸手入懷打算掏幾兩碎銀子打賞,低頭一看,不由勃然大怒:“靠!你個老騙子!我還以為你真神了呢,合著你在耍我是吧?”

    原來方錚低頭之下,卻見自己剛從宮裏出來,身上還穿著五品的官服,也就是說,基本不用去算,是個人便知道他是五品官兒。老傢伙會不會治病不知道,反正忽悠人的本事挺不錯。

    老郎中一臉無辜:“這位大人,您穿著官服自己都不知道,老朽還以為您腦子有毛病,過來找老朽看病的呢……”

    “你……”方錚窒了窒,剛才光顧著想公主,走神兒了,沒料到被個老郎中擺了一道。

    老郎中拱手笑道:“方才見大人心神不屬,故而與大人開了個玩笑,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哼!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問你,你真會看病嗎?”

    老郎中似乎被撓中了癢處,聞言傲然道:“此乃老朽看家吃飯的本事,你說我會不會看病?”

    方錚笑道:“那就好,我呢,找你不是為了看病……”

    “那是為了何事?”老郎中皺了皺眉,他不太能接受別人問他專業以外的事兒。

    方錚掏出兩錠銀子拍在桌上:“很簡單,給我開張病假條,開半個月的。”

    “何謂‘病假條’?”老郎中愕然道。

    “病假條都不知道?你們古代人很不專業呀。”方錚搖搖頭,開始耐心的給老郎中解釋病假條的含義。

    “……原來如此,可這……病假條,有什麼用處?”老郎中的秉著“活到老,學到老”的求學精神,孜孜不倦的問道。

    “用處不大,就是給上司看看,曠個工,缺個課啥的。”

    “這有何難!”老郎中心動的望了眼桌上的兩錠銀子,毫不猶豫的鋪紙提筆問道:“說吧,你想得什麼病?”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方錚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道:“呃,你經驗比我豐富,你覺得什麼病得治上半個月才能消停的?”

    老郎中沉吟片刻,接著雙眼一亮:“痔瘡,怎麼樣?”

    方錚一瞪眼:“去!有我這年紀得痔瘡的嗎?再說了,這病說出去多難聽呐!換一個。”

    老郎中繼續沉吟,然後道:“那就只有傷寒了,如何?”

    “傷寒?嘿嘿,這病不錯,一聽就透著一股子為國操勞,嘔心瀝血的味道,好,就得它了!”方錚高興的一拍大腿,決定了自己未來半個月的病因。

    老郎中慢條斯理的將病假條寫好,然後鄭重的在落款處提上了醫館的館名,吹幹了墨蹟交給了方錚,最後將兩錠銀子面色坦然的收入自己袖中。

    方錚將病假條收好,叮囑老郎中道:“若是有人來問……”

    老郎中朝方錚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放心,打死我也不說……”

    方錚滿意的點點頭,握住老郎中的手搖了搖,又搖了搖:“以後長期合作!”

    是的,方錚決定將自己變成一個藥罐子。皇上讓他上朝,他又不敢拒絕,於是聰明的方大少爺想出了一個曲線救國的法子,那就是——裝病。

    這個法子很老套,可老套的法子總有它的用處。就像某些男人的老婆經常一哭二鬧三上吊,你當然知道這些只是嚇唬人的老套伎倆,可你敢置之不理嗎?

    以後終於可以睡懶覺了,方大少爺一想到不用上朝,不由高興得心花怒放。

    太子府。

    太子滿面陰沉的坐在前殿,他的面前,潘尚書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今日朝上所受的委屈。

    “……太子殿下,老臣在朝為官數十載,這些年來兢兢業業,時刻不忘報效先皇及皇上知遇之恩,沒想到,臨到晚年,卻落得如此下場。連老臣之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也無人出面為老臣說一句公道話,老臣,老臣實在是……痛不欲生呀!”

    太子笑了笑,溫聲道:“老師不必悲痛,令公子之事,孤也聽說了。說來,那方錚確實是太過跋扈,讓老師受了委屈,孤心中亦難受萬分。”

    潘尚書抽噎道:“太子殿下,老臣不為別的,就是心中一股惡氣難平呀!為什麼他打人還打得理直氣壯,打完了還一點事都沒有,只被罰了半年俸祿。皇上為何如此不公!”

    太子聞言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然後沉著臉道:“老師,慎言!”

    潘尚書一驚,自覺失言,急忙住了口。

    太子沉吟了片刻,然後道:“老師,此事既然父皇已有公斷,孤還是勸您先忍了這口氣吧,來日方長,不可爭一時之長短。這也是您當年教孤的。方錚此人,貪財好色,極易拉攏,將來孤把他收入麾下,到時再命他向老師您賠罪。”

    潘尚書搖頭道:“太子殿下,恕老臣直言,您恐怕將此人看得簡單了。據老臣觀察,此人貪財好色不假,卻也不像您說的那麼容易拉攏。聽說此人與福王是同窗好友,此次向朝廷獻策和入朝為官,與福王也不無關係。太子殿下,切莫大意啊!皇上已年邁,眼看過不了幾年就……,這幾年,太子殿下對您那幾位兄弟,可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多年經營便功虧一簣了!”

    太子面色一凜:“多謝老師提醒,孤知道了。說來,孤的四弟心眼兒也不少,悄無聲息的便被他安排了一個人進了朝堂,而且獻策一事,令父皇對四弟刮目相看,最近他倒是風光了許多。至於方錚麼,呵呵,商賈賤民子弟,能拉攏便拉攏,若是不能,那孤就只好……”餘下的話太子沒說,但任誰都明白話裏的未盡之意。

    潘尚書接著提醒道:“太子殿下乃正宮所出,又是嫡長子,因此皇上才冊立您做了太子。而諸王之中,只有福王對您最有威脅,他乃李貴妃所出,自小忠厚老實,有仁者之風。特別是經過獻策一事後,皇上對其大加讚賞,多次宣他入宮考究學問,與大臣們言談之間,毫不掩飾對福王的喜愛之情,太子殿下,您不可不防啊!”

    太子臉色更加郁卒陰沉了,寬敞的太子府前殿,如同有一道陰風拂過,連久經風浪的潘尚書都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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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1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馮仇刀回京

    美滋滋的揣著病假條,方錚回了府。躺在床上,腦子開始思考,明兒找個什麼法子將這病假條遞上去呢?既然是病人,就該做出病人的姿態,像現在這般龍馬精神肯定是不合適的,要不明兒作奄奄一息狀,然後叫兩個護院將本少爺抬到金鑾殿上去?可是……這種演法是不是太流於形式了?

    或者再換一種,明兒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和群臣的面,來一番慷慨激昂的愛國演講,然後講著講著,本少爺忽然一口熱血噴出,身子再搖晃幾下,緊握拳頭作與病魔抗爭狀,最後眼一閉,壯烈的倒在了金鑾殿這塊我曾經戰鬥過的熱土上,抬走之前再順手掏出病假條遞給皇上,請他簽個字……

    想了好幾種方案,方錚都不太滿意,想著想著,方錚沉沉睡去了。

    醒來時已是快掌燈的時分了,方錚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薄被,四下一瞧,八仙桌上放著飯菜,桌旁油燈下,一個嬌小纖細的人影,右手支著小腦袋正在打瞌睡。

    方錚悄悄掀開薄被,走了過去,愛憐的望著睡著的小綠,這丫頭心裏太苦了,日夜照顧他這個好吃懶做的大少爺不說,心中還時刻擔心著娘親的安危。小小的年紀,她是怎麼挺下去的?興慶府軍中的探子仍沒有消息傳回來,小綠這丫頭雖然嘴上不問,可方錚知道,她心裏急著呢。

    伸出雙手,方錚輕輕的抱起熟睡中的小綠,往床邊走去。

    小綠睡得很淺,察覺到動靜,馬上便醒了,感覺抱著她的人身上的男子氣息後吃了一驚。古代的女子豈是任人隨便抱得的?小綠眼都沒睜開便雙腿一甩,掙脫了方錚的懷抱,站在了地上,接著便是一招動作優美的“神龍擺尾”,狠狠踹在了方錚的肚子上……

    說起來慢,其實這些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方錚前一秒手中還抱著溫香軟玉的佳人,下一秒就感覺手中一輕,接著便看到周圍的景色飛快的向後倒退,整個人就像一根被攔腰折斷的甘蔗似的,成一個銳角形狀,一直到後背狠狠撞上了牆壁才停了下來,然後才感覺到肚子一陣劇痛,就像孫悟空在鐵扇公主的肚子裏蕩秋千似的,玩得興起還將腸子打了一個漂亮耐看的蝴蝶結……

    “啊——”方錚慘叫一聲,彎著腰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啊——”小綠也尖叫一聲,趕緊沖上前來扶住方錚:“少爺,怎麼是你?”

    方錚已疼得說不出話了,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那張病假條……開錯了……”

    小綠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停的揉著方錚肚子,迭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少爺,小綠不知道是你……”

    方錚勉強擠出一副難看的笑臉,咬著牙安慰她:“沒事……小綠,少爺是個精壯的男人,這點小力道不算什麼……”

    數遍古今中外,上哪兒找像我這麼倒楣的少爺去?

    小綠不安的解釋道:“少爺,小綠睡著了,還以為……以為有人要……輕薄於我,所以……”

    血的教訓呐!以後要抱女人,千萬不要抱有武功的女人,就算要抱有武功的女人,也千萬不要在她睡著的時候抱,這種行為比摸老虎屁股聰明不到哪兒去。

    歇息了一會兒,終於緩過勁了。方錚苦笑道:“其實少爺只是見你睡著了,擔心你著涼,所以想把你抱到床上去睡,少爺我的動機是很純潔的……”

    小綠羞紅著臉,低頭輕聲道:“小綠明白的,少爺,下次小綠不會……再踹你了。”

    方錚的肚子被小綠揉了一會兒後就不疼了,不知道小綠是不是用內功幫他療傷來著,既然不疼了,方大少爺那油嘴滑舌的德性又開始抬頭:“還等什麼下次呀,就這次吧,來,讓少爺好好抱抱你,……你可不許動手啊,動腳也不可以。”

    說罷張開手,笑眯眯的等著小綠投懷送抱。

    小綠俏臉漲得通紅,含情脈脈的望了方錚一眼,然後嬌羞的一扭身子,就——走了……

    方錚的笑容僵在臉上,見小綠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外,只好失望的放下雙手。

    這丫頭心裏有結,沒找到她娘親之前,想必不會談及男女之事。

    用過晚飯,方錚命人將八仙桌和椅子搬到了院子正中,桌上放了幾盤瓜果和零嘴兒,再擺上一壺酒,舉杯邀月,不亦快哉。

    天氣越來越熱,這年代又沒空調和電扇,只有在院中的天井旁似乎還能感受到一絲涼意。

    方錚滋溜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歎了口氣。

    總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忙了,可忙來忙去的,也不知忙些什麼。就像前世流行的一句話:“忙得不好,瞎忙。”

    自己可不就是在瞎忙麼?受苦受累的,到底是為了哪般?為國為民?方錚苦笑,自己腦袋太小,戴不起這麼大的帽子。為了封妻蔭子?自己如今已是伯爵,將來生個兒子出來,長大後甭管走到哪兒,伯爵的名頭絕對不會讓他丟臉便是。為了萬貫家財?這個,貌似自己早已有了。

    這就夠了吧?一個男人生在這世上,名、利都有了,還圖個什麼?權勢地位,皆是過眼雲煙,轉瞬便了無痕跡,只有及時享樂才是最重要的呀。

    就當是實現對胖子的承諾吧,好好的再當兩年官兒,或多或少做點兒貢獻出來,對胖子,對皇帝,對父母都有個交代,然後哥們便告老,帶著老婆們出門旅遊去。

    ——說起老婆“們”,唉,數量太少了,少爺我做得還很不夠啊,罰酒一杯。

    又滋溜喝了一杯,方大少爺搖頭晃腦正打算吟兩句淫詩豔詞,誘惑一下身旁侍侯的蘿莉小綠時,忽聞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月下獨酌,紅袖侍酒,方兄果然是風流雅士呀,呵呵。”

    定睛一看,赫然竟是胖子。

    方錚笑道:“你小子這麼晚跑來幹嘛?是不是老婆不准你上床,所以打算來我這兒湊合一宿?”

    胖子聞言笑道:“佳人在旁,方兄,可別唐突了呀。”

    一旁的小綠見到胖子,早已盈盈拜了下去,胖子趕忙伸手虛扶。

    “胖子,這麼晚來,有事麼?”

    胖子坐下來毫不客氣的將桌上的零嘴兒往嘴裏塞,邊吃邊道:“見你一個人喝酒,怕你寂寞,所以過來陪你嘛,順便給你帶了位客人。”

    方錚疑惑道:“誰啊?神神秘秘的,莫非是你妹妹?”

    胖子笑道:“我妹妹若來了,你這兒還能如此安靜麼?”

    說著胖子朝院外的陰影處喊了聲:“出來吧,大英雄。”

    院外的陰影處,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閃了出來,走近一看,此人身著鎧甲鋼盔,鎧甲上處處斑駁,也不知是鏽跡還是血跡。

    天色太暗,方錚微眯著眼,使勁瞅了半天也沒看清此人面貌。不過,他所認識的穿鎧甲的人,除了馮仇刀外,似乎再無別人了。

    方錚不確定的喊了聲:“馮大哥?”

    那人聞言大步朝方錚走來,在燈籠微弱的光亮下,方錚終於看清了此人的模樣。

    “果然是馮大哥!哈哈!”方錚歡喜得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不顧馮仇刀朝他拱手抱拳,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使勁握著,還不停的搖:“馮大哥!……給我帶特產回來了嗎?”

    馮仇刀和胖子本是笑容滿面,聞言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這傢伙都已是有官有爵的人了,怎的還是這般不著調?

    方錚見到二人的表情,不禁遺憾的搖了搖頭,古代人的幽默感看來很缺乏啊。

    幾月不見馮仇刀,他瘦了,本是一員年輕帥氣的青年將領,如今看起來卻滄桑了許多,也黑了許多,如同老了十幾歲一般。只是他的眼神比以前更銳利了,眼中的光芒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令人不敢直視。

    方錚望著他,語氣凝重道:“馮大哥,你瘦了,也比以前黑多了。——下次出征,記得要保養好皮膚,最近如玉齋新出了一種防曬品,對男人很有用,改天我送你幾盒……”

    “…………”

    胖子與馮仇刀面面相覷,心中苦笑,這傢伙什麼時候才會變得正經一點?

    “方大人……”見方錚瞪著他,馮仇刀訕訕改口道:“方……老弟,馮某今日晚間才率軍回的京城,剛剛才安頓好回來的弟兄們,福王殿下卻一定要拉著我到你這兒來,呵呵,這麼晚,實在是叨擾了。”

    “馮大哥剛回京城便來我家,這是看得起我,怎能說叨擾?”

    馮仇刀笑道:“馮某離京日久,回來便聽福王殿下說方老弟已入朝為官,呵呵,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方錚道:“哪里哪里,我這是托了馮大哥的福啊,你若在草原上掉了鏈子,我在京城小命都難保。說起來,這都是馮大哥的功勞呀。”

    胖子在一旁撇嘴道:“你倆就別一個勁兒的互相吹捧了,惡不噁心呐。方兄,客人來了,怎麼還不拿酒來?咱們得為馮將軍洗塵呀。”

    方錚這才驚覺怠慢了,急忙命人將老爹藏在地窖裏的好酒搬了幾壇,又命廚房做了幾樣小菜,於是三人便在院中對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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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17: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自責

    菜剛端上來,馮仇刀便不客氣的開始埋頭大吃,吃相很是可怖。

    “馮大哥,此次出差……呃,出征,受了不少苦吧?”方錚邊幫他挾菜邊問道。

    “嗚嗚嗚……”馮仇刀嘴裏塞滿了菜,含含糊糊不知說些什麼。

    “……得了,你先吃吧,吃飽了咱們再聊。來人呐!吩咐廚子弄些雞啊鴨啊什麼,弄瓷實點兒,大盆大盆的上,快去!”方錚吩咐道。

    馮仇刀邊吃邊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方錚瞪著胖子道:“瞧你把人家害的,原本多英俊多帥氣的一位將軍,這會兒跟鬧了饑荒的難民似的……”

    胖子無辜道:“關我什麼事?”

    “不是你向朝廷舉薦的馮大哥嗎?”

    “只有他最合適呀,我有什麼辦法……”胖子委屈得像個小媳婦兒似的。

    馮仇刀努力咽下了嘴裏的東西,正色道:“方老弟,話不能這麼說,華朝危難之際,我等熱血男兒……”

    “停!打住!”方錚不耐煩的瞥了瞥二人,“你們都愛國,合著就我一人麻木不仁,行了吧?反正如果有人要我上戰場,而且還是去那麼遙遠的草原,打死我都不幹。”

    胖子笑道:“放心吧,你方家三代單傳,就你這麼一根獨苗苗,朝廷是絕不會讓你上戰場的。”

    三人邊說邊喝,馮仇刀食量不小,方錚和胖子喝得五六分醉意時,他才堪堪填飽了肚子。

    滿意的拍了拍,馮仇刀舒服的歎了口氣:“多少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呵呵,實在對不住,馮某是個武夫,吃相不雅,讓福王殿下和方老弟見笑了。”

    方錚齜牙笑道:“沒事,你這吃相已經算很斯文了。你是沒見福王殿下在我家蹭飯時的吃相,一口能吞下一隻雞,為了照顧福王殿下的臉面,不至於讓外人說他嘴太大,我家廚子不得已之下,被迫學會了烤全羊……”

    胖子哭笑不得:“你就使勁埋汰我吧,改天我請父皇宣你進宮吃頓禦宴,你就知道什麼叫煎熬了。”

    “哎,你可別害我啊,宮裏吃飯規矩大,萬一我不小心弄掉了筷子,或者多看了宮女幾眼,你父皇還不得立馬剁了我。”

    “胡說,宮裏規矩是多,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這般嚴苛。”說著胖子眼角一瞥,發現馮仇刀正捧著酒罎子,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表情有些呆,對方錚與胖子閒聊打諢卻是置若罔聞。

    方錚也發現了,與胖子對視了一眼,心裏有些奇怪,這馮仇刀怎麼了?該不會打仗打傻了吧?如此大的勝仗,華朝百年來都未曾有過,明日他上朝複命,可以想像皇上會如何的大加封賞,可他為何現在這副樣子?

    “馮將軍,此去草原,詳細戰況如何?”胖子問道。

    馮仇刀表情晦澀,臉色灰敗:“福王殿下,此戰,算是我華朝勝了,可是,勝得太過慘烈!”

    “末將率兩萬精銳出的京城,可跟著末將回來的,卻只有六千餘人,我們面對的敵人,不是突厥的壯年男子,僅僅是他們部落中的老弱婦孺。這些在突厥部落中連上戰場都沒有資格的老弱婦孺,竟然奪去了我華朝一萬多精銳的性命。末將實在慚愧得無地自容!”

    “一萬多條鐵錚錚的熱血漢子,就這麼戰死在了草原上,有些負了重傷不能動的,為了不拖累弟兄們的行動,竟然,竟然一個個拔刀自盡了。臨死,他們哼都沒有哼一聲,末將……末將對不住這些兄弟們啊!”說著馮仇刀嗚嗚的哭了起來,平日裏鐵血冷酷的模樣蕩然無存,此刻的馮仇刀哭得像個孩子般傷心。

    方錚與胖子面色凝重起來,戰爭會死人,這個他們知道。可他們沒想到,僅僅是一場簡單的突襲敵後的行動,戰況卻是如此慘烈。

    方錚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難受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一種深深的自責感佔據心頭,如附骨之蛆,剔之不去。

    歸根結底,這次行動的始作俑者是他,一萬多條鮮活的生命,因為他的幾句話,就這樣消失了。他們的親人怎麼辦?留下了多少孤兒寡母?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這些加起來,又豈止是一萬多條生命?

    “也許……我不該獻上這個計策的……”方錚失神的喃喃自語。原本以為只是去草原上殺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所以他根本就沒去考慮傷亡問題。做為行動的制定者,他深深的覺得,這完全是自己疏忽造成的。

    “方兄,話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你的計策,你知道我華朝會死多少人嗎?”

    胖子正色道:“我告訴你,定州城破後,突厥人大肆屠城,平民百姓死了十余萬,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城池。若是沒有你的計策,突厥南下之勢無人可擋,屆時不知有多少城池被攻破,有多少百姓慘遭屠戮,方兄,你積了德呀!”

    馮仇刀抹了把眼淚,豪邁道:“方老弟,馮某失態了。你不必自責,福王殿下說得對,你這是積德,你這條計策救了華朝何止千萬的百姓。再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一萬多條性命換華朝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值了!這些戰死在草原上的弟兄們,九泉之下也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說著馮仇刀捧起酒壇道:“來,馮某代那些戰死在草原上的弟兄們,敬老弟一杯!”

    言罷馮仇刀仰起脖子,將酒倒入口中。

    方錚默默端起酒杯,想了想,緩緩的將杯中的酒灑在了地上。

    氣氛頓時陷入了沉默,三人相對無言,各自喝著悶酒,一直喝到大家都醉倒。孫管家安排下人將胖子與馮仇刀扶入了院子西邊的廂房之中歇息,方錚暈暈沉沉的被小綠扶回了房。

    看著小綠忙著給他泡濃茶,敷毛巾,方錚忽然道:“小綠,你恨過朝廷嗎?”

    “少爺,你怎麼啦?好端端的為何說這個?”小綠不解道。

    “若非朝廷指派,你爹也許就不會死在守衛興慶府的戰場上,朝廷的一紙調令便害得你失去了父親,你不恨嗎?”方錚語氣中帶著落寞。

    小綠緊張四顧道:“少爺,慎言!這話別亂說!”

    方錚沒理她,自顧道:“可是,這能怪朝廷嗎?有些事情,你不做,我不做,總得有人去做呀。”

    “打仗就會死人,這能怪我嗎?突厥總得有人去打,不是你便是他,抗擊外敵,付出代價是必然的,這能怪我嗎?這能怪我嗎?”說到最後,方錚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

    “少爺,你別這樣,不怪你,不怪你的,聽話,早些歇息吧,明兒一早你還得上朝呢……”小綠不知如何安慰他,急得直流眼淚,手忙腳亂的按住方錚。

    “上什麼朝!上個屁朝!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王八蛋們,每天只知道在金鑾殿裏胡咧咧,有本事有能耐,上陣殺敵去呀!死在戰場上的那才叫漢子!”方錚情緒完全失控了。

    “少爺……別說話了,睡覺吧,小綠在旁邊陪著你……”小綠溫柔的撫摸著方錚的髮鬢,望著平日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少爺,此刻卻像頭被激怒了的獅子,小綠心裏滿是疼惜。

    “小綠……我對不起他們呀……原本,我可以將計策定得更完美些,讓他們的傷亡更小些,我對不起他們呀……”方錚喃喃道,醉得通紅的臉上佈滿了痛苦。

    “少爺,各人有各人的命。有的好,有的不好,少爺你已經盡力了,不論活著的,還是死去的,大家都會感激你的……”小綠撫著方錚的頭髮,在他耳邊輕聲安慰。

    良久,方錚狂躁的情緒被小綠慢慢的安撫下來,最後終於沉沉睡去。

    丑時,小綠叫醒了方錚,上朝的時間到了。

    方錚迷迷糊糊起了床,看了看天色,重重歎了口氣。頭很痛,腦袋裏面似乎有幾百個小人兒敲著“將軍令”,這就是濫飲無度的下場啊。

    今兒必須得找個機會將病假條遞上去,哥們現在還在發育期,需要充足的睡眠,再這樣下去這精壯的身子遲早有一天會垮掉。

    “小綠,昨晚我是不是喝醉了?”方錚撓頭努力回憶著,依稀記得自己好象好發了一會兒酒瘋。

    “少爺,你忘了?”小綠詫異的睜大了眼睛。

    “呃……確實有點記不起來了。小綠,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嗎?”

    見小綠不說話,只是楞楞的看著他,方錚有些不自在,隨即忽然驚道:“難道我非禮你了?”

    失策啊!怎麼不在清醒的時候幹這事兒?

    小綠跺腳道:“少爺!你說什麼呢!”

    方錚一想也是,以小綠的武力值,自己不可能做那種以卵擊石的蠢事。

    穿戴好朝服,方錚剛跨出門,迎面便看見胖子和馮仇刀向他走來。

    方錚一楞:“你倆一直喝到現在?”

    胖子笑道:“昨晚咱們同時醉倒的,你忘啦?”

    “你們這麼早起來幹嘛?”

    胖子朝馮仇刀努了努嘴:“他和你一樣,要去上朝。我呢,呵呵,回家繼續睡覺。”

    說完胖子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方錚望著胖子,羡慕得眼睛都紅了。還是親王好啊,不用上朝,不用處理政務,每天吃喝玩樂,朝廷還得養著。而且這種人天生的不思進取,你要哪天想發奮圖強,就算皇帝不跟你急,太子絕對會跟你急。

    馮仇刀還得回軍營換朝服,三人並肩出了門,上了馬車便各自分開了。

    方錚摸了摸放在懷裏的病假條,想好了說辭,神態自若的進了宮。不出意外的話,今兒應該是哥們最後一次上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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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19: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朝堂激辯(上)

    早朝仍是老套的規矩,群臣聲若洪鐘的山呼萬歲,皇上平淡如水的喚眾卿平身。然後才正式開始商議國事。

    方錚將身子悄悄往後挪了挪,挪到一個皇上看不見的視線死角,斜倚著大柱子,開始打盹兒。宿醉未消,頭還是很痛,而且睡眠嚴重不足,跟前世在網吧熬了個通宵似的難受。

    方錚漸漸陷入了半夢半醒,朝堂上的氣氛卻開始熱烈起來。

    兵部尚書魏承德當先出班奏道:“啟稟皇上,奉聖諭突襲草原的馮仇刀將軍已于昨夜凱旋回京,馮將軍此戰大勝,破突厥部落大小數十個,迫使突厥大軍撤兵,我華朝萬千百姓倖免于戰亂,馮將軍及全體將士于國有大功,老臣以為,皇上應予以封賞。”

    皇上淡笑道:“魏愛卿說得不錯,馮仇刀和他率領的兩萬將士果然不負朕的期望,此戰揚我大華國威,朕確實該封賞。”

    沉吟了片刻,皇上道:“不若授其為龍武軍大將軍,封毅勇伯,食邑五百戶,統領龍武全軍。原龍武軍范將軍,調入兵部任右侍郎,所有出征的將士,按軍功破格封賞,眾卿以為如何?”

    群臣一聽面面相覷,皇上這道封賞有點不對呀,雖說馮仇刀確實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沒道理升遷得如此之快呀。此人才二十幾歲年紀,執行了一個突襲草原的任務,竟然就做了統兵數萬的大將軍,前面已經有了個方錚方大人,這會兒又多了個馮仇刀,皇上到底怎麼了?莫非近年來皇上已偏好提拔少年臣子了?

    這麼多大臣中,最想不通的就是原龍武軍的統兵大將范將軍了。一沒犯錯二沒貪餉,無緣無故將他的兵權給卸了,換了誰心裏都不舒服。可不舒服還不能反對,畢竟兵權這種事情比較敏感,一個大將軍抓著兵權不肯放手,你是何居心?

    群臣心裏還在一字一句的琢磨著皇上的話呢,潘尚書出班奏道:“皇上,老臣覺得,是否封賞太重了?馮將軍立下功勞是不假,可他畢竟還年輕,怎能執數萬兵馬之大權?再說,只是率軍去草原殺幾個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這個……也不能算是太大的功勞吧?換了別的將領也能做到,老臣以為,封爵尚可,授大將軍之職則大可不必,還有那些出征的將士們,按照平常軍功封賞便可以,破格封賞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還請皇上斟酌。”

    皇上聞言也點頭陷入了思考,兵權這東西可不比其他,對皇帝來說,它既是一支鋒利的長矛,又是一根紮在心頭的尖刺,所以,執掌兵權這種話題一直以來都是朝堂上比較忌諱談及的。潘尚書的一番話,也是隱隱提醒皇上,最好不要將兵權交到這麼年輕的將領手裏,比資歷,比忠心,馮仇刀都遠遠不如執掌龍武軍十數年的范將軍。

    群臣這時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這種敏感的話題,數遍文武百官,怕是只有潘老尚書才有資格跟皇上說起了吧。

    當然,除了那些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愣頭青正好有一個。此人正是方大少爺。

    話說方大少爺正睡得愜意呢,耳邊卻依稀聽到“突厥”“馮仇刀”什麼的話,方錚立馬便醒過來了。不為別的,馮仇刀是他的朋友,他應該關心一下。自從穿越到現在,方錚真正只交到了兩個朋友,一個是胖子,還有一個便是馮仇刀,對朋友,方錚向來是挖心掏肺的。

    結果等他聽清了潘尚書的話後,鼻子差點沒氣歪。這老王八蛋多半跟本少爺八字犯沖,自打上次痛扁過潘尚書的兒子後,兩人便互相不待見,這回又算計起馮仇刀了。

    方大少爺不高興,執拗的性子便犯了,見群臣在底下交頭接耳,卻沒一個人站出來為馮仇刀說幾句話,連以正直聞名的魏承德都捋著鬍鬚閉目不語。方錚冷哼一聲,你們這群老東西不說,本少爺來說!

    要為了誰上刀山下火海,方錚可能會猶豫一下,可若連為朋友說幾句話都不敢,方錚自己都覺得沒義氣。再說,馮仇刀率軍打的這場仗有多艱苦,付出了多大犧牲,別人不知道,方錚卻是清清楚楚,他怎能任由無關的人為了爭權奪利搶了馮仇刀本來該得的封賞?

    見皇上默然無語,似被潘尚書一番話說得有些意動,方錚不由急了。不能再等,皇上金口一開,再想更改就難了。

    “稟皇上,微臣有話要說。”方錚人都還沒站出班來,已開始說話了,聲音雖不大,但在朝堂之上卻如平地一聲驚雷,群臣左右張望,想找出這位開口說話的大人。

    無奈方錚的品級太低,被排在了最末靠裏的位置上,想要出班,還得從前面兩排站班的大臣中硬生生擠出一條路來,所以,皇上和群臣聽到此人說話後,老半天都還沒見著這位有話要說的大人站出來。

    “方才是哪位愛卿在說話?怎的如此沒規矩?”皇上等了半天不耐煩了,不由沉著臉訓道。

    方錚聞言心裏更急,只好大聲應道:“皇上,是我,是我呀!I’mhere!”情急之下連英文都蹦出來了。

    接著方錚邊往前出溜邊嚷嚷道:“哎,各位大人,讓讓,讓讓,該我發言啦,給我讓條道兒行嗎?”光景如同前世擠公車般狼狽。

    好不容易擠出來,額頭都冒汗了。方錚往前走了幾步,陪笑道:“皇上,是我呀,呃,不對,是微臣,微臣有話要說。”

    說著指了指他站班的位置:“嘿嘿,實在不好意思,那啥,擠了點兒……”

    皇上狠狠瞪了方錚一眼,沒好氣道:“知道啦,方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吧。”

    方錚清咳了一聲,正色道:“微臣以為,潘尚書方才所言,大謬!”

    潘尚書見方錚冒出來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沒啥好話,聞言眉頭一挑,冷森道:“哦,老夫願聞方大人高見。”

    方錚道:“潘尚書說,馮將軍年紀太輕,不能執掌龍武軍,微臣不同意這話。憑什麼年紀輕就不能執掌龍武軍了?誰規定帶兵的將軍一定得要年紀大的?難道我華朝便找不出個年輕俊秀獨當一面麼?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一個人有沒有帶兵的能力,能不能服眾,對皇上忠不忠心,這跟年齡有關係嗎?”

    “還有,潘尚書說馮將軍率軍進草原只是殺幾個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算不得大功勞。微臣更不同意這句話。微臣倒要問問朝堂上的各位同僚,你們知不知道馮將軍這次率兩萬精銳騎兵突襲草原,回來時還剩多少人嗎?都知道了吧?回來時還剩六千餘人!也就是說,我華朝有一萬四千位熱血男兒戰死在了草原上。潘尚書,有些情況不瞭解的話,下官勸你最好不要胡亂定論。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哼!笑話!突厥人戰力之強,縱是老弱婦孺亦皆精於騎射,我軍戰死的那一萬多人便是鐵錚錚的明證!由此可見,馮將軍和他率領的將士們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才完成了此次突襲任務。這還算不得大功勞的話,不如請潘尚書去給我華朝立個更大功勞回來,如何?”

    潘尚書冷笑道:“哼,你又怎知不是馮將軍戰場上指揮不當,而導致將士傷亡慘重呢?”

    方錚大怒道:“那你去指揮一下試試?你以為突厥人都是泥捏的,碰一下就碎了?難道你不知道突厥人全民皆兵,縱是老弱婦孺,論起騎射,也比我華朝將士強得多多嗎?我華朝與突厥爭鬥百餘年來,勝過幾次?這次馮將軍率軍突襲,雖說傷亡慘重,可畢竟是勝了,這麼大的功勞,本就應該重重封賞,可你潘尚書卻出言打壓,是何居心?如此作為,豈不令我華朝將士對朝廷寒心,令戰死在草原上的士兵們死不瞑目嗎?屆時皇上面對這些士兵的遺屬時,又該如何自處?你這豈不是陷皇上於無情無義,刻薄寡恩之地步?”

    舔了舔說得發幹的嘴唇,這朝堂上怎麼沒個奉茶水的服務?

    方錚眼睛四下一瞧,見朝堂上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皇上饒有興致的捋著鬍鬚等他繼續說下去,而潘尚書卻已氣得臉色發白,嘴唇鬍鬚直哆嗦。再加把火,估計老頭會當場猝亡。

    方錚猛然驚覺,哥們是不是把人得罪得太狠了?這不符合我一向低調做人的原則呀。

    再一瞧潘尚書那怨毒得要殺人的眼神,方錚頭皮麻了麻,至於嗎,政見不同而已,跟本少爺刨了他家祖墳似的,這老頭心胸太狹隘,肯定長壽不了……

    想了想,反正已經得罪得這麼徹底了,索性就再說幾句吧,如果能把他給氣死,哥們以後不也省了不少事嗎?

    於是方錚接著道:“微臣未入朝以前,聽說潘尚書在突厥大軍犯我華朝之時,曾力主與突厥議和,並言突厥之兵鋒所向披靡,無人可擋,勸皇上委屈求全才能使國祚綿長。哼哼,潘尚書打得一手好算盤呐!突厥若亡了我華朝,潘尚書勸皇上放棄抵抗,自然是突厥人心中的大功臣。突厥若退了,此乃潘尚書議和之功,自然是皇上心中的大功臣。如今這年頭,兩頭討好的事可不多了呀,潘尚書倒是識時務,突厥來時畏之如虎,突厥敗後又鄙之如土,潘尚書做人做官如此八面玲瓏,實乃我華朝之福呀,呵呵。”

    左右看了看,方錚再次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真想喝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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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2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朝堂激辯(下)

    潘尚書此時已是滿臉鐵青,眼角不住的抽搐著,一雙老手攏在袖中捏得緊緊的,渾身微微顫抖不止。眼中的怨毒之色愈來愈濃,直恨不得一口將方錚生生咬死才好。

    以潘尚書為首的議和派,聞言紛紛面露憤憤之色,橫眉冷眼瞪著方錚。

    而以魏承德為首的忠臣一派,卻是聽得喜不自勝,紛紛點頭附和不已。從此朝堂上又多了一名鐵骨錚錚的忠臣,忠肝義膽的後起之秀,教這些朝堂上處於劣勢的忠臣們怎能不高興?

    那些不偏不倚的中立派,則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卻將耳朵支得老高。今兒朝堂上發生的這一幕端的精彩,興許對將來朝堂上的勢力佈局大有影響,若要明哲保身,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能錯過。

    方錚本只是為了馮仇刀的封賞問題,出面幫朋友說了幾句公道話,殊不知竟被群臣劃入了忠臣一系,而且鋒芒畢露,隱隱有領袖之勢,實在是莫名其妙之極。

    挑釁的望了潘尚書一眼,方錚繼續道:“潘尚書如何做官做人,我管不著,但是,請你別給我華朝的將士添堵行嗎?他們都是懷著一顆忠義之心上的戰場,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保得我華朝的平安,皇上英明,破格封賞正是彰顯吾皇善待有功將士的仁德之舉,令天下千萬將士從此守邊更忠心,殺敵更賣力。潘尚書你卻從中阻撓,是何居心?你就不怕被天下的軍士和百姓們戳脊樑骨嗎?”

    方錚慷慨激昂的朝皇上行禮道:“皇上,微臣認為潘尚書所言,實乃誤國誤民,罪莫大焉!所以,臣懇請皇上……給我口水喝行嗎?”

    “嗯——啊?”皇上與滿朝文武正聽得津津有味兒,卻不料方錚最後來了這麼一句,饒是朝堂上的皇上和眾臣久經風浪,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方錚靦腆的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微臣說話太多,口渴得不行了,想向皇上討口水喝……”

    皇上和群臣聞言不禁啼笑皆非,這位方大人,還真是……特別呀。

    “呃……朕准了!來人,給方愛卿上茶……”

    端茶來的老黃門不是別人,正是曹公公,他忍著笑恭敬的將茶水遞到方錚面前,方錚趕忙謝過,端起茶碗,一仰脖子大口灌完。將空茶碗送還給曹公公,可憐巴巴的望著他:“還有嗎?再來點兒……”

    曹公公愕然的看了方錚一眼,又朝皇上看過去,見皇上面帶無可奈何的笑容,隨意揮了揮手。曹公公趕緊退下添水去了,這次曹公公學了個乖,索性抱了個茶壺上來,方錚也是渴極了,曹公公倒一杯,方錚就喝一杯。

    朝堂上的議事暫時停頓,整個金鑾殿鴉雀無聲。滿朝文武,一百多位大臣,都眼巴巴的盯著方錚喝水,有的大臣還羡慕的咂摸咂摸嘴,——他們也渴了。見皇上對方錚在金鑾殿上如此無禮的行為竟然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面帶笑容任其施為,群臣心中的震撼是巨大的。這位方大人,年紀輕輕,言語輕佻,行事魯莽,想不到聖眷卻如此隆厚,此子不可小看呐!

    潘尚書這一派的幾名言官見方錚在君前失儀,旁若無人,怒眉一掀,本待出班參奏方錚一本,轉眼見到皇上的表情,猶豫了一番,終是忍住了。

    方錚足足喝了五杯茶水才算止了渴,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滿足的打了個水嗝,靜謐的金鑾殿中蕩起了經久不竭的回音。這下連魏承德為首的忠臣派都看不過眼了,群臣齊齊皺了皺眉,這小子到底是故作姿態,還是腦子裏本就少根筋?莊嚴肅穆的金鑾殿被這小子當成了市井的茶館酒肆,如此目中無人,若非靠著皇上寵信,早被拖出去吊著打了。

    皇上見他喝過了水,斂了斂笑意,沉聲道:“方愛卿,朕見你剛才似乎還有話沒說完,繼續說吧。”

    方錚揖道:“是,皇上。…………”

    “呃……我剛說哪兒啦?”

    皇上忍著笑道:“說到懇請皇上,呵呵,你懇請朕什麼呀?”

    我有說嗎?沒有吧?方錚回憶了半晌,也沒想起要懇請皇上什麼。

    “呃……微臣不記得了……”方錚吭哧了半天,面紅耳赤,見群臣紛紛掩嘴偷笑,潘尚書更是笑出了聲,眼神中充滿了譏誚嘲諷,似在看著一個小丑。

    方錚暗自惱怒,覺得大大的沒面子,一跺腳,指著潘尚書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說著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好人。微臣要表達的就這個意思。”

    潘尚書本來笑得滿臉褶子的老臉,聞言一僵,笑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生生止住了。一張臉由白變紅,由紅轉青,這老頭似乎已經到了暴走的臨界點。

    群臣聞言終於笑出聲來,心中也不禁佩服這位方大人的膽量,有了皇上的寵信,到底與眾不同,平日裏潘尚書在朝堂上說一不二,權勢熏天,誰敢這樣當面指著他說他不是好人?如今出了這麼一位方大人,像個愣頭青似的,天不怕地不怕,楞是把潘尚書得罪了個死死,而方大人仗著有皇上的寵信,潘尚書一時竟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皇上一拍龍椅的扶手,沉下臉道:“放肆!方愛卿,說話要就事論事,不要破壞同僚的關係,沒有證據不要無端構陷大臣。否則,哼,小心朕的廷杖不饒你!”

    方錚聞言屁股一緊,心有餘悸的擦擦汗,趕緊道:“是,微臣知錯了。”說完退回了朝班,這會兒群臣對他的印象已經非常深刻了,見他退了回來,幾個排在他前面的大臣紛紛自動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畢恭畢敬的目送方大少爺歸位。

    方錚這頭受了驚嚇,群臣那頭卻是心中凜然,再次細細琢磨了一番皇上說的話,嘶——不對!皇上這個態度,很值得思量呀。方大人指著潘尚書的鼻子罵他,皇上竟然只是口頭訓斥,沒有特別懲罰,這事兒,單說寵信已經說不過去了,皇上這分明是在拉偏架呀,莫非,這其中……

    潘尚書的臉色也是一度數變,細細想了想,一反剛剛狂怒之色,老老實實的站在朝班裏,雙目半闔,不言不動,不喜不怒,如泥胎菩薩似的入定了。

    群臣看看皇上,又看了看潘尚書,再看了看倚著柱子正準備繼續打瞌睡的方大人,大夥兒陷入了沉思,他們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隱隱覺得,朝堂好象在醞釀著一場巨變……

    眾人各懷著心思,金鑾殿上已沒有人說話了。

    半晌,皇上的聲音悠悠傳出,在悄無聲息的大殿上回蕩:“傳旨,馮仇刀率軍突襲草原,有功於社稷,授龍武軍大將軍,統領龍武全軍,並封毅勇伯,食邑五百戶。賞綢緞百匹,黃金千兩。”

    群臣聞言頓時一楞,方錚見機得快,趕緊帶頭高呼道:“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帶了頭,群臣自然得跟從,於是大夥齊聲拜倒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皇上身邊的一名小黃門揮動拂塵,朝殿外大聲喝道:“宣,龍武軍大將軍,欽封毅勇伯馮仇刀,上殿謝恩——”

    緊接著,馮仇刀身著嶄新的頭盔鎧甲,面無表情,氣宇軒昂的大步走上殿來,無視群臣望著他的複雜眼光,在皇上座台前二十步停住,下拜叩首道:“末將馮仇刀領旨,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微笑道:“馮愛卿平身。你和將士們辛苦了,你們沒有辜負朕的期望,很好!”

    馮仇刀恭謹道:“此戰全托皇上洪福,眾將士盡心用命,還有方錚方大人計策高明,乃有此勝,末將不敢居功。”

    方錚聞言樂得眉開眼笑,馮大哥人不錯,挺厚道的,有句詞兒怎麼說來著?我扔個桃子過去,他又扔個李子過來……反正就那意思。

    皇上笑道:“馮愛卿不必過謙,此戰全靠馮愛卿身先士卒,奮力死戰,免我華朝百姓一場浩劫,馮愛卿功莫大焉。馮愛卿,除了朕的封賞,你還要什麼嗎?你說出來,朕答應你。”

    方錚一聽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仿佛看見阿拉丁從神燈裏竄出,光著膀子晃晃悠悠開出了一張蓋好章的空白支票對他說,儘管填,填到你滿意為止。

    多麼美好呀!就像一個現實版的童話故事。方錚為馮仇刀高興的同時,自己也忍不住開始YY起來:換了是我,我會要什麼?銀子?不要,家裏夠多了,美女?也不要,皇上高興之下沒准會將長平公主賜給自己,這張支票就浪費了。除了長平之外別的美女?也不行,皇上賜下來的美女,基本都被他使用過了,少爺我可不想幫他回收。

    到底要什麼呢?傷腦筋呐!難道本少爺已經到了無欲無求的境界了?那我還站在這兒幹嘛?

    看了看馮仇刀,方錚忽然福至心靈:笨呐!要免死金牌呀!有了這玩意兒,滿世界都可以橫著走了,甭管闖了什麼禍,誰也治不了你,有什麼東西比它更牛叉?對!就要免死金牌!

    方錚不禁好奇的看著馮仇刀,不知他會要什麼?銀子,美女或者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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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聖意

    照方錚估計,都不是,以馮仇刀的性子,他肯定要戰死草原的士兵的撫恤金。

    果然,馮仇刀聽到皇上的話後,深深拜道:“稟皇上,末將什麼都不要。但求皇上能給予戰死將士們的遺屬多一些撫恤,如此末將與全體將士同感聖恩!”

    方錚聞言一咧嘴,瞧瞧,多沒懸念呀!都被本少爺料到了。——人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對生活都沒有期待了,本少爺以後還是變笨點比較快樂。

    皇上臉色沉痛道:“馮將軍位高而不忘袍澤,朕很欣慰。那些為華朝的社稷和百姓們戰死的將士,理應撫恤,不能讓將士們的遺屬寒心,馮將軍放心,稍後朕會下旨,令戶部將戰死的將士名單統一造冊,每月發放撫恤銀子。”

    馮仇刀叩首拜道:“微臣替那些戰死的將士們拜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這時也紛紛拜倒,高呼萬歲仁德。

    此事已過,朝堂又恢復了平靜,馮仇刀已是龍武軍大將軍,有資格站朝排班,小黃門將其引到武將朝班中站好,方錚見馮仇刀正與自己站的位置遙遙相對,頓時喜上眉梢。這下好,有伴兒啦。

    於是方錚朝著馮仇刀使勁眨眼,馮仇刀依舊酷酷的一張臉,面無表情,方錚又是擠眉弄眼,又是做鬼臉,馮仇刀表情一如既往,瞟都沒瞟他。方錚一個人玩了一會兒,覺得沒勁,於是老老實實倚著柱子又開始打起了瞌睡。

    群臣如往常般將一些急待皇上親自處理的事一件件上奏,這麼大一個國家,所奏事情五花八門,河道,農桑,賦稅,兵餉……當皇帝其實也挺辛苦的哈,也不知為什麼老有人去搶這個位子坐,坐上去後又把自己累個半死,這不犯賤麼?

    一上午下來,早朝終於結束。方錚與群臣山呼萬歲後,跟著大家走出了金鑾殿。

    潘尚書臉色灰敗的走在第一個,與往常不同,潘尚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不與群臣多交談,對方錚更是望都沒望一眼,隨意朝大家拱了拱手,便急匆匆的直奔宮門而去。

    群臣們則隱隱與方錚隔開了幾步,對潘尚書似乎也不像以往那般熱情了。朝局沒有明朗化之前,對這兩位風雲人物,還是保持一下距離為好。說不準這兩位的博弈誰會是勝利者,萬一站錯了隊,害的可是自己全家。

    方錚望著潘尚書的背影冷笑數聲,老東西,咱們走著瞧,少爺這就跟你卯上了,看誰收拾誰。

    “方老弟,今日早朝,你為馮某和那些戰死的弟兄們仗義直言,馮某站在殿外都聽到了。馮某……唉,馮某什麼都不說了,我與那些弟兄們深感老弟大德!”馮仇刀在方錚身後道,語氣充滿了感激。

    方錚轉身笑道:“馮大哥客氣了,咱們是兄弟,何必見外,幫忙是應該的。——只要別談錢,什麼都好說……”

    馮仇刀大汗:“……”

    方錚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哎,你這人太沒幽默感了,你難道沒發現我是個很風趣的人嗎?”

    馮仇刀顯然是個不懂風趣的人,對方錚的幽默感毫無反應,只是深深的望著方錚道:“方老弟,馮某早就看出你是條漢子,果然,馮某沒走眼。為了那些戰死的弟兄們,老弟不惜得罪當朝權貴,這種品德實在是高風亮節,令馮某欽佩!”

    方錚乾笑著,顯得很是心虛。——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那些將士們吧,那老東西本來就跟少爺我不對付,再說,少爺我只是單純想為你爭口氣而已。

    不過,既然馮仇刀的讚美已經丟過來了,不接著也不合適,本少爺只好愧受了。——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愧受”啊……

    這時曹公公來了,走到方錚面前,滿臉堆笑道:“方大人,咱家奉皇上口諭,請您去禦書房。”

    方錚忙拱手道:“辛苦曹公公了,下官這就去。”

    說完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塞在曹公公手裏,與宮裏的太監打交道,這已成了慣例。

    馮仇刀見皇上宣方錚,不敢耽擱他的時間,與方錚點頭招呼了一聲,便轉身去了。

    方錚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曹公公,小聲問道“哎,曹公公,今兒皇上心情怎樣?他……有沒有生氣?”

    畢竟今日在朝堂上胡鬧了一通,皇上難免心裏不爽,當著群臣拉偏架是一回事,但私下裏收拾方錚是另一回事。論起玩平衡之術,誰能玩得過皇帝?方錚有些擔心,怕這位喜怒無常的皇上又想打他廷杖。

    曹公公笑得像朵綻放的菊花似的:“您就放心吧,皇上這會兒心情不錯。咱家剛剛還聽見他老人家在笑呢。”

    這我就放心了。方錚定了定神,大步隨著曹公公來到了禦書房。

    參拜過後,方錚偷眼瞧了瞧皇上,見他表情平淡,正執筆批閱著奏摺。

    方錚是個機靈人,見狀趕緊走上前來,擼了擼袖子,開始為皇上磨墨。

    皇上抬頭瞟了他一眼,方錚趕忙朝他討好的笑了笑。皇上沒反應,瞟了一眼後又低下頭去繼續批閱奏摺。

    君臣二人就這樣在沉默的氣氛中耗了半個時辰,方錚磨得兩手酸痛不已,見皇上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於是又放下手中的墨條,不知從哪兒尋摸了一把扇子,開始為皇上打扇。

    良久,皇上斜了他一眼,忽然開口:“方錚,你是給朕打扇呢,還是給你自己打扇?”

    “啊?”方錚吃驚的看著手裏的扇子,原來扇著扇著,竟不知不覺扇到自己身上來了。

    訕笑了一聲,方錚不好意思道:“實在對不住,皇上,微臣在家裏沒侍侯過別人,呵呵,沒經驗……”

    皇上終於擱下筆,歎了口氣道:“方錚,你實在是太魯莽了,叫朕怎麼說你才好?”

    方錚笑道:“是是是,皇上高見,微臣實在不適合在朝堂混……呃,錯了,不適合在朝堂發展,發展……呵呵。”

    皇上道:“朝堂上一舉一動,皆關乎天下蒼生,似你這般由著性子胡鬧,將來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你說說,你入朝才幾天,便與潘尚書結下了如此大的仇怨。這日子長了,滿朝文武豈不是會被你得罪個遍?年輕人,說話做事之前,還是三思為好。”

    方錚這下明白了,合著皇上叫我來是為了教訓我呀。得了,老老實實裝孫子吧,這位老爺子我可惹不起。

    誰知皇上說了幾句後卻變了口風:“不過……你今日之所為,倒也誤打誤撞,又讓你蒙中了,呵呵,方錚,你的運氣卻是不錯啊。”

    “啊?”方錚大是驚訝:“皇上,啥意思?”

    “潘尚書,唉,讓朕很失望啊!”皇上沉痛道。

    “潘尚書本是兩朝元老,昔日朕還是太子之時,潘尚書已是先皇階前的吏部左侍郎,歷經十餘年,由當年一個小小的侍郎,升遷到執掌華朝官吏的尚書,兼任太子太師,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朕待他委實不薄,這些年將偌大的權力交予他,對他如此的信任,沒想到他……唉!”

    “沒想到他人品不好?”方錚試探著搭話。

    皇上瞪了他一眼:“他人品再不好,也比你強上許多!”

    皇上歎道:“近年來潘尚書愈來愈令朕失望。黨同伐異,構陷大臣,貪墨國庫,蠱惑太子……一樁樁,一件件,實在令朕痛心不已!”

    方錚聽得一楞,原來皇上也知道這老傢伙不是個好東西?那就容易了,老子奉旨去抄了他家,男的全部抓起來砍頭,女的嘛,年輕貌美的留給自己,嗯,給胖子和馮大哥也留幾個,長得醜的全部充軍,家產沒收,我一半,國庫一半,這叫哥倆好,五魁首……

    “皇上英明,微臣生平忠心耿直,嫉惡如仇,我早就看出這傢伙不像個好人,所以微臣不畏權貴,敢與他在朝堂上對罵,啊,不對,是爭辯,爭辯。”

    皇上卻板著臉道:“可你今日所為,卻差點壞了朕的大事!你可知罪?”

    方錚大吃一驚:“皇上,微臣不知啊!”

    皇上哼道:“朝堂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像你這般莽撞,勢必引起他的警覺,若他適時收斂,隱匿羽翼,那朕布了幾年的局,就被你一人破壞了!”

    “啊?”方錚吃驚的張大嘴,皇上老爺子挺陰險的呀,對付一個人幾年前就開始準備了,有那必要嗎?直接下道聖旨將他抓起來砍了不就得了。

    皇上銳利的眼睛似乎看出方錚的想法,冷笑道:“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年來,潘尚書在朝中廣結黨羽,把持朝政,欺上瞞下,不知有多少見不得人的秘密和勢力,你以為皇帝是萬能的?一道聖旨就能解決任何事嗎?到時他的那些黨羽死灰復燃,甚至直接起來造反,朕該怎麼辦?對待敵人,要麼不動手,一旦動手,就必須有十足的把握將他打死,永絕後患,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挖墳墓。”

    太深奧了,聽不懂……黨羽多,就多下幾道聖旨嘛,把他們一個個都抓起來,不就得了?這些古代人腦子裏到底有多少彎彎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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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裝病與求親

    “皇上……呃,皇上英明!”方錚吭哧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拍了一句非常大眾化的馬屁。

    皇上是何等的精明,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沒聽懂。於是皇上笑了笑,道:“不懂也有不懂的好處,年紀輕輕,知道這些骯髒事情越少越好。等你什麼都明白時,心思也就變了。”

    這句話方錚聽明白了,按他的理解,皇上這是在欣賞本少爺的單純呢。嗯,本少爺確實挺單純的。

    皇上道:“方錚,你未入朝以前,是無病的同窗,與宓兒也頗為投緣,而且你的為人朕也……嗯,只能說不討厭吧,所以朕才放心的將這些事情說予你聽。但是你要記住,今日朕與你說的這些,事關重大,一個字都不准洩露出去。否則,滿門抄斬,誅滅九族!你可要死死記住了!知道了嗎?”

    方錚嚇得脖子一縮,皇帝說誅九族,這句話可比長平公主經常威脅誅九族的含金量大多了。你可以不拿公主的話當回事兒,但皇上說出口的話,最好還是聽進去,像他說的,“死死記住”。

    哭喪著臉,方錚道:“皇上,既然是秘密,您就別跟微臣說呀!我要哪天睡覺說夢話怎麼辦?若不是微臣說出去的,有人從其他途徑知道了,怎麼辦?”

    皇上板著臉道:“照樣誅你九族!”

    方錚深深拜服:“皇上處事公正嚴明,不偏不倚,令微臣萬分敬佩……”

    ——總算知道長平那蠻不講理的性子是遺傳誰的了……

    皇上微微一笑:“以後不是真心的馬屁話,還是不要說了吧,朕還沒有老糊塗。往後莫再給朕惹事了,凡事能忍則忍,不到圖窮匕現的時刻,切莫強自出頭,朕對你寄予厚望,你自己也得爭氣才是。”

    “皇上的意思是,要微臣打現在開始裝孫子?”

    “裝孫子?呵呵,你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就老老實實裝幾天孫子吧,朕的局已布下,但還沒到收網的時候,很多地方還做得不夠完善,朕不希望因你一人的魯莽,壞了朕精心佈置幾年的大局。”

    合著我是那粒壞了整鍋湯的老鼠屎呀!方錚鬱悶不已,怕我壞事你就乾脆撤了我的職呀,少爺我還不稀罕當這官兒呢。

    想到這裏,方錚眼珠一轉,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病假條,諂笑著遞給皇上:“皇上,這個……麻煩您在上面簽個字,蓋個章,以後您愛怎麼佈局就怎麼布,微臣絕對不摻和半分……”

    皇上好奇的接過來,照著念道:“鳳姐,對不起,我無意偷你的肚兜兒,只因你身材太好,小弟忍不住……”

    “啊?”方錚大驚失色,一把搶了過來,“不好意思,拿錯了,拿錯了,呵呵……”

    方錚擦了擦汗,從懷中又掏出張紙來,仔細看過之後,遞給皇上,訕笑道:“呵呵,是這張,沒錯。”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接過來看了看,皺眉道:“這是什麼?寫這些什麼意思?”

    方錚解釋道:“這是病假條呀,寫的是患者的病症,皇上您看,上面還有醫館和郎中的簽名呢,這可是有營業執照的大醫館開出來的,可信度非常之高……”

    皇上道:“這是哪位患者的病症?你給朕看這個幹什麼?朕又不是郎中。”

    方錚愕然道:“這個患者是微臣呀!上面沒寫患者的名字嗎?”說著將病假條扯過來看了看,靠!那老郎中還真沒寫我的名字。這麼重要的事兒他怎麼給忘了?回頭得扣他的銀子。

    “呃……可能是郎中忘記寫了……皇上,微臣病了呀!”

    皇上仔細看了看病假條,又看了看方錚的氣色,道:“你病了?‘體表發熱,畏惡風寒,頭項痛,脈浮’?”

    方錚趕忙點頭:“正是,而且會傳染哦……”

    皇上疑惑道:“你這模樣,朕看來好得很呐。”

    方錚一驚,忘記裝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方錚一手扶著額頭,腦袋一偏,表情痛苦無比:“哎呀,頭暈……好虛弱,好虛弱……”

    皇上一副關心的神情:“那要不要朕傳御醫來給你瞧瞧?”

    “啊?呃……不必了,微臣回家養個十天半個月,估計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臉色一沉:“方錚,你膽子真不小啊!你當朕是五歲孩童般好欺麼?朕做皇帝這麼多年,敢在朕的面前明目張膽欺君的,只有你一個,哼!你可知欺君該當何罪嗎?”

    欺君,應該不止是挨扳子吧?方錚擦了擦汗,乾笑道:“皇上,微臣是真病了呀,今兒上朝微臣都是拖著病體,強打起精神……”

    “還裝!信不信朕現在就命人打你二十記廷杖?跟朕說說,為何要弄這張……這張……”

    “病假條。”方錚湊上來幫皇上說道。既然已經被識破,方大少爺索性不裝了。

    “對,病假條。難道你不想上朝?”

    “這個……如果上朝的時間能晚兩個時辰,微臣會很喜歡的……”

    “你……”皇上瞪著方錚,半晌,方才無奈道:“若不是朕的長平公主……哼,就你最近所作所為,殺頭都不為過!”

    看來有個公主喜歡自己也不錯,方錚諂笑道:“是是是,皇上英明神武,知道微臣是個大大的忠臣,好皇帝是不會殺忠臣的……”

    皇上盯著方錚,似笑非笑:“朕是不是好皇帝用不著你說,可朕怎麼看你都不像個忠臣呐。”

    “人不可貌相呐皇上。再說了,微臣長得也不像個奸臣啊。”方錚鬱悶道,你女兒可不就喜歡我這模樣嘛。

    “別說了,以後你還得給朕老老實實上朝,別耍花招來蒙朕,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敢欺君,朕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王法!”皇上聲色俱厲,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嚴鋪天蓋地襲向方錚。

    方錚頭皮一麻,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呀,嚇死人了,方錚趕緊唯唯稱是。

    “朕今日叫你來,還有一事,朕的長平公主,你有何打算?”皇上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不想錯過方錚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打算?什麼意思?方錚愕然望著皇上。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互望著,一句話都沒說。

    良久,皇上長長歎了口氣,道:“方錚,宓兒對你的情意,朕不信你不知道。既然知道,你就莫要辜負了她。她從小任性好動,性子頑劣了些,可她心腸不壞,朕一直很寵愛她,她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情,朕都盡力為她辦到,不想見她受任何委屈。你明白朕的意思麼?”

    方錚怎能不明白?皇上這是向他求親呢,只是礙于皇族的面子,說得比較含蓄委婉罷了。

    如果換了剛認識長平那會兒,方錚肯定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這樣的女子他自認消受不起。可現在跟長平認識這麼久了,方錚也漸漸瞭解了她,誠如皇上所說,儘管她任性了些,頑劣了些,可她心腸並不壞。而且她毫不掩飾對方錚的情意,甚至願意為了他放下皇族的驕傲和自尊,這麼好的姑娘自己到底還在挑剔什麼?

    也許覺得自己穿越了,古代的好姑娘大把都是,犯不著娶一個脾氣又大又凶的公主來令自己難受吧。若擱在前世,像長平這樣家世好對他又深情的姑娘,自己做夢都求不來呀,為什麼穿越後自己的想法就變了呢?人家堂堂公主之尊哭著喊著嫁給自己,還有什麼不樂意的?上哪兒找這麼YY的事去?所以說,男人呐,就是犯賤。

    “皇上,此事,可否容微臣回去仔細想想?您知道,這是終身大事,不能馬虎。”

    皇上捋須欣慰的道:“好,朕答應你。此事理應思量仔細,呵呵,說實話,剛才若是你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朕倒是要擔心了,不錯,你很好。”——方錚偷偷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這皇帝呀,也有犯賤的時候。

    接著,皇上正色道:“方錚,朕鄭重告訴你,以後要好好待宓兒,莫要讓她傷心,否則,朕必不饒你!”

    “皇上,您這話,是以一位父親的身份說的呢,還是以皇上的身份說的?”

    “哦?這有何區別?”皇上皺眉問道。

    “當然有區別,若您是以父親的身份說的,那我可以鄭重的答應您,以後絕不會讓長平傷心的!”

    “若這話是朕以皇上的身份說的,你又當如何?”

    方錚頓時作滿面驚慌狀後退數步,然後一個頭磕在禦書房的紅地毯上,渾身抖如篩糠,語氣惶恐,還帶著幾分顫音:“臣……不敢!臣……惶恐……”

    然後方錚沒事人似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道:“就這樣。”

    “…………”

    “滾!……快滾!”皇上咬牙切齒從嘴中迸出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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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請客

    裝病沒裝成功,看來還得每天上朝。方錚鬱悶的從禦書房灰溜溜的出來,一路沒精打采的走向宮門。至於他和長平的事兒,還得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在古代,男女成親是必須要長輩首肯的。

    方錚邊走邊想,其實娶個公主也不錯,自己現在已有些喜歡這個直來直去的姑娘了,再說,以自己容易惹禍的性子,有個公主做老婆,那皇帝岳父氣得想殺自己時,多少也得考慮一下。

    不過,少爺我還要多討幾房媳婦兒,皇上和長平會不會反對?長平應該是不會的,皇上可就說不準了,萬一他要不樂意,乾脆叫人把我閹了進宮侍侯他,少爺我還怎麼活?

    這事兒得先跟他們說清楚,他們要不答應,少爺我拼著抗旨也得把這門親事推了。方錚美美的打著三妻四妾的主意,出了西宮門。

    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個人,此人身寬體胖,富態十足,面上露出幾分憨厚的笑容,遠遠望去,就像一位和氣生財的商號東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胖子。

    方錚見胖子站在門口,驚訝道:“等人?”

    胖子憨笑著點頭。

    “等誰?”

    “等你。”

    “等我幹嘛?”

    “喝酒。”

    方錚打了個寒戰:“還喝?昨兒你沒喝夠?”

    胖子笑道:“昨日是喝夠了,但今日有喜事,不能不喝。”

    “啥喜事?你要當爹了?”

    胖子大汗道:“非也……今日咱們一塊慶祝馮仇刀執掌龍武軍,馮仇刀已經在邀月樓等咱們了。”

    “喲,今兒馮大哥請客呀,咱倆是得去吃一頓,好傢伙,一升就連升了兩級,以後他走路都有風啦。”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駛到了邀月樓,見馮仇刀已等在門口。散朝之後,馮仇刀沒再穿鎧甲,換上了一身武士服,頭上松松的系了塊頭巾,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方錚上前笑道:“馮大哥,恭喜高升呀!今兒你看起來不錯,帥得都快趕上我了。”

    馮仇刀笑了笑:“方老弟,你就別調侃我了,若非你在朝堂上仗義直言,馮某此去草原,恐怕會在某些人的嘴裏竟成了罪人呢。”

    胖子在旁笑道:“功過是非,自有後人評述,咱們管不了史書將來會如何寫,至少現在華朝仍是我們的,國土沒有被外族所侵佔,百姓沒有被外族所奴役,這全賴二位之功呀。”

    方錚撇嘴道:“甭光說好聽的,你是王爺,咱們三人中數你地位最高,也最有錢,你難道好意思讓馮大哥請客?”

    胖子愕然道:“地位最高我就不說了,最有錢的不是我吧?方兄,你家可是華朝首富啊,誰敢跟你比?國庫都沒你家錢多,就咱們吃飯的這座邀月樓,好象也是你家的產業吧?”

    方錚一楞,清咳了一聲:“……低調,低調,有錢又不是我的錯,跟我長得帥一樣,是天生的……”

    馮仇刀道:“你們二位都別爭了,說好了我來做東,那就由我來。”

    說完馮仇刀當先朝邀月樓裏走去,方錚與胖子互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邀月樓樓高五層,胖子說的沒錯,它確實是方家的產業之一,是全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

    邀月樓的掌櫃打從方錚一進門便瞧見他了,酒樓內的夥計或許不認識,但掌櫃是認識方錚的,見三人跨了進來,掌櫃眼睛一亮,趕忙將上前招呼的小二一把推開,親自走上前去,朝方錚行禮笑道:“見過少東家,少東家今兒與貴友來用飯麼?”

    方錚點了點頭,指了指馮仇刀,道:“別問我,問他,今兒他請客,五樓的雅間弄一間給我們。”

    掌櫃的屁顛兒屁顛兒跟在方錚三人後面,一路殷勤討好的跟著他們上了五樓。

    找了個窗外景致好的雅間坐下,夥計奉上了香茗和四幹四鮮,掌櫃的沖著馮仇刀一哈腰,笑得滿臉褶子:“不知這位爺想吃點兒什麼,您儘管說,小的這就吩咐廚子上菜。”

    馮仇刀有些不自在,看來他很少下館子,吭哧了半晌,這才指了指胖子和方錚道:“還是請福……呃,請這位兄台和你們少東家點菜吧,隨便點。”

    難得看到馮仇刀有不自在的時候,方錚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朝胖子道:“哎,想吃點啥你說吧,今兒馮大哥請客,咱倆得狠狠宰他一頓。”

    胖子笑道:“是啊,馮將軍今日高升,以後前途遠大,是該出點血了。”

    馮仇刀聞言尷尬的笑了笑,沒說話。

    見胖子和馮仇刀都互相客氣推讓著,方錚不耐煩的道:“都不說那我來說了啊,掌櫃的,記下,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方大少爺還真不客氣,一口氣點了十幾道邀月樓的名貴招牌菜,越說越快,越說越多,就跟相聲裏的報菜名兒似的。

    馮仇刀有點坐不住了,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尷尬,還是胖子眼尖,見到馮仇刀的窘態,胖子清咳了幾聲,桌子底下暗中伸腿踢了方錚一腳。

    方錚一楞,茫然望向胖子,胖子隱秘的瞪了他一眼,又朝馮仇刀努了努嘴。

    方錚恍然,瞧哥們這豬腦子!都怪自己說得太來勁了,一時忘了馮仇刀只是個帶兵的頭兒,每月那點微薄的俸祿還得養家糊口,哪有閒錢下館子?更別說剛才那一連串兒的名貴菜了,賣了他也付不起帳呀。

    方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繼續道:“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掌櫃的,剛剛我說的這些……”

    掌櫃的趕忙接道:“都記下了,您放心,一樣也沒落下。”

    “不,我的意思是,剛剛我說的這些,咱們都不要。”

    “啊?”掌櫃的傻眼了,少東家這……什麼意思呀?拿我尋開心呢吧?

    “噗……”胖子忍不住將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而馮仇刀的表情似哭似笑,煞是怪異。

    “啊什麼啊,本少爺剛剛只是練練嘴皮子而已。你就隨便上兩個葷菜,兩個小菜,再來幾壇酒,齊活兒!”

    掌櫃的苦笑應是,轉身出了雅間。

    方錚回頭,打量了下胖子的體型,像想起什麼似的,起身追出去大聲道:“哎!給我弄瓷實點兒!份量要大,要盆裝的!少了小心我罰你去當跑堂……”

    掌櫃走在樓梯口聞言差點沒一個跟頭栽下去,心中苦笑連連,這少東家還真是……真是少東家啊。

    回到雅間坐下,馮仇刀神色赧赧道:“你們……我……唉,人跟人沒法兒比呀。”

    方錚笑眯眯的道:“比什麼比,各有各的長處,比錢多,肯定你比不過我,若是比上陣殺敵,我肯定比不過你……”

    胖子湊過來興致勃勃道:“那我呢?”

    打量了胖子一眼,方錚對馮仇刀道:“若是比飯量,咱倆加起來也比不過他……”

    “…………”

    酒菜上得很快,而且真如方錚所吩咐的,弄得很“瓷實”,別人桌上的菜都是一碟一碟的,他們桌上卻擺著大小四個盆子,最小的也有一口鍋那麼大。看來掌櫃對跑堂的工作崗位毫無興趣,所以嚴格的執行了少東家的指示,做得那叫一絲不苟。

    酒是好酒,二十年的女兒紅,三人拍開泥封,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來,邊喝邊聊著。

    “方兄,聽說你前幾日打了潘尚書的兒子,今兒在朝堂上又差點沒把他氣暈過去,潘尚書怎麼得罪你了?”胖子啜了一口酒問道。

    方錚歎了口氣:“別提了,今日散朝之後,還被你父皇拎到禦書房去罵了一頓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剛開始吧,潘尚書那熊兒子跑到我如玉齋去,還調戲我老婆,哦,就是嫣然,我又不知道他是誰呀,所以叫護院揍了他一頓,結果就把潘尚書惹毛了。”

    胖子大笑道:“潘尚書的兒子外號潘半城,據說金陵城城北什麼事都他說了算,這回可算陰溝翻船了,潘半城遇到方太歲,這是他流年不利呀。”

    方錚微眯著眼:“我怎麼聽著這話不對味兒呢?”

    胖子笑道:“你呀,你就當我這話是誇你吧。”

    馮仇刀道:“方老弟,這事還有麻煩嗎?若你還想整整潘尚書的兒子,馮某手上還有幾個算是機靈的角色,倒是可以伸把手。”

    哇卡卡,這跟軍方扯上關係就是不一樣,老馮手下不會還有那種半夜摸人家被窩裏搞暗殺的特種兵吧?方錚聞言有點心動,這要派一個人摸到潘尚書府上,然後拿把刀將他那倒楣兒子一刀閹了,最後向皇上舉薦,把他宣進宮去像東方不敗似的天天繡花,那情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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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29: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聚宴

    使勁甩甩頭,方錚提醒自己:孫子,裝孫子!

    方錚苦笑道:“算了,今兒皇上把我罵了一頓,以後呀,我就老老實實裝孫子吧,反正我也沒吃虧,那小子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呢,他比我慘多了。”

    胖子正色道:“方兄,我父皇說得對,此時確實不宜與潘尚書結怨,潘尚書在朝中執掌吏部,天下官員有一半出自他的門下,而且他在朝中經營數十年,勢力之大,連我父皇都不得不敬他三分,憑你一己之力,怕是鬥不過他的。”

    方錚笑笑,心道,你老爹早就跟我說過啦,這事兒哥們是不插手了,再過不久,你老爹會親自上場跟那老東西打擂臺,我呢,頂多就在旁邊起起哄,吆喝兩聲。——唱粵語歌助興也行。

    “哎,喝酒的時候咱們別提那老東西,掃興!說點高興的事兒吧。”方錚道。

    胖子笑了笑,道:“高興的事兒有,聽我父皇說,昨夜北方有軍報傳來,突厥人起內訌啦。哈哈。”

    方錚一撇嘴:“切!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好高興的。”

    胖子笑道:“你聽我說完呀,馮將軍撤回邊境後,突厥可汗趕了回去,進了草原二話不說,舉兵就向他弟弟默啜發起了進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那默啜見他哥哥如此無情,也懶得解釋,當下就召集了屬於他部落的青壯男子,跟他哥哥開打了。兩邊兵力一比較,嘿嘿,正好半斤八兩,現在這哥倆兒打得正歡實呢。”

    胖子歎了一聲道:“說到這裏,我還真是佩服方兄呀!你說你這腦袋怎麼長的?從開始到現在,突厥人的動向每一步都被你算得死死的,分毫不差,草原上的那哥倆兒就像是你親生的一樣,你怎會如此瞭解他們?”

    方錚一瞪眼:“怎麼說話呢?那哥倆兒要真是我生的,一生下來我就掐巴死他們,丟人的玩意兒!”

    馮仇刀感興趣的問道:“後來呢?後來呢?”他撤回來剛到京城不久,前方的消息他根本不知道。

    胖子笑道:“後來那默啜打著打著,覺得自己有點出師無名,於是乾脆就自己辦了個登基大典,封自己為突厥可汗,這下好了,突厥部落一分為二,有了兩個可汗,呵呵,這幾年有熱鬧看了。”

    “現在的情形是,兩位可汗開戰,打得勢均力敵,誰也治不了誰。如果我華朝現在向草原出兵,幫著一方打另一方的話,現在正是絕好的機會。可惜那兩位可汗也想到這個問題了,於是他們同時向我華朝派出了使者,請求與華朝停戰結盟,現在,估計兩方的使者已在路上,過不了多久便會到京城了。”

    方錚興奮的一拍大腿道:“那就狠狠宰他們一筆!”

    胖子點頭道:“是呀,父皇也是這麼打算的。他奶奶的,這麼多年,突厥人搶了咱華朝多少好東西,如今他們有事求咱們了,自然不能放過他們。”

    馮仇刀插言道:“福王殿下可知這次皇上會派何人與突厥使者談判?”

    胖子失望的搖頭道:“還沒定呢,滿朝文武只有自己在朝堂上掐架時嘴皮子才利索,一站到突厥人面前,嚇得說話都結巴,還怎麼跟突厥人談?”

    “要找個有智有勇而且口才絕佳的大臣出來,何其難也!為這事父皇現在還頭疼呢。”

    方錚笑道:“敲個竹杠有什麼難的?誰出價高咱們就跟誰結盟,直接把這句話扔給他們,然後咱們就等著收銀子吧。”

    胖子和馮仇刀聞言,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盯著方錚,眼神中滿含笑意。

    方錚被他們盯得毛毛的,不由警覺道:“你們想幹嘛?”

    胖子笑道:“滿朝文武數來數去,也就方兄你有這個能耐了,怎麼樣,方兄,你就為了咱華朝勉為其難,敲一回突厥大竹杠吧?”

    方錚搖頭道:“不幹!最近我要裝孫子,每天上上朝,打打瞌睡,回家抱抱老婆,喝喝小酒,這種日子神仙都羡慕呐!吃飽了撐的去談判,你們覺得我有那麼傻嗎?”

    “…………”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纖細的淡綠色身影如一只翩躚的蝴蝶般飛了進來。

    “哈!就知道你們在這兒!說!吃飯為何不叫上老娘?”這人簡直是個美麗與庸俗的綜合體,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平公主。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胖子訝異道。

    “樓下站著你的侍衛,我當然知道你在這兒啦。”長平俏生生的做了個鬼臉,然後朝著方錚道:“喂!我來了你怎麼不搭理我?”

    方錚瞟了她一眼,滋溜喝了口酒,道:“我在這兒一看見你,就想起了那傷心的往事……”

    胖子好奇道:“什麼傷心的往事?”

    方錚歎口氣道:“胖子你是不知道啊,兩個月前,你妹妹帶著一大隊娘子軍沖上了這邀月樓來捉我的奸,差點沒把我逼得跳下去,沒見我從進門到現在都不敢朝窗外看嗎?那次以後我得了恐高症啦,你說我冤不冤呐!”

    “啊?”胖子和馮仇刀齊齊愕然。

    長平卻噗嗤一聲笑了,似嬌似嗔的瞪了方錚一眼:“呸!說話真難聽!什麼叫捉你的奸,老娘……呃,我只是上來吃飯順便碰見你了,嘻嘻。”

    方錚朝胖子道:“瞧瞧,你妹妹編瞎話比我厲害多了,談判的事兒讓她去辦,准比我合適。”

    見這兩位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胖子與馮仇刀互視一眼,眼中充滿了笑意。

    “喂!你們今兒怎麼想起來這裏喝酒啦?”長平嘴裏說著“你們”,俏眼卻只盯著方錚,仿佛這話問的只是方錚一人。

    方錚左右看了看,見胖子和馮仇刀都笑而不語,只好摸了摸鼻子回道:“今日咱們在這兒慶祝馮大哥升了龍武軍大將軍呢。”

    長平笑道:“那加我一個吧,嘻嘻。”

    方錚咕噥道:“咱們都是AA制,每人湊了五兩銀子的份子……”

    長平氣得狠狠的擰了他一把:“你都鑽錢眼兒裏去了!”

    酒宴有了長平的加入,委實熱鬧了許多,胖子與馮仇刀自顧說著話,長平這頭卻已纏上了方錚。

    “喂,你肩膀還疼嗎?”

    “不疼了,其實你咬得一點兒也不疼,真的。”方錚一本正經道。

    “騙我!怎麼會不疼?我回去後咬了自己一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長平嘟著嘴道。

    “啊?你還真咬啊?真夠傻的……”方錚開始擔心了,這姑娘的智商不像很高的樣子啊,以後娶了她,萬一生個傻子出來怎麼辦?方大少爺又豈知,戀愛中的男女哪個不傻?這輩子能有一位姑娘願意為了你幹出很多傻事,這是多麼難得而又珍貴的一份感情。

    “喂,聽說……我父皇今日散朝之後把你叫進了禦書房,他……他跟你說了什麼?”長平湊在方錚耳邊說著悄悄話,說完後俏臉早已羞紅得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看得方錚心旌一陣蕩漾。

    看來皇上今日跟我說的那些話,事先跟長平打過招呼了,不然她不可能這副表情。

    “沒說什麼啊,就聊了聊最近的天氣,還有,最近菜價挺貴的,皇上打算搞個菜籃子工程,來豐富老百姓的飯桌……”方錚裝傻充楞道。

    “你……!除了這些,還有呢?”長平有點來氣了,恨恨的瞪著他道。

    “還有……還有就是我最近的表現不錯,皇上狠狠的表揚了我,把我誇得跟朵花兒似的,我說這不算什麼,趕明兒我順手征服個美洲大陸給您瞧瞧……”方錚睜著眼繼續胡說八道。

    “還……有……呢?”長平氣得臉有點綠了。

    “嘎吱嘎吱。”

    胖子和馮仇刀愕然回過頭來:“咦?什麼聲音?”

    長平瞪他們:“你們別管,我牙癢癢!”

    “…………”

    “啊!今天的天氣不錯呀……”胖子識趣的轉過頭去,和馮仇刀談起了天氣。

    “對呀對呀,今晚的太陽很圓,微風吹得很猛烈……”方錚顧左右而言它。

    “你……你個混蛋,我讓你裝,我讓你裝!”長平氣極了,雙手狠狠掐住了方錚的脖子。

    “哎呀!停!打住!……把我掐死你就要守寡了!”方錚大叫道。

    霎時雅間內忽然靜了下來,胖子,馮仇刀和長平都楞楞的看著方錚。

    良久,胖子興奮道:“方兄,你剛說的……”

    “這個……咳,是你父皇的意思……”方錚不自在的咳了聲。

    長平凶巴巴的表情早就換成一副羞答答的模樣,鬢首半垂,俏臉通紅,就如同詩裏寫的那樣“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啥花不勝涼風的那啥……”

    “方兄,恭喜啊!呵呵,你小子還藏著掖著,實在不厚道!”胖子高興的捶了捶他的肩。

    方錚無辜道:“你們又沒問我。”

    馮仇刀也湊過來道:“恭喜公主殿下與方老弟結成連理,到時馮某可要討杯喜酒喝。”

    長平聞言更羞,腦袋差點鑽桌子底下去了。

    方錚見狀納悶不已,朝胖子道:“哎,你妹妹沒事兒吧?一個人在那兒傻樂什麼?這事兒我還沒答應呢。”

    “你敢!”長平立馬凶巴巴道,變臉之快,令在場男士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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