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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oney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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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賊眉鼠眼]穿越之紈絝少爺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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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31: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禍福自招

    笑鬧間,忽聽樓下一陣碗碟摔碎的聲音,接著又是一陣喧鬧,雅間裏的眾人皺了皺眉頭。

    方錚正想下去問問怎麼回事,畢竟這邀月樓是方家的,做為少東家,不能不聞不問。

    這時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名英姿颯爽的女侍衛進來,朝長平行禮道:“稟公主,樓下有人鬧事,為了公主的安危,請公主回府。”

    長平一聽有人敢在她未來夫君的店裏鬧事,頓時就炸了,方錚還沒表示什麼呢,長平已勃然大怒,聞言俏眼一瞪:“回個屁府!哪個狗娘養的敢在這裏鬧事,給老娘廢了他,然後抓進宮裏當太監去!”

    方錚一把攔住她:“哎,你消停點啊,事情還沒鬧明白呢,瞎嚷嚷什麼!”

    長平聞言立刻變得如綿羊般溫順,乖巧的“哦”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進來的女侍衛見狀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她何時對人如此溫順過?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呀。眼前這位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年輕人,到底有何本事,竟將公主殿下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時邀月樓的掌櫃也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還不停的擦著汗,見了方錚如同見到救世主一般,哭喪著老臉道:“少東家,不好啦!有人在咱酒樓鬧事呢。”

    方錚左右一瞧,這屋裏坐著的,可都是親王,公主和大將軍呢,再加上自己這個皇上跟前的近臣,這種強大的組合,數遍整個華朝都沒人敢惹了吧?倒要看看哪個王八蛋不長眼,惹到本少爺頭上。

    小小的啜了口酒,方錚慢條斯理道:“掌櫃的,急什麼,淡定,要淡定!懂麼?衝動是魔鬼呀……說說,樓下怎麼回事?”

    掌櫃的恭聲道:“少東家,樓下來了十幾個人,手執棍棒,見桌子碗碟就砸,見人就打,現在樓下已是一片狼藉,人都跑光啦,咱們酒樓的夥計也有不少受了傷……”

    “我日!”剛才強調要“淡定”的方大少爺,此時像一頭見了紅布的公牛,怒衝衝的拍案而起:“知道這狗娘養的是誰嗎?”

    掌櫃的驚秫的縮了縮脖子:“少東家,領頭那個聽說是吏部尚書潘大人的小兒子,潘武。”

    方錚聞言差點一跟頭栽地上,靠!老子跟這潘尚書可真是有緣呀,老東西若是個年輕姑娘的話,不娶他都說不過去了。

    胖子和馮仇刀聞言卻哭笑不得,真夠諷刺的,剛聊天時還跟方兄說不宜與潘尚書結怨,這下好,人家主動打上門來了。

    “潘尚書到底有幾個兒子呀?”方錚鬱悶道,打完一個又來一個,長期下去,老潘家沒准會被少爺我一鍋全端了,以後面對潘尚書那老東西時,多不好意思打招呼呀,一見面就問他句:“最近令犬子們身體都還健康吧?”這也忒損了點兒……

    胖子笑道:“只有這兩個,老大就是前幾天被你打的潘陶,樓下那個潘武是老二,兄弟倆感情挺好,呵呵,據說此人比他哥哥還霸道,而且習得一身武藝,老大指向哪兒,他就打向哪兒。”

    明白了,合著這老二經常被老大當槍使,如今使槍的人躺在了病床上,這槍不高興,開始自個兒走火了。

    長平卻沒管砸場子的是誰,小姑娘心思挺單純,凡是反對她未來夫君的,都是有罪的,凡是砸她未來夫君場子的,都是該誅九族的。夫君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比如馮仇刀。夫君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比如樓下那個叫潘武的王八蛋。至於潘尚書好不好惹,惹了會不會有麻煩,卻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她是公主呀,普天之下,誰敢找她麻煩?

    而方大少爺,此刻卻犯了愁,收拾還是不收拾呢?按說,這裏坐的都是重量級人物,個個都帶了隨身侍衛,只要招呼一聲,樓下那潘武絕對是滿地找牙的下場。

    可是方大少爺卻沒忘,這段時期是他裝孫子的時期呀,若是又招惹了潘尚書,皇上會如何辦他?可以想像絕不會讓自己好受就是。

    扁他,還是不扁他,這是個問題……

    裝孫子,還是散王霸,這也是個問題……

    糾結呀!鬧心呀!方錚一縷一縷往下薅頭髮呀……(小花語錄,在此向花神致敬!)

    長平此時已沉不住氣了,一拍桌子怒道:“你們還想什麼呢?那王八蛋都打上門了,難道你們就這麼幹坐著?”

    馮仇刀慨然道:“方老弟,馮某有幾個部下就在下面,人雖不多,可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夥計,手裏數十條人命,老弟若是信得過,此事就交給馮某了。”

    百戰餘生,殺人如麻的老兵像個混混似的幫我去打群架?方錚自問擔當不起,再說,馮仇刀出面幹這事兒不合適。方錚得罪潘尚書沒關係,反正已經得罪了,可馮仇刀不行,他若得罪了潘尚書,以後不知會落得怎下場。

    胖子扯了扯馮仇刀笑道:“你就別出這個頭了,這事兒呀,得看方兄怎麼辦。”

    方錚一翻白眼:“我能怎麼辦?老老實實裝孫子唄。”

    說著回頭問掌櫃:“那個潘武知不知道我在樓上?”

    掌櫃的回道:“應該不知道,他們闖進來就砸東西,也沒有朝樓上走的意思。”

    這就放心了。方錚點點頭,眼珠子滴溜兒一轉,問長平道:“你帶了多少侍衛來?”

    長平愕然:“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一大群,而且這些女侍衛手底都有真章。”這話也對,公主出行,怎會去在意自己帶了多少人。

    旁邊的女侍衛還沒走,聞言回道:“稟公主殿下,屬下們跟著公主殿下出來的一共有三十六人。”

    方錚聞言兩眼望天,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今兒天氣不錯,哎呀,散了朝,這會兒該在家睡午覺了吧?”

    在場的人聞言一楞,這話啥意思?牛頭不對馬嘴嘛。

    到底胖子跟他認識最久,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方錚的意思。

    胖子笑道:“不錯,方兄這會兒在家睡午覺睡得正香呢,咱們兄妹倆來邀月樓吃飯卻碰上這種欺壓良民商戶的事兒,怎能不出手管一管?”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原來方大少爺是想單獨將自己撇開,由得這位王爺和公主兩人去自由發揮呀。

    長平一聽大喜,向女侍衛命令道:“給老娘將侍衛們全召集起來!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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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武今年才十七歲,按現代的話來說,正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年紀,當過爹的人都知道,這個時期的孩子最不好管,打他罵他都得悠著點兒,方錚的前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若不是被他老爹打得狠了,他至於混到被鬼(穿越者)上身的下場麼?

    如果這個叛逆期的孩子還身負武藝……反正如果換了方錚是他爹,父子二人最終的結果多半是子弑父之類的倫理悲劇,——也有可能是方錚改口叫他做爹。

    潘武最近很鬱悶,因為他大哥被人揍得趴在床上,十天半月是起不了了,這小子平素是個不怎麼愛想事但又喜歡惹事生非的主兒,他大哥說幹嘛就幹嘛,簡單的說,他就是個二楞子。

    眼下他大哥英勇負傷,潘武就跟少了主心骨似的,幹什麼都不得勁兒。就在今天,他老爹潘尚書散朝回府之後陰沉著臉,莫名其妙將他拎進書房,指著他鼻子劈頭蓋臉一頓臭駡,罵完以後潘尚書下了一個很不人道的命令:從今日開始,潘家兩位公子嚴禁邁出大門一步,否則打斷狗腿。——當然,那位潘大公子想邁也邁不了——所有潘府的下人都得夾起尾巴做人,別人就算大耳刮子抽你臉上了都不准還手。

    本來潘二少今日是沒打算出門的,可潘尚書這番話一說,這小子拗脾氣犯了。不得不說潘尚書是個失敗的父親,跟處於青春叛逆期的二楞子下命令,這種行為就像跟處於情緒激動狀態的女人講道理一樣愚蠢。結果很明顯,潘二少一扭脖子,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走在街上潘二少一琢磨。幹嘛去呢?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哥是被一個叫方錚的人打的,聽說這小子家底挺不錯,京城不少買賣是他家開的。大哥被這小子害得那麼慘,潘二少又吃了老爹的排頭,新仇加上舊恨,潘二少沒理由任方錚這個罪魁禍首得意逍遙,於是他糾集了一群街面上混的痞子無賴,大隊人馬殺向了邀月樓,開始尋起了方大少爺的晦氣。

    只可惜,今兒潘二少的點兒實在太背了,在邀月樓正領著一幫混混砸得爽快呢,沒成想忽然從門外進來了一群人,正確的說,是一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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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32: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群毆事件(上)

    潘二少一見這群女人便笑開了顏,男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妙,——也可以說是犯賤,當自己正在逞威風或者正在顯露出自己比同類人更強的實力的時候,他們是很需要一個或者一群女人在旁邊圍觀的,最好圍觀的時候這些女人眼中還冒著崇拜的火花,以表示她們對強權和實力的臣服和膜拜。這種心理與“人來瘋”的定義不同,只能說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性。

    沒有人願意做一個失敗的人,就像《動物世界》裏的母獅子,它們從來就不會去與一隻被情敵打敗了的公獅子交配一樣。——包括解說《動物世界》的趙老師,他那低沉的聲音也從沒為被打敗的公獅子表示過惋惜。

    所以潘二少與眾混混們在這群娘子軍的“深情”注視下,砸得更歡快了。仿佛只有砸得越賣力,姑娘們便越多喜歡他們幾分似的。

    有那見色心喜的混混,邊砸邊開口調笑道:“喲,姑娘們這是來吃飯呀?可不巧,諸位吃不成啦,要不你們再等會兒?哥哥們忙活完了帶你們到別處吃飯去,保證讓你們吃得欲仙欲死……”

    眾混混轟然大笑,連潘二少都忍不住笑駡道:“給老子用心砸,砸得老子滿意了,這些姑娘你們儘管挑,管她們是青樓的姑娘還是良家婦女,出了事老子給你們兜著!”

    潘二少的話非常鼓舞士氣,眾混混歡呼一聲,砸得更賣力了,色眼還不時的瞅瞅邊上圍觀的姑娘們,滿心憧憬著接下來的娛樂活動。

    這群娘子軍們當然不是來看熱鬧的,也不是來崇拜這些生吃黃瓜,活劈蛤蟆的英雄們的。為首的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侍衛冷笑一聲,將手一揮,娘子軍們便一言不發的呈扇型合圍住了眾混混。

    被圍住的潘二少一楞,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仔細一瞧,這群嬌滴滴的小娘子竟然穿著統一的侍衛服色,一個個面無表情,眼中竟露出幾分嗜血的殺氣,而且見她們所站的方位,分明是軍中訓練有素的合擊之勢。

    眼下的情形很是詭異,就像一群壯碩的公兔子被一群嬌弱母獅子盯住了的感覺。雖然性別不同,但公兔子再壯碩也只是兔子,母獅子再嬌弱,她們卻不是吃素的呀。

    潘二少雖然是個二楞子,可他並不傻,眼前這群嬌滴滴的美人兒分明是來者不善,可以肯定,她們絕不是來看熱鬧的,按道上規矩,潘二少自然得上前盤盤對方的底。

    可惜娘子軍們不是道上混的,潘二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為首的女侍衛再次打了個手勢,眾娘子軍擺開格鬥架勢,口中嬌叱一聲:“殺!”然後便一擁而上。於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單方面群毆開始了。

    一方是街面上不成氣候的十幾個傻混混,另一方是受過嚴格的格鬥訓練才被抽調到公主身邊擔任侍衛的三十幾個女孩,可以想像這場鬥毆雙方的實力是多麼的不公平。

    女孩們三個圍住一個,拳腳死命的朝他們身上招呼。這群女侍衛不知是以前吃過男人的虧還是怎麼,反正混混們身上最要命最脆弱的地方得到了她們的重點關照,一場痛揍下來,人命倒沒出,男人的作案工具卻是廢了不少,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至於那位帶頭的潘二少,仗著自己有一身還算不俗的武藝,剛開始還硬扛著跟侍衛們過了幾招,後來那女侍衛的頭兒見狀輕輕皺了皺眉頭,也沒見她如何動作,只是神出鬼沒的踹了潘二少一腳,他就被踹趴下了,圍毆他的三位姑娘滿面羞愧之色,一擁而上粉拳玉腳把他往死裏打……

    方錚與長平正貓著腰躲在樓梯口欣賞著這場單方面的群毆,邊看邊嘖嘖有聲:“哎呀!太血腥了!哎呀!太殘忍了!少爺我簡直看不下去啦!”

    嘴裏說著看不下去,眼睛卻興致勃勃的死死盯著樓下,眼中流露出興奮狂熱之色,連一旁的長平看了都一陣惡寒:看不出這混蛋竟然有如此嗜血的一面,待和這混蛋成了親,他若喜歡看,本公主就天天為他揍人玩……

    長平湊到方錚耳邊悄聲道:“喂!打成這樣夠不夠?要不要我叫人把他們胳膊腿兒什麼的卸幾隻下來給你玩玩?”

    方錚忘情的投入在如此血腥的一幕裏不能自拔,聞言欣喜的連連點頭:“好呀好呀,最好切幾根小**下來泡酒,聽說那玩意兒能治前列腺炎……”

    “……停!靠!你還真去呀?”見長平正準備站起身發令,方錚趕緊一把拉住了她。這姑娘怎麼了?以前挺有主見的呀,現在就跟一應聲蟲似的,少爺我怎麼說她就怎麼做,莫非她被我身上的王霸之氣熏得變了性子?

    這時方錚見樓下的戰鬥基本上停止了,最可樂的是,那些女侍衛們竟然開始打掃起了戰場,也不知是哪位教官教的。見著那些痛得直哼哼,神智卻還清醒的混混們,這群嬌滴滴的姑娘們上去就是一腳,直接踩他們臉上,然後稍一用力,混混們就昏過去了。

    姑娘們打掃得還挺仔細,這就看出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了,如果這群侍衛是男人,多半只是隨便瞄一眼便罷了。而姑娘們卻一個一個湊近了,仔細觀察著混混們的呼吸和神態,就像一群天真活潑的小學生好奇的觀察著某種冬眠的動物一般,一旦發現有人呼吸和神態不對,便興奮得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高采烈的開始製造昏迷者……

    於是那些假裝昏迷,試圖蒙混過關的混混便吃足了苦頭,姑娘們發現後,先朝他們的襠部狠踢了幾腳,待他們慘叫出聲後,這才狠狠照著他們腦袋一踢,把他們弄昏了。

    方錚瞧著這情形,有些不寒而慄,忽然覺得下半身一陣涼意。這些姑娘們看著一個個嬌俏可愛,沒想到下手(腳)這麼狠,真好奇這是哪位教官教出來的……

    長平在方錚旁邊滿意的點了點頭,嬌笑道:“不錯不錯,效果很好,怎麼樣?我訓練出來的侍衛,不比馮仇刀手下那些殺人如麻的士兵們差吧?”

    方錚大吃一驚:“你訓練出來的?”

    長平得意的皺了皺鼻子:“對呀,嘻嘻,教我功夫的師傅說過,打架就得朝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能夠一招制敵,就不要耍那些沒用的花架子,免得害了自己。我就把這個道理教給了她們……”

    “…………”

    方錚不禁打了個哆嗦,他忽然覺得,他與長平的婚事非常有必要再商榷一下,攤上這麼一位有暴力傾向而且有絕後特長的老婆,再加上陪嫁過來的三十六位系出同門的女侍衛……本少爺除非練會傳說中的縮陽入腹,而且還得時刻保持這個狀態……

    “喂!你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冒冷汗?”長平的目光很關切。

    “……長平,你介不介意咱們過幾年單身日子後再談婚論嫁?”方錚目注著長平,深情的道。

    長平聞言頓時羞澀的一扭身子,紅著臉小聲道:“只要咱們的名份定下來了,我都聽你的……”

    長平羞澀的模樣很動人,如果之前沒看到樓下這番情景的話,方錚也許會情不自禁的湊上去親她一口。現在嘛,咳咳,正事兒還沒忙完呢……

    方錚輕輕扯了扯長平的衣袖,輕聲道:“哎,該你上場了,記住,你今兒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跟我沒半點兒關係啊。我根本就……”

    “我知道啦,你根本就沒這兒,在家睡午覺嘛,”長平美目斜了他一眼,嬌聲哼道:“壞東西,你真是壞透了!”

    這話本少爺就當是誇獎了,你不就喜歡我壞嗎?

    方錚嘿嘿一笑,朝樓下努了努嘴,長平哼了一聲,開始閃亮登場了。

    樓下已被砸得稀爛,一大堆破桌子爛椅子攤滿一地,還夾雜著不少碗碟碎片,看上去就像被一群發狂奔跑的公牛踐踏過似的,破壞得非常徹底,往好的說,以後邀月樓要重新裝修的話,可以省下一道工序了。

    長平下了樓,見到這副景象,不滿的冷哼了一聲。說到底這是她未來夫君的產業,也就是說,這是她的產業,被**害成這個樣子,芳心怎能不怒?

    咬了咬牙,長平眼睛四下尋摸,找了半天沒找著潘武,不由怒道:“你們誰是帶頭的?給老娘站出來,咳,……爬出來!”

    根本沒人回答她,十幾個混混,包括潘二少在內,無一例外,全都被姑娘們的纖纖玉足弄昏過去了。

    還是女侍衛頭兒眼尖,指了指角落裏一個滿臉血水,還間歇性抽抽的男子道:“公主殿下,那人是帶頭的。”

    長平微眯著眼道:“把這王八蛋給老娘帶過來!”

    侍衛頭兒走過去,伸手抓住潘武的脖領子,像拖著半扇豬肉似的將他拖到長平跟前。

    長平往後退了一步,嫌惡的用手掩住鼻子,皺著眉道:“弄醒他。”

    侍衛頭兒二話不說,一腳狠狠踹在潘武的襠部,就像摁開了電門開關似的,潘二少發出一聲**的“哦——”,終於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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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群毆事件(下)

    長平冷冷的注視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帶領一群人在此地胡作非為,有何企圖?”

    潘武喘息著,身上巨大的疼痛使得他根本沒精力開口說話,閉著眼歇了幾口氣,潘武終於開口:“小娘們兒,你狠!甭管你是誰,很快你便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了。”

    長平還未反應,女侍衛頭兒已經忍不住了,聞言毫不猶豫的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潘武一聲慘嚎,嘴裏吐出兩顆牙齒,血糊糊的噁心極了。

    侍衛頭兒狠狠道:“大膽!竟敢冒犯長平公主殿下,你長了幾個腦袋夠砍的?”

    “什麼?”潘武終於睜開眼,吃驚的看著長平,呐呐道:“你……你是長平公主?”

    長平冷哼道:“這還用得著假冒麼?滿京城打聽打聽去,看有沒有我這號人!”

    潘武頓時像被人戳破的氣球般蔫了。還用得著打聽麼?身處京城高官子弟的紈絝圈子裏,從小他們的父親便告誡過他們,這個圈子裏,誰能惹,誰不能惹,惹了會有什麼下場。很不幸,長平公主在最不能惹的人名單上,排名第一,而且這第一名的寶座蟬聯了十幾年,沒誰敢搶。看這情形,還有一直蟬聯下去的勢頭,實在是紈絝圈子裏終生成就獎的熱門候選人。圈子裏的人提起這位脾氣火爆的公主殿下,誰不是狠狠一翹大拇指,然後掉頭就走?這已不是惹不起躲得起的問題了,連背後議論她都沒這膽子呀。

    命背啊!出門前怎麼不先翻翻黃曆?好好的砸個場子,沒招誰沒惹誰,怎知道會遇見她?上哪兒訴苦去呀?早知道就該聽老爹的話,乖乖待家裏跟自己的幾位姬妾在床上胡天胡地一番,不比上趕著跑這裏挨打強上許多?而且這頓打還真白挨了,仇都沒法報。

    事兒還沒完呢,一位長得頗為敦實,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看上去格外有親和力的胖子施施然走了下來。

    瞧了瞧眼前的景象,胖子那充滿和善笑容的臉不由沉了一下,皺著眉喃喃道:“嘖嘖,砸得可真夠賣力的,造孽呀!”

    潘武睜著青腫的豬泡眼,哭喪著臉問道:“您……又是誰呀?”公主都出場了,這位胖子的地位想必也低不到哪兒去。

    胖子一臉天官賜福般的笑容,客氣的朝潘武拱了拱手,笑道:“好說好說,本王姓周,這位公主殿下的親哥哥……”

    潘武一驚,本王?長平公主的親哥哥……不太靈光的腦子轉了半天,潘武終於不太確定的道:“……福王?”

    胖子笑得更高興了,連連拱手道:“哎呀,客氣,客氣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本王與舍妹來此用膳,不成想打擾了您砸店的雅興……”

    說著胖子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沒了動靜的混混們,遲疑道:“要不……您把他們叫醒,接著砸?”

    指了指四周一些暫時還破壞得不太徹底的地方,胖子像個嚴苛的拆遷隊包工頭似的:“瞧瞧,這幾個地方砸得還不夠零碎,你的手下幹活有點偷工減料,這樣不行啊。”

    方錚躲在樓上聽得噗嗤一笑,這死胖子,扮豬吃老虎這種低級惡俗的事兒玩得還挺地道,看得出他當年也是在圈子裏混過的。

    潘武聞言一哆嗦,眼淚都下來了,若還能動彈的話,他真恨不得狠狠刮自己一耳光。——今兒這他娘的走的什麼運呐!好死不死的正好碰上福王與長平公主來這裏吃飯,我他娘的哪天砸店不好,非得挑今天這個時候來砸,這下好,撞正大板了。

    不敢接胖子的話,潘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草民不知福王殿下和長平公主殿下在此,罪該萬死,求兩位殿下饒了草民這次……”

    這位年僅十七歲的叛逆少年,號稱誰都不怕誰都敢惹的京中惡霸,生平第一次低下了他自認高貴的頭顱。階級就是這樣,容不得半點逾越,再怎樣在京城飛揚跋扈,在親王和公主這樣的皇族面前,你仍只是一個卑賤的草民,哪怕你老爹當再大的官兒,在皇族面前仍只是他們家的奴才,更何況潘武僅是個無官無爵的紈絝子弟。

    胖子既然下來,長平便不說話了,嘻嘻一笑,轉過頭去沖著樓梯口的方錚做了個鬼臉。

    胖子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抬頭看了看越來越熱的天氣,埋怨似的嘟嚷了幾句,然後看著潘武,語氣中帶著一股威嚴道:“你問的,本王已回答你了。現在該本王問你了吧?”

    潘武點了點頭,他能說不嗎?甭說現在那幾十位娘子軍正對他虎視耽耽,單是胖子和長平的身份,他就不敢拒絕他們的任何要求。

    胖子和善的道:“你叫什麼名字?家裏是幹嘛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大家都知道,可胖子還是得問。畢竟他和潘武是“巧遇”上的。旁邊已有侍衛從櫃檯的殘屑中尋出了紙筆,開始做起了筆錄。

    潘武眼珠一轉,想扯個謊胡亂編個名字糊弄過去,他不想給家裏的老爹帶來麻煩。

    似是看穿了潘武的想法,胖子笑眯眯的道:“別說謊啊,本王有很多時間去證實你所說的話,說謊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別說本王沒提醒你。”

    潘武聞言終於頹然的歎了口氣道:“回王爺的話,草民姓潘名武,乃當朝太子太師,吏部潘尚書之次子……”

    胖子滿意的點點頭,算這小子識相。

    “你來此處砸人買賣,拆毀商戶酒樓,所為何因?”

    “因為這酒樓的少東家方錚,前幾日將我大哥打得不能下床,草民故而尋仇。”潘武倒是爽快,見糊弄不過去,乾脆全都招了。

    “你來此地尋仇,可是受了你父親,或者你大哥的指使?”胖子依舊笑得像個和氣生財的商號大東家。

    胖子的笑容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問的話卻很要命,潘武腦子再不靈光,也明白這話問得不簡單,自己得好生作答,否則此事就升級為朝堂的政治事件了,那時他老爹將會非常被動,弄不好全家都得倒楣。

    “不,沒有,全是草民一個人的主意。”潘武搖頭道,神色頗為堅定。

    胖子死死盯著他,語氣陰森道:“你可得想好了,往小了說,你這是擾亂百姓,毀人財產,往大了說,你這是趁親王與公主用膳之際意圖行刺,那可是殺頭的罪名,你確定你要一個人擔著嗎?本王再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你可以仔細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本王。”

    潘武聞言臉色忽然變得慘白,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最後咬了咬牙,仍是堅定道:“不,不用想了,福王殿下,公主殿下,此事確實是草民一人所為,家中父親與大哥絲毫不知。要殺要剮全沖著我來!擾亂百姓,毀人財產這我承認,但草民沒想到福王殿下與公主殿下在此,意圖行刺的罪名,草民實不敢受,縱是將我千刀萬剮,我仍是含冤死不瞑目!”

    胖子見狀搖了搖頭,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這小子倒是頗有骨氣,一人做事一人當,現在屈打成招是行不通的,畢竟他爹是朝廷高官,不能做得太過份,本來有理的都變成無理了。

    方錚躲在樓梯口歎了口氣,老潘家也不完全都是熊包嘛,至少這老二還有幾分擔當。得了,就這樣吧,哪怕真問出什麼了,這種供詞也根本拿不出手,更別說扳倒潘尚書了。

    胖子一時也沒了主張,口供問出來了,可價值不大,剩下的還要做什麼?總不能真的將這小子送進官府治罪吧?他老爹身後還站著太子呢,這一牽扯起來事情就複雜了。

    胖子遲疑的轉過頭,看著長平,道:“此事……你看呢?要不,就這麼算了?”

    這時長平耐不住了,砸了老娘的店,挨頓打就算了?上哪兒找這麼便宜的事去?

    一揮手,叫人扶著潘武在口供上摁了手印,然後長平狠狠道:“小子,前因後果老娘就不跟你計較了,單只問你,這店被你砸成這樣,你怎麼說?”

    潘武一聽這事兒不計較了,頓時喜出望外,只要不連累家裏,怎麼說都好。所以潘二少一改剛才頹勢,想了想,覺得不對,帶著幾分疑惑道:“公主殿下,這店,是方家的呀……”言下之意,就算要賠償,也是方錚那小子親自來談,你一公主與方家毫無瓜葛,幫他出頭算怎麼回事?

    長平一窒,她想說方家的就是老娘的,可她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是個姑娘家,她與方錚的親事還沒擺到臺面上,叫她怎麼開口?

    胖子笑眯眯的出來解圍:“方錚是本王的同窗好友,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現在他人不在這兒,本王與公主代他討個公道,名正言順,呵呵。”

    長平聞言底氣頓時足了,惡狠狠道:“對呀!我們代他討公道不行嗎?我看你小子是皮癢癢了,來人呐!給老娘再收拾他一頓,收拾完了咱們再談賠銀子的事兒。”

    潘武嚇得一哆嗦,見女侍衛頭兒捏著指關節,面噙冷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潘武驚慌失措,不顧身上的傷痛跳了起來,哭喪著臉大聲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好好講道理不行嗎?幹嘛非得打打殺殺……”

    方錚在樓梯口聽得再也忍不住,掩著嘴悶聲大笑起來。這小子太可樂了,惡霸帶著一幫混混來砸店,這會兒人在屋簷下,卻死乞白賴的要求別人跟他講道理,早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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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我們談個戀愛吧

    方錚邊笑邊琢磨,瞧這小子已經這麼可憐,放他一馬算了,勉強讓他賠個五千兩銀子,就讓他滾蛋。若不是皇上一再要求方錚最近要低調,依方大少爺的脾氣,這事兒豈是區區五千兩便能解決的?低調這倆字害死人呐,連本少爺的財路都斷了……

    胖子和長平也笑了起來,人家都將姿態擺得這麼低了,他們也不好意思真動手,剛才還可以說是不知潘武的身份,打也就打了,現在知道潘武是潘尚書的兒子,再打他就說不過去了,傳出去這等於是直接扇潘尚書的臉呐。

    可是銀子還是得賠的,到底要他賠多少呢?胖子和長平也拿不准,胖子遲疑的朝樓梯口望去,見方錚手舞足蹈,反復比著五根手指,胖子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咳,這樣吧,本王也不為難你,你將這店砸成這副模樣,馬馬虎虎掏個……五萬兩吧,這事兒就此揭過,再也不提。”

    胖子自小在宮中長大,對銀子自然沒什麼概念,一見方錚比劃五根手指,便隨口說了個五萬兩。長平經常在外面惹事生非,對京城的物價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知道重修邀月樓,五萬兩銀子綽綽有餘,不過這小子砸了老娘的店,沒讓他賠個十萬兩已是大大留情,怎會介意這姓潘的小子賠多了?

    “撲通!”

    潘武疑惑的望向樓梯口:“什麼聲音?”

    “呃,沒什麼,樓上鬧耗子。少廢話!拿錢來!拿完給老娘滾蛋!以後離方家遠點兒,這張口供老娘會保存好,若方家的商鋪再有任何意外,老娘不找別人,就找你。”長平不耐煩的道。

    五萬兩對於潘武來說不是小數目,但也不算太多,以他多年來欺男霸女敲詐商戶的家底,輕易便能掏出來。所以聽到胖子開價後,潘武倒也沒怎麼吃驚,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銀票,畢恭畢敬的送到胖子手裏。

    胖子顯得很高興,見潘武掙扎著起身打算走人,胖子不由關心的問道:“還行嗎?要不要本王派人送送你?”

    潘武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多謝福王殿下,草民沒事,草民告退了。”

    胖子熱情的跟他告別:“好走好走,以後有空常來吃飯……”

    潘武眼淚止不住的流呀,還來?我錢多呀?我有那麼傻麼我?晦氣,今兒實在是太晦氣了,回家老實待著吧,再也不出門了……

    畢竟是練過武的人,恢復能力和扛揍能力比一般人強上許多。掙扎著站起身,潘武瞅都沒瞅地上躺著的混混們,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出了邀月樓。

    長平見店裏還有一群昏迷不醒的混混,斜七豎八的躺滿一地,不由嫌惡的皺了皺眉,大聲道:“來人呐,給老娘把這群人渣扔外面去!老娘見著他們就煩!”

    ——自從上次方錚三人被混混們圍毆後,長平現在對街上的混混痞子深惡痛絕,整天沒事便帶著侍衛們四處晃悠,見著混混痞子就往死裏打,一時間京城治安好了許多,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不少黑惡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京城風氣大為扭轉,此全賴長平之功,端的是一位超時代的掃黑先鋒。金陵府尹陳大人樂得合不攏嘴,直恨不得送面錦旗給長平,以表彰她除惡務盡的高尚情操。

    方錚與胖子等四人站在窗口,默默的目送著潘武蹣跚而孤獨的身影漸行漸遠,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整幅畫面顯得那麼的蕭瑟與悲涼,如果再配上一曲二胡獨奏的《二泉映月》,根本不用多煽情,便能達到催人淚下的效果……

    “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胖子被這幅畫面所感染,顯得有些不忍心。

    “還好吧?就挨了頓打,賠了點銀子,不算欺負他呀……”方錚也有點拿不准,今兒是不是有點過份了?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一群大人欺負了一個小毛孩子似的,特有罪惡感。

    “我說他活該!哼,你們傻啦?這事兒是他自己找的,怪得了誰?幾個大男人心腸這麼軟,你們惡不噁心?”還是長平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事情的本質。

    眾人恍然醒悟,然後互視一眼,哈哈大笑。有一點必須得承認,大家都是好人。——就算目前不是好人,至少有做好人的想法。這已很不錯了,潘尚書就肯定沒這想法。

    當然,好人就算是打架,那也是為了正義。比如說,長平身後的三十幾位女侍衛,她們就是為了正義而戰。

    方錚笑眯眯的走上前,朝眾姑娘拱手道:“各位大姐姐小妹妹,今兒辛苦你們啦。為了表示感謝,在下請各位喝酒……”

    看了看遍地狼藉的大廳,方錚乾笑道:“……咱們換個地方喝,我家在別處也開了酒樓……”

    這話引來了好幾個女侍衛的低聲竊笑,侍衛頭兒倒是波瀾不驚的道:“多謝方少爺的好意,喝酒就不必了,待我家公主好一些,便算是你對我們的感謝了。”說著還沖方錚齜牙笑了笑。

    方錚知道她的話沒說完,若是待公主不好,地上躺著的這群混混就是他的榜樣。

    哼!威脅我!本少爺是怕威脅的人嗎?

    一轉臉,方錚對長平殷勤道:“哎呀,長平,你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呀?我叫人給你送東西來吃好不好?”

    長平顯然被方錚突如其來的殷勤弄得有些受寵若驚,疑惑的摸了摸方錚的額頭:“你怎麼啦?吃髒東西了?”

    瞧瞧,長平根本就不懂得啥叫男人的溫柔,一點帳都不買。

    酒樓被人砸成這副模樣,這頓飯當然是吃不下去了。於是大家紛紛告辭。邀月樓的掌櫃這時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竄出來,哭喪著臉對方錚道:“少東家,這……這可怎麼辦呀?”

    方錚從胖子那裏接過那五萬兩銀票塞到掌櫃手中,想了想,覺得多了點,又抽出了四萬兩,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怎麼辦?別人幫你拆了老舊的裝修,又送銀子讓你重新裝修,上哪兒找這麼美的事去?你應該高興才是。”

    掌櫃手裏捏著一萬兩銀票,默算了一下重新裝修的大概開支,覺得還大有富餘,對方老爺也算有個交代了,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方錚將馮仇刀拉到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大疊銀票塞在他手裏:“我知道朝廷的國庫裏沒多少銀子,一萬多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就算撥下來,分到每個遺屬手裏的,也就那麼仨瓜倆棗,他們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多少。這些銀子,請馮大哥給弟兄們分發下去,讓那些陣亡的弟兄們家中能吃得飽一點,穿得暖一點。畢竟,唉!畢竟他們的死,我有責任。”

    這些銀子,無非是方錚剛當官時太子和朝中官員送的,從吳公子那裏敲詐來的,以及剛才潘武賠償的等等,加起來也有近百萬兩,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分發下去的話,每戶遺屬能分個幾十上百兩,省著點花夠過上好些年衣食不缺的日子了。

    馮仇刀緊緊攥著銀票,感動得眼眶都紅了,一撩衣衫便欲下拜,方錚趕緊一把拉住了他。

    馮仇刀抹了把眼眶,哽咽道:“方老弟,我代那些戰死的弟兄們謝謝你了!這些是他們的救命錢呐!你的大恩大德,不論活著的或是戰死的弟兄們,都將一輩子銘記!”

    方大少爺難得發一回善心,肉疼的看了看馮仇刀手裏的銀票,表情痛苦扭過臉去,揮了揮手:“快拿走,快拿走!我見不得這些銅臭之物……”

    怔怔的望著馮仇刀遠去的背影,方錚心裏舒了一口氣,也許,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一點補償了吧。咦?本少爺的人格何時變得如此高尚?難道說我的人格又一次昇華了?

    身後,一抹淡綠色的身影悄悄的靠近,長平深深的注視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子,眼中掩飾不住的濃情,如一泓纏綿的春水,緊緊纏繞著他。

    “你是個好人,我沒看錯你。”長平望著方錚深情的道。

    方錚撇了撇嘴:“錯了,我是個窮人。剛剛我還是個百萬富翁來著,唉,所謂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看來我這輩子跟上輩子一樣,都是窮命呀。”

    “噗嗤。”長平樂了,朝方錚飛了一個青澀的媚眼,“有我在,不會讓你做窮人的,嘻嘻。”

    “你怎麼還不回去?”小姑娘的媚眼雖然飛得不夠爐火純青,卻也將方錚的心狠狠的勾了一下。

    “人家不想回去,人家就想跟著你。”長平扭著身子撒嬌,用甜得發膩的聲音柔柔的道。

    受不了啦!方錚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隨即笑眯眯的拉起了長平的小手:“美眉,我們來談個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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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36: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霸王之氣?

    戀愛的感覺是怎樣的?是暗生情愫時的朦朧愛意,是第一次牽手時的惴惴不安,還是突如其來的那種被幸福包圍著的感覺?

    長平一臉甜蜜的任由方錚牽著她的手,在人潮稀少的花市大街上走著。路上來往的行人紛紛用驚駭的目光看著這一對手牽著手的男女。方錚認為談戀愛就得牽手,甭管走到哪兒,都得牽著手,古代人明顯不這麼認為,這就是代溝啊。

    長平整個人已經暈沉沉的了,這會兒相信就算方錚將她牽去賣了,她也不會有意見。——只要方錚能夠一直這樣牽著她,到哪兒她都願意。等了多少日子,終於等來了這一天,長平有一種幸福得想哭的感覺。

    長平的女侍衛們一直在後面遠遠的跟著他們,邊走還邊竊竊的笑,笑得方錚臉上赧赧的。

    “哎,你餓不餓?”走了不知多久,方錚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在邀月樓時只顧著看熱鬧,根本沒吃多少東西。

    “什麼?”長平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聞言一楞。

    “吃東西去呀!你不餓嗎?”

    長平抿著小嘴想了一下,隨即認真的道:“如果你餓了,那我也餓了。”

    方錚有點鬱悶,這古代的小丫頭從哪兒學來這些膩死人的情話?談戀愛談得比我這個穿越人士還專業,以後本少爺還怎麼混?前世讀的那本《情話大全》不白背了?

    朝北走,街口處有家酒樓,名曰“八仙樓”,規模雖比不上邀月樓,卻也不小了。方錚打量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就它了”說著牽著長平的手大步跨了進去。

    用飯的時間早過了,店裏三三兩兩坐著幾桌客人。店夥計迎上來,殷勤的笑道:“兩位,用飯嗎?”

    方錚點點頭,找了張靠窗的桌子,長平掏出手絹兒,細心的將桌子椅子和碗筷擦拭了一遍,這才叫方錚坐下。

    這會兒方錚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數遍天下,能讓華朝的公主心甘情願侍侯的,除了本少爺還有誰?

    隨意點了幾個菜,上了一壺酒,方錚與長平對坐著吃起來。長平一會兒給方錚布菜,一會兒給方錚斟酒,忙得不亦樂乎,小臉滿溢著幸福的光采。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吃著,不時抬起頭,默契的朝對方笑一笑,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甜蜜得如同一對恩愛多年的夫妻似的。

    拍拍肚子,方錚滿意的舒了口氣,這酒樓還不錯,味道不比邀月樓的差。以後本少爺多來光顧幾次,誰說必須要在自家的酒樓吃飯?本少爺願意花錢照顧別家生意,誰管得著?

    摸了摸懷中,方錚臉色變了,他忽然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他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馮仇刀,巧的是,今兒他身上連散碎銀子都沒帶,也就是說,現在的方大少爺,根本是身無分文……

    不好意思的瞅了長平一眼,方錚呐呐道:“那啥……你身上帶銀子了嗎?借我點兒,我明天還你……”

    長平愕然道:“我身上從不帶銀子的……”公主看上什麼東西,自然有隨身侍從幫她付帳,哪需自己帶銀子。

    這下完蛋了,方錚頹然的歎了口氣,丟臉啊!丟穿越人士的臉啊!一個是華朝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一個是忠勇伯兼五品散騎常侍,更兼華朝首富的獨子,眼下兩人卻身無分文的困在京城的一家酒樓裏,這要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長平眨了眨眼:“……怎麼?你沒帶銀子?”

    方錚愁眉苦臉道:“你剛也看見了,我把銀子都給了馮仇刀……”教訓呐!以後發善心時還得有所保留才好,——不知道給酒樓老板刷多少只盤子才能抵得過這頓飯?

    長平撇了撇嘴:“那還不簡單,我的侍衛就在外面呢,叫她們進來幫咱們付帳不就得了。”

    那多沒面子,女侍衛們的彪悍方大少爺已經領教過了,若她們覺得方大少爺是個吃公主軟飯的,氣憤之下用她們的纖纖玉足往他最脆弱的地方那麼一踹……咳,以後方大少爺恐怕得改名,叫方公公……

    方錚一把攔住長平,眼珠子滴溜兒一轉,賊笑道:“等會兒,哥哥我帶你做一件你一輩子都沒做過的事……很刺激的哦。”

    長平一臉興奮之色:“什麼事?快說快說!”

    清咳了一聲,方錚拉著長平起身,伸手假裝掏銀子,見掌櫃滿臉堆笑準備迎上來,方錚朝掌櫃歉意的笑笑,然後緊緊拉住長平的手,大吼一聲:“跑!”

    說著就拉著長平化成兩道黑煙,一溜兒竄出了酒樓大門,跑得沒影兒了。長平的侍衛們見公主跑了,不明所以的一路跟了上去,霎時大隊人馬消失在了花市大街上。

    掌櫃的手執帳本算盤,笑容僵在臉上,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方錚和長平嗖的一下消失了。店夥計見掌櫃還楞楞的發著呆,趕忙擼起袖子準備追出去,這還了得,京城天子腳下,竟有這麼無恥的人,吃完飯不給錢就跑了……

    掌櫃的攔住了夥計,怒道:“你們想幹嘛?”

    夥計無辜的指了指方錚跑路的方向。

    掌櫃冷哼道:“眼睛瞎了?沒認出來那是少東家嗎?他來自己店裏吃頓飯,你敢向他收銀子?不想幹了?”

    掌櫃說完眼睛目視著前方,臉上滿是疑惑,真費解呀,少東家怎麼聲都不出就跑了?跟誰找他要債似的,為什麼呢……

    方錚與長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下來,手扶著膝蓋大喘粗氣,然後互視一眼,接著哈哈大笑。

    長平邊笑邊咳嗽,纖手狠狠捶著方錚:“你個混蛋!簡直太無恥了!”她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想不到她堂堂一個公主竟然做出這等事來。

    方錚笑得很得意:“這叫吃霸王餐,一般人沒膽子吃的,有勇有謀的人才吃得著。”

    王霸之氣哥們雖然少了點兒,可“霸王之氣”哥們要多少有多少。

    長平笑駡道:“去你的!我長這麼大還沒幹過這麼丟人的事兒呢!這要傳出去了,父皇還不得罵死我。”

    方錚牽著長平的手道:“以後咱們每個月都去吃一次霸王餐好嗎?有益身心健康的……”

    長平看著方錚深情道:“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別說吃霸王餐,就算你想殺人,我都幫你捅刀子……”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長平還真有談戀愛的天賦啊,好好的情話被她說得血肉模糊,仍不失詩意,這得多大本事?

    方錚乾笑道:“殺人就不必了,我膽子小得很。偷雞摸狗的事情不妨做一做,我對這個比較拿手。”

    長平笑道:“按說你家是華朝首富,方伯父和方伯母的性子也沉穩得緊,你卻怎麼是這副德性?”

    方錚正色道:“其實我是貧下中農出身,小時候玩泥巴,打彈珠,偷父母的糧票,長大了泡妞,偷著抽煙喝酒,敲詐小學生的零花錢……反正啥狗屁倒灶的事兒都幹過,真的……”

    長平似懂非懂的搖搖頭,方錚說的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可能理解。

    抬頭看看天色,已快深夜了。方錚對長平道:“不早了,回去吧。”

    長平搖了搖頭:“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小姑娘初嘗男女之愛,正是濃得蜜裏調油的時候,哪捨得跟情郎分開。

    方錚笑道:“我回家睡覺呢,你也跟我一起睡嗎?”

    長平臉一紅,隨即小聲咕噥道:“一起睡就一起睡,我又不怕……”

    方錚笑道:“別鬧了,你不怕我還怕呢,到時你父皇還不得把我的皮給剝了。”

    輕輕撫著長平的秀髮,方錚道:“聽話,回去吧,咱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日子在一起,回去我還得跟爹娘說說咱倆的事呢。”

    長平不安的道:“伯父伯母會不會不喜歡我?他們若不答應……咱倆的事兒怎麼辦?”

    方錚暗笑,你伯父伯母早就看上你這兒媳婦啦,瞎操心什麼!

    方錚一本正經道:“他們若是不答應,咱們就私奔,一路往南跑,一邊跑一邊生娃,等你給我生上十幾二十個娃,你伯父伯母不答應也不行啦,然後咱們就跑回來……”

    長平羞澀道:“去你的!當老娘……當我是豬呀!還十幾二十個,叫你的嫣然給你生吧!我才不生呢。”

    “你知道嫣然?”方錚大是驚奇,長平連她的名字都打聽清楚了,不簡單呀。

    “何止嫣然,我還知道鳳姐和小綠,哼!你個混蛋,就知道拈花惹草,以後我還不知要多出多少姐妹……”長平憤憤道。想了想,覺得心有不甘,於是狠狠在方錚胳膊上掐了兩下。

    方錚忍著痛道:“本少爺是香餑餑,當然得要天下的婦女同胞們共用啦,你一個人吃這麼大一塊,不怕撐死啊?”

    長平瞪眼道:“撐死我也願意!你是我的!”

    方錚苦口婆心做她的思想工作:“可是你要考慮到香餑餑的感受呀,既然是香餑餑,肯定希望天下的女子都能吃上一口,嘗嘗它的美味,大家排排坐,分餑餑,這樣多好……大不了我多分你一點嘛……”

    “你……你可真夠無恥的!”

    其實長平也明白,愛上這麼個油腔滑調卻又招女子喜歡的男人,這輩子是不可能獨佔他的,很早以前她便有這樣的覺悟,可想歸想,好好的一個老公,哪個女人願意分出一半甚至更多來與其他的女人共用?更何況長平還是金枝玉葉,天之嬌女,若非愛極了方錚,長平怎會做出如此大的讓步?

    想到這裏,長平氣得漲紅了臉,恨恨的瞪著方錚道:“你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你可記住了,將來我是正室,誰也不准跟我搶,不然我……我跟你拼了!”

    說完又恨恨的捶了方錚幾拳,在方錚的慘叫聲中,長平哼了哼,滿意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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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38: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胖子盜版

    回到方府時已是深夜了。方府門口仍是燈籠高掛,瞧這情形大家好象還沒睡。

    孫管家蹲在門房處,手裏還拎著一小壺酒,朝門外不住的張望著,不時還湊著壺嘴滋溜兩口小酒,小日子過得很是愜意。見方錚來了,孫管家神情一喜,擱下酒壺迎了上來。

    “哎呀,我的少爺!您怎麼才回來呀?老爺和夫人都等您老半天了呢。”

    方錚一楞,又等我?這回哥們又犯了什麼事栽在二老手裏了?

    “孫管家,知道爹娘等我有啥事嗎?”如今的方錚已經學會見正主兒之前先問路了。——不得不問呀,宮裏有個皇帝,家裏有個老爹,此二人專找方大少爺麻煩,不能不小心著點兒。

    “沒事呀,哦,您的同窗周少爺來了,老爺與夫人正在前廳與他說話呢。”

    胖子?不是剛分開麼?他又來我家幹嘛?這小子怎麼比本少爺還不著調?

    進了前廳,爹娘正與胖子相談甚歡,不知談到什麼,爹娘高興得哈哈大笑。

    滿頭霧水的跟爹娘行了禮,方錚向胖子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胖子沒理他,仍是滿臉憨厚的笑容跟爹娘說著話。

    “……後來呢,灰姑娘就跟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兩人在鄉下置了一塊地,蓋了一套四進的大院子,還買了許多下人,一直白頭到老……”一個精簡刪黃版,兼具濃郁的中國鄉土特色的《灰姑娘》童話,在胖子的嘴中新鮮出爐。

    方錚愕然的望著胖子,靠!死胖子真夠無恥的!這不是本少爺以前跟他說過的故事麼?這小子倒真不客氣,把它拿來糊弄我爹娘,——不知道他有沒有向我爹娘收費?

    方老爺和夫人聽得眉飛色舞,興致頗為高昂,連連追問道:“還有嗎?還有嗎?”

    胖子笑道:“這個故事說完了,下次我給伯父伯母再說一個《睡美人》的故事……”

    方錚再次愕然……

    方老爺咳嗽了一聲,朝方錚道:“你瞧,福王殿下天資聰穎,隨便一張嘴便能說出如此動人的故事,你呢?哼!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道在外面胡作非為!”

    方錚不說話,咬牙,“嘎吱嘎吱”……

    胖子忠厚的臉上現出謙虛的神情:“伯父誇獎了,小侄只是閒暇之時多讀了幾本閒書,編了幾個消遣的小故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方老爺捋須搖頭道:“那也比我家這孽子強上許多了,他連個像樣的故事都編不出,在老夫面前扯謊倒是頗有造詣,唉,家門不幸呀!”

    方錚不說話,繼續咬牙,“嘎吱嘎吱”……

    胖子滿臉笑意瞟了方錚一眼:“如此,伯父之誇獎,小侄只有愧受了。”

    方老爺眼含讚賞的對胖子點了點頭,隨即望向方錚時,立馬將臉一板:“這麼晚才回來,又去惹什麼禍了?”

    老爹這分明是雙重標準呀!合著胖子才是你親生的吧?

    方錚恨恨的瞪了胖子一眼,恭聲道:“爹,孩兒如今政務繁忙……”

    方老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屁話!就你那五品虛職,還‘政務繁忙’,你以為老夫不知麼?哼!邀月樓的掌櫃剛剛來過,說有人砸了咱家的酒樓,事情好象還是因你而起,說!最近你在外面惹了什麼禍?”

    方錚無辜道:“沒有呀,爹,孩兒最近夾起尾巴做人,低調得很,不信你問胖子……”

    方老爺冷笑道:“你沒惹人家,難道他有毛病?沒事砸別人店鋪玩?”

    方錚趕緊大拍馬屁:“爹您老人家果然英明神武,一語中的,那小子可不就是有毛病麼?”

    胖子在旁聽得掩嘴悶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方老爺瞪著方錚半晌,然後長長歎了口氣:“剛才福王殿下已跟老夫把事情說了,此事委實怪不得你。但是,你如今在朝為官,官場步步兇險,似你這般由著性子到處得罪人,你這官兒能當幾天?”

    能當幾天算幾天唄,最好皇上老爺子把我給撤了,大家都省心,稀罕當這破官兒麼?方錚暗裏撇了撇嘴。

    胖子出來打圓場:“方伯父,此事不能怪方兄,實在是那潘尚書家欺人太甚。方兄在朝堂上為那些戰死草原的將士們仗義直言,不惜得罪權貴,如今京城裏的百姓們都念著方兄的好呢。”

    方錚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

    方老爺狠狠瞪了方錚一眼,不再說話了。

    胖子適時笑道:“今日小侄這麼晚冒昧登門,是有件喜事欲報予伯父伯母。”

    方老爺笑道:“福王殿下,我方家有何喜事?”

    胖子看似不經意的瞟了眼方錚,笑道:“恭喜伯父伯母,方兄……呵呵,方兄要當駙馬啦。”

    “什麼?”方老爺與夫人大驚,繼而互視了一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隨即,方老爺狠狠瞪向方錚:“你又招惹了哪位公主?”

    為什麼說“又”?方錚聞言鬱悶的直想撞牆,合著我在你們心裏是招惹公主專業戶?

    可憐巴巴的伸出一根手指,方錚陪笑道:“一個,就一個。孩兒總共只招惹了一個公主,嘿嘿……”

    方夫人小心的問了一句:“莫非……是長平公主?”

    方錚與胖子齊齊點頭:“正是。”

    方老爺與夫人再次互視,接著滿臉喜色,方夫人欣喜道:“我就說,長平公主與我兒有緣,他們的紅線可是月老上輩子就給他們牽好的,再多曲折,還是會在一起的。”

    方老爺凝目望向胖子:“福王殿下,可否告之老夫怎麼回事嗎?”

    胖子揖道:“伯父,我父皇本就對方兄欣賞得緊,早有意將我妹妹長平公主許配給他,無奈方兄一直遲遲不肯表態,我父皇也不好多說什麼。最近幾日,呵呵,也許是方兄自己想通了吧,也許是對我妹妹生了情意,我父皇當然求之不得,這門親事,小侄認為不會再有波折了。”

    方夫人恨恨的戳了戳方錚的腦袋:“人家公主那麼喜歡你,你這混小子竟然還拿喬,美不死你!”

    方老爺朝方錚正色道:“錚兒,此事你怎麼說?”

    方錚羞澀的低下頭,單腳在地上畫圈圈:“你們說怎樣就怎樣嘛……”

    滿室惡寒……

    ----------------------------------

    成親的事似乎就這麼定下來了,現在只等著皇上傳召,將公主下嫁。據說宮中嫁娶之事禮儀繁多,具體有多麻煩,方大少爺沒問。

    皇上很快便傳召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他與公主的婚事。

    第二天散朝之後,照老規矩,方錚又被召至禦書房,很奇怪,皇上老是喜歡在散朝之後單獨召見他。

    方錚的神經現在已經被鍛煉得很堅強,從剛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每天進禦書房就跟逛自己家的花園一般平常。多次與皇上的接觸,他發現其實所謂的皇帝,只不過是一位披著皇袍的老人罷了,他除了時刻喜歡板著臉訓人外,與其他的老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也許,他比別的老人更孤獨。

    方錚前世就曾經認識一位元老人,跟皇上很像,不同的是,那位老人守學校傳達室的。方錚讀書那會兒因為性格開朗,善於跟人打交道,跟老頭關係不錯,老頭對他挺好,不時板著臉從口袋裏摸出幾個不知藏了多久的糖炒栗子塞他手裏,並小聲囑咐他藏好,別讓其他同學看見了……

    所以方錚漸漸摸索出了與皇上相處的竅門。——不能被他嚴肅生硬的表情所嚇倒,很多大臣一見皇帝就嚇得說不出話,其實根本就不必。一個人剛剛身處高位的時候,也許很享受被人膜拜敬畏,但沒有人幾十年如一日的享受這種感覺,更多的時候,他只是將別人的敬畏當成了一種禮儀和過場,就像電視裏演的,大臣們一磕頭,必定要喊“吾皇萬歲”,喊完之後,皇帝也必定會回一句“眾卿平身。”這只是一套程式,做完了,證明大家盡了臣子的禮節。

    方錚是受過十多年現代教育的穿越人士,所以在這方面他根本沒有太過在意,在他前世的記憶中,除了清明和過年時祭祀先人,根本就沒有向人下跪過。

    但事情就是這麼奇妙,他不喜歡的那些繁文縟節,恰好皇上也不喜歡,這就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也許方錚在皇上面前如此受寵,多少也有這個原因吧。

    禦書房內不止皇上一人,在他旁邊的,赫然竟是胖子和長平。兩人似乎剛剛挨過訓,哭喪著臉,一副晦氣模樣,長平的小嘴嘟得高高的,顯得很是忿忿,胖子那肥肥的大臉也耷拉下來了,悻悻的低著頭不出聲。

    見到方錚進來,兩人同時抬起頭,使勁給他打著眼色。

    人類的溝通是需要語言和文字的,眼色能表達出什麼?方錚不明所以的瞅了他們一眼,恭恭敬敬的皇上行了禮。

    皇上像平常一樣板著臉批閱著奏摺,見方錚來了頭都沒抬一下。方錚隱隱覺得不對勁,有點兒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悄悄的轉過頭去,見胖子和長平正趁皇上不注意朝他打著手勢,手勢很難懂,一會兒指方錚,一會兒指自己,指方錚的時候很驚慌,指自己的時候很焦急……

    這倆兄妹到底想表達什麼?方錚納悶不已,得了,還是自己尋找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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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辭官

    揉了揉臉,方錚堆起了諂媚的笑容:“皇上,累不累?天挺熱的,冰鎮酸梅湯,您得,來一碗,微臣幫您去傳好不好?”

    皇上微微抬頭,瞟了方錚一眼,若有若無的哼了一聲,沒說話,繼續批閱奏摺。

    皇上老爺子今兒莫非心情不好?肯定是胖子和長平惹他不高興。這倆兄妹太不讓人省心了,什麼時候才能像少爺我般成熟穩重呢?

    不過,既然是朋友,當然有解圍之義,雖然方錚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倆犯了什麼錯,連久受寵愛的長平都挨了訓。

    於是方錚小心的試探道:“皇上,……其實福王殿下與長平公主年歲不大,偶有犯錯,只要不是太離譜,倒也無傷大雅,皇上得小心龍體,別氣壞了身子。”

    身後的胖子和長平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他們到底怎麼了?少爺我說錯話了嗎?

    皇上聞言終於擱下筆,似笑非笑的看著方錚道:“你的意思是,要朕原諒他們?”

    方錚連連點頭:“對對,皇上,少不更事,童言無忌,這都很正常,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時候,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皇上仍似笑非笑道:“可朕覺得他們並無大錯,他們只是幫人背了黑鍋,你怎麼說?”

    方錚大義凜然道:“抓首惡!首惡必究!狠狠的究!”

    皇上終於笑了,笑得很開心:“很好,眼下這首惡幫兇齊聚一堂,倒真給朕省了不少事了。”

    “啊?”方錚張口結舌,“什……什麼意思?”回頭看了看胖子和長平,只見兩人歎息著雙手捂臉,似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皇上臉色一變,厲聲道:“方錚!你好大的膽子!你把朕跟你說過的話當耳邊風麼?”

    按慣例呢,皇上“龍顏”一怒,在場的人都得惶恐下跪,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定的規矩,反正電視上就這麼演的。方錚下意識的將身子一矮,就準備跪下,矮到半截又止住了,——不對呀,事情沒說清楚,我跪什麼跪?

    “皇上,您的話微臣一直當作是金科玉律,怎麼會當耳邊風呢?……您到底指的哪句話呀?”方錚陪笑道。

    皇上冷笑:“還跟朕裝糊塗?朕問你,潘尚書的次子,昨日是不是被你們給打了?”

    方錚恍然,原來是這回事。潘武那小子看著不是挺有骨氣的嗎?怎麼回去就跟他老爹告了狀?

    “昨晚潘尚書連夜入宮求見朕,說你方錚欺人太甚,打了他的長子不說,沒過幾天竟然又打了他的次子,方錚呐方錚,潘家到底跟你有多深的仇恨?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針對潘尚書,所為何因?哼!這次你倒學聰明了,自己不出面,攛掇無病和宓兒出手,你以為這樣朕就不知道了嗎?自作聰明!”

    敢情皇上老爺子啥都明白呀,早知道我就惡人先告狀了……咳,善人……

    方錚心中氣憤不已,姓潘那老傢伙真不是個東西,這傢伙除了向皇上告狀還會啥?人品太差了!擱在前世上學那會兒,估計多半是個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的下場。

    方錚面似惶恐的撲通一聲跪下,語帶哭腔道:“皇上!臣……冤枉呐!”

    “那你說,朕哪里冤枉你了?你是不是攛掇了無病和宓兒去打人?”

    “呃,是……”嚴格的說,這事兒方錚確實是幕後黑手,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你是不是跟潘尚書有仇?”

    “呃,是……”朝堂上針鋒相對,私下裏卻把他的兒子打了一次又一次,若說是為國為民,這話方錚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太無恥了。

    “打完人後,你是不是還指使無病敲詐了他五萬兩銀子?”皇上步步緊逼。

    “呃,是……”雖然方大少爺只打算敲詐五千兩,但敲詐就是敲詐,拿著槍去搶銀行,哪怕你什麼都沒撈著,被抓住了照樣還得坐牢。

    皇上冷哼道:“那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朕冤枉你了嗎?”

    方錚撓頭,冤枉倒是沒冤枉,可我聽著怎麼就那麼不對勁呢?

    胖子在一旁忍不住道:“稟父皇,若論起因,卻是潘尚書之子先帶人砸方錚的酒樓,我等實在看不過去,這才插手管一管的。望父皇明察。”

    長平嘟著嘴委屈道:“就是。”

    方錚恍然一拍大腿,對呀!那小子先惹的我,我正當防衛有什麼錯?皇上老爺子可真會偷換概念,害得本少爺剛才差點就低頭認罪了。

    “皇上,那小子沒事砸我家酒樓,臣可是受害人呐!”

    皇上怒道:“你還受害人?如今潘尚書兩個兒子都被你打得起不了床,你卻毫髮無損,你告訴朕,哪里受害了?”

    合著我要被他們打趴下才算受害?這算什麼邏輯?

    方錚乾笑道:“那是……微臣的人品好,沒讓他們得逞……可微臣本質上卻是受害者呀。”

    長平在旁幫腔道:“父皇,潘家那倆小子先欺負人,您怎麼不去罵他們呀?”

    皇上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麼!”

    隨即皇上對方錚道:“方錚,這回朕也幫不了你,潘尚書一再請求哭訴,朕若不罰你,難堵各位臣工的悠悠眾口……”

    方錚一驚,下意識捂住了屁股:“皇……皇上,又要廷杖?”

    胖子和長平也緊張起來,這事說起來跟他們不無關係,雖說是幫方錚出了口氣,但若害得方錚挨打,他們就罪過大了。

    皇上淡然道:“這次朕就不罰你廷杖了……”

    眾人聞言剛松了口氣,誰知皇上接著道:“……你去蹲天牢吧。”

    “什麼?”眾人齊驚。

    “不行!”三人異口同聲道。這玩笑開大了,三人嚇得臉色劇變。

    胖子急得肥臉漲得通紅:“父皇,此事皆是兒臣所為,若父皇一定要罰,就罰兒臣吧!”

    長平氣得直跳腳:“父皇!你若讓他去坐牢,我……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方錚則楞楞的看著皇上,久久不發一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方錚忽然平靜道:“皇上,微臣……微臣想辭官。”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連皇上都愕然的盯著方錚。印象中的方錚,一直是那種嘻嘻哈哈油腔滑調的模樣,現在他卻神色鄭重的要辭官,不禁讓大家都感到訝異。

    長平急得快哭了,沖著方錚大聲道:“不許辭官!”

    接著又沖著皇上道:“不許讓他坐牢!”

    兩頭都沉默著,長平見狀眼淚終於出來了,恨恨的一跺腳,不管不顧的在一旁抹著眼淚。

    方錚苦笑了一聲,都說官場險惡,他一直沒拿這話當回事,如今直到皇上說出要他蹲大獄後,他才猛然驚覺,官場,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朝堂上倚著柱子打打瞌睡,閑得無聊了跟大臣鬥鬥嘴皮子,在皇上面前耍耍小聰明,散了朝再順便扁幾個大臣的兒子。——朝廷命官這麼容易做的嗎?豈不知自己的身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別的大臣哪一個不是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憑什麼我就混得這麼容易?說到底,還不是仗著有皇帝寵信,有公主護駕,拋開了這些,其實我他媽什麼都不是!

    方錚神色淡然道:“其實皇上您肯定知道,微臣原本就沒打算做官,若非胖子一直遊說,微臣是怎麼也不可能踏足官場的。可是……官場跟我想的太不一樣了,微臣還年輕,大好的日子還等著我去享受,我不願自己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在這官場之中掉了腦袋。所以,請皇上恩准微臣辭官。”

    皇上盯著方錚看了許久,歎了口氣,語氣沉重道:“方錚,你還是將朝堂,將官場看得太簡單了。你以為一句辭官不做便一了百了麼?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無官無爵不問世事,可你該得罪的人還是得罪了,他們會放過你麼?你信不信,沒有了聖眷,你今日辭官,明日便會有人捏造罪狀,將你甚至你的家人打入天牢,將你的家產全部充公,而朕這個皇帝,卻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你,因為他們捏造的罪狀,一定是天衣無縫的,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

    方錚默然無語,進不得,退不得,老子的處境怎麼會如此難堪?到底怎麼辦呢?

    皇上接著道:“朕讓你去蹲天牢,是為了堵住臣工們的嘴,不是為了害你呀!你真辜負了朕的一片苦心……”

    方錚,胖子和長平三人這才恍然,原來皇上讓他蹲大獄,是為了保護他,讓潘尚書和仇視方錚的大臣找不到機會謀害他。

    長平嘟著嘴道:“那……那也不能讓他去坐牢呀,天牢裏面又黑又臭,是人待的地方麼?父皇你罰他閉門思過幾日不就得了。”

    胖子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呀父皇,隨便意思一下就算了,何必一定要坐牢呢?不若……不若罰他閉門思過再加罰半年俸祿,一年俸祿也行……”

    長平歡喜道:“就是,父皇若願意,罰他多少年俸祿都行,反正他家有錢,嘻嘻……”

    方錚聽得不高興了,這敗家娘們兒,不知道本少爺如今很窮麼?罰多少年都行,還真想讓我給你家做白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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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入獄的條件

    皇上冷笑道:“少跟朕討價還價!朕還沒罵你們呢!簡直是胡鬧!朕聽說當時馮仇刀也在場吧?哼!剛當了大將軍,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們將潘尚書的兒子打得那麼慘,以為閉門思過幾日,再罰幾年俸祿就算了?潘尚書會甘心麼?這跟不罰他有何區別?你們兩個是朕的子女,潘尚書不敢拿你們怎樣,可方錚卻是實實在在將潘尚書得罪死了,他會放過方錚麼?朕只有讓方錚蹲天牢,才能稍緩潘尚書的報復之心,明白了麼?”

    胖子與長平訕訕的一笑,乖乖的不說話了。

    皇上轉頭望著方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呀你呀!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凡事要忍,要懂得退讓妥協,這道理莫非還要朕跟你再說一次?若非朕的長平公主……哼!你便被人害死了,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現在看來蹲大獄已成定局,唉,我他媽還穿越人士呢!哪個穿越人士混得像我這麼丟臉?老婆一兩個,麻煩一大堆,多災多難且窩囊無比的穿越生活呀。

    長平憐惜的看了方錚一眼,接著盯著皇上道:“那……那他要在天牢裏待多久?”

    皇上冷冷道:“先待著吧,什麼時候群臣議論的聲音小了,他再出來。”

    長平怒道:“誰敢議論,老……呃,我就誅他們九族!把他們府上殺得雞犬不留!”

    方錚感激得差點沒哭出來,還是長平對我好啊,這老婆將來娶回家了,絕對是胳膊肘往裏拐的好老婆,以後誰再敢跟少爺我叫板,直接叫公主老婆去滅了他,還不犯法,這不比免死金牌管用多了嗎?

    皇上瞪了長平一眼:“不得胡鬧!你們這段日子也給朕安份點!無病,看著你皇妹,不准她到處亂跑,朕罰你們在家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方錚放出來了,你們才准出門。聽到了嗎?”

    胖子趕緊恭謹稱是,長平委屈的嘟著小嘴沒出聲。

    方錚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瞅著皇上道:“皇上,微臣知錯了,皇上……能不能別讓我坐牢?微臣怕黑……”

    皇上搖搖頭:“當初你出手打人時,便該想到後果,此事沒得商量,方錚,但願此事過後,你能長長記性,所言所行能收斂一些,否則,朕再是看長平與無病的面子,卻也保不得你一生一世,你可明白?”

    哭喪著臉,方錚苦苦哀求道:“皇上,微臣已經長記性了,真的,微臣忽然覺得記性特別好,簡直是過目不忘,不信我給您背《長恨歌》,哦,您不知道是吧?那《琵琶行》?……”

    看著皇上那堅定的表情,方錚嘴角一癟:“皇上……”

    轉頭看了看長平和胖子,見他倆也一副同情之色望著他,方錚牙一咬,哥們今兒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了!

    “……岳父!”

    “噗嗤”,皇上和胖子愕然之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長平紅著俏臉嬌羞的啐道:“去你的!我還沒嫁給你呢……”

    皇上失笑道:“你這聲岳父叫得太早了點吧。”

    方錚乾笑道:“不早不早,正是時候,皇上,我是您的女婿呀,……即將是您的女婿了,您可別把自個兒的女婿送進牢裏,大義滅親也不是這個滅法呀,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親密無間,互敬互愛,有福同享,有牢外人坐……”

    皇上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朕告訴你,坐牢之事沒得商量,你若有什麼別的要求,朕可以儘量滿足你。”

    都進牢房了,還能有什麼要求?方錚頹然的歎了口氣,黯然道:“那微臣要……呃,隨便要什麼都沒關係?”

    皇上微笑道:“你先說說要什麼,朕可以考慮。”

    方錚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這才掰著手指細細數道:“牢房裏的床要換,換大的,黃梨木的,最好是雕花的那種,不然我睡不著;床單被褥是少不了的,要新的啊;我睡覺喜歡穿睡衣,胖子你叫人回家帶個信兒,叫小綠把我平時穿的睡衣捎來;還有蠟燭,多準備點兒蠟燭,我怕黑;零嘴兒多備一些,果乾肉脯之類的越多越好;水果,拎兩筐水果,吃了對皮膚好;女兒紅來幾壇……”

    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方錚一樣一樣的數著各種生活必需品,方大少爺倒真不客氣,越數越多,吃的穿的用的,樣樣都精細無比,看來要請方大少爺入獄,光是搬這些東西,都得是一項非常龐大的工程,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皇上聽得實在忍不住了,語氣不善的道:“要不要朕再派倆宮女進來侍侯你?”

    方錚一楞,想了想還是算了,皇宮裏的宮女沒准都跟皇帝老爺子有一腿,少爺我才不要他用過的呢。——不知能不能把嫣然叫進來?洞天福地過著二人世界,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誰都別想打擾,嫣然給我彈琴,我給嫣然唱……粵語歌?

    再加上個長平……算了,別叫長平了,倆女人碰面可能會出事……

    “哼!你蹲個牢房,譜兒擺得比朕這個皇帝還大,你這是入獄還是度假呢?”皇上怒聲道。

    那你別讓我去呀,當本少爺樂意啊?

    方錚在心裏不滿的嘀咕了一句,隨即愁眉苦臉道:“皇上,微臣這是苦中作樂呀,男人,就該對自己好一點……”

    長平在一旁扯著皇上的衣袖撒嬌:“父皇,您就答應他吧,帶點東西進去又不是多大的事兒,您就忍心看著宓兒的……的……那誰……在天牢裏面受苦嗎?”

    皇上長歎一聲,哭笑不得道:“他這哪像是蹲天牢呀,分明是去享福嘛……好吧,看在宓兒的面子上,你說的這些朕都答應你了。”

    方錚聞言喜道:“微臣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

    “行了行了,少拍馬屁!朕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回家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朕會派人把你送進天牢,去吧去吧!”皇上不耐煩的擺擺手,將頭扭向一邊,似是連看都懶得看方錚一眼了。

    方錚歎了口氣,哭喪著臉走出了禦書房。胖子和長平跟著追了上來,兩人帶著愧疚的表情,胖子囁嚅道:“方兄……實在對不住,沒想到連累了你……”

    長平眼睛紅紅的,語氣中帶著哭腔:“早知道會害你坐牢,我就不打他了……你進去了不知會不會吃苦……”

    方錚笑道:“知道我會吃苦,你就給我多找幾個彈琴的唱曲兒的小妞,進來陪陪我。”

    長平見方錚還笑得出來,為他擔憂的心思稍解,笑駡道:“呸!都這時候了,你還存著賊心思,真該勸父皇多關你幾天!”

    胖子沉聲道:“方兄,我們會去看你的,你還需要什麼東西嗎?我給你置辦。”

    方錚想了想,該要的好象都齊了,就差沒有精神糧食。哥們是個積極上進的人呀,坐牢的日子多無聊,怎能沒書看呢?

    於是方錚對胖子道:“有書看嗎?給我弄幾本書來看看。”

    胖子肅然起敬:“方兄獄中尚還堅持讀書,實在乃我輩之楷模呀!你說,要什麼書,我給你送來。”

    方錚眯著眼笑道:“給我弄本《金瓶梅》吧,夠打發時間了。”前世的時候方錚讀過《金瓶梅》,但好書是百看不厭的,所以他打算來個溫故而知新。

    胖子愕然道:“《金瓶梅》?有這書嗎?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方錚亦愕然道:“《金瓶梅》都沒聽說過?”

    隨即方錚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悲哀呀!如此經典的好書竟然沒聽說過,你們古代人簡直太孤陋寡聞了……”

    胖子羞愧的低下了頭:“方兄,以後我會更加努力充實自己的。”

    方錚滿意的點頭:“要多讀書,讀好書。知恥近乎勇,此話送予胖子兄,與君共勉!——《玉蒲團》總有吧?也沒有?《春閨秘史》呢?《燈草和尚》呢?都沒有?靠!我對你們古代人實在是太失望了!這樣吧,弄幾本春宮圖給我看得了……”

    長平在旁邊越聽越覺得方錚說的那些書不是什麼好路數,聽到最後的春宮圖,長平終於知道方錚說的那些書是什麼性質的了,聞言俏臉一板,冷笑道:“乾脆去秦淮河叫倆姑娘進去陪你好了,豈不比春宮圖更生動?”

    說完長平氣咻咻的拉著胖子就走:“哥,別理他,讓他在天牢裏發黴發臭去!”

    胖子被長平拉得直踉蹌,邊走邊回頭喊道:“哎,我晚上把春宮圖給你送來,非常之勁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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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方少入獄

    回到府裏,方錚開始忙碌了起來。聽說少爺要入獄,方府自是一番雞飛狗跳,方老爺震驚不已,方夫人卻扯著方錚哭哭啼啼,整個方府惶惶如世界末日。直到方錚跟父母說清事情原委,並一再表示這是皇上對他的一種保護,方家二老心中才稍安。

    當然,接下來方老爺對他又是一番狠狠的批鬥,這次方老爺動了真怒,罵完了還不過癮,滿世界尋摸趁手的兵器,打算再來一出慘絕人寰的家庭暴力,以消他心頭之恨。——別看如今方錚有官爵在身,可在方老爺眼裏,方錚就是當了王爺,照樣還是他兒子,該打則打,該罵則罵。

    方錚見老爹正在火頭上,並意圖持械毆打朝廷命官兼忠勇伯。為了不讓老爹在氣頭上知法犯法,方錚只好避其鋒芒,虛晃一槍,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綠正在小院門外等著他,見到方錚,小丫頭眼眶頓時紅了,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幫方錚收拾東西,邊收拾還邊抹著眼淚。

    方錚呐呐道:“小綠,你別擔心,少爺我只是……你就當我出去玩幾天,等過些日子風聲平靜了,少爺便回來。”

    小綠低著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卻仍在抹著眼淚。

    方錚走近她,溫柔的撫著小綠的秀髮,柔聲道:“小綠,我走的這幾天,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別拿房裏的精瓷杯蓋練功夫,那玩意兒很貴……”

    小綠笑了笑,低聲道:“少爺,天牢裏的牢頭會不會很凶?你又不會功夫,被他們欺負了怎麼辦?”

    方錚一瞪眼:“他們敢!少爺我要他們把我當祖宗一樣供著!侍侯得本少爺不滿意,我把他們關進天牢。”

    “那我可以去看你嗎?”

    “這個……不用了,那地方又髒又黑,聽說裏面還關著不少壞孩子,聽話,咱不跟壞孩子玩哈……”

    兩人分別在即,自是少不了情話綿綿,方錚趁機佔便宜,嘴裏訴著離別衷腸,賊手卻不知不覺摟上了小綠的纖腰,並來回撫摩著。小綠破天荒的竟然沒把方錚扔出去,似是渾然未覺,仍低著頭,羞紅著小臉任方錚輕薄。

    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方錚色色一笑,色手正打算向上勇攀高峰,或是往下探尋幽谷的時候,煞風景的人來了。

    來的正是孫管家,這老頭不知怎的,總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

    跟著孫管家來的還有一人,正是宮裏的曹公公。

    曹公公見到方錚,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滿臉褶子:“方大人,準備好了嗎?”

    方錚一見曹公公,手就習慣性的往懷裏掏。

    可惜,這次方錚什麼都沒掏出來,——方大少爺現在正鬧窮呢。

    尷尬的笑了笑,方錚向孫管家使了個眼色:“去,叫帳房支二百兩銀票來,孝敬曹公公。”

    孫管家忙應聲而去。

    曹公公笑得更開心了,連連道:“喲,這可怎麼敢當呀,方大人費心了。”

    方錚笑道:“辛苦曹公公過來跑一趟,應該孝敬的。”

    一切打點停當,方錚與曹公公一同出了府門。下人們聚集在門口送方錚,私下裏議論紛紛。

    “怎麼好好的少爺又要進天牢啦?”

    “少爺笑得這般開心,不像是去坐牢呢。”

    “你們懂什麼!只有忠臣才坐牢,奸臣不坐!咱們少爺是忠臣!”小五在旁邊怒衝衝解釋道。

    -------------------------

    天牢,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獄,因建在地面之上,故稱“天牢”,與建在地面下的地牢相區別,關押在這裏的都是朝廷的重刑犯人。

    曹公公領著方錚到了天牢門口,這裏戒備森嚴,縱然曹公公是皇上跟前聽用的太監,禁軍仍是一絲不苟的仔細查驗了腰牌,這才放二人進去。

    走在陰濕的臺階上,方錚不禁皺起了眉,捂著鼻子甕聲道:“這是人待的地方麼?”

    曹公公回頭笑道:“方大人,您放心,皇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保證您在裏面住得舒舒服服的。”

    說著曹公公羡慕道:“若論我朝聖眷之深,怕是無人能出方大人之右呀,連進個牢房,都由皇上親自安排,一應用品俱全,不瞞您說,咱家看了都眼紅,恨不得進來住幾日才好。”

    方錚笑道:“曹公公您千萬別跟我客氣,您若想住進來,下官絕不攔著。要不咱們換換?您在裏面過幾天舒坦日子如何?”

    曹公公乾笑道:“呃,方大人說笑了,這是皇上的隆恩,咱家可沒福消受……”

    個死太監,活該你沒**!說話比老子還虛偽,你丫還是人嗎?方錚走在曹公公身後,悄悄比了一下中指,想想不對,撤回了中指,換了根尾指。

    曹公公領著方錚一直走到最靠裏的角落處,早已等候多時的牢頭滿臉堆笑湊上前來,向著曹公公和方錚恭敬的行禮道:“小的劉喜,見過曹公公,見過方大人。”

    方錚一進了這牢房,心情便莫名煩躁了許多,聞言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沒搭話。

    曹公公笑眯眯的道:“劉喜,這位方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在你這兒住幾日便出去,你可得小心侍侯好了,不然,就該換你被關進這天牢啦。”

    劉喜忙不迭點頭笑道:“是,曹公公請放心,小的一定把方大人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方錚縱然心情再不好,聽到這話也禁不住噗嗤一笑,這可真應了自己跟小綠說的那句話了,少爺我真是明見萬里呀。

    曹公公向方錚拱手笑道:“方大人,咱家就把你送到這兒啦,前面不遠便是你的住所,劉喜會帶你過去。若還缺什麼東西,只需跟劉喜說一聲,他會幫你辦妥的。”

    方錚回禮笑道:“多謝曹公公相送,下官感激不盡。”

    曹公公叮囑了劉喜小心侍侯之類的話後,轉身便走了。劉喜畢恭畢敬的將方錚引到一處石室,這間石室似乎是獨立於其他牢房之外的,看起來很乾淨,而且顯然是剛剛清掃過,裏面的擺設竟然完全是按方錚的要求佈置的。黃梨木的大床,嶄新的床單被褥,紅木茶几上擺放著零嘴兒和幾壇女兒紅,臨時在牆壁上安放了好些燭臺,更讓人欣喜的是,石室的一側小門內竟然還有一個小型的茅房……

    這哪像是牢房,簡直是一間精緻無比的斗室呀,住這裏可不就正應了“大隱於朝”這句話?

    方錚咂摸咂摸嘴,覺得皇上老爺子對自家女婿還真不錯,到底是一家人,果然君無戲言呐,答應的事情一件不差的辦好了。早知道少爺我就該多要點兒,跟自己的岳父太客氣也不好,他會以為本少爺拿他當了外人……

    摸了摸光滑的緞面被褥,方錚斜著身子往床上一躺,又蹦達了幾下,嘖嘖,真軟真舒服呀,自己家的大床都沒這麼舒服,趕明兒出獄的時候得把這張床帶回家去,大內禁宮的高級玩意兒,不要白不要。

    劉喜討好的朝方錚笑了笑,道:“方大人,此處您覺得還滿意嗎?有什麼需要的您儘管說。”

    方錚乜斜著眼道:“我需要自由,你能給我嗎?”

    劉喜尷尬的道:“這個……有點難辦,曹公公吩咐過小的,想幹什麼都由得您,只要您別出這個牢房……還請方大人體諒小的難處。”

    方錚又道:“我需要美女,你能給我嗎?”

    劉喜擦汗道:“呃,方大人,這是天牢,不是窯子呀……”

    方錚接著道:“那我需要銀子,你能給我嗎?”

    劉喜哭喪著臉:“我還想要呢……”

    方錚鄙夷的撇嘴道:“什麼都不能給我,你跟我瞎許啥願?當你自己是阿拉丁神燈呀。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本官要睡覺了。”

    劉喜點頭哈腰的出去了,方錚長長的打了個呵欠,這些日子到處晃蕩,正經事一件都沒幹,卻不知為何會這麼忙,現在忽然閑下來,方錚覺得自己好累。

    當初穿越過來時,自己只想著過富家少爺的生活,吃好的穿好的,多找幾個老婆,手下再帶著一群狗奴才,整天在外面坐茶館磕瓜子,聽書看戲逛窯子,那時本少爺是多麼的天真無暇啊。可如今,自己想幹的事一件都沒做成,莫名其妙當了官,又莫名其妙得罪了人,落得現在莫名其妙被關進了天牢……

    這戲碼是不是太狗血了?小說中的主角沒有本少爺倒楣吧?稱王稱霸的不說了,最次好歹也混得個風生水起,甭管經商還是做官,都如魚得水,在哪里都吃得開。可為什麼本少爺卻混得如此失敗?莫非這跟人品有關?本少爺人品不差啊,昨天還掏光了身上的銀子送給馮仇刀來著……

    多想把這破官給辭了,安心的告老還鄉呀!可皇上說的有道理,這官兒還真辭不得,一旦辭了,自己乃至方家,馬上便會大禍臨頭,可以想像,潘尚書那老王八蛋肯定不會放過自己,辭了官他更容易下手。那時自己一介平民,皇上,胖子包括長平都保不住自己。——怎麼感覺自己好象被朝廷訛上了似的?這官兒還非做不可了。跟前世的黑社會何其相似,進去了就甭想出來……

    唉,怎麼覺得現在自己越來越不快樂了呢?肯定是當這破官兒給鬧的……

    方錚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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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10:45: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囹圄之外(上)

    方大少爺悠哉悠哉睡了,天牢外面卻翻了天。

    京城哪有藏得住的消息?方錚被打入天牢,這事很快便傳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的官場與民間為之譁然。老百姓們街頭巷尾議論著,這一議論,方大少爺在朝堂的種種事蹟便被人有心無心的傳開了。方錚獻策退敵的事兒大家早知道,這回又加上為了戰死的將士在朝堂之上怒鬥奸臣,終因寡不敵眾,被皇帝打入天牢。一時間方大少爺的美譽度在百姓心中直線上升,以前方太歲做下的那種種惡事,卻再也沒人提起。

    官場也為之震驚,不過到底當官兒的還是多留了個心眼,聞知方錚進了天牢,大臣們摸不太清楚風向,於是有的向宮裏的太監們打聽,有的卻仗著自己上回混了個臉熟,直接跑到方府去打聽。打聽的結果當然是不如人意的,眾大臣於是紛紛猜測著:莫非這新貴和老臣掰腕子,這麼快便見分曉了?不能夠呀,這才幾天呐,倒得也太快了吧……

    福王府。

    胖子與長平倆兄妹臉色陰沉的坐在後殿。

    他們的心情很不好。兩人對坐無言,良久,長平嘟著嘴開口道:“哥哥,難道除了讓那混蛋坐牢,就沒別的法子了嗎?要不,咱們去潘尚書府上幫他求求情,只要潘尚書不怪罪,那混蛋……他不就能出來了麼?”

    胖子歎氣道:“沒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潘尚書是太子的老師,他們過從甚密,而太子與我一向不太對付,咱們去求潘尚書,也只是自取其辱……”

    長平氣咻咻道:“難道咱們就坐在府裏什麼都不做,看著乾瞪眼?”

    胖子翻了翻白眼道:“你還真說對了,咱們還真只能幹瞪眼。別忘了,父皇還罰咱們閉門思過呢,你呀,你就好好在家思過吧。”

    長平氣道:“你……你……你還是他的朋友嗎?哪有你這樣做別人朋友的?”

    胖子無奈道:“宓兒,說到底,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親王,別人願意聽我的,那是給父皇面子,若不聽我的,我也拿他沒法呀。”

    長平冷哼一聲,一扭身子,獨自生悶氣去了。

    胖子苦笑,正待相勸,忽然有小黃門來稟告,說王府外有一女子求見福王殿下。

    胖子一楞,“怎會有女子找我?她誰呀這是?”

    小黃門恭聲道:“此女子說她叫嫣然……”

    長平一聽嫣然的名字,如同被點著的炸藥桶似的跳了起來:“他娘的!老娘還沒去找她呢,她倒自個兒送上門來了,哼!”說著長平提起裙子就欲往外跑。

    胖子趕緊伸手攔道:“宓兒,你想做什麼?”

    長平因方錚坐牢,心情正煩躁得緊,現在情敵明目張膽找上門來了,身為公主兼方家正室夫人的她,怎能不怒?

    “哼!老娘要把她抓起來,好好收拾她!讓她知道,搶別人的夫君是個什麼下場!”長平咬牙切齒。

    胖子沉下臉道:“不得胡來!你若收拾了她,以後方兄出來了會怎麼待你?你想過沒有?”

    長平怒道:“她都打上門來了,老娘便收拾不得她麼?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時小黃門在旁恭聲插言道:“稟公主殿下,那女子一來便跪在府外廣場上,侍衛們問她她什麼也不說,趕她也趕不走……”

    “呃……跪在外面?”長平聞言楞住了。論打論殺她當然不怵,可人家一來便放低了姿態跪在外面,長平就拿她沒法子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又不是來找她麻煩的,長平再是不講理,也不好意思向一個弱女子動手。

    胖子眼中精光一閃,笑道:“事出有因,她能找到這兒來,必是跟方兄有關。宓兒,你先收收你那脾氣,跟為兄一起見見她吧。”

    長平心有不甘的撇嘴道:“我堂堂公主之尊,怎能見一青樓女子?哼!——我在屏風後面聽聽就好了。”

    胖子苦笑著命人將嫣然領進來。

    嫣然清瘦了許多,眼眶微微紅腫,一身素色長裙,在下午徐拂的微風中輕輕搖曳,楚楚動人,盡顯長顰減翠,瘦綠消紅之態。

    見到胖子,嫣然表情平靜的下跪拜道:“民女嫣然,見過福王殿下。”

    胖子嚇得一哆嗦,趕緊虛扶道:“不必多禮,你快起來。”

    若是方錚在場,只怕會氣得跳腳:本少爺跟胖子兄弟相稱,按理說胖子還得叫嫣然一聲嫂子呢,哪有嫂子向叔子跪拜之禮?

    長平躲在屏風後面悄悄的打量著嫣然,她是第一次見嫣然,見嫣然如此絕色脫俗的模樣,長平心裏縱然對她恨意不減,卻也不得不承認,那混蛋的眼光真是不錯,難怪他心中如此記掛,此女光看外表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失魂落魄了。

    長平嫉妒的咬了咬牙,這沒良心的混蛋,好色無德,等你出來了,看老娘不掐死你!

    胖子待嫣然起身後,凝目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福王?我記得以前沒提過自己的身份呀。”嫣然雖是被胖子贖下,送予方錚的,可他當時只是自稱周少爺,並沒有向嫣然表露過身份。

    嫣然淡然道:“民女的夫君曾向民女提過您,說您與他乃布衣之交,有同窗之誼,患難之義,故而民女早就知道,周少爺,便是當今福王千歲。”

    胖子張口結舌半晌,才道:“那……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話一出口,嫣然卻又忽然盈盈拜下,淒然道:“民女別無所求,只求福王殿下看在民女的夫君與您相識相交一場,救救我的夫君。”

    胖子大急,這女人一次又一次向他下拜,要被方兄知道了還不得被他罵死呀。可古代遵循禮法,男女不能授受,胖子扶又扶不得,只好搓著手連聲道:“哎,你怎麼又跪下啦,你先起來,有什麼事咱們好好商量不行嗎?”

    嫣然美眸含淚,哀婉道:“民女的夫君為國為民殫心竭慮,朝堂之上怒斥奸臣,市井之中痛打紈絝,最終不能為權貴所容,落得個鋃鐺入獄,身陷囹圄的下場。”

    說著嫣然抬起頭,眼中滿是自豪之色,昂然道:“但在嫣然的心中,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不應受如此屈辱。嫣然乃一介弱女子,不能為夫君解憂,只能四處奔走哀告,只求福王殿下念在與我夫君共過患難的份上,伸手搭救一把,民女與夫君同感大恩!”說完嫣然深深伏地而拜。

    胖子半晌說不出話來,似是被眼前這位弱女子表現出來的勇氣震撼了。

    世上多是刻薄寡涼,趨炎附勢之輩,沒想到嫣然區區一弱女子,竟有如此勇氣與胸襟,在夫君落難之際挺身而出,為其四處奔走相救,此等世間奇女子,不知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強上多少倍,方兄有幸呀!

    長平躲在屏風後也呆住了,原以為嫣然出身風塵,做的便是那煙視媚行之事,那混蛋如今落了難,她不變賣家產遁逃便已算是對得起他了,卻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勇氣,孤身一人來福王府求救。

    雖說嫣然搶去了方錚不少寵愛,可這會兒長平卻忽然覺得自己對她的恨意稍減了,是的,就為她對方錚臨難而不棄,這種義舉令長平隱隱有些感動。

    胖子囁嚅道:“這個……嫣然姑娘,你且放寬心,方兄不會在天牢裏待多久的……”有些事情他當然不好對嫣然細說,他怎能說出皇上是為了保護方錚才讓他坐牢呢?

    不料嫣然聞言卻似乎誤會了,以為胖子不肯相幫,嫣然眼中不禁掠過幾分失望,隨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憤恨之色,並且愈來愈濃。

    搭救夫君無望,嫣然頓覺萬念俱灰,仿佛在這世上她已是孑然一人,無所倚靠。思及至此,嫣然美眸閃過一絲絕望,盯著胖子恨聲道:“果然是世態炎涼,人情淡薄。福王以親王之尊,尚不願出手相助,世上還有何人可救我夫君?福王千歲,你可曾記得與我夫君同室讀書之誼?可曾記得與我夫君泛舟秦淮之樂?可曾記得與我夫君共蒙患難之義?難道人與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嗎?福王千歲若不願救我夫君便罷了,民女這就去禁宮門口擊登聞鼓,是非曲直自在世道人心,我就不信,這天底下的公理正義全都跑到奸臣那邊去了!”

    嫣然自小便被賣入青樓,人情冷暖見得多了,說話行事常走極端。此時見胖子不願相助,當年的偏激性子頓時被激發了出來,說話也不留餘地了。

    胖子擦著汗呐呐道:“哎呀,誤會了,誤會了呀……”他真想套句方大少爺的話:我冤枉呐!上哪兒說理去……

    長平在屏風後聽得再也忍不住,沖出來大聲道:“住口!你什麼都不明白,憑什麼說我哥哥?”

    嫣然凝目望去,見此女十五六歲年紀,面容極是俏麗,行走間動態十足,如同一隻蹁躚飛舞的蝴蝶,顯得嬌俏活潑之極。身著淡綠色宮裙,將她的身形襯托得苗條修長,正是“隔戶楊柳弱嫋嫋,恰似十五女兒腰。”

    嫣然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不卑不亢拜道:“民女嫣然,見過長平公主殿下。”

    長平出來本是怒氣衝衝,聞言一楞:“你認識我?”

    嫣然淡然道:“夫君跟民女提起過您。”

    長平喜道:“他在你面前提過我?那個混蛋是怎麼說我的?快說快說!”

    嫣然遲疑道:“這個……公主殿下請見諒,那些話……其實不說也罷。”

    長平楞了楞,細細一琢磨,頓時勃然大怒,這殺千刀的混蛋在她面前定是沒說老娘什麼好話,老娘今晚就去天牢,……帶把刀去,老娘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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