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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oney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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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賊眉鼠眼]穿越之紈絝少爺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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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00:2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公主的追求

    回到大廳,見胖子和王媽媽還在說著話,胖子一臉氣憤之色,王媽媽雖在一旁不停的陪著小心,但她神色卻頗為堅定。

    見方錚出來,胖子趕緊迎上前去,指著王媽媽道:“方兄,你來得正好。這老鴇子好不識趣,死活不肯給嫣然脫籍,好說歹說都不答應。”

    王媽媽滿臉堆笑,語氣卻不容商榷:“兩位爺,不是奴家拿喬想抬價,真真是使不得。以前想為嫣然姑娘贖身的青年才俊,商號東主,甚至是王孫貴族都不少,可奴家一個都沒答應。不是奴家不識抬舉,實在是奴家這小小的畫舫少不得嫣然呀。說句實話,一條船上下近百張嘴,都指著她吃飯呢,少了她,奴家這條船如何還開得動?還望兩位爺體諒一下奴家的難處。”說完她福了一福。

    話說得很周到,意思也很明確,連王孫貴族都拒絕了,你倆乳臭未脫的毛頭小子就閃一邊玩去吧。

    方錚倒覺得沒什麼,不願就算了吧,若真將嫣然贖了身,該頭疼的就是他了,爹娘那邊怎麼交代?給她一個什麼名份?是養在外宅還是讓她跟在身邊?那些仰慕嫣然的才子富豪們半夜扔石頭砸他家瓦片,誰出錢修?這位才女有事沒事拉著他作詩對對子怎麼辦?這都是很現實的問題啊。

    胖子卻是下不來台了,話頭本就是他提起的,拍著胸脯打了包票將嫣然贖身後送給方錚,結果卻碰了釘子。做為當朝皇帝的兒子,福王殿下的身份,比一般的平民百姓更注重信譽,說出的話做不到,無異於用巴掌扇他的臉。所以這會兒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動了真怒。

    他目露凶光,鐵青著臉道:“王媽媽,好話歹話我已說盡,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就不多說什麼,還請將畫舫靠岸,我與方兄有事要先走。”

    王媽媽見胖子的神色,知道怕是得罪人了,可她卻沒多少懼色,微微點頭,轉身吩咐畫舫靠岸。

    方錚將胖子拉到一邊,問道:“胖子,你想幹嘛?”

    胖子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回去調集府上侍衛,在三山門等著她,船一靠岸,就將嫣然姑娘搶出來,再一把火燒了這破船!”——這傢伙自從認識了方錚,變得越來越粗魯了。

    靠!死胖子真夠狠的呀。看他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樣子,這玩笑可開大了。

    方錚趕緊道:“胖子,你可千萬要冷靜啊,這是京城,天子腳下,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再說那嫣然姑娘我本也沒打算要,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胖子執拗道:“不行!我話都說出來了,豈有收回之理?以後我在你面前還如何抬得起頭?方兄,等會兒上了岸,我便派侍衛飛馬趕去王府調人手,咱們這就去三山門堵這破船。”

    方錚不由心裏暗暗感激,這傢伙,對朋友還是挺仗義的。

    感激歸感激,可不能由著他胡來,方錚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麼就這麼缺心眼?這事你若真做了,明兒就會傳遍整個京城,那時朝廷的言官們能放過你嗎?隨便告你一條縱奴行兇,欺壓百姓的罪名,你就吃不了兜著走。再說了,你這又是搶人又是放火,當金吾衛府的人馬吃乾飯的?若讓你父皇知道了……哼哼。”

    胖子聽到方錚提起他老爹,因憤怒而漲得通紅的肥臉白了一下,看來這小子頗為懼怕他那個皇帝老子。

    方錚拍了拍他肩膀道:“胖子,算了,你有這份心意我已很感激,事不可為也不能強求,否則反而不美。”

    沉默了半晌,胖子才開口道:“方兄你放心,容我些時日,縱然不用強,我也要用盡手段將嫣然姑娘贖來送你。人無信不立,我周無病說出來的話還從未食言過!”胖子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還來?方錚真對他無語了,打死他也想不到,平素憨厚溫文的胖子,竟然是個強搶花魁送人情的主兒。方錚懶懶的揮了揮手,隨便他吧,只要別把事情鬧大,怎樣都好。

    說話間,船已靠岸,方錚和胖子相攜跳上岸來,身後仍跟著他的幾個侍衛。王媽媽站在船頭再次向胖子和方錚賠禮,胖子不受,冷笑數聲後拂袖而去。

    方錚比他有風度,彬彬有禮的向她拱了拱手,道:“王媽媽,我這兄弟性情耿直,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寬宥些個。”

    王媽媽苦笑道:“公子言重了,此事非是奴家賣乖,實在是有難處,還望公子跟您那位兄弟說明原由,吃這行飯,雖說是賺的皮肉銀子,可迎來送往的也不容易呀。”

    方錚點點頭,他能理解,青樓畫舫培養出一位花魁不容易,花魁往往也直接決定了畫舫的生意興隆與否,嫣然姑娘若是被贖走,這艘畫舫真有可能撐不下去。

    胖子一路上悶悶不樂,對這事還耿耿於懷,以前還真是小看了古人對“信”的執著,方錚一時也找不著話頭勸解,於是在沉默的氣氛中道別各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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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方錚過得很充實,鳳姐不愧是生意場上的女強人,不知她從什麼管道得知,方老爺已經將合夥經營如玉齋的事全權交給方錚處理,鳳姐是個伶俐人,立即來方府拜會方老爺,方老爺沒有見她,只是派孫管家傳下話,一切事宜由方大少爺處理。

    方老爺在商界的地位頗高,一般的商人不是想見就能見得到的。鳳姐也不見怪,興沖沖去找方錚。於是方錚忙活了起來。

    方錚並不喜歡這種太細節化的工作,選址,改修商鋪,招店夥計,投入成本核算等等,僅是與鳳姐簽訂的合股契約就讓方錚大傷腦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前世因為合同條款不明確而被坑的人還少嗎?方大少爺可不想在這方面被鳳姐算計了,受了損失是小事,古代女人若坑了穿越人士,這個臉方大少爺可丟不起。

    所以,儘管不喜歡,方錚卻難得的認真了一回,光明正大的曠了幾天課,沒事便在屋裏咬著筆桿子琢磨條款。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這話可能不假,至少這幾天方錚熬夜工作的時候,小綠前後服侍得周到,頗有幾分“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的意味。

    小綠給了方大少爺幾分顏色,方大少爺自然要投桃報李,鳳姐送過來請方錚品鑒的幾款包裝精美的胭脂水粉,便被方錚假公濟私,當了自己的人情全送給了小綠。

    小綠這回沒推辭,接過脂粉後,還沖方錚笑了笑。笑得方錚心旌一陣蕩漾,多水靈的姑娘呀,家裏有這麼一位漂亮賢慧又體貼的小蘿莉尚未征服,吃飽了撐的去逛什麼窯子,舍近而求遠嘛。

    方大少爺最近生活充實,還體現在另外一個方面,那就是躲公主。

    長平公主追求愛情的態度是熱情的,奔放的,混混事件後,她在家休息了兩天,等她俏臉上的淤青稍褪了一些,她便找上門來了。不過方錚已打定主意遠離公主,每次都讓人擋了駕,公主每天乘興而來,負氣而去,如此反復折騰,便是泥人都會激出三分土性,更何況這位公主的脾氣還不怎麼好。

    於是,在一個晴朗的,黃曆上寫著宜動土,不宜出行的日子裏,方錚被長平公主堵在了邀月樓。

    可能是長平屢見未果下,安排人盯在了方家門口,方錚一出門便被人跟上了,長平本就窩了一肚子氣,聽人稟報說方大少爺正在邀月樓喝酒,還有一位姑娘陪著他。公主心裏這個氣呀,我堂堂公主之尊,數日來欲見你一面而不可得,你卻陪著別的女子公然在外面喝酒風流,兩相一比較,長平便覺得自己忒下賤,一股滔天的怒意油然而生。

    長平公主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行事哪顧什麼後果,頭腦一發熱,便不管不顧的帶了幾十號隨侍的女兵,殺氣騰騰的直奔邀月樓而來。

    京城之大,閒人懶漢頗多,大夥兒見路上一隊英姿颯爽的女兵,在一位嬌小女子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直奔邀月樓而去,不禁議論紛紛。

    “喲,這景兒可不多見呐,這群嬌滴滴的小娘子上哪兒去呢?”

    “瞧這架勢,似乎去砸場子……”

    “不可能,誰見過一群娘們兒去砸場子的?依我看,沒准是哪位小娘子的夫婿在外面偷吃野食,如今這正室夫人上門找麻煩去了……”

    “嗯,有理,有理……”

    只聽啪啪兩聲,倆嚼舌頭的閑漢躺在地上痛得慘叫不已。原來是某位脾氣不太好的女侍衛聽兩人說得越來越難聽,聲音也越來越大,大怒之下沖上前去將他們兩巴掌給扇地上去了。

    其餘的閒人懶漢們見這位女侍衛如此彪悍,不由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畢恭畢敬的目送著眾位嬌滴滴的小娘子揚長而去。

    邀月樓是酒樓,坐落在城南,屬於方家的產業,是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樓高五層。此時方錚正坐在五樓的雅間與鳳姐吃飯,順便討論合同細節問題。

    方大少爺是個挺會享受的人,一邊觀賞金陵城的美景,一邊與鳳姐調笑,嘴上吃吃豆腐,百忙之中再抽空說兩句正事。在家有紅袖添香,在外有紅顏侍酒,高樓小酌,持杯舉箸,憑目遠眺,此樂何極。

    方錚覺得意境不錯,怎麼著也能跟一“雅”字靠邊了。想到這裏,方大少爺滿足的歎息了一聲,哥們混到今日,總算有點古代人的味道了。

    正享受著,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著,雅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守在門外的小五以一招極漂亮的“平沙落雁”橫飛而入。小五倒是忠心耿耿,被長平公主的女兵揍得鼻青臉腫了,還撐著抬起頭大叫道:“少爺,快跑!”

    方錚一楞,還沒反應過來,長平公主已經倒提著馬鞭堵在了門口,外面,是一大群身著侍衛服色的女兵,一個個眼神不善的盯著他。盯得方錚頭皮一陣發麻,覺得自己就像**片裏的小受受……

    方錚不是傻子,長平公主對他的情意,他一開始可能還沒察覺,可這幾天人家公主殿下放下架子每日上門來尋他,方大少爺縱是再愚鈍,心裏也早就清楚公主的意思了。

    清楚歸清楚,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古代封建社會,大男子主義盛行,哪個男人願意娶公主為妻?駙馬是那麼好當的?不說別的,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納妾,惟獨駙馬就不行,想納妾?不怕你那皇帝岳父砍了你?你還得習慣公主的頤指氣使,打不得罵不得,夫妻過日子都得禮數十足,哪怕就是在行房,你還得恭恭敬敬先行個禮,然後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道:“公主,來,請上我吧。”——試問,換了是你,你還願意娶公主嗎?

    更別說這位長平公主脾氣還不好,這樣的女人娶回家,還不得被她欺負死?方錚兩世為人,遭遇奇特,初來之時,便立下嬌妻美妾成群的遠大志向,怎麼能讓自己攤上這麼一老婆?

    見著長平公主帶領大隊人馬殺來,方錚當時還是慌張了一下。論道理呢,她確實管不著自己,可別忘了,道理這個東西是講範圍的,這位公主殿下明顯不打算跟他講理。——講道理的公主那還叫公主嗎?

    所以,眼下形勢不妙,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跑了再說,嗯,找胖子告狀去。

    長平公主來得快,方錚反應也不慢,觀察了一下地形後,方錚從椅子上起身,飛快的竄到窗戶前,縱身攀上,然後高喝一聲:“鳳姐,小五,跟著我一塊跳!快點!”形象英勇得一塌糊塗……

    接著,在一屋子人怪異的目光注視下,方大少爺又訕訕的摸著鼻子回到座位。——他忘了,這裏是五樓,跳下去生還的幾率非常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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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00:2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方少發威

    長平公主冷笑道:“跳啊,他娘的,今兒你不跳就不是男人!”

    激將法,哼哼,少爺我豈能上當?方錚滋溜滋溜的喝著酒,沒搭理她。

    鳳姐這時忍不住了,皺眉道:“這是誰家小姑娘呀,這麼沒規矩,方少爺到底跟你有何仇恨?”

    長平公主一見鳳姐,氣便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這狐媚子勾引方錚,給他灌**湯,這負心人又怎會躲著我?

    眼見這狐媚子竟然還敢當面罵自己,不由大怒,指著鳳姐道:“來人!給我將這不要臉的狐狸精抓起來,扔到天牢裏去!”

    鳳姐臉色一變,還沒說話,方錚便拍著桌子厲聲道:“誰敢!”

    方大少爺平素裏一副憊懶油滑好脾氣的樣子,如今這一發火,倒真有幾分氣勢,一時將這刁蠻公主唬住了,長平嚇得不自禁退了一步,眾女兵們見公主都嚇得後退了,她們也開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拿人。

    長平想到方錚對這狐媚子笑意頻頻,對自己卻是不假辭色,芳心大慟,想到傷心處,淚珠兒便一滴一滴垂了下來,一張嬌好的面容頓時梨花帶雨,煞是可憐。

    方錚沒管她什麼反應,勃然大怒道:“周宓兒,你夠跋扈啊!我方錚犯了哪條王法,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今兒你不將事情說清楚,老子到禁宮門前擊登聞鼓告你去!”

    登聞鼓這個玩意是方錚前些日子聽鳳姐閒聊時才知道的。華朝太祖皇帝開國後,在金陵的禁宮門外,設了一面大鼓,名曰“登聞鼓”,有軍士專門看管,允許平民百姓擊鼓鳴冤,將冤情直訴于皇帝和朝廷,屆時皇帝將會親自受理案情,評斷是非。

    長平公主委屈的抹著眼淚道:“誰叫你老躲著我呢,我對你……又沒惡意,你為何不見我?還跟這狐狸精……哼!”

    方錚瞪眼道:“話說清楚,誰是狐狸精呢?別人是狐狸精,你是什麼?就你這刁蠻脾氣,動輒誅人九族,誰敢見你?公主便了不起麼?有種你就將我全家拉法場去,當著整個京城人的面將我們都砍了,讓大家都看看,一言不合,人頭落地,華朝的公主多麼的威風!”

    長平身後眾女兵見方錚對她們的公主殊無敬意,紛紛大怒,欲上前教訓方錚,長平回頭怒斥道:“吵什麼!都給我滾樓下去!快滾!”

    長平說完又面向方錚,委屈道:“我……我上次那是……那是氣話嘛,誰叫你將我東西扔了來著,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對我呢……我都沒說什麼了,你怎麼……還記仇呢……”說著眼淚巴叉的又開始哭了。

    方錚冷笑道:“你公主說句氣話不打緊,我全家差點因你這句氣話倒了黴,今兒倒好,直接派兵來酒樓抓人,更將我的貼身書童打傷,我方錚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以後我躲著你還不行嗎?”

    公主聞言哭得更傷心了,哭了一會兒,可能覺得站著哭有點累,她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不顧形象的號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暫態糊滿了整張俏臉,此刻長平的心中亦是又悔又恨,小姑娘看上個如意郎君不容易,聞知這負心漢不但躲著她,還在外面會佳人,如何不教她氣惱,情急之下沒考慮後果便帶兵而來,一來是想示之以威,嚇嚇那狐媚子,二來也想質問方錚,我長平哪里不如人?你便躲我躲到這份兒上?

    沒成想事態發展大出意料,惹怒了方錚不說,這負心漢只怕以後愈發要躲著自己了,這下好,如意郎君生生要變做仇人,小姑娘如何不哭得傷心?

    方錚見長平公主哭得快喘不上氣來了,心中一軟,算了,我跟一小姑娘計較什麼,她不懂事,我難道也不懂事麼?於是方錚語氣不由緩了一緩:“我與你兄長是至交好友,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我便不提了,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想想,別一天到晚頂著個公主名頭來壓人,什麼時候將你這脾氣改改了,再來見我也不遲。”

    又溫言勸慰了幾句,好不容易將公主給勸消停了。方錚勸她回去,長平不幹。

    方錚見公主死賴著不肯走,雖沒哭了,可一雙哭得略顯紅腫的大眼,仍疑惑的在他和鳳姐身上溜來轉去,方錚不由大感頭疼,索性,介紹這倆女人認識得了,你們愛咋咋地,本少爺什麼都不管了。

    於是吩咐小二添副碗筷,對長平道:“公主殿下若是不嫌我們平民百姓的酒食粗鄙,便一起吃點吧。”

    長平公主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聞言立即破涕為笑,歡喜的挨著方錚身邊坐下,只要能與如意郎君坐在一起,吃糠咽菜都樂意,哪管它酒食粗不粗鄙呀。

    鳳姐早在二人爭吵時便知道了長平公主的身份,一時嚇得噤若寒蟬,公主呀,多麼崇高的身份,一輩子都沒見過,今日卻當著面罵公主沒規矩,自己這膽兒可夠肥的,不知道這位公主會不會砍她的頭?

    又見二人爭吵後又和好,鳳姐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公主高興,應該不會再難為她了吧?

    這時方錚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我華朝的長平公主。”

    又指了指鳳姐,道:“這位,是我生意上的合夥人,年齡比你我都大,你得叫鳳姐。”

    鳳姐立即識趣的站起身來,盈盈一拜,道:“不敢當,民女崔鳳娘,見過長平公主殿下,並請公主殿下恕民女方才不知之罪。”

    方錚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鳳姐的本名叫崔鳳娘,見長平公主大喇喇受了鳳姐的禮,卻仍板著俏臉毫無反應,不由沉下臉來。

    長平是真不想跟這狐媚子打交道,她勾引人家的如意郎君,人家還沒跟她算帳呢,現在這姐姐妹妹的算怎麼回事?可眼見方錚不爽的沉了臉,公主的芳心又亂了,趕忙伸手虛扶了鳳姐一把,道:“平身吧,不知者不罪,本宮……我不怪你便是了。”

    話剛落音長平又後悔了,我堂堂公主之尊,憑什麼要看這負心漢的臉色呀?可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長平只好不情願的嘟著嘴,恨恨的白了方錚一眼。

    方錚見二女已經認識了,便給長平布菜,長平頓時喜笑顏開,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怒火滔天呢,這會兒又喜滋滋的吃著方錚給她挾的菜。

    方錚見長平吃得正歡,便沒管她了,轉頭見鳳姐仍拘謹的站立一旁,不敢稍動,方錚奇道:“鳳姐,你坐下呀,站著幹嘛,咱商鋪的事情還沒商量完呢。”

    鳳姐心裏苦笑,當著公主的面,她如何敢坐?人家這一對兒是歡喜冤家,吵吵鬧鬧的沒規矩慣了,鳳姐這平民百姓跟公主可沒交情,公主面前哪有她的座位?

    方錚見鳳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這娘們,在我面前風騷得緊,一見了公主就歇火了,標準的吃軟怕硬。——話說,哥們也有“硬”的時候呀,她怎麼就不怕呢?不但不怕,她還歡喜得緊。

    方錚扯了扯長平的衣袖,道:“快讓人家坐下,你不發話這頓飯都吃得不塌實。”

    長平放下筷子,嘟著嘴道:“人家又沒讓她站著,想坐便坐唄,哪來那麼多臭規矩。喂,你坐下,吃飯喝酒,談你們的事,別管我。”

    鳳姐聞言松了一口氣,告罪之後,依言落座。

    方錚道:“鳳姐,這合同條款上寫的事項都差不離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吧,明日咱們就正式在條款上簽字畫押,以後各項事宜都嚴格按合同辦事,你看如何?”

    鳳姐點頭道:“好,店鋪改修好還得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裏咱們就將作坊的事情先安排妥當。”

    長平聞言抬起頭來,奇道:“你要跟人家合夥做生意?為什麼要合夥?是銀子不夠嗎?”說著她撇了撇嘴道:“合什麼夥呀,我有銀子,要不要?我全給你,不夠我找哥哥要去。”

    方錚笑道:“吃你的菜,少插嘴。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長平不情願的“哦”了一聲,接著又滿懷期待的道:“除了銀子,還需要我幫別的忙嗎?什麼忙都可以。”

    方錚本待搖頭拒絕,轉念一想,要打開脂粉事業的高端市場,這忙還真得長平幫不可。於是方錚道:“要說幫忙麼……眼下還真有個忙要你幫,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小姑娘聞聽她真能幫得上忙,不由高興得眉開眼笑,急忙催促道:“什麼事情要幫忙?快說,快說!”

    方錚沉吟了一下,道:“你認不認識京城裏各個王公大臣的女兒,以及其他的公主郡主,後宮嬪妃什麼的?”

    長平笑嘻嘻的道:“當然認識啦,人家跟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女兒熟得很呢,至於公主郡主麼,我上面還有一位姐姐,封號長樂公主,下麵有個妹妹,封號長琪公主。在京城的郡主們也有幾個,我小時候在宮裏長大,後宮嬪妃們大多和我關係不錯,怎麼啦?有什麼需要我去辦的事嗎?”

    方錚道:“有,這事還非你辦不可。你知道,我和鳳姐合夥開的店鋪名叫如玉齋,是專賣女人胭脂水粉的,你呢,平日沒什麼事就去公主郡主呀,後宮嬪妃呀,王公大臣家的女兒那裏串串門子,有意無意呢,將我們這如玉齋的名號提一下,說幾句好話兒,請她們來買,若她們不方便出門,咱如玉齋可以派夥計將東西送上門去,怎樣,這個忙幫不幫得?”

    長平忙不迭點頭道:“幫得,幫得,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頓了頓,隨即又垮著小臉道:“可是……住在宮裏的不行呀,她們平日裏用的東西,都由宮裏的內官監統一採辦,一星半點的好說,可若是要長期買賣,還得走通宮裏內官監的路子……”

    方錚一拍腦袋,怎麼將這茬兒給忘了,皇宮裏的銀子是那麼好賺的麼?來來往往的得牽扯多少人的利益。方錚道:“那算了,太麻煩,容易惹事兒,這樣,宮裏的就先放放,以後有機會再說,其他人那兒你幫著說項說項,記著啊,收收你那脾氣,別人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你可別又拿公主的名頭嚇人家。”

    長平點點頭,又白了方錚一眼,嗔道:“瞧你說的,我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方錚心道:“小丫頭片子甭謙虛,你還真就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

    鳳姐見幾句話的功夫,方大少爺便將如玉齋的脂粉,輕鬆賣進了王公大臣家,心中喜不自勝,對方錚也更高看了一眼。心喜的同時,卻也暗自奇怪,方錚這商賈子弟怎麼跟當朝的公主搭上線了?而且看這樣子,他已將長平公主吃得死死的,莫非其中,嗯,打住,打住,皇室秘辛,不該想的少想……

    三人笑語盈盈,閒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家。長平臨走時望著方錚,依依不捨,欲言又止,方錚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揮了揮手,隨口敷衍了幾句,說過幾天去府上看她,便轉身走了。既然打定主意不娶公主,長平的這番心意只怕是要硬起心腸辜負了。

    長平聞言倒是欣喜異常,心情大好,隨手還賞了小五一錠銀子作為湯藥賠償。可憐的小五先前挨了打,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會兒從天而降一筆鉅款,驚喜交加之下,表情似笑似哭,楞在原地怔怔不語,看得方錚心頭一陣膩歪:這小子太不給本少爺長臉了,回頭這銀子得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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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胖子的厚禮

    接連五六天沒去書院,方錚有點內疚,辜負公主的心意不打緊,辜負陳夫子對他的期望,可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人家還眼巴巴盼著他高中舉人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換了前世,早被開除了。

    諸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方錚又閑了下來。閑著也是閑著,應該去書院應個卯。

    次日,方錚早早的便來了書院,大家見方錚到來,很是愕然了一番,有個這麼牛叉的同學不容易,連著好幾天曠課,陳夫子已經在課堂上問過幾次了,沒人知道方錚為什麼沒上學。——胖子知道,可打死他都不說……

    愕然過後,大家又若無其事的讀書,仿佛方錚不存在似的,令方錚苦笑不已。他的性子隨和,跟誰都能處好關係,可眼前這一票同學卻是例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冷漠得緊,不論他怎樣搭話,別人就是不願理他,真是奇哉怪也。

    見胖子正趴在桌上埋著頭寫寫畫畫,遠遠看去就像一堆肉放在了案板上,等著屠夫稱斤論兩,這副畫面很溫馨。

    方錚走過去,狠狠一拍胖子肉肉的肩膀,大聲道:“胖子,吃了沒?”

    胖子猛然抬頭,見是方錚,不由大喜,道:“你小子這幾日死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忙著當掌櫃,不打算上學了呢。”

    方錚笑道:“哪能呢,賺錢誠可貴,學業也不能荒廢,咱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抓……”

    “……何謂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

    “呃,挺深奧,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說清楚這個問題。這幾天怎麼樣?挺好的吧?”

    “還不錯,對了,我妹妹也挺好的……”

    方錚鬱悶道:“咱今天說點高興的事行麼?”

    胖子瞪眼道:“提我妹妹怎麼就讓你不高興了?”

    “你妹妹對我啥意思,你大概知道吧?”

    胖子笑得曖昧:“知道,嗯,很清楚。”

    方錚四顧無人,湊在胖子耳邊輕聲道:“你妹妹是公主呀,金枝玉葉的,全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臨了,給你找了個像我這樣的妹夫,你不覺得憋屈嗎?”

    胖子笑道:“哪有人這麼埋汰自己的,方兄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不論人品還是才華,我覺得你挺配得上我妹妹的……”

    這死胖子就這麼想我做他妹夫?沒門!方錚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吧,我承受不起,萬一哪天吵架,她發起飆來又要殺我全家怎麼辦?換了你是我,敢要這樣的老婆嗎?”

    胖子想了想,默然不語,看來他也不想要這樣的老婆。

    方錚拍了拍胖子肩膀:“莊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大概能理解我的想法了吧?”

    胖子白了他一眼,悶聲道:“孔子……”

    “什麼孔子?”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是孔子說的……”

    “啊?”方錚大感尷尬,乾笑道:“隨便啦,反正是個什麼子,呵呵,都一樣,都一樣……”

    胖子吭哧了半天,面紅耳赤的道:“其實……我妹妹還是有優點的……”

    “哦?什麼優點?”

    “……呃,她吃得不多……”

    “……”

    放學後,胖子神神秘秘的拉住方錚,悄聲道:“方兄,別急著回去,我帶你去看樣物事……”

    書院門口早有馬車停著,馬車四周靜靜站立著十幾個侍衛,為首的是熟人,馮仇刀。

    馮仇刀見二人出來,與眾侍衛恭敬的朝胖子抱拳行禮,並輕輕向方錚點點頭,以示招呼。

    胖子苦笑道:“看見沒?自從上次遇險,父皇便下了旨意,不論我去哪兒,身邊必須得有侍衛,否則父皇便要禁足。唉,就連上個茅房都有十幾個人圍在四周……”

    說著胖子湊在方錚耳邊悄聲道:“害得我四天都沒出恭了……”

    方錚理解的拍了拍胖子:“我能體會你的痛苦,拉屎這種事,主要還得靠靈感……”

    “……”

    二人上了馬車,向城西行去,眾侍衛一路隨侍在後,行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在城西朝天宮大街停住了。方錚下了馬車一看,呵,好一處幽靜所在!

    這裏相對城南來說,委實清靜了不少,沒有車水馬龍的喧鬧,也沒有人來人往的嘈雜。街面不算寬敞,由青石鋪就,街道兩旁皆是高牆大院,牆內兩邊人家種植的樹木竹子生長茂盛,探出枝葉,陰影將街面遮了一大半。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夕陽緩緩落下,眾人沉浸在這難得的清幽靜謐之中,一片溫和的金黃色光暈下,伴隨著些許鄉土炊煙氣息,頓時覺得心曠神怡,胖子打破寧靜,輕聲笑道:“方兄,此間如何?”

    方錚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由衷道:“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穀忘返。好地方呀!”

    胖子無聲的笑了笑,示意方錚跟著他走,二人在兩扇朱紅漆色的大門前駐足,胖子敲了敲門上的青銅門環,很快,一位年約十三四歲,梳著一對可愛小抓髻的小丫鬟出現在門後,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的在眾人身上打量著。

    接著,小丫鬟脆聲道:“你們找誰?”

    胖子笑道:“煩你告知姑娘,方公子來了。”

    小丫鬟驚訝的“啊”了一聲,烏溜溜的大眼睛頓時望向方錚。

    方錚尷尬的摸著鼻子,道:“胖子,這……怎麼回事?此間主人認識我?”

    胖子笑眯眯的道:“認識,而且你也認識她。”

    小丫鬟看了一會兒就轉身往回跑,腳步聲漸漸遠去,依稀還傳來小丫鬟銀鈴般的笑聲。

    方錚斜著眼道:“聽到沒?長得不帥多難堪,人家小姑娘在笑你呢。”

    胖子也不生氣,若無其事的道:“呵呵,我要有你這麼帥,早就滿大街勾引良家婦女去了。”

    方錚大笑道:“知己呀,我早想這麼幹來著……”

    兩人站在門口說說笑笑,沒過一會兒,方才那位小丫鬟就將門打開了,嬌笑道:“我家姑娘請方公子和貴友入內一敘。”

    胖子擺手笑道:“我就不進去了,你獨自進去吧,對了,給你配了一輛馬車,還請了幾個護院,一個老管家,一些下人,剩下還需要什麼,你自己看著添置吧,你小子比我富裕,我可不想往裏貼銀子了。”說完胖子曖昧的朝方錚擠了擠眼,表情說不出的猥瑣。

    方錚著急道:“哎,胖子,這什麼意思呀?你走了我怎麼辦?”

    胖子也不解釋,朝方錚神秘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方錚如墜雲霧,糊裏糊塗的被小丫鬟領入內院,這座宅子不小,三進的院落,還有一個小池塘,一片綠草地,放在前世,這屬於莊園豪宅級別了。方錚一路琢磨著,這裏的主人到底是誰呀?若是不認識,冒冒失失闖了進來,那多尷尬。死胖子話沒說清楚便將我扔在這兒,明日非得狠狠削他一頓……

    繞過照壁,穿過回廊,一路上遇見不少下人,見到方錚,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恭謹的向方錚行禮問好,跨過內院的月亮門,卻見一位白衣素裝的麗人正候在門內,見方錚到來,盈盈下拜,嬌聲道:“奴家見過方公子。”

    方錚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是你!”

    很多人都無法對“美人”這個詞下定義,古代所公認的楊貴妃等四大美人,她們的“美人”稱號,究其根本,其實是她們身後的政治背景和事件所致,而且每個時代的審美觀不同,楊貴妃那樣的,擱在現代,不也只是一胖妞麼?

    不過眼前的這位女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足可算得上國色天香了,最刁難的審美家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萬里挑一的美人。

    這位美人有個跟她本人一樣美的名字——嫣然。

    方錚一見到嫣然,立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胖子這傢伙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呀,這不,真真讓他達到目的了,嫣然姑娘現在巧笑倩兮的站在方錚眼前,看得見,摸得著。而且她能出現在這座宅子裏,就說明胖子已經將她贖身,以後這位絕色美人,從頭髮絲兒到腳趾頭都完完全全屬於方大少爺。

    至於胖子用了什麼手段將她贖過來,這就不是方錚所關心的了,從那污濁不堪的煙花之地贖回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這是種義舉,胖子值得表揚。

    嫣然見方錚還楞楞的站著,不由輕笑道:“方公子,進了自己家門,為何還如此客氣?”

    嫣然的話驚醒了方錚,他不解道:“自己家門?這是……我家?什麼意思?”

    嫣然笑道:“您的朋友周公子沒告訴您嗎?這座宅子,包括宅子裏的所有人和所有的東西,都是您的。”

    “啊?”胖子太客氣了,方錚心裏有些感動,以後昧著良心多誇幾次他長得帥好了,白貼了錢,總得讓人家聽個聲響兒吧。

    嫣然朝小丫鬟道:“菊兒,方少爺來了,吩咐上菜吧。”

    菊兒嬌聲應了,轉身退下。

    嫣然輕輕扯著方錚的衣袖進了裏屋,屋內的擺設仍如她一貫的簡單風格,一張紅木八仙桌,幾把繡春凳,一張梳粧檯,牆上掛著幾副字畫,東側則是一張碩大的紫檀木床。

    “這……是你的閨房?”方錚問了一句特多餘的話。

    嫣然詫異的睜大了眼,緊接著“撲哧”一笑,道:“是不是奴家的閨房,那就要看方少爺心中將奴家當成什麼人了。”

    “哦?此話怎講?”

    “若是將奴家當做是您的女人呢,這兒就是奴家的閨房,確切的說,這是奴家和方少爺您的……新房。若是您只將奴家當做是奴婢,那奴家只好搬到外院,與那些丫鬟們住在一起了……”

    “呃,謙虛了,太謙虛了,誰能請得起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奴婢……”方錚擦著冷汗,乾笑道,心中暗暗氣惱:我他媽怎麼就一副見了女人就舌頭打結的德性。

    嫣然可不想放過他,聞言媚笑道:“方少爺既然不當我是奴婢,那麼就是想要奴家做您的女人嘍?”

    我怎麼覺得這女人在調戲我?調戲女人固然是樂趣,可被女人調戲就差那麼點意思了。方錚笑眯眯的反擊道:“那你是想做奴婢呢,還是想做我的女人?”

    嫣然無辜的睜著眼睛道:“您捨得讓奴家去做奴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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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五事件

    兩人圍著奴婢和女人的問題,推來擋去大打太極拳,更兼眉目傳情,這時菊兒帶著幾個丫鬟托著食盤送上酒菜,二人這才住口不語。

    菜很精緻,酒是燙好的竹葉青,嫣然挽著方錚坐下,為他斟酒布菜,細緻周到得像極了剛進門伺候夫君的新婦。

    嫣然正伺候著,忽然好象想起了什麼,轉身從懷中掏出了幾張紙,遞向方錚道:“少爺,這是您的地契,房契,還有……奴家當年的賣身契,您看看,仔細收好。”

    方錚滿不在乎的一揮手:“你收著,交給你保管。對了,得空了去衙門一趟,給自己落個籍,以後你與那風塵之地永遠沒關係了。”

    嫣然笑道:“您就不怕奴家將這房子和地都賣了,然後卷了銀子跑出京城?”

    “不怕,我信任你。”

    “我信任你”四個字說出,嫣然一怔,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方錚喝了一口酒,滿足的歎息了一聲,這才是我孜孜以求的封建社會腐朽墮落的生活呀。

    嫣然嬌聲道:“方少爺為何歎氣?可是嫣然伺候得不夠仔細?”

    方錚笑道:“非也,只是想起你我初識之時,我進你閨房連張凳子也沒得坐,一口水也沒得喝,事過境遷,沒想到我今日卻有如此待遇,一時感慨萬千呀。”

    嫣然似乎也想起初見方錚時那有趣的情景,不由撲哧一笑,接著她又黯然道:“那時嫣然身陷苦海,朝不保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得罪您之處,還望您莫予計較。”

    方錚搖頭道:“哪能呢,你是苦命的女子,以後疼惜你還來不及,怎會跟你計較這點小事。”

    嫣然端杯站起身來,敬向方錚道:“奴家在此敬您一杯,奴家陷入污濁之地,幸蒙方少爺您搭救,此恩大如山嶽,奴家萬死難報萬一,大恩不言謝,您以後就是奴家的天,奴家的倚靠……”

    方錚見她如此鄭重其事,不禁有些慚愧,他本來沒打算為嫣然贖身,是胖子一再的堅持,這才將她贖出,不過,這筆帳算在方錚頭上也沒錯,胖子為她贖身本就是因方錚而起。

    方錚訕笑道:“別這麼說,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你怎麼就知道被搭救了呢?沒准是從一個火坑又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嫣然笑道:“方少爺是君子,不會讓奴家受委屈的,即便您對奴家不好,奴家也認命了,總比在那污穢之地沒羞沒恥的任人糟踐要強上許多。”

    靠,這女人,我救她出來,她卻罵我是君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邊吃邊喝,聊了一些瑣事。方錚不覺有些微醺,抬頭見天色不早,嫣然的臉色也越來越紅,身子不安的扭動著,手指將衣角都繞成一團麻花了。

    方錚稍一琢磨,便猜到嫣然在想什麼。雖然身處風塵,可嫣然仍是一位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天色愈黑,就離她新婦破瓜之夜愈近,怎能教她不緊張害怕?

    嫣然緊張,方錚更緊張,加上這回,總共才見過嫣然兩次,雖說心裏對嫣然十分愛慕,可他實在不好意思跟一位只見過兩次面的女子上床,或許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麼,可方錚不同,——方大少爺活了兩輩子,都還是一隻新鮮稚嫩的童子雞呢……

    “呃……天色不早了哈……”方錚尷尬的沒話找話。

    “……嗯。”嫣然臉色通紅的垂下頭,聲音細若蚊呐。

    “那什麼……啊,今晚的月亮真圓哈……”

    “……”

    “你說明天會不會下雨?嗯,多半是不會下的……”

    “……”

    自言自語了半晌,方錚實在找不出廢話來說了,想了想,今晚還是算了。不太熟,不好意思下手。方大少爺是一個很靦腆的人,他不喜歡做那種剛認識就上床的事,這讓他覺得很無趣。前世的方錚雖然談過兩場不太成功的戀愛,但雙方的關係也只發展到牽手親吻的地步,離本壘還遠著呢,在這方面,他實在稱不上是個好手。

    方錚決心一下,便立即站了起來。

    嫣然雖半垂鬢首,眼角卻留意著方錚的一舉一動,見方錚忽然站起身來,芳心頓時一亂,嬌軀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接著嫣然閉上眼,紅著臉頰等待著那羞人的一刻來臨。

    “嗯,酒足飯飽,我也該走了,你早些歇息吧,過兩日我再來看你。”方錚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什麼?!”嫣然猛然睜開那雙動人的大眼睛,驚愕道:“你……你要到哪里去?”

    “這話問得多奇怪,我當然是回家去啦。”

    “你……天色已晚,少爺何不……就在此安歇?”嫣然羞紅著臉低聲說出這句話後,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癱軟,好似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還是不了,你叫下人套車,我這便走。”美色當前,方錚拒絕得萬分艱難。心中不停的掙扎,姑娘都開口邀請我了,不答應是不是不太禮貌?少爺我一直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呀。

    “莫非奴家柳蒲之姿,不足以入少爺的法眼?”嫣然有些失落,臉色由紅漸漸轉成蒼白。她未曾想過名份之類的事情,畢竟她是青樓出身,得不到一個正當的名份也不強求。可如果連方錚的歡心都得不到,對她而言是失落至極的,她害怕自己這輩子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方錚現在的表現令她很惶恐。

    “不,你誤會了。不是你的原因,你很美,只是我還不太習慣,真的。”方錚見嫣然失落的表情,趕忙解釋。

    “為何不習慣?”嫣然不解,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實在想不通方錚為何會退縮。

    “你看啊,咱們這才見過兩次面對吧?雖說你現在屬於我,可是咱們還沒有感情基礎呀,剛認識不久就嗯,那啥,我覺得有點尷尬。我還是希望咱們多接觸,慢慢的互相瞭解,互相欣賞,繼而互相愛慕後,再……嗯,再那啥比較好,你說呢?”

    方錚的話令嫣然羞澀難當,一個女子能說出剛才那番話,已然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明白了方錚的意思後,嫣然心中不禁感動萬分。也許方錚自己不覺得,畢竟前世的女人太強勢了,男人對女人的讓步在她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裏,能有一位男子為了尊重她,而放下自己的**,這是多麼的難得。

    嫣然安了心,原來他不是不喜歡我,而是……

    做他的女人想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嫣然眼眶微紅,深深的望著方錚,能配得如此良人,此生不虛,以前縱是受過千般苦痛,也是值得了。

    下人將馬車套好,前來稟告方錚,嫣然一直送他至門口,方錚轉頭道:“回去吧,夜裏涼,當心受了風寒。”

    忽然想起了什麼,方錚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遞到嫣然手中,笑道:“你是我的女人,平時我不在這兒,這個家便是你做主,這些銀子算是我給這個家的開銷用度吧,嘿嘿,少爺我也是一家之主了……”

    嫣然默默點頭,鄭重的接過銀票,並沒有向方錚道謝,她的男人,給她銀子養家,是應該的。見方錚上了馬車漸行漸遠,嫣然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珠玉般墜落下來,向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福了一福,低聲道:“夫君走好……”

    馬車裏,方錚正懊惱的揪著頭髮:“我他媽怎麼就這麼傻呢?人家都開口留我了,我還裝什麼清高?還說什麼欣賞啊,愛慕啊之類的屁話!這下好,什麼都沒撈著,這就是裝B的報應啊!”

    若是嫣然聽到方大少爺這番話,卻又不知該作何感想了……

    方錚到家時已是深夜,孫管家正著急的在大門口轉圈,見方錚回來,孫管家不禁大喜,上前一把拽住方錚道:“哎喲我的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爺都問過您好幾次了,現正在偏廳等著您呢,快去吧。”

    方錚奇怪道:“這麼晚了,一大家子都不睡覺,等我幹嘛呢?”

    “您就別問了,去了就知道。”

    方錚往裏走,心中懸得老高,暗自思忖:最近哥們沒闖禍呀,莫非是嫣然的事?老爺子這麼快就知道了?生意人厲害呐。

    惴惴間,已到了偏廳。只見小五正垂頭喪氣的跪在門檻外,廳內燈火通明,方老爺滿臉怒容,方夫人在一旁輕聲勸慰。

    不好,有殺氣!

    方錚耙著門框,將脖子伸進去探頭探腦觀察敵情,不想方老爺發現他了,見他鬼鬼祟祟的模樣更是大怒:“混帳東西!看什麼看,給老夫滾進來!”

    方錚嚇得一縮脖子,低眉順眼的邁了進來。

    “這麼晚才回來,上哪兒去啦?”方老爺怒目圓睜,殺氣騰騰。

    “啊?這個……今夜月色皎潔,孩兒出去曬曬……”

    “曬月亮?哼!你個孽子,沒一句實話,在外不知做些什麼勾當!”

    方夫人一旁道:“別發那麼大火,當心嚇著孩子……”

    方老爺怒道:“你還護著他!有其主必有其僕,你看看小五,當年多淳樸的孩子呀,跟著這混帳才幾天,竟然調戲起家中的丫鬟了!”

    “啊?”方錚驚愕的回頭看向小五,這小子竟然這麼有種?小五哭喪著臉,正跪在門外可憐兮兮的望著方錚,一副孤苦無依的淒慘模樣。

    “啊什麼啊!混帳東西,你平日到底在做些什麼?怎麼教下人的?”

    “爹,這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五不像是那種人呀。”方錚試圖為小五辯解。

    方老爺冷笑一聲,道:“誤會?蘭兒,你過來,將下午的事仔細說說。”

    丫鬟蘭兒委委屈屈的嘟著嘴,紅著眼眶,斷斷續續的說著下午發生在方府的事。

    原來這幾天方錚太忙沒去上學,身為高級伴讀書童的小五自然也就無事可做,方錚要跟鳳姐**,又要見花魁娘子,當然不願小五老跟著他,方錚怕這小子口風不緊,到處去亂說。所以方錚便打發他辦點別的事。

    問題是打發小五辦的事太不著調,方大少爺發現如今府裏的下人們雖然對他的態度有所改善,但遠未達到人人愛戴,鞍前馬後效勞的地步,方大少爺決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為了將這跟屁蟲支遠點兒,於是方錚隨口吩咐小五去西院給他做做宣傳。

    所謂的宣傳,無非就是見人便讚頌方大少爺如何如何好,對人多麼寬厚之類的,這種宣傳還只能由小五去做,方錚若是親自上陣去跟人這麼講,未免太不要臉了。

    小五接到組織上交給他的這個任務很是興奮,指天畫地保證圓滿完成任務。方錚見小五上進心十足,爺心大悅之下,便教給小五幾句順口溜,讓小五找人多的地方照著念就行了。

    小五舉一反三的能力很是驚人,他將這段順口溜改編成了蓮花落(蓮花落據說起源于叫花子討飯時說的討喜話兒)……

    下午的時候,方府的西院熱鬧起來了,下人們紛紛丟下手裏的活計,圍站在小五四周,小五站在人高的土臺子上,左手端著一隻碗,右手捏著一根竹筷子,開始了蠱惑人心的宣傳工作:“當裏個當,當裏個當,說少爺,道少爺,少爺是個好少爺,晴天扶人過馬路,雨天幫人來修鞋,三伏給你來打扇,三九為你捉老鱉,當裏個當,當裏個當……”

    眾下人平日裏雜活繁忙,何曾有過娛樂活動,見小五說得興高采烈,紛紛鼓掌叫好,有那大方的下人已經朝臺子上一文兩文的扔銅錢了。

    小五是人來瘋,見大家聽得高興,愈發來勁,也愈發得意忘形,忽見人群外有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視而不見的經過,該女子背影體態婀娜,細腰豐臀,小五得意之下學著方大少爺平時說話的腔調,滿臉淫笑道:“哎,那妞兒,別急著走,回頭給爺笑一個……”

    那女子聞言回過頭來,赫然是方夫人的貼身丫鬟蘭兒。

    身為方府內當家的代言人,蘭兒在方府的地位崇高,除了方家三位主人和兩位管家外,蘭兒穩坐方府第六把交椅,平素不苟言笑,嚴肅認真,下人們對她則是既敬且懼。

    眾下人見此女子竟然是蘭兒,驚懼不已,小五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在人群中悄悄蹲下身子,企圖蒙混過關。蘭兒自小便在方夫人身邊長大,方夫人疼愛有加,直將她當作半個女兒,她又何曾有過被人調戲的經歷?今日小五點兒背,撞正大板了。

    蘭兒皺眉道:“剛才是誰在說話?”

    眾下人剛剛還聽得高興,現在為了撇清,動作一致的指向小五:“他!”

    接著眾人轟然作鳥獸散,只剩下小五蹲在土臺子上如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蘭兒冷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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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馮仇刀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蘭兒轉眼便向老爺和夫人告了狀,方老爺一怒之下執行了家法,令護院打了小五十記大棒,這還沒完,方老爺還決定深挖罪惡的根源,不用說,這罪惡的根源自然是方大少爺。

    方錚聽蘭兒敍述完,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叫什麼事兒呀,看不出老實巴交的小五竟然也有如此奔放的一面。

    笑是能傳染的,偏廳內的眾人將事情仔細一想,都覺得有點好笑,其實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兒,方府中也多有家丁與丫鬟眉來眼去,甚至最後修成正果的,平日方家兩位家主總是樂於玉成這些自由戀愛的先鋒,生意人講究積德,方老爺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只是今日小五口出調戲之言,而且調戲的還是方夫人身邊的丫鬟,事件比較特殊,這才挨了家法,想想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沒必要老揪著這事不放。再說人家小五也夠可憐了,跟他那缺心眼兒的少爺如出一轍。

    於是,除了方老爺使勁將臉憋得通紅忍住不笑,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方夫人笑得捧著肚子直喚哎喲,就連方才委屈得快掉淚了的蘭兒,此時也破涕為笑,邊笑還邊狠狠的瞪小五。

    小五倒是沒笑,運氣忒背,挨了十記家法,又被罰跪,這小子正委屈著呢。

    方老爺清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回去睡。錚兒,以後言行端正點,別帶壞了下人。聽到了嗎?”

    方錚恭聲應是,領著小五退下了。

    小五屁股和膝蓋挨了罰,正疼得齜牙咧嘴。方錚扶著他一步一步往小院裏挪著。

    方錚忍著笑,板臉道:“我說你小子膽兒夠肥的呀,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你都敢調戲,我都不敢呢。”

    “少爺……小人可真夠倒楣的,府裏那麼多丫鬟,誰知道她正巧是蘭兒姐呢……”小五委屈的撇著嘴,訴說著自己的不幸。

    “活該!泡妞都泡得沒水準,正臉都沒見著就調戲人家,沒打死你算你命大。”

    “您在街上不也是這麼幹的嘛……小人是想緊跟少爺的腳步,學學少爺泡妞的風采……”小五兀自辯解。

    “滾!我的風采是那麼容易學的?這次教你個乖,下次先看看我怎麼泡妞,別丟了少爺我的面子!”方錚鄙夷的斜了小五一眼。

    “是是是,小人以後還得用心觀察,勤學苦練,深刻領悟少爺泡妞的精髓……”

    “……”

    “少爺,您說蘭兒姐會不會看上小人?小人怎麼著也算是您的心腹,不比她的地位差多少呀。”

    “喲?你還存著心思呢,年紀不小了,思春了吧?”

    主僕二人就這樣在深夜裏一步一步挪向小院……

    開脂粉店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方錚之前想得過於複雜。事實上,方家商號下面有著龐大的籌備和銷售團隊,一旦議案被提出,然後確定,方家商號所屬的籌備團隊便將脂粉店的所有事宜完全接手,並按照方錚和鳳姐規劃的藍圖開始一步一步實施。一切開銷用度都由帳房做好預算,並向方錚報備。

    方錚如今輕鬆得很,他每天要做的事便是上學,或者去如玉齋坐坐,與鳳姐調**,講講笑話,鳳姐已經卸下了那看起來嚇死人的濃妝,每日裏素面朝天,清雅脫俗,令人賞心悅目。

    晚上再看看帳房那邊送過來的帳本,帳本上面羅列著一些細節方面需要支出的具體款項,身為最高決策者之一,方錚所做的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同意,或者不同意。

    “下個月應該就能開業了,方少爺,這得感謝您呀,方家商號果然名不虛傳,如此繁瑣細碎的事情,處理起來行雲流水,絲毫不差,若是姐姐我一個人來做,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做好。”鳳姐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

    鳳姐這幾天經常來方府,畢竟是合夥生意,很多事情必須兩人一起商量著做決定。

    “那是,畢竟手下的人用了這麼多年,他們知道該做什麼。不過鳳姐乃女中豪傑,做起來必定不會比他們差,小弟只是幫鳳姐省點事而已。”方錚笑眯眯的道。

    “小壞蛋,你可真會說話,聽說最近忙著店鋪的事,你連學業都耽誤了?”

    “哦,那不算耽誤,就算不忙這些事情,想跑照樣跑,鳳姐你看我這樣子,怎麼也不像個讀書的料吧?”

    “還是儘量多讀讀書吧,男人家幹大事,求的不就是功名富貴嗎?以後若是你有了功名,當了官兒,姐姐我可就找著靠山啦。”

    “呃,這個……恐怕很難,不太切實際,我這樣的人若是當官,唉,十有**得是個貪官,最後落得個法場斬首的下場,嗯,淩遲也說不定,得看貪多少。”

    “小壞蛋,真是個小壞蛋……”鳳姐粉面含春,風情萬種的白了方錚一眼,方錚看得不由一呆。

    “鳳姐,你這不施脂粉,看起來順眼多了,小弟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將自己打扮得那副樣子,本是天生麗質,何需錦上添花?”

    鳳姐幽幽歎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嗎?哪個女人不珍惜自己的容貌,不是迫不得已,誰會那般糟踐自己?姐姐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女人長得好看,麻煩就來了。經常有些地痞無賴來店裏鬧事,還不是沖著姐姐這副皮囊。無奈之下,姐姐只好打扮成那副樣子,至少這樣他們便對我沒了興趣,姐姐也能安生。”

    “欺負鳳姐便是欺負我,哪個地痞無賴這麼不長眼,姐姐你告訴我,小弟幫你去收拾他!”方錚摩拳擦掌,這麼好的大白菜,少爺我還沒捨得拱呢,哪輪得到他們。

    “為首的據說叫九哥,聽說在城南勢力挺大,手下惡棍不少,算了,惹不起他們。”鳳姐無奈道。

    “九哥?啊,哈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鳳姐瞪了他一眼。

    “不,沒什麼,鳳姐,以後安心做生意吧,別再打扮成那個樣子,那個九哥,這輩子你是見不著他啦,如今他墳頭上的草只怕都長很高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孫管家急匆匆跑來,先是歉意的向鳳姐拱了拱手,然後對方錚道:“少爺,門口有位將軍要見您,他說他姓馮,是金吾衛的……少爺,您什麼時候認識軍伍上的將軍了?”

    “姓馮?哎呀!馮將軍呀,快,快去請他進來,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請。”不知道為什麼,方錚對那位馮將軍總是有著莫名的好感。

    “正好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鳳姐也跟著起身,心中卻是驚訝不已,這位少爺到底什麼來頭,認識公主不說,還認識金吾衛的將軍,怎麼看他都不像別人說的敗家子呀。

    “嗯,那我送鳳姐你出門吧。”

    方錚轉過頭吩咐孫管家:“叫下人套車,送鳳姐回家。”

    二人走到門口,見有好些下人正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窺視著馮仇刀,方家行商多年,卻從未有軍伍上的人來過,如今門口來了一位將軍打扮的人,眾下人不禁好奇,紛紛猜測他的來意。

    鳳姐在旁向著方錚福了一福,告辭而去。

    馮仇刀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身著鎧甲,頭戴鋼盔,面對眾人的窺視,絲毫不為所動,筆挺的站在門房外。

    方錚大笑著迎上前去:“哎呀,今兒這是吹的什麼風,馮將軍親自來了,有什麼事您招呼一聲不就得了,何必勞煩您跑一趟呢。”

    馮仇刀見方錚如此熱情,不由扯了扯嘴角,表示他笑過了,然後神色鄭重道:“方少爺,本將領了長平公主的令旨而來,公主有幾句話,囑託本將一定要當面說與方少爺。”

    方府的下人們見少爺竟然跟這位元將軍認識,不僅如此,這位將軍話中之意,似乎少爺與某位公主殿下也相熟,一時間下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胖子與長平大家都認識,可他們的真實身份,整個方府只有方家的三位主人知道。

    “長平?她又出什麼么蛾子……呃,公主殿下有什麼話,馮將軍請講。”

    馮仇刀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眼神四下一掃,似乎有些難以啟口。

    方錚見狀,惡狠狠的對周圍的下人道:“你們很閑嗎?一個個沒事幹了?都圍在門口幹嘛,滾遠點!”

    眾下人轟然散去。

    方錚向馮仇刀乾笑道:“府裏的下人沒規矩,讓馮將軍見笑了。”

    馮仇刀又扯了扯嘴角,肅然道:“奉長平公主令旨……”

    “等,等會兒。”方錚急忙打斷道:“那啥,我要不要先擺個香案啥的?”電視上見過,一般接個旨都得擺香案,聖旨,令旨什麼的方錚鬧不清楚,想必跟廟裏的菩薩一樣,也是吃香火的。

    “……不必。”馮仇刀臉色不太好看。

    “奉長平公主……”

    “等,再等會兒。”方錚抱歉的朝馮仇刀笑笑,道:“……我要不要下跪?”如果真要下跪,這狗屁令旨我能不能拒接?

    “……聖旨要下跪,公主的令旨不必。”馮仇刀隱秘的朝天翻了個白眼。

    “哦,馮將軍你繼續吧。”

    “奉……”馮仇刀頓了頓,特意看了方錚一眼,確定他不會再打斷自己的話了,這才接著道:“奉長平公主的令旨,本將特向方少爺轉述公主的原話……”

    “叫我方老弟就可以了……”方錚仍不知悔改的再次小聲打斷馮仇刀。

    馮仇刀這次沒理他,繼續道:“……公主的原話是:‘姓方的混蛋,你他娘的是不是忘記我啦?不是說好要來看老娘的嗎?怎麼這些天不見動靜?你若再不來,當心老娘閹了你!’長平公主殿下的原話,本將已轉述完畢,方少爺,你聽清了嗎?要不要本將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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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福王府

    “……呃,聽……聽清了,馮將軍不必再說。”方錚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幸好將下人趕開,不然這話讓下人知道,不定怎麼看他的笑話呢。

    “長平公主殿下目前暫住在福王府,公主殿下吩咐本將,今日下午務必將方少爺請過去。”馮仇刀板著臉,一絲不苟的執行著公主的命令。

    啊?莫非長平派了馮仇刀來綁票?馮仇刀的話裏雖然帶了一個“請”字,可他的語氣和表情,方錚絲毫不懷疑,如果“請”不到他的話,馮仇刀完全有可能將“請”變成“擒”。

    方錚皺了皺眉,這公主的刁蠻性子真是改不了了,上次在邀月樓還有那麼點百依百順的小女人味道,這才幾天便故態復萌,現在又派了馮仇刀上門來,躲都躲不過去。

    “馮將軍,我若是不去,長平公主會將我怎樣?”方錚想試探一下馮仇刀的底線。

    馮仇刀搖搖頭道:“這個本將就不知道了,公主殿下沒有說。不過……本將還是希望你去一趟,畢竟是公主的令旨,就算你不去,本將綁也得將你綁過去,請方少爺原諒。”

    方錚在長平公主面前敢發脾氣,那是因為他算准了長平不會將他怎樣,畢竟他對長平有救命之恩,而且長平對他還有意思。長平再怎麼叫囂得凶,終究是不會真的下手害他。

    可方錚聽馮仇刀如此說後,卻不敢在他面前發脾氣。人家是金吾衛的將軍,是殺過人的,又打著明晃晃的“公主令旨”的幌子,誰知道方錚向他發脾氣會不會惹得他凶性大發?就算他不敢殺了自己,可拿自己練個拳腳,令自己養幾個月到一輩子不等的傷,估計他還是能辦得到的。

    “……長平公主是要我下午去吧?眼下還早,正是午飯時間,馮將軍不如入寒舍,吃頓便飯如何?下午我便與你一起去見公主。”冤有頭,債有主,少爺我找正主兒算帳去!

    馮仇刀看看天色,確實早了點,聞言一陣猶豫:“這……不妥……”

    “哎呀,有什麼妥不妥的,難道你便一直站在門口等我不成?小弟怎敢如此慢待將軍,來來來,進來喝幾杯……”方錚不由分說,拉著馮仇刀就往小院走去。

    進了小院廂房,方錚命小綠去廚房,吩咐廚子做幾道好菜,再將方老爺珍藏的女兒紅搬了一壇出來,兩人分主客位落座,對飲起來。

    馮仇刀的性格有些內向,言語不多,方錚卻是個多話的人,席間就光聽他一人在呱噪,馮仇刀面無表情的一杯一杯喝著酒。方錚說了一會兒,見馮仇刀毫無反應,不免覺得有些無趣,便纏著馮仇刀,他要說說軍旅裏的事情。

    馮仇刀無奈,只好簡潔的說了一些排兵佈陣的法門,方錚聽得興趣大增,一邊不停的敬酒,一邊催促馮仇刀繼續說。

    珍藏多年的女兒紅到底還是有不小的後勁兒,馮仇刀喝下半壇後,臉泛紅光,開始變得健談起來。

    “……李老將軍不愧乃我大華的軍神,他老人家帥旗揮動,我軍左翼的樹林內便冒出一支奇兵,直插入突厥軍的後方,當時突厥與我軍正值鏖戰之時,雙方兵力和士氣已漸衰竭,如此一來,李老將軍布下的這支奇兵便起到了定乾坤的作用,突厥軍兵敗如山倒,往北潰退,我軍士氣高昂,掩殺追擊數十裏地。那一戰,突厥在塞外丟下了三萬多具屍體,倉皇而逃,數年之內不敢南進一步……”馮仇刀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眼睛也散發著狂熱的光芒。

    “可小弟為什麼老聽人說,咱華朝的軍隊如今在面對突厥大軍時一退再退,絲毫沒有反擊之力呢?”

    馮仇刀氣憤難當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怒道:“都是那朝中奸賊,惡意誣陷李老將軍,說他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李老將軍心灰意冷之下,向聖上遞了辭呈,在京中養老,閉門不出。哼!李老將軍若真有不臣之心,豈肯甘心將軍權放手?又豈敢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頤養天年?這幫狗日的奸賊,華朝的大好河山,遲早會被他們禍害殆盡!”

    “馮將軍,淡定,淡定。”方錚環顧四周,趕忙道:“小弟耳朵不背,說話不必這麼大聲,當心……”

    話未說完,馮仇刀似是猛然驚醒,訕訕的朝方錚笑了笑,道:“馮某喝多了,一時失言,還望方少爺勿怪。”

    方錚不高興道:“你怎麼還叫我方少爺呀?莫非小弟我高攀不起你馮將軍?”

    馮仇刀猶豫了一下,道:“方……老弟,馮某是個武夫,不通世事,但我看得出,你是條漢子,上次若非你以寡敵眾,拖延了時間,福王和長平公主則形勢危矣。他二位若有失,馮某救駕不力,早就被聖上砍頭了。說起來,你不但救了福王和公主,也救了馮某一命,大恩不言謝,馮某在此敬老弟一杯,以後若有差遣,但請吩咐。”

    哇卡卡,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少爺我從此又搭上軍方這條線了?如此看來,本少爺的王霸之氣還是很強大滴……

    方錚樂得眉開眼笑,連連道:“哪里哪里,馮大哥客氣了,來來來,咱們接著喝酒。”

    馮仇刀是個很認真的人,聞言搖頭道:“不,我沒跟你客氣,福王殿下私下裏與馮某提起過老弟,說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福王殿下既然說了這句話,老弟你便鐵定飛黃騰達了。馮某知道你是條有血性的漢子,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老弟你果真進了朝堂,位列臣班,馮某希望你能盡自己的能力,為華朝,為百姓,為聖上多諫真言,讓那幫無恥奸賊無所遁形,如此,國家幸甚,百姓幸甚,聖上幸甚。”

    “……呃,馮大哥,咱不喝酒了行嗎?這女兒紅的後勁委實大得很,不如撤了酒席,歇息一下如何?”

    這傢伙在裝醉吧?戳火少爺我去當官,跟一群老奸巨滑的官場混混去掰手腕兒,哼哼,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呀,本少爺智慧與美貌並重,豈能讓你如願。

    “你以為我喝醉了?”馮仇刀瞪著眼望著方錚。

    “沒醉沒醉,馮大哥量大如牛,區區一壇酒怎麼會醉,呵呵。”方錚乾笑道。

    馮仇刀歎了口氣,忽然站起身來,抬頭望瞭望天色,道:“不早了,你我這就動身,去福王府吧,長平公主殿下還等著你呢。”頓了頓,馮仇刀對方錚正色道:“方老弟,馮某剛剛所說全是肺腑之言,可不是酒後胡言亂語,請你斟酌一二。”

    方錚點頭稱是,出門吩咐下人套車,馮仇刀見車夫行動緩慢,不耐煩的拽他下車,奪過馬鞭,往車轅上一坐,道:“我來趕車。”

    方錚嚇得趕緊道:“馮大哥,那啥……最好還是不要酒後駕車,交警會開……罰……單……”

    馮仇刀已恢復了往日酷酷的表情,眼神清澈而淩厲,絲毫看不出是喝了酒的模樣,馬鞭揮起,在半空打了個響亮的鞭花,馬車便平穩的開動起來。

    這傢伙當兵以前,絕對跑過運輸……

    福王府位於城東花牌樓,花牌樓緊挨皇宮,住的一般都是朝中重臣,以及胖子這樣的皇族親王。

    馮仇刀趕車的把式很精湛,不多時馬車便到了福王府門口。只見大門外有一片寬闊的廣場,王府大門高約一丈有餘,正門上方高懸著匾額,上書三個楷體金色大字“福王府”,正門兩旁,各有幾十名衣甲鮮明的軍士,手執制式長矛,威武而肅殺。

    馮仇刀將馬車停住,請方錚下了車。馮仇刀是福王府的侍衛統領,軍士們自然不敢盤問,紛紛行了軍禮,任由馮仇刀領了方錚往裏走去,繞過琉璃照壁,穿過正殿和後殿,來到王府後寢,這裏便是胖子及其家眷住的地方了。

    方錚隨在馮仇刀身後行走,一路上看得目不暇接,口中不停的嘖嘖有聲,到底是王府呀,這威風,這排場,方家拍馬也趕不上。方錚本以為自己的方府已經算是超級豪華了,眼下見了這福王府的規模,這才知道以前的想法簡直是坐井觀天。

    太雄偉了,太奢侈了,這得花多少銀子呐,死胖子真會享福。

    馮仇刀走到後寢的一棟大房子前站住,隔著繡簾大聲道:“末將馮仇刀,奉長平公主殿下令旨,已請來方錚,特向長平公主殿下交令。”

    話音剛落,繡簾被人猛的掀開,一道嬌小的身軀極快的竄了出來,邊跑還邊嬌聲道:“你這混蛋,怎麼現在才來?”

    不用問,這位便是長平公主了,今日長平似乎刻意打扮過,黛眉輕描,粉面淡妝,朱唇半點,襯映出一張亦喜亦嗔的俏臉。一襲鵝黃色羅衣束腰長裙,將她嬌小的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

    這丫頭,如果忽視她的性格脾氣,她絕對是個絕色美人兒,雖少了幾許嫵媚風情,卻勝在青春可愛,與嫣然相比,各有勝場。可惜,她要是啞巴該多好……

    “他娘的,你個混蛋不是說好了要來看老娘的麼?還非得老娘派人上門去請你,你個混蛋,是不是壓根兒把老娘給忘了?”這位絕色美人兒此刻正雙手叉腰,窮兇惡極的瞪著方錚。

    長平還是那個長平,這一點不會因主觀意志而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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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兵危

    方錚冷臉道:“說話注意點,哪家閨女像你這麼粗魯的?”

    “哼,我就這麼粗魯怎麼啦?你們男人可以粗魯,為何我們女子就不能?”

    “我們男人沒事還光著上身打赤膊呢,你行嗎?”

    “你……混蛋!”

    “知道我混蛋你還見我幹嘛?”

    兩人剛見面才說幾句話就吵上了。

    馮仇刀站在一旁好不尷尬,見兩人完全當他不存在似的,不由清咳了兩聲。

    長平這才注意到旁邊有人,臉上紅了一下,接著又惡狠狠瞪著馮仇刀:“你還在這兒幹嘛?事兒辦完了你怎麼還不走?”

    馮仇刀等的就是長平這句話,聽到長平放行,如蒙大赦,趕緊一閃身消失了。

    方錚鬥了幾句嘴後,覺得無趣,皺眉道:“長平公主殿下,你今天叫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跟我練嘴皮子?如果是這樣的話,草民恕不奉陪,告辭!”說罷方錚轉身邁步便走。

    長平一見急了,這些天好不容易才見著這沒良心的一面,怎能讓就這麼走了?

    “哎!你回來,找你有正事兒呢,我不跟你吵了還不行嘛,還男人呢,比女人還小心眼兒,也不說讓讓我……”長平嘟著嘴道。

    不讓你都這麼彪悍了,我要真讓了你,你還不得上房揭瓦啊。方錚暗裏撇了撇嘴。

    長平道:“那些個王公大臣,親王郡王家裏,我這些天都去了趟,家中但凡有女人的,人家都為你的如玉齋說了好話,她們說只要你開了張,以後用的胭脂水粉就都從你那裏買。”

    方錚聞言大喜,這下好,如玉齋的高端市場算是打開了,長平辦事能力不錯,值得表揚。

    方錚笑道:“多謝多謝,為了表示我的感激,我決定,以後每個月都免費送你兩盒如玉齋的脂粉。”說完方錚又強調了一句:“免費的哦!”

    長平撇了撇嘴,哼道:“稀罕這幾個小錢麼?老娘……我又不是出不起。”

    兩人正說著話,忽聞一個尖細的聲音高唱道:“福王殿下到——”

    接著胖子就從外面急匆匆的進來了,走得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擦,見方錚在,胖子不由一楞,道:“方兄,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沒多久,怎麼?不歡迎啊?今兒我打算就在你家蹭飯了,你小子蹭了我家那麼多頓,總得讓我吃回來吧。”方錚笑道。

    胖子臉色有些灰暗,滿腹心事的模樣,聞言強笑道:“那敢情好,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方錚印象中的胖子一直是爽朗的,樂觀的,像今日這般滿腹心事的樣子方錚還是頭一次見到,不由關心道:“胖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犯老毛病了?”

    胖子搖搖頭,嘴唇囁嚅了幾下,迎著方錚關心的眼神,幾番思量,終於跺了跺腳,轉頭對長平道:“宓兒,你去別的地方隨便走走,我與方兄有要緊事要說。”

    長平不滿道:“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呀?還將我撇在一邊……”說歸說,見哥哥神色鄭重,長平還是識趣的走遠了。

    胖子轉頭對方錚道:“方兄,來,我們到後殿說話。”

    進了後殿,一旁伺候的宮女奉上茶後,胖子一揮手,摒退了左右,空蕩蕩的後殿就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方錚現在滿頭霧水,不知道胖子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的,到底要跟他說什麼。

    胖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開口道:“中午我去宮裏見父皇,剛從宮裏回來,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哎,等會兒,如果是國家機密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剛聽完就被朝廷滅口。”

    胖子苦笑道:“機密倒也算不上,再過幾天,估計天下人都知道了。”

    “今早北方送來了軍報,突厥可汗骨咄祿上個月親率大軍二十萬,犯我華朝邊境,連下數城,檀州,趙州失陷,突厥大軍屠戮我華朝軍民數萬人,如今已將定州團團圍住,兵鋒直指幽州,父皇聽到這個消息震怒不已,召集大臣們開了一上午的朝會了,這會兒還沒散朝呢,唉!”

    方錚聞言嚇了一跳:“什麼?連下數城?還屠戮數萬軍民?那些戍邊的將軍,軍士們幹嘛去了?”

    胖子冷笑道:“那些飯桶,早被突厥人嚇破了膽,連突厥大軍的面都沒見著,便全線後撤了。哼,後撤,說得好聽,還不是逃跑了。丟下幾十萬百姓的性命不顧,自己的命看得比誰都重要,這群懦夫!”

    方錚感到一陣心寒,亂世呀,指望這麼些酒囊飯袋來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無異於癡人說夢,天下之大,何處才能安生?他不由萬分懷念前世了,雖說工作不好找,錢也很難賺,至少是個太平盛世,總比這兵荒馬亂的要好許多。

    “難道連一個英勇抵抗的士兵都沒有?全軍潰退?”方錚不甘心的問道,泱泱大國,千千萬萬的漢人,一個有血性的漢子都找不出嗎?方錚此刻心頭湧起一陣悲涼,他突然覺得有些理解陳夫子了。

    “也許有吧,軍報上說得不詳細,總之,結果是敗了,這是事實。父皇今日早朝之上,問文武百官,何人可以領軍退敵,滿朝文武,一百多人,大部分都主張議和,主戰的只有寥寥數人。哼,這些平日裏吃著君王俸祿的大臣們,危急關頭竟是這樣一副嘴臉,可笑啊,可笑啊!”胖子冷著臉,眼中迸出憤恨的光芒。

    “這幫狗日的雜碎!”方錚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你父皇怎麼不把他們全都射到牆上?——我是說用弓箭。這種人渣要來何用?”

    胖子苦笑道:“都殺了?誰來打理朝政?誰來管錢糧賦稅?誰來調動兵馬?我父皇一個人能做這麼多事嗎?可恨呐!既想殺他們,又不得不用他們。”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退敵。我看得出,父皇其實根本不想與突厥議和,打了這麼多年,縱然經常打敗仗,父皇也從未起過主動議和的念頭。可這次跟以前的小打小鬧不同,突厥大軍二十萬,由他們的可汗領軍,看來是傾巢而出,誓要將我華朝一舉拿下了。”胖子歎了口氣,

    “胖子,我華朝有精銳的軍隊嗎?我的意思是說,敢拿起手中的長矛跟突厥打一仗的軍隊,華朝有嗎?”

    胖子皺著眉道:“當然有,如神武軍,神策軍,龍武軍等等,都是我朝的精銳之師,足有十幾萬呢,軍中很多將領都是當年李老將軍麾下的戰士。不過他們都在拱衛京城,駐紮在金陵城外的軍營中,若調他們出去禦敵,誰來保衛京城的安全?萬一有那不長眼的反賊趁火打劫,率軍攻打京城怎麼辦?就靠金陵府尹手下那幾個衙役?”

    這可就難了,兩頭顧不了,分兵就更不可行,幾萬人去打二十萬,不夠人家吃一頓的。如今唯一的辦法,就只能看著突厥大軍一路南侵,直到他們打到京城,再將這十幾萬人拉出去與他們決一死戰,能不能勝不知道,風險卻是高得嚇人,這是以江山為賭注啊。

    還能怎麼辦?難道真的得去議和?

    方錚苦惱的搖搖頭,他心裏也非常著急,一是為了胖子,這江山是他家的,他老爹若是丟了江山,胖子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亡國之君其實跟喪家之犬沒什麼兩樣,江山換了主人,老百姓湊合著能活下去,但這些過了氣的親王貴族們,那日子可就難過了。

    二來,方錚也是為了自己,為了爹娘著急,偌大的家產若是遭了兵災,後果不可想像。方府上下兩百多號人,全都得跟了倒楣,自己那富家少爺,紈絝子弟的遠大志向豈不成了美妙的泡影?

    胖子看了方錚一眼,道:“方兄,平素你鬼點子多,能不能幫我父皇想個萬全的辦法?”

    方錚搖搖頭,胖子這明顯是病急亂投醫了,我一小小的富家子弟,幫人泡泡妞,賭賭錢不成問題,軍國大事,朝堂上那麼多老奸巨滑的大官們都一籌莫展,我能有個屁的辦法。

    哥倆就這樣愁眉苦臉的坐了半晌,方錚實在受不了這種低壓的氣氛,起身向胖子告辭。

    胖子一楞,道:“不是說好了一塊喝酒的麼?怎麼急著走了?”

    方錚道:“算了,還喝什麼酒呀,都這種時候了,還是趕緊想法子保住我家那點基業才是。回去得跟我爹商量一下,將北邊的生意暫時停了。胖子你也別急,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唉,這兵荒馬亂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胖子點頭,道:“那你回去安排吧,我還得再去宮裏看看父皇。唉,國之不幸,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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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獻策

    方錚正起身,聽到胖子這句話後,身子停頓了一下,眯著眼沉思起來,胖子見他這樣子,知道他在想事情,也沒有打擾他。

    片刻之後,方錚忽然道:“你剛剛說,突厥大軍二十萬是傾巢而出?而且是突厥可汗什麼什麼的親自領軍?”

    胖子道:“那突厥可汗名叫骨咄祿,突厥人本來不多,但是各部落中的男子皆精於騎射,這次那骨咄祿領軍二十萬犯我邊境,估計是將他們各部落中的老底全都掏出來了……”

    “換句話說,等於是他們的老窩現在基本沒有壯年男子了?”

    胖子點頭道:“不錯,就算有也不多了,頂多不超過二萬人留守。”

    方錚沉吟了片刻,道:“那他們的老窩中現在是誰主事呢?”

    胖子道:“按慣例,突厥可汗出征,草原上現在應該是可汗的弟弟默啜主事,據我兵部的探子瞭解,默啜在草原上也有不小的勢力,而且似乎與可汗骨咄祿之間頗多不合——你到底想說什麼?”

    方錚摸著下巴,奸笑道:“這就對了,不合是一定的。哥哥是可汗,萬人之上,風光無限,你說他這弟弟甘心嗎?特別是他這弟弟手裏還有著不小的勢力,總是有點想法的吧?還有,那位當可汗的哥哥,對他這位弟弟,難道就一點也不忌憚?嘿嘿……”

    胖子撇嘴道:“能有什麼想法,我父皇立我大哥為太子,我也從未有過什麼想法啊。”

    方錚搖搖頭,道:“你是你,突厥人是突厥人,你跟我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總會被我身上的高尚人格所感化。突厥就不同了,他們沒有受過教化,不知禮儀廉恥,崇尚勝者為王,哥哥能當可汗,為什麼弟弟就不能?更何況這位弟弟如今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手中握著莫大的權力,從權謀的角度來說,這位弟弟如今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壓在他頭上的可汗,他的親哥哥。整倒了他的哥哥,他就是草原上最大的王,各部落的美女,擄掠來的奴隸,壯碩肥厚的牛羊,以後就全是他的,再也不會出現讓哥哥先選,然後哥哥挑剩下的才輪到他的情況了,如今他的哥哥領軍出征,換了是你,你會不會冒這個風險賭一次?”

    胖子吞了口口水,小心的環顧了下四周,然後乾笑道:“方兄,你簡直就是個禍害,說得我都……嗯,咳咳,你說這麼多到底什麼意思?”

    方錚壞笑道:“我幫你父皇出主意退兵呢,你小子竟然還罵我是禍害,良心讓狗吃了?”

    胖子聞言大喜,道:“你有主意了?快說快說!”

    方錚眼珠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可不可行,他也不知道。畢竟他只是個平民百姓,軍國之事也不是他這毛頭小子想當然便可以的,滿朝文武都束手無策,憑什麼他一個年輕的紈絝便有這能耐?

    不過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好,總不能坐在家裏等死吧。

    方錚遲疑了一下,道:“胖子,這個法子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若不是事情緊急,擔心家中爹娘遭兵災之禍,我也不敢妄自議論這軍國大事。如今既然大家都沒辦法了,我便姑且說一個法子,行與不行,你們看著辦,我只負責出主意,若是這法子弄巧成拙,以後可別怪到我頭上。”

    胖子連連點頭道:“行,沒問題,絕不怪你便是,你快說吧。”

    方錚清咳一聲道:“我這法子要雙管齊下,缺一不可。首先,需要若干會說突厥話的細作,趁人不注意,潛入突厥大軍中,你想想,他們有二十萬人呀,肯定不會互相都認識吧?然後叫那些細作們在他們軍中散播謠言,就說可汗的弟弟……呃,叫什麼名字來著?哦,對,默啜,就說默啜趁可汗出征之際,意圖奪取汗位,自立為汗,並且默啜還挾持了各部落的老弱婦孺做人質,在外出征的二十萬大軍若是繼續奉那骨什麼的,哦,骨咄祿為可汗的話,默啜便要殺了那些留在草原上的老弱婦孺,這樣一來,你說突厥那二十萬大軍會不會軍心大亂?那些老弱婦孺是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呀,連家人都被挾持了,那二十萬大軍還有心情打仗?”

    “其次,派一員驍將,會一點突厥話的最好,率兩萬精銳兵馬,記著,一定得是精銳啊,換上突厥牧民的服裝,手執牧民常用的彎刀,由陝入草原,見著突厥的部落便殺,故意留幾個活口,為首的將領用突厥話故意放出風去,就說是奉默啜可汗之命,對草原進行接管,那些活口肯定會將這話傳出去。然後我們這兩萬兵馬一直殺到突厥王庭附近,再馬上回轉,不要與留守的大軍衝突。徑直往西走出草原,遁入大漠,經絲綢之路返回大華,給他來個死無對證,這口黑鍋,默啜便算是背扎實了。”

    “若是骨咄祿對謠言半信半疑,派探子回去打探消息,一聽真有突厥人在後面殺他們的家人,那下這命令的,除了默啜還會是誰?就算軍營不嘩變,二十萬大軍也絕不會繼續往南進攻了,趕緊回去保護自己的家人要緊,骨咄祿發現自己的汗位不保,也肯定會下令撤兵,回草原收拾內亂。”

    “骨咄祿和默啜這兩兄弟估計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平日應該就積下了許多宿怨,而骨咄祿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收拾默啜,必定是由於默啜在草原也有著不小的勢力,骨咄祿這一撤兵,肯定要拿默啜開刀,不管默啜怎麼辯解都無用,這跟冤不冤枉他沒太大關係。出了這事,誰也不想再留個隱患在身後,萬一下次出征時後院又起火了怎麼辦?而默啜也絕對不會甘於認罪,雙方各自有著自己的勢力,這麼一衝突起來……嘿嘿,沒個三年五載,草原甭想安寧,哪里還騰得出手犯我大華邊界?”

    胖子半閉著眼,仔細品位著方錚的這番話,越想越有道理,不禁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興奮道:“妙呀!你小子這腦袋怎麼長出來的?如此奇妙的辦法都讓你想到了。”

    隨即胖子疑惑道:“就算突厥可汗撤兵回了草原,可默啜拿什麼跟他哥哥鬥呀?二十萬大軍都在突厥可汗手裏呢。”

    方錚鄙夷的望了胖子一眼,“笨啊!突厥人是分部落的,平時各自放牧,戰時集中,二十萬大軍當中,起碼得有一小半是屬於默啜部落的吧?屠殺老弱婦孺的事情默啜只要派人跟他們解釋清楚了,這一小半人就能爭取過來,到時候咱們華朝就看著他們狗咬狗,嘿嘿。”

    胖子半閉上眼,沉吟了片刻,然後肯定的點點頭:“不錯,妙,妙不可言。哈哈,好一出離間計!方兄,你可真夠損的啊,簡直太壞了!你等著,我這就進宮向父皇獻上這個計策。”

    “哼哼,我若不是怕家中的產業受到波及,才懶得幫你想辦法呢。”

    說著胖子起身,朝外面喊道:“來人,速速備好馬車,本王要進宮,快點!”

    門外身著暗紅服色的小黃門,恭謹的應了一聲,退下吩咐去了。

    方錚喝了口茶,皺眉道:“胖子,這些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能不能用就不關我的事了,就算此計得售,我大華也不能高枕無憂,得趕緊派遣得力將領,厲兵秣馬,戍衛邊疆才是正道。此計只是治標之計,要治本,還得從咱們自身做起啊。”

    “那是當然,我大華軍隊糜爛不堪,早該下手整治了,父皇也是這個意思,如果此計成功,方兄你便是我大華的第一功臣,到時高官厚祿唾手可得,你也不必花心思去考那不靠譜的舉人了。”

    方錚擺擺手道:“高官就免了,胖子你是知道的,金錢和美女最容易打動我,我只要這兩樣就行了。”

    “……”

    “對了,忘了問你,那嫣然姑娘,你是怎麼將她贖出來的?那王媽媽上次不是堅決不同意麼?”

    胖子聞言淫笑道:“方兄,怎樣?嫣然不錯吧?知道你小子好這一口,我這算是投你所好吧。”

    接著他又冷笑道:“那老鴇子不識趣,這次可將她心疼死了,嫣然姑娘一走,她那條破船根本沒什麼人上去花銀子了,哈哈。”

    “哦?怎麼說?”

    “那天下了畫舫之後,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哼,難怪那老鴇態度強硬,原來那畫舫是有人撐腰的。撐腰的人打死你都想不到,竟然是我皇兄,當今太子殿下。近年來我大哥頗多開銷,所以置辦了不少產業,那畫舫正好是他的產業之一。”

    “那你還將嫣然贖出來,豈不是得罪太子了?”

    “人無信不立,得罪便得罪,反正從小到大,我大哥也不怎麼跟我親近。”

    胖子的政治素質很不成熟啊。

    “花了多少銀子?”

    “沒花多少,我在別的青樓楚館買了十個色藝俱佳的清倌人,拿她們換了嫣然姑娘一人。”

    “真是大手筆呀,從數量上來說,你大哥賺了。看來你不太適合做生意。”

    “方兄你如今倒是得享豔福,你可知道如今金陵城裏的那些才子富翁們怎生傷心麼?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啊。”

    “啊?”方錚大吃一驚,嫣然贖出來後,他根本沒去在意金陵城中其他人有什麼反應,“什麼意思?”

    “嘿嘿”胖子奸笑道:“嫣然贖身,在金陵城可是引發了軒然大波啊,那些仰慕嫣然姑娘的才子富翁們氣得捶胸頓足,以頭搶地,更有富豪開出一萬兩銀子的價碼,要廢了為嫣然贖身的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不會就是指……我吧?”

    胖子笑眯眯的點頭:“正是閣下,所以說,你要小心了,哈哈。”

    這小子笑得怎麼這麼欠揍?

    這時有小黃門過來稟告,馬車已備好,胖子與方錚告別,急匆匆的奔宮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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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御書房納策

    建武十二年五月,突厥可汗骨咄祿親率大軍二十萬,入侵華朝,連下數城,屠戮軍民百姓近十萬眾,擄掠財產與年輕女子無數。

    消息傳開,舉國譁然。而朝廷軍隊一敗再敗,潰退數百里,一時民間激憤,仕林非議四起,愛國書生紛紛口誅筆伐,就在這個民族萬分危難的時刻,京城禁宮的御書房中,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辯論。

    御書房內只有寥寥四五人,胖子赫然也在其中,他和一位身著暗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正恭謹的站在一位穿明黃龍袍的老人身後,一言不發。

    一位瘦削身材,著二品官服的白須老者頷首道:“皇上,臣以為,福王殿下所獻計策甚妙,如果沒有人能拿出更好的辦法,此計,不妨一試。”

    另一位身穿從一品官服的老者站出來,道:“皇上,臣以為此計過於幼稚,兵者,生死存亡之大事也,豈能用這看起來如同兒戲一般的計策?不妥,不妥。”

    第一位說話的老者不服道:“潘大人,老夫認為此計深得兵法之妙,離間與突襲雙管齊下,配合得好的話,定能收到奇效。”

    潘大人不屑道:“魏大人此言差矣,用兵需看天時地利人和,你認為此計占了這三樣嗎?若是沒有成功,你知道我華朝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再說,百年來我華朝王師從未進入過草原,我們在自己的國土上都打不過突厥大軍,更何況孤軍深入在突厥人的地盤上打仗,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根本就是荒謬之極!”

    原來,這身著二品官服,贊同方錚所獻計策的魏大人,正是兵部尚書魏承德,此人是朝中主戰派官員的領袖。

    而身著從一品官服,反對這計策的潘大人,則是吏部尚書兼太子太師潘元壽,不用說,他當然便是主和派的領袖了。

    魏大人冷笑道:“兩國交戰本就是一件冒風險的事,勝負的機會對雙方來說都是對等的,不能因為此計有風險便棄之不用,沒人進入過草原並不代表打不過突厥人,總比某些貪生怕死的人一門心思只想著議和的好,哼,如此賣國行徑,有何資格妄議兵事?”

    潘大人聞言氣得滿臉通紅,怒道:“魏大人,你……”

    坐在主位上,身穿明黃龍袍的老人忽然擺手,打斷了兩位大人的鬥嘴,不悅道:“好了,朕今日請幾位過來,是商談此計可行與否,不是看你們鬥嘴的。”

    說著轉過頭去,朝那位身著暗黃龍袍的年輕男子道:“太子,說說你的看法,在座的都是老臣,只管明言便是。”

    太子聞言,看了胖子一眼,眼中一絲複雜的光芒閃瞬而過,馬上便恢復了恭謹的模樣。

    太子恭聲道:“父皇,兒臣以為,此計先不說它可不可行,對那獻上此計策的人,倒是應該先琢磨一下,若是依計行事,卻事得其反,陷我大華於更危難的境地,這個責任,誰來負?據四弟說,此計乃是他的同窗好友所獻,兒臣打聽了一下,此人姓方名錚,無官無職無功名,而且是一名商賈紈絝子弟,商人者,逐利忘義之輩也,這種人所獻的計策,能信得過嗎?”

    說著,太子轉過頭來向胖子笑道:“四弟,為兄說話直爽,為了大華安危,只好直言不諱,還望四弟莫怪。”

    胖子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即強笑道:“皇兄言重了,都是為國出力出策,何需在意些許小事。”

    皇上坐在一旁,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面上卻不動聲色,又向其中一位臣子道:“范將軍,你是帶兵的,你來說說。”

    一位身著二品武官服色,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出來,面色沉靜的道:“稟皇上,臣以為,此計,可行。突厥軍勢大,鋒銳一時難當,若依此計行事的話,我軍則可避其鋒芒,亂其軍心,迂回而進,後方若是不穩,突厥大軍自然會退回草原,此計策甚是可行。”

    范將軍頓了頓,接著道:“計是好計,只不過,派去行此計策的人卻得仔細斟酌,離間與突襲的時間拿捏上,要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然,功虧一簣矣。”

    范將軍是龍武軍的統兵大將,他的一番話是從純軍事的角度出發,朝堂上這幫文臣鬥嘴皮子,卻是不關他的事。

    皇上點了點頭,道:“施離間計的人倒是好說,將細作們調派出去便是,關鍵是那領兵突襲草原的將領,依范將軍看,何人可擔此重任?”

    “皇上聖明,臣願領兩萬精銳,直入草原,若然事敗,提頭來見!”范將軍興奮道。

    能率領精兵悍將,打入百年來華朝軍隊未曾進入過的突厥草原,這是多少軍中將領日思夜想的渴望,甚至成與不成,此戰都必將載入史冊,名揚青史,這又是多少將軍們的心願。所以,范將軍身為龍武軍的大將軍,此刻請纓自是當仁不讓。

    皇上沉吟了片刻,搖頭道:“不妥。范將軍乃國之柱石,京城安危還需要你與眾位元將軍共同拱衛,你不能離開啊。”

    范將軍聞言,滿臉失望的退回去了。

    久未出聲的胖子這時站出來,拱手道:“父皇,兒臣推舉一人,或可擔當此重任。”

    “誰?”

    “金吾衛副將,目前兒臣王府的侍衛統領,馮仇刀將軍。”

    “哦?我兒為何推舉此人?”

    “馮仇刀乃將門之後,其父馮繼堯,以前是戍衛定州的大將,十五年前與突厥人惡戰,戰死沙場。馮仇刀自小熟讀兵書,睿智過人,勇武難當,是難得的大將之才,而且此人自小跟隨其父在邊塞長大,對突厥語也頗為精通。此事若由他擔任,必有勝望。”

    太子面上表情一僵,趕緊道:“父皇,兒臣以為不妥。馮仇刀年紀輕輕,且其父被突厥人殺死,此次突襲草原,為報父仇,必然滿懷仇恨,行事之間難免有失偏頗,貽誤軍機。此戰關係重大,不可不慎啊。”

    幾位大臣這時也在下面交頭接耳討論起來,把軍中所有將領過篩子一般選了一遍,到最後卻頹然的發現,有能力的將軍沒膽子,有膽子的將軍又沒腦子,有膽子又有腦子的將軍,年紀又太老了。說來說去,仍是找不到一位合適的人選。

    皇上半閉著眼,臉上閃過幾分悲涼滄桑之意,外敵入侵,連一個小小的突襲任務的人選都找不到,華朝,難道真將敗在朕的手中嗎?朕,是否便是後世萬人所指的亡國之君?

    沉思了半晌,皇上睜開眼,臉上佈滿疲憊,聲音沙啞的道:“宣旨,金吾衛副將馮仇刀,調入龍武軍任副將,封驃騎將軍,即日起,在龍武,神策,神武軍中挑選兩萬精銳騎兵,三日後出師草原。令戶部尚書三日內備好兩萬大軍所需糧草,衣物和突厥人所使用的彎刀,不得有誤。此事關係重大,事關國祚,乃是我大華最高機密,今日在座諸位不得洩露半句,違令者,——淩遲!”

    一旁早有秉筆太監將皇上的旨意一字不落的寫在了黃絹上,皇上言畢,秉筆太監恭敬的將黃絹呈上前來,皇上仔細校對無誤後,鄭重的蓋上了玉璽。

    眾臣凜然遵旨,太子在低頭的瞬間,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卻不料被眼神毒辣的皇上捕捉到了。

    皇上心中暗歎一聲,揮手令群臣退下,只留下了太子與福王二人。

    皇上撫須笑道:“無病,你那同窗好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嗯,他名叫方錚對吧?”

    胖子微笑著道:“父皇說的沒錯,方錚乃是金陵城方家商號的少東家,方家商號的店鋪遍佈全國,生意做得頗大,父皇應該聽說過吧?”

    “嗯,確實聽過。唉,滿朝文武都拿不出個好辦法,偏叫一個商賈子弟給想出來了。怎能不令這些所謂國之重臣慚愧?朕不明白,一介商賈子弟,為何會懂這用兵之道?”

    胖子躬身道:“這是父皇的功勞,父皇恩澤四海蒼生,萬民受其教化,縱然是一個小小的商賈子弟,也不敢因位卑而忘國。至於用兵之道,兒臣與這方錚交好,卻從未見他讀過什麼兵書韜略,可他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言行,能想出離間與突襲這個法子來,想必此人還是有些不凡之處的。”

    為了這個朋友的前程,為了妹妹那小小的兒女心事,胖子隱晦的在父皇面前誇了幾句方錚。

    胖子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皇上聞言高興得哈哈大笑道:“我兒說的不錯。此事若成,方錚可是最大的功臣,嗯,倒是可以賞他一個官兒做做。”

    太子聞言,臉色更加鬱卒了,但現在正是“龍顏大悅”之時,太子也不敢上前掃皇上的興。

    胖子喜形於色,方兄當了官,想必他和宓兒的事就靠譜了吧?

    “無病,你能為父皇分憂,這很好,朕很欣慰。”

    “為父皇分憂,乃兒臣的本分,兒臣責無旁貸。”

    …………

    胖子在皇上的贊許聲中陶醉而去,太子目送著胖子的背影消失在御書房門外,眼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

    “太子。”

    “兒臣在。”

    “為君者,先為人,《詩》雲:‘宜兄宜弟’,你若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嫉恨,朕怎敢將這大好河山交予你?”

    “兒臣不敢!”太子面色惶恐的拜倒在地,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此事重大,關乎我華朝生死存亡,朕不希望看到有什麼人為的意外。你明白朕的意思麼?”

    “兒臣明白,兒臣會盡全力配合此事。”

    “你退下吧,朕累了。”

    “是,父皇保重身體,兒臣告退。”

    望著太子漸漸遠去,皇上輕輕歎息了一聲。——這是一位老人對兒子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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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09:3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窺浴

    聖旨下達,戶部和城外軍營一片忙亂,調兵,籌集糧草,收集突厥人的衣服和彎刀等等,一切在秘密之中運作著。

    而方大少爺卻是逍遙了起來。

    話說方大少爺獻策之後,很為自己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感動了一把,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所以他決定表揚一下自己。

    於是他想到了嫣然。——有哪種表揚方式比跟一位元絕色美女一起喝酒聊天,甚至那啥更讓人心動?

    所以他來到了他位於花牌樓的別院。

    進了嫣然的閨房,發現她不在房內,嫣然的貼身小丫鬟菊兒告訴他,小姐正在旁邊的廂房沐浴,請方大少爺耐心等候一會兒。

    方大少爺當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特別是聽到嫣然正在沐浴後,他就更沒耐心了。

    男人對風流與下流的定義是有區別的。風流人做風流事,凡事都得講個意境,風流總是與美好的事物聯繫在一起。比如偷看美人沐浴,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都算是一樁風流雅事,甚至因為這樁事還能成就不少美好姻緣。

    不過,若是偷看美人大便,就差那麼點意思了。

    牛郎沒這麼幹過,董永沒這麼幹過,寧采臣也沒這麼幹過……

    方錚當然不會這麼沒品,他是個風流的人。

    胡亂找了個藉口,打發菊兒出去,方錚便躡手躡腳走到了廂房的門邊,推門,推不開。

    又竄到了廂房的窗邊,學著電視裏的大俠窺探敵情的樣子,用口水蘸濕了手指,然後往窗格中輕輕捅去。

    嗯?不動?加點勁兒,還是不動。仔細一看,窗櫺不是用紙糊的,而是用木板釘得嚴嚴實實。——防範得還挺嚴密。

    偷香竊玉怎能難倒本少爺?

    方錚不知從哪兒尋摸了一把梯子,輕輕的爬上去,小心的踩在屋頂上,計算好大概的方位,動作極慢的抽掉了一方瓦片,探頭一看,呵呵,好風景呀。

    今夜月黑風高,西廂房內,油燈如豆,水氣繚繞,縹緲兮如薄霧,朦朧兮若輕紗。

    嫣然舒服的泡在大木桶內,滿足的歎了口氣。木桶裏的水有點涼,嫣然喜歡在天氣熱的時候,將整個人泡在涼水裏,再在水面撒上一籃新摘的花瓣,感受著那帶著花香的涼意,一絲一絲的沁入自己的肌膚。

    不論哪種女人,一生有三件事做得非常慢,照鏡子,打扮,和沐浴。

    女人在做這三件事的時候,天王老子都催不得的。

    方錚沒打算催她。他甚至希望嫣然泡得越久越好。

    此刻方錚正撅著屁股趴在屋頂上,西廂房浴室的屋頂上。

    屋頂下,當然是嫣然,**的嫣然。

    嫣然伸直了腿,將頭輕輕靠在木桶邊,再一次滿足的歎了口氣。她的胸飽滿而堅挺,她的腿筆直而修長,腳趾頭圓潤可愛,指甲上點綴著猩紅的丹蔻,整副畫面唯美得像是藝術家窮極一生雕刻出來的精美作品。

    方錚也歎了口氣,這麼完美的女人,真是屬於我的麼?如果是在前世,我一個小小的沒工作沒收入家境又平凡的大學生,在嫣然這種超極品的美女眼中,怕是連一粒塵埃都不如吧?

    要不怎麼說古代好呢,這樣的美女從頭到腳都是屬於我的,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只要我高興,我可以擺出三十六種不同的姿勢吃……

    方錚趴在屋頂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下面的嫣然,看她那赤裸,白淨的身子,看她輕輕的細緻的擦拭著身體,動作是那麼的撩人,魅惑,方大少爺不由得心跳加速,暗暗吞了吞口水,一股狂野的**在下腹油然而生,逐漸旺盛。受不了了,少爺我今晚得將她就地正法!

    毫無預兆的,方錚耳邊傳來一個輕細的聲音。

    “少爺,您爬這麼高幹嘛呢?”菊兒的眼睛清澈而無辜,在黑夜中閃閃發亮,小丫頭很有長成美女的潛質。

    “哦,看美女洗澡呢,你要不要看……哇!你怎麼上來的?”方錚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站了起來。

    古人將屋頂修成斜坡狀,當然不是為了方便站人的,更何況這屋頂稍微有點不結實……

    方錚這麼一站,便發覺他站立的地方有些搖晃,緊接著,一陣瓦片破裂的喀拉聲,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往下墜落。

    “啊————啪!”

    傳說中命好的男人掉進美女的澡盆這樣的美事並沒有發生,方大少爺今晚有點背,他結結實實不偏不倚的摔在美女的澡盆……外面。

    不幸中的萬幸,屋頂離地面沒多高。

    澡盆中的嫣然楞了一下,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正洗得高興,誰能想到,毫無來由的從天而降一個人下來,而且是一個男人。嫣然縱是才冠京師,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由呆滯了一下。

    “啊——快來人呀!有賊!”片刻的寧靜後,反應過來的嫣然驚呼一聲,想也不想便抓起了手邊的衣物,緊緊捂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

    “別……別叫……是我……”方錚摔得七葷八素,聽見嫣然叫人,趕緊虛弱的道。

    “快來人呀!”嫣然仍處在驚恐之中,根本沒看清這個男人是誰。

    宅子裏請的護院很盡職,一會兒的功夫屋外便人影綽綽,護院們打著火把,執著刀搶打算沖進來保護主家。

    聽著外面的呼喝聲,嫣然忽然想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賊被抓住了固然可喜,但那些護院如果進來了卻不可能看不見她,——她還光著身子呢。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嫣然不禁臉色蒼白,花容失色。——在古代,女人的身子可不能隨便給男人看的,當然,現代也一樣。

    “你們不准進去!”緊要關頭,一個嬌細的聲音攔住了護院,“裏面是少爺和……和夫人,他們……在鬧著玩呢。”

    是菊兒,這丫頭怎麼沒掉下來?方錚頭昏腦脹的同時,百思不得其解。

    眾護院疑惑的看了看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門,又看了看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菊兒,大夥互視了一眼,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隨即退出了內院。

    屋內兩人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嫣然滿臉驚恐的捂著身子,方大少爺則臉朝下趴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光景如車禍現場般淒慘。

    菊兒揮退了眾護院,走進屋裏,見此情景,再也忍不住,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嫣然見菊兒進來,如見救星,指著方錚道:“菊兒,快,快!他,他……”驚嚇過度,嫣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菊兒邊笑邊道:“小姐,這位……是熟人……嘻嘻。”

    嫣然美目驚奇的張大,道:“熟人?他……難道是……”

    “沒錯,嘻嘻……他就是少爺呀,哈哈哈……”說著菊兒將奄奄一息狀的方錚像煎荷包蛋似的翻了個身。

    “呀!真是少爺。”嫣然長長松了一口氣,趁著方錚還閉著眼呻吟,趕緊胡亂將衣裳穿好。

    隨即嫣然急忙走上前,檢查方錚的傷勢。

    方大少爺傷勢卻是不重,一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其實是因為實在太丟臉了,不好意思見嫣然。不得不說,這事兒確實挺丟臉的,竊玉偷香本就不光彩,更何況還幹得不專業。方大少爺在這事上栽了跟頭,實在沒臉見穿越界的前輩……

    “少爺,您……這是玩的哪一出呀?”檢查過方錚的傷勢,發現沒什麼大礙後,嫣然扶起了方錚,想想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俏臉變得通紅,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羞澀。

    佳人都開口了,方錚無法再裝下去,聞言只好睜開眼,心虛道:“啊,真尷尬呀,被你認出來了……”

    “少爺為何從天而降?”

    “這個,本少爺吃過晚飯後散步,忽然覺得身輕如燕,走著走著就上了屋頂,見你在洗澡,就順便下來問問你要不要加點熱水,呵呵……”方錚乾笑道。

    嫣然恨恨的戳了戳他的腦袋,道:“都摔成這樣了,還貧!”

    隨即又換了表情,似喜還羞的嗔怪道:“少爺,您想看奴家的……身子,為何不大大方方的看?奴家……本就是您的人,想看的話,還不是您一句話。何必還爬到屋頂,做那采花賊的勾當。”說完嫣然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

    我要看你便給我看,那多沒意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偷”的樂趣,美妙之極,嫣然想必是不會懂的。

    方錚尷尬的笑,見菊兒一旁毫無顧忌的笑得前仰後合,不禁惱羞成怒,惡狠狠的沖菊兒瞪眼道:“今兒這事誰也不准說出去,不然少爺我……滅口!先奸後殺!哼哼。”

    “行了,朝個小丫頭耍什麼威風呢,少爺,奴家扶您走,還疼嗎?”嫣然關心的問道。

    走出浴室,方錚深深的吸了口氣,誰知胸口一陣疼痛,看來這下摔得不輕。

    方錚瞥了瞥屋外牆角,想起了一件事,不由疑惑的問菊兒道:“你是怎麼上來的?”

    小丫頭沒說話,指了指牆角的梯子,笑得像只偷了三百隻雞的小狐狸。

    教訓啊!以後幹壞事,必須先將退路給斷了,上屋抽梯也是兵法之一呀。

    方錚懊惱不已,狠狠的瞪了菊兒一眼,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看都沒看便遞給嫣然:“明日叫人將屋頂修一下,……修結實點兒!”

    嫣然接過銀票,笑著稱是。

    方錚今夜本來的想法,是花前月下與嫣然你儂我儂,郎情妾意,談談人生,談談理想,聊得興起,再一起互相檢查身體,最後再……嗯,那啥一下。眼下擺了這麼一道烏龍,令方大少爺覺得顏面大失。於是隨便與嫣然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起身告辭。

    嫣然能理解方大少爺此刻沮喪的心情,也不留他,將方錚送到門口,掩嘴輕笑道:“少爺,明日修屋頂,奴家在上面特意留個洞可好?”

    “啊?”

    嫣然故意嘟著嘴,裝作委屈的模樣道:“奴家已是少爺的人了,送到您嘴邊您卻不要,反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既然少爺您喜歡這調調,奴家只好配合您了……”

    “…………”

    這女人太壞了,不理她!

    方大少爺羞憤而去,身後傳來嫣然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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