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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5 01:07:45
第七六四章 氣勢不凡小管家

順流而下的大船尚未抵達江東,諸葛瑾便開始琢磨全身而退的辦法,這樣的事實若是被袁術知道,一定會氣得吐血三升。袁術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誰讓他識人不明,派了一位從心底不願意幫助他稱王的使者呢?

諸葛瑾作為幕僚,可以為袁術治理內政、提供參考意見,但他卻沒有義務幫著袁術稱王稱霸。就算這一次下江東無功而返,袁術心裡對諸葛瑾有意見,他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畢竟沒誰規定出使就一定能夠圓滿完成任務。

諸葛瑾不想違心地向孫堅委曲求全,以促成原本就無望達成的攻守同盟。諸葛瑾更不想回到壽春之後,被袁術手下那幫蝦兵蟹將攻訐。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既能搪塞袁術,又可以不用違背自己意願的主意,那就是裝病!

裝病這個法子雖然爛俗了些,但卻最容易實施,諸葛瑾只要往驛館之中臥床一躺,將面見孫堅的重任拋給自己管家諸葛方,便可以呼呼睡大覺了。等到混夠了日子,諸葛瑾便帶著小管家病懨懨地返回壽春,誰若是有意見,那就自己去東吳吧,反正這回諸葛瑾打算一病不起,直到看清了天下形勢之後再說康復的話。

諸葛瑾若是「病」了,一切就得靠諸葛方支應,而且他病的像不像,也得由小管家大力配合,才能夠把戲份給演足了。所以尚未進吳縣之前,諸葛瑾便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小管家,只惹得趙振邦在心裡腹誹不已,卻又無法拒絕。

想一想趙振邦也真是冤枉,自己本來是要留在壽春折騰袁術父子的,結果因為跟諸葛瑾走得太近的緣故,被抓兵拉夫一般給拽到了江東。如今諸葛瑾又讓他頂在前面,充當一回擋箭牌不說,還要當著自己未來岳父的面,強壓下對袁氏一門的鄙夷,裝出替袁術說好話的姿態,這讓一向擅長偽裝的趙振邦都有些吃不消。他這次忽悠了自己的老泰山,等到迎娶人家閨女之後,又該如何相見呢?

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為了以後順利招攬到諸葛瑾,趙振邦還是硬著頭皮接下了這項十分「烏龍」的差事。

袁術出使東吳的隊伍進入吳縣城門時,自然要被衛兵盤查一番,這時候人稱「自來熟」的小管家便站了出來,開始了他的忽悠之旅。

趙振邦對看守吳縣東門的官兵頭領行個禮,然後一臉焦急地說道:「這位兵爺,小的乃揚州治中從事諸葛子瑜府上管家,我家公子受揚州牧袁公路之托,今日特來吳縣拜會孫州牧。奈何因為江上風大,我家公子染了風寒,已經病了好幾日,到了今天已經開始發燒打擺子了,還請兵爺替我們通傳一聲,趕緊讓公子入城就醫!」趙振邦說話的聲音很響亮,搞得整個東門附近的來往之人都聽得分明。

把守吳縣東城門的將領名叫徐盛,因戰亂而客居江東,前年剛剛參軍,因為表現出色而不斷得到擢升,如今到了門將之職。卻說徐盛此人可不簡單,在正史之中可是東吳大帝孫權手下重要的一名將領,為人有大將之風,心思縝密而計謀多端。雖然如今他只不過是個守門小將,但也拿捏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徐盛聽說袁術派來出使東吳的使者生了重病,於是立即為堆在城門口的使節隊伍大開方便之門,親自引導著趙振邦一行前往驛館,半路上還派出兩名衛兵分別前往州牧府和醫館,一個報信,一個請郎中。

進了驛館,趙振邦十分麻利地「服侍」已經昏迷不醒的諸葛瑾躺倒在床,然後找到驛館之中的小吏,塞上了銀子,讓人幫忙燒了一些熱水送進房內。

趁著身邊沒人的時候,趙振邦低聲對諸葛瑾說道:「大公子,待會郎中要來,你可莫閒躺,一定要將這個水捂子摟在懷中,裝出一副說胡話、打擺子的模樣!」

諸葛瑾朝小管家擠擠眼睛,示意自己知道如何裝病。

沒多久,熱情細心的徐盛領著郎中進屋為諸葛瑾診病,趙振邦卻乘著這檔口跟徐盛拉起了家常。趙振邦跟他爹一樣,長了一雙善於觀人的眼睛,他覺得今天在吳縣門口遇到的這位年輕門將很不錯,所以多了幾分結交的心思。

經過郎中一番診斷,初步判定諸葛瑾是因為身體虛弱,然後在江上染了風寒,如今熱症不退,所以亂了心智,只要吃幾帖退燒的藥劑,多加臥床休息,過些時日會漸漸康復。

送走了郎中和徐盛,房中只剩下諸葛瑾和小管家之後,倆人在房中小聲嘀咕了許久,商量著明天趙振邦去見孫堅的事情。

實際上,孫堅於諸葛瑾入城之後不久,便接到了徐盛派人送來的消息。但他作為一州之主,還不至於為了個使者而親自跑一趟驛館,更何況這次袁術派人來江東,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他也就裝個不知道,省得心煩。

第二日一大早,收拾停當的小管家諸葛方,帶著臨來吳州時袁術讓人備下的禮品,大模大樣地走在幾個跟班前面,直奔吳州牧府上而來。

正在府中與張昭、孫策、周瑜、魯肅、顧雍幾人敘話的孫堅,忽然聽到門傳來報,說袁術副使、諸葛瑾族中從弟諸葛方前來拜見州牧大人,說是有要事稟報。孫堅一臉愕然,沒想到諸葛瑾居然還帶著個副使,看樣子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自己才行,於是讓門傳前去將袁術副使請進廳來。

若是一般人家十五、六歲的少年,忽然之間要面見手握十萬大軍,坐擁數郡之地的江東猛虎孫堅,只怕多少都會有些緊張,若是膽小的,只怕連路都走不動。

但諸葛方不同於別的少年,這些年他跟在自己老爹身後,可是沒有少見過什麼國相、州牧、都督、軍團長之類的大人物,光是收來做小弟的王就有兩個。所以當他來到廳中,被眾人尤其是孫堅虎目注視時,竟然表現得瀟灑從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浩然之氣,竟然令廳中諸人都為之折服。

趙振邦向座中的孫堅拱手行禮,然後朗聲說道:「揚州治中從事府中管家諸葛方,今日代替袁公路特使諸葛子瑜前來拜會孫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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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5 17:33:11
第七六五章 魯肅心中很疑惑

孫堅看著面前不遠處這位皮膚白淨的不像話、臉蛋俊俏的不像話、氣質文雅的不像話的小子,心裡頭一陣胡思亂想。

難道說諸葛瑾有龍陽之癖,喜好男風?孫堅努力驅趕走心中那份有些邪惡的念頭,這才朗聲說道:「原來是諸葛子瑜府中的管家,果然是儀表堂堂、談吐不凡啊!今日方才聽說你家公子染了風寒,如今病臥驛館,稍後我便派人代我前去探望。」

「多謝州牧大人關心,我家公子的病情如今正在煎熬之中,時常昏迷不醒,只怕不宜見人,還是過幾日回轉之後再行探視為宜,不然萬一公子在神智不清期間冒犯了州牧手下,卻讓小的如何交待。」趙振邦話說的軟,但卻是變相地拒絕了孫堅。

孫堅沒有在這上面糾纏,他關心的是袁術派諸葛瑾這次來吳縣到底想幹什麼,於是問道:「既然你家公子臥病不起,不妨多休養幾日,今日諸葛小管家前來又是為了何事?」

孫堅這話說的很自然,但話裡頭的意思卻不客氣,他是在提醒諸葛方:既然能話事的人如今躺倒了,那就索性等他病好了再來,你個小娃娃湊的是什麼熱鬧?

趙振邦何等聰明,當時便聽出了孫堅話裡意思,他臉上也不著急、心中也不生氣,而是陽光燦爛地回答說:「州牧所言極是,只不過來時袁大人讓我家公子帶著一點小禮物,如今公子病了,自然是由小的趕緊送來,以免耽誤了日期,引得州牧大人不愉。」

趙振邦說完話,便從衣袖之中掏出一份禮單,轉身呈給身後的侍者,然後不再多言。

待侍者將禮單送至孫堅面前,孫堅打開看過之後,臉色不由得漸漸凝重起來,袁術送來的禮品可不是諸葛方口中所說的一點小禮物,而是十分貴重難尋的一些好東西,有道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袁術送來了重禮,自然是有十分棘手的事情想求於吳州,所以孫堅變得凝重起來。

孫堅問諸葛方:「你家公子除了讓你前來給我送禮,還有其他話說?」

趙振邦回答:「公子在來的船上曾囑托於我一些事情,說他如果病情加重,無法親自前來拜會州牧大人的話,便讓小的轉告州牧大人幾句話。」

「什麼話?」孫堅問。

小管家環顧四周,把嘴巴閉得很嚴。

廳中諸人一肚子好奇外加一肚子的意見,十分知趣的相繼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孫堅又問。

趙振邦於是說道:「袁州牧有一場大富貴,想與大人共謀之。」

孫堅心中一動,猜到了這場所謂的大富貴究竟指的是什麼,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這小子,有什麼話就全說出來,別跟著大人學深沉,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趙振邦心想,這可是你說的哦,於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諸葛瑾交代的話語,外加自己的添油加醋,一股腦兒地說給了孫堅來聽。

孫堅有些疑惑地看著諸葛方,心裡想這小子的記性可真不差,居然一口氣說了兩盞茶的時間,所說的內容還不帶重複和囉嗦的,他要是知道這還不過是諸葛方臨時添油加醋說的,並非牢記在心中,然後站在他的面前背書,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說完了?」孫堅終於看到諸葛方閉上了嘴巴,於是有些戲謔地看著他說道。

「嗯,算是完了,如果州牧大人還想聽,小的這裡還能說個幾盞茶。」

「打住,你替人帶的話我已經聽明白了,就是袁術想稱王,求我幫他一起上表朝廷,逼迫朝廷表態,對不對?」

「呃,一般、大概、確實如此……」

「冒這麼大的風險,吳州有什麼好處?」孫堅一臉嘲弄之色。

「這好處可大了去啦,袁州牧若是成了淮南王,回頭孫州牧在江東也可以自立為越王,若是朝廷不肯,袁州牧自然會幫你說話的,何況到時候兗州的曹操、豫州的劉焉和荊州的劉表,甚至是益州的司馬家都會起來鬧騰,有道是法不責眾,只要有了袁州牧帶頭,大家今後不都跟著沾光嘛。」趙振邦鼓動著自己一張小嘴巴,繼續煽動孫堅。

話說他老子趙興不是指示張遼想辦法阻止袁術稱王的嗎?趙振邦這小子怎麼與他老子的想法背道而馳呢?

嘿嘿,這小子鬼著呢,他可不相信就憑自己這番話就能說動了孫堅,讓吳州跟著袁術鋌而走險,他是想在近距離上仔細觀察一番自己的這位未來泰山大人,心中到底藏著多大的野心。

果然,孫堅並不為所動,而是一臉淡然地說道:「好啦,你家公子托你給我帶的話語,你都說到了,說的很好,我也都聽到了,茲事體大,我還需考慮一番,你便回驛館好心侍奉你家公子去。」

諸葛方於是向孫堅告退,一副重擔卸肩的神情,輕鬆自在地回了驛館。

卻說化名諸葛方的趙振邦剛走進議事廳時,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眼神之中都多少帶上了幾分欣賞之色,甚至連孫策這個一向傲氣的傢伙,都覺得看著諸葛方挺舒坦,沒有厭惡之感,但人群之中有個人看清了諸葛方的面容之後,卻是心中大吃一驚,但在臉上依然掩蓋的毫無表情。

大吃一驚的人便是魯肅,因為他經常作為孫權的使者前往臥虎城,曾經無意之中在趙興府中看到過趙振邦兩次,雖然沒有近距離地觀察和單獨交談,但他相信這次看到的小管家絕對與兩年之前自己見過的趙振邦有著驚人的相似。

兩年時間,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少年而言,或許身高會竄出去一大截,還會變聲,甚至五官都會有一些微小變化,但是,魯肅卻深信一個人的氣質是最難發生變化的,尤其是小管家那種讓人覺得與生俱來的淡定從容的氣質,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位府中管家身上。

看著小管家不急不慌地離開,身處外廳中的魯肅心裡頭一陣疑惑和不解,他想到之前不久孫仁那封令人奇怪的來信,越發地覺得這裡面似乎藏著很大的陰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要將這個重大發現告訴孫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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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5 17:33:34
第七六六章 裝逼早晚要穿幫

魯肅一向是個謹慎沉穩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作為孫權的特使,經常往來於晉國和江東之間,為孫堅和趙興做一些穿針引線、消除誤會、增進互信的重要工作。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暫且不宜將諸葛方疑似就是趙振邦的驚人發現告訴孫堅。他並不擔心孫堅知道了趙振邦的身份之後,會對趙振邦有什麼不利。相反,以今天孫堅見到趙振邦的言行來看,分明是很欣賞這位少年的,如果他得知諸葛方便是自己未來的女婿,只怕會樂得合不攏嘴。

魯肅是覺得,既然趙振邦費盡心機潛伏進入壽春,如今似乎還深得諸葛瑾的信任與器重,那麼所圖謀的事情一定十分重大,如果貿然揭穿了他的身份,只怕會造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既然晉國針對的並非江東而是袁術,那麼輕易就不能破壞了人家的好事,否則只怕會引起很大的一場誤會。

如今江東與晉國正處於蜜月期,而且魯肅本人對於趙興的能力有著比江東其他人清醒許多的認識。雖然孫氏父子也是雄霸一方的豪傑之士,但若是今後與趙興以及他手下那幫非人般的將領對抗,只怕下場也會像袁紹一般淒慘。所以魯肅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保持孫堅與趙興之間的關係,修復因為外部勢力干擾而造成的損傷,避免繁花似錦的江東地區最終因為門閥爭霸,而陷入無盡的戰火之中。

魯肅不準備揭穿趙振邦的身份,並不代表他會坐視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傢伙可以隨便來去、搞風搞雨。這事情以後若是傳出去,他們這些江東才俊的臉上可沒什麼光彩。所以,魯肅準備等到議事結束之後,親自前去驛館會一會小管家,看看冒充諸葛方的趙振邦到底想做哪樣。

諸葛方走後不久,孫堅便喊眾人前來議事。他將小管家方才轉述諸葛瑾的話語簡明扼要地告訴眾人,然後說道:「如今看來,尚香從壽春傳回的消息是真的,袁術果然鼠目寸光,竟然意欲逼迫朝廷封王,大家以為此事如何答覆才最妥當?」

張昭說道:「竊聞人言,說那趙國昌曾在十多年前與人問對時說過『廣積糧、緩稱王』的話語,現在想來,仍然發人深省,足以為鑒!」張昭沒有明說反對還是支持袁術,但卻婉轉地提醒孫堅,埋頭穩固和經營現在的地盤才是正道,那些徒有虛名的玩意不爭為妙。

周瑜跟著附和張昭說道:「就算袁術受封淮南王,除了頭上多頂王冠之外,並無多少好處。此人一向心胸狹窄、目光如鼠,此次急於讓朝廷封王,不過是想與平西王鬥氣罷了。雖然朝廷分封趙國昌為平西王,但他也不過是得了一塊原本就脫離大漢控制的化外之地,於情於理倒也讓天下士人和百姓能夠接受。若是江東這次支持袁術稱王,則無異於向世人宣示孫氏亦有稱王之心,只怕今後會引來無盡的麻煩。」

孫堅點頭,說道:「子布先生和公瑾方纔所言甚是,吾從未想過裂土分疆,脫離大漢自立。只因天下紛亂不堪,為了護得一方安寧,孫氏一門幸得眾人支持,立足江東,經營十年,如今才有了這片平安之地。」

「平西王趙國昌此人,如今聲威日隆,雖然屢屢置朝廷於惘然,卻也當得上雄主之稱。原本深受外族侵害的北方數州,在其治理之下,如今竟然比中原地區還要繁榮穩定。若是換做他人,坐擁五十萬銳不可當的虎賁之士,一定會衝進洛陽擒下天子,廢漢以自立。然趙國昌直到如今,仍然不曾兵過黃河,始終是在清除對大漢有野心的各路諸侯,由此可見其人對於分裂大漢的做法十分牴觸,一旦袁術稱王,只怕是要不得善終。」

孫堅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平淡,毫無不服氣或者嫉妒的表情,似乎早已忘記當年曾經響應朝廷號召,出兵協助朝廷大軍圍攻並州的事情。

孫策忍了半天,終於憋不住冒出來一句:「父親大人,如今我們與晉國關係密切,自然可以穩居江東之地。若是有一天平西王盡得中原之地,已經名義上控制了九州龍脈,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孫堅似乎早已料到有人會問到這個敏感的問題,於是他緩緩說道:「不必著急。我們只管看著趙國昌如何對待漢室劉姓,若是他能善待皇族,則也同樣可以善待江東,到時候我們何必自尋煩惱。若是他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只為爭奪那張可以號令天下的至尊之位,少不得我們也要挺身而出,與他爭個高低!」

魯肅見眾人不再說話,於是上前一步,說道:「主公,在下以為那諸葛瑾病得蹊蹺,想於議事結束之後前去探個究竟,也好為來日向袁術答覆找點借口。」

孫堅同意了魯肅的請求,然後有些擔憂地說道:「這次也是不巧,伯符前腳方離吳縣,袁術的使者後腳便來了江東,就算我們要拒絕袁術的要求,只怕也得等到伯符順利返回之後才行,不然萬一伯符在壽春被袁術發現了行蹤,我們就要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議事完畢之後,眾人散去,魯肅讓人備下一些營養滋補的食物,便往驛館而來。

正在房中與諸葛瑾低聲說話的趙振邦,忽然聽到門外有驛館小吏說話:「諸葛小管家,孫州牧府上的子敬先生來了,說是特意代表孫州牧前來探望諸葛子瑜先生!」

「靠,我不是跟孫堅說了過幾日再派人來的嘛!竟然這麼快就把魯肅派了過來,看樣子還是對大公子您的病情不放心啦!」趙振邦擠眉弄眼地朝諸葛瑾小聲說道。

「你速速出去替我抵擋一陣,就說我頭痛腦熱的又昏睡了過去,無法見人。但有繁瑣之事,你便應承下來即可!」諸葛瑾急忙說完這話,又急忙用被子摀住了自己的頭。

趙振邦起身回頭看看已經蒙在被子裡面的諸葛瑾,暗暗歎口氣,心裡想的是諸葛瑾如此一位大賢之才,只因遇到了袁術那種二貨,竟然要靠裝病才能保全自己,真不知道是該他的悲哀還是袁術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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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5 17:35:50
第七六七章 父子兩個一德性

趙振邦來到驛館外院的會客間,便看到了一臉關切之色的魯肅。剛才趙振邦面見孫堅的時候,在大廳之中見到過魯肅,雖然只是眼睛瞟了幾下,但也記住了大概的樣貌。

對於魯肅,趙振邦雖然還是第一次單獨接觸,但他並不陌生。趙興有時候會當著趙振邦的面,跟身邊幾位熟悉的謀士評論天下才俊,像魯肅這樣極為突出的,自然被提到的頻率就要多些,所以趙振邦多少聽過一些關於魯肅的事情。

在趙興心目中,江東文士當中具備丞相之才的人張昭排第一,接下來便是魯肅,其餘的如張紘、顧雍、闞澤、虞翻、步騭、薛綜、嚴峻等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足以擔當一州政事。至於周瑜此人,趙興卻很少提及,並不是他不重視周瑜,而是覺得周瑜實在過於全面,能文能武,不知道讓他幹什麼崗位才算不浪費人才。

對於父親的評價,趙振邦向來是極為信服的。許多默默無聞的人,經過趙興的簡拔之後,很快便能展露出卓爾不凡的才能。比如崔琰、張既、楊阜等人,又比如徐庶、太史慈、王雙等等。既然趙興說魯肅具備丞相之才,那就比諸葛瑾只強不弱,所以趙振邦在見魯肅時,還是非常謹慎和小心。

「小的諸葛方見過子敬先生!」趙振邦十分自然地向魯肅行禮,似乎從一生下來他就該被人叫做「諸葛方」。

魯肅近距離地再次觀察了一番「小管家」,他此刻已經可以斷定面前所立一臉淡定的小傢伙,絕對就是趙興的長子。雖然趙振邦的面相與其母貂蟬相似的居多,但他眉目之間所透露出來的那股子靈動狡黠之氣,卻是像極了趙興那個傢伙。

魯肅不動聲色地說:「小兄弟客氣了!不知子瑜先生今日身體可有好轉?能否稍見片刻?」

趙振邦當然不能讓聰明的魯肅去見同樣聰明的諸葛瑾,於是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撒謊:「方纔回來時,聽下人說大公子清醒了片刻,不多時又面目赤紅,急忙喝下湯藥之後又睡了過去,只怕一時片刻都無法見人。」

魯肅點一點頭,然後說道:「大凡受了風寒之人,生病之時都見不得冷風,如今天氣乍暖還寒,你家主人的病定要好生將養才行,萬萬大意不得!」

魯肅放下隨身帶來的一些滋補之物,便欲轉身離去,不過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沒來由地冒出來一句:「看到你家公子病重,倒是讓我想起前幾日,估摸著也就是你們動身前來吳縣的時候,二公子孫伯符動身前去壽春尋找離家許久的大小姐,這一路上可莫要惹了風寒才好。」

任憑趙振邦人小鬼大,心智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他在兒女之事上畢竟還是個雛兒,乍聞自己小舅哥孫權竟然前去壽春尋找孫尚香,便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心裡頭一陣著急和煩惱。

不等趙振邦回過神來時,魯肅緊接著又說道:「振邦啊,若是二公子非要把香香帶回吳縣,你該怎麼辦?」

「靠!他敢!沒有我的同意,誰也……」趙振邦說到這裡,忽然大張著嘴巴沒了聲音,目瞪口呆地看著魯肅。

趙振邦確信自己剛才絕對沒有聽錯,魯肅分明喊的是自己的真名,他此刻若是還不知道魯肅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他就不是趙振邦了。

魯肅一臉玩味地笑了,他看著趙振邦,眼神裡分明是在說:小子,這下露出小尾巴了吧!

趙振邦使勁翻了幾個白眼,把頭轉向左邊看看窗戶,又轉向右邊看看茶几,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對魯肅說些什麼才好。

「小鬼頭,老實交代吧,悄悄溜進吳縣來想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魯肅首先打破了片刻的沉寂,開口說道。

「你怎麼認識我的?」既然已經被人識破了身份,趙振邦只得板著臉小聲問魯肅。

「嘿嘿,誰叫你有個那麼招風的老子呢!這些年我可是前後去過臥虎城四次,有兩次便看見你正帶著一群娃娃兵在府中組隊打鬥呢!」魯肅一臉笑容地打趣說道,似乎想起了當年在趙府之中看到的那些童趣畫面。

「好吧,老魯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你想做哪樣呢?」趙振邦索性耍起了賴皮,一副看你能把我咋地的表情。

對於趙振邦這句有些肉麻的「老魯哥」,魯肅聽了之後真是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他也懶得跟趙振邦計較,而是一臉嚴肅地問道:「大小姐是不是一直跟你在壽春呆著?從你跟諸葛瑾的關係來看,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接觸,你不可能在諸葛府中混到如今的地位。」

「唉,老魯哥你還真是厲害,居然馬上就想到了這麼多事情。香香確實一直跟我呆在壽春,不過可不是我挾持她的,當初若不是我幫忙,她如今還說不定什麼下場!」趙振邦於是將自己如何與孫尚香在壽春相遇的事情老實告訴了魯肅,反正這種事情說出來也不丟人,相反還可以消除魯肅的一些懷疑。

魯肅聽完趙振邦的述說,感歎說道:「你倆還真是天作之合。當初孫州牧原本是要讓我北上為大小姐說媒的,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小子現在也別跟我打馬虎眼,老實說說這次怎麼跟著諸葛瑾來到了吳縣?還有,你老子也真是放心得下,竟然允許你鑽進袁家肚子如此胡鬧!」

趙振邦此時已經完全從剛才的緊張和焦急之中緩過來了,他一想到魯肅竟然趁自己擔憂孫尚香的時候,把自己給裝了進來,心裡就十分的不爽,所以他的小腦瓜又開始飛速轉動起來。

「唉,老魯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當初摸進壽春城內,也就是想遊逛一番,結果發現諸葛大公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瞞你說,這袁家遲早是要被我爹爹給徹底解決的,所以我就擔心諸葛公子這麼溫厚誠信的君子,到時候會受到陰險之人的算計,尚未幹出一番事業,便要隨袁家而去,是以待在諸葛子瑜身邊,到時候也能暗中救助一把。」

魯肅覺得趙振邦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便又問道:「那你為何不老老實實地在壽春待著,這次卻要來到吳縣?」

趙振邦厚著臉皮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啊!」

「因為我?」魯肅一臉的愕然。

趙振邦一臉鄭重點頭說道:「對啊!我爹爹時常跟身邊人感歎,說江東之地多出才俊,其中尤以魯子敬為上,我與諸葛子瑜相處近一年,覺得他已經十分了得,所以這次正好來江東見識你一下,也好做個比較!」

魯肅雖然不太相信趙振邦這番鬼話,但畢竟是從外人之口聽到趙興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評價,所以心中倒也感覺舒坦許多。

不等魯肅說話,趙振邦蹬鼻子上臉,接著說道:「老魯哥,我是看出來了,你果然比我爹爹說的還要厲害!要不咱倆打個商量,等過兩年我去東北當個小王啥的,你去給我做國相?聽我爹說,東北那疙瘩老大了,足足有七八個江東這麼大!」

魯肅聽了這話,當時就想拿起茶杯丟過去。他心裡想:「靠!這小子跟他爹一副德性,跟誰混熟了接下來想的便是拐帶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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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5 17:36:22
第七六八章 暫讓子瑜居江東

魯肅當然不會真的向趙振邦丟茶杯,他可是講究風度的斯文人,他從趙振邦剛才那一番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話語之中,又聽到了一條讓人震驚的信息。

魯肅貌似不在乎地問趙振邦說:「聽你剛才那話,平西王有把握在年內便盡收遼東之地?」

趙振邦也同樣裝出無意洩密的表情,有些顯擺地說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此事還是我從五叔張文遠那裡打聽得知的,不出今年,遼東之地將盡入吾父之手。」

魯肅還想再問,可又怕趙振邦起疑,便岔開了話題,有些凝重地提醒道:「你的身份我並未向孫州牧說明,但也難保有那經常前往臥虎城行走的商家認出你來,所以在吳縣你還是盡量減少拋頭露面的次數,而且要想辦法盡快返回壽春才好。」

趙振邦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於是他遠常人的判斷力便立刻發揮作用,他說:「吾在壽春之時,曾經向尚香承諾過,今後一定善待孫氏和江東百姓,這次來吳縣不過是因為無法拒絕諸葛子瑜的安排,同時也是為他的安全考慮。」

「如今孫仲謀去了壽春,而袁術又欲稱王,只怕會拿捏住他不放,以此來脅迫孫州牧,以江東如此之多的智謀之士,近日定然有人會向孫州牧提議,暫時扣下諸葛瑾以為對質,倘若我的身份洩露,只怕諸葛瑾再也無法返回壽春,而他的家小也會有難,所以我在這裡懇請子敬先生替我保守秘密,並且想辦法讓我回壽春。」

魯肅見趙振邦能夠從簡短的一條信息之中,分析出這麼多的可能,心中也是十分驚異,以前他還只以為孫堅兩個兒子已是人中翹楚,如今看到尚為少年郎的趙振邦竟然如此了得,不由得對今後孫家父子若是動手與趙興爭奪天下的結果不看好。

魯肅想了片刻,說道:「你就不怕諸葛子瑜轉投江東?」

趙振邦滿不在乎地說:「就算他轉投江東,那也比跟著袁術那頭蠢驢一條道走到黑來得好些,反正到時候天下大一統之後,我們還是要見面的。」

聽了趙振邦這話,魯肅心裡頭又是一陣抽搐,對面這小子,怎麼就那麼肯定這天下很快就能大一統而不是割據混戰呢?

魯肅又問趙振邦:「你準備以什麼借口獨自返回壽春?畢竟作為管家,你把諸葛瑾丟在江東,這事怎麼看都不地道,也不正常。」

趙振邦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好主意來,於是一臉期盼地看著魯肅,然後說道:「老魯哥,你在江東混得開,對這裡比我熟悉,要不你幫我想個招?」

「趕緊打住,如果你以後不管我叫老魯哥,我興許能幫你想個辦法。」魯肅再次有了拿茶杯扔人的衝動。

魯肅離開之後,趙振邦返回賓客居住的後院,來見諸葛瑾,並且將孫權前往壽春見袁術的事情說了出來。

諸葛瑾也是智謀高絕之人,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想了片刻,然後說道:「看來咱們這次是來錯了,只怕一時半會都無法返回壽春。」

諸葛方佯裝不懂,問道:「過幾日就說公子病癒康復,我們不是就可以返回壽春了嗎?」

諸葛瑾一臉苦笑,向小管家耐心解釋道:「你想得有些簡單了,這次孫權前去壽春,相當於送到袁公路手中為人質,以我對其人的瞭解,如果東吳不支持他稱王,只怕孫家二公子是回不來了。」

「唉,這事還真是難辦了呢,袁公路如果不放孫仲謀返回江東,咱們就得待在吳縣,日子久了,府中那一大堆的事情誰來料理呢?老管家徐伯如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平常的雜事都是我在搭手幫著忙碌,如今可千萬別把他累出病來。」諸葛方似乎在跟諸葛瑾拉家常,隻字未提自己想會壽春的話語。

「再等幾日看看,實在不行,我便讓你先返回壽春,想必孫文台還不至於跟我府中的一個小管家過意不去。」諸葛瑾最後說道。

第二日,孫堅與眾人議事之時,果然有人擔憂孫權的安危,建議孫堅暫時將諸葛瑾留住,以防萬一。

魯肅並未阻攔,而是順著別人的建議說道:「如今尚不知袁術稱王之事究竟如何收場,我們一直與揚州相安無事,這次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是以,我建議不妨讓諸葛瑾派人返回壽春,向袁術報告,就說自己染了重病,需要安心靜養,數月之內都無法返回壽春,如此一來,則大家都保全了面子,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孫堅覺得魯肅這個建議有理,便說道:「我看諸葛瑾帶來的那位小管家口齒伶俐,便可以當這個報信之人,索性便讓他回壽春。」

因為事情涉及到二公子孫權的安危,其他人並未出言反對,覺得暫時讓諸葛瑾留在江東也是權宜之計,總好過手中一點袁術的把柄都沒有拿捏住。

又過幾日,孫堅再次派人前來探視諸葛瑾,結果還是被拒之門外,於是孫堅加重視起來,讓府中最好的郎中每日都來為諸葛瑾診病。

雖然瞧病本領十分了得的老郎中返回州牧府時,向孫堅報告說諸葛瑾其實沒有啥大毛病,完全用不著如此操心,但孫堅只是一笑了之,還是繼續讓老郎中每天去看望諸葛瑾,這樣一來,賓主雙方之間似乎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個不說走,一個也不說留,為對方留足了面子。

已經得了孫堅首肯的「小管家」諸葛方,在某個黎明時分,悄悄地被小將徐盛從東門帶出吳縣,然後護送著一直走到了長江邊上。

站在船頭上,趙振邦還不忘跟徐盛套近乎,他親熱地沖岸邊的徐盛喊道:「徐大哥,這次真是辛苦你啦,以後有空來壽春玩兒,俺一定鞍前馬後地接應照顧得你周全滿意。」

徐盛被趙振邦一路上的過度熱情搞得有些無所適從,看到諸葛府上的小管家終於登上了船頭,心中長吁一口氣,想的是可算把這位小祖宗給送走了,這要是再走上一路,還不定被他給拐到壽春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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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九章 以身飼狼真個狠

卻說趙振邦在徐盛的護送下離開吳縣,乘船逆流而上,準備返回壽春。等到大船行至丹徒時,他卻悄悄地下了船,然後擺渡到了江北的廣陵郡汪都。

廣陵郡的大部如今復歸徐州管轄,雖然沿江一帶並無多少青淮士兵駐守,但因為處在揚州、徐州和吳州三方勢力之間,倒是沒有人輕易在此算計。

趙振邦快走一路,直接朝著張遼駐守的淮陵城而來,看樣子似乎並不急於返回壽春。他在離開吳縣的時候便已想好,目前揚州的形勢越來越複雜,已經超出他們十來個小虎隊員的掌控和左右。為了確保小兄弟們的安全,他需要先親自前往淮陵一趟,向五叔張遼搬些救兵。

趙振邦離開吳縣的前幾日,孫權便順利到達了壽春。他入城之時,已經將隨行的百名護衛分散開來,只與步騭兩人一起進城。守門的士兵看到兩個遊學士子打扮的年輕人入城,便沒有多加阻攔,只是盤問了一番,便放他們入城。

壽春乃揚州第一大城,城內人口五六十萬,每天都有好幾萬人進進出出,兩名士子進城,如同水入大江、沙落大漠,絲毫不會引起這座城市的變化。

到了城裡,孫權挑選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棧,與步騭住進了普通的客房,然後讓隨行而來的一百名護衛以客棧為中心,各自尋找妥當的落腳之處,全都安頓住了下來。

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之後,孫權讓步騭出面,暗中與手下衛士們聯繫,讓他們深入到市井茶肆之中,打聽近來壽春城內的消息。這種做法,雖然有些盲目,但卻比較隱蔽,輕易不會被人察覺。

三天之後,孫權收到了林林總總的各類消息,經過一番篩選之後,他與步騭大致確認了以下幾點:一是前幾日壽春城內有幾撥官家的人馬分赴各地而去,似乎都攜帶著重要的物品;二是袁術最近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動不動就罵人摔東西,甚至還虐人致死;三是袁術手下的重要謀士諸葛瑾目前不在府中,似乎離開了壽春。

孫權接下來便將關注的重點集中到這幾位剛剛離開壽春不久的官吏府上,特別是對諸葛瑾十分留意。別人或許不知道諸葛瑾的本事,但孫權這些年跟在父兄身後,還是充分感受到了諸葛瑾的縝密細緻。

經過暗中買通和刺探,孫權終於得知諸葛瑾竟然是去了江東,而且似乎去時有些不太情願。其他幾人的去向也被他打探清楚,其中臧洪去了兗州、袁胤去了豫州、楊弘去了荊州。綜合這些情況分析,孫權便可以肯定,臨來時小妹孫尚香的密信之中所提到的袁術意欲稱王之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接下來,孫權又讓手下人散出去尋找妹妹孫尚香的下落,結果如泥牛入海無消息。孫權原本也沒有想到這麼容易便能尋到孫尚香,而他的主要注意力也是放在袁術稱王這件事情上。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考,孫權最終決定鋌而走險,故意讓袁術發現自己的蹤跡,然後被袁術「請」到府中做客,再把消息散佈開來,引自己妹妹主動出現。

孫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步騭時,令自己的伴讀大吃一驚。步騭既為孫權的果決而吃驚,同時也為孫權的謀略而吃驚。

孫權的這條計策,表面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往深裡一分析,就會讓人不由得大喊一句「奇謀」。首先,他暗中留下一些線索,最終讓袁術的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日後返回江東時,便可以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倒好像他是受害者一般。

其次,孫權一旦被袁術請到府上,便可以鼓動袁術稱王,並且代表孫堅說出一些完全相反的話語,而江東方面也不能指責於他,畢竟他受制於人的時候,為了自保,說點過頭話也情有可原。

最後,如果孫尚香真的在壽春,孫權被袁術「請」到府上做客的消息散佈開來,她一定會擔憂自己這個哥哥,想辦法來探視甚至是營救,而這樣不僅可以找到孫尚香,甚至可以順籐摸瓜地逮住趙振邦!

一旦袁術手中掌握了趙振邦和孫尚香,只怕袁術就跟撿到了兩張護身符一般,就算真的稱王稱霸,趙興和孫堅因為投鼠忌器,也只好忍氣吞聲下去。

那麼,孫權這一番不惜以身飼狼的算計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呢?

第一個好處,自然是他憑借一己之力,徹底扭轉了孫氏安於現狀、自困江東的局面,將吳州也帶進了爭霸天下的浪潮之中。只要捲進這場紛爭之中,他就有出頭的機會,他就不用始終躲在父親孫堅和兄長孫策的背影之後。

第二個好處,他在暗中得到了袁氏的友誼,為今後插足揚州埋下了伏筆。既然是他故意洩露了自己的行蹤,等到他見到袁術之後,自然會點明這一層,提醒袁術自己是來幫他稱王的,甚至接下來還可以借助自己被「軟禁」的身份,暗中再幫助袁術出謀劃策。

第三個好處,孫權在無形之中破壞了晉國與江東的友好關係,而且在外人看來還完全跟他沒有關係。如果他能暗中幫助袁術抓住趙振邦,那麼趙興一定會將怒火撒到他父親孫堅頭上,而不是他這位不惜冒著風險前來壽春尋找妹妹的「苦哈哈」頭上。這樣一來,今後他本人反倒是憑借受害者的身份,有可能與晉國建立起某種聯繫,甚至是將父兄取而代之。

當然了,孫權既然將自己的這條計謀告訴了步騭,那也就等同於將步騭劃進了自己的小圈子,這既體現了他對步騭的信任,同時也是再提醒步騭今後就得跟著他一直走下去。

孫權雖然年輕,但他心思縝密,所以就算是被袁術「請」到府中做客,也要留下一些後手,而步騭便是孫權準備留下的後手。

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孫權開始實施自己的想法。他在距離袁術府邸很近的客棧找了一間客房住下,然後每天鬼鬼祟祟地繞著袁府前後門轉上一圈,然後便返回客棧休息。

到了第三天夜間時分,一隊官兵圍住了客棧,直接找到了孫權,然後將他帶離客棧,從此孫權便與江東失去了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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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零章 兄妹相隔袁術府

孫權被帶走的時候,步騭便在不遠處親眼看著。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的命運便與走出客棧正門,臉上掛著自信與從容的這位青年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前來捉拿「可疑分子」的袁術府中護衛,帶著孫權直接返回了袁府,將他帶進了一處偏僻的靜室。因為孫權從一開始便十分配合,沒有進行任何反抗,加之他又是一副士子打扮,所以衛兵們也沒有刁難他,而是直接向大公子袁耀報告了此事,等著袁耀過來親自過問此人。

至於州牧袁術,他正忙著跟新近招進府中的幾位美嬌娘飲酒尋歡作樂呢,哪裡有空餘時間來處理這些雞毛蒜皮一般的事情。

袁耀聽說衛兵在州牧府附近抓到了一個疑似奸細的年輕人,不敢馬虎大意,趕緊過來瞧一瞧究竟。如今他父親袁術一心想在淮南稱王,保不準其他勢力會進入壽春探個口風,若是一個處理不當,那就會後患無窮。

當袁耀第一眼看到坐在密室之中淡定自若的孫權時,他便覺得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什麼奸細,因為他從對方的眼神中分明看出了一種自信和期待的神色。如果是奸細,那面前這個年輕人也屬於那種竊國大盜,而不是普通的小毛賊。

袁耀首先開口說道:「吾乃袁公路長子袁耀,聽府上衛兵說這幾日公子時常在吾父府外逡巡,不知所為何事?」

孫權一聽是袁耀來見自己,頓時來了精神,微笑著說道:「原來是袁兄來見,吾乃東吳孫文台次子孫權,小弟這廂有禮了!」

袁耀一聽對方自稱是孫權,頓時心裡吃驚不已,於是急忙問道:「既然是孫世兄來到壽春,大可報上名帖,何故在府外逡巡三日而不入內一見?」

孫權轉頭看看密室,一臉玩味地笑看著袁耀,那意思就是你現在既然知道我是誰,還在這裡扯淡,是不是該換地方了?

袁耀倒也不笨,立即想到了這一層,於是急忙帶著孫權出了密室,直奔府上的會客雅間而來。

二人坐定之後,有婢女端上一應的茶水果點,大家不鹹不淡地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再次扯到了正題之上。

袁耀問道:「孫兄此來壽春,可是有什麼不便讓人知曉之事要辦?若有需要,儘管開口,吾一定盡力援手。」

孫權慢悠悠地說:「令尊意欲在淮南稱王這件事,是不是需要做的隱秘些呢?」

袁耀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如今屋裡也沒有外人,所以他絲毫沒有對孫權說出的這話表示出任何驚訝之色,而是有些憂慮地說道:「既然連孫世兄都這麼說了,想必如今有心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孫權見袁耀談到自己父親意欲稱王一事時興致不是很高,便問道:「吾觀袁兄,似乎對令尊稱王之事頗多顧慮,能否說出來讓吾幫著參詳一二?」

袁耀歎一口氣,說:「揚州地處四戰之地,如果吾父強行稱王,惹得各方勢力惱怒,今後如何抵擋徐州張遼大軍的攻擊?」

孫權點頭,說道:「袁兄此言不假,以目前揚州的處境,君上一意孤行,只怕會將揚州帶入險地,不過令尊也許有別的考慮,而我們不過是在杞人憂天也說不定。」

袁耀只以為這是孫權的托口之詞,也不反駁,而是又轉到了剛才的話題之上:「孫兄說了許久,還沒有解釋自己為何來的壽春。」

孫權於是一臉神秘地對袁耀說道:「我這次是專程來見令尊的,只是有些事情過於隱秘,只怕為外人所知,是故在袁府之外賣個破綻,讓府中衛兵掩護我入府與君上見面詳談。」

孫權這話說的委婉,但話裡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情,我得見了你爹當面說,跟你還不能兜底。

袁耀心裡一陣鬱悶,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只好起身告罪一聲,親自前往後院去見袁術。

若是換了別人,此刻前去打擾袁術,少不得挨一通罵,甚至吃一頓痛打。可袁耀不是別人,那是他袁術最疼的大兒子,而且將來肯定是要繼承袁氏基業的,所以當袁耀隔著門窗朝內喊話的時候,袁術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摒退了左右的女侍,讓袁耀進屋敘話。

「父親大人,今日衛兵從附近的客棧捉到一位士子,此人自稱乃是江東孫文台二子,孩兒方纔已經去見過了,覺得很有可能便是真的。他稱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詳談,似乎與稱王一事有關,不知父親是否要見此人?」袁耀小心翼翼地對袁術說道。

「哦,竟有此事!橫豎今日無事,那我便見他一面,看看孫文台家的黃口小兒到底想要對我說些什麼!」袁術最終同意了接見孫權。

袁術見孫權的時候,袁耀很自覺地退了出來。他雖然不知道孫權會對自己父親說些什麼,但他覺得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反正以自己目前的處境,事情知道多了討嫌,事情管得少了挨罵,所以還是老老實實跟在他爹的身後混日子,只能是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

袁術與孫權見面的之時具體說了些什麼,無人能夠知曉。反正這一天袁術將孫權從屋內送出來的時候,看上去比他某天晚上忽然雄風大振,睡過了七、八個侍女還要開心,也不知道孫權給他灌了些什麼迷魂湯。

袁術讓府中下人專門為孫權騰出一個偏院,裡面各種生活設施都以最奢華的標準進行配備,還安排了幾名姿容艷麗的年輕女子作為孫權的使喚丫頭伺候左右。看袁術這個安排,貌似孫權這次要在袁府住上許久,也不知道為了個什麼事情。

袁術目前還在等待派往各州出使的特使帶回具體的消息,不過自從他見過孫權之後,便不再顯得那麼焦躁不安,而是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孫權住在袁術府中的偏院之中,距離袁術正妻馮夫人居住的後院不過數牆之隔,他的親妹妹孫尚香如今便扮成一個小丫鬟,天天與他生活在一片屋簷之下,只不過兩人現在誰都不曾想到,他們竟然會在袁術府上生活下來,而且還過得安逸無比。

今後一段時日,壽春城內暫時無事,不過一旦有事的時候,只怕要引起更大的波瀾,惹得各方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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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一章 西域開年第一仗

壽春城內的暗戰剛剛開始,人小鬼大的趙振邦居然順道拐了一個彎兒,先去了一趟淮陵。這樣一來,很多原本針對他的陰謀和算計就得往後放一放,等到他這位主角回到壽春之後才能上演。

不過話又說話來,趙振邦這次來淮陵,也不是白給的。他會將自己的想法全盤向五叔張遼報告,認真聽一聽張遼關於如何應對袁術稱王這件事情,保證自己的行動不會影響和干擾到父親趙興定下的統一大計。有了五叔這座鐵靠山,一般人想要算計於他,只怕到頭來會撞破了自己的腦袋。

徐揚之地尚在暗流湧動之中,但遠在大西北的平西王封邑之內,卻正要上演光熹八年以來的開年第一仗。

關羽已經準備好了!他感覺自己的熱血開始湧動,青龍偃月開始錚鳴。

平西王帳前左右先鋒顏良和文醜準備好了!他們終於等來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馬家三兄弟準備好了!他們覺得這一年埋頭苦學平西王走時留下來的治兵策略和兵法之道收穫很大,是到了實踐的時候!

焉耆、車師、黑山三郡的聯軍士兵們準備好了!他們以往見到凶悍的烏孫騎兵時,都是繞道走的,如今終於可以挺直了腰桿讓烏孫人見識一番自己的本領。

已經安心歸於平西王治下的各族百姓們準備好了!這一戰之後,西域境內將再也無人可以阻擋平西王大軍向西征討的步伐,從此偌大一個西域,復歸大漢統治,各族之間也就不用爭得你死我活。

在大戰即將開始之前,關羽升帳議事,將各軍師以上的將領聚集在已經修建完畢的平西王府作戰指揮室中。趙興不在西域,兵事便由他這位大都督全權負責。當然了,一向講究軍政配合的趙氏軍隊,在如此重大的軍情商議會上,也會將幾位重要的文官請到現場,以便今後軍政配合,確保各項後勤供給高效順暢。

關羽首先開始宣佈此次作戰的意圖,他以渾厚洪亮、略帶幾分上黨口音的聲音說道:「諸位,今日聚將議事,便是我們出征之前的最後一次群議軍情。平西王已經從臥虎城發來急電,命令平西軍團三軍齊出,以雷霆萬鈞之勢兵進烏孫,半年之內徹底解決戰鬥!」

「此次對烏孫用兵,我們將兵分兩路而動。其中平西軍和崑崙軍出動六萬兵力,先沿著蔥嶺河向西前進,抵達烏孫人控制的龜茲、姑墨和溫宿一帶之後,大軍分為左中右三路,分別由徐榮、顏良、文醜三人率領,對這三個部落實行圍困,靜候烏蘇人前來救援。剩餘的一萬步兵,在兩萬預備役部隊的協同之下,留守焉耆郡和車師郡,防範南疆且末、精絕等部落可能的騷擾。」

「西涼軍由馬超率領,經由交河要塞北出天山,繞道烏孫國的身後,順著伊犁河而下,將烏孫國一分為二;焉耆車師聯軍由馬岱、馬休率領,尾隨於西涼軍身後,主要負責控制伊犁河以北的一半烏孫疆域,確保徹底切斷北烏孫對王帳赤谷城的增援;西涼軍兵抵伊塞克湖北的阿納尼耶沃後,繞湖向南而進,直撲烏孫王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赤谷城!」

「西路軍由我親自指揮,東路軍則由馬超和田豫共同指揮,我們這次的行動宗旨是要做到『快、準、狠』。快,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各自的作戰區域;准,就是要準確地尋找到各自的攻擊對像;狠,就是要全面展示我們的力量,讓烏孫人徹底絕望,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關羽話語落地,帳內各級將領頓時興奮異常,大家圍著已經標繪好的行軍路線,相互交流著心裡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劉虞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後用不太尖銳,但卻清晰的語調說道:「諸位將領,大家先安靜下來聽我再說上幾句。」

到底都是訓練有素的將領,劉虞雖然不是武職,但乃平西王欽定的王相,他一開口說話,大家都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所以立刻安靜下來,認真傾聽劉虞的說話。

劉虞便又接著說道:「此次出兵烏孫的重要意義,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吾在這裡不再贅言。我今天想要告訴各位的是,我們出兵不是為了炫耀武力,也不是為了徒增當地民眾的傷亡,我們是要以最充分的準備,最小的代價,拿下一個最完整的烏孫國!」

「烏孫國地處天山北麓,極盛時佔有整個伊犁河流域和西天山的廣大土地,王帳設在距離伊塞克湖南岸不遠的赤谷城。烏孫國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相接,南面與天山以南的塔里木盆地諸番國相接,原本焉耆、龜茲、姑墨、溫宿等小部落都在烏孫國的勢力範圍之內。自前漢以來,烏孫便成為大漢屬國,朝廷也一直想要控制烏孫國的政治,可是屢次施展各種手段,都未曾得逞,所以烏孫國從未被併入大漢版圖,而是游離於西域長史府之外。」

「烏孫境內有多處大湖,中間又有伊犁河經過,是一處不可多得的大糧倉,只要我們拿下了烏孫全境,則今後不再為吃糧問題擔憂。等到穩固了烏孫形勢之後,便可以向西挺進康居高原,將平西王的大旗插向更為遙遠的西部,實現自有漢以來真正意義上的開疆拓土!」

劉虞的話語結束之後,又是引得大家一陣議論。

當日軍議結束之後,第二天各軍按照既定行軍時間分頭行動。六萬平西軍和崑崙軍步兵按照建制魚貫而行,先是顏良率領兩萬平西軍抵近龜茲國的延城一帶,為後續的四萬部隊打開了通道;接著關羽帶著文醜,率領兩萬中軍繼續向前挺進,抵達溫宿一帶之後,控制了附近的局面,又為徐榮的右軍兩萬部隊打開了西進的通道;最後徐榮率領兩萬崑崙軍士兵抵達尉頭至疏勒一帶,擺好了接戰的陣勢。

在西路軍推進的同時,馬超統率三萬西涼騎兵和兩萬焉耆車師聯軍先向東行進了一百多里,然後經交河要塞通過了天山山麓,接著折向而西,按照既定的方針開始了對烏孫國的分塊切割。

至此,平西軍團第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在西域全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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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二章 烏孫常有十萬騎

自去年初蒼狼軍和西涼軍出玉門關以來,趙興手下的部隊先後有十幾萬人來來回回地在玉門關至焉耆一帶折騰,雖然距離天山北麓的烏孫國有數百里之遙,而且還被東西走向的哈爾克山、薩阿爾明山阻擋,但這種驚天動地而且持續了大半年的兵力行動,無論如何也會傳到天山西北邊烏孫國那邊去。

關於烏孫國,《漢書˙西域傳》中有這樣一段描寫「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不田作種樹,隨畜逐水草,與匈奴同俗。國多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剛惡,貪狼無信,多寇盜,最為強國」。

這是天山腳下一個強悍的遊牧民族,位於絲綢之路的要衝,在曾經的大漢帝國與匈奴的較量中,烏孫國承受著來自雙方的壓力和拉攏,始終搖擺不定。

烏孫國是一個氏族血緣組織與初期國家行政、軍事組織緊密結合的宗法奴隸制社會。《漢書˙西域傳》中記載:「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相大祿,左右大將二人,侯三人,大將、都尉各一人,大監二人,大吏一人,捨中大吏二人,騎君一人。」

這是一個將氏族血緣組織與軍事和行政組織混融在一起的遊牧國家。「大昆彌」是烏孫的最高統治者,其下還設有相、大祿,而後次第還設有大將、侯至騎君諸等官職,而這些重要的官職,多為王族後裔或親族來擔任。

春秋戰國以前,烏孫族曾經在現今寧夏固原一帶遊牧,其後他們才逐漸遷徒到河西地區。早在西漢以前,烏孫族便在河西走廊上建立了自己的國度,其開國君主獵驕靡為大昆彌,以長子為太子,而次子即為「大祿」。烏孫族在向西遷徙之前,曾遊牧於敦煌、祁連山一帶,接近中原地區,受漢文化影響,所以才有相大祿、左右都尉這種類似於漢制的官制。

前漢時期,匈奴人在大漢北方興起,逐漸壓迫烏孫人的生存空間,於是他們向西遷徙,直到越過天山北麓,進入水土肥沃的伊犁河流域和準噶爾盆地,便在這裡定居繁盛起來。無論是西漢王朝還是東漢王朝,都沒能真正將烏孫國納入自己的版圖之中,最好的情況下,也就是進行了聯姻,可以影響到烏蘇國的一些內政。

以漢武大帝如此強悍的一個猛人,最終卻未能降伏烏孫,是有原因的。

別看烏孫國還是落後的奴隸制國家,但他同時還是一個將血緣與宗法融合到國家內部的氏族制國家。在其「十二萬戶」的烏孫居民中,按戶口征男丁為兵,時常有「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

烏孫國的地理環境非常適合畜牧業,因此畜牧發達。伊犁草原地勢平坦,有肥沃的黑鈣土及栗鈣土,植被相當茂盛,是優良的草場。烏孫國盛產馬匹,國中富貴人家最多的擁有四五千匹良馬。烏孫國的馬匹品種優良,是僅次大宛馬的「西極」。除馬以外,他們還牧畜有羊、牛、驢、駱駝、犬等,其中以羊居多。公元前33年至前16年,雌栗靡為烏孫國大昆彌的時候,全國牲畜數量高達450萬頭,這個數量已經是如今晉國以北廣袤大漠每年牲畜數量的一半左右。

歲月流逝,匈奴人已經不復存在,取代匈奴人強盛起來的鮮卑人也被趙興清除的只剩下遼東鮮卑一點殘餘。而據守在伊犁河與準噶爾盆地以南區域的烏孫人也遭受了北匈奴向西遷徙以及鮮卑人向西擴張時的攻打,如今不復兩百年前的強大。

不過從來都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烏孫國力有些衰落,但這個國家依然是雄霸西域的獨立國家,而且還是蔥嶺以東的休循國、捐毒國、尉頭國、無雷國和莎車國的宗主國。

經暗影隊員偵察,如今的烏蘇國內,至少可以抽調出八萬至十萬人的騎兵部隊。如果烏孫人暗中與他們西北和西邊的康居國以及大宛國暗中勾結,從這兩國借來援軍,則兵力有可能突破十五萬之巨。

由此看來,關羽他們這次西征烏孫,並非想像的那麼容易。

在伊塞克湖的南岸,有一座被當地牧民稱之為「紅色山谷」的城池,它就是烏孫人的王都赤谷城(故址在今吉爾吉斯斯坦伊什提克城)。

烏孫人的王,大昆彌,正一臉威嚴地坐在王宮之中最高的那張鑲滿瑪瑙、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和紫水晶的王座之上。在他腳下延伸向王宮正門的紅毯之上,最前面站著一位老者,他便是掌管烏孫國行政和兵權的相大祿(類似於漢丞相),在他的身後緊接著是左、右大將(類似於漢大將軍)和左、右都尉(類似於衛尉、廷尉)四人,然後是三位掌管烏孫地方軍政的翕侯,接下來還有掌管律法的大監二人,管理官員事務的大吏一人,精通大漢形勢,會說漢話的譯長一人。

加上大昆彌,一共是十三人,這便是統治和管理烏孫國近六十萬人口的核心。

大祿一臉嚴肅地向大昆彌報告說道:「吾王,近日從溫宿、姑墨、尉頭和疏勒等地相繼傳來急報,發現了漢人的步兵大軍。他們沿著蔥嶺河一路向西,在吾族通往大山之南的道路上布下重兵,意圖以武力威逼原本附屬於我們的休循、捐毒、尉頭、無雷和莎車轉投漢人的懷抱!」

大昆彌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獲悉了漢軍來襲的事情,然後將問詢的目光轉向負責全國兵事的左大將(烏孫以左為尊。)

左大將似乎早已經過思考,於是毫不猶豫地說道:「自漢家皇室衰落以來,西域長史府名存實亡已經多年。吾王英明遠慮,趁勢而起,已經逐漸掌控了蔥嶺河以北至秦海大半個西域的疆土,如今兵強馬壯、士氣如虹。西域之地,本就屬於我們這些遊牧民族,漢人如今卻要來奪,我們若是不狠狠地進行還擊,則今後又將重蹈任人欺凌的覆轍!」

右大將跟著說道:「如今吾族內可徵調精銳騎兵十萬,還可以從康居和大宛等國借兵一用。他們絕對不願意與貪婪狡詐的漢人為鄰,所以我們至少可以借來五至六萬援軍。以十六萬虎狼大軍,足以將這群不知道死活的漢狗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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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2:04:29
第七七三章 老關佈置有問題

圍繞著漢人再次兵發西域,烏孫國主大昆彌與手下最為核心的文武臣屬進行了一場決定烏孫命運的討論。

毫無疑問的是,這個被漢人史學家形容為「民剛惡,貪狼無信,多寇盜」的域外之國,從來就沒有想過向漢人臣服。桀驁不馴的烏孫人,在被匈奴人威脅的時候沒有想過臣服、英勇蓋世的漢武帝大敗匈奴時沒有想過臣服,美麗善良的解憂公主嫁過來時沒有想過臣服。

時至今日,當平西王的十萬大軍兵發天山時,上至國主,下到青壯,他們一致選擇了用馬刀來作為回應。

兩位負責烏孫全國戰事的左右大將堅定了決戰到底的基調之後,三位分別控制著烏孫國東部、西北和西南地區的地方行政頭領,也就是翕侯,他們一致表態,將不惜一切人力和財力,支持兩位大將的用兵行動。

大昆彌於是委任左右大將各自統領四萬大軍,東路大軍從哈爾克山與薩阿爾明山之間穿過,目標為溫宿;西路大軍繞道天山餘脈以西,目標為尉頭。大昆彌又委派左右兩位大監立即起程前往康居和大宛,向這兩國求援,烏孫人願意今後將全國收入的兩成拿出來送給大宛和康居,只為求得六萬援軍。

相大祿是個老謀神算的智者,他熟悉天山南北的溝溝壑壑,更知道如何發揮出烏孫騎兵神出鬼沒的機動優勢。他向大昆彌建議說:「我知道一條隱蔽的通道,是在薩阿爾明山的陰面,那裡有一條河流從山谷中向東南流淌,最後注入了焉耆國境內的秦海。如果我們能夠借來大宛和康居的援軍,則不妨讓他們替換左大將統率的四萬士兵,然後讓左大將率隊繞到薩阿爾明山的北面,順著河谷直搗焉耆國,摧毀漢軍的後勤供給老巢。」

掌管翻譯事務的烏孫譯長,在相大祿說完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對大昆彌說:「藏在焉耆國內的龜茲奸細近日發來消息,他們發現有一支人數超過五萬的騎兵大軍,沒有隨沿蔥嶺河向西進發的漢軍同行,居然是背道而馳,向著東方而去。漢軍這次既然興師動眾而來,沒有理由放著自己的主力騎兵不用,而只是依靠數萬步兵進行戰鬥,所以這五萬騎兵的動向十分可疑!」

相大祿聽完譯長的話之後,翻出用整張羊皮繪製的西域地圖,仔細端詳了一陣之後,臉上變了顏色。他有些激動地說道:「漢軍果然狡猾,故意派出步兵前往吸引我們的注意,竟然意圖讓這五萬騎兵從前後車師國中間的交河關隘北出天上,包抄我們的後背!」

大昆彌有些吃驚地問:「如此一來,我們的兵力明顯不夠用,在康居大宛援軍尚未到達之前,該如何排兵佈陣?」

相大祿凝神思索片刻之後,回答說:「我們的大後方自然是不能讓漢人進入,所以首先要集結大軍應付這五萬騎兵。我建議由左大將率領六萬騎兵立即前往伊犁河上游天山隘口設伏,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支漢軍騎兵闖進我們的後方。右大將率領兩萬騎兵外加兩萬臨時湊數的族人,堵在哈爾克山與薩阿爾明山之中,並不急於前出救援溫宿與尉頭等地,我斷定佔領西進的這一路漢軍步兵,一定不會貿然翻越天山前來與我們決戰!」

右大將皺眉問相大祿說:「你怎麼就可以肯定漢軍步兵不會全力攻打薩哈爾克山與阿爾明山之間的通道?萬一這才是他們的主力,赤谷城豈不是危險了?」

「漢軍戰線拉得這麼長,不過六萬人的部隊,竟然擺出左中右三路的陣型,分明就是故意露出破綻,意圖吸引我們的主力南下出山與他們進行決戰。他們並不擅長山地進攻作戰,而是精於陣地防守,所以我敢斷定他們的主攻方向不在南邊!」相大祿解釋說道。

大昆彌支持相大祿的判斷,他問道:「我們此次不僅僅是要守住家園,而且要狠狠地反擊前來冒犯的漢軍。所以,等康居和大宛的援軍抵達之後,我們又該如何調兵遣將?」

相大祿回答說:「等到援軍抵達之後,我們將計就計,讓康居和大宛聯軍南下與漢軍步兵鏖戰,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然後盡出右大將麾下四萬猛士,從無名河谷之中潛行,突然出現在焉耆國境內,殺漢人一個措手不及!漢軍打仗,歷來十分重視後勤供給,前方部隊一旦聽說老巢被端,必定軍心大亂,不戰自潰。到時候右大將可以帶著部隊向東靠近交河要塞的後方,徹底斷絕了出天山以北的五萬漢軍騎兵後路!」

左右大將聽了相大祿的這番佈置,紛紛點頭,一致認為可行。左大將說道:「只要我們南北夾擊,消滅了漢軍的五萬騎兵,到時候西進的漢軍步兵就如同草原上的羊羔,我們可以追著他們撕咬,直到讓他們流乾身體裡面最後的一滴血!」

商議到了這裡,烏孫國內的高層頭目們就此達成了反擊漢軍的決議,於是按照大昆彌分配的任務,分頭行動起來。

光熹八年三月初,關羽坐鎮的中軍兩萬平西軍將士進入哈爾克山與薩阿爾明山之中,結果遭受山中烏孫人的激烈抵抗。雖然接戰雙方投入的兵力不過數千人,但平西軍沒有撿到什麼便宜,只得退出山麓,返回到平原上固守。

三月中旬,馬超率領的五萬漢軍騎兵出現在天山北麓,結果向前進軍不到五十里,便遭遇了同等數量的烏孫騎兵堵截,雙方在呼圖壁一帶接戰,不分勝負。馬超於是率部退守交河城內,伺機尋找戰機。

三月下旬,前往康居和大宛請求援軍的烏孫國左右大監二人不辱使命,竟然分別從康居和大宛借來了五萬和三萬援軍。

隨著八萬援軍加入戰團,原本雙方對峙的局面在四月初急轉直下,變得對關羽軍團越來越不利。

到了此時,軍中不少將領開始懷疑當初關羽定下的兩路分兵計謀以及一字長蛇陣型是否有些輕敵大意,因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以六萬步兵撤成直線防禦烏孫人,很有可能被人突破之後分割包圍,到最後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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