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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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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李仲道】異界生活助理神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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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5 00:33:05
第二八九章 開山引道,截取洪流

  「我怎麼會輸?前輩,我們還是開始吧!」方天伸手延請。

  沙迦並不追究,欣然頷首,於是片刻後,比賽開始。

  ……黑幕……

  兩個魔法時後,兩位失眠症患者已經身在紅石鎮外西北方向的卡拉多山脈的一座高聳陡峭的餘脈之上。站在此峰頂上,濃雲腳下徊,群星頂上列。

  身邊,則是勁風習習,如果用方天前世看過的某些小說中的形容,就是「罡風凜冽」。

  方天放眼四望。

  東南方向,是卡拉多山脈的主脈一眼望不到邊際地向外延伸而去,也不知延伸多遠。「卡拉多」在土著語中本來就是「遙遠」的意思。

  東北方向,則是由卡拉多山脈的多條分脈中的高山溪流匯聚而成的磅礡大河。此時,由於多日積雨的關係,那本就磅礡的大河,更是變得洶湧莫測,望之令人生畏。

  雖然隔得距離甚遠,但是遠望其宏,方天似乎仍是感覺到了從遙遠處延伸過來的山搖地動。

  當然,這只是錯覺。

  卡拉多河從東北處分流,其中一道,則從紅石鎮的西北向,居中分割紅石盆地,東側,是紅石鎮,右側,則是錯落村居。

  「前輩,你能不能從這卡拉多河處引一道分流,讓其灌注到竹林山南側,穿幾個山,渡幾個峽,然後再流回卡拉多河?」方天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示意著。

  他的意思其實也就是,從流經紅石盆地的卡拉多河的邊上,畫一個半圓,讓河水在這半圓的河道中流淌。

  「我一個人有點困難,但是有幾位前輩在,卻是無妨。小友,你是要?」沙迦神色微有動容地問道。

  之前,將那噴泉的水引導成一條小溪,全程也只不過二十餘里,而且只是在平地上小小動工,那麼淺那麼窄的小溪,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算不了什麼。

  現在,引卡拉多分河的水開闢一條河道,那可就怎麼說都算不上是小打小鬧了。

  「我只是覺得那樣會很好玩。」方天說道,然後又開始利誘起來:「前輩,你須知道,卡拉多河中有許多極其美味的魚啊蝦啊之類,一旦讓它與那道噴泉小溪交匯,那些魚蝦便會進入噴泉小溪中,受溪水的影響,時隔不久,就會變得美味異常。這還不止,我還可以弄出一些其它的小玩意兒了。」

  簡簡單單地利誘完畢,方天道:「怎麼樣,前輩,你幹不幹?」

  「我這裡沒有問題,不過如是想請那幾位前輩出手,卻是有些煩難,小友你得欠下一個人情才可。」沙迦微笑著說道。

  他已經被那五位大人給埋怨過了,說他深得方天小友信任,卻不幫手他們一下,把他們給晾在一邊,實在……某位老人家的話太過難聽,此處自動屏蔽……

  此時機會自己送上門來,沙迦哪還不挖坑給方天跳?如果他現在不挖這個坑,那過幾天說不定就有人要挖坑給他跳了。

  當然,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小友似乎並不在乎這個。

  果然,在他說了這話後,但見方天攤了攤手道:「我的人情有什麼好掛念的?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你們想掛念那就儘管掛念去。現在,前輩可以去請人了?」

  「呵呵,不用請,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在。」

  話還未落,人影已現。幾個老傢伙一樣地如幽靈一般閃現,倒把方天給唬了一跳。此情此景,他還能說什麼?只能也咂巴咂巴嘴巴,拱手上前問安。

  瘦干老頭斜了沙迦一眼,給了他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然後對方天道:「方天小友,你想引道卡拉多分河,卻是也須慎重。像此季節,每年七八月時分,這河是要氾濫的,如引流處有所不妥,淹了這個小鎮,卻是不美。」

  沙迦驚奇地看了瘦干老頭一眼,在這位老師身邊待過多年,他可從來沒見這位大人說話這麼的……

  嗯,文雅,對,就是小友所說的文雅!

  察覺到沙迦的眼神,瘦干老頭再次斜了他一眼,目光冷厲迫人。

  沙迦於是移目四顧,看看星星,看看月亮,看看雲朵,看看山脈,就是不看身邊的這幾個人。

  「依前輩看,當須如何?」方天再次拱手一稽。

  「呵呵,小友,有我們幾個老傢伙在,這事倒也不難。只須將引道的開口設在一個山壁之中,當是無妨。稍作籌劃一下,有重重山石阻礙,就是再大的水,也淹不過山壁後的河道去的。」灰袍老者微微笑著說道。

  「那一切就拜託五位大人和沙迦前輩了。」方天向六位好漢來了個團團稽。

  對沙迦可以隨意一些無妨,但是對這幾位沙迦也須以「前輩」稱之的老者,方天不能不稍微多禮一些。

  下一刻,幾人身形變幻,來到了竹林山南麓的一個較高的山峰之上。在這裡,可以將整個紅石鎮周邊看得很清楚。

  不過這一次,方天就不是借的沙迦的力了。

  哦,這麼說其實也不正確。到了此時,方天才知這些傢伙居然可以把元素感應混合加成在一起的,當他的意識感應被拉入其中,下一刻,整個紅石鎮數百近千里方圓一下子如同一張縮小的地圖進入意識感應中的時候,方天心中著實吃了一驚。

  之前,借沙迦的元素感應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用簡單的形容來說,通過沙迦的元素感應來看,像是在眼上套上了望遠鏡,而現在,卻像是坐在了衛星中,搞遠程縮微航拍。

  一個只是看得極遠極廣,另一個卻是將極遠極廣收縮於方寸之中。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媽媽呀,這是什麼層次?

  方天心中暗生凜然。魔法的世界,真的是太深不可測了。

  「小友,你且看。你想開引的河道路線,怎麼安排?」灰袍法師的聲音,傳入腦海。

  方天定定神,摒棄其它思慮,專心地打量起眼前意識中的這副「地圖」來。在這個「地圖」上,那道壯闊的卡拉多河是最為醒目的,而在它的這一邊,山脈澗流、谷地平原以至於叢林草野之類,也是歷歷分明。

  而至於地勢高低之類,就更是一目瞭解。

  方天看著看著,就有了頭緒。下一刻,他也用意識牽引著魔法元素,在這個「地圖」中,畫了一個曲折迴環的大體上的半圓形河道路線。

  這個半圓形河道路線的一端起源於卡拉多河,在穿山渡水,繞著竹林山南麓轉過,曲曲折折地流轉了半圓之後,在百十里外,又流回了卡拉多河。

  而在這個半圓分道中,依地勢高低及流域情況,又被方天以元素聚集濃淡的方式,劃分成了三個分段。

  第一段,是河水流淌洶湧的河段,從引道處,到一個小山脈處止。

  在這個小山脈處,將形成一個大轉盤形的衝擊湖。然後,湖水漫過山谷,穿峽而淌,就是進入了第二段,河水平緩的一段,通向竹林山南麓。

  過了竹林山,河道將分成許多小河流,依地勢曲曲折折地,最終將並在一起,匯聚成一個緩水湖。而緩水湖上漲漫過,將再次以流速甚急的方式,轉入卡拉多河。

  這道河段,全程大概三百餘里,而若是算上那些曲曲折折處的安排,工程量就不止這些了,大概在五百里左右。

  「前輩,怎麼樣,有沒有難度?」規劃好了河道,方天微有點猶疑地問道。

  雖然他之前從沙迦的表現中,知道魔法師一入法師,威能便十分地大了起來。這個工程對幾位法師來說應該算不上怎麼浩大,但是,那畢竟只是一些粗淺的認為,法師的能力極限在哪裡,他其實並不清楚。

  「沒有問題。」灰袍法師一口允諾,接著又道:「不過在如何開道上,尚需我們幾個好生計量一番。小友,這段時間會比較無聊。不如你且先去歇息?明天讓沙迦帶你觀覽這整個河道便是。到時,還請小友看看,我們幾個老傢伙手段如何。」

  人家都開口趕人了,方天便是不睏,也要回去睡覺。

  於是他就慨然點頭道:「多謝幾位前輩陪小子胡鬧。另外還請前輩送小子一途,呵呵,小子現在實力低微,這方寸之地,已是不亞天涯。」

  「哈哈,小友且不須菲薄,我們幾個老傢伙們只是勝在年長。再過幾年,說不定小友就已超過我們幾個老傢伙也說不定。」灰袍法師大笑說道。

  下一刻,方天身移影換,已是穩穩落入楓林大院練武場中。

  而在竹林山南麓這邊,矮胖法師卻是臉上微有駭色地對沙迦道:「沙迦,方天小友的元素親和力,一直就是這麼……駭人的嗎?」

  剛才,在方天牽引著元素畫那條河道的時候,他們幾個可是被方天表現出來的那種元素契合性嚇怕了。真嚇人,就是一般的法師,也沒他那般厲害!

  而方天現在,只不過才是五級的魔法學徒。

  等他晉入了法師,又會怎麼樣?

  要知道,到了他們這地步,在他們眼中,元素親和性,才是真正決定一個法師能走多遠的關鍵甚至是惟一性因素!因為,那包含了一個法師對於元素的全部互動!

  「大人,當初就是在小友的元素親和力帶動下,某才晉入的法師。」沙迦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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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5 00:33:25
第二九零章 過渡

  很快地,一夜就過去了。
 
  當方天靠坐在長板椅上等來黎明的時候,也等來了笑靨如花的小LOLI。
 
  小LOLI不僅笑靨如花,步伐跳躍輕快得也像是一朵小花,她是過來晨練的,而她現在的晨練項目,也不再是傻傻地用法術牽引著石頭在空中來回轉了,而是換成了方天教給她的那四十二式舞。
 
  「哥哥,一起來?」換好了滑鞋後,小LOLI問方天。
 
  「小妹你玩吧,我在邊上看著就好,給你鼓掌。」方天笑著說道。
 
  小LOLI的姿勢更漂亮了,其實說漂亮也不大對,而是晉陞三級之後,她對元素的掌握又上升了一大段,而且,經過長久的習練,各個動作的要領她都已經深會於心,現在,那些動作被她隨意穿插著施展開來,真的當得上一個「舒展大方」的評語。
 
  而這,在方天看來,已經很是賞心悅目了。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一個方天,很顯然沙迦也是這麼覺得的。小LOLI大概練習活動到一半的時候,這位閣下不知從何處也漂然而來了,坐在他那張專屬的大板椅上,和方天一起靜靜欣賞。
 
  一個魔法時後,小LOLI練習結束時,兩位觀眾齊齊給予了掌聲。
 
  「咦,師兄,你來幹什麼?」小LOLI看到沙迦很是高興,但她不知道,她這隨口一句「關心」的問話,讓某位閣下差點昏死過去。
 
  我來幹什麼?聞得此言,沙迦幾乎抽搐起來。
 
  過了半晌,他才轉對方天道:「小友,你交待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現在要去看一下嗎?」
 
  方天直覺當下似乎不是好時候,但- -……
 
  好吧,下一刻,他點了點頭。
 
  「丫頭,你也一起來看看?」沙迦又問小LOLI
 
  小LOLI也點頭,卻看向方天問道:「哥哥,什麼東西啊?」
 
  方天簡直要為自己默哀了。
 
  果然,同是點頭,兩人的待遇那就絕不相同了。小LOLI被沙迦帶著像是乘雲駕霧一樣地在立在空中,而方天……這可憐的孩子被沙迦拎著衣領,像是拎一隻破麻袋一樣,幾乎是被甩到了竹林山南麓。
 
  以至於到了地頭,小LOLI是輕快地蹦蹦跳跳,而方天則是頭昏腦漲地哴哴蹌蹌。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黑暗啊!還有,不要錢的運輸工具果然坐不得,方天心裡嘆息。
 
  三人現在的落腳地,就是方天昨晚「畫線」的那個山峰上,高度足夠,觀景甚好。一夜之間,本是山林錯綜的荊棘原野,變成了水路錯綜。
 
  「前輩,我們先到第一個轉折段看看吧。」方天仍然求助於這個不要錢的運輸工具。
 
  好在沙迦似乎已經出過氣了,這一次倒是沒怎麼狠。數息後,三人站在一個不太高但是底盤很闊很穩健的那種山頂上。而在山底,水聲轟鳴。
 
  一道寬僅五六米的河道從西邊貫穿而來,河道不寬,但是水勢很猛,來到這個山底,由於地勢的原因,變得異常湍急,並且開始盤旋起來,方天三人現在站在這個山坡頂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底的四周,由於水流的奔騰,形成了一條條圍山盤旋的游龍。
 
  當然,在方天眼中是游無,在沙迦和小LOLI兩人眼中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哥哥,這是什麼啊?」小LOLI指著下面及遠處的河道問道。
 
  其實沙迦也是有疑問的。
 
  昨天晚上,他們幾個人一起動手,可還是費了好大的周折,耗了差不多整整一夜,才完全按照方天所畫的圖,把這個東西搞出來。
 
  要說如此大費周張,僅僅只是為了捉幾條魚吃吃,就是把沙迦打成豬頭,他也是不信的。
 
  「小妹,我前天不是說給你們弄一些好玩的東西嗎?現在這個就是了,等我再弄些東西,這一整個河道,就都會變成好玩的。」方天微笑著說道。
 
  前天,寫完那個「九天十地破妄滅魔大真法……」後,方天帶著小艾薇小LOLI小迪克等人滑冰,並說給他們中的優勝者每人做一件好玩的東西的。

  其實方天怎麼可能在他們中區分出誰是優勝者誰不是?
 
  這種區分,他永遠也不會做。
 
  所以,比賽最後,人人都是優勝者。在方天的最後評比中,小LOLI是「姿勢第一」小艾薇是「美麗第一」小琪琪是「活潑第一」小伯格是「力道第一」小迪克是「自由滑第一」……
 
  人人第一,所以人人都有獎,當然,也就人人都載著期望。
 
  「啊?哥哥,是什麼?還是獨木船嗎?」小LOLI聽說這是獎勵,高興很地問道。
 
  「當然不是。再過兩天,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方天說道,然後又對沙迦道:「前輩,我們再換個地方看看吧,地點你選擇,總之就是把這個河道看周全的。」
 
  沙迦點點頭,接下來,便是帶著方天和小在LOLI這數百里範圍轉換著落腳點,總之是將整個動工的河道,從入口處,到出口處,以及一路上的安排,都看到了。
 
  方天看得很仔細,一點細微的地方都沒放過。
 
  小LOLI看得興致勃勃,因為哥哥說了這將是又一個和噴泉小溪差不多的地方。
 
  沙迦就不須看了,這幾百里的地方,現在每一寸的光景幾乎都在他的腦海裡,但他卻是一肚子的疑惑。——這麼大的手腳,僅是小友用來給小師妹等小傢伙玩耍子的地方?
 
  沙迦是絕不相信的。
 
  給我說是用來抓魚的,給小師妹說是用來玩耍的,給你自己說,是用來幹什麼的呢?沙迦心裡也在期待。
 
  反正我盯著呢,看你小子下面怎麼耍!沙迦心裡說道。
 
  當花了一兩個魔法時,三人觀覽後返回楓林傭兵團大院的時候,這個區域卻開始熱鬧起來了。
 
  彙集來到紅石鎮的那些修煉者,當然,也要算上本土原來的那些,幾乎有六七成以上都來到了那個河段中,嘖嘖感嘆。
 
  有些級別較低的、眼界不寬的、見識不多的,為這近乎於「移山倒海」般的能力所驚嘆以及驚駭。而那些經歷過「噴泉」事件的,則又在交頭接耳地道:「我們的小天才又要幹什麼?」
 
  當然,他們是得不到結論的。
 
  這一晚,這一次開河道事件,第一次取代了關於修煉方面的探討,佔據了紅石鎮的晚間論場,就連往常輪番著開講《西遊記》的那些場子,也不例外。
 
  同樣是在這一晚,十名八九級左右的魔法師,被延請宿住在了楓林傭兵團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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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6 00:12:22
第二九一章 薄暮

  今天早晚兩次吃飯的時候,方天注意到昨天出遊的那些人中,不少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就連沙迦也不例外。而至於那些小傢伙們,就更不用說了。
 
  一個個愁眉苦臉地慢咀細嚼著,像是在吃什麼毒藥一樣。
 
  方天看得暗暗好笑。這些日子裡,他們基本上都吃的是粉蒸肉,當然,也有一些別的花式,但是不多。它們的味道,應該說,還是將就的。
 
  但是,正所謂沒有對比,不知道吃的東西有多糟糕。
 
  有了昨天那新鮮美味至極的全菌宴作為對比,現在的這個粉蒸肉,那真的是弱爆了,吃到嘴裡,一點口感都沒有。
 
  「哥哥,我們明大再出去玩?」晚飯後,小琪琪第一個忍不住了,跑到方天身邊蹭著問道。
 
  「不急,哥哥這幾天想個好辦法,要讓琪琪以後天天都有好吃的。」方天又無恥地欺騙著小女孩,而被欺騙的小女孩,聽了方天這話,瞎鬧了一會,歡天喜歡地玩去了。
 
  方天開始例行地散步。
 
  所謂吃飽喝足一身安,前世時許多大腹便便的人就是這麼來的。不過來到這個世界,見過的人也不少了,方天還沒見到大腹便便的人,倒是瘦竹竿見過不少。
 
  方天現在既淡不上吃飽,也談不上喝足,更談不上一身安。
 
  從飲食來說,這三個月過來,他已經完全絕望了。雖然從沙迦等人口中得知這個地帶依稀屬於「南荒」地帶,但是對於其它地區的飲食,方天也不抱什麼期望。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他這個前世的半個美食家,來到這個世界對於美食的慾望一下子淡了,雖然對飲食之類依然很有興趣,但這幾次美食做下來,似乎「做」的興趣、把前世的那些美食一樣樣搬出來的興趣,更大一點。
 
  而對於「吃」倒真是淡了很多。
 
  莫非真應了前世流傳於飲食界的那句話……做、賞、吃,不能一身兼得?
 
  其實方天也知道,之所以如此,還有一個真正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現在是無法做到「一身安」的。
 
  儘管千百種的心理調節已經用在了自己身上並且明瞭道路明瞭目標,明瞭行事的應為與不應為,但這一切,都抵不過一個「身在危牆」之下。
 
  誰讓他行差踏錯了呢。
 
  難道他能抱怨那個該死的吳承恩,寫了一部叫做《西遊記》的小說,讓他如今如同身在荊棘叢中,進也難,退也難?
 
  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繼續戴著鐐銬跳舞了。
 
  或許,這種際遇下的磨練是他日後的一大財富也說不定。試想天下之大,有幾人能有他現在這樣的「機會」呢?
 
  前生活得太舒坦了,這一世如想不經任何周折鍛煉就走上力量之路,他還真怕走得有點虛。
 
  現在這樣,其實也好。
 
  當然,這一切要建立在他能踏踏實實地走出這片荊棘的基礎上,要是走不出去,又或者藉著別的什麼力量一下子「跳」了出去,那就不用再說了。
 
  漫步之中,方天淡淡想到。
 
  這些東西,並非刻意去想,而只是散步之中,自然而來。而方天對此所持的態度,是來之不拒,去之不留。心有所懸意無所遮……」這大概就是他現在的狀況吧。
 
  近千米的路散過,方天身心微爽,便來到了練武場中,在他慣常的那個位置,於靠背大板椅上坐下,靜靜地調氣平息。
 
  而在這個過程中,在元素的作用下,周圍遠近的一些情況,也自然地送入身心感覺之中。
 
  通過元素感應東西,其實整體上來說,並不如何地清晰,方天猜測,大概應該和鯊魚在水中感應遠處的動靜差不多。不過魔法的感應,有針對性,並且針對性很強。
 
  簡單來說,有三個敏感點:
 
  第一,是元素集中或波動點。
 
  既是通過元素來作感應,那對於感應區域裡的元素情況,自然是最為清楚,這一點上,就比較恐怖了,甚至比「瞭如指掌」還要清晰。

  簡單來說,在這個區域內,有任何一點引起元素波動的地方,都無法逃過感知。
 
  而從另一個方向來說,元素集中點,那大抵是一個魔法師所在之處。就好像方天現在坐在椅子上,在他周圍的三四十米區域內,元素的濃度就遠超過別的地方,並且,越向他的身邊靠近,元素的濃度越大。
 
  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現在有人假如想刺殺方天的話,如果這個人能感應到元素,那麼在數千米外,大抵就能知道方天的所在,在數百米外,就能確定方天的位置,然後在數十米外,就能精確鎖定方天的身形。
 
  而這數十米的距離,不管中間隔著什麼,是隔著無數的人還是數道牆壁,都形同虛設。
 
  這一點,在方天看來,對魔法師似乎沒有什麼好處,不但如此,擁有元素作「照明」的魔法師,更像是一個亮閃閃的靶子,好像時刻都在對人說:「快來射我吧!我就在這裡。」
 
  不過,魔法師的第二個感應敏感點,就比較厲害了。
 
  那就是對於感應區域內的生命感知。
 
  以方天現在的五級魔法學徒的層次來說,在六級之上的,可能有不少手段干擾、誤導他的感知,但是五級或五級以下的,不論是魔法師,還是武者,又或者是普通人,下至於花草樹木、烏獸蟲魚,都歷歷如在他的眼前。
 
  就好像他現在靜靜地坐在這裡,千千萬萬的四系元素,如同散佈在空間中的點點螢光,似動非動地懸繫著,然後,就在這片螢光海中,是無數的大大小小的「光團」在作形態不一地震盪。
 
  這些光團,就是這個區域內的所有生命。
 
  那些極其龐大但是看起來很模糊的光團,是樹木一類。像那些千百年的巨樹,光團甚至籠罩有數百以至於數千米遠。
 
  那些只有數米但是較清晰的光團,則基本是方天的同類。
 
  這些光團,其實應該說是「元委缺乏區」。
 
  生命體,不論植物還是動物,都好像在本能地排斥著元素,以致於它們所在的地方,元素變得稀疏,甚至是形成真空。
 
  這是方天觀察到這個現象以來,一直感到很奇怪的事。
 
  前世看過的不少幻想類修仙小說中,都有「靈氣」這個東西R而像是花草樹木一類,尤其是在它們富集的地方,也都是靈氣集中的地方。
 
  但是元素的表現,在這一點上,和傳說中的「靈氣」恰好相反。
 
  這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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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6 00:12:50
第二九二章 方天夜譚

  元素感應的第三個敏感點,是高速移動。
 
  元素的感應,類似於是一種靜態的全息掃瞄。
 
  而在這個掃瞄範圍內,任何高速移動的東西,都會引起魔法師強烈的感應關注。
 
  就以方天現在這個五級魔法學徒的層次來說,如果他回到了地球,那麼就算有一百把狙擊槍散佈在五千米外向他集中掃射,也別想傷到他分毫。能對他造成殺傷的,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大規模的全覆蓋性無遺漏點攻擊,不論他怎麼感應,怎麼閃躲,都全無意義的那種。
 
  這個感應能力放在前世,那是極其不得了的存在,如果是沙迦這級別的,到了地球,別說導彈了,就是核彈,也和小孩子的玩具沒什麼兩樣,核彈的威力大是大,但以它那點可憐的攻擊範圍,在一個正式法師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換言之,如果是沙迦穿到地球,並且還具有現在這樣的能力的話,他一個人,就足以推平地球了。
 
  不過這個能力,在這個世界,卻也只是雞肋。
 
  方天前世時中國古代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天生一物厲害,必有另一物以克之。」方天前世看過的許多幻想小說裡,說不管多麼厲害的毒草毒蛇什麼的,在其附近,也必有解毒之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方天前段時間的那次遭遇就是。
 
  人家根本就不管他什麼感應,直接用法術鎖定他,然後暴力強攻。
 
  同體系之下,再強悍的能力,也失去其光環,只看彼此的強弱。那真是你強我更強,你只能在明月之下跳大江。
 
  方天當時無江可跳,所以就杯具了。
 
  短短的一個魔法時之後,方天氣血平定,意識清明。
 
  天上雖然不下雨了,但是仍然很陰。沒有月光籠罩的夜,夜色黯淡,並且有點深沉。不過在一個魔法師的感覺中,卻是萬壑有聲傳清籟,一人靜寂坐微涼。
 
  此時此景,方天還真的是有了一種「我是此間主」的感覺。
 
  下一刻,他就傳聲對弗蘭克道「弗蘭克大哥,麻煩你請一位貴客過來一下。」
 
  接著,方天又對沙迦傳聲道:「前輩,再次麻煩你了。如果是五位前輩或者本院的人想聽,請任隨意。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還請一律拒之。」
 
  正背著手在噴泉邊散步的沙迦點了點頭。
 
  話說,白天的噴泉廣場一向然鬧,而到了晚上,這些日子,這個地方就成了沙迦的天地。
 
  數十息後,一個外貌看來六十左右的老者以微快但毫不失穩重的步伐邁進練武場中。「木羅見過方天閣下。」來到方天近前的時候,這叫木羅的老者微微欠身,大約三十度左右,行了一禮。
 
  魔法師的見禮,有嚴格的講究。手勢什麼的就不多說了,只說欠身的幅度——
 
  欠身九十度的,要麼是謝人大恩,要麼是拜見老師。
 
  欠身四十度到五十度的,一般是用來見過師門長輩。
 
  欠身在五到十五度這樣的,則是平輩間的見禮。
 
  此時,這人欠身三十度,那就是平輩見禮,卻是禮含尊重了。
 
  一個八九級左右的魔法師的尊重,方天當然不會不還。在木羅走進院裡的時候他就站了起來,而當木羅見禮完畢,他也依樣還了一個三十度的禮。
 
  「前輩請坐!」方天伸手延請道。
 
  當兩人落坐的時候,都是不自覺地微微一笑。
 
  見禮愉快,那之後的交談,就算不愉快,也基本不會發生什麼齷齪了。
 
  「方天閣下,某是兩個月前就從《西遊記》中知你大名,今日卻才有幸當面見之。前日你之所述傳,更是讓某敬服感佩不已。」分踞長椅兩端後,木羅側對著方天這邊坐下,微笑著說道。
 
  「木羅閣下謬讚了。」
 
  方天本來想稱老者為「木羅前輩」的,但是現在他的行情上漲得太快,再稱非法師者為「前輩」他自己倒沒什麼問題,被他稱的人估計十有八九要不自在得很了,「約瑟夫閣下與本院兄長交好,在不是什麼大礙難的情況下,我隨手幫上一下,只是應有之義,算不上什麼。」
 
  「隨手幫上一下」聽到這裡,好幾個人淚流滿面,甚至連沙迦都是。
 
  你這「隨手幫上一下」拋出來的東西威力也未免太大了一點。要是你不是「隨手幫上一下」而是「鄭重地幫上一下」又會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連沙迦這個已經遭受過方天無數次攻擊和轟炸的人聽到他這話都有點吃不消,木羅這個可憐的老者,就更不用說了。
 
  方天只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把他給炸暈了。
 
  正因為從之前的《西遊記》一事中知道方天此言誠然不虛,此番所傳大抵地確實當得上一個「隨手幫上一下」所以心中才分外震撼。
 
  當機了小半晌,這人才回過神來,勉強壓抑住心中震撼地道:「方天閣下,你之所傳,受益者卻非約瑟夫閣下一人,某等之輩,卻是都對方天閣下你之慷慨,折服感佩不已。」
 
  其實約瑟夫當日只不過得到方天所傳「秘法」中的一節,木羅等人如何不知?而之後約瑟夫立即突破三級關礙升到四級,帕特更是從五級升到七級,兩人的晉級無不都說明了這篇秘法的神奧。
 
  所以木羅此時說方天「慷慨」那真是十心十意的。當然,折服感佩什麼的,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其實那篇秘法只是凡凡,並不如何珍貴。約瑟夫閣下當日能夠升級,那基本還要歸功於某位閣下的舉動,如果沒有那位閣下的那番舉動,讓約瑟夫閣下憤懣於心,並將此心化為巨大動力,那能否一舉衝破三級,實未可知。」方天把話題攤開了說,並且極力地貶低著自己。
 
  「再者,當日見法之人亦是不少。木羅閣下,您可見誰復因此法而晉陞的?法不過就是法,更重要的地方,還是在人。」
 
  小友又在胡侃了,你與其說那篇秘法凡凡,不如說所有的魔法師之所以沒有升到法師,全是因為時間未到。這是沙迦聽到這裡時的想法。
 
  殿下這麼說,是不想讓我太過懷恩?可是殿下您又怎麼可能知道……
 
  帕特聽到這裡,默默無言地只是向著方天的方向深一躬身。
 
  莫裡希亦如是。
 
  這是交談的開頭,木羅送高帽,方天不戴帽,而只是把它放在手裡把玩。這一來一往,似乎都是正常的交談開始,說不上什麼新奇,儘管木羅被方天隨口的那一句砸得當場重傷。
 
  之後,話題由此迅速擴散開來。
 
  作為八九級平日也是高高在上獨鎮一方的魔法師,木羅自不可能是吃素的,雖不是刻意考驗方天什麼的,但連番試探,卻是絕免不了。
 
  而他最重要的試探,卻是從他的一個弟子開始,說他弟子在一級的時候如何如何,在二級的時候如何如何,如此,直到四級。
 
  在他的弟子事了之後,又轉到了他的「一位朋友」身上,五級時如何如何,六級時如何如何,然後七級八級又如何如何。
 
  並不是怎麼刻意的,而只是有意但卻是隨意而談,說得不多,但三兩句中,總有一句重要的話。
 
  這就是明顯考驗應答者水平的談話了。
 
  方天自可以表示稱讚啊之類的什麼的,但是,如果他不就那些重要的話作出相應的回應,那麼,要麼就表示他不懂,要麼就表示他不欲作談。
 
  而不論這兩種中的哪一種,談話都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這個道理,不止是沙迦等旁觀者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方天同樣也懂。
 
  而這個時候,也絕不是他藏拙的時候。
 
  他方天何許人也?雖然此時從實力來說只不過五級過半六級不到,但整個九級的道路,又有幾人敢說能比他更清楚?
 
  所以方天依然是隨隨意意的,就木羅的那些點題的非「閒聊」的話,閒適自在地做著正面側面反面等不同方面的回應,而且,往往是比木羅所說更深刻更一針見血的回應。
 
  於是,一個「閒扯」一個回應,當他們聊述到九級的時候,木羅的臉都微微有點發白了。
 
  而他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淡淡的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客氣和「尊重」變成了真正的折服和敬畏。
 
  才只是短短的半個魔法時左右,他就再也無法把方天當一個少年來看了。在他的眼中,此時的方天,是真正的深不可測,再非少年,再非尋常,再非僅僅只是身受高深秘法傳承者。
 
  而是真正地,一步一步地向著紅石鎮眾人對方天的那個稱呼靠攏。
 
  神之子!
 
  而這種敬畏的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在稱呼起方天的時候,木羅再不說「你」而說「您」了,有時甚至於用「尊下」這個稱呼。
 
  方天前世所在的世界,那個世界的知識普及程度,是這個世界的人所無法想像的,更不用說,方天本身所在的那個文明,就是一個雖然在他來的時候有所落後,但仍然神奇遍佈的文明。
 
  那些文化語言中的高度濃縮與積澱,有對方天確實是隨意地不知不覺地用了出來,那真的是控制都控制不住,但聽在木羅耳中,往往就是感到驚心震憾,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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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寧靜致遠

   就好像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只粗粗瀏覽過科學技術發展史的普通人,回到十九世紀、十八世紀,甚至於八世紀去,就是對上大發明家、大科學家,與之交談,往往不經意一句,也能讓對方驚為天人。
 
  方天此時差不多就是這樣。
 
  更何況,方天的這一世,還不是一個「普通人」。
 
  不說木羅了,就是幾個旁觀者都被他給震得不輕。好在沙迦及莫裡希幾個已經被他震過好多次,震啊震的,雖說依然還不能做到完全免疫,但是他們的抗衝擊度,就絕非木羅這樣的人可比的了。
 
  「方天尊下,您認為……某能晉陞法師嗎?」
 
  當經過必要的試探,然後確認對方實在是比自己所能想像的還要高深許多,木羅再也難以矜持下去,並知道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很可能不會再有下一次,於是,幾乎是匆促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也意味著,今晚的真正的談話,就此拉開了序幕。
 
  剛才的那些,不過只是預演。
 
  這話問出口後,木羅聽到了自己心中怦怦的跳動聲,那是晉陞七級以後,好久都沒有過的事情了。
 
  這一刻,甚至不止是他,就是沙迦,就是五位老者,就是莫裡希等幾人,這些旁觀者,也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方天沉吟了會,然後慢慢地說道:「木羅閣下,在我看來,一個修煉者,不論武者還是法師,其能晉陞與否,一律取決於三個因素,那就是身、法、時。」
 
  說到這裡,方天目注木羅,問道:「木羅閣下,不知今朝年歲幾何?」
 
  「某六十有五。」木羅臉上一緊。
 
  「不知木羅閣下身體康健否?」方天問道,當然,這話後面的台詞對方肯定懂。
 
  木羅當然懂,於是他便這樣回答道:「某自忖尚能有十年之壽數。」
 
  「十年之數,已經很長了。」方天淡淡說道,卻不知,不管是對面之人,還是旁聽之人,聽到他這話都是心中無奈苦笑,十年之數對你那確實是很長了,但對我們麼……
 
  那是轉瞬即逝啊!
 
  「不知木羅閣下,有晉陞之法否?」接著上面的話,方天繼續問道。
 
  「有!」木羅微有沉吟小會,然後決然說道。
 
  方天淚流滿面,心道,尼瑪,我對你是羨慕嫉妒恨,有木有!有木有!「那麼,再次請問,木羅閣下,不知數幾年來,冥想有所進益否?」
 
  這一次,木羅遲滯了好長時間,才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
 
  這頭一搖,他的心也跟著晃了起來,快要碎了。
 
  這種狀況意味著什麼,身為九級的魔法師,他豈有可能不知?現在已經冥想無進,那其後十年,多半也只是徒勞無功、荒費光陰而已,只是,沒有走到最後,誰又能坦然地面對這一切?誰又可能真的死心?
 
  現在,那種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被方天三言兩語就這麼直白無遮地如同是宣判般地說了出來,木羅心中一片蒼涼。
 
  方天繼續說道:「身、法、時,這三樣,木羅閣下,你具備著後兩樣,只是在第一樣上,有所欠缺而已。向來,我把晉陞的難度分為六等。
 
  「春天來了,地上的草紛紛發芽。就是我們搬一塊大石頭,壓在那往常長草的地上,也不能阻止它們發芽。地上的那草,還是會曲曲折折地,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冒出頭來。這種情況,我們可以把它叫做『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這便是第一等,必然晉陞!無論如何壓制,也壓制不了的晉陞!」方天淡淡說道。
 
  聽了這話,木羅和莫裡希等幾人心中是苦笑。
 
  沙迦和灰袍老者幾人心中則是凜然。 小友,你這話說的,就是說的你自己吧?除了你這樣的,誰又敢說,可以做到「必然晉陞」?
 
  「其後的幾等,木羅閣下,你可以自作設想,但總而言之,不外乎是十有八九可以晉陞、五五之數的晉陞、相當困難的晉陞、幾乎不可能的晉陞、必然無法做到的晉陞。」

  說到這裡,方天接著道:「木羅閣下,你到我這裡來,想必也不是為了聽什麼好聽的話,那麼,便請恕我坦言,你現在,就是處在第五等,『幾乎不可能的晉陞』。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你將最多保持現在的水平不降,但想進一步增益,甚至於是獲得那根本性的跨越,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聽了這話,木羅久久沉默。
 
  好半晌之後,他才聲音乾澀地道:「果然是這樣的麼。我該早就死心的啊,只是……」說到這裡,他終是難以為繼了,只是搖搖頭,愴然一笑。
 
  又是沉默的半晌,木羅才緩緩地幾乎不抱任何想法地道:「方天尊下,對於某現在的這個狀況,您……您是否有以教我?」
 
  方天也是沉默了會,沉默得讓木羅和旁聽的幾人心臟幾乎焦灼了,才緩緩地道:「木羅閣下,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寧靜致遠』?」
 
  宇靜致遠?
 
  聽了方天這話,明暗兩處,數人一致搖頭,而在搖頭的同時,個個都懸心了起來,只聽得方天繼續說道:
 
  「學徒九級,三級為一階段。這三個階段,我擬以分別對應著『寧』、『靜』和『遠』。」
 
  「當一個魔法學徒,初始接觸魔法時,最好的意識狀態,就是『寧』。什麼是寧?寧就是外無所憂懼,內有所憧憬。
 
  而就在這種由憧憬所化成的熱情中,魔法修煉者一步一步地從一級走上三級,然後一鼓作氣,衝過三級,進入第二階段。」
 
  「到了這個階段,修煉者接觸魔法已經有不短的時間,對於魔法的許多方面,也不再是全然陌生,而是變得較為熟悉,而且,經過漫長的修煉與晉陞,許多的修煉者,到得此時,已經很難再保持最初的那種憧憬了。然後,持續已久的熱情就這樣緩緩褪去,而下一步的晉陞看起來又分外遙遠,於是,相當一部分的魔法學徒,就在這個階段栽了下來。」
 
  聽到這裡,回顧往昔,木羅悚然而驚。
 
  「其實讓他們栽倒的並不是那似乎較為遙遠的下一步,而是他們自己心中的雜念。許多魔法學徒到這裡已經不再是魔法學徒了,而是被人們稱為魔法師了。魔法師了嘛,有身份的人了,怎麼可能還像以往那樣,只是抱著傻傻的憧憬,埋頭作著傻傻的修煉呢?那多傻,那多幼稚。」
 
  「木羅閣下,不知你有否聽說過一句話?『使人疲憊的往往不是遠處的高山』而是鞋子裡的一粒沙石。」。
 
  誰的鞋子裡未曾進過沙石?
 
  聽到這句話,場內場外所有的聽眾,全都被這句話中所蘊含的深遠意味,弄得沉默了。
 
  沉默的區域豐,只有一個聲音在響起:
 
  「鞋中沙可去,識中沙難除。自以為告別幼稚的魔法師,識中所進,又豈止是一粒砂石?於是,當那一粒粒砂石充滿意識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很難再作舉步了。就是勉強舉步,也只不過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晃,徒作遊戲罷了。自以為告別幼稚的他們,其實告別的,不是幼稚,而是成長。」
 
  自以為告別幼稚的他們,其實告別的,不是幼稚,而是成長
 
  這是怎樣的一種驚心震盪?
 
  明明是無雨的夜,木羅及沙迦他們,卻彷彿聽到了霹靂炸響的驚雷。
 
  「所以這一階段,修煉者的意識,所需要的便是『靜』。當一桶水靜了下來,水中的塵泥便慢慢沉澱,當一個人的意識靜了下來,意識中的沙石與渣滓,便慢慢浮現。」
 
  「方天尊下,請問,如何『靜』?」沉默了良久,木羅才勉強壓抑住心中震撼與急切地問道。
 
  方天此時所說的,豈止是第二階段所用?木羅明明在這裡,看到了他最為欠缺的地方。甚至於,他都覺得,方天方纔所述,便是他之過往。
 
  「靜?很簡單。」方天微笑著道:「據說曾經有一個修煉者用過一個辦法,我覺得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木羅閣下不妨隨意聽聽。那就是,以綿塞耳,以布掩目,拋下冥想,棄卻感應,三日一食,盡絕世務,如是,半月一月,乃至二月三月,識中渣滓,自會浮現。」
 
  和以前的沙迦一樣,面對方天,木羅也已經放棄思考了,只是將方天所說一字一句牢牢銘刻於腦海深處。到得此時,見得方天停了下來,木羅便一刻也難以忍受地問道:「方天尊下,不知第三階段之『遠」又是如何?」
 
  這一問出,木羅心中又是怦怦舌眺。
 
  「靜」已是如此,「遠」又當如何?木羅的感覺告訴他,那是一個對他極其重要的東西,比什麼都重要!
 
  似乎是在等待命運宣判的關頭,覺得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的木羅聽到方天說道:「木羅閣下,曾經有人對一棵大樹,說了這樣的幾句話,我覺得,那就是『遠』了。當然,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也最好只是隨便聽聽,不必當真。」
 
  說到這裡,方天緩緩地說出了那幾句話:「森森直干百餘尋,高入蒼穹不附林。豈是土攘栽培力?自得天地造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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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5-26 00:13:34
第二九四章 方天多少歲晉入法師?

森森直干百余尋,高入青冥不附林。

萬壑風生成夜響,千山月照掛秋陰。

豈因糞壤栽培力,自得乾坤造化心。

廊廟乏材應見取,世無良匠勿相侵。

這是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的一首詩,題名為《古松》。這首詩里,不論是“高入青冥不附林”還是“豈因糞壤栽培力”都透露著一種相當危險的傾向。

這種傾向,在王安石本人之后的政治生涯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秉持著這一理念的王閣下,把北宋政壇,攪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人獸不寧。

但是,如果僅僅從個人的學業、修煉等方面來說,這首詩,卻足以明白地昭示著一種叫做“高遠”的格局和境界。

方天說完之后,場內場外,一片靜寂,就連一直不停的蛙叫蟲鳴,在這一刻,好像也離數人遠去。

這數人,包括莫里希、帕特、奧森、萊恩,包括五位老者,包括沙迦,當然,更包括坐在方天對面的真正的傾聽者,木羅。

聽了這句話,木羅如同被五雷轟頂,外焦里嫩什麼的那就不用說了,用說的是,這人整個地傻了。

在這仿佛帶著造什般力道的言語牽引下,木羅的最近二十年的歲月,如同流光瞬影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幕,一件件,無比快速,又無比清晰。

在這之前,木羅一直認為他的人生是很成功的。

尤其是在四十六歲那一年,他終于突破六級,晉入七級之后,巨大的驚喜,和巨大的榮耀,仿佛在一夜之間,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將他淹沒。

“木羅法師”已經有很多人這樣稱呼他了,不止是普通人,更多的還是同為魔法師的修煉者,其實,到了他的那個時候,接觸的普通人已經比較少了。

甚至于,就連昔日和老師較為交好的幾位法師,也不再僅以“木羅”稱之,而是在后面加上一個“閣下”。

“木羅閣下”這可是出自真正的法師的稱呼啊!

第一次從一位法師的口中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木羅第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之后,反應過來,才覺得,仿佛有巨大的火球涌向心臟,一下子,將他點讀書閣。

那之后的好長一段時間,木羅都覺得自己暈乎乎的,仿佛自己真的就快要成了一名法師。

木羅都有點遺憾,為什麼老師在行將末年的時候才收了他這個弟子,以致于,他有了今天,老師卻已經看不到了,如果老師能夠看到,該是多好!

就在這種感覺中,就在無數魔法師的尊敬仰望和環繞中,匆匆,就是二十年過去。,,。

木羅也從當初的七級如願以償地晉入了九級。

九級,那可是一只腳跨入法師的存在啊!

在這個巨大而華麗的光環下,許多的尊敬,變成敬畏:許多的仰望,變成崇拜:許多的環繞,也變成了依附。不知不覺中,他這個叫做木羅的準法,已經成了一城之主。

雖然只是一個小城,和巨巖城臨波城等那樣的大城沒得比,但是不管怎麼說,一城之主,終究是一城之主啊!

坐到了城主的位置上,木羅才覺得,他才真正地有了些法師的風范。

可是,由來美夢最易醒。只要是夢,就總有醒來的那一刻。

晉入九級,身為城主,這兩件巨大的喜事讓木羅把一個本來應該不容忽視的陰影給忽視了,而當木羅終于正視到這個陰影的時候,這個陰影,早已經變成了猙獰的怪獸,來到了他的面前,只等著把他一口吞下。

而他這個準法和城主,而對這個怪獸,卻連一點還手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只怪獸,隨著時間的推移,離他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木羅感到越來越暴躁,看到什麼事都不順眼,在接連發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件之后,木羅預感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終于,他辭去了城主,也離開了那個小城……

其實直到換了個全新的環境,夢才真正地、完全地醒來。

他不是什麼木羅法師,也不是什麼木羅閣下,更不是什麼木羅城主,他只是一個九級的魔法學徒,一個行將末年的魔法學徒,一個于冥想上再無寸進的魔法學徒。

一個只能靜靜地等待那一天終將也必將並且不久就要來臨的魔法學徒。十年,對一個魔法師來說算是多長時間呢?不過很快而已。

這個時候,老師當初的話,才又浮現在耳邊:“木羅,你資質不錯,性子也算敦實,有這兩點,將來如為師這般晉入法師,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為師有點擔心木羅,將來晉入七級之后,你千萬不要走錯路啊……”“木羅,你要記住,一個魔法學徒的時間,永遠都不夠用!只要一天還沒晉入法師,就一天也不能放松片刻,哪怕你只是四十歲、五十歲就到了九級……”

那個時候,木羅將這看作是一個老者臨去之前的囑咐,雖然懇切,卻也未免太啰嗦了一些,而且,也未免太看低他了一些。

于是,雖然當時聽得也算是誠心誠意,但是其實之后不久,也就慢慢地將之淡忘了。

再次想起這話,卻已是四十年后。

四十年前,他躊躇滿志。四十年后,他卻已經垂垂老矣。

再次品味著這些話,卻哪里有絲毫半點的啰嗦?多少個日夜,木羅一字一句地咀嚼著老師臨走之前給他留下的這些囑咐,往往,不知不覺地,便是老淚縱橫。

那是對老師這一字一句囑托的感謝。

那也是對自己這幾十年里將這些話放在腦后的愧疚和懊悔。

四十年后,才知老師當初深心。四十年后,才解老師當初那一字一句的分量。四十年后,才悟老師臨去之前的那段時間,看著他時,那種意味深遠的眼神。

那是欣慰,那也是擔愎,更多的,還是放心不下。

可是那時,他卻哪里能體會得這些?

等他體會得這些的時候,已經太晚太晚了。或者,也可以說,正因為晚了,他才能體會得這些?

寧靜致遠。

在往事的浮光掠影中,木羅體會著方天所說的“寧”所說的“靜”所說的“遠”並感覺自己的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如果能早二十年聞聽此語,又何來的今天?

當然,也可能,如果是二十年前聽到這話,也會像是對待老師當初所說的話一樣,將之尋常放過?

“方天尊下,某這就離開紅石鎮,返回南崗城,照您所說的方法閉關修煉,如不能晉入法師,某將不再出關。”

良久之后,木羅緩緩地站起身來,向方天鄭重地行了個禮。

這次的禮,就不再是剛開始時三十度的那種了,而是足足的九十度。

禮畢,木羅直起身來,又目注方天半晌,才喟然一嘆道:“方天尊下,今日賜教之恩,某卻無以為報。也不知將來是否還有能再見面的那一天,………,方天尊下,某現即告辭!”

這話說完,木羅再不遲疑,轉身就走。

走到楓林傭兵團大院門口,快要跨出院門的時候,木羅又一次轉過身來,對著側院中方天的方向,再一次深深的彎腰行禮。

良久之后,他才直起身來,然后順著楓林前側的大道,徑直向著鎮外的方向行去,不久之后,就消失在了方天的感應中“沙迦,某與你打個賭,方天小友必能以不遜尼古拉斯之齡,晉入法師。”沙迦的耳中,傳來了灰袍法師的話語。

尼古拉斯,大陸五千年來,第一魔法師。

尼古拉斯的一生作為極多,毀譽參半,朋友處處有,仇敵滿天下。但是不論是其身前還是身后,二千五百年來,不論是贊他粉他的人,還是恨他咒他的人,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尼古拉斯,法師第一。

而這位大陸第一法師,是在三十三歲那一年,晉入的法師。

灰袍法師此語,無疑是將方天放在了一個極高的位置,高到甚至幾近于無與倫比。

“大人,某也與你打個賭,1小友必能在二十之前,晉入法師。

”沙迦淡淡回應道。三十三歲?對于小友來說,那太遠了。

沙迦的腦海中浮現著老師此前信中說過的那段話:“以土系元素入手,五年、十年甚或二十年方得升至一級,然一級之后,十年之中,當可狂飆突進。他人尚在四級、五級、六級苦苦累積,而我可以一路直上,二級、三級、四級、五級、六級、七級、八級、九級,輕松如閑庭散步。”

小友以十三之齡,已經渡過那最為漫長的土系元素開始的那一關,晉入三級。然后兩三月之中,陸續四級、五級,這甚至眼看著,六級已是不遠。這一切,無不證驗著老師的話。

就在這一晚,就在現在,方天突然之間晉入六級,沙迦也不會感到半點的奇怪。

那太正常了,不是嗎?

而突破七級、八級、九級、準法,晉入法師,以小友之資,還需要到三十然后有三歲?

沙迦搖搖頭,淡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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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方天牌轟炸機

  “二十?”

  “二十之前?”

  “二十歲的法師?”

  聽得沙迦說方天在二十之前就能晉升法師,五個老頭個個身上都像是被灑了癢癢粉,開始瞎蹦舌眺起來。

  好吧,這個說法稍嫌有點誹謗這幾位閣下,但是,他們真的“非常之不淡定”卻是實實在在的。就連非法師的三個武者老頭,也像是活見了亡靈一樣。

  “沙迦,你說什麼?方天小友能在二十歲之前晉入法師?”矮胖法師眼睛睜得180%地放大,一向的小眼睛變成大眼睛,在他的那張老臉上顯得相當滑稽。

  但是很顯然,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注意這個。

  “沙迦,你的這個認定,是不是太高了一點?”灰袍法師慎重至極地問道。

  其實灰袍法師自己剛才對方天的評價就足夠高了,但是聽了沙迦的說法,他仍然無法淡定。無它,二十歲的法師,這簡直太令人驚悚了!

  “幾位大人,你們只要和小友相處時間長了,就知道某之認定,只會低不會高。某現在,和小友相處每多一天,對之認定便高一分。”說完這話,沙迦稍頓了頓,又道:“如不是借小友之機,晉入法師,某現在甚至不敢長久待在小友身邊。”

  沙迦的話裏沒說出來的一句是,身為九級的魔法學徒,長久待在方天身邊,受到的打擊會是毀滅性的。

  當然,這話不必明說,五個老者不可能聽不出來。

  沙迦說完後,五個老者這邊沒有應答。然後對話通道自動切斷。

  “老大,我想到卡拉多山深處走一走。”沉寂了半晌矮胖法師對灰袍法師說道。

  “你是想?”

  “以綿塞耳以布掩目,拋下冥想,棄卻感應,三日一食,盡絕世務,如是,半月一月,乃至二月三月,識中渣滓,自會浮現。”矮胖法師先是將方天剛才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後才道:“這個方法豈只是對魔法學徒才有用?我感覺我也需要用這個方法來過一遍。”

  “你確定?”灰袍法師目注矮胖法師,說道。

  矮胖法師沒有說話,只是再鄭重不過地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安全問題我們幾個老傢伙就不替你考慮了,你自己看著辦。”灰袍法師微笑著說道。

  矮胖法師朝幾個老夥計分別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風馳電掣般地消失在了幾人的視野裏。

  “某只恨方天小友現在為什麼不是法師,或者高法。“矮胖法師走後,四個老者微微面面相覷了下,灰袍法師長歎了一聲,說道。

  方天剛才所說的連灰袍法師也是為之驚歎動容,只是那些東西,距離他目前的層次未免太遠了些。而當方天能夠談及高級法師的時候,那會是在何時?

  “就不知那三個傢伙回來的時候,方天小友會是何等處斷。”灰袍武者面色凝重地說道。

  他所說的“那三個傢伙”當然是指歐文、安德森和格羅特了。

  到時候,方天也會為歐文安德森尤其是格羅特,指出“向上一路”嗎?想及這一點,三個武者老頭個個心中又是悸動又是火熱,同時,對方天推遲開講卡巴斯基,深深地怨念。

  且說方天這邊。

  方天剛才對木羅所說的“寧靜致遠”其實真沒有什麼稀奇的。那個方法的基本脈絡,也還是依循著方天之前傳於莫里希的那個。

  “這大地,就是我們的身體,這坑,就是我們的意識空間,應水,就是我們的精神力。”這是方天那天在井中傳於莫里希的話。

  身體、意識、精神力,這三看,是方天綜合前生與今世的知識與體驗,所領悟總結出來的魔法修煉三要素。

  這個世界的魔法師,或者說方天目前所接觸到的這些魔法師,都只重最後一個“精神力”基本上,把冥想作為魔法修煉的全部,而對前兩者,都比較忽視,置之不理。

 而在方天看來,在魔法修煉的整個過程中

  身體就如同地基。

  意識就如同圖紙。

  精神力就如同建築。

  嗯,簡單來說,魔法修煉的過程,也就是蓋一棟摩天大樓的過程,地基加圖紙加建築,這三者疊加到一起,才是合理的套裝。

  然而這個世界的人們卻不是這樣。他們不管地基,也不管圖紙,摸到磚頭就是蓋,一邊蓋一邊修正,結星蓋呀蓋,蓋著蓋著就蓋不下去了。

  要麼是地基不結實,承受不住了,無法再高了。

  要麼是結構不合理,明明能蓋一百米的地基,蓋到五十米,就自動開始傾斜了……

  不論是這兩種中的哪一種,都是杯具。

  更杯具的是,他們自己卻不知道原因,統統將之歸結於……資質不夠、稟賦不夠、XX夠、XX不夠……

  而至於單純是在建築方面出了問題的、不達標的,那就純屬廢柴級別,連杯具的資格都談不上。

  既然方天將魔法修煉歸結於這三個方面,那對於木羅的問題,當然也只能在這三個方面來作回應。

  地基方面,也就是身體,作為六十多歲的老頭,不管怎麼說,都是完全定型了的,這一點,方天是絕對沒有任何辦法可想的,如果在這個方面他都有辦法的話,那只能說,他都能突破天際了。

  建築方面,也就是精神力的修煉,這個作為一個法師的弟子,木羅那絕對是過關的。

  三個方面,扣除了兩個。那方天所能置啄的,也就是第二個方面,“意識”構造方面了。

  所謂六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這話雖然俗,或者說土得掉渣,但終究是有它的道理的。一個人的心志、眼光、見識、意識層次,對一個人的總體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以前覺得自己很牛,見的牛多了就覺得自己其實很引三……”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等等等等,這些,都可以歸結於一個人的意識改變對一個人造成的影響,哪怕這個人的具體的能力一點也沒有變化。

  所以方天就把這一張叫做“寧靜致遠”的圖紙告訴了木羅。

  寧靜致遠,在方天來的那個時候,也是早就被人們用濫的一個詞語,什麼學堂啊,單位啊,個人書房啊,很多地方都掛著這麼個東西,嗯,牌匾性質的。

  前世的時候,方天對類似這種玩意,是一律無視的,不止是他,方天估計,80%以上的人,大概也都是無視。

  但是來到這個世界,許多前世置若罔聞的東西,卻是被方天慢慢地拾了起來,這句源出於三國時期諸葛亮那個妖人的話,便是其中一例。

  其實在今晚之前,方天也沒想到這話,但是在回應木羅的時候,順手就拿出來了,並自動被他鋪排成“寧、靜、遠,三個層次。

  其間沒有什麼思考,也沒有什麼醞釀,就好像它早就等待在那裏一樣。

  這意味著,前世的很多知識,已經圍繞著這一世的領悟,開始被他吸收了。

  這是一個好現象。

  送走木羅後,方天在長板椅上默默靜坐,將方才與木羅的交談收納於腦海。片刻後,他依然用法術傳聲弗蘭克,讓他請另一位貴客過來。

  其實這完全是多此一舉,這麼小的院子,一個傳聲,所有的魔法師都能聽到。

  但這卻又是必須的。

  第二位魔法師,依然是六十多歲左右的一個老者。其實不止第二位,這一次請過來的所有魔法師,大概都處於這個年齡段。

  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八九級的魔法師,大多是這個年齡左右,像兩個月前的沙迦那般,已經算是相當年輕的了。

  來人臉相柔和,但是步伐依然如方才木羅一樣,嚴謹穩健。

  只看這最簡單的舉止,方天就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了,這些魔法師,還真的是都很不簡單啊。那穩健而又自如的步伐,在前世,這大抵意味著一個老者的修養,而在這一世。

 它卻是意味著一個老魔法師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冥想沉澱。

  這第二位老魔法師,和木羅有著差不多的困撓,不過他要比木羅幸運,那就是他現在冥想的進益雖然慢,但是並沒有停止。

  其實看他一副福相的樣子,方天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說剛才的木羅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那這位老者,就是入秋時的大西瓜,雖然同樣不當勁了,但是仍然還處在老當益壯的階段。

  開始的試探依然避免不了,其實所謂試探,也就是雙方的交手。

  兩人你來我往,都是輕描淡說,但是其中機關密佈,暗礁遍藏,如果一方在傳承與體驗方面不過關,那絕對是無法遮掩的,對方一下就能看出來。

  如果是初到這個世界時的方天,那絕對是應付不過來的,三言兩語,甚至可能連三言兩語都不要,就要抓瞎。

  但是現在的方天,在這個層次,卻已經是箇中老手了。

  於是不久後,被試探的輕鬆自如,試探的反而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慎重,越來越恭敬,越來越笨拙,和剛才木羅的表現,如出一轍。

  方天當然也是見好就收。

  不過沒辦法,他的出招太犀利了,雖然他自己認為是已經“見好就收”了,但是與他過招的土著閣下,仍然有被轟炸機轟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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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超級客服

  其實道理他很簡單,那就是,方天,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作為背負著另一個文明的存在,這位童鞋受到那個文明的澤潤,雖然只是皮毛之皮毛之皮毛之皮毛 ……,但是就是這點皮毛拿出來,在這個世界的天空,也足以形成如椽巨筆了。

  當這支巨筆揮舞起來的時候,那真是碰者傷,觸者死,就是不碰不觸,也是見之震驚,聞之失神。

  送走失神的第二位貴客,方天再次傳聲讓弗蘭克呼叫第三位。

  第三位老者是一個頗為風趣之人,也是開場以來第一個沒有“考驗”方天的人,這人極為健談,並且平生遊歷極多,活生生的一個異界版的徐霞客。

  而這位異界徐霞客因為方天前幾天開講的卡巴斯基,故事中卡巴斯基也是遊歷了整個大陸,天南海北的,於是方天就被這位閣下當成了知音,兩人不談修煉而是談起了遊山玩水。

  方天在這個世界,目前惟一落足之地便是紅石鎮,就是紅石鎮,他也只是涉足了寥寥幾處,當真是宅到無與倫比,宅到不能再宅了,比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大家閨女還要宅。

  不過他的前生那是何等人啊?

  這位大俠,你不知道魔法師只是我的新職,吃喝玩樂才是我前生的人生之興趣所在麼?

  這一次,方天擺出了後手的姿態,做足了一個傾聽者的角巴

  但是這個傾聽者總是會在最適合的時候,對老者的講談做出最適合的回應,有時是點評,有時是補充 有時是把清言小品中的一些極清雅的句子拿出來扮扮風雅之士,有時則是把大家鉅子中的一些極精煉的句子拿出來扮扮高人,並且葷素不忌,高低隨意。

  於是慢慢的,這老者也開始對方天高山仰止起來,講起他的那些經歷也更有興致了。

  到最後,快要結束談話的時候,方天對他說:“埃裡克閣下,等你將來晉入法師,我將送你一本書,作為禮物。”

  送一本書?

  這位埃裡克閣下立馬震驚了,只是談談話都讓他這般心裡沸騰,一本書?

  顧不得失態埃裡克身體前傾 脖子伸得長長地像隻大鵝一樣急切地問道:“方天閣下,什麼書?”

  這個時候方天怎麼可能告訴他呢?於是便搖搖頭,淡然微笑道:“保密!”

  最後,被方天撩撥得又是興奮又是鬱悶的埃裡克怏怏離去,離去前,這位閣下大發豪言:“我一定會很快晉入法師,方天閣下,您說話可要算話啊!”

  片刻後,第四位上場。

  這是一個身形瘦削面貌也很瘦削的老者,目光銳利 還長著一副鷹鉤鼻,活脫脫的前世某些小說中所謂反派人物的形象,當然 用中國古代的話來說,就是梟雄了。

  “方天閣下,久仰大名了!”梟雄閣下甫一見面,便給方天來了一個大躬禮,然後直起身來,笑咪咪地說道。

  有些人不給你行禮,但是你可以看出他的恭敬。同樣,有的人明明給你行大禮,但你可以明顯地感覺出,這人行禮,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只是一種程式化行為,完全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什麼恭敬啊尊敬啊之類的,見鬼,哦,見亡靈去吧!

  看來,那些小說中說這種人是“反派”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方天微笑起來,也是站起身,行了個半躬,然後坐下的同時伸手延請對方坐下,道:“閣下氣勢非凡,果是英雄好漢,俗話說,大風起兮雲飛揚我是人中好榜樣……閣下實是當得此語。請教閣下大名?”

  “賈因斯,賈因斯見過方天閣下。方天閣下才是少年英偉,氣勢非凡。”梟雄,哦不,梟雄有名了,賈因斯仍然是笑咪咪地說道。

  “哈哈,賈因斯閣下果是實誠人,你的話我喜歡。就是嘛,我也覺得我氣勢非凡,可是很少有人這麼誇我,閣下是我的知音啊!”方天努力挺胸。

  兩人你來我往,好幾個花招過去,賈因斯才轉入正題,道:“方天閣下,某有一個疑問不解,《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到底是法師還是武者?”

  “依賈因斯閣下您看呢?”

  “某覺得其既像是法師,又像是武者,所以不解。”

  “那您為什麼不認為他既是法師,又是武者呢?”方天微笑著說道,這真是一個好問題,可扯的東西,太多了!

  “既是法師,又是武者?”賈因斯像是聽到了說某個人既是男人又是女人一樣,神色中是滿滿的質疑與不可思議:“這可能嗎?”

  “有位賢者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這個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賈因斯閣下,你說呢?

  方天隨手便扔出了一枚炸彈,反正身上這樣的炸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扔白不扔。

  就算是梟雄,也無法做到身穿白板套裝硬扛炸彈。賈因斯是不是真的是梟雄方天不知道,但是這人一樣地被他這枚炸彈炸傷,方天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賢者?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賈因斯微微愣神,嘴裡喃喃著,但是忽然間又猛地回過神來,道:“方天閣下,不知這位賢者,是法師還是武者?”

  你這娃,怎麼就這麼糾結于法師還是武者呢?難道這很重要?

  方天道:“那可就複雜了,賢者都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們的情況,只有同是賢者的人才清楚。這位賢者麼,有人說他是法師,有人說他是武者,有人說他是法師中的武者,有人說他是武者中的法師。”說到這裡,方天頓了頓,然後道:

  “據說這位賢者擅使飛刀,也就是手指長左右的小匕首,但是具體這飛刀是什麼樣子從來沒有人見過,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

  “什麼?”賈因斯和幾位遠程聽眾聽得齊齊一震。

  方天回應聽眾要求,詳細地做著補充:“沒有人知道這位賢者的飛刀藏在身上哪裡,也沒有人知道這位賢者的身上到底藏了幾把飛刀,人們只知道,當他需要的時候,飛刀就出現了,據說就算同是賢者,也很恐懼於他的飛刀,因為這位賢者的飛刀,還有一個名頭。”

  “什麼名頭?”賈因斯神情鄭重兼急切地追問道。

  在賢者話題面前如果能保持鎮定,那這人就不是一個八九級的魔法師,而是大賢者了。

  “賢者飛刀,例不虛發。不管你是誰,只要他把飛刀指向你,你就完了。”

  話題很快就偏了,方天不停地在“賢者”和“飛刀”這兩個問題上挖坑,賈因斯也很配合,忍不住地不停地入坑,然後等到這位閣下灰頭土臉地從數個坑中爬上來的時候,方天已經打算結束了這次談話。

  而直到談話終了,賈因斯也沒弄明白孫悟空到底是法師還是武者,帶著一頭腦的漿糊走了,纏繞在他腦海裡的盡是“賢者……”飛刀”以及若干個與此有關的故事和傳奇。

  當然,和之前的西遊記以及卡己斯基一樣,賢者的故事肯定是殘缺的,在懸念起處嘎然而止。

  至於賈因斯是什麼感受,那就不關方天的事了……

  第四位之後,然後是第五位、第六位、第七位……

  第五位是個頗有長者之風的老人,方天與他的談話相當愉快,說實話,如果可能的話,方天甚至想擁有一個這樣的老師,不過這絕對是夢想以及空想以及幻想,不論因為什麼,他現在的“地位”變得好高好高,想下來,那真是太難了。

  第六位是個胖團團的小老頭,侃侃而談,不過這一次兩人的話題卻是圍繞著其弟子展開的,小老頭向方天抱怨,他的弟子是多麼多麼不聽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哦,這個大陸沒有瓦揭。

  訴苦後,小老頭向方天請教:“方天閣下,怎樣才能讓那個臭小子老老實實修煉?”

  你把他的腿砸斷,估計他就老實修煉了。方天心裡小小誹謗著,嘴裡卻是道:“據說活潑的孩子長大後一般都很有出息,您的弟子,是不是天資很好,修煉效果很不錯?”

  很顯然,這一問之後,肯定又是小老頭的得意時間……

  這場談話之後,從小老頭事無巨細的描述中,方天幾乎看到了一個小胖子站在面前,包括其天資情況、修煉情況……

  第七位老者思慮鎮密,言語不多,但是三四句中,很有一兩句是帶著分量的。方天當然也是見招拆招,人家發水招,他也發水招,反之,人家說乾貨,他也跟著說乾貨。

  一番談話過後,雙方收穫都是不小,而老者計算好了前面的談話時長,感覺時間差不多後,主動結束話題,並未有戀戀不捨地離去。

  然後第八位、第九位、第十位。

  送走最後一位貴賓,天色已然濛濛轉亮。

  十次談話,談起來都很輕鬆,但是到得此時,談話結束之後,方天才覺腦海裡翻滾的東西很多,亟需一次大整理。

  於是方天站起身來,就在練武場中,翻了百十個空心跟頭,又耍了一番太極拳,然後躍入井中,端坐著,以冥想的姿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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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祭起分析歸納的大旗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買個街面的房子住下來,卻不聞汽車的雜訊。並不是因為我是聾子,也不是因為房子用的是隔音材料,而是--而是我牛叉。心靜自然涼,你們懂麼?心靜自然涼什麼,你們不懂?唉,一群土包子

  這是東晉小地主陶淵明的一首詩。

  據說後來還有一位BOSS因為看了這首詩,深為其濃濃的**意味所吸引,特意拿著書到鬧市去讀。當然,至於最後讀沒讀出什麼東西來,就不是別人可以知道的了。

  以方天目前的心境,還談不上心遠地自偏,只能勉強說是地遠心自偏。所以他要下到井中,下到離地面八九米深的井中,以這種環境上的隔絕,並且端正冥想著,以這種心態上的嚴肅,來求得意識上的清明。

  什麼是意識?

  按照方天前世時粗粗瞭解到的佛家的說法,所謂意識,就是一個人通過眼耳鼻舌身意這六個東西所感受到的一切一切。

  眼,這個就不用說了,是一個人感受外部世界的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一個人如果失去了胳膊、腿什麼的,那最多只是身體上的殘缺。但是一個人如果失去了眼睛,那就是對於世界感受上的殘缺了,並且是非常嚴重的殘缺。

  方天並不知道盲人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但是,可以想見的,那真是一切紛紛擾擾,都不關心的。

  並不是不想關心,而是失去了關心的資格。

  據說一個人的感受80%左右來自眼睛,這個資料是否正確且不說,但如果它正確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一個盲人的世界,比一個正常人的世界,殘缺了80%

  你能想像,你晚上好好地睡覺,但是第二天醒來,忽然發現眼睛看不見了,整個世界一片黑暗,是什麼感受嗎?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那意味著崩潰、瘋狂和絕望。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帥哥美女,一下子,變得都是浮雲。

  一般沒有人會認真地想這些東西,但是眼睛的重要性自古以來,就屢見相傳:

  在中國最古老的一部詩篇總集《詩經》裡,看看人家說美女是怎麼說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看到沒有?美目盼兮這真是畫龍點睛的一說,所謂美人的風情,宛轉之間,盡歸於此了。

  由此可見,一個女子想勾引一個男子,用好眼睛比用好S型曲線更重要。當然,反過來也是如此,方天前世看過的不少小說裡,都寫著,男主低下頭,用那深邃如星空的迷人眼睛,情深款款地看著女主,於是女主立馬淪陷了。--哦,吐一個先。

  眼睛的重要性,還用再說嗎?

  耳朵沒有眼睛那麼重要,但是,也是不可忽視的。

  方天前世見過不少耳朵失聰的老人,這些老人中,除了那些個性非常外向、豁達、詼諧的,大多隨著耳朵的失聰,慢慢變得沉默寡言,並且自閉。對於他們來說,耳朵的失聰,這個世界的一個相當重要的視窗,也隨之關閉了。

  相比眼睛和耳朵,鼻子和舌頭的重要性就下降得太多了。

  楚留香的鼻子雖然不好使,但並不影響人家叫做香帥,並且有很多女孩子迷戀他。

  而如果舌頭不靈敏,除了變成結巴、啞巴,並且對成為一個美食家很有妨礙之外,對於吸納外部世界的種種資訊,卻是影響不大的。上帝如果沒有收去貝多芬的聽覺而只是讓他變成啞巴,相信他一定會欣喜欲狂的。 …

 除了眼耳鼻舌之外,身就是一個人身體的感受。其實眼耳鼻舌也是身的一部分,但是它們都是身體這個總公司下較為獨立的子公司,並且其重要性還在總公司之上。

  眼耳鼻舌身這五個東西的感受總合起來,萬川歸海,萬流歸宗,就形成了意。意是眼耳鼻舌身的彙聚,然後又反過來,反哺著眼耳鼻舌身,在一個人的感受中,既是歸宿,也是。

  舉個簡單的形容:

  眼睛看到了一棵小草,這棵小草在石板的細微縫隙間頑強地生長。

  從眼到意,眼看到了這個現象,意獲得了一個感受,頑強。

  於是眼以後再看到類似的東西,意就會跳出來,把頑強這個意象輸送出去,並且讓一個人的總體感受籠罩在這個意象中。

  在一個人出生之後,通過眼耳鼻舌身的感受,一步步地彙聚出意識。然後意識漸漸由小水汪,變成水潭,變成小溪,變成湖泊,變成大海。

  眼耳鼻舌身這五條支流的灌注,雖然使得意識這個大海一點點地變得波瀾壯闊起來,但也使它變得複雜、渾濁起來。

  那麼這個複雜、渾濁的大海怎麼才能再次變得清澈?也就是清明?

  方天之前告訴木羅一個方法,以綿塞耳,以布掩目,拋下冥想,棄卻感應,三日一食,盡絕世務,如是,半月一月,乃至二月三月,識中渣滓,自會浮現。

  也就是暫時地把眼耳鼻舌身這五條支流給堵起來,然後讓意識大海由平靜而變得澄清。

  這其實只是一個權宜的、不究竟的方法,雖然有效,但不徹底。

  中國人十之八九大概都聽說過大禹治水的故事。大禹的父親鯀一開始採取的方法就是堵,結果最後他杯具了,於是大禹上場,用了疏的方法,最後河清海晏。

  想治理意識這個大海,也是如此,堵不如疏。

  而疏,也就是給意識建立起合適的迴圈流通管道,讓眼耳鼻舌身意這六個東西各有所司,各有所職,相互輔助,相互流通,主幹分支分明,重要次要得當。

  這些東西,因為涉獵廣泛的原因,方天前世的時候接觸過,但只是淺淺地接觸,流光掠影地接觸,並沒有深入過。

  因為沒有深入的必要。

  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關注這個的必要,當然,也沒有這個時間。那時候,他關注美食、關注娛玩等的時間還不夠用呢,哪來的時間去關注這些東西?

  但是這一世,就不是如此了。

  既然因為生存問題,也因為道路選擇的問題,這一世註定要在魔法的道路上有所作為,那麼這些東西,只是最為基本的問題,是必須要透徹掌握的。

  只有洞徹自己,才能深入世界,然後走進魔法的世界。

  只有洞徹自己,才能瞭解他人,然後走進魔法師的世界。

  端坐在井中,方天身如止水。但他的意識之中,卻如波浪滔天的大海,翻滾不息。

  這一夜的和十位魔法師的交流,一句句,一字字,包括對話者的舉止、氣概等等等等,全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而與此同時,前世今世的所感所受,所閱所覽,也全都跑了出來,奔騰不息。

  方天一開始是想把這一晚的交流和收穫在腦海中建立一個檔案的,並且打算以後的交流也都如此辦理,而建立檔案的方法,也就是比照前世時生物研究者們給生物分類的方法,按照界、門、綱、目、科、屬、種等由大到小的順序,作歸類。 …

 但是歸類不久,方天就遇到了困難。

  因為魔法的修煉體系,和這種生物分類體系,大不一樣。

  生物的分類很簡單,有規律,有順序。

  但是魔法的修煉體系,很複雜。因為某一個方面的知識,很難說它是重要還是不重要。這個知識,它本身可能是不重要的,但通過它,卻有可能溝連起數個相當重要的東西。又可能,它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東西上的不重要的部分。

  那這個東西,是把它歸為重要呢?還是歸為不重要呢?

  這還只是其中一點。

  更多的,是方天對魔法的修煉體系本身瞭解甚少。他現在的一切魔法知識根本,大抵都還是從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裡獲得。而這個小毛孩,他本身瞭解的東西很是有限,這給方天統籌通過交流所獲得的魔法知識,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方天苦思冥想了很久,除了把自己的腦海弄得像是一桶漿糊一樣,並沒有什麼其它的收穫。其實這一晚的交流並不多,方天就是不用歸類,也可以將那些知識明明白白地擺放在腦海中。

  但是這只是權宜。

  這不過只是第一次的交流罷了,這一點知識還好說,以後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一百次……那麼多的知識累積起來,往哪裡放呢?

  方天幾乎可以想到,如果只是這樣下去,那大概只需要十次八次,他腦海裡記憶的東西就會開始重疊和雜糅了。

  說十次八次,那還是這一世因為魔法修煉,經過一直的冥想,大腦變得相當的給力的原因。如果是前一世的腦袋瓜子,別說十次八次,就是一次下來,也頭昏腦漲不分東西南北了。

  那麼再之後的交流,不會有多少實際用處,並不會給他帶來多少收穫。

  因為他腦海裡已經滿了,盛不下了。

  那麼,到底該怎麼治理魔法修煉體系這個意識大海呢?

  他對這個修煉體系瞭解不多,那就不能像生物學家們給生物分類一樣,那樣做是自縛手腳,自我設限。在瞭解片面的基礎上,越是合理的安排,越意味著實際上的不合理。

  那就只能換一個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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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金字塔識海

不能給魔法知識分類,那麼,能不能給魔法師分類?

  比如他自己:

  有完整的一到九級的正統的修煉傳承。這是其一。

  有較為廣博的見識見聞,對整個自然界的瞭解,並不是說深度“而是廣度上,要超出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魔法師。這是其二。

  對怎麼成為法師一片模糊,完全不瞭解關於法師的一切,因此也就無法在學徒階段有針對性地為成為法師打下深厚的根基。這是其三。

  沒有老師的切實指導,不管在大方向還是在小方向上,只要一步走錯,就會往那裡深入,浪費耽誤時間且不說,是有可能走進死胡同的。哪怕正確的道路就在邊上,可能也看不到,或者就算看到了,也不以為那就是正確的道路。這是其四。

  這四點,第一點是根本優勢,第二點是輔助優勢,第三點是缺點,第四點則是致命的陷阱和漏洞。

  那麼,今晚的那些交流者呢?

  方天在腦海中虛擬著木羅、埃裡克等人的形象,當然,沙迦也被他給拉了進來。在腦海中,方天粗略地通過交流和感受,對這幾個人作出歸納。

  很顯然,這是一個夾得通的路子。

  大概一個魔法時後,方天初步地根據這些歸納,提拈出了作為一個魔法師的幾個要素:

  傳承。

  領悟。

  心態。

  指導。

  傳承是指具體的修煉傳承。這是最根本的,沒有這一點,談不上其它。

  具體地說,就以方天為例。如果他挾著前世的知識穿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普通人身上,那他仍然可以說出讓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大有領悟的話,但他自己,卻無法依靠這一點成為一個魔法師。

  哪怕是成為一個最基本的一級魔法學徒。

  因為沒有切實的修煉入手知識。那麼再多的其它各種知識見識,也不過只是虛設而已,完全派不上用場。就如同再肥沃的土攘,沒有種子,也會是一片荒蕪,長不出東西來。

  傳承是種子,領悟就是土攘了。

  心態,卻是一個人對自己的定位,以及對自己和天地之間的關係的定位。簡單地說,心態,就是種子的屬性。

  指導,則是作物成長過程中的跟蹤監督。

  因此,一個魔法師的成長全過程如下:

  先是獲得傳承知識,也就是擁有種子。然後依靠土攘,使種子發芽生長。其次,通過定義種子的屬性,讓這種子長成小草或者參天大樹。最後,在這種子成長的全過程中,要有監督輔助。長得太密了,要剪去冗枝,長歪了,要扶正。

  一二三四,共四個屬性。

  四個屬性,決定魔法師的全部。其它的,至於稟賦啊、意志啊什麼的,只是決定成長過程的快慢,而對,成為什麼卻沒有影響。

  就好像前世時從電腦端向網路**問一樣,一百兆的寬頻和一兆的寬頻,只是存取速度上有差別,不可能你明明訪問的是度娘,結果僅僅因為頻寬不一樣,歪向了狗狗。

  傳承。領悟。心態。指導。鼒這就是魔法師的四元素?

  隨著推想的結束,方天的臉上不自覺地綻出微笑,那是一種如釋重負。

  因為隨著這一體系的建立,腦海裡與魔法修煉相關的,那些翻滾沸騰的知識,一下子找到了出口,找到了各自安身立命的地方。一陣極其劇烈的天翻地覆之後,方天的意識之中,完成了滄海桑田般的變化。…

  那些之前頭疼萬分的魔法知識,以及前世今生的種種見聞和感受,充斥於腦海,一方面,顯得很廣博“另一方面,卻顯然很雜亂。但是這個時候,它們統統都不見了。

  也不是不見了,而是,不再熙熙攘攘地糾結在一起了,它們全都去到了屬於它們自己的地方。第一處,傳承相關。第二處,領悟相關。第三處,心態相關。第四處,指導相關。

  這四個地方,也就是方天此刻意識中的四個湖泊,承載著他的魔法世界,吐納著前世今生的一切。

  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簡單粗陋的體系的建立,就讓方天感到屬於他的魔法世界,忽然間海闊天空。

  就像從一個低矮的小茅屋中,漫步走了出來,一下子,看到了天蒼蒼,水茫茫,雄鷹在高空中盡情翱翔,游魚在大海中肆意穿梭,當真是應了那句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這樣的氣象,讓方天心曠神怡之余,簡直身心俱忘。

  方天就那麼輕鬆地坐著,腦海裡,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但他自然不知道。這一刻,他好像是有知覺的,但又好像無知無覺,總之,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就這麼地,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方天才醒了過來。而在醒過來的那一刻,全身的輕鬆和舒爽,透徹心扉,難以形容,

  這才乖嘛!外面的世界有四元素,我這個魔法師的世界也有四元素,不知這兩者交疊,以後會成就什麼樣的風景?方天心中充滿期待,愜意萬分地舒了個懶腰,就想站起身來

  但是就在這一刻,意想不到的變故,忽然間發生了。

  元素,如潮水般,向他湧來,把他淹沒。

  水元素、火元素、風元素、土元素,這四大元素,分佈在天地之間,也遊蕩在天地之間。

  但是這一刻,它們像是得到了什麼召喚,密密麻麻地開始向著方天湧來,似乎,方天的身體,在這一刻,變成了元素的大海,成了元素們萬流歸宗的聖地。

  而方天,在一開始的驚詫及措手不及中,很快地,就迷失了。

  迷失在了這元素的浩蕩奔流和灌注中。

  而他的意識,也在片刻之後,被牽連著,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黑暗的世界,空曠,而且似乎很荒蕪。方天的意識有點茫然地在這個黑暗且空曠的空間中飄遊。這個時候,方天的意識似乎是有知覺的,但是這個知覺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功能,只是茫然地飄蕩,沒有記憶,也沒有思考。

  它只是如同風中的飄絮一般,在茫然無依地飄蕩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個黑暗且空曠的空間中,有星星點點的極其黯淡的光點加入了進來,這些光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但是很無序。

  方天的意識也在無序地飄流,如同其中的一個光點。

  我似乎應該做點什麼?

  方天的意識這樣想到。但它卻確實不知該怎麼做。又過了很久,不知多少時間,它才恍然地記起一個東西”四元素。

  這個記憶的浮現,就如同按下了一個神秘的開關,又好像,混沌的天地中,降下了第一道雷霆,於是,變化在剎那間發生了。方天的意識穿過了一個光點,然後又穿過了另一個。

  接著,又是兩個。

  一共四個,四個不一樣的光點。

  方天的意識好像一道絲線,將這四個不一樣的光點連接了起來。而當這四個光點全數連接之後,空曠且黑暗的天地中,剎那間,無限的光點如電流井,如電彙聚。…

  那些億億萬萬無以計數的光點,以一種超越了時間的速度,向著被方天的意識穿連起來的四個光點聚集。

  四個光點越來越亮。

  而這個黑暗且空曠的空間,那無邊且深邃的黑暗,也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終於,一道天光,破開黑暗。

  方天就在這一刻,醒了過來。

  而醒過來的方天,卻深深地迷失了。

  任何筆墨,都難以形容方天這一刻的驚奇。這一刻,身體上的變化,超過了方天以往的一切認知。縱然以方天一貫的從容和鎮定“這一刻,也對身體上的變化驚奇難抑。

  因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常理可以理解的範圍。

  輕輕閉目,感受到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像是一個小世界一樣的東西。這個小世界,邊緣處一片迷蒙和黑暗,而在中心處,卻懸著一個很奇怪的綻放著光芒的東西。

  正因為有這個東西綻放著光芒,方天才能將這個,小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是清清楚楚,他的視覺,或者換句話說,那個東西的光芒能夠照耀到的地方,也就大概十米左右,而在十米之外,則逐漸步入到迷蒙和黑暗。

  那個綻放著光芒的東西,就是這個小世界的太陽。

  下一刻,方天又被這個小太陽的形狀驚到了。因為它不是圓的,而知“而是呈現出金宇塔的形狀。

  沒錯,就是金宇塔。

  金宇塔的四個底邊,如同是四條流動著的線,而線上與線的交結處,則是異常閃亮的四個點。四個光點,呈現著四種不一樣的顏色,紅色、黃色、青色、藍色,它們散發出的幾種光芒交雜在一起,讓這個小金宇塔顯得多姿多彩,十分華麗。

  而在這個金宇塔的頂端,則是另一個刁、點,綻放著無色水樣的光芒。

  幾乎不用任每思考,方天就知道,那組成金宇塔底部的四個點,分別是火元素、土元素、風元素、水元素的彙聚,而金宇塔正頂端的那個點,則是他的意識感受。

  他正是從這個點上,向上向下向左右前後立體三百六十度地感受這個小世界。

  換句話說,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意識,並且,進駐在了自己的意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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