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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清清]離婚,門都沒有(情債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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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0:59:14 |倒序瀏覽 | x 2
離婚,門都沒有【情債之四】 作者:宋清清

她的男人不好追,明明愛她,卻死要面子裝不熟;
他的女人不好愛,明明想他,卻怎麼都拐不回家。


聽說,申屠家的申屠致斯文有禮,溫柔專情;又聽說,
申屠致幾年前心有所屬時,碎了多少女人的玻璃心。
可幾年後,根據可靠消息,恢復單身的申屠致,不乏愛慕者倒追,
可惜,他早打定單身過一輩子,對女人的示愛他視若無睹。
直到莫悅緹這女人的出現,打亂他的單身計劃,壞了他的清心寡慾,
更不用說這女人怎麼趕都趕不怕,甚至還很不害臊的強拉他回家。
明明他很心動,明明很想撲上去,卻冷漠的要她別再糾纏自己,
沒人知道,對她,他不是不喜歡,而是,他不敢再喜歡……
被甩,不可恥,可恥的是被甩後,她竟然還想再死纏爛打,
可這個不久前才對她揚言終生不娶的男人,竟然敢跟女人相親!
她愛這男人整整十年,他卻連看她都不看一眼,所以她決定走人,
誰知道,她前腳走,這男人後腳就追來了。這一回,他撲倒她;
這一回,他先示愛,偏偏,這一回,她嫌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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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0:59:36
楔子

  全台最富名望的元盛醫院裡,醫護人員忙碌又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

  醫院第十九層的一間VIP病房裡,傳來尖叫與摔碎玻璃的聲音,幾個年輕的小護士擠在門邊張望,誰都不敢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

  清朗的聲音傳來,護士們轉頭看到了來人,是元盛醫院院長的大公子,全院女性的白馬王子申屠致,雖然他已經死會了,但是小護士們對帥哥還是笑得特別燦爛。

  「病人一直不配合治療,每天都大發脾氣,蕭蕭昨天就是被她丟中杯子受傷的!」小護士連忙向申屠致說明情況,她們可不是偷懶,是太害怕才會躲在門外。

  「哦?」申屠致沉思了幾秒,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一個茶杯衝著他飛了過來,申屠致抬手接住,溫潤的視線掃過一地的碎片殘骸,及病床上用憤怒視線瞪著他的少女。

  「你進來做什麼?滾!滾!我誰都不想見,反正你們也治不好我的病,讓我死了算了!我再也不要進手術室,再也不許別人碰我,在我身上縫縫補補!」少女抓著頭髮尖叫,聲音尖銳淒厲。

  雍容華貴的婦人因為女兒的病而憔悴萬分,滿臉淚水地站在角落,心疼地想上前安慰失控的女兒,卻怕女兒看到她發更大的脾氣。

  「誰都不能輕易放棄生命,因為生命只有一次。」申屠致的聲音是非常好聽的男中音,特別在他放柔了聲音的時候,有著超乎尋常安撫人心的作用。

  他不懼少女的瘋狂,一步步走近她,「醫學一直在進步發展,不管什麼疾病都可能會有被攻克的一天,你應該樂觀地面對病情。」

  少女的頭髮淩亂,眼神癲狂,她激動地怒吼:「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生病的又不是你!整日被困在醫院裡的又不是你!」

  「寶貝,不要激動,媽咪求求你了,不要生氣。」生怕女兒發病的婦人苦苦地哀求著。

  「你們都出去,全部都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不要讓你們看到我淒慘的模樣!」

  少女聽到婦人的話,瘋狂地撈起床頭櫃上的花瓶丟了過來,花瓶碎了一地,炸開的碎片劃過了申屠致的臉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留下一道血痕。

  少女愣了一下,內疚從她眼中閃過,就是那一閃而過的內疚,讓申屠致覺得少女還有救,值得他跟她多說。

  「你覺得你很慘嗎?」申屠致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縮在病床上,消瘦、纖細、任性的少女,「你知不知道外面還有很多人沒錢可以看病?即使他們比你病得更嚴重,可是他們住不起這樣豪華的病房,更沒有像你媽媽這樣好的媽媽。」

  「你是誰?憑什麼跟我說這些?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講道理!」少女仰高了蒼白的臉頰,桀驁不馴地回嗆。

  「不管是誰,都有權力教訓一個不知感恩的人。」從少女漸漸青紫的唇色和慘白的臉色,申屠致猜到了少女所患的病。

  他是性格偏溫和的人,很少發脾氣,但少女最近在元盛製造的動靜太大,行為太過乖張,再沒有人出來教訓她,恐怕她就鬧翻天了。

  「你滾!你滾!」從來沒有人跟她這樣說話,因為她生病的關係,身邊的人都是對她又疼又哄的,她激動地想要找東西丟申屠致,卻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連枕頭、被子都早已被她丟出去。

  「這家醫院的醫生都是蠢材嗎?沒有本事治好我的病,反倒讓這種多管閒事、自以為是的人,闖進我付了大錢的病房多嘴!」少女劇烈地咳起來,臉色慘白得隨時都會暈過去。

  「先生,求求你了,你出去吧,我女兒禁不起任何刺激。」婦人掉著眼淚抓住申屠致,想推他出房門。

  「殘缺的心比殘缺的身體更加可怕,殘缺的身體可以通過手術來修補,而殘缺的心卻可以讓一個人永久沉浸在灰暗悲觀的情緒之中,而你現在最可悲的,就是因為殘缺的身體而看不到自己殘缺的心!」年輕氣盛,饒是溫和如申屠致也動了氣。

  「你……」眼看一場更激烈的脾氣要爆發,少女毫無血色的臉頰漲成青紫色,眼睛一翻,捂著胸口暈了過去。

  婦人差點也跟著暈過去,尖叫著請醫生。

  申屠致懊惱地查看少女的情況,他的猜測沒有錯,少女患了嚴重的心臟病,心臟脆弱得如風中的殘燭,任何一點點刺激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他不該如此衝動和口不擇言的,病人通常因為病痛而脾氣不好,他們應該多諒解,申屠致一邊幫少女做基本的急救,等待著醫生到來,一邊告誡叮囑自己。

  醫護人員衝了進來,醫生檢查了少女的情況作出判斷,「立即進手術室!」

  醫生、護士推著少女衝出了病房,申屠致也跟了上去,看著少女毫無生機的樣子,他的心揪了起來。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電梯,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申屠致寫滿了擔心的雙眸。

  申屠致發覺少女醒了,連忙握住少女纖細消瘦的手掌,「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少女緩緩扯出一個蒼白絕望的笑容,早已乾涸的眼眶中竟然滾出一顆晶瑩的淚珠,長期的醫療過程已經讓她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我保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像那些健康的少女一樣活蹦亂跳,可以上體育課,可以開懷大笑,只是不要再生氣,我保證,我發誓!」汗珠一顆顆從申屠致額上滑下,他緊緊握住掌中溫度越來越低的手掌,慌亂又堅定地安慰著。

  手術室很快到了,申屠致被擋在手術室外,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女被推進去,少女一直看著他,眼神中的絕望刺痛了申屠未的心。

  少女的手術進行了七個小時,申屠致也在手術室外等候了七個小時,當晚,他回去後,毫不猶豫地將研究所科系改選成心臟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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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0:06
第一章

  啪!會議室大門被推開的聲音,讓會議室內所有人轉頭看向大門,正在發言的申屠致停止講話,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身影。

  如柳葉般彎彎線條的眉毛,晶亮水潤的杏眸,挺直卻線條柔和的鼻子,紅潤的櫻桃小口,襯著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肌膚,組成了一張讓人窒息的古典臉龐。

  古典美人穿著一件充滿夏日氣息的碎花洋裝,烏黑順直的長髮,白色的三寸高跟鞋,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古典仕女。

  「小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重要的會議被打斷,元盛醫院的行政秘書想要發飆,但在看到那張水靈古典的臉龐,怒氣也化成了溫柔的詢問。

  「不好意思,我叫莫悅緹,因為塞車遲到了。」莫悅緹對著整間會議室的人微微鞠躬,落落大方地走向會議室角落的空位,坐在旁邊的醫生趕忙為她拉開椅子。

  所有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氣,莫悅緹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是這次參加選拔的畢業生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其中成績最好、天賦最高的人選之一。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經過醫科近十年折磨的女人,竟然如此年輕漂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大家都會以為她是走錯門的電影明星。

  申屠致緊緊盯著那嫋嫋婷婷的身影出神了,原來她就是莫悅緹。

  兩年前,他參加學術交流會議去了美國,在離開美國的前一天去探望他的導師,Victor教授,在教授家的餐桌上,他第一次見到了Belle,印象中她是一個纖細美麗的女孩子,並無他想。

  晚餐間,Victor教授對Belle讚不絕口,說她是繼自己之後最讓他驕傲的學生,說她和他一樣,擁有天分和勤奮,是天生就該拿手術刀救人的人。

  申屠致對教授的嚴格深有體會,因為教授的盛贊,他忍不住多看了Belle幾眼。

  晚餐後他和教授及師母聊天,Belle就坐在一邊靜靜地聆聽,安靜到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存在,之後他告辭離開,教授請他送Belle回宿舍,他當然同意了。

  當時他只想趕緊送小女生回宿舍,他要盡快回飯店,趕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飛回台北。

  「你要多久才能忘了她?」一個晚上幾乎沒怎麼出聲的小女生突然說話了,沒頭沒尾的發問讓他摸不著頭緒。

  「什麼?」沒想到Belle不只長了一張古典美人的臉,連國語都那麼標準。

  「你要多久才能忘了許芸芸?」Belle仰著頭,迎著路燈的燈光看著他,表情認真嚴肅。

  「你怎麼知道芸芸?」申屠致防備地說,在這個他曾經努力了四年的異國他鄉,竟然讓他聽到了熟悉的國語,還聽到那個被他視為禁忌的名字。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知道。」Belle溫柔的笑開了,「我只想告訴你,我再給你兩年時間,到時候不管你是否可以忘了她,我都要你的心。」纖細柔弱的Belle堅毅地宣戰了,眼神中全是自信。

  「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認識你!」申屠致覺得,大半夜在異國跟一個年輕不懂事的小女生發脾氣,實在有違男人的風度,但是這個小女生太詭異了,她真的是Victor教授口中那個努力認真的好學生嗎?

  「我會給你機會認識我的。」Belle靠近申屠致,踮腳想吻他的臉龐,但她還是太嫩了,意圖立即被申屠致發覺,側身躲開了她的偷襲。

  Belle並沒有氣餒,「宿舍到了,記得要等我,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不可以愛上別的女人!」丟下這句半警告、半乞求的話,小女生快速地跑進公寓大樓。

  申屠致站在公寓大樓外,莫名其妙地看著小女生消失在大門。

  雪花一片片落下,申屠致裹緊了大衣大步離開,將這段奇怪的小插曲視為小女生的惡作劇。

  兩年後的今天,那個小女生竟然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她沒有再出現,他不會發現,他對那雙充滿堅毅和勇氣的眸子,印像是這樣深刻,兩年的時間讓他遺忘了那個小插曲和小女生的臉龐,但她的目光卻一直留存在他的心頭。

  兩年的時間,她並沒有大的改變,只是成熟了一些,出落得更加漂亮,像是一朵盛放的蓮花,開出最璀璨的光華。

  行政秘書注意到申屠致的失神,不高興地撇撇嘴。

  對元盛的女性來說,申屠致無疑是白馬王子一樣的存在,高大英俊,為人謙和,醫術高超,又是元盛的太子爺,所有女性都蠢蠢欲動想要征服這座鑽石山。

  幾年下來有無數的女性陣亡,從沒有哪個女人能讓申屠致的視線多停留一眼,沒想到這個新來的莫悅緹倒是破了例。

  行政秘書用手肘輕撞申屠致,提醒他該繼續發言。

  申屠致收回視線,他失態了,握住發言稿的手指用力,暗暗地深吸口氣,冷靜地繼續行政秘書準備的發言稿,內容無非是一些歡迎詞,由他代表元盛醫院對新進員工表示隆重歡迎,一起展望更加美好的未來。

  元盛醫院雖是全台最富名望的醫院之一,但是在醫學科技日新月異的現今,還是感受到了發展進步的壓力,在邁入第七十個年頭的今年,開啟了元盛百年人才儲備計畫,派出了各科室主任赴美,從幾所頂級院校選聘了二十多名畢業生加入,為元盛醫院帶來新的血液和氣象。

  申屠致因為有早已排好的大型手術無法脫身,沒有親自赴美國挑選人才,拿到分配進心臟外科的三位醫生資料時,莫悅緹資料上的照片很模糊、很稚嫩,因而他也並未將莫悅緹和Belle聯繫起來。

  他對三位新進醫生中的莫悅緹印象非常深刻,她在哈佛醫學院的成績,好到讓被譽為天才外科醫生的他也驚歎的地步,更何況,她和他是同一個導師,他們也算是系出同門。

  申屠致分心了,機械地念著歡迎詞,腦子裡亂糟糟地,耳邊嗡嗡地響,那一晚的一片片墜落的雪花,Belle表情堅毅的宣戰畫面,竟然在兩年半後清晰地縈繞在他眼前,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怎樣都無法舒解。

  莫悅緹優雅地坐在會議室裡,並沒有因為遲到而不自在,她眨著一雙閃亮的杏眸看著正在發言的申屠致,對其他人頻頻投過來的好奇目光視而不見。

  在莫悅緹進會議室後幾分鐘的時間,所有人都發覺了她對申屠致的濃厚興趣,事實上,她也沒有打算掩飾這一點。

  按照習慣,會議上只說明重點,簡單明了,所以歡迎會很快結束。

  申屠致逃一樣離開了會議室,在離開前,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會議室的角落。

  莫悅緹坐在那裡,對他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對上他的視線專注而堅韌。

  眼前的臉龐和記憶中兩年前有些模糊的臉龐重合,申屠致的心突地一跳,離開的腳步更加淩亂和倉促。

  參與會議的另外三個女性,行政秘書和兩個護理長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雖然都無緣爭搶元盛的太子爺,但是她們還是忍不住替醫院那些迷戀太子爺的年輕女醫生、護士們感到惋惜。

  莫悅緹在那些年輕醫生圍上來之前快步追了出去,毫不避諱地跟上申屠致的腳步。

  「我有話要跟你說。」申屠致走得好快,她穿著高跟鞋根本跟不上,只能出聲叫住他,從他看到她的震驚眼神中,她知道他沒有忘記她,這讓她好開心、好興奮。

  「我很忙,還有手術。」申屠致直覺莫悅緹是個大麻煩,只想和她保持距離。

  「你怕了嗎?怕我得到你的心?」在病人、醫護人員來往如流的醫院大樓裡,莫悅緹朗聲追問。

  「你跟我進來!」莫悅緹的話讓所有的人都看向申屠致,那些揣測的眼神讓申屠致不安,這次換他主動拉著莫悅緹進了他的辦公室,用力關上門,將一切好奇目光隔絕在外。

  申屠致靠在辦公桌桌沿,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你想做什麼?」

  「我沒有想做什麼,Victor教授有一封信讓我帶給你,我只是想將信交給你而已。」

  莫悅緹無辜地聳聳肩,相比於申屠致的煩躁和不安,她表現得很輕鬆和淡定。

  「信呢?」申屠致還是沒有放鬆警戒,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太危險了,更何況她兩年前說過那樣的話,兩年後就真的出現在他身邊,這一切簡直像是一個可怕的夢。

  莫悅緹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信件交給申屠致,申屠致接過來立即打開,讀完了Victor教授的親筆書信之後,頭更痛了。

  Victor教授先是大誇特誇莫悅緹一番,然後請他務必要照顧這個小學妹。

  「你為什麼要來元盛?」相信以她的成績和能力,全美任何一家醫院都可以進,更何況檔案上顯示她的家人都在美國。

  「很簡單啊,元盛去招人,我喜歡台北、喜歡元盛,就來了。」莫悅緹觀察著申屠致辦公室裡的擺設佈置,不是很認真地回答申屠致的疑問。

  「真的只是這樣嗎?」為什麼她雖然說得輕鬆,但給他的壓迫感卻一點都沒有減輕?

  「當然,難道你想聽到我回答……是為你而來?」莫悅緹微笑地調戲著申屠致,果然看到申屠致變了臉色。

  「不要開這種玩笑!」申屠致站了起來,緩步走向莫悅緹,「不管你為了什麼原因來到元盛,請好好工作,其他的心思都拋開吧,因為你不可能成功。」

  「什麼不可能成功?得到你的心嗎?」莫悅緹嘲笑申屠致強裝出的信心,「你都做到了兩年前答應我的事,我也會做到兩年前我承諾的事。」

  申屠致愣了一下,想到莫悅緹指的是什麼,「我不是因為你才沒有別的對象……」

  「我知道。」莫悅緹打斷申屠致的解釋,怪裡怪氣地揶揄道:「你是因為忘不了你心愛的芸芸……」

  「夠了,你沒資格跟我提她!」申屠致只要聽到許芸芸的名字,就像刺蝟一樣豎起身上的刺,去刺傷別人,也刺傷自己。

  「申屠致,我發誓我一定會得到你的心,讓你的心裡再也容納不下別人。」莫悅緹最受不了申屠致不願意提到許芸芸時的樣子,他寧願讓那傷口潰爛流膿也不願意讓它復原嗎?

  「你死了這條心吧!」申屠致也是少有的強硬與堅持,在面對感情和過往那段傷痛時,他總是像變了一個人。

  「走著瞧!」莫悅緹覺得好笑,她明明是在表白,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氣氛像是在吵架呢?

  莫悅緹眼珠一轉,動作迅速地抓住了申屠致的白袍衣領,目標不再是兩年前的臉頰,而是嘴唇,顯然兩年的時間讓她沒有當初那麼稚嫩了,她偷襲成功,並在申屠致反應過來她之前,鬆開了他的衣領,轉身走向辦公室的大門。

  「我一定會成功的。」莫悅緹背對著申屠致,對自己比了個YA的勝利手勢,腳步輕鬆地打開辦公室的門閃人。

  貼在門板上的一干護士、醫生跌了一地,掩耳盜鈴地看著不同的方向,就是不敢看申屠致和莫悅緹。

  莫悅緹像是沒看到那些人一樣,踩著高跟鞋,施施然離開了申屠致的辦公室。

  申屠致的雙手握拳,用力瞪著莫悅緹的背影,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女人,直接又火辣,他用力豎起的盾牌盔甲對她來說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他該怎麼辦?

  護士、醫生們都偷看印在申屠致唇上的口紅,哇,看情況剛才的戰況很激烈啊!大家又是嫉妒又是難過。

  「散開了,趕快去工作!」年長的護士長去病房轉了一圈,回來看到護士、醫生都聚在一起,趴成一地不知道搞什麼名堂,沒好氣地提醒。

  當天,元盛的醫生、護士們沸騰了。

  ◎             ◎             ◎

  元盛發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元盛來了一批年輕的留美醫生,為元盛的小護士們注入了新的追尋目標;第二件事是新進醫生中,唯一的女性竟然是個古典大美女,這讓醫生們摩拳擦掌,雀躍不已;第三件事是那個古典美女醫生,竟然在進元盛的第一天就搭上了元盛的太子爺,在公私分明的太子爺辦公室裡熱吻!

  流言就此流傳,無數的護士心碎了,申屠致可是元盛人氣排行榜的第一名,是眾多護士心中最佳白馬王子人選。

  能讓這麼多女人迷戀申屠致也不是沒有原因,身為元盛的太子爺,不只元盛的基業唾手可得,而申屠致本人的經歷也可謂傳奇。

  國內知名大學醫學系畢業,四年時間就在國外拿到了心臟外科的碩士和博士學位,學成歸來後順利繼承家業,短短七年時間,就憑藉其在心臟外科的天賦與造詣,成為元盛醫院最年輕的外科主任,加上英俊的外表,挺拔的身材,溫文的氣質風度,當仁不讓地成為元盛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第一名。

  這麼多年來,無數的女醫生、小護士前赴後繼,都沒能敲開申屠致的心門,一個新來的女醫生,即使再漂亮、再動人,也不能在第一天就拿下太子爺啊!

  一時間,元盛醫院被怨恨和嫉妒的陰雲所籠罩。

  即使沒有人敢來直接跟他說什麼,但是申屠致還是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甚至他好久沒見的父親大人也打電話過來關切,「阿致,你要記得你的身分,不要和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攪合在一起。」

  「我很忙,有時間再說。」面對元盛的院長也就是他的父親申屠淩雲,申屠致總是缺乏耐心,也許,他還在遷怒當年許芸芸的事,而父親每次不管說什麼事,最後一定會再次念叨許芸芸的事,一遍遍提醒著他當初多麼的愚蠢和可悲。

  申屠致掛斷了電話,將自己扔上床,用力地握住拳頭,不讓憤怒和愧疚沖昏了頭腦。

  為什麼父親每次都要拿這件事來說,為什麼他們會堅定地認為是許芸芸拖累了他,而不是他們一家傷害了一個幸福甜蜜的女人!

  申屠致癱在床上,明明疲憊至極,卻怎麼都睡不著,頭痛得快要爆炸,他想起弟弟申屠未不只一次警告他,如果他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一定會過勞死。

  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四十多個小時,其間斷斷續續在休息室瞇了幾個小時,六個小時後還有一場大型手術,他必須抓緊時間休息,每一台手術都關係到一條珍貴的生命,不能有任何疏失。

  這些年來,他將自己逼到極限,讓疲憊和忙碌牢牢地抓住他,他才沒時間去想那些不快樂的事,可是,上天連這最後的寧靜也不肯給他了,莫悅緹就這樣出現了,任性又蠻橫地攪亂了他的生活。

  他從未遇到過莫悅緹這樣的女人,這些年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並不少,但大多數只敢含蓄的示好。他裝作感受不到,和所有異性保持距離,漸漸的,沒有女人再敢圍上來,甚至有一些關於他是gay的謠言流出,他也樂得清靜。

  但是莫悅緹這個膽大的女人,竟然敢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宣告要得到他的心,更在第二次見面時就強吻他!

  這一切都像是一個荒謬的玩笑,這個女人說要得到他的心,宣誓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要得到他真實的心臟做戰利品。

  他們根本不認識,他不會自戀到以為這個女人第一次見到他就愛上了他,然後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得到他的愛。

  申屠致越想心越亂,越想越難以入眠。

  ◎             ◎             ◎

  莫悅緹倒是一夜好眠,她睡到自然醒,看看時間還可以好好吃個早餐再去上班,她束起馬尾換上輕便的衣服,萬分期待和申屠致交手的每一天,可她輕快的心情只維持到打開公寓的大門。

  和她同樣畢業於哈佛醫學院,糾纏她好幾年的孫世顯靠在她門邊的牆壁上,有型的髮型和最新季的男裝,以及那個刻意擺出的矯揉造作的姿勢,都讓莫悅緹厭惡無比。

  「Hi,Belle,Morning。」孫世顯露出一個自以為帥氣無比的笑容,站直了身子,「我想你還沒有吃早餐吧,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吃早餐呢?」

  孫世顯看著莫悅緹被牛仔褲勾勒出的動人曲線,眸底一黯,燃起勢在必得的火焰,「我已經在麗晶訂了位置。」

  「不好意思,我已經吃過早餐了。」對於孫世顯這個厚臉皮又不知看人臉色的家夥,她根本連假笑也不必了,她就算是心裡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對這個闊少爺追逐的遊戲感興趣。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不想遲到,你可以自己去吃早餐,不要浪費了那麼高級的位置。」說完,莫悅緹關上門繞過孫世顯去按電梯。

  「Belle,不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怎麼說你和我也是同學和校友,更何況我是為了你而來……」在接到莫悅緹的瞪視後,孫世顯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OK,我不再說這些,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能給我個機會呢?」

  「你不要再白費工夫了,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莫悅緹不玩曖昧的遊戲,喜歡的她會全心全力去爭取,不喜歡的也會毫不猶豫堅定地拒絕,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家在比佛利山莊有一座別墅,有時間一起去度假?」在面對佳人的時候,孫世顯有著少有的耐心和厚臉皮,盡管幾年下來,莫悅緹對他的態度沒有絲毫好轉,但他怎麼想都覺得,能遇到一個容貌完美無瑕,智慧絕世無雙的女人,應該用盡全力去擁有,只有最好的女人才配得上他的身分和地位。

  莫悅緹繃著一張臉,被孫世顯無休止的邀約和炫耀弄得火大,這就是她和孫世顯不只沒辦法成為情人,連朋友都沒分的原因,這個男人總是無時無刻地在炫耀他家的財富和名望,真是幼稚又無知。

  本以為畢業就可以擺脫這個橡皮糖,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她受聘回台灣就職,竟然也跟了上來,這真是一場大災難!

  莫悅緹不想和孫世顯多做糾纏,加快腳步想甩開這只不識相的蒼蠅。

  驕傲的孫世顯怎麼可能甘心被莫悅緹如此忽視,在走出大樓的時候,他的手掌搭上莫悅緹的肩膀,想要留住她,莫悅緹的身體一僵,手掌抓住孫世顯的手腕,雙腿用力,「砰」的一聲給了孫世顯一個過肩摔。

  孫世顯躺在地上,驚愕整個過程是怎麼發生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臉頰漲紅。

  「抱歉,我有心理陰影,不喜歡別人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碰我。」莫悅緹沒有一點誠意地解釋,然後丟下躺在大樓大門口的孫世顯,獨自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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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0:32
第二章

  沒想到,剛剛擺脫了個自大的孫世顯,在辦公室又要面對兩個不知所謂的男人。

  對待這些看到女人就忘記自己在做什麼的男人,莫悅緹唯一的策略就是保持冰冷和疏離,讓他們自討沒趣地放棄。

  莫悅緹明顯的疏離並沒有讓他們死心,在她整理辦公桌時,不停地尋找各種話題攀談,初來乍到,莫悅緹只能盡量不讓自己的臉太臭,只在心裡為接下來的職業生涯哀悼。

  穿上了白袍,莫悅緹將頭髮梳起來完成一個髻,戴上一副黑框眼鏡,讓自己看起來冷靜專業一點,她討厭同事和病人因為她的外貌而質疑她的專業性。

  週一早晨,元盛傳承下來的習慣,各科室主任、副主任要帶領上班的實習、住院醫師一起查房,瞭解住院病人的情況。

  莫悅緹的表現異常冷靜和謹慎,另外兩個實習醫生被莫悅緹的出現弄亂了心神,忘了來元盛是為了發揮自己的醫學才華而不是泡妞。

  「大家好,歡迎加入心臟外科的行列,希望以後大家可以同舟共濟幫助患者解決病痛,共同進步。」申屠致一點主任和太子爺的架子都沒有,溫和地和新進醫生打招呼,目光在掃過莫悅緹時不自覺地停留了一秒,這個女人的存在感太強,讓他根本沒辦法忽略,「等一下由我帶領大家去查房,大家要睜大了眼睛看,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

  「謝謝主任!」菜鳥就是要眼明手快、有眼色,幾隻菜鳥沒忘記本分地向申屠致鞠躬致謝,規規矩矩地跟著申屠致。

  莫悅緹無視其他醫生驚艷的目光,一直盯著走在前面的申屠致。

  「主任真的很棒,很少有這麼年輕就做到心臟外科主任的。」兩個實習醫生交頭接耳。

  走在申屠致身後,稍胖的中年男人撇了撇嘴,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則是喃喃念著:「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太子爺,靠祖上蔭庇。」

  莫悅緹的目光冷了下來,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申屠致的位置不是因為祖上的蔭庇,好笑的是這些人嫉妒的面目是如此醜陋。

  一行人一間間查看病房裡的病人,申屠致會耐心詢問病人的情況和感受,三言兩語的鼓勵讓病人看到痊癒的希望。

  最後一間病房裡住著一個九歲的小女孩,病痛將她折磨得慘白消瘦,她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和紫葡萄般的眼珠,一看到申屠致立即露出了可愛的笑臉,「主任叔叔!」

  「小紫今天乖不乖?」申屠致的表情好溫柔,看看掛在床頭的用藥說明,摸摸小女孩的頭。

  「很乖,藥都有吃光光,媽媽也說小紫很乖!」小紫有一對深深的梨渦,嵌在蒼白的臉頰上,笑起來很可愛。

  「小紫要堅強一點,醫生叔叔、阿姨們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病。」申屠致看著小紫的目光好溫柔,充滿了鼓勵。

  「我知道,我一定會乖乖聽主任叔叔的話,好好吃藥!」小紫收到了鼓勵,露出和她年齡不相稱的堅強和樂觀表情。

  莫悅緹站在門邊,看著申屠致溫柔地摸小紫的頭頂,為她加油打氣,小紫可愛的像天使一樣,可是,這個可愛的天使卻沒有一雙可以飛翔的翅膀,被禁錮在牢籠一樣的病房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健康。

  她的眼眶悄悄地濕了,用力握起了拳頭,雖說最初學醫是因為申屠致,可是她更大的願望是希望可以像申屠致一樣,幫助被心臟問題困擾的患者擺脫病痛。

  申屠致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好醫生。

  莫悅緹想起Victor教授對申屠致的評價,教授說太多人學醫是為了名或者利,難得申屠致出生於醫學世家,有那麼大一家醫院等著繼承,卻沒有被這一切沖昏了頭腦,誠摯地懷著一顆救人的心來學醫。

  他對病人的愛與憐憫是大多數醫生所缺少的,正是這種發自內心的愛與憐憫,才會讓他在醫學之路上走得更遠。

  「唉,世界上怎麼有主任這麼好的人啊,他對每個病人都好好,小紫陸陸續續住院住了七年了,住院費大半都是主任幫忙負擔的呢!」小護士擠在門口,被申屠致的溫柔感動得一塌糊塗。

  「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主任啊!」才畢業的小護士知道競爭不過申屠致的眾多粉絲,滿心期待申屠致命中注定的女神出現,好一起膜拜。

  莫悅緹聽著小護士嘀嘀咕咕的聲音,看著申屠致將小紫逗得一直咯咯笑的樣子,眼神更加堅毅,這個男人是無數病人的天使,而她,只想做他的天使。

  ◎             ◎             ◎   

  住院醫師的工作瑣碎又忙碌,心臟外科是元盛的王牌科室,很多病人都是從其他縣市慕名前來。莫悅緹來到元盛的每一天都忙碌無比,雖然偶爾有不識相的蒼蠅飛來飛去,但大多數時候,她沉浸在工作中無暇顧及其他,元盛有豐富的臨床案例讓她學習和實踐。

  莫悅緹像是完全忘記了第一天時和申屠致的交手,認真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在之後的工作中,莫悅緹扮演著最盡職、最盡責,認真好學勤問的菜鳥醫生,再也沒有對申屠致表現出一絲絲的興趣。

  開始時申屠致對她還是有所防備,生怕大膽的她再不顧場合,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語,生怕她衝過來偷襲他,但漸漸地,莫悅緹用實際行動讓他放鬆了警惕。

  申屠致更堅信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他被困擾已久的心瞬間輕鬆起來,但隱隱地,又包含了一些他不願意去發掘的情緒。

  申屠致給Victor教授打了個電話,教授在電話那一端笑得很開懷,一遍遍誇贊莫悅緹,也一遍遍地交代他要好好照顧莫悅緹。

  「Belle是個天使,現在天使到了你身邊,你應該好好保護她。」教授提起莫悅緹的語氣驕傲極了。

  「我知道了。」面對恩師的要求,申屠致也只能無奈地答應下來。

  事實上,除了一開始有些詭異和不愉快,接下來的相處與莫悅緹的工作表現,還是讓申屠致感到滿意的,她比這些年他在元盛遇到的任何一個醫生都要專業、投入和用心,拋開其他不談,能夠為元盛留住和培養一個好的醫生也是他的責任。

  所以,申屠致盡可能地在工作上照顧提點莫悅緹,將他多年實踐積累的臨床經驗,鉅細無遺地傳授給她。

  莫悅緹偷偷觀察著申屠致對她從防備到鬆懈的狀態,在心裡偷笑。

  她不是笨蛋,知道很多事是要有方法、有計劃的去獲得的,鬆弛有度有時候比逼得太緊更有效,更何況,她才來到元盛,必須透過自己的努力贏得肯定和尊重,她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而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最後收穫豐碩的成果。

  她努力著,也豎起耳朵收集元盛所有關於申屠致的風言風語和八卦,當然,最重要的是睜大了眼睛,近距離仔細觀察這個男人,找到他的弱點,準備一擊即中。

  莫悅緹幾乎每天都是快到交接班的時候才有時間喘口氣,她在護士站旁邊的公共辦公室裡看病歷,學習前輩醫生的用藥情況。

  「喂,你說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會敲開主任的心門啊?」兩個小護士也是在臨近交接班時才有時間聊兩句,話題無外乎女人最感興趣的八卦和白馬王子。

  「你省省吧!」俏麗的小護士撇了撇嘴,「肯定不會是你了,告訴你吧,我表姐在元盛工作了十幾年了,她對元盛的事最瞭解了,主任是個癡情的男人,他太太雖然去世好多年了,可主任一直都無法忘記他太太,所以才沒有接受任何女人,否則以主任的英俊、才華和財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啊。」

  「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啊,這麼帥、這麼有才華,身分地位高貴,還這麼癡情,他太太真幸福,死了這麼多年,丈夫還愛著她、記著她,主任真是太帥了!」小護士雙手捧頰,雙眼冒心地感歎。

  「你們覺得這種愚蠢的行為是帥嗎?」默默看著病歷,聽著小護士對談的莫悅緹忍不住開口,她的視線並未從病歷上抽離,「我覺得這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她的語氣很冷漠,但隱藏起的感情卻很強烈。

  「你說什麼?」兩個小護士耳朵很尖地聽到莫悅緹的嘀咕,一起衝了過去。

  她們本來是不敢跟這個冷若冰霜的醫生說話的,雖然主任並沒有表現出跟她有什麼牽扯,但畢竟她是主任的緋聞女友,大家都不敢輕易造次,可這次她們太吃驚和憤怒了,才會直接衝上去和她理論。

  「你在說什麼?怎麼能那樣說主任!」兩個鐵桿小粉絲堅決護衛自己的偶像。

  「我說申屠致的行為萬分愚蠢。」莫悅緹放下病歷,澄淨的眸子看向兩個激動的小護士,「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拿以前的事折磨自己,以為這樣就叫癡情嗎?他以為那個愛他的女人在九泉之下會感激他嗎?愚蠢!」

  「你懂什麼!那叫癡情,癡情!」小護士面紅耳赤地跳腳。

  「癡情?哼!」莫悅緹冷哼,「一個無法走出過去的男人,根本就是懦夫!」

  忽然,兩個小護士驟變的神色讓莫悅緹轉頭看過去,果然,申屠致就站在門邊,手裡抱著厚厚的病歷,面容平靜。

  「主任好,我們下班了。」兩個小護士連忙問了聲好躲回更衣室,生怕受到牽連。

  申屠致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將病歷放到辦公桌上,「莫醫生,有時間將這些病歷看一下。」

  「主任,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莫悅緹緊緊握著筆,申屠致的平靜讓她憤怒,「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行為非常愚蠢嗎?」

  「莫醫生,我並不喜歡討論我的私事。」申屠致看了莫悅緹一眼,對莫悅緹突然又展開的挑釁表現得異常淡定,「何況,你也沒有資格對我的選擇評論。」申屠致的目光平和,語氣溫和,像是面對一般的同事一樣,戴著完美的面具。

  「你們來元盛快一個月了,科室裡一直忙,沒時間為你們接風洗塵,剛剛定下來,明晚要聚餐歡迎你們,別忘記了。」說完,申屠致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莫悅緹皺著眉頭,輕撫著辦公桌上的病歷,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扯掉這個男人偽裝的面具,一定要敲開他的心門。

  ◎             ◎             ◎   

  隔天下午下班後,心臟外科除了值班人員,全部參加為新進醫生準備的歡迎會,一行人在高級餐廳裡吃吃喝喝,酒足飯飽之後有人提議去KTV續攤。

  身為主任的申屠致不得不參加歡迎會,但是他從未參加過用餐後的行程,這次他照例告訴助理,明天將唱歌的帳單拿給他。

  申屠致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準備和大家告別先行離開,卻在看到正和申屠淩風聊天的莫悅緹時,臨時改變了主意。

  小護士們知道申屠致要跟他們去唱歌,開心得不得了,因為不在醫院,申屠致的權威性有所降低,大家又都喝了酒,趁機簇擁著申屠致往隔著一條街的KTV走去。

  申屠致應付著小護士們層出不窮的問題,可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莫悅緹,他不放心莫悅緹。

  Victor教授說,莫悅緹哪裡都好,就是太專心於醫學,所以性格單純善良直接,容易得罪人也容易受騙,「Rex,記得幫我看好Belle,千萬不要讓她被壞男人佔了便宜。」

  申屠致告訴自己,不管出於照顧同事或者完成Victor教授的重托,他都應該關照這個笨女人。

  按莫悅緹的成績單來看,她應該是很聰明的,可是她怎麼會愚蠢地離申屠淩風那麼近,他的二叔好色是公開的秘密,她已經來元盛近一個月了,不可能沒有耳聞。

  申屠淩風喝得微醺,胖胖的臉頰漲紅,一直在試圖靠近莫悅緹說點什麼。

  莫悅緹吃飯時喝了點酒,臉頰酡紅,襯得她具有古典風韻的臉龐更加美麗。

  科室裡的醫生、護士們在玩樂的同時,不斷地猜測著當下的情況,不是說莫悅緹是申屠致的女友嗎?為什麼現在會不理申屠致和申屠淩風那麼接近?

  一行人很快移到KTV,要了一個大包廂,因為申屠致的參與,小護士們都很興奮,爭先恐後地施展歌喉和舞姿,想要吸引太子爺的注意,快歌、慢歌、high歌輪番上陣,包廂裡的氣氛熱鬧到爆。

  莫悅緹坐在包廂的角落裡,醉眼迷離,她承認,她是故意的,故意沒有躲開申屠淩風的接近,故意要看看申屠致這個責任感超重的男人會有什麼反應。

  對於愛情或者追求男人,她是生手,但是她是聰明人,雖然實踐經驗不多,但理論經驗積累了不少,戀愛大全上說,很多時候正面的進攻會讓男人退卻,側面刺激反而更容易達到目的。

  所以,她故意裝作不知道申屠淩風的目的,故意裝作喝得醉醺醺的樣子。

  申屠淩風一邊喝著酒,一邊色慾熏心地打量著莫悅緹面容的每一寸。

  從莫悅緹出現在院歡迎會上,他就盯上了她,這些年來憑藉他的身分和財富,他得到了不少女人,但是莫悅緹是近二十年來讓他最有征服慾的女人,而且,他在歡迎會上就發現他那個清心寡慾可以做和尚的侄子,對莫悅緹有興趣,衝著這一點,他一定要得到莫悅緹,殺殺這小子的威風。

  雖然後來元盛對於莫悅緹搭上申屠致的傳聞不斷,但是以他對侄子的瞭解,申屠致根本是個不解風情的笨蛋,即使有興趣,也會被他聖人一般的道德觀所束縛,正好,他可以藉機得到這個美麗的女人。

  「小莫啊,醫學的道路非常漫長和艱險,可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夠想像的,當然,如果你有了背景和支持之後,道路會異常的順暢。」申屠淩風拿他哄騙實習女醫生和小護士的話來哄騙莫悅緹,等著她像那些實習女醫生一樣,主動跳進他的懷抱,學醫的人經歷了漫長的苦讀,比一般人更渴望成功的機遇。

  「元盛在業界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多少醫生擠破腦袋想進元盛啊,你將元盛作為起點的選擇是正確的。」

  「謝謝副主任的提點,我會努力工作的。」莫悅緹口齒有些含糊,但內心卻明白得跟鏡子一樣。

  這個臭老頭居然想打她的主意!如果按照她的性子,她會直接打斷臭老頭伸過來的髒手,但是,她要沉住氣,她不能讓一時的衝動,壞了千載難逢刺激申屠致的計畫。

  「小莫啊,我在元盛工作了三十年了,擁有元盛的股份,以後說不定元盛就是我的了……」申屠淩風幻想著擁有大權的風光,一邊拋出更明顯的誘餌。

  「來,再喝一罐!」申屠淩風又遞上一罐啤酒,他盯著莫悅緹喝下紅酒、調酒和一小杯高粱,這次混合啤酒,就不信她不醉!

  「副主任,我想去一下洗手間。」莫悅緹接過啤酒喝了一口,躲過申屠淩風伸過來的魔爪起身,她是要刺激申屠致那個笨蛋,但是也不會犧牲自己被這個老色鬼佔便宜。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在老色鬼的騷擾下,她不知不覺喝了不少酒,雙腿已經開始發虛,搖搖晃晃地走向洗手間。

  包廂的洗手間有人,莫悅緹扶著牆壁走出了包廂,她要出去透透氣,再被這個色老頭騷擾,她就要管不住自己的拳頭了。

  一看到莫悅緹醉醺醺地出了包廂,幾個一直在觀望的男醫生也蠢蠢欲動,但還是被申屠淩風搶了先,像這種上等貨色,總是要先下手為強,申屠淩風拿起莫悅緹放下的啤酒罐喝了一口,也跟著出了包廂。

  申屠致被幾個護士纏著,看到這一幕時心裡很擔心,在過往那些女人中,不少都是被申屠淩風灌醉了之後帶上床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那些女人在醒來後都沒有聲張。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正巧,申屠致的手機響了,他握著手機起身,護士們也不敢阻止,大家都知道醫院打過來的電話可能關繫著患者的生命。

  申屠致出包廂後接聽了電話,三言兩語應付了電話那端的人,然後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小莫,我真的很欣賞你,不如我們出去走走?我有個很好的地方,很適合獨處。」

  莫悅緹微醺的動人風情讓申屠淩風按捺不住了,他急於想吃到這塊天鵝肉。

  「不好意思,副主任。」莫悅緹笑得很假,眼神裡都是冰冷和鄙視,可惜色慾熏心的申屠淩風沒有察覺,「和大家一起出來很開心,我不想脫隊。」

  「小莫。」申屠淩風伸手去抓莫悅緹的手腕,想將她摟進懷裡,「想想看,我們可以獨處,想做什麼都可以,以後你在元盛的發展會順暢一百倍。」說著,申屠淩風湊上呼出酒味的臭嘴想要親莫悅緹。

  「副主任,你不要這樣!」莫悅緹假裝無法掙脫地被申屠淩風抓住手腕,正想要借力摔碎他的老骨頭,餘光看到了出現在拐角的申屠致,立即改變了主意。

  她收斂了眼中的凶光,怯生生地說:「主任,您別這樣,我要叫人了!」

  「如果你想葬送在元盛甚至在醫界的前程,你就叫吧。」申屠淩風被美色和酒精沖昏了頭腦,雙手抓住莫悅緹的肩膀,在隨時會有人來的洗手間門口就要親下去。

  「住手!」申屠致知道申屠淩風不規矩,但是沒想到他竟大膽到如此程度,竟然敢公然地性騷擾。

  申屠致再也看不下去,抓住申屠淩風的衣領將他扯開,抓住醉醺醺、軟綿綿的莫悅緹拉到身後,莫悅緹雙手顫抖地抓著他的衣擺。

  「是你!」看到破壞他好事的,竟然是最大的眼中釘申屠致,申屠淩風快要氣瘋了,「你少管閒事,少拿你主任的身分來壓我,我是你二叔,她勾引我,我願意用錢和權與她做交換,你情我願,怎麼樣!」

  「我沒有!」莫悅緹躲在申屠致身後大聲反駁,生怕申屠致誤會,這個申屠淩風真是該死,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真的沒有!」

  「像你這樣為了前途努力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我見得多了,我申屠淩風是什麼身分、地位的人啊,需要強迫你嗎?像你這種女人酒店裡大把大把的,開價也才一千塊一個晚上!」申屠淩風露出輕蔑的表情,拚命地抹黑莫悅緹,「如果不是對我的權力有興趣,為什麼一直接近我?對我展現狐媚?」

  莫悅緹快被申屠淩風的無恥氣瘋了,她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即給這個家夥一些教訓。

  「二叔,元盛是醫院,請您注意您的行為會帶來的影響。」申屠致對這些說辭並不陌生,曾在幾次院方關於護士投訴性騷擾的聽證會上,申屠淩風就是這樣理直氣壯地解釋的。

  事實上,那些投訴申屠淩風性騷擾的女同事,最後都接受了申屠淩風的好處而撤銷了控訴,否則申屠淩風怎麼可能還好好地待在元盛。

  太多的經驗讓申屠淩風吃准了無論惹了什麼事端,只要搬出身分地位那一套,外加金錢攻勢都可以搞定,所以才會有恃無恐,讓他憤怒的是,申屠致竟然當著一個外人的面不給他一點面子。

  「申屠致,你不要太過分!我跟這個賤女人的事關你什麼事?不要以為你憑著主任的身分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護著她是因為你對她有興趣,我不介意在嚐過她的味道之後讓給你……」

  申屠致狠狠地揮出一拳,打斷了申屠淩風的污言穢語,申屠淩風在錯愕了幾秒之後立即還手,他對申屠致的積怨已深,正好藉此機會以洩怒氣,兩個人很快打鬥在一起。

  莫悅緹這才發覺事情鬧大了,她是想試探申屠致的真實情緒,挑戰他嚴格的道德觀,但她不想申屠致因為她而得罪這個小人,何況,他的手是用來拿手術刀救人的,不是和一個雜碎打架!

  她尖叫著衝上去想拉開兩個人,但兩人打紅了眼,她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包廂裡探出頭來看申屠致打完電話沒的護士,發現了洗手間門口的打鬥,很快,所有的醫生、護士都衝了出來,終於攔住了申屠致和申屠淩風。

  申屠致眼圈紫了,手指關節破了,申屠淩風的狀況更加糟糕。

  「申屠致,我念在你是晚輩一直讓你幾分,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對我動手!」申屠淩風吐了一口血水,恨恨地說,如果不是兩個醫生合力拉住他,他一定會衝過去繼續打申屠致這個眼中釘。

  「二叔,別忘了元盛是醫院,是救人的地方,你要先自重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申屠致很冷靜、很冷峻地說。

  父母因為顧慮親戚的關係,對元盛那些污穢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會縱容申屠淩風發展到如此離譜的程度,真的是時候清理這些污垢了,否則元盛的幾十年基業就毀了,一味地縱容這種人,元盛要怎麼吸引人才,留住人才?

  「哎呀,主任和副主任都喝醉了,沒事沒事,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年長的護士長介入兩隻鬥牛之間,出聲圓場,都是一個科室的,兩個人也都是親戚,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她使眼色讓醫生扶走了申屠淩風,「記得要把副主任平安扶回家哦。」

  「主任,您真的太衝動了。」快退休的護士長在元盛服務了一輩子,看著申屠致長大,從未見過申屠致如此失控,她擔心的是申屠淩風暗地裡使手段,吃虧的還是為人磊落的申屠致。

  知道護士長是以長輩的身分在關心他,申屠致連忙低頭接受,「我知道,謝謝你,李姨,麻煩你先幫我結帳,明天將帳單給我,我先走了。」

  申屠致並不後悔今天對申屠淩風動手,被他看到這樣的事,他是絕不會姑息的,但是他太衝動了,明明可以有其他方法將事情解決得更圓滿。

  而申屠致懊惱的是,難道因為對像是莫悅緹,所以就讓他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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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0:57
第三章

  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後,申屠致先行離開,在KTV外面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的莫悅緹,申屠致下意識地收緊了下巴,想要繞過她直接離開,但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台階上的樣子,又讓他莫名的心軟。

  他歎了一口氣,走了過去,「你喝得多了,早點回去吧。」

  「申屠致!」在元盛以外的地方,莫悅緹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她可沒傻到用一個稱呼,將他們的關係框在主任與下屬的範圍內。

  莫悅緹著急地站了起來,她剛才反思了好久,她錯了,她不該為了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試探申屠致。

  來元盛的這段時間,她瞭解到這個男人活得有多麼辛苦,申屠家是個大家族,但申屠淩雲幾個兄弟不和,為了元盛的股權爭得你死我活,那些親戚更是用盡各種手段對申屠致圍追堵截。

  她喜歡他,希望他快樂,卻因為自己的自私為他製造了這麼大的麻煩。

  「對不起。」莫悅緹紅著眼眶道歉,她不是楚楚可憐用眼淚做武器的女人,可一想到這些年申屠致生活得多麼辛苦,她就難過、心疼得要命,眼睛又酸又痛,眼淚就湧上來了,「但我真的沒有勾引副主任,請您相信我!」

  望著莫悅緹自責的樣子,申屠致笑了,笑容溫暖無比,「我相信你,不過,以後要懂的保護自己,離危險遠一點。」想起莫悅緹第一次見面就嗆辣無比地提出挑戰,他相信她是一個直率的人,對申屠淩風熱衷的權和錢根本不會有興趣。

  莫悅緹聚集在眼眶中的眼淚大顆的落下,申屠致的溫柔,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申屠致時,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他衝動充滿熱情,他善良正直充滿愛心,他對她的訓斥和鼓勵,成為她人生路上最珍貴的財富與力量。

  這些天,他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他用主任的身分,在他們中間劃出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只有這一刻,他才是真實的他。

  「別哭了。」莫悅緹的眼淚讓申屠致慌了,想到一個女人隻身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北,接受心臟外科的工作,沒有人陪伴,沒有人照顧,還要經歷這麼可怕的騷擾事件,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莫悅緹含著眼淚用力地點頭,淚珠因為她的動作而甩開,她好怕遲疑一秒申屠致就會改變主意。

  因為兩人都喝了酒,申屠致決定將車留在附近的停車場,選擇坐計程車送莫悅緹回元盛提供的公寓。

  午夜的台北,霓虹燈閃爍,行人如織,比起白天的忙碌,夜晚的台北更加繁華和慵懶。

  計程車裡很安靜,莫悅緹放鬆身體,倚在椅背上,貪婪地呼吸著申屠致身上的氣息。

  她是學醫的,一直都認為自己是非常理智的人,卻在遇到申屠致時所有的理智皆化成了漿糊,只是接近一點點,只是和他同呼吸一片空氣,都讓她開心無比。

  漸漸地,計程車行駛的規律震盪讓莫悅緹的酒意湧了上來,她緩緩向申屠致身上倒去,最後倚在他肩頭沉沉地睡去。

  申屠致的身體一直很緊繃,莫悅緹離他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酒味的體香味。

  他對女人的唯一認知就是許芸芸,從許芸芸過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女人這樣接近,在狹小的空間裡,酒精放鬆了他的防備,直到莫悅緹的頭靠上他的肩膀,他才發現莫悅緹已經睡著了。

  思考了幾秒,申屠致沒有推開她軟綿綿靠過來的身體,他側首看著她沉睡的臉龐,莫悅緹的精緻美麗和許芸芸的清秀可人是那麼不同,卻又總是讓他想起他唯一愛過的女人,申屠致不願去深究這代表了什麼含義。

  「先生,到了。」司機先生將車子平穩地停在元盛的公寓門前,提醒道。

  「謝謝。」申屠致這才發覺他竟然盯著莫悅緹的面容出神了,連忙出聲叫莫悅緹醒來:「莫小姐,莫小姐,到了!」

  莫悅緹長長的羽睫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迷濛著酒意的眸子,她看到申屠致的臉,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臉龐,她反射性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嘔」的一聲,吐了申屠致一身。

  ◎             ◎             ◎   

  望著床上安睡的莫悅緹,申屠致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痛,他一直都知道心軟會為他帶來很多麻煩,可不是,明明是該離這個叫囂要得到他的心,不顧他的意願,執意闖進他的生活的女人遠一點,卻因為一時的心軟送她回家,更惹了個沒辦法處理的大麻煩。

  這個女人在計程車上吐了他一身,竟然毫無知覺地繼續沉睡!

  他被計程車司機嫌棄到死,付了司機雙倍洗車費才得以下車,莫悅緹卻醉得不省人事,怎麼都叫不醒。

  他抱著莫悅緹在公寓下待了十分鐘而已,已經有三個夜歸的年輕醫生和他打招呼,順便用曖昧的眼光打量他懷中的莫悅緹,逼不得已,申屠致只能將她帶回了隔著一條街的他的公寓。

  他懷疑這個女人故意藉著醉酒報仇,在走了一條街道她都不吐,卻在進入他的公寓後又大吐了一次,這下可好,他整個人被她害得又髒又臭,連公寓也受到了連累,而莫悅緹這個女人卻睡得安穩,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申屠致簡單幫莫悅緹處理沾上的穢物,將臥室留給了她,認命地打掃、洗澡,等他終於可以躺上沙發時,時鐘已經指向了兩點的位置。

  他以為他會為今天發生的事而輾轉難眠,他以為隔著一道牆沉睡的莫悅緹會讓他不安,事實上,他累壞了,一躺下很快就睡著了,彷彿困擾他許久的失眠不曾存在過。

  ◎             ◎             ◎

  清晨,莫悅緹頭痛欲裂地醒來,她揉著痛得快要炸開的頭坐起來,發覺這裡不是她的房間,但她沒有慌亂,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很整齊,只有兩顆襯衫的扣子被打開了,她想,這裡應該是申屠致的房間,以他的為人,是不會將她丟在路邊不管的。

  莫悅緹呻吟了一聲倒回床上,臉頰在充滿申屠致氣息的枕頭上磨蹭,一邊重組腦中殘存的記憶。

  她不是故意要吐在他身上的,雖然吐過之後她也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為了更接近他,她故意裝作睡得叫不醒,如她所願,申屠致將她帶回了他家,她記得進門後她又吐了一次,然後她就真的失去了意識。

  真是糟透了!她不只害申屠致得罪了小人申屠淩風,還吐了他一身,她想他現在會避她唯恐不及吧。

  莫悅緹幼稚的抱著申屠致的被子在床上翻滾了幾下,才戀戀不捨起地坐起身,仔細打量申屠致的臥室。

  房間很乾淨,除了床和衣櫃以外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一件裝飾品,沒有多餘的物品,彷彿這裡只是一個暫時居住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毫不留戀地離開。

  這個男人啊,這些年究竟在如何苛待自己,他又是多麼愛那個女人,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失去了對生命的希望?

  莫悅緹不想繼續想這些不開心的事,她揉著頭下了床,赤著腳打開房門,客廳裡和臥室一樣,簡單的擺設讓不大的空間顯得有些空曠。

  「醒了嗎?先去洗漱吧。」申屠致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從廚房裡伸出頭,表情淡然地對莫悅緹交代:「浴室在你的右手邊。」

  「哦,謝謝。」想到自己現在蓬頭垢面的,而且還宿醉浮腫,莫悅緹連忙衝進了浴室。

  浴室裡,新的毛巾、牙刷,未拆封的保養品並排放在洗手台上,看公寓裡的情景,也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沒什麼客人,這一切都是為了她而準備的。

  莫悅緹抱著瓶瓶罐罐在浴室裡開心地旋轉,多接近這個男人一些,她就更深陷一分。

  莫悅緹洗漱完畢走出浴室,她已經盡力了,可是眼睛的浮腫怎麼都消不掉,想到昨晚醉酒失態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現在也只能安慰自己,看到了這一切再喜歡上她,那才是真愛。

  申屠致已經將簡單的早餐擺上了餐桌,「我早上吃的東西很簡單,你也一起吃點吧。」

  「哦。」莫悅緹在申屠致對面坐了下來,期期艾艾地道歉:「昨晚……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那沒什麼。」申屠致淡淡地回答,不去看莫悅緹寫滿愧疚的眼睛,「把那碗湯喝了,對緩解宿醉的不適很管用。」

  莫悅緹瞪大了浮腫的眼睛,看著眼前這碗黑漆漆的湯,光是聞味道她都快要吐出來了,想到要將整碗喝下去,她還是繼續頭痛比較好。

  「看起來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對宿醉很管用,還是你想頭痛一整天?今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申屠致一邊吃土司,一邊語氣平淡、毫無波瀾起伏地說。

  他可是一大早打電話回申屠家向廚房阿姨請教,才熬出來的醒酒湯,每次爸爸應酬喝醉廚房阿姨都會煮,雖然難喝但效果很好。

  「我喝。」莫悅緹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是他準備的,哪怕是毒藥她也會笑著吞下去,更何況只是一碗醒酒湯,她的形像已經夠糟了,不想再因為嬌氣難搞而被扣分。

  莫悅緹端起了碗,用慷慨就義的表情喝下那碗湯。

  惡……莫悅緹在心中呻吟,這湯的味道比聞起來要恐怖一百倍!不過她還是大口吞下了整碗湯。

  莫悅緹因為苦澀噁心而皺成一團的臉龐取悅了申屠致,他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將裝著奶茶的杯子推了過去,「麥香奶茶,味道還不錯。」

  莫悅緹一放下湯碗連忙端起奶茶喝了好幾口,口中噁心的味道還是沒辦法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了那碗噁心的湯,她的頭沒那麼痛了,莫悅緹抬頭想向申屠致道謝,正好對上了申屠致看著她的目光,沒有防備,沒有冰霜,溫柔的視線讓莫悅緹的心一動,臉紅了。

  申屠致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在想什麼,竟然會那樣盯著莫悅緹,她的臉上浮起的紅暈讓他警覺,他要做的是離這個麻煩的女人遠遠的,而不是讓她臉紅心動。

  用餐的氣氛變得奇怪,申屠致的表情異常的冷硬,莫悅緹知道他又躲回他的殼裡了,沒關係,她擁有無窮的力量和毅力,會一點點敲碎那個蝸牛殼將他揪出來的。

  昨晚發生的事太多了,她決定給他一些時間,不將他逼得太緊以免適得其反。

  用完早餐,莫悅緹向申屠致告辭。

  「以後要注意點,不要在外面喝那麼多酒。」申屠致冷著臉交代,身為女人應該有自覺,否則出了什麼事後悔也來不及。

  「我知道了。」莫悅緹愧疚地回答,她會將這一筆記到申屠淩風頭上的。

  ◎             ◎             ◎   

  莫悅緹前腳離開,申屠致換好了衣服也離開了公寓去上班,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申屠致公寓的情景正巧被元盛的護士看到,因此,新進女醫生搭上元盛太子爺的進階版開始流傳。

  而昨夜申屠致和申屠淩風在KTV大打出手的事,竟然被登在了八卦週刊上,比起整日曝光的明星八卦,社會名流的八卦更能吸引讀者的好奇。

  不知道是誰拍下了他們動手的照片,還有申屠致和莫悅緹一起上計程車的照片,八卦週刊充分發揮了他們的聯想力,看圖說故事,於是,一個曲折離奇、荒誕不羈的兩男一女的故事誕生了。

  在那個細節豐富的故事裡,莫悅緹被塑造成了一個交際花,甚至有化名為A的,自稱莫悅緹博士班同學跳出來說,莫悅緹的成績都是靠跟教授上床換來的。

  如今,這朵交際花來到了極富名望的元盛,在叔侄之間遊走,挑撥兩人的關係,作壁上觀等待實力強大的人勝出,好一躍飛上枝頭,脫胎換骨變鳳凰。

  不知道誰專門放了一本熱騰騰出爐的八卦週刊在申屠致辦公桌上,他在看到封面的照片和標題時,怒火燃燒,在仔細讀了那篇佔據了好幾頁的八卦後,申屠致立即打電話給元盛的律師團。

  八卦不只無中生有詆毀莫悅緹的名譽,更將幾年前許芸芸流產和自殺的消息拿出來說,這讓視許芸芸為禁忌的申屠致大為光火。

  「告到他們倒閉為止!」申屠致這樣告訴律師團。

  莫悅緹回公寓洗澡,換衣服去上班,不知道關於她的風言風語早已傳遍了整個元盛。

  從她第一天出現,從她和申屠致扯上關係開始,她走在元盛的任何地方都會被側目和指點,她已經習慣了並且不在意,沒想到這次更甚的側目,是因為有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八卦消息。

  申屠淩風看到莫悅緹心情很好地走進心臟外科區,立即斜瞪了一眼,冷哼了一聲,靠了過來,「如果申屠致甩了你,我不介意用他用過的東西。」

  他也看到了那本八卦週刊,比起對莫悅緹的詆毀和對申屠致舊聞的挖掘,對他的描寫根本不痛不癢,這讓他心情大好,相信今天申屠致一定不會好過,元盛的股東和他家大哥院長大人,一定都坐不住了。

  莫悅緹的好心情被申屠淩風的下流言語破壞殆盡,她瞪了申屠淩風一眼,不想繼續製造混亂和話題,快速地遠離這個臭男人,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裡正在竊竊私語的兩個男人迅速分開,打量莫悅緹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莫悅緹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和這兩個男人多做糾纏,她穿上白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直到在洗手間的隔間裡聽到幾個護士的竊竊私語,莫悅緹才知道今天一整天感覺氣氛古怪,不是她的幻覺,原來,昨晚的事不只傳開了,還上了八卦週刊,她成了遊走在叔侄之間的紅顏禍水。

  元盛的員工都知道申屠淩風和申屠致不和,申屠淩風以為他穩坐心臟外科主任的寶座,沒想到申屠致幾年前臨時決定放棄腦外科改修心臟外科,之後才會進而「搶」了他的主任位置,所以他一直對此懷恨在心,而申屠致在醫學上的天分和造詣,更是讓他氣得快要發瘋。

  性格溫和內斂的申屠致對這位叔叔的態度一直都是忍讓的,雖然申屠淩風私下裡的小動作很多,但兩人一直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共處,沒想到這次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正面交戰,這讓元盛所有的女性都義憤填膺,覺得申屠致不值得為了一朵交際花這樣做。

  幾個護士對八卦週刊上的內容深信不疑,討論舉證了一番之後聚在一起大罵莫悅緹。

  莫悅緹早已整理好了儀容,在聽到完整的八卦內容後,她從容不迫地打開了隔間的門,「如果你們看完了,我可以看那本週刊嗎?」在護士瞠目結舌中拿起那本週刊,施施然離開了洗手間。

  她莫悅緹自認不是什麼好欺負的,敢在背後說人閒話,就要承擔可能出現的後果。

  回到辦公室,莫悅緹翻開週刊仔細閱讀了一遍,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字,而後,她合上週刊笑了出來,真佩服這些編故事的人,如果她不是故事的女主角,她都要相信週刊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了。

  她從不在意這些,風言風語根本入不了她的耳,但是她沒辦法不在意申屠致的想法。

  她來到元盛已經快一個月了,他們之間的進展幾乎是零,他連稱呼她都還是莫醫生或莫小姐,連學妹都不肯叫,現在多了這些風言風語,也許他們之間會倒退到原點也說不定。

  這段時間,她從各種風言風語中搜索過濾出的消息瞭解到,申屠致這個外表看起來風光無限又擁有醫學天分的太子爺,其實承擔著旁人無法想像的沉重負擔,醫學上的難題攻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申屠旁系親戚對元盛大位的虎視眈眈,還有父母施加的各種壓力。

  莫悅緹對申屠致不只有崇拜和愛,還有了無數的擔心和心疼。

  心不在焉地換了衣服離開辦公室,莫悅緹去了申屠致的辦公室。

  申屠致不在辦公室,助理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和不屑,好像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孽,「主任上午被院長叫走參加股東究責會議,一直沒有回來。」

  「什麼究責會議?」莫悅緹像是沒有感受到助理的惡劣態度,不解地問。

  「主任鬧出了那麼大的新聞還上了週刊,股東們怕破壞元盛的形像,紛紛來醫院找主任的麻煩!」助理激動地解釋,一想到他們英俊溫柔的主任要接受那群豺狼虎豹一般的股東問責,她就更討厭眼前這個女人了。

  「我怎麼不知道?」她也是當事人之一,如果要瞭解情況不是也該問問她嗎?

  「你以為你有資格嗎?」助理將文件摔得好大聲,「沒事趕快走啦,我要下班了!」

  莫悅緹皺著眉頭離開了申屠致的辦公室,她不確定她是去院長辦公室幫申屠致解釋,還是先見到申屠致再說。

  想來想去,莫悅緹衝到申屠致的公寓外按門鈴,她一定要見到申屠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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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1:20
第四章

  莫悅緹按了好久的門鈐,久到對面的鄰居都打開門來觀望,她失望地以為他不在家,準備離開,匆然大門終於被打開,申屠致披著浴袍,頭髮滴著水珠。

  「怎麼是你?」申屠致的門鈐幾乎是個擺設,他對門鈐的聲音不敏感,更何況他在洗澡。終於洗完澡意識到發出聲音的是他的門鈐,連忙衝過來打開大門,沒想到竟然是困擾了他一整天的女人。

  上午時,那些股東在申屠凌風的煽動下來到了元盛,說要開什麼究責會議,一群人圍著他問東問西,凶惡的樣子比控訴申屠凌風性騷擾的場面火爆多了,他冷靜地回答股東的質疑,一點都不怕申屠凌風將事情鬧大。

  應付那些老傢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會議結束後,元盛的院長也就是他的父親申屠解聘處分。

  他生氣了,在申屠家生活了三十三年,做父母的兒子三十三年,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並接受父母的蠻橫與武斷,可當父親用最難聽的字眼罵著莫悅緹,並要開除她時,他真的火了。

  他們執意反對他娶許芸芸進門,他們不斷挑撥他和許芸芸的關係,許芸芸自殺死在申屠家時,他也曾悲痛、難過、氣憤地和他們爭吵過,可是他們從來都聽不進任何他的想法和意見。

  「莫悅緹是我在哈佛醫學院的導師Victor教授的得意弟子,如果你們覺得為了一些無稽之談,捨棄可能為元盛帶來無限榮耀的醫生,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年輕人,在面對父母時,他多了幾分保留和心機,現在的他更懂得抓住他們的弱點。

  聽到這裡,申屠凌雲夫婦猶豫了,現在元盛缺少的除了擴建的資金,就是優秀的醫生,Victor教授是醫學界的泰斗,得意門生肯定不弱。

  申屠致知道父母被名利改變了主意,他離開了院長辦公室,拖著比做一整天手術還要疲憊地身軀回了公寓。

  他癱在床上好久好久,沒睡著也不想起來,腦袋裡空空的,有時候想起許芸芸,有時候想起莫悅緹,有時候又想起這些年遇到的一切,越想越亂。

  直到莫悅緹出現。

  「我……」莫悅緹的目光落在申屠致滴著水珠的胸膛上,像個色女一樣吞咽口水,臉頰燒紅了。

  意識到莫悅緹的目光落在哪裡,申屠致拉緊了浴袍,莫悅緹竟然露出「好可惜」的表情,讓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你來做什麼?」

  「你今天去參加會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莫悅緹終於想到她來的目的,急切地抓住申屠致的浴袍,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過緊張,申屠致會以為她是故意拉開他的衣襟,吃他的豆腐。

  「我沒事,會議上只是提問和回答,他們不會毆打我的。」申屠致抓住莫悅緹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出聲解釋。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莫悅緹的雙手被禁錮住,但是眼睛是自由的,還是不放棄尋找申屠致身上有沒有傷痕。

  「我保證。」申屠致差點舉雙手投降,她不會真以為他被毆打了吧?

  對門的鄰居在莫悅緹狂按門鈐時就開門看過,她老公是元盛的骨科醫生,她也看了那本週刊,雖然良好的教養提醒她不該偷看或偷聽,但是忍耐了許久,還是又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偷看,正巧看到申屠致握住莫悅緹的手的樣子,看起來濃情蜜意,親密得不得了。

  申屠致也看到了隔壁的太太,他歎了一口氣,對太太點了點頭打招呼,然後將莫悅緹拉進了屋裡。他想,他是沒辦法輕易打發這個麻煩的女人,那就讓她進門吧,他怕等一下整棟大廈的鄰居都要出來圍觀。

  莫悅緹誤以為申屠致的歎息是因為她,心裡好難過,「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莫悅緹俯身鞠躬,「如果不是為了幫我,就沒有那些難聽的流言了,你也不會被股東為難。」

  莫悅緹垂著頭、彎著腰,努力懺悔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憐,申屠致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更何況也不是她的錯,而且這件事傷害最大的是她。

  「流言很快就會過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申屠致斟酌著字眼,「那些八卦雜誌為了沖銷量什麼鬼話都編得出來,饒是再精彩的八卦都會很快被遺忘,你不要在意,更不要將同事的耳語放在心上,好好工作,Victor教授說你是他的驕傲,別讓他失望。」

  莫悅緹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申屠致被她那樣連累,首先想到的不是責怪她,而是勸慰她,怕那些八卦傷害到她,這樣的溫柔讓莫悅緹好感動,「我什麼流書都不怕,我喜歡的男人就在面前,只要你瞭解我、相信我就足夠了。」

  莫悅緹說得順口,申屠致聽起來卻有幾分不自在,他不習慣被人這樣大膽直接的告白,更沒有準備開始新的感情,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能逃避,「總之,流言會過去的。」

  搬開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莫悅緹的眼睛四處掃描,眼尖地看到了放在沙發上的資料標題。

  「你還在幫小紫想辦法嗎?」莫悅緹走過去拿起那疊資料翻看。

  「是,我相信醫學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一定會有辦法救小紫的,我做不到,元盛做不到,但是總有人、總有醫院會做到的。」申屠致堅定地回答。

  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醫生這樣堅定的安慰,莫悅緹拿著資料坐了下來,「申屠致,我仔細研究看了小紫的病歷、用藥記錄和手術記錄,發覺小紫的病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艱難。」莫悅緹露出一個充滿希望和信心的笑容,「我將我的想法和Victor教授溝通了一下,他也很贊成。」

  「哦?」申屠致的興趣被引了出來,急切地問:「你有什麼想法?」  

  莫悅緹那紫葡萄一樣溫潤晶亮的眼珠一轉,沒有直接回答申屠致的問題,「我們打個商量,我可以將想法告訴你,但是在元盛以外,我叫你的名字,你也要叫我的名字。」

  申屠致一愣,沒想到莫悅緹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他從莫悅緹含笑的眼睛裡看到了堅持,「好,我答應你。」

  莫悅緹本想打蛇隨棍上讓申屠致叫一聲聽聽,但是她懂得見好就收,現在最重要的是討論小紫的病情,「我昨晚和Victor教授聊天,他提起瑞士皇家醫院的心臟外科實驗室,一經成功進行了兩例手術,教授將病例寄給了我,我昨晚研究過,小紫也可以接受這樣的手術。」

  「真的嗎?是怎樣的病例?」莫悅緹的話讓申屠致的精神大振,他一直沒有放棄幫小紫找到治療的方法,莫悅緹讓他感覺到他不是一個人在努力,第一次覺得身邊有人一起討論努力的感覺是那麼美好。

  「病例茌我的電子信箱裡,現在就可以看。」莫悅緹知道申屠致對小紫特別在意和照顧,她對小紫的病情也非常擔心和關注,她透過朋友查閱了最近兩年所有的心臟手術,包括一些對外不公開的病例,終於找到了相似的病歷。

  「書房裡有電腦。」一想到能救小紫,申屠致沒有辦法控制地腦袋發熱。

  他起身領著莫悅緹進了書房打開電腦,莫悅緹下載了病例,申屠致立即忘了莫悅緹在身邊,認真地閱讀起來。

  莫悅緹站在書桌邊,一點都沒有因為被遺忘而感到不悅,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專注、認真、投入,視病人為親人。她一直都知道申屠致有一張英俊的臉龐,可當他投入工作時,散發的致命吸引力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怕自己再看下去會狼性大發撲倒他,莫悅緹連忙抽回視線打量書房,比起空蕩蕩的臥室和簡單的客廳,書房顯得熱鬧了許多。書架遍佈書房的三面牆壁,滿滿的藏書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上,其中不乏一些絕版的珍貴醫學書籍。

  莫悅緹抽出一本,發現書本被翻得幾乎散開,要經過仔細的拿才能繼續成冊,莫悅緹看著書本上整齊的筆記,靠著書架一頁一頁地閱讀起來。

  ◎             ◎             ◎   

  申屠致看完了所有的病例,正巧Victor教授在線上,他和教授深入溝通了一些關於手術的細節,等他回過神來,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而莫悅緹正盤腿坐在地板上,就著書桌上的鵝黃燈光,認真地讀著攤開在膝上的厚重書本。

  莫悅緹是個美麗的女人,這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然而,她在醫學方面的專注與天分讓他驚歎,剛剛教授還將莫悅緹大誇特誇了一番,不厭其煩地交代他,好好照顧、教導莫悅緹,可見教授多麼看中她。

  從教授口中他才知道,莫悅緹不聲不響地為了小紫的病情,默默地付出了許多努力。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呢?申屠致迷惑了,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對這個聰慧、認真又美麗的女人所牽動,她帶給他太多的驚嚇、驚喜和感動,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像對待其他向他示好的女人一樣平靜自若。

  莫悅緹讀完了一個章節,心滿意足地抽出視線,抬起手臂伸懶腰,抬眼時正巧對上了申屠致的雙眸,他坐在書桌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目光中沒有平時的防備與疏離。

  莫悅緹的雙臂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收回還是伸完這個懶腰。

  申屠致慌亂地收回了視線,他自認在防禦方面做得很好,這些年來從沒有女人能突破,但是莫悅緹讓他一次次失神,一次次失態,這真不是好現象。

  他率先站起身,「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哦。」莫悅緹小心地捧著書本扶著書架想站起身,但坐久了,腿已經完全麻掉使不上力,身體一軟,額頭重重撞上了桌角。

  申屠致被莫悅緹額頭撞上桌角發出的巨大聲響嚇了一跳,趕忙衝過去扶起她,「沒事吧?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檢查?」

  莫悅緹望著申屠致寫滿關心和擔心的雙眸,眼淚毫無預警地嘩嘩落下。

  「很痛嗎?」申屠致將莫悅緹撞到也還是抓在手中的厚重原文書丟到一邊,小心地撥開莫悅緹的頭髮,看到額頭上那紅腫的大包,只是聽聲音就知道痛死了,更何況腫了這麼大的包。

  他扶著手腳發軟,默默落淚的莫悅緹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連忙進廚房拿了冰袋出來。

  「我先幫你冰敷,然後去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盪。」申屠致一手抬起莫悅緹的下巴,另一手小心地用冰袋貼住她額上的大包。

  冰袋接觸皮膚的感覺讓莫悅緹哆嗦了一下,申屠致以為是弄痛了她,連忙安慰道:「忍一下,一會兒就不痛了。」

  莫悅緹淚眼朦朧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申屠致,他一定不知道她為什麼而哭泣。

  他一定太擔心了,擔心到忘了和她保持距離,擔心到顯露出了最初的本性,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會關心體貼人,他的手指就貼著她的卜巴,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就拂在她的臉頰上,他的眼裡只有她。

  努力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和他如此靠近,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用那種焦急的語氣問她痛不痛,她就好想哭好想哭。

  莫悅緹哭了好久,申屠致擔心了好久,他小心地幫她冰敷,直到那腫包看起來沒那麼恐怖,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申屠致觸電般鬆開莫悅緹的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掌從捏著她的下巴變成了托著她的下巴,拇指有自主意識般摩挲著她頰邊羊脂般的皮膚。他們離得那麼近,他的身體壓著她的身體,他可以聞到從莫悅緹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氣息。

  「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申屠致放下冰袋,尷尬地站起身。

  「不用了,已經不痛了。」如果因為撞了一下頭就去醫院檢查,她一定會變成元盛的大笑話。

  思索了幾秒,申屠致點頭同意,「好吧,我送你回去,如果有什麼不舒服二疋要打電話給我。」申屠致拿出一張名片,名片是元盛統一製作印刷的,他想了想,寫下了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私人號碼遞給她。

  莫悅緹雙手接過申屠致的名片,破涕為笑,能得到這串號碼,疼痛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申屠致不明白女人為什麼那麼容易哭泣和歡笑,他也是在看到莫悅緹的笑容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那個私人號碼除了親人和好友以外,沒有人知道,可他卻輕易地將它告訴了應該保持距離的她。

  申屠致覺得自己病了,不,也許是走火入魔。

  「等我一下,我換衣服送你回去。」罷了,已經給了,他總不能再要過來,更何況他知道開口她也不會還給他。

  「不用了,只需要走過一條街而已,我自己回去。」雖然想和申屠致多相處,但是莫悅緹更清楚,休息時間對申屠致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她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雖然離得很近,但周圍的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申屠致堅持。

  「那我能不能將那本書拿回去看?」莫悅緹可沒忘記那本她看了一部分的原文書,討好地問。

  「當然可以,喜歡看什麼書,一起拿回去看吧。」申屠致很阿莎力地回答,難得有人喜歡他的收藏,他的那些書除了弟弟申屠未以外,恐怕小偷進門都不會多看一眼。

  申屠致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莫悅緹在書房裡挑書,雖然有很多想看的書,但是她心裡打著小算盤,想藉著借書多來幾趟,所以只挑了兩本書。

  申屠致體貼地接過兩本厚重的醫學原文書籍,幫莫悅緹拿著,和她一起出了門。

  夜幕低垂,元盛附近非常熱鬧,莫悅緹和申屠致肩並著肩穿過繁華的街道,莫悅緹偷偷地深呼吸,恣意享受著有申屠致在身邊的感覺,肚子毫無預警地發出了響聲。

  莫悅緹偷笑的表情立即變成了青白交錯,她怎麼那麼倒霉啊,為什麼所有的糗事都發生在他面前。

  申屠致紳士地忍住笑意,他從沒聽過有人肚子可以叫得這麼大聲,「走吧,前面有個麵攤的味道不錯,我請你,代小紫謝謝你。」

  「好。」雖然羞窘,但是能換取和申屠致一起用餐,莫悅緹開心地手舞足蹈。

  小步跟在申屠致身後,去了她公寓對面位於小巷子裡的麵攤,一人要了一大碗湯麵,稀裡呼嚕地吃起來。

  莫悅緹真的餓了,顧不得形像地大口吃麵,一面偷看垂頭吃麵的申屠致。

  這算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吧,不是高級餐廳,沒有浪漫的氣氛,他們圍著擺在路邊的小桌子,稍稍一動,膝蓋便碰到膝蓋,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溫馨和浪漫,莫悅緹幾乎看到漫天灑下的玫瑰花瓣。

  申屠致吃完了一大碗湯麵,不由自主地看向明明很餓,卻捧著碗公發呆偷笑的莫悅緹,那像是詭計得逞的小狐狸一般的笑容,竟然那麼的勾人心弦,美麗得彷彿可以穿透世上最陰冷厚重的雲層,灑下無盡的溫暖和光明。

  他早已經忘了多久沒有和女人單獨吃過飯,他甚至忘了上一次和他一起來這個麵攤的女人就是許芸芸,許芸芸喜歡麵食,這個小麵攤足他們約會的秘密基地……

  申屠致突然驚覺他做了什麼,他竟然帶莫悅緹來他和芸芸的約會基地!

  他慌亂地起身,找老闆結了帳,「我先回去了,你吃完早點回去。」丟下這句話,申屠致逃一般離開了麵攤。

  莫悅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湯麵升起的熱氣讓她的眼眶濕潤,上一秒她還沉浸在幸福之中,下一秒他就讓她美夢破碎,他竟然像是逃避瘟疫一樣逃開!

  ◎             ◎             ◎   

  第二天上班,申屠致面對莫悅緹的神色越發的冷硬和疏離,莫悅緹雖難受但有了更多的信心和能量,他的改變源自於他內心的動搖,如果她沒有影響到他,是無法改變他的態度的。

  莫悅緹並沒有急著在上班時間接近申屠致,她瞭解這個男人,公私分明的他不喜歡不識時務、不分場合的女人。

  莫悅緹專心投入工作之中,心臟外科的工作很忙,一連好幾天她都沒機會單獨見到申屠致,她也只能寄情於工作,等待著伺機而動。

  心臟外科排了兩台重要的大手術在同一天,莫悅緹在前一天下班前,得到了總是橫眉冷目對她的助理的通知,她第二天可以進手術室觀摩。

  這個舉動在心臟外科引起了熱烈的激盪,但莫悅緹知道,申屠致這麼做只是給她學習和進步的機會,不牽涉任何私情。

  偏偏有好事之人言之鑿鑿地說,看到她在下午時進入申屠致的家,兩人半夜疲憊的出門覓食,並像八卦雜誌一樣,仔細分析那幾個小時兩人在做什麼,由此證明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如果她和他真的像流言那樣親密就好了。

  被護士撞了一下,莫悅緹才發覺她走神了,她連忙收回心神,專注於申屠致在進行手術的雙手,能親眼觀摩申屠致這位雖年輕,卻名聲在外的心臟外科專家手術,是多少醫生求之不得的機會。

  申屠致完全專心於手術之中,從他從事醫學的這一天起,他清楚地明白,他的任何一點疏失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所以只要穿上白袍,所有的一切雜事全都被拋開了。

  莫悅緹看著申屠致熟練精準的手法,視線沒辦法控制地移向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護士不停地幫他擦汗,他的雙目炯炯有神,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兩台手術中間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申屠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助理訂的便當,認真地在看一遍下一台手術的病歷。  

  很快,手術室的助理通知申屠致準備消毒進手術室,另兩個觀摩的醫生都已經自覺地進消毒室消毒,而莫悅緹卻不見了。

  申屠致的面色一沉,剛剛他在看病歷時,莫悅緹還坐在桌角吃便當,等他回過神來,她已經不見了,吃了幾口的便當還放在桌上,難道她覺得待在手術室太辛苦,逃了?

  這個猜測讓申屠致非常不爽。

  讓莫悅緹進手術室已經破例了,很多來元盛四、五年的醫生還沒有得到這樣的觀摩機會,難道他看錯了,莫悅緹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熱愛工作?

  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他不能再為這個女人浪費時間和精力,申屠致收拾起吃了一半的便當,進消毒間仔細地消毒。

  「主任!」申屠致正在仔細洗手時,莫悅緹氣喘吁吁地衝進了消毒間,「你先把這個吃了。」莫悅緹雙手奉上一盒藥,臉頰因為奔跑而紅潤,額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你去哪兒了?」申屠致臉色僵硬,聲音也很冷很硬。

  「你的胃不舒服,我在美國時常吃這種胃藥,不會影響思維和動作,是Victor教授推薦的,不會影響到主任你的手術,元盛的藥房裡沒有,我回家去拿了。」

  莫悅緹喘個不停,但還是極力想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吃便當時她發覺申屠致幾乎沒怎麼動筷子,還時不時用手揉胃部。她以前用功讀書常常錯過吃飯的時間,胃痛伴隨她好長一段日子,也是這兩年媽媽才幫她調養過來的。

  申屠致望著莫悅緹清澈專注的雙眸,心臟沒有辦法控制地顫動了。

  「主任,我倒水給你。」莫悅緹發現申屠致的雙手已經快洗好了,如果拿了藥又要從頭開始洗,她想也不想地衝出消毒間,幫申屠致倒了溫開水,將藥片送到他唇邊。

  申屠致愣了一下,莫悅緹期待的盈盈雙目讓他沒有辦法拒絕,更何況,他現在真的需要一片來緩解一陣陣抽痛的胃。

  他張嘴含住了那片藥,莫悅緹立即將杯子送到他唇邊,申屠致就著杯子喝了幾大口水嚥下了藥片。

  參與手術的護士推開消毒間的門,正好看到莫悅緹在喂申屠致喝水,四十多歲的護士先是一愣,連忙閃身躲出去。

  申屠致知道又將有新一波的流言了,他默默地在心底歎氣,「去請護士進來消毒,你也快點,手術在二十分鐘後開始。」

  「是!」莫悅緹回答得好響亮,一想到她的藥可以緩解申屠致的病痛,讓他專心於手術,她就好開心,好有成就感,完全忘了自己一整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下午這台手術足足進行了六個小時,手術室外家屬緊張地等待,手術室內醫生們全心的投入,六個小時的時間挽救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申屠致的雙腿失去知覺,但是雙手依然平穩細緻有力,這是多年的手術操作操就的。

  等助理手術醫師開始縫合傷口,申屠致緊繃的表情終於放鬆了。

  莫悅緹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一放鬆精神,立即感覺到雙腳發軟,頭髮暈,站在她身旁的護士及時扶住了她,「真是沒用,主任做了幾個小時的手術都沒事,站在一邊看有那麼累嗎?難道要幫你準備椅子不成?」資深的護士毫不客氣地吐槽。

  莫悅緹既無力但也不想去解釋什麼,閉上眼睛讓暈眩的感覺散去。

  申屠致摘下了手套,走向莫悅緹,擔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我沒事。」莫悅緹臉色蒼白地回答,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讓申屠致寬心。

  申屠致在心底歎息,他根本無法寬心地轉身就走,他在手術室所有人的注視下,扶著莫悅緹走出了手術室在休息室坐下。

  「我只是餓了。」 一放鬆精神,她立即感覺到胃部一陣陣空虛,血糖急劇下降,所以才會手腳發軟,頭髮暈。

  「你沒吃東西?」申屠致想起那個吃了兩口的便當,想也知道這個女人為了幫他拿藥根本沒有吃什麼東西,接著又進手術室站了幾個小時。

  「知道今天要進手術室,太緊張了,早餐忘記吃了。」莫悅緹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懺悔,從三年前她暈倒在實驗室裡,媽媽被她嚇得大病一場,她就警告自己無論如何要先照顧好身體,否則那些夢想又該怎麼去實現呢?

  「你……」申屠致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趕快去換衣服,我們去吃飯。」一想到這個女人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還逞強地站了一天,申屠致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擔心。

  「哦,我很快就好。」真是因禍得福,生怕申屠致反悔,莫悅緹連忙站起身,站起的動作太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慢慢來,我打電話到餐廳去訂餐,不用急。」申屠致再次伸出援手扶住莫悅緹。

  同事對莫悅緹的評價是冷若冰霜,他對她的第一印像是冰雪聰明,然而接觸下來,他發覺這個女人真的很簡單。她喜歡他,表現得很明顯,不在乎其他人的嘲諷和流言;她喜歡他,想要的很簡單,為他一個簡單的動作而紅了臉頰或者眼睛發亮。

  如果開始時,懷疑莫悅緹宣告要得到他的心是一場惡作劇,現在的他沒有辦法否認,雖然極力壓抑,但他沒辦法否托,被這樣的女人愛慕著,感覺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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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1:45
第五章

  莫悅緹快速地換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衝出來,申屠致已經等在休息室的門口,正和手術室的護士長不知道在聊什麼,莫悅緹努力地想讓自己冷靜一點,保持優雅和文靜,但是她沒辦法控制對接近申屠致的渴望和雀躍。

  「走吧。」申屠致抬眸看到莫悅緹,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一頭長髮沒有像往常一樣束起,而是溫柔地散在屑上,她對著他微笑,笑容溫柔充滿期待,他的心也無法控制地跟著顫動起來。

  因為知道莫悅緹餓了一整天,申屠致體貼地沒有去更遠的餐廳,而是在元盛附設的餐廳用餐,雖然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但值晚班及剛下手術的醫生、護士都在餐廳裡吃飯,在看到申屠致和莫悅緹一起進餐廳時,空氣明顯凝滯了一下。

  申屠致對熟悉的同事點點頭打了招呼,幫莫悅緹拉開了椅子,然後在桌子另一邊坐下,「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請廚師煮了粥,舒緩一下。」

  「好。」莫悅緹抬起頭對著申屠致微笑,「謝謝你。」

  燦爛陽光的笑容讓餐廳裡所有的男士瞬間眼睛發亮,下一秒又心灰意冷,想想看,和莫悅緹坐在一起的是元盛的太子爺,他們無論哪方面都比不過英俊多金的太子爺啊!

  「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如果不是你的胃藥,恐怕我沒辦法完成那台手術。」

  在來餐廳的路上,申屠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次胃痛來得凶猛劇烈,他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但病人的胸腔打開之後,發覺了事先沒有發現的問題,因此手術時間從預計的三個半小時延長到六個小時才結束。

  如果沒有莫悅緹的那片胃藥,他真的沒辦法挺過那六個小時,忍痛事小,如果耽誤了病人的手術,他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主任,你應該多保重身體,還有很多患者等著你為他們治療和手術。」莫悅緹忍不住念叨。

  這些天看著申屠致對病患的關心和專注,對自己的忽視和折磨,莫悅緹又生氣又心疼,想到之前申屠致不知道熬著胃痛經歷了多少台手術,她就覺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痛。

  「我知道,趕快喝粥。」申屠致將熱呼呼的粥推到莫悅緹面前,莫悅緹燦亮的眸光讓他不自在。

  「主任……」莫悅緹還想說什麼,但是想到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吞不下大象的道理,將無數的擔心咽了下去。

  餐廳裡的氣氛很奇怪,本來聊天的醫生、護士們都變得心不在焉,豎起耳朵偷聽坐在角落裡的男女之間的對話,偏偏申屠致和莫悅緹沒有再開口說話,任沉默蔓延在其問。

  「院長好!」用餐完畢的醫生在餐廳門口遇到了進餐廳的院長,立即大聲問好。

  「你好,早點休息,保重身體,元盛需要大家。」元盛的院長申屠凌雲叮囑了醫生兩句,在餐廳裡坐下,他剛做完一台腦科的手術來用餐。

  申屠凌雲在等待服務生上餐的時候,感覺餐廳裡的氣氛很奇怪,大家都擠眉弄眼的,他疑惑地看過去,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兒子和流言中的女主角,申屠凌雲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莫悅緹身上。

  申屠致起身和他好幾日沒碰面的父親打了招呼,然後等莫悅緹用完了餐,一起並肩離開了餐廳。

  ◎             ◎             ◎   

  「主任,我那裡還有一些關於小紫手術的資料,你要不要看?」在申屠致送她回家的路上,莫悅緹醞釀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申屠致遲疑了一下,他剛才注意到爸爸看向莫悅緹的目光,他知道必須和她保持距離了,否則她一定會被他連累。

  身為院長的爸爸習慣了橫行跋□,在解決麻煩時可從不心慈手軟,哪怕這個麻煩是極具天賦的醫學奇才,對他來說都沒有兒子的名聲和聽話來得重要。

  想到這裡,申屠致心情異常地沉重,他從未如此深刻地認識到盡管他已經三十三歲,卻一直都是一隻被關在牢籠裡的獸,從未獲得過自由,他走不出去也沒有人可以走進來。

  「很晚了,你趕快上樓吧,資料明天帶到醫院裡我再看。」申屠致不敢看莫悅緹期待的眼神,冷聲拒絕。

  「主任……」莫悅緹除了想藉機接近申屠致,也是真的想和他分享那些資料,她明明覺得今天的氣氛很好,為什麼申屠致會突然變得疏離?

  「那些資料我收集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抱的希望太大,申屠致的拒絕讓她措手不及,眼眶很沒用的紅了。

  理智告訴申屠致現在轉身就走對他們都好,但是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想起Victor教授提起,莫悅緹不知道熬了多少個夜,來收集準備小紫手術的資料,「Belle對那個女孩的關心不亞於你啊!」

  申屠致的心軟了,為了莫悅緹對小紫的用心。

  「我上去看看吧。」申屠致幾乎是歎息地說出這句話,莫悅緹立即破涕為笑,雀躍地在前面帶路。

  莫悅緹住的是元盛提供的一房一聽的公寓,公寓裡乾淨整潔,申屠致在沙發上坐下後,莫悅緹不敢耽誤地衝進房裡拿出了厚厚的一疊資料。

  申屠致接過資料,本想大概翻看一下帶回去仔細閱讀,卻很快被資料上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身為心臟外科的醫生,這些資料是多麼難得與珍貴,他很快沉浸在資料裡忘記了時間和空間。

  莫悅緹小心地、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幫申屠致倒了飲料,悄悄地去洗澡換衣服,走出臥室時,申屠致還在認真地閱讀之中,根本沒注意她做了什麼。

  默默地拿出從申屠致那裡借來的原文書,莫悅緹含笑盤腿坐在沙發旁邊,離申屠致最近距離的地板上開始閱讀。

  偶爾,她會抬頭看看申屠致,偷笑一下,更多時候,室內保持著靜謐,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互不打擾卻又和諧溫馨。

  等申屠致一口氣看完了一半的資料回過神來,發覺莫悅緹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膝上還放著翻開的原文書。

  他看看時間,已經半夜一點多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他竟然不知不覺地在她的公寓裡待了四個多小時,這是申屠致不曾體會過的感受。

  許芸芸的性格和她的外貌一樣柔弱,她怕寂寞,需要時時刻刻的陪伴和全部的注意力,熱戀時他們常常黏在一起,在她身邊他連看書也不可以,她總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放下手中的書,全心全意地陪著她,因為讀書的事,他們沒少吵架。

  後來,他讀書的時候,許芸芸不再陪在旁邊,會和一群同學出去玩,他也樂得輕鬆,畢竟對他來說,愛情不是全部,可事業也是他的生命不可缺少的部分。  

  他和許芸芸之間的矛盾當時就初見端倪,可是熱戀的男女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他習慣了一個人讀書,一個人鑽研,從來不知道,身邊有個志同道合的人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安靜地看書,竟然是如此美好和讓人眷戀的感覺。

  申屠致靜靜地看著莫悅緹被陰影籠罩了一半的臉龐,他沒有辦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他從未曾遇到過這樣的女人,和他一樣專注、一樣投入,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標,如果在十年前遇到這樣的女人,他會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他,他對自己、對愛情沒有信心,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和她保持距離,這對他們都好。

  申屠致小心地將莫悅緹抱上床,莫悅緹實在太累了,頭一沾到枕頭立即沉沉地睡去,根本不知道她夢寐以求的男人所默默傾露的溫柔。

  申屠致將杯子拿回廚房刷乾淨放好,拿起那疊資料,關上燈,闔上了門,也合上了他久違的心動。

  像他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獲得幸福的。  

  ◎             ◎             ◎   

  莫悅緹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時發現時間已經晚了,她急匆匆地跳下床衝進浴室,牙刷了一半,又慢吞吞地走出來坐在沙發上發呆,今天她排休,根本不需要去上班。

  含著牙刷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莫悅緹懊惱昨晚她怎麼會看書看到睡著呢,睡到不知道申屠致什麼時候將她抱上床,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

  他們之間算是有進展嗎?莫悅緹不確定,她愛了申屠致好久好久,久到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計算時間。

  開始時她崇拜他、喜歡他,誠摯地祝福他,當她得知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幸後,她的感情變成了濃郁的愛情,她想要來到他身邊,她想要愛他、守護他。

  她沒有談過戀愛,在面對愛了這麼久的男人時,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是想接近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莫悅緹搖了搖頭,握緊拳頭鼓勵自己,在十幾年前,全台多少有名的醫生對她下了死亡預言,她不也好好活到現在,還成了治病救人的醫生。

  生命原本就充滿了奇跡,只要努力,只要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莫悅緹在沙發上懶散地躺了一會兒才回浴室繼續梳洗,她準備今天再好好研究那些資料,為小紫的手術多收集一些有用的資訊,這才是當下最急迫也最有意義的努力。

  沒多久,房間的電話響起,莫悅緹看著電話想了幾秒,電話是公寓本來就配備的,因

  莫悅緹還是接起了電話。

  「莫醫生嗎?我是元盛院長辦公室的秘書,院長請你到院長辦公室一趟,有些事想和你親面談。」秘書小姐的聲音很冷,簡單扼要地傳達了申屠凌雲的命令,且強調院長很忙,要她立即馬上出現。

  莫悅緹放下電話,想也知道申屠凌雲找她沒什麼好事,不過也是時候去拜會一下申屠致的父母了,她不是許芸芸,不會被他們的言語暴力逼迫得手足無措,甚至走上絕路。

  拔掉電話線,莫悅緹不緊不慢地打開衣櫥,開始挑選衣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對追逐名利、蠻橫粗暴的夫妻將會成為她的公公、婆婆,第一次見面,不管他們的目的如何,她都需要認真打扮一下。

  等莫悅緹出現在院長辦公室門口,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之久。

  秘書的臉色很難看,其間她打了幾個電話去催,卻總是打不過去,害她被院長訓了好幾次。

  莫悅緹挑選了一件黑白相間的連身洋裝,裙擺及膝,尺度保守端莊,頭髮整齊柔順地披在肩上,標準乖乖女的打扮,不過相信臭著臉的秘書,和面色陰沉的申屠凌雲都沒有心思欣賞。

  「院長您好,我是莫悅緹。」莫悅緹站在申屠凌風的辦公桌前,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莫醫生,請坐。」申屠凌雲這幾日聽了太多的傳聞,也調出莫悅緹的檔案來看,但見到真人發覺她比照片和週刊封面還要漂亮,怪不得一向理智聽話的大兒子會如此出格。

  「莫醫生來元盛一個月了,一切還習慣嗎?」申屠凌雲和申屠致眉眼相似,卻缺少了溫和的氣質,多了幾分陰沉和心機。

  「謝謝院長的關心,一切都很好,我很喜歡元盛。」既然院長大人願意浪費時間和她寒暄,她也不介意順著他的話題說。

  申屠凌雲按撩著性子問了一連串無關緊要的話題,一面觀察著莫悅緹的反應,就莫悅緹進他的辦公室二十分鐘以來的表現,這個女人絕不是個簡單人物,擁有美貌和智慧的女人,比空有其表的美女要可怕許多。

  比起莫悅緹的沉靜,申屠凌雲率先沉不住氣了。

  「莫醫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做什麼。」申屠凌雲停了幾秒,等待莫悅緹回答,但莫悅緹眨著眼睛看著他,並沒有接話的意思,他只好繼續說下去:「最近元盛裡流傳著關於阿致和你的風雷風語,我瞭解自己的兒子,他是元盛的繼承人,他擁有讓人羨慕的地位和前程,不會做出不自重的事情。請莫醫生你離阿致遠一點,申屠家的大門不是誰都可以進入的,與其落得最後的傷心,不如該斷則斷。」

  「院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莫悅緹直視申屠凌雲的雙眼,「申屠致的優秀不用您說,元盛任何一個員工都可以如數家珍,難道您的意思是就因為申屠致優秀,所以他不需要伴侶,不需要幸福,只是扮演好他的完美角色就可以?」

  「你在曲解我話中的含義,阿致當然需要伴侶、需要婚姻,但是他的對象已經決定了,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高攀的。」申屠凌雲冷哼一聲,徹底放棄維持他身為院長的含蓄,「識相的話離阿致遠一點,否則在台灣的醫界你別想待下去了!」

  「今天聽到您這樣說,我總算安心了。」莫悅緹沒有像申屠凌雲設想中那樣發怒或者懼怕,她不卑不亢,臉色未變,但語氣中多了幾分堅持,看來流言並非空穴來風,申屠家的門風果然很嚴。院長,我喜歡申屠致,很喜歡,喜歡了很久,無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我都不會放棄,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絕不會放棄他。我從來都不覺得配不上誰,如果不是喜歡的男人是申屠家的人,我不屑與跟申屠這個姓氏有任何牽扯聯繫。」

  「你……」申屠凌雲被莫悅緹毫不留情的話氣得血壓上升,他當元盛的院長已經二十年,誰對他不是畢恭畢敬,卑躬屈膝的,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竟然敢如此跟他說話!

  「申屠致是個獨立的人,他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您即使是他的父親,不該也沒有資格干預他的人生。」還嫌申屠凌雲的臉色不夠難看,莫悅緹繼續加溫,她可從來沒怕過這些自以為是的人,爸爸怕她因此得罪人,但是她天生就不是會忍氣吞聲的小可憐。

  「住口!」申屠凌雲很想破口大罵,但又礙於正在醫院,面對的又是醫生。

  氣氛異常緊繃,彷彿一觸即發,申屠凌雲氣得火冒三丈,莫悅緹面容平靜,眼神堅毅,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好吵。」在沙發上無聊到睡著的申屠未,拿開了擋在臉上的報紙,抱怨出聲:「爸,以後沒什麼事不要再找我,我很忙。」申屠未伸伸懶腰站起身,打量了莫悅緹一眼,不顧自己父親的怒火,兀自打開辦公室大門離開。

  「院長,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容許我先告辭。」被申屠未突然一打擾,莫悅緹也覺得自己很幼稚,不想再跟這個食古不化的臭老頭多說什麼。

  「難道你想親手毀了阿致嗎?」申屠凌雲在莫悅緹身後叫囂。

  莫悅緹離開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一字一句地說:「毀了他的是您,我只是希望他快樂,希望他幸福,也許您不明白,快樂和幸福與金錢、地位是無關的。」說完,莫悅緹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她真不想第一次和申屠致的父親見面就將場面弄僵,但她更明白,想讓申屠凌雲開開心心地接受她,除非她家家產值千億,是所謂上流社會中的貴族才行,先不說她有沒有,她根本就不屑透過這些來討好一個臭老頭。

  她不是沒見過真正的有錢、有身分的人,但從來沒見過像申屠凌雲這樣的,當個醫院的院長好像國王一樣驕傲和跋扈,真是討人厭!

  莫悅緹在心中猛烈址吐槽,再晚走一會兒,恐怕她會忍耐不住將這些話講給申屠凌雲聽。

  申屠未並沒有離開,他靠在院長專用電梯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莫悅緹按下了電梯,他也跟著走了進去。

  電梯上的數字不斷地跳動,莫悅緹能感覺到申屠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知道這個年輕的男人肯定是申屠致的弟弟,他的五官和申屠致很像,卻比申屠致冰冷一百倍。

  「申屠家根本是龍潭虎穴,真不明白小姐你怎麼會這麼不聰明地往裡跳。」申屠未存電梯到達一樓之時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冷,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因為愛,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為了他去大戰惡龍猛虎。」莫悅緹勾勾唇,比起跟申屠凌雲那個臭老頭唇槍舌劍,她更喜歡接受申屠未不帶惡意的挑釁。

  「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我哥禁不起第二次的許芸芸事件。」申屠未冷哼了一聲,對莫悅緹的答案非常不屑,電梯門正好打開,他搶在莫悅緹之前走出了電梯。

  莫悅緹也跟著走出了電梯,她想她知道申屠未想說什麼了,他在擔心自己的哥哥,擔心這一次她因為不夠堅強,因為表面看起來堅不可摧的申屠致,已經禁不起任何傷害。

  ◎             ◎             ◎   

  離開元盛後,莫悅緹找了一個氣氛好的餐廳用餐,然後將這個下午的時間消磨在百貨公司,刷卡買了一大堆東西,她從美國帶回來的保養品快用光了需要補貨,也需要添置一些衣物。

  傍晚回到公寓時,她累壞了,癱在沙發上變成一灘爛泥,逛街可比查房辛苦多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之後,莫悅緹鼓起勇氣撥了申屠致的手機號碼,手機響了很久並沒有人接,她不願放棄,又打了申屠致辦公室的電話。

  這次電話很快被接起,不過是那個看她非常不順眼的助理,「是你啊,什麼事?」聽到蜒悅緹的聲音後,她態度立即變了,不耐煩且有氣無力。

  「申屠致呢?」

  「難道你不知道嗎?」助理瞬間來了精神,大聲地嘲笑她:「沒想到你竟然不知道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個助理真是夠了,態度惡劣她可以忍受,但是不說重點就讓人厭煩了。

  「小紫死了!主任離開手術室後就再沒回辦公室。」雖然不耐煩,但助理還是講了實情。

  「什麼?小紫死了?」一股寒氣從莫悅緹腳心升起,她渾身的汗毛都冷得豎了起來,她的腦袋嗡嗡地響,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沉重無比。

  「上午突發併發症,主任接到通知趕來醫院時,小紫的心臟已經衰竭,無法救治。莫醫生,我很忙,沒時間跟你哈啦!」助理用力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莫悅緹手中脫落,她抱著肩膀滑坐在地板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昨天還看到小紫,雖然虛弱,但精神很好,還笑嘻嘻地說她很漂亮,長大想和她一樣漂亮,可是怎麼才一天的時間,可愛的、單純的小紫就沒有了?

  眼淚無法抑制地湧了出來,莫悅緹環抱著自己的肩膀,大哭出聲。小紫安排手術,甚至可以請瑞士的專家親自手術,可是為什麼……

  莫悅緹猛地站了起來,「申屠致,申屠致……」

  申屠致為小紫付出了那麼多,親眼看到小紫咽氣,他一定受不了這個打擊,他沒有回辦公室,他去哪兒了?

  莫悅緹甩上房門衝了出去,她要找到申屠致,她一定要找到申屠致。

  據她的瞭解,申屠致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元盛,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公寓也只是稍作休息,他能去哪兒呢?

  莫悅緹只能在元盛附近沒有目的的尋找,一間間地進那些酒吧、咖啡廳,走得雙腿都快要斷掉,繞了一圈,終於在一間開在地下室的酒吧找到了申屠致。

  他背對著門口坐在吧台前,大口地喝下一大杯調酒,用力地將酒杯放在吧台上,「再來一杯,把你們酒精含量最高的酒拿出來!」申屠致喝醉了,否則他不會做出如此失控的動作,卻不願放棄酒杯。

  「申屠致!」莫悅緹衝了過去,扶住他因為放下酒杯而歪倒的身體,「申屠致,你不能再喝了。」

  「酒……酒,給我酒!」申屠致的意識含糊,吐字不清,但卻很堅持地對酒保伸出手臂。

  「申屠先生,你喝了很多了。」酒保為難地說,申屠致也算這裡的常客,偶爾會過來小酌一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一坐下來就不斷地灌酒,喝到醉了還是不斷地追加酒。

  他正在為難要不要通知老闆,看怎麼將申屠致送回去,他知道申屠致是元盛的醫生,酒吧所處的物業都是元盛的,如果在他們酒吧裡出了什麼事,他們就別想再開下去了。

  「不要給他酒了,結帳。」莫悅緹知道申屠致心裡有多麼苦,如果他有別的管道可以紆解,絕不會選擇這種不理智的方式,酒精對外科醫生來說是毒藥,會讓外科醫生的手指失去精準平穩的動作,會奪去一個外科醫生的天賦。

  「小姐,請問你是?」申屠致每次來都是獨來獨往的,這個漂亮的小姐雖然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酒保還是負責地問了一句。

  「我是他的朋友,也是元盛的醫生。」莫悅緹撐住申屠致不斷下滑的身體,還要阻小他不斷伸向酒保的手臂,纖細的身體不堪重負,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狼狽無比。

  「小姐,我請人幫你送申屠先生回去吧。」酒保繞出吧台幫莫悅緹扶住申屠致,示意侍者過來幫忙。

  莫悅緹接受了酒保的好意,憑她的能力是無法帶走這個醉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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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2:07
第六章

  幸好莫悅緹的公寓就在酒吧附近,在侍者的幫助下,莫悅緹艱難地將申屠致帶回了家,她披頭散髮,鞋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掉了,反觀醉酒的男人竟在她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莫悅緹拿出一條毯子幫申屠致蓋上,躡手躡腳地去浴室清洗一身的汗水,藉著水流聲的掩蓋,莫悅緹放聲大哭。

  她心疼受了病痛無數折磨最終還是沒有康復的小紫,心疼付出了無數努力還是沒有幫到小紫的申屠致,她知道他心裡有多苦,知道他有多難受,可是她也無能為力。

  Victor教授經常說,他們只是醫生,永遠也成不了上帝,他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卻無法百分百改寫病人的人生。

  身為醫生下知道要面對多少次這種難過傷心的場面,但是,她還是無法釋懷,相信申屠致也無法釋懷,這種面對生命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終於平復了情緒,莫悅緹換上了家居服坐在沙發旁擦頭髮,一面看著申屠致沉睡的臉龐,也許有時候醉一場真的是很好的紆解途徑,他活得真的太壓抑和沉重了。

  匆然,申屠致睜開了眼睛,對上了莫悅緹充滿關心和愛意的眸子,他們都沒有預想到這樣四目相接的情景,卻也都沒有移開目光。

  室內一片安靜,鵝黃的燈光灑下溫暖的光芒。

  申屠致率先移開了視線,高大的身軀窩在不大的沙發上,他抬頭看著天花板,眼神空蕩蕩的,一顆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下,很快隱入黑色的發問。整個過程很快很快,如果不是他頰邊眼淚滑過的痕跡,莫悅緹會以為那顆淚珠是她幻想出來的。

  「別難過了,你已經盡力了。」張了張乾澀的嘴巴,莫悅緹說出這句無力的安慰。

  「小紫死了……」申屠致喃喃地念著。

  他曾面對很多病人的生死,可當這個兩歲就開始住院,在他的眼皮底下一點一點長大的孩子死在他面前,被譽為「天才醫生」的他竟然毫無辦法。他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小紫是那麼單純、那麼美好,可是為什麼上天要奪去這樣美好的一條生命?

  「不是你的錯。」莫悅緹伸手抓住申屠致握緊的拳頭,將他緊握的手指一根根打開,用雙手合力包覆著他的大掌,「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申屠致望著天花板,心底一片蒼涼。

  所有人都羨慕他,申屠家的各路親戚都對他嫉妒無比,大家都以為他活得風光瀟灑,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如此空洞?

  小紫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他從沒有跟人說過,他會對小紫關愛有加,是因為如果他的孩子順利出生,應該是和小紫一樣的年紀。小紫是他的第一個病人,當時他因為失去許芸芸整個人像是丟失了魂魄,就是小紫用她可愛的笑容拯救了他。

  小紫的爸爸、媽媽一直在感謝他、感激他,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遇到小紫,他無法想像他會在自暴自棄之下變成什麼樣子。

  失望、難過、挫敗、絕望,各種情緒交織醞釀,結成了一根導火線,點燃了他心頭隱藏多年的傷痛。

  他每日專心於工作,以為只要不去想就可以當那些痛不存在,原來,那道傷口不曾痊癒,而是在他刻意的忽略之下腐敗潰爛,一旦發作會要了他的命,他是一個失敗至極的男人。

  在多年之後,申屠致猶記得第一次看到許芸芸的樣子,那一天陽光明媚,文靜美好的許芸芸紅著臉頰將情書遞給了他。那一刻,他愛上了這個溫柔羞澀的女孩,他們熱戀了兩年前,大學畢業時,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娶許芸芸進門。  

  愛情的滋味是那麼美好,但是申屠致明白人生不能只有愛情,在獲得了美好的愛情之後,申屠致開始努力拚搏,希望證明自己,希望用自己的努力為許芸芸在申屠家贏得地位。

  他忘記了申屠家是個多麼可怕的地方,忘記了許芸芸是個多麼膽小,需要陪伴與保護的小女人,他獨自赴美求學,將年輕脆弱的許芸芸一個人丟在申屠家,承受來自於各方的折磨與壓力。

  他在美國接到許芸芸流產的消息,為了準備考試,他甚至沒有回台灣陪伴她,他想,許芸芸對他的愛的消逝,和對生命的失望,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他和許芸芸的爭吵開始多起來,甚至怕接到許芸芸的電話,因為許芸芸在電話另一端的哭泣和抱怨讓他心煩,他以為只要他快點完成學業回到台灣,回到她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更加努力地投入學習,用四年的時間完成了碩士和博士的學業,然而,當他以最好的成績從哈佛醫學院畢業飛回台灣時,迎接他的是許芸芸冰冷的屍體。

  那個他曾經愛到骨子裡的女人,選擇在他回來的那一天割腕自殺,他甜蜜的小女人就躺在他們的床上,鮮血染紅了床單……

  「啊……」申屠致發出受傷吼聲,這一幕像是惡夢一般纏繞著他,讓他無數次在夜半冷汗淋淋,驚恐萬分地驚醒,從許芸芸死去,他就開始失眠,除非累極,他根本無法順利地入睡。

  「申屠致!」擔心和心疼讓莫悅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起身撲向申屠致,用力地撞進他的胸膛,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抱住他,溫暖他,他眼神中的空洞和漸漸升起的冰冷恐懼讓她心痛,她知道小紫的死讓他憶起生命裡那場最痛苦的失去。

  「是我害了芸芸……」像是對外界失去了感覺,申屠致動也不動地承受覆在他胸膛上莫悅緹的重量,喃喃地念著。

  這些話在他心中壓抑了太久太久,他從未想過也沒有機會將它們說出來,今夜,小紫的死打開了他心中封閉的魔咒。

  「是我害了芸芸……她打了多少次的電話讓我回去陪她,她向我哭訴多少次我那個魔窟一般的家庭,我沒有體諒她,甚至嫌煩而刻意不接她的電話……我從未想過她會在申屠家遭遇怎樣的折磨,我忘記了冷暴力帶來的傷害更加巨大……」在失去許芸芸的時候,申屠致才發現,自責竟然大於悲痛的情緒,是他的粗心一步步將許芸芸逼上了死路,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申屠致,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沒有責任承擔所有的痛苦,你不能藉由折磨自己來贖罪。」莫悅緹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滴在申屠致摀任臉頰,想隱藏脆弱的手背上。

  「芸芸……芸芸……」申屠致的大腦一片混沌,他彷彿回到了剛失去許芸芸時,渾渾噩噩,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

  申屠致呼喚許芸芸語氣中的沉痛與黏稠愛戀,讓莫悅緹酸澀,但是她更心疼申屠致所經歷的痛,但他必須面對許芸芸的死,必須打開心中那個結,否則,他永遠都走不出來。

  莫悅緹咬緊了牙齒,用力拉開申屠致摀任臉頰的手掌,趴在他的胸膛上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和臉頰浸潤在一片水澤之中,分不清是他的淚水,還是她的淚水?

  「申屠致,許芸芸已經死了,不管誰是誰非,七年已經過去了,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小紫死了,但是你對小紫病情的研究,可以幫助更多像小紫一樣的病人,你不能只看到自己有多麼悲慘,你記得嗎?」莫悅緹努力壓抑住翻湧而上的眼淚,哽咽著堅定地說:「你曾經說過,殘缺的心比殘缺的身體更加可怕,殘缺的身體可以透過手術來修補,而殘缺的心卻可以讓一個人永久沉浸在灰暗悲觀的情緒之中!」

  「我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申屠致閉上眼睛。

  他以為只要大醉一場就可以得到救贖忘卻那些痛苦,可是無論他喝了多少杯酒,他的身體軟綿綿的用不上力,他的大腦卻更加清晰,他記得許芸芸流乾了鮮血的樣子,他記得瘦削的小紫停止呼吸的樣子……

  他好難受好難受,他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             ◎             ◎   

  「不!你記得!」莫悅緹握住申屠致手腕的手掌用力,聲音拔高:「你不可能忘記,因為你的這些話救了一個人,讓她沒有繼續自怨自艾,沒有繼續傷害自己的親人,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目標,你不可以忘記!」

  莫悅緹的話吸引了申屠致的注意,他睜開眼睛看著莫悅緹,希望從她的眼睛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的大腦迅速地旋轉,真是可悲,因為酒精,讓他的記憶更加鮮明,眼前這張臉和記憶中的臉龐重疊在一起,「你是那個任性的少女?」

  「是,我是那個你給予第二次生命的少女。」莫悅緹咬著唇,努力克制澎湃的情緒,「當初多少醫生判了我死刑,我被一次又一次的手術耗去了所有的希望,就是你,給了讓我撐下去的力量,幫我請到Victor教授替我動手術。你知道這些年來是什麼支撐著我嗎?我永遠都記得你站在我面前跟我說過的話,我永遠都急得被推進手術室時你的表情。」

  「申屠致,你知道這些年你救了多少人,幫了多少人嗎?」莫悅緹激動地抓住申屠致的衣領,想讓他清醒一些,「為什麼不去想想那些陽光的、允滿希望的部分,卻一定要沉浸在灰暗的記憶裡不願意走出來呢?」

  淚珠一顆顆落下,莫悅緹哽咽的沒有辦法再說下去,她真的好難過、好擔心,為什麼這個男人不肯走出來看看?

  室內靜悄悄的,莫悅緹虛脫地趴在申屠致胸膛上啜泣,申屠致若有所思地看著莫悅緹頭頂圓圓的髮旋,「你是因為感激才來到我身邊嗎?你是因為看到我殘缺的心才想得到它嗎?」

  申屠致的眸光沉靜清澈,原來,她就是那個少女,那個讓他毅然改變研究方向的少女,當初因為他的臨時改變,幾乎改變了整個申屠家族在元盛的格局,也引發了日後一連串的矛盾和爭端。

  他從未後悔過他的決定,在少女被送進手術室後,他透過各種途徑請來了美國最好的心臟外科專家Victor教授為莫悅緹主刀手術。

  那次手術改變了他和她的一生,她活了下來,經過調養幾乎可以和正常的少女一樣生活,而他因此結識了Victor教授,成為他的第一個華人學生。

  申屠致從未忘記過這個讓他改變方向的事件,卻惟獨忘了事件的主角,讓他沒想到的是,當初那個孱弱的少女會踩著他的腳印,付出超過常人數倍的努力,取得今天的成就,一步步來到他身邊。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感激、感恩和愛情是不一樣的,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資格接受她的愛。

  「不是!」莫悅緹不需要猶豫和思考,斬釘截鐵地回答申屠致的懷疑,「開始時,我只是崇拜你,從沒有人敢對找那樣大小聲,後來你實現了你的承諾,治好了我的病,我動了學醫的念頭,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也許是緣分,我有幸成為Victor教授的學生,從他那裡聽到了好多好多關於你的事,才知道你經歷了那樣的不幸,從那一刻,我就決定去愛你。」

  莫悅緹用手掌摀任申屠致的嘴,阻止他打斷她的話,「你不要說我不懂,愛情在每個人心中的定義都不同,在我心裡,愛情就是在你幸福的時候祝福你,在你難過的時候安慰你、陪伴你,在你自暴自棄、自我折磨的時候和你一起度過難關。」

  莫悅緹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眼眶裡含著淚水,但那笑容好燦爛、好漂亮,「申屠致,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所以我才不懼艱險來到你身邊,所以我才會幼稚地和一個去世的女人比較,即使申屠家是龍潭虎穴,因為有你,我什麼都不怕。」

  申屠致靜靜看著莫悅緹,她頭髮凌亂,眼睛紅腫,滿臉淚痕,但是此時此刻的她是那麼美麗耀目,讓他幾乎暈眩了。

  「我愛你,你不相信我嗎?」莫悅緹移開摀任申屠致嘴巴的手掌,渴望地看著他。

  「我相信。」他真的相信。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莫悅緹將臉頰貼在申屠致的胸膛上,卑微地請求,「和我在一起,我會和你一起走出過去的陰霾,一起創造更美好的幸福,好不好?」

  申屠致的男性慾望覺醒,她柔軟的身體就蜷縮在他的懷抱中,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是那麼迷人,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掌去抱住她。但是他想到了許芸芸,想到了曾經那麼美麗的許芸芸最後死得那麼慘烈,所以他不能也不配接受莫悅緹的感情!

  「不可以嗎?你不可以接受我嗎?即使現在不愛我,也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嗎?」久久得不到申屠致的回應,莫悅緹急切地抬起頭來追問。

  可當申屠致一張嘴她又怕了,怕聽到沒有餘地的拒絕,她還是不夠勇敢和堅強啊!

  情急之下,莫悅緹用雙唇堵住了申屠致的唇。

  突然貼上來的柔軟像是一道閃電擊中申屠致的大腦,讓他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只能感受唇上柔軟芳香的存在,莫悅緹很急躁,上次是偷襲,這次是強吻,她毫無章法地堵住他的唇,急切地想要感受來自於他的一點點溫存。

  中屠致的大掌落到了莫悅緹腰間,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女人已經走到了他的心中,讓他心跳,讓他悸動。

  他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敢喜歡她啊!

  有一瞬間,申屠致真想就這樣接受莫悅緹的建議,和她在一起,但是,他不能。

  申屠致發揮最大的自製力,雙掌握住莫悅緹的肩膀,將她從身上推起來,讓她的唇沒辦法在他的唇上胡作非為,讓她柔軟豐滿的胸部推離他的胸膛。

  「我們不能這樣……」

  莫悅緹二十六年來只愛過這一個男人,她奮不顧身地想要得到他,女人的矜持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盡管被拒絕很難堪,但她的頭用力地向下壓,想要再次吻住他。

  申屠致阻止莫悅緹的接近,莫悅緹又用力地想要貼近他,貼近與推卻之間,他們跌下了窄小的沙發,申屠致壓在了莫悅緹身上。

  莫悅緹趁機伸出雙手牢牢抱住申屠致的脖子,用力地將雙唇送了上去,她不介意他在沒有愛上她時和她發生關係,只要能讓他舒解心中的痛,只要能讓他正視她的存在,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主動又羞澀地伸出小舌探入申屠致唇中,用她毫無技巧的吻去點燃他的慾火。

  申屠致用盡最大的自製力,將莫悅緹柔軟的唇推開,「我們不能……」

  莫悅緹的唇再次撲了上來,雙手更加用力地圈住申屠致的脖頸,用讓兩個人窒息的力量,讓他無法用力離開她的唇。

  申屠致多想就此沉淪,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害了如此美好的莫悅緹,他喜歡她,珍視她,所以不願傷害她。

  手掌捧住莫悅緹的臉頰,施力分開了兩人的唇,他翻身想要逃開。

  可莫悅緹再次撲了上來,用野獸一般的動作和力量,她生氣了,他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將她推開?雙手握住他的臉頰,用力噬咬著他的下唇,雙目用力瞪進他的眼睛,傳達著她絕不認輸的意志。

  申屠致沒有再試著推開莫悅緹,因為他知道她是在發洩怒氣而不是真的想跟他繼續,他任由她像個小獸股用力咬著他的唇,任甜腥的血昧瀰漫在兩人的唇間。

  淚珠一顆顆地落下,莫悅緹鬆開了申屠致的臉頰,她嘗到了唇間的血味,她知道她弄痛他了,可是她的心更痛。

  申屠致翻身離開莫悅緹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身體,他並沒有急著離開,因為他的身體堅硬得發痛,他平躺在莫悅緹身邊,聽她小聲的啜泣。

  「對不起……」申屠致望著天花板輕聲說。

  他對不起許芸芸,他曾在她的葬禮上發誓,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去愛任何女人,可是,他還是無法控制地愛上了莫悅緹。

  他對不起莫悅緹,他不能接受她的愛,因為他已經傷害了許芸芸,不能再去傷害美好的莫悅緹,他是沒有資格獲得幸福的。

  「申屠致,你就做一個懦夫吧!」莫悅緹的眼淚大顆地落下,她感覺好心痛、好空虛,送上門還被用力拒絕的感覺真的很受傷。

  申屠致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出聲。

  「申屠致,你就躲在你的烏龜殼裡不要出來,一輩子抱著你和許芸芸的回憶,度過悲慘的一生!」申屠致的沉默讓莫悅緹更氣,她坐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膽小不敢看她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你們的愛真是偉大!她愛你,所以有勇氣去死,卻沒有勇氣與你面對困難,你愛她,所以抱著和她相關的記憶折磨自己,你以為如果她真的愛你,在泉下有知就會開心嗎?」

  「你沒有資格評論我和芸芸的事。」申屠致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傳達出冷漠和封閉的氣息。

  許芸芸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很難拔出的一根刺,莫悅緹的話說中了他曾經有過的一絲絲怨恨,為什麼許芸芸寧願去死也不願陪他一起面對那些艱難?

  「是,她高貴、她可愛,她是你最愛的女人,我自作自受愛上你,還不自量力地想要取代她!」申屠致對許芸芸珍視的程度讓莫悅緹嫉妒,即使明明知道和一個過世的人爭風吃醋是幼稚的行為,她已經快瘋了,理智那些玩意早都死光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申屠致的沉默讓她覺得自己說對了,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比不上許芸芸的一根頭髮,她惱羞成怒,歇斯底裡,她衝到門邊打開了大門,用力對申屠致吼。

  申屠致平靜地起身,神色複雜地看了莫悅緹一眼,然後走出了大門。

  公寓每層有六戶,像是約定好一般,其餘五戶的住戶聚在走廊裡,看著莫悅緹將衣衫不整的申屠致趕出了房門。

  莫悅緹用力地闔上大門,崩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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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2:37
第七章

  第二天莫悅緹遲到了,腫著一雙核桃一樣的眼睛去上班,申尾致正主持當天安排的三台手術的術前會議,像是沒有看到她進門,繼續和其他醫生討論。

  莫悅緹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開心,也許對申屠致來說,昨天的一切像是沒有發生,她的那些努力和痛苦他彷彿沒有看到,這讓她很難過,同時,換個角度想,這個男人並沒有被小紫的死所擊垮,這是好事。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就是在自己難過、傷心、絕望的時候,卻還是一心希望他好。

  一整天,他們之間沒有交流,申屠致甚至不曾將視線落在她身上,莫悅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手術上,才忍住沒有落淚。

  晚上,莫悅緹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臨時衝動地下了決定,打電話向元盛請了一個禮拜的假,翌日坐最早的飛機回了美國。

  申屠致他忙翻了,一直到第三天才知道莫悅緹請假了。

  那晚,他離開莫悅緹的公寓後並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了一整夜,他的心空蕩蕩的,好幾次都差點沖回去敲莫悅緹的門,但是他忍住了,再一次將所有的心力投入工作。

  他刻意忽略莫悅緹的存在,可是當他知道,自己是全元盛最後一個知道莫悅緹請假的

  事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一台手術結束後,他去護士站拿資料,無意間聽到了兩個護士的對話,她們正在討論「元盛羅曼史之交際花搭上太子爺」的最新流言,說是太子爺半夜被趕出交際花香閨,只因太子爺不肯娶交際花入門,交際花惱羞成怒飛回美國,徹底拋棄太子爺。

  「那個女人真是太好笑了,就算她漂亮又怎樣,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怎麼配得上主任!」小護士羨慕又嫉妒地咬牙切齒道。

  「是啊,那個女人最好待在美國別回來,她哪一點配得上主任啊!」稍稍年長的護士也是申屠致的鐵桿粉絲。

  申屠致聽到這裡,轉身離開了護士站,他的心口堵得要命,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在他體內流竄,彷彿隨時都會衝破關卡噴湧而出,完全顛覆他的生活。

  他知道他傷害到莫悅緹了,她也許離開再也不回來,他沒辦法無視胸口的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說這樣的結果最好。

  莫悅緹離開了,但他並沒有獲得解脫,並沒有從理智與感情的拉鋸中跳脫出來,心中總是惦記著她、想著她,走到哪裡,聽到的話題也都是關於她。  

  關於他們和她的風言風語異常地活躍,他在聽了種種說法之後,心疼和自責讓他痛苦地快要崩潰。

  像莫悅緹這樣美好的女人,為他來到這所醫院,為他承受著無法想像的壓力,從那些護士大刺刺議論的樣子看來,她們肯定不只是在背後念叨,也許當面給她難堪也說不定。

  可是她沒有退縮,她依舊堅強地站在她面前,爭取他的愛,比起她的勇敢,他真的是個懦夫。

  申屠致回辦公室交代了助理兩句,然後離開了元盛。

  ◎             ◎             ◎   

  晚上時申屠未打電話約他一起吃飯,他頭疼得要命卻還是按時赴約了,弟弟帶著他心愛的女友安蓓蓓一起出席,性子比他冷漠一百倍的弟弟凝視安蓓蓓的眼神是那麼溫柔。

  「哥,下次帶莫小姐一起來,蓓蓓想認識莫小姐。」席間,申屠未突然說。

  「你認識悅緹?」聽到弟弟提起莫悅緹,申屠致的心一痛,想到那個離開的女人。

  「大哥,阿未上次在申屠伯伯的辦公室裡遇到了莫姐姐,她好厲害哦,一點都沒被伯伯嚇到,還說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呢!」活潑開朗的安蓓蓓,立即將從男友那裡聽來的話轉述給申屠致。

  她見過申屠未的父母兩次,他們好恐怖哦,比當初認識申屠未時還要冰冷一百倍,所以她最佩服敢和凶巴巴、黑著臉的申屠伯伯頂嘴的人了。

  「爸找過悅緹?」他從來不知道這件事,莫悅緹甚至從未和他提起過。

  這讓他沒有辦法地想起了許芸芸,許芸芸是個膽小的女人,無論發生任何風吹草動,她都會向他哭訴,即使有誰瞪了她一眼,她也可以哭個半天。一天天一件件,耗去了他的關心和擔心,到最後,他真的有些疲了、倦了,沒有力氣再花大量地時間來安撫她。

  以爸爸的為人,對待一個隻身待在台北,沒有依靠的莫悅緹,說話一定不會好聽,更何況還有那些捏造出來的流言,但莫悅緹竟然向他提都沒提過,沒有哭訴,沒有抱怨,只是勇敢地挺起胸膛說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申屠致握起了拳頭,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立即衝出去找到那個傻女人。

  「我當時在爸的辦公室,哥,說實話,你這次的眼光好了不少,我覺得她不錯,勉強配得上你。」難得誇人的申屠未開口了,算是承認了莫悅緹的身分,他知道他哥的顧慮太多,責任太重,心結需要一點一點打開,當然,他做不到,還要靠那個女人來做。

  之後,申屠致沒有再主動說話,他雖似看著、聽著申屠未和安蓓蓓的互動,但思緒早飄遠了。

  ◎             ◎             ◎   

  莫悅緹承認,她請假回美國的決定有衝動和賭氣的成分,但一上飛機就後悔了,她其實也是個懦夫,遭遇一點挫折就想逃避,她安慰自己,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也許申屠致需要時間來發現對她的心動。

  本想有計劃、有步驟、有智慧,適當地贏得申屠致的愛,可是在面對申屠致時她根本無法思考,她必須離開一下,讓自己恢復冷靜。

  媽媽打電話來說爸爸的胃病又犯了,怎麼勸都不肯休息,想到遠在美國思念著她的父母,想到這些年爸爸、媽媽對她的付出,莫悅緹覺得好委屈、好心虛,決定回美國陪陪爸爸、媽媽。

  回到美國的這一個禮拜,是莫悅緹二十六年來最悠閒的時光。

  在她的撒嬌加強便攻勢下,爸爸終於答應完全丟開工作,休假一星期,和媽媽一家三口開始他們的療傷之旅,度過與世隔絕的七天。

  爸爸的臉色好了很多,媽媽也一直都笑得很開心。

  這一切讓莫悅緹萬分心疼,她生下來就有心臟病,爸爸、媽媽為了全心照顧她,沒有再要孩子。為了陪伴她求學,一家人移民到美國,因為她任性地選擇了醫學,一家人又陪著她從紐約搬到波士頓,爸爸的事業無人繼承,才會如此辛苦地經營著公司,連生病都不能休息。

  他們給她的愛好多好多,而她這個做女兒的,回報給他們的卻好少好少。

  「媽,我好想留下來陪你們,再也不要和你們分開。」莫悅緹抱著媽媽的手臂,枕著她的肩膀撒嬌。

  「媽媽當然希望能這樣了,不過媽媽知道你留下來也不會開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如果累了就回到爸爸、媽媽身邊,爸爸、媽媽會一直支持你、愛你。」雖然女兒不能陪在身邊有些遺憾,但是對於莫媽媽來說,能看到女兒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大的安慰。

  「媽……」莫悅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如此傷感,她趴在媽媽肩膀上,淚珠無聲無息地落下,在最親的人面前,總是最脆弱。

  一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爸爸答應她漸漸放手公司的事,請專業經理人去操心,好好照顧身體,莫悅緹依依不捨地揮別了父母回到台灣。

  才短短一個星期而已,莫悅緹覺得她好想念申屠致,她明天一定要漂漂亮亮,充滿鬥志地去上班。

  因為時差,莫悅緹的精神很好,將一個禮拜沒住人的公寓做了個大掃除,然後換上連身洋裝出了門。  

  ◎             ◎             ◎   

  沿著街道逛了一圈,莫悅緹進了裝飾雅緻的西餐廳,點了餐,眨著一雙水眸仔細打量餐廳裡的裝飾。

  這時餐廳的大門打開,孫世顯挽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莫悅緹瞬間覺得很掃興,垂下頭,不想被孫世顯破壞了用餐的情緒。

  孫世顯和漂亮的女伴在餐廳裡坐下來,好色的男人總是很容易發現美女的存在,他立即發現了坐在角落位置的莫悅緹,他不知道跟女伴說了什麼,然後起身走向莫悅緹。

  「Belle,好巧。」孫世顯在莫悅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一點都不見外。

  「你好。」莫悅緹硬著頭皮打了招呼,這不是巧,是倒霉吧!

  「聽說你請假回美國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孫世顯關心地問,和在美國當同學的情況沒有什麼改變,莫悅緹還是不肯給他機會,他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求。

  「沒事,只是回去和爸媽一起度個假,你的女伴似乎等得很著急,你不用過去嗎?」

  莫悅緹實在沒什麼精神應酬孫世顯,而他的女伴已經在用噴火的目光瞪她了,她可不想無辜被連累。  

  「她只是我的朋友而已,等一下沒關係。」在心儀的女人面前,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有女友。

  孫世顯繼續賴著不走,礙於幾年的同學關係和如今的同事關係,莫悅緹也只能喝著咖啡百無聊賴地應酬他,而孫世顯的臉皮也顯然夠厚,竟然讓服務生將他的咖啡送到這一桌,擺出一副趕也不走的姿態。

  莫悅緹考慮著,要不要乾脆結帳放棄這一餐。

  「這間西餐廳真是熱鬧,瞧瞧誰來了。」孫世顯不是看不出莫悅緹的不耐煩,但經驗告訴他,無論多麼高傲難追的女人,只要厚著臉皮纏下去,總有成功的一天。

  莫悅緹抬頭,看到步入西餐廳的申屠致,還有申屠凌雲夫婦。

  莫悅緹還沒有做好見到申屠致的心理準備,她想到自己長途旅行後憔悴的面容,想到他們之前的不歡而散,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不是該將自己藏起來。

  申尾致一進餐廳就看到了莫悅緹,她無論在哪裡都散發出無法遮掩的光輝,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他看到了她,眸中的驚訝和喜悅還來不及展開,接著看到了坐在她對面的孫世顯。

  他對這個男人有印象,他的成績差到幾乎無法畢業,他捐了五百萬給元盛建實驗室得以進元盛的事,是元盛高層間公開的秘密。他是為了追女人而來,他面試的時候就已經坦白地跟前去招聘的高層說過,這一批新進的醫生中顯而易見只有莫悅緹一個女人。

  「不知道太子爺今天來這裡做什麼?」注意到莫悅緹和申屠致之間的眸光交錯,他故意開口問莫悅緹,一邊仔細觀察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莫悅緹咬緊了牙齒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喝著咖啡,孫世顯不以為忤,也端起咖啡喝了起來。

  沒多久,莫悅緹點的餐才剛剛送上桌,另一對中年夫妻帶著只看行頭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年輕女人進了餐廳,和申屠凌雲夫妻熱絡地打了招呼,坐了下來。

  「太子爺似乎在相親。」一男一女拘謹無比,兩家大人兀自熱絡,這場面的主題太容易猜了。

  莫悅緹猛地抬頭看過去,果然,申屠致在相親,看兩家人熱絡的樣子,想必那個羞澀文靜又多金的女人,就是申屠凌雲夫婦相中的兒媳吧。

  申屠致呢?他也喜歡這個女人嗎?應該吧,許芸芸也是這種類型。

  莫悅緹將難過的力量都聚集在手指,施加在咖啡杯上,不讓自己被難過擊垮。

  她以為申屠致的是因為無法忘記許芸芸,但事實往往更傷人,她太過自信和篤定,他拒絕也許只是因為不喜歡她。

  「Belle,你沒事吧?」孫世顯伸手,包覆著莫悅緹因不斷顫抖而將杯中的咖啡濺出來的雙手,不是趁機佔便宜,是真的擔心。

  認識Belle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她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美麗的女人傷心起來總是特別惹人憐惜,孫世顯不介意在莫悅緹難過的時候趁虛而入。

  「對不起,我有事想先走。」莫悅緹抽回被孫世顯按住的手掌,努力想隱藏受傷的情緒。

  孫世顯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杯溫熱的咖啡被潑了過來,「你這個臭女人,幹嘛纏住我的男人!」被孫世顯一直忽略的女伴,在被遺忘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大暴走,她衝過來拿起孫世顯面前的那杯咖啡,用力潑了莫悅緹一臉。

  莫悅緹懵了,在她難過到極點,隨時會大崩潰的時候,這個女人衝了過來,莫名其妙地潑了她一臉咖啡。那些難過和怒火竟然隨著潑過來的咖啡,而變得沒那麼沉重,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很滑稽,也許她是瘋了,她很想笑,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這杯咖啡已經不燙了。

  「你幹什麼!」孫世顯抓住了女人想要呼過來的手掌,大聲斥責。

  餐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包括正在相親的申屠致。

  申屠凌雲認出了莫悅緹,目光陰沉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我要教訓勾引我男朋友的臭女人!」艷麗的女人顯然不是省油的燈,她大聲地叫嚷著,恨不得全餐廳的人都過來圍觀。

  「你在胡說什麼!」孫世顯慌亂地看向一臉平靜坐著的莫悅緹,咖啡從她髮絲和臉龐上滑落,她越是平靜,他越是擔心,「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只是一夜情而已,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騙我上床的時候,怎麼不告訴我只是一夜情而已!」那女人撲向孫世顯,像個瘋婆子一般又叫又罵。

  真是夠了!莫悅緹拿起包包,冷靜地抽出鈔票壓在杯下,她站起身看了申屠致一眼,申屠致看著她,面色陰鬱,眸光閃爍。

  她是想離開這個讓她難過、難堪的地方,但在邁步的前一秒,她改變主意了,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女人,她是惡女,一直都是!

  轉身抓著包包一步步走向申屠致,看著申屠凌雲夫婦驟變的臉色,莫悅緹竟然嘗到了報復的快感。

  「阿致,你怎麼也在這裡?」莫悅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姿態驕傲的像是女王,彷彿那讓她狼狽不堪的咖啡並不存在,雪白纖長的手掌伸手申屠致的盾上,曖昧地揉捏,「又揹著我相親嗎?」

  申屠致回頭仰視著莫悅緹,不惱不怒,眸光深邃地看著她。

  「你這個女人離阿致遠一點!」申屠太太露出嫌惡無比的表情,恨不得伸手將莫悅緹從她兒子身邊推開。

  「對不起,這位太太,我也很想離你的兒子遠一點,可是他說他沒辦法離開我,他說離開了我,他對任何女人都不舉,是不是,阿致?」莫悅緹應申屠夫婦的希望,露出輕佻的笑容,眼神狐媚,眼底的冰霜卻並未化開。

  莫悅緹的話,讓同一個餐桌的,上流社會的夫婦齊齊發出不恥的驚呼,而對面的千金小姐臉色又白又紅的,精彩極了。

  「莫小姐,你在鬧什麼?別讓大家都跟著你一起難堪!」申屠凌雲勉強維持著風度,一面像同桌的夫婦解釋:「莫小姐最喜歡開玩笑了,她是阿致科室的醫生,你知道,阿致人好,不會端架子……」

  「OK,我瞭解了!」莫悅緹打斷申屠凌雲的解釋,放大了音量,滿足整個西餐廳好奇觀眾的需求,「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納她,誰讓我愛你呢?反正你這麼努力地相親,討好千金小姐也是為了我,誰讓我太會花錢了呢?你滿足不了我,只能打這些千金小姐的念頭,我不在意,請繼續。」說完,莫悅緹帶著勝利的笑容轉身離開。

  ◎             ◎             ◎   

  盡管報了一箭之仇,盡管破壞了申屠致的相親,但是莫悅緹的笑容也只維持到走出餐廳而已。

  高級餐廳裡的客人,被突然加場的一波波劇情驚得瞠目結舌,那女人還在抓著孫世顯又吵又鬧,沒有人想到,莫悅緹在走出西餐廳的那一瞬間,眼淚流了下來。

  莫悅緹回到公寓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她找了個公園大哭了一場,然後在之前找到申屠致的那家酒吧喝了兩杯酒,晃到現在才回來。

  遠遠的,申屠致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他站在她的公寓樓下,寂寞地抽著煙。

  莫悅緹的呼吸一窒,她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對他的愛,多看一眼多愛一分。

  「你怎麼會在這裡?」莫悅緹握著拳頭,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走了過去。

  「你去哪兒了?」申屠致熄滅香煙丟進垃圾桶裡,仔細打量消失了好幾個小時的莫悅緹。

  「隨便走走,我去哪兒還要向你報告嗎?」莫悅緹像只刺蝟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刺夾防禦,她期待見到他,又怕他是來找她算破壞他相親的帳。

  「別這樣。」申屠致歎息。

  莫悅緹在餐廳裡被潑咖啡時支離破碎的笑容,和她離開時倔強挺直的脊背,像是一悶棍重重地敲上他的心口,他忘了父母的威逼利誘,忘了社交的禮儀,追著莫悅緹出了西餐廳,卻還是沒有追上這個可惡女人的腳步。

  當想立即找到她、見到她、擁抱她的時候,卻發覺一點都不瞭解她,不瞭解她的生活,不瞭解她在台北有沒有朋友。在按門鈐無效的情況下,中邪一般在這裡站了幾個小時,被元盛無數員工打量議論,只為了等她回來。

  「申屠致,我今天不想看到你。」莫悅緹頭痛腦脹,時差的效應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即使是女戰士也會累的,她決定休愛一天,不聽他的拒絕或責怪,趕快逃開。

  「別這樣,我很擔心你。」寸步不離地跟著莫悅緹,申屠致覺得自己已經瘋了,卻又不願意阻止自己發瘋」

  「你擔心我什麼?」莫悅緹在公寓大門前上停止了腳步,看著申屠致的眼睛,「你可以拒絕我之後立即去相親,申屠致,其實你直接說不喜歡我就好了,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至於做出瘋狂糾纏的舉動,你只要正面拒絕我,我就會……」放棄。

  她也許會痛苦不堪,但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困擾,破壞他的幸福。

  「不是這樣。」申屠致知道,他如果正面直接拒絕莫悅緹,她就會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在等待莫悅緹的這幾個小時裡,從十一年前第一次見面,兩年半前第二次見面,一直到她來到他身邊的種種,在他腦海裡清晰地閃過,他才發現,原來他比想像中更在乎她。

  一想到下午時孫世顯握住她手掌的樣子,他就嫉妒得想要殺人,比起失去她,他甚至想鼓起勇氣再賭一次。

  電梯門打開,走出了兩個年輕的醫生,他們在看到跟在莫悅緹身後的申屠致時,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莫悅緹面無表情地走進電梯,申屠致也跟了進去。

  沉默瀰漫在電梯內,莫悅緹賭氣的不理申屠致,又狠不下心真的趕他離開。

  到了公寓門口,莫悅緹打開門走進去,用力甩上了門,門一闔上,她就後悔了,手握住門把半天,還是沒有勇氣打開門,她癱坐在門邊,抱著膝蓋默默的掉淚。

  為什麼愛情這麼辛苦?讓她患得患失,讓她惶惶難安,讓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維繫在這個男人身上?

  可是,她沒有辦法放棄,她愛了他那麼久那麼久,久到這單方面的感情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根本無法剝離。

  莫悅緹想起這些年從申屠致那裡獲取的勇氣和力量,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遇到他,她又會在哪裡?即使治好了頑疾,是不是也變成了一個偏執陰暗的人?

  莫悅緹站起身,動作太猛,頭一陣暈,她顧不上這些,用力地打開大門。

  申屠致就站在門口,門廊的燈從他頭頂後方灑下,他的臉龐沉浸在一片陰暗之中,他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中灼灼發亮。

  莫悅緹的心一緊,喉頭緊繃地無法發出聲音,她閃開身,申屠致看著她,深邃的眸子傳達著他的痛苦和掙扎。

  兩個人就在門邊僵持著,莫悅緹將通道讓開卻沒開口請他進來,申屠致在莫悅緹進門之後沒有離開,他的理智在和情感拉鋸,他離不開也無法輕易邁步走進去。

  莫悅緹就站在那裡,走廊的燈光映著如玉的臉龐,她的眼中有未乾的淚水,她的眸子中閃耀著期待和決絕。

  其他的年輕醫生帶著女朋友回來,電梯的門開開闔闔,終於,申屠致握緊的拳頭放開,走進了莫悅緹的公寓。

  莫悅緹鬆了一口氣,闔上門,轉身打開了燈。

  申屠致站在她公寓客廳的中央,回頭看著她,那乞求的目光讓她心軟,她還是捨不得逼這個男人太緊,她還是心疼他啊!

  「先坐吧。」莫悅緹想進廚房幫他倒茶,卻在經過申屠致時被他抓住了手腕,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她一跳。

  申屠致抓住莫悅緹的手腕,看著她驚訝和慌亂的眼睛,他不想讓她離開他身邊一秒鐘。

  他一定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麼脆弱,這一刻,莫悅緹真的感覺到了,他對她絕不是沒有絲毫感情,也許,他也喜歡她,只不過他的心門封閉了太久,不知道該如何開啟。

  「怎麼了?你不是相親相得很愉快嗎?」心尖顫抖著,莫悅緹故作輕鬆地聳聳肩,一掃一個晚上的傷心和挫敗,竟然有心情開玩笑了。

  「悅緹……」申屠致的呼喚裡帶著歎息,帶著乞求,帶著投降,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掌好大、好熱,他眼睛不眨地看著她。

  「你喜歡我嗎?」莫悅緹歪頭看著申屠致的眼睛。

  一絲慌亂閃過申屠致的眼睛。

  「你喜歡我!」這一次是肯定的語氣,莫悅緹笑了,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她上一秒崩潰哭泣,下一秒歡天喜地。

  「悅緹,我……」申屠致的心情好複雜,他放不開、丟不下,卻又無法敞開心胸去擁有。

  「噓……什麼都不要說。」莫悅緹踮起腳尖,輕吻申屠致的唇,柔軟的唇瓣像是調皮的蝴蝶翅膀一樣刷過他的唇,申屠致的眸光移向莫悅緹的唇。

  「申屠致,如果你再拒絕我,我發誓……」

  莫悅緹賭氣的誓言沒有能夠說出來,申屠致凶猛地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腰,將她的身體往上提,唇舌凶猛地侵襲莫悅緹的雙唇和思緒。

  上一次她強吻他的時候,他就想這麼做了,申屠致無法控制他胸口的火熱,他渴望這個女人,他喜歡這個女人,他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

  用力地含住莫悅緹的唇,饑渴地吮吸,上唇、下唇、牙齒,沒有一寸放過,然後舌尖用力頂開她因為緊張而緊閉的牙關,采了進去。

  莫悅緹的身體用力的顫抖,即使表現得再堅強和主動,這畢竟是她第一次愛人,第一次被吻,這種灼熱的、強烈的吻讓她激動又恐懼。

  當她在他的懷抱裡顫抖的時候,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申屠致的攻勢被壓抑下來,他的大掌輕輕撫著她的背,幫助她放鬆,有力的舌頭舔過她芳香口腔內的每一寸,溫柔又堅定地追逐她膽怯躲閃的小舌,溫柔地撫慰她,性感地引誘她,直到她克服了羞怯,隨他的舌一起起舞。

  他將她的舌捲進自己口中用力吮吸,大口啜飲著從她口中渡過來的芳香口沫。

  莫悅緹緊閉著雙眼,睫毛顫動著,雙手無措地抓著他的肩膀,她的臉頰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映襯著雪白的皮膚,美得不可思議,她的胸部用力地起伏,柔軟的曲線一下下地貼合在他堅硬的胸膛。

  大掌緩緩地下滑,握住她的臀瓣,將她的身體抬高壓向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堅硬得像是鋼鐵一般,火熱得可以焚毀世上的一切。

  他們的唇舌沒有辦法分離一秒,她的舌被他吮吸得發痛,嘴唇已經麻掉,可是這種唇舌糾纏的感覺太過甜蜜,她捨不得拒絕。

  大掌緩緩地揉捏著她的臀瓣,她的臀部小巧挺翹,觸感美好地讓他留戀不已,另一隻大掌托著她的後腦,讓他更容易深吻她,摩挲著她的脖頸和肩膀,讓她獲得更多快樂和放鬆。

  她雙腿發軟,只能倚在他身上支撐身體,他不斷地壓向她,兩人一起躺到了地板上,他的唇離開她的,一道銀色的絲線在四片唇之間扯開,莫悅緹呻吟了一聲,抬頭去尋找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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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1:03:01
第八章

  申屠致的思緒已經完全被焚毀,被他堅硬身軀密密覆在身下的軀體柔軟芳香,玲瓏的凹線嵌在他的身軀上,她彷彿天生就是為他打造的。

  他不是一個貪歡的人,從許芸芸去世後,別說這樣親密的肢體交纏,他連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都不曾有過,他以為他會這樣清心寡慾地度過一生,或者,像阿未所說的,過勞死彈,結束這樣寡淡的生命。

  可是當他過到莫悅緹時,他才知道,他不是真的沒有情慾,只是沒有女人可以開啟他瞪內那個鎖住熱情的密碼,只有她才可以挑起他的熱情,他想得到她,他想焚毀她,立刻、馬上。

  申屠致離開莫悅緹的唇,在她抗議的呻吟中將唇移向她的脖頸,舔吻、吮吸,他用盡一切可以的方法向她傳遞他的熱情,莫悅緹的身體化成了一灘水,她只能感覺到他在她身上摸索的大掌和一雙火熱又溫柔的唇。

  他抬起身子,給大掌更多的探索空間,粗糙的手掌從大腿外側滑下去,從洋裝下擺鑽了進去,先是光滑緊窒的大腿,然後是平坦的小腹,他的手掌久久流連在她的小腹上,揉搓按壓,他喜歡那塊柔軟細滑的皮膚。

  他的唇滑過她的鎖骨,在上面留下兩朵青紫的吻痕然後緩緩地向下,隔著洋裝用鼻子、臉頰去磨蹭她高挺的乳房。

  「嗯……」莫悅緹發出難耐的呻吟聲,她仰著頭挺起胸部,嘴巴微張,急促地喘息著。

  手掌抓住洋裝的下擺,像是小男孩拆開禮物一般,將洋裝從莫悅緹身上剝離,莫悅緹雪白的身軀一寸一寸呈現在申屠致的眼前,他的呼吸急促,雙目發直,額上滲出點點汗珠。

  突然,位於莫悅緹乳房中間的一道粉色疤痕引起了申屠致的注意,羞澀的莫悅緹也注意到了申屠致目光投向的地方,她雙手摀任胸口,難堪地轉身。

  「悅緹……悅緹……」雖然疤痕已經過了很久,雖然經過了淡化的處理,但還是可以想像,她曾經怎樣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才能贏得今日的健康。

  申屠致懷著虔誠感恩的心,溫柔地轉過莫悅緹的身體,解開她的胸罩,將溫柔的吻落在那道粉色的疤痕之上。

  「你不覺得它很醜嗎?」那是她十五歲之前一次次被打開胸腔留下的痕跡,這些年來,爸爸、媽媽買了好多各種藥膏給她,她也從不偷懶地塗塗抹抹,雖然疤痕已經很淡了,卻仍真實明確地存在著。

  她愛他,希望給他最完美的一切,卻忘了自己本來就是不完美的。

  「傻瓜。」申屠致吻得好溫柔,舌尖刷過微微凸起的疤痕,「一點都不醜,很漂亮,你很勇敢。」他用溫柔、耐心和體貼表達了他的心疼和不在乎。

  漸漸地,莫悅緹終於可以放鬆了心情,不再因為那道疤痕而閃躲或自卑。

  申屠致跪在莫悅緹身側,目光流連地從她精緻的面容滑向纖細的脖頸,圓潤的肩膀,高聳的乳房,乳房之間那道疤痕不只不醜陋,還為她雪白的身軀增添了異樣的風情,配合著纖細的腰和平坦的腹,還有那雙雪白纖細修長的腿,呈現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申屠致……」莫悅緹快哭出來了,他火熱的目光掠過她的身體,比他的大掌還讓她羞澀,他為什麼一直看著她?她好難受,小腹好熱,身體好熱,羞得快要崩潰。

  申屠致火熱的視線最後停留在她的胸前,兩團如玉的乳房微微顫動,兩朵粉紅的梅花在雪白頂端綻放。

  申屠致聽到自己的低吼聲,他用雙掌握住那兩團雪白,輕輕地揉,用力地捻,看著它們被他的大掌揉捏出各種形狀,乳尖在他的掌心中綻放挺立,傲嬌地頂住他的手掌。

  俯下身,用虔誠膜拜的方式親吻那對雪白絕美的乳房,申屠致的克制也只到這裡而已,當他的唇含住她嫣紅挺立的乳尖,他的動作立即變得火熱而粗暴。

  他壓向她雪白的嬌軀,用堅硬的身體摩挲著她的柔軟,嘴巴含住挺立的乳尖,用力地吮吸,輕輕地噬咬。

  莫悅緹難耐地扭動,身體弓了起來,像是要將一對雪白的乳房用力送入申屠致的口中。

  很快,雪白的乳房上遍佈吻痕與指痕,申屠致滿意地看著這具完美的嬌軀上留下他的痕跡,他的唇沿著乳房下滑,來到她雪白的小腹,在小腹上舔吻輕咬。

  莫悅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一股熱流從體內湧出,她難過地加並緊了雙腿,不自覺地磨蹭著。

  申屠致咧開唇,發出低沉的笑聲,雙手堅定地打開一雙纖細的腿,將那片迷人的,包覆著半透明蕾絲小褲的桃花源曝露在眼前。

  「不要!」莫悅緹激動地坐了起來,雙手抓住申屠致的雙手,她乞求地看著他,體內陌生的空虛感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她怕他發覺她體內湧出的濡濕。

  申屠致被莫悅緹抓住手腕,他在她羞澀的注視下俯身,用高挺的鼻子去磨蹭那片熱源,細細嗅著其間散發出的情慾氣息,那麼芳香,那麼迷人。

  莫悅緹鬆開了抓住申屠致的手,軟軟地倒了回去。

  蕾絲小褲已經被濡濕,半透明地貼著那片熱源,申屠致扯掉小褲,徹底曝露了莫悅緹從未展現過的女性部位。

  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恥毛之下,粉紅的花瓣密密地緊閉著,守衛著主人迷人的花穴,一顆小小的花珠位於花瓣頂端,住他的注視下緩緩挺立。

  申屠致跪在莫悅緹的腿間,雙目赤紅地大大打開她的大腿,將微微裂開一條縫的花穴徹底曝露在他眼前,他的身體堅硬無比,熱鐵被褲子束縛得發痛,他伸出手掌罩住那片熱源,大拇指精準地找到花珠,用力地按了下去。

  莫悅緹發出一聲痛苦又快慰的呻吟,軟綿綿地任申屠致擺弄。

  她太敏感了,只是吻過她的全身,只是這樣盯著、看著,她就已經達到了高潮,大量地熱液從她體內湧出,從緊閉的花瓣之中洶湧而出,濡濕了他的手掌。

  申屠致放開莫悅緹,想要脫衣服。

  「不要!」莫悅緹的臀部一貼上冰涼的地板,火熱與冰涼的衝擊讓她清醒,她激動地坐了起來,不顧羞澀用力地抱住跪在她腿間的申屠致。

  「不要離開我!」她以為他想結束,她不要,她要得到他。

  「傻女人。」申屠致歎息,手指暫時離開襯衫扣子,雙手托著她的臀瓣站了起來。

  他的衣衫雖凌亂卻還完整,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小內褲勾在腳踝,她的臀瓣被他握住,她是雙腿纏在他的腰間,雙手用力地抱住他的脖頸,他們之間除了申屠致身上薄薄的衣物,再也沒有阻礙。

  他的慾望彷彿有自主意識一般頂在她的花穴上,隔著薄薄的內褲和西裝褲磨蹭著她的花瓣,他洨緊了牙齒才沒讓自己拉下拉鏈,插入她誘人的花穴。

  他抱著她走向臥室,地板太硬,不是個做愛的好地方,每走一步,都帶給他和她無比的快樂和痛苦,僅僅是幾步的距離,他差點就忍不住停下來立即解放自己,但是他堅持,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終於,他將她拋上了柔軟的大床,莫悅緹赤裸地躺在床上,眼神迷濛地看著申屠致。

  申屠致站在床邊,一顆顆解開襯衫的鈕扣,動作緩慢壓抑,配合他的視線掠過她的嬌軀的速度。

  莫悅緹坐了起來,跪在床沿,紅著臉頰伸出雙手去解他的皮帶,申屠致的身體一頓,無法再維持緩慢的速度,迅速地扯掉襯衫丟到一旁。

  莫悅緹手指僵硬地無法順利解開他的皮帶,指尖好幾次隔著褲子碰到他火熱挺立的慾望。

  申屠致握住莫悅緹的手,帶著她解開自己的皮帶,拉下褲子的拉鏈脫掉了西裝褲,他結實的身軀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平角內褲,慾望堅硬挺立幾乎要撐破內褲。

  莫悅緹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她在美國長大,又是學醫的,對人體器官並不陌生,可是她從未見過如此巨大堅硬的熟鐵,隔著薄薄的棉質內褲,它散發出的熱力讓她膽怯。

  縮回了雙手,莫悅緹雙手撐著床往後退,她沒有發現因為她的動作,雙腿間誘人的花穴敞開對著他,他甚至可以看到花瓣上沾染的透明晶亮的花液。

  申屠致迅速地拉下了內褲撲上床,像是獵鷹一般準確地抓住了他的獵物,將她牢牢禁錮在身下,他用力地吻她,用他火熱的吻緩解她的緊張,他撫摸她,用他粗糙纖長的手指和緩慢磨人的力量。

  總是握住手術刀的手指此時邪惡又性感,深深地插入她的花穴中,輕輕地、堅定地抽插著,撐開她從未被開發侵入的身體,帶出一股又一股濃稠的熱液。

  生澀卻敏感的她再一次高潮了,她癱在床上,雙目迷離,唇間發出無意識地呻吟,雙腿無力地敞開著,花瓣蠕動著對著他開合,這淫靡性感的畫面就像是一劑春藥,讓他再也沒有辦法思考,只想得到她。

  雙手握住她的雙腿向後壓去,濕漉漉的花穴大開地對著他,對他發出致命的邀請。

  一手握住熱鐵將它頂在微微敞開的花穴口,他的腰部用力施壓,想將慾望插入花穴之中……突然,申屠致停止了動作,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不能像莽撞的少年,他發出難耐的歎息,英俊的面孔因為慾望的折磨而猙獰。

  「不要!」在申屠致努力忽略腿間堅硬到發痛的慾望想要下床時,莫悅緹撲了上來,將他撲倒,坐在他的小腹上,莽撞地握住他的火熱頂在自己的花穴間,用力地坐了下去。  

  堅硬粗壯的慾望藉著她體重的力量,穿透那層堅韌的血衣,整根插入她的花穴之中,莫悅緹因為突然而來劇痛而軟倒在他的胸膛上,她的眼眶裡都是淚水,卻努力地對他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終於得到你了……」

  「傻瓜!」她堅強又脆弱的笑容讓他心疼又心動,他只是突然想到沒有保險套,忍著慾火,想用最快的速度衝下樓去買保險套,他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害她承擔意外的折磨,但她顯然誤會了,竟然這麼傻,痛得臉都白了還對他微笑。

  他握住她的腰起身,恢復她在他身下的體位,他們身體的一部分連接在一起,因為翻身的動作被牽動了,她吃痛他爽快,齊齊發出難耐呻吟。

  他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唇,用唇舌和雙手,一點一點勾起隱藏在她體內的熱情與慾望,莫悅緹雪白的身軀完全被他所掌控,他的堅硬被她的花穴緊緊包覆著,她的每一次呼吸郡牽動花穴內最熱最嫩的肉,用力地裹著他的堅硬。

  他沒有辦法再忍耐,離開莫悅緹的唇,握住她的腿,死死盯著她的表情,他緩緩地、艱難地抽出被牢牢含住的熱鐵,然後再用力地整根插進去,她體內最細緻的肌理被他的堅硬牽動,很痛,卻也很痛快。

  緩緩地抽插了十幾次之後,申屠致失去了控制,他握住她腿的手掌用力地掐入她細緻的皮膚,結實的腰像是裝了電動馬達一般開動,劇烈迅速地抽插著,一次次將堅硬灼熱的熱鐵插進去,一次次拔出來,幅度之大,用力之大,將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往床頭頂去。

  將她的雙腿搭上肩膀,雙手合握住她纖細的腰,每次腰部用力將熱鐵插進去的時候,都用力地將她的腰身往回拉。

  莫悅緹的身體劇烈地震動,花穴傳來的疼痛漸漸散去,變成又熱又爽的愉悅,她雙目失焦,乳波顫動,成為被他任意操控的玩偶。

  申屠致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沒有辦法思考,沒有辦法喘息,只能任由慾望引領著他,他好想鑽進她溫暖緊窒的體內再也不離開,好想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不分你我,又有一種嗜血的破壞欲想要一次次將她玩壞。

  堅硬灼熱的慾望彷彿一根鑽子,用力地向她身體深處,心靈深處鑽去。

  結實的腰部用力,慾望一進一出,帶給他和她暢快淋漓的快樂,一下又一次的用力抽插和拍打,帶出混合著血液的黏液,濡濕了他們身體相接的部位。

  一陣尖銳的快感讓莫悅緹失聲尖叫,大量的熱液噴湧而出,被他插入的慾望堵在體內,他壓在她身上,將熱鐵插入花穴深處,熱鐵在她的花穴內顫動,前端的小孔打開,噴射出一陣又一陣的黏稠精液。

  像是一曲高潮迭起的樂曲到這裡終止,莫悅緹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快感,在高潮中暈了過去。

  申屠致抱著莫悅緹翻身,將她牢牢地箝制在懷抱裡,大掌輕撫她的背和臀,等待體內致命的愉悅漸漸散去。

  申屠致是個體貼的情人,他在體力稍稍恢復之後,抽出了自己依舊硬挺的慾望,去浴室拿了毛巾過來幫她清理。

  濕毛巾貼上她腿間時,莫悅緹被驚醒了,她羞澀得想要自己來,且申屠致很堅持,一點點幫她擦淨了花穴外沾到的黏液和精液,她羞恥地在他的手指間再次達到了高潮。

  申屠致用了超出常人的自製力才沒再次跳上床,而是在莫悅緹再次高潮昏睡去後,穿上衣服下樓了。

  莫悅緹在申屠致出門時小睡了一下,她驚醒時沒看到申屠致,還以為他又丟下她逃走了,她崩潰地想要大哭,嘴巴剛張開做出預備動作,臥室的門被推開,申屠致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走了進來,害她像個傻瓜似的吃驚地看著他。

  「我以為你走了。」莫悅緹好委屈地看著他。

  「傻瓜。」申屠致好心疼,他是給了她多少不安啊!

  他將袋子放下,拿出事後避孕藥,打開一起買回的水遞到她唇邊,「把這個吃了。」

  莫悅緹猜到這藥片是什麼,她聽話地張開嘴巴含住藥片,就著他送到唇邊的水吞下了藥片,然後渾身赤裸地跪在床上,用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

  申屠致未消的慾望幾乎立即挺立起來,他放下水,慢條斯理地脫了衣服,只穿著內褲,關上燈爬上了床,他將莫悅緹抱進懷抱裡,將她的脊背貼著他的胸膛,手臂被她枕著,手掌繞到前面握住她的乳房把玩著。

  「你去相親……」雖然很累,但莫悅緹捨不得睡去,更何況他的手掌還在她身上游移探險,他的慾望就隔著內褲頂在她的臀瓣問,堅硬火熱,她怎麼可能睡去。

  「抱歉。」申屠致溫柔地親吻莫悅緹的後頸,一手貼著她的小腹,一手握著她的乳房,將她家個娃娃股禁錮茌懷抱裡,「我們不該這樣……」

  「你後悔了嗎?」莫悅緹一聽到申屠致歎息的答案,著急地想要回頭,卻被他牢牢地控制著,只能背對著他,感覺他的唇在她的頸肩間游移。

  「我怕你後悔。」申屠致的聲音淡淡的、悶悶的,從擁有她開始,他就再也無法放手,可是,他還是沒有信心給她幸福,「我家比你想像中還要可怕,在那裡沒有溫暖、沒有關懷,每日每夜都要面對著他們的冷暴力……」

  「申屠致,我不是許芸芸,我是莫悅緹,我一點也不溫柔、不軟弱,甚至很野蠻,我怎麼會怕他們!」莫悅緹打斷申屠致的話,生怕他因此而放棄他們的□情。

  「我知道,你是莫悅緹,你就是你。」申屠致更抱緊了莫悅緹一些,擁抱的力量讓她感覺到疼痛卻也分外溫暖,「從芸芸去世,我爸媽從未停止將他們相中的兒媳人選送到我身邊,我不想接受卻又無力拒絕,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他們當作傀儡一般操縱著,坐上相親飯桌。」

  「你明明可以不配合,為什麼要那麼聽話?」莫悅緹還是不諒解。

  「阿未也這麼說,可是……」申屠致歎息,他在申屠家長大,從小都被當作繼承人培養,他的性格被壓抑了太久太久,久到忘記了怎樣去反抗。

  「申屠致,你喜歡我嗎?」莫悅緹突然開口問,她問得很隨意,但身體卻很緊繃。

  緊擁著她的申屠致當然發現了,他的唇貼著她的後頸低低地說:「喜歡。」是的,他喜歡她,愛她,他會盡力為她撐起一片晴空。

  「睡吧,你才下飛機沒多久。」申屠致親親莫悅緹的臉頰,握住她乳房的手不再亂動。

  「可是你……」他的慾望那麼灼熱堅硬地頂著她,她真的可以只管自己地安睡嗎?

  「乖,聽話。」盡管壓抑了多年的慾望並沒有徹底紆解,他知道只要他想要,她就會配合,但是他心疼她是第一次,心疼她的堅強與脆弱。

  開始時莫悅緹還覺得彆扭,從未赤裸裸地被男人緊擁著,但是她實在太累了,沒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申屠致覺得他為自己找了個大難題,他的手臂被她枕著無法抽出,她柔軟堅挺的乳房就在他掌中,她馥郁芳香的嬌軀就在他懷抱裡,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太難熬,想必他要失眠通宵。

  莫悅緹在凌晨醒來,她想去上廁所,卻發現他們保持著睡前的姿勢,伸手的男人即使熟睡了也沒有放開她分毫。她紅著臉頰慢慢地拉開他的大掌,從他章魚一般的懷抱裡坐起來,顧不得害羞或者回味,光著腳跳下床衝進浴室。

  紆解了生理需要,莫悅緹呆呆地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的髮絲凌亂,眼睛有些腫,渾身上下遍佈著青紫的吻痕和指痕。

  莫悅緹想起那場驚心動魄的纏綿,癡癡地笑了,又害羞又開心。

  「在笑什麼?」莫悅緹根本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進浴室的,他出聲的時候伸出鐵臂將她圈在懷抱裡,下巴放在她的屑上,視線與她在鏡中相會。

  莫悅緹看到自己的臉頰和脖子全都紅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你怎麼醒了?」

  「我根本就沒睡著。」慾望又熱又痛,他又不是死人怎麼可能懷抱著她還能睡著。

  申屠致臉頰在她頸邊磨蹭著咕噥,她害羞的樣子太動人了,讓他堅硬了一夜的慾望更加硬挺。

  「我想要你。」他的唇貼著她的耳說,大掌滑過她的小腹探入雙腿之間,摸到黏膩濕潤的花穴口,雖然他幫她清理過,但是花穴內無數的精液、愛液在她起身之後流了出來,黏黏地黏在花穴口,為他的行動提供了便利。

  「還痛嗎?」他拉下自己的內褲,抓著她的手臂撐在洗手台上,身體壓向她的脊背。

  莫悅緹的心跳如雷,害羞地搖了搖頭,下一秒,怒放的慾望從身後頂入她的花穴。

  盡管花穴內有上一場歡愛殘留的黏液,但莫悅緹還是嘗到了被貫穿的痛,不過她沒有出聲,用力地握住洗手台的邊沿,承受著他的進攻。

  傻女人!她突然僵硬的身體讓他知道她還是不舒服,但是他無法停下來,一手來到身前握住她的乳房,一手來到兩人相交的地方掐住花珠,隨著熟鐵一次次進入而揉捏著,希望盡快挑起她的慾望,使她得到快樂。

  小小的浴室內充滿了低低的呻吟和肉體拍打的聲音,他的小腹用力撞擊著她的臀瓣,每一次進入都將她的小腹頂得微微凸起,她的身體發軟,思維混沌,全靠著他的支撐才沒有軟倒。

  申屠致盯著鏡中莫悅緹沉浸在情慾中的絕美臉龐,夾緊臀部,腰部用力地往前頂,一次次將炙熱的堅硬慾望插入她緊窒柔軟溫暖的花穴之中,一次次將她推向高潮的頂端,終於在莫悅緹筋疲力盡的呻吟中,激射出濃稠的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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