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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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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烽火戲諸侯]極品公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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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3 00:57:05
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闖入赫連家

端著茶杯的南宮風華纖手微微顫抖,茶水差點灑出來,勝利天平似乎很黑色幽默地突然朝葉無道這方傾斜。

    “好的。”葉無道柔聲道。

    溫沁清的乾爹。

    葉無道有種被命運擺了一道的自嘲,勝利女神似乎在漸漸遠離他的時刻不忘回眸一笑。

    葉無道和琉璃被陶然強留在溫家吃午飯,南宮風華不冷不熱,始終跟葉無道保持一段界限分明的距離,溫沁清倒不反感葉無道做她的乾爹,只顧著跟琉璃套近乎,跟小跟屁蟲一般粘在琉璃身邊,她帶著琉璃參觀這參觀那,最後還揚言要帶琉璃去中南海玩。

    溫洪鈞在吃完飯的時候提議跟葉無道出去走走,葉無道知道這個時候才是正題的序幕,陪這位北京城真正能夠上得了臺面卻不顯山不露水的溫家公子哥走在社區裏,走到離別墅較遠的地方,溫洪鈞有點不好意思道:“葉老弟,有沒有煙?在家裏老婆管得緊,沒法子啊。”

    葉無道笑著遞給他一根煙,道:“溫老哥跟嫂子很般配。”

    溫洪鈞抽扣眼,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摸了摸下巴,有點陶醉道:“她啊啥都好,就是這點不好,不讓我抽煙。”他突然拍了拍葉無道的肩膀,眼神玩味道:“我經常聽沁清說扮豬吃老虎,後來仔細一想,才知道早就有‘裝傻佯懵,司馬懿詐病賺曹爽。扮豬吃虎,蔡松坡戲瞞袁世凱’這個說法。確實有趣,葉老弟,你對此想必也是深有體會吧?”

    葉無道尷尬地不說話,心想你這廝比我更懂扮豬吃老虎吧。

    “所謂扮豬應該就是孫子所說的藏於九地之下,而吃虎便是是動於九天之上了。”溫洪鈞哈哈笑道,顯然是對自己的心得很滿意。

    “這話,酸。”葉無道不客氣道。

    “酸。確實很酸。”溫洪鈞也不惱怒,反而頗為高興,攤開手無奈道:“我這還不是跟老師學地。”

    見葉無道不解,溫洪鈞悄悄道:“我可是韓老的關門弟子,當然,我也是韓韻的追求者之一,就為這事,你嫂子可沒少給我臉色看。”

    “為什麼讓我做沁清的乾爹?”葉無道開門見山道。

    “投資。”溫洪鈞抽煙很快,又向葉無道要了根煙,淡然道:“我是個商人。只不過眼光比一般人好點罷了。”

    “我覺得你倒更像是個賭徒。”葉無道看看煙盒,還剩兩根。

    “老子推崇大巧若拙,孔子也說大智若愚,無非是指順大勢而成器,容貌盛德卻不露鋒芒。我在這北京也有些年數了,什麼樣的高官沒見過,什麼樣的公子哥沒接觸過,可這能做到扮豬吃老虎而尚且能夠留有狡兔三窟的,屈指可數啊。不妨跟你說實話,韓老前幾天找過我。他老人家地脾氣我是知道的,還是第一次為了一個人跟我談了一個下午,葉老弟啊,我對你可是佩服的緊。”溫洪鈞哈哈大笑。沒有半點城府,或者說到了他這個層次,虛偽倒落了下乘。

    “別指望這麼說我就會把剩下的兩根煙分你一根。”葉無道微笑道,依然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樣。

    “你真是個……”

    憋了半天的溫洪鈞最後笑道,“真是個妙人。”

    最後葉無道還是給了他一根煙,溫洪鈞樂滋滋接過煙,收斂玩笑神情,沉聲道:“有機會。我讓你見見我爸。”

    葉無道抽煙的手一僵,不過瞬間恢復如常。

    中國人多,所以官員也多,高官也相對較多,可能進了政治局常委的。也就十來個人。

    這些人才是真真正正站在中國權力金字塔頂峰的上位者。

    好不容易擺脫溫沁清的死纏爛打葉無道帶著赫連琉璃離開社區,直奔觀唐中式別墅區。觀唐地別墅動輒破千萬,可內行人都清楚位於觀唐風水最佳的西南角那幢典雅別墅才是真正的天價別墅,頗有小橋流水人家的的意境,如今這個社會談古典論避世,那都是要大把大把鈔票的。

    這幢別墅占地格外恢宏,幾乎有觀唐其他別墅的兩倍,而且必須由一條紫竹幽徑穿過,別墅的院子中載滿花草,不少松柏盆景都蒼勁古樸,顯然不是凡品。最有意思的是這院子並不像一般別墅那樣由水泥牆或者鐵柵欄圍起來,而是學著古人用藤條作隔離物,竟有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味道。

    葉無道正要去推木門地時候,身後傳來冷酷的聲音,“先生,私人住所,請不要隨意進入。”

    “我找赫連蘭陵。

    葉無道頭也不轉,推開木門。

    頓時兩名保鏢模樣的壯漢攔在葉無道眼前,神色不善,抱著小琉璃的葉無道正眼都懶得瞧這兩尊貌似兇神惡煞地廢物,隨意道:“就是不知道赫連鯨綏這個老不死的在不在這裏,我知道赫連家祖宗祠堂在山西晉明城,不過如今總有個人坐鎮北京吧。”

    一個原本蹲在地上修剪盆景的老人緩緩站起來,盯著葉無道,沙啞道:“不管你是誰,給我出去。”

    那兩名保鏢見主子下了逐客令,對葉無道也不客氣,上前一步準備把葉無道推出去。

    葉無道肩頭緩緩滑過一個弧度,然後猛然回拉,哢嚓!那個想要把葉無道推攘出去的保鏢一隻手硬生生被葉無道這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個動作擊碎腕骨,另一名保鏢見機不妙,一記側擺腿就擊向葉無道的脖子,若擊中的話普通人鐵定非死即殘,葉無道只是伸出手,任由那一腿踢中他的手臂,然後一推,那保鏢便被甩出去老遠,撞翻不少盆景。

    “好身手。”那老頭也不詫異,只是眼神再沒有方才的那種平淡。

    一個能夠喊出赫連鯨綏這個名字、並且輕鬆擺平兩名保鏢地年輕人,有資格進入院子。

    “你若死了,就知道我的身手其實更好。”葉無道輕輕踏出一步。

    葉無道字典中似乎沒有尊老這一說法,強者,唯有強者,才能贏得他的尊重。

    老人臉色劇變,那兩名保鏢護在他面前,如臨大敵。

    毫無徵兆的,一道魁梧身影從別墅天臺躍下,閃電般踹向葉無道。

    夠快,夠狠,夠猛。

    嘭!

    結結實實一擊。

    葉無道退後半步,他依然是若無其事地伸出手,擋住了這占盡天時地利的迅猛一腿。

    半步,僅僅是半步。

    偷襲地是名男子,一米九的個頭,稜角分明地臉龐,傷疤縱橫,異常魁梧的身軀卻極為勻稱,沒有半點多餘的肌肉。眼前青年的強悍顯然出乎他意料,散發著一股子蠻橫氣息的他盯著葉無道,與那兩個保鏢形成犄角之勢。

    “最近傳聞北方第一戰將死于南方太子之手,原本我不信,現在我深信不疑。”赫連蘭陵從別墅中走出來,斜靠著門口那只白玉獅子,那張比女人還要女人的臉保持極冷靜的神情。

    “小少爺。”

    那老人應該是赫連家的老管家,見赫連蘭陵走出別墅,用眼神提醒這位少爺,赫連蘭陵搖搖頭,嘴角噙著那抹微笑的風情足以令女人嫉妒到死。這個時候別墅中走出四五個人,兩個中年人,一個年輕女孩,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葉家、楊家跟我們赫連家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這算什麼?”一個手腕上系著一塊黑玉的高大男子皺眉道。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則尖嘴猴腮,第一眼瞧見十個有九個以為他是混跡市井的地痞流氓,身材矮小,跟佩玉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年輕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葉無道瞧,那雙乾淨的眸子讓葉無道想起李淡月。

    “這孩子叫琉璃。”

    葉無道把小琉璃放下來,她望著這群男女,眼神堅毅而冷漠。

    葉無道摸著她的腦袋,低頭眼睛裏滿是憐惜,抬頭已經是滿眼的殺機,只是森寒笑意不減,緩緩道:“她姓赫連。”

    “胡說八道!”原本眼睛偷偷瞄那絕美少*婦豐滿胸脯的矮小男子怒吼道。

    “我是跟著我父親姓赫連,而不是跟你們赫連家族姓赫連,若非如此,我寧可不要這被你們骯髒的姓。”赫連琉璃冰冷道。

    “誰的私生女?”佩玉男子微微皺眉,他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叫赫連琉璃的孩子是不是家族哪個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孽種,這種家醜雖然在隨便哪個大家族都不罕見,但外揚的話終究影響不好,他在想是不是能夠大事化小。

    “反正這野種不是我的,我要是有這種雜種,一生出來我就掐死。”那矮小男子冷笑道。

    赫連琉璃緊咬著嘴唇,滲出血絲,本能地去拉葉無道的手。

    葉無道蹲下來,幫她把棉外套攏緊,不說話。

    “琉璃不哭。”

    小琉璃很聽話地小聲道,一如既往的倔強。

    “嗯,琉璃最乖了,讓琉璃的哭的,”葉無道眼神醉人溫柔地站起身,喃喃道,“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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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殺人如殺狗

“二爺,小心!”

    那跟野蠻人一般強橫的刀疤男剛出聲提醒,卻發現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英俊卻充滿邪惡的臉孔,還有那雙他永遠無法忘卻的殺戮眼眸,漆黑如深淵。

    轟!

    這實力不弱的刀疤男被葉無道一記左勾拳以一種違反物理常識的姿態斜飛出去,等到眾人眼睛稍微適應的時候,就看到葉無道漂浮在空中,背對著刀疤男的他猛地一記肘擊下去,根本來不及反抗的刀疤男被這霸道的肘擊轟向地面,像灘軟泥一樣趴在地上。

    這還是人嗎?

    這是赫連蘭陵和那群男女第一時間的真實想法,這名躺在地上的男子雖然不敢說跟那種躋身龍榜或者虎榜的頂尖高手媲美,但要說撂倒幾個特種兵精銳也是小菜一碟,做赫連家的保鏢這麼多年還真沒有狼狽過,誰想一照面就這樣半死不活了。

    最驚恐的當然還是此刻跟葉無道面對面的矮小男子。

    不是每個人這輩子都有機會身陷生命垂危的險境,更不是每個人在命懸一線的時刻能夠保持尋常心境。

    撲通。

    那個男子竟然跪了下來!他就那樣跪在葉無道面前,再沒有方才的半點乖張暴戾氣焰。

    男兒當真是膝下無黃金嗎?起碼,對這個人來說不是。

    再說,黃金有命值錢嗎?

    “赫連贏錄,你給我站起來!”那佩玉男子氣極吼道。

    本來殺機四起的葉無道就要把這個口出狂言的傢伙人道毀滅。卻怎麼都沒想到會跪在他面前,他知道對於一個將名譽看得比生命還要重地大家族來說,沒有比踐踏其尊嚴更令它痛不欲生的事情了。葉無道並沒有動手,只是靜靜欣賞這群人的表現,不出意外,這個赫連贏錄應該是赫連蘭陵的叔伯輩,這一跪可真是把赫連家的所有臉面都跪得蕩然無存。

    “琉璃。過來。”葉無道朝赫連琉璃招招手,小琉璃走到他身邊,葉無道將她拉到赫連贏錄面前,朝這臉色蒼白的矮小男子道:“向她磕三個響頭,我可以讓你繼續做你的敗家子。”

    “休想!”

    佩玉男子一腳踹開那個戰戰兢兢準備磕頭地男人,臉色陰冷地瞪著葉無道,恨恨道:“葉無道,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說吧,你想要什麼。錢?女人?隨便你開口!但我有一點明確地告訴你,赫連家絕對不會承認這個孽種的身份!”

    “我要你老婆和女兒跟我玩3p,怎麼樣,也沒有問題?你要是答應,這件事情我可以考慮不追究。”葉無道強忍住殺意燦爛笑道,眼神瞥向那對臉色俱是一紅的絕美少*婦和豆蔻少女,不等那佩玉的男子咆哮,葉無道得寸進尺道:“當然,僅僅是考慮,一般來說還是沒戲。”

    “年輕人。莫要認為赫連家真的沒人。”那老管家的身軀猛然高大起來,那個剛準備偷偷溜出去的矮小男子竟然被嚇到再次軟下去。

    赫連蘭陵一直用一種看戲的心態面對這一切,他已經猜出赫連琉璃的身份,只不過目前的形勢發展還沒有超出他地容忍底線。他望著那孤伶伶的小女孩,不禁歎了口氣,他本就不是冷血的人,更何況面對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他不理會葉無道與赫連家的對峙走到赫連琉璃面前,蹲下來,柔聲道:“你是滄浪叔叔的女兒吧,叫琉璃?‘願我來世.得菩提時.心似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嗯。琉璃這個名字不錯,乾淨,不像我們。大爺爺取名自然是不差的。”

    “琉璃?叫姐姐。”那豆蔻少女也不覺得琉璃生疏,學著赫連蘭陵蹲在她面前,笑容燦爛。沒有半點大小姐的嬌氣。

    龍生九子,這同一個家族的人還真是良莠不齊到了極端。葉無道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赫連贏錄,再看看佩玉地男子,感慨萬分。

    “蘭陵哥,她真是道瓏阿姨的女兒?”那少女歪著腦袋問道。

    “你覺得像嗎?”赫連蘭陵見小琉璃還是很警惕他們,也不生氣,他的笑容有點苦澀。他自小就喜歡跟滄浪叔叔對弈,也喜歡跟道瓏阿姨學琴棋書畫,只不過後面那場變故根本就不是他能夠倒轉乾坤的,他,只不過是個在赫連家族人微言輕地“野種”罷了。

    “很像耶!”那少女伸出手就要摸赫連琉璃的臉蛋。

    小琉璃躲到葉無道身邊,抱住他的腿。

    “沒想到赫連家還有幾個有人性的。”葉無道帶著濃重的嘲諷意味冷笑道,隨手就揮出一巴掌,把那個站在他面前的佩玉男子就那麼甩了出去,很痞子地叼起一根煙,道:“少在我面前裝牛逼裝深沉,什麼東西,赫連鯨綏這只老烏龜在我面前,我照樣抽他!”

    不消說赫連蘭陵和那對母女,那老管家也是一陣茫然,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他們的心臟受到不小地打擊。

    “說,赫連鯨綏在哪里。”葉無道語氣並不重,但絕對不容置疑。

    那手系黑玉的男子艱難起身,英俊成熟的臉龐佈滿猙獰,當道貌岸然撕開面具後露出的真實面孔,往往比純粹的醜陋要難堪無數倍,他女兒見到父親如此陌生地神色嚇得躲進母親懷裏,怯生生,柔柔弱弱,望向葉無道的眼神除了最初地好奇和新鮮,還有本能的敬畏,而美妙少*婦則哀怨淒傷地護住女兒,生怕行事詭異的葉無道對她女兒下手。

    “我知道,可我就不告訴你!”那少女顯然還沒有眼前這位長得挺好看的青年是惡魔的覺悟,從少*婦波濤洶湧地懷中探出頭朝葉無道委屈道。

    “不說?那我如果把你們母女賣去做雞呢。說。還是不說?”葉無道這廝的笑容此刻要有多燦爛就有多燦爛,就跟慈善會上剛剛捐給希望工程幾千萬的大善人似的。

    “無恥!”少*婦雖然忌憚葉無道的手段,但何嘗受過如此侮辱,對葉無道那是恨不得除之後快。

    “琉璃被你們奪走的,我接下來要悉數要回來,你們吞下去的,都得給我乖乖吐出來。”

    葉無道今天來並不奢望能夠碰到赫連鯨綏這樣地人物。只不過是給赫連世家一個正式提醒罷了,瞥了眼痛苦抽搐的佩玉男子,再斜眼瞄了一眼戰戰兢兢的赫連贏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走到木門的時候,身形頓住,冷冷道:“如果吐不出,沒關係,我不介意把你們內臟都打出來,哦。你們應該還沒有見過一個人看到自己肚腸掛在外面的情景吧?”

    對付這些屹立中國百年甚至數百年之悠久老奸巨滑的家族世家,唯有用血腥才能擊碎他們可笑的尊嚴,喚起他們比常人還要不如的深層恐懼。

    “做人留一線。”

    那被葉無道刻意忽視的老管家終於忍不住出手,這一拳氣勢如虹,沒有任何花哨技巧。

    “洪家鐵線拳,有點意思。”

    本來想讓小琉璃跟著他離開的葉無道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巧若拙地圓,輕輕一帶,便將這霸道的一拳化解,而那老人也並沒有氣餒,一拳落空。乘勢便彎腿如滿弓,一個淩空迴旋彈向葉無道的頭部。

    “唐門彈腿也會?老頭倒還真有點斤兩。”

    葉無道的身體如不倒翁一樣後傾,依然毫不費力地躲過這一腿,不等老人落地喘息。葉無道踏出一步,這一步似乎不大,卻剛好飄到老人跟前,嘭!眾人也不見葉無道如何出手,只看到老人如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倒地後壓壞院子裏的一大片花草。

    葉無道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吐血,“人死了沒關係,這花花草草死了就挺可惜的。”

    “葉無道。我有個問題。”赫連蘭陵仿佛沒有看到這院子裏發生的事情,赫連家的容榮辱似乎對他並沒有影響。

    “懶得回答。”葉無道拉著琉璃地小手,就要走出院子。

    小琉璃沒有回頭,甚至沒有悲哀,小臉上除了堅毅。還有往往只有歷經風霜的老人才有的超脫。

    赫連蘭陵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葉無道的乖僻他不是沒有聽過。畢竟敢踢太子白陽鉉屁股地人他是第一個,可真正見識這個葉家大少陰狠的一面過後赫連蘭陵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劍走偏鋒,這樣也好,接下來的節目會更加精彩吧。

    “轉告赫連鯨綏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我老哥不介意他的所作所為,不代表我無所謂,畢竟,老哥他胸襟清奇,而我,從來都是睚眥必報。”葉無道聳聳肩,拉著赫連琉璃走出院子。

    拍了拍身上灰塵的赫連贏錄若無其事站起來,葉無道的離開讓他如釋重負,重新恢復赫連二爺地風采和傲慢,猥瑣地自言自語道:“這小雜種長得倒是不錯,有機會就送給那幾個有戀童癬的傢伙玩玩。”

    已經走出院子很遠的葉無道搖搖頭,鬆開小琉璃,轉身一步一步走回院子,盯著面如死灰的赫連贏錄,走過去,扯住他的頭猛地往地上一砸,砰!腦袋崩裂開始,夾雜血絲地乳白腦漿濺射開來,那佩玉男子和老管家一陣作嘔,強忍住才沒有吐出來。

    葉無道甩甩手,走到呆若木雞的少*婦眼前,皺了縐眉,撕下她披肩,隨意擦了擦手,然後丟到地上。

    殺個人,還不是跟殺條狗一樣。

    走出院子,抱起小琉璃,她雙手捧起葉無道地手,吹出熱氣,似乎怕葉無道的手凍壞了。

    “傻琉璃,我不怕冷。”

    葉無道微笑道,抽出手,“再說這手,髒。”

    赫連琉璃重新捧起他的手,貼在她臉上,道:“髒的是這個世界,無道哥哥的手很乾淨。”

    “很乾淨嗎?”葉無道的聲音有點恍惚。

    “嗯!最乾淨了。”

    “那我就用這手牽著琉璃走一輩子,好不好?”

    “好,無道哥哥,我們拉勾。”

    “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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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跪仍英雄

赫連家族雖然沒有躋身華夏商業聯盟,卻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葉無道在北京觀唐別墅的所作所為無異于跟赫連家族下戰書,九大家族浮出水面的,除了吳暖月所處的家族保持中立,幾乎個個都跟葉無道形成不死不休的僵硬境地。為什麼?也許真是囂張人物的強悍人生不需要解釋吧。

    “蘭陵哥哥,他是誰?他為什麼可以這樣做?”那個被嚇壞的女孩哽咽道,她的母親已經放開她蹲在地上嘔吐起來。雖然赫連贏錄的屍體已經被迅速清理,但剛才葉無道黑暗殘忍的手段、斑駁陰冷的血跡都讓人知道這並非噩夢,而是現實。小女孩倔強地站在原地,雙眼茫然,她往常印象中無比高大的父親在被人甩了一個耳光後便躲進了別墅,被抬走的除了她並不喜歡的叔叔那具應該尚且留有餘溫屍體,還有她以前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刀疤叔叔。

    “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的,淨螢。”赫連蘭陵輕輕摸著少女的腦袋柔聲道,他的歎息顯得十分蒼白,她這樣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接觸這個世界陰暗的一面,若不是葉無道的強橫干涉,她的世界恐怕從頭到尾都是光明而美好的主旋律吧。

    “他殺人了?”叫淨螢的少女哭紅腫了那雙乾淨的眼眸,她拉著赫連蘭陵的手哭訴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覺得所有人都變得這麼陌生,溫文爾雅的父親原來有張猙獰地面具。典雅高貴的母親原來也會脆弱不堪,高大威猛的刀疤叔叔原來也會倒下,和藹可親的管家爺爺也會那般無助,還有,永遠都微笑的蘭陵哥哥也會收斂笑容一臉嚴肅。

    “人總會死的。”赫連蘭陵也不知道如何說服這個赫連家族的小公主,殺人,興許對她來說屬於在影視螢幕上看到都會不忍地情節吧。孰料會發生在眼前,而且倒下的還是親人。

    “可這是不對的,嗚嗚……蘭陵哥哥,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嗚嗚,我恨他,我恨死他了……”女孩捂住臉哭泣道。

    “恨吧,學著使勁去恨一個,那樣你才會長大。”

    赫連蘭陵嘴角勾起一抹刻薄而冷漠的弧度,側頭望著孤單無助的少女。喃喃道:“朊髒的家族,本就不應該出現你這樣清澈的一潭秋水,記住這個人吧,你應該感謝他。”

    “他是誰?”赫連淨螢抬起頭,稚嫩的臉龐,柔美的輪廓,卻有著深刻的眼神。

    “葉無道。”

    赫連蘭陵微笑道:“淨螢,記住這個名字。”

    “他還會來嗎?”赫連淨螢咬著嘴唇道。

    “你爺爺什麼時候來,他就什麼時候到。”赫連蘭陵重新恢復那迷死人不償命地小臉——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而作為首都的北京自然是臥虎藏龍,興許哪個操著流利老北京口音的攤販二十年前就是一牛逼哄哄的角,也可能那個站在故宮城牆下瘋瘋癲癲的老人就是曾經的中南海紅人。

    一行體態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從人民大會堂走到英雄紀念碑,最後再來到故宮。指指點點,有種指點江山的味道。

    走在這行人最後的男子頭髮再如何打理,也掩飾不了那光禿的真相,腆著啤酒肚,略微吃力地陪著這群上司逛北京,他地官放在北京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東南沿海一個省的駐京辦主任。雖然隨便拎出一個副部級的就能壓死他,但指不定哪天他會平步青雲成為一方邊疆大吏,畢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是幹不好這個亦商亦官地敏感角色的。

    “趙市長,聽說楊省長跟你在黨校是同一個班。有機會可要幫我引見引見。我對她可是很早就想一睹廬山真面目,雖然外界傳聞很多。但終究耳聞不如眼見嘛,這個忙,你這個老同學可必須幫忙,我把話說前頭嘍,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一個帶著副厚重眼鏡的中年男子笑道,拍了拍身邊一個穿著件阿瑪尼外套的男子,年齡都差不多,但舉手投足間都有種上位者的姿態,很多東西,浸染久了,就會成自然。

    “老宋,你看看老孫這官腔,俗!這個忙我不幫,別以為成為你們省二把手我就怕你了。”那穿著與身份似乎略微不符的男子大笑道,那個被他稱作老宋的男子也是附和點頭,那張標準的國字臉上滿是促狹笑意。

    “你個老趙,我可告訴你啊,別以為進了黨校你就能爬我頭上啊,從小到大哪次做個官不是我高你一級,你看,小學我是大隊長,你是中隊長,中學吧,我是學生會主席,你又是副地,大學……”戴厚重眼鏡的男子得意笑道,把陳年老賬都翻了出來,顯然跟“趙市長”鐵桿交情是小時候就開始的。

    “好了好了,你們這群人,都這種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幸好你們秘書不在,要不你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立馬一文不值。”本來準備跟那位駐京辦主任聊幾句的一名男子搖頭笑道,他穿著普通,人也普通,在這群人眼中算是最像個平民百姓地人。

    “對了,老曹,你說要來看你老師,誰啊,這麼大面子?”作為沿海省份省府城市的一把手,“趙市長”四十出頭地年輕顯然有點顯得鶴立雞群,雖然官場生涯磨去不少稜角,但終究有股傲氣。

    那個相對來說年紀大一點、相貌最為普通的男子微笑道:“小趙,本來你師兄錢部長也要來的,只不過他家裏臨時出了點事情,來不了。”

    “本來錢師兄也來?”“趙市長”詫異道。這個師兄可了不得,雖然只是個副部長,但中共中央組織部的副部長,你覺得一個國務院除了外交部、國防部之外地正部級能比?眼前這位曹部長,雖然也是個副的,但身份同樣敏感,因為他是監察部。

    “說出來你們不相信。小宋,小孫,現在跟你們一個班的,就是你們班長劉省長,他也要來的,結果不巧的是組織上剛好有任務給他,所以最後就我一個人了,反正你們正好要逛逛故宮這一塊,就叫上你們了。”被稱作曹部長的男子淡笑道,他的氣度明顯有種京官地低調。而沒有地方高官那種怎麼掩飾隱藏都會顯示出來的強烈自信。

    “老曹,到底誰啊,莫非是?”趙市長第一時間就想到是不是哪位在中南海的大佬或者共和國元老要來故宮看看,因為他清楚,眼前的這位曹部長,加上那兩個沒有出現的黨校成員,都算是地地道道的太子黨成員,父輩或者祖父輩都曾經是北京城叱詫風雲的人物。就這一點來說,東南沿海政界紅人的趙市長也好,一省之長的老孫也罷。都是眼紅卻不敢把嫉妒流露出來的。

    “小趙,你想歪了,我要見地是我一個老師,對我幫助很多啊。曾經……算了,也沒啥好說的,你們看到他就知道了。”曹部長笑了笑,帶著這批人走向故宮,卻沒有卻買票口,而是直接走向檢票口,駐京辦主任趕緊去買了五張票。

    出口通道處,一張破舊椅子上。一位頭髮銀白的老人正眯著眼哼著小曲曬太陽,袖子上套著一個紅套子,那套子就跟幾年前那種在路上巡邏檢查有沒有誰隨地吐痰的大媽差不多,不管如何,這就是一個故宮每天數萬遊客興許沒有一個會瞧上兩眼的老傢伙。

    他對熙攘的遊人從來沒有興趣睜開眼睛。渾渾噩噩的,迷迷糊糊的。

    外面的世界越來越繁華、現代和燈紅酒綠。而他,似乎始終保持著這種甚至連冷眼旁觀都不屑一顧的姿態,五年?還是十年?

    也許是二十年。

    “老師。”曹部長在同伴地訝異中徑直走到這位老人面前,恭恭敬敬比見到國家領導人還要緊張,純粹是一個忐忑的學生拜見嚴師的模樣,跟這種模樣類似的姿態,在他做監察部地二把手以來,無數的廳局級甚至是省部級高幹做出過。

    老人依然沒有睜開眼,只顧著哼小曲。

    “老師,我來看你了,錢俊傑和劉琅本來也要來,不過有事情不能來了,托我跟你問好,跟你拜年。”曹部長正色道。

    他身後那四個做官,而且是做大官的男子都目瞪口呆。

    “我沒聾。”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瞥了眼這個在他看來不怎麼爭氣的學生,口齒有點不清道:“他們比你有出息,有出息就好,來不來看我無所謂的。”

    “是是,老師說的是,我們這些人中就我最沒長進,辜負了老師。”曹部長滿是愧疚道,這讓那個駐京辦主任的眼睛珠子都差點掉出來,啥世道啊,副部級啊,監察部的二把手,這還算是最沒長進?!這老頭什麼背景?太恐怖了吧!

    “沒什麼辜負我地,盡力而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你沒辜負你自己就夠了,我一個快死的老頭子,禁不起你這麼說。”老人又閉上眼睛。

    駐京辦主任臉部的肌肉開始情不自禁地抽搐起來,他在北京見過牛逼自負的大

    人物海了去,卻沒見過這麼把自己當人物的老頭。

    “老師,我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曹部長小心翼翼道。

    “沒空,沒看見我正上班?”老頭隱隱不悅道。

    曹部長尷尬地站在那裏,安靜等待下文。

    駐京辦主任恨不得上去敲打敲打這個目空一切地老傢伙。其他三個地方高官則開始揣測老人的真實身份,或者說以前地榮耀。

    在北京,太多的光環沉澱在凝重的歲月中,太多的榮耀消散在權力漩渦中,但有心人,總能看出其中的奧妙,看出的,爬得更高,走得更遠,看不出的,逆水行舟,一退再退,直到消失。

    “唉,算了,什麼時候有空你來趟我住的地方,我們談談。”老人最後歎了口氣,睜開那被歲月侵蝕得有點混濁的眼睛,深深望了眼這位曾經的得意門生。

    “有空有空,只要老師有空就成。”曹部長趕緊道。

    “行了,回去吧,別妨礙我工作。”閉上眼睛的老人揮揮手。

    樂呵呵的曹部長跟他告別後就掉頭走人,身後四個俱是前途似錦的官場男子各懷心思。“曹部長,你老師以前是幹什麼的。”孫省長知道這種問題他不好開口,所以示意這個駐京辦主任來問。

    “他啊,了不得的人物,二十年前趙師道見到他都得跟我一樣叫聲老師,其實我們那一批人,多半把他當老師。”曹部長感慨道。

    “那他為什麼……”駐京辦主任雖然明知道自己這麼問不妥,卻敵不住強烈的好奇心。

    “也許是等一個人吧。”

    曹部長笑容苦澀,擺擺手示意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這個時候一男一女與他們擦肩而過,他們甚至都沒有察覺,若是平常,他們一定會停下腳步望望這對男女。

    那女人穿著一件雪白唐裝上衣,繡有鳳凰,精緻驚豔,一件麻木料的褲子,樸素卻極合身,一雙紋古體草書的布鞋穿在她腳上顯得靈氣盎然,這樣的女人自然是令世俗人自慚形穢的。

    但她身邊的男人卻絲毫不遜色,慵懶,散漫,閑淡,所有跟女人心目中英雄或者梟雄該有氣質相悖的東西,這個男人身上都有,但偏偏是這樣,他卻顯得那般從容和自負。慵懶,是因為他已再無想敗之人。散漫,是因為他已經贏得佳人。閑淡,是因為他為了她而淡出了天下,淡出了江湖。

    “哥,這是你第二次來吧。”那女人淡笑道。

    “你應該是第一次。”那男子點點頭,一隻手插在褲袋裏,一隻手托著件外套,白色線衫,黑色圍巾,在這肅殺的季節、沉重的城牆中,有種鮮明的對比。

    “第二次,剛剛跟無道來過。”女人微笑道。

    “那你還拉著我來,你以為我像你這麼有閒情雅致,今天凝冰要回來,我得先去把空調和熱水器開著。先說好,最多陪你逛半個鐘頭!”男人沒好氣道。

    這一刻,他們剛好穿過檢票口。

    那個猛然睜開眼睛的老人,呆坐在破椅上,百感交集的混濁淚水流滿了蒼老幹縐的臉頰。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

    這個男人終於來了。

    他多麼希望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要來這紫禁城,起碼在他死之前都不要來這個被雨水沖刷二十年但血跡似乎仍在的地方。

    可他又希望這個男人能來,希望他能夠解開那個死結。

    本該即將走出故宮的曹部長這個時候隨意回頭,卻見到他這輩子最震撼的一幕,而其他那四個人亦是瞠目結舌。

    那位老人顫顫微微站起身,渾然不顧坐了二十年修了再補補了再修的椅子跌倒,使出最大也是最後的力氣小跑到那個男人面前,撲通,跪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停下視線。

    除了葉河圖。

    “河圖,二十年前所有的錯,我一個人來扛,你不要再跟我那些學生過不去了,我求你了,如果二十年後你還不消氣,我給你磕頭,磕到你消氣為止!”

    說罷,那老人便磕起頭來,咚!咚!咚!

    老人的頭與青石板的撞擊聲,滄桑而凝重,催人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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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只因為江山太輕

滿頭青絲由一根紫色絲帶隨意紮起的葉晴歌望著悲愴淚下的老人,那一下一下的磕頭聲令心境如古井不波的她都一陣心酸,不忍再看。

    葉晴歌神情淡然望著四周那群看戲心態的觀眾,黛眉微皺的她冷哼一聲,所有人都下意識倒退一步,再不敢嬉笑,紛紛繞道而行。

    “周老,起來吧,我受不起。”

    葉河圖最終還是攙扶起原本執意不肯起來的老人,將手中的外套披在他消瘦的身軀上,與他一同走進故宮大門,從側面走上天安門城樓,逐漸恢復常態的老人滿目蕭索地望著廣場,背影蒼涼,多少年了,沒有看看這生活了一輩子的城市了?在他心中登高而賦那是士子所為,他覺得自己再沒這個資格,所以二十年他始終卑微地生存著。

    “周老,我這次來北京,只是陪妻子,還有兒子,就這麼簡單。那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早不放在心上了。”葉河圖將外套給老人扶了扶,俯瞰天安門廣場。

    “能讓你放心上的,確實不多。唉,對你來說一場風波總有落幕的時候,可對我這樣的老人來說,放不下,也忘不掉的。”

    老人慘然笑道,歎了口氣,似乎想要將在胸中壓抑了二十年的憤懣悔恨都發洩出來,可最終換來的還是一聲歎息,他老了,比二十年前更老了,伸出那雙乾枯的手,扶在冰涼的護欄上。神情終於有種解脫地安詳,再無法磨滅的記憶,也該淡一淡了,“這麼多年我也想了很多,其實無所謂對錯,沒有不輕狂的少年,沒有不張揚的青春。都沒有錯。要說錯,就是碰到你吧。”

    葉河圖遞給老人一根煙,老人顫顫微微接過去,拿出一盒火柴,風大,卻怎麼都點不著。

    葉河圖抽出一根火柴,幫老人點燃那根煙。老人抽了一口,不再說話,似乎陷入記憶的泥濘中去。

    “周老,有時間跟凝冰聊聊。她很想念你這位恩師,她這次來中央黨校進修一到北京就找過你,不過一直找不到,卻被我撞個正著。”葉河圖微笑道,現在北京不犯自己,他也懶得去動誰。

    “凝冰這孩子有眼光,當初在黨校我就很看好她,覺得她比望真要靈活。唉,我現在老了,也幫不上她什麼了。不過有些老掉牙的經驗之談倒是可以跟她說說,只要她不嫌棄我老糊塗就行,人老腦子就轉不過來,沒辦法啊。”老人感慨道。似乎一提起楊凝冰就很開心,露出久違的會心笑意。

    “周老是老驥伏櫪。”葉河圖安慰道。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老人自嘲一笑,“至少我這個廉頗是不能再飯嘍。”

    葉河圖笑著搖搖頭,沉默不語。

    站在他們身後地葉晴歌安靜望著這對滄桑的背影。

    “河圖啊,你說中國要是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人,我就是跪二十年都願意啊。”老人低聲道,沙啞的聲音飄散在蕭瑟風中。漸漸的,老人不再理會葉河圖,只是望著那座英雄紀念碑,怔怔出神。

    葉河圖悄悄下了城樓,葉晴歌默默跟在他背後。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說我明明可以阻止他下跪,為什麼還要讓他當著那麼多人磕頭?”葉河圖似乎猜透葉晴歌的心思。語氣淡漠。

    葉晴歌不反駁。

    “你覺得老人沒有這一跪,他這輩子能安心嗎?”

    葉河圖苦笑道,灑然離開故宮,最後對這位風華傾國的妹妹拋下一句話,“晴歌,很多男人,即使跪下來,也是英雄。他這一跪,我覺得是在為中國跪,不是為我。”

    葉晴歌笑顔嫣然,那根紫色絲帶似乎被風吹松,最後隨風飄落,她那滿頭的青絲肆意飛舞飄動,猶如仙人。

    男人一跪仍英雄,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吧。

    城樓上老人只是怔怔望著遠方,眼神沒有焦距。

    這個姿勢保持了足足一個鐘頭,最後老人蹣跚著走下城樓,再吃力地把那破椅子搬上城樓,放下椅子,坐在上面,扯了扯葉河圖給他披上的那件外套,閉上眼睛,面容安詳。

    這一生榮華過,落魄過,被人景仰過,被人唾駡過,惟獨不曾平庸過,足矣。

    伸出一隻手擦幹淚水,安然放在椅把上,沙啞地哼起小曲。

    累了。

    這輩子放不下的東西,就帶進棺材吧。

    老人扶在椅把上的手,頹然落下——

    葉河圖在趕回去的時候突然接到楊凝冰電話說今天不出中央黨校了,葉河圖不厭其煩地叮囑了一些瑣碎小事後才掛掉電話,意態闌珊地開著車,車是新車,別指望他會給葉家那頭老狐狸省錢,能敗家的時候葉河圖從來都不浪費。

    “晚飯怎麼解決?”葉晴歌笑道,這個哥哥什麼都不像父親,但有一點確實是遺傳,那就是對妻子的絕對忠誠。

    “你一個女人,當然是你下廚。”葉河圖懶洋洋道。

    “下輩子吧,我發誓此生不入廚房的。”坐在後車廂的葉晴歌隨手紮起略微淩亂的頭髮,一本正

    經,不像是在開玩笑。

    “蕭易晨不是挺好的,你小時候不也說長大要嫁給一個冠蓋滿天下、一劍動九洲地男人嗎?當年你為什麼不同意那門親事?安心做個正常女人有什麼不好,非要在外面闖蕩,世人都說你我們葉家你最出世脫塵。其實在我看來算你最入世,最靜不下心。”葉河圖用兄長的身份教訓道。

    “我在沒有愛上誰之前,我是不會靜下來的。天下這麼大,英雄多如牛毛,不可一世地梟雄也不少,可為什麼我都不動心?我自己也不懂,也很苦惱。”葉晴歌自嘲道。輕撫發絲,神態清傲。

    煌煌華夏,有機會並且有資格拒絕中國黑道第一人青龍地,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聽說義大利黑手黨那個銀色教父不錯,梵蒂岡有個跟無道是死對頭的青年也算出眾,這兩個就是小了點,要不然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再就是印度的那個誰,反正就是跟兔崽子搶我兒媳女禪迦婆娑的那個,也湊合。至於西歐冰帝狼家族的,太遠……”葉河圖滔滔不絕地自顧自講下去,絲毫不在乎妹妹葉晴歌殺人的眼神。

    等到葉河圖感到殺機四伏地時候,趕緊收口,乾笑道:“晴歌,要不將就下,隨便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無所謂。”葉晴歌冷哼一聲。

    葉河圖偷偷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開車,這個妮子,雖然是妹妹。可還是惹不起啊,也就自家的那個兔崽子能跟她開開玩笑,小地時候還能偶爾吃吃她豆腐乾點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別人。早被她轟殺至渣嘍。

    葉河圖在一家川菜館門口停下來,店不大,就六七張桌子,但很乾淨。

    葉晴歌隨意點了幾樣家常菜,便托著腮幫凝神遐想。

    “想啥呢?晴歌你啊,太聰明,腦子太好使,所以這麼累。你要學我,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能不動腦筋絕不杞人憂天庸人自擾。”葉河圖微笑道,“你跟兔崽子一樣。都喜歡發呆,這點我不欣賞。”

    “被你欣賞的。多半非大奸便是大善之徒,活不久,也活不開心。”葉晴歌不置可否道。

    葉河圖摸了摸下巴,微笑不語。

    他要了瓶二鍋頭。

    “你不是跟嫂子結婚後就不喝酒了嗎?”葉晴歌奇怪道。

    “後來她說適當喝酒對身體有好處,我跟你說,你可別對你嫂子洩密,其實我知道那次茅臺酒不是老丈人托她帶給我的,而是她自己去茅臺酒廠出差的時候帶給我地,哈哈,這事我沒說破,那以後,我就跟貴州茅臺幾個架子比天王老子還大的老酒鬼打得火熱,稱兄道弟地,反正被我騙了不少好酒。”葉河圖樂滋滋地喝了一口二鍋頭,滿臉陶醉。

    “看把你得意地,我就不明白了,嫂子確實很優秀,可也沒有完美到讓你這麼無可救藥的地步吧?”葉晴歌搖頭道。

    “你不懂的。”

    葉河圖繼續吸了口酒,笑容溫暖,夾了塊菜,道:“愛一個人,再痛,其實都不算痛。我也覺得奇怪啊,凝冰不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更不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女人,可我就是只在乎她一個人,為什麼?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而且我從不去想為什麼,我只管好好愛她,只做這一件事情。我傻?我無所謂,別人怎麼說關我屁事。”

    “情為何物?當局者迷,局外人也堪不破,真像是個玲瓏局。”葉晴歌無奈道。

    “等你愛上誰了,也就可能懂了。百種人對生活有百種解,說不定以後你就會水到渠成。”葉河圖大笑道。

    “你跟我說說看紫禁城風波吧,當年我不在大陸,具體情況不瞭解,爸也不肯跟我細說,還是問你這個當事人好。”葉晴歌也不費心去想那愛情之事,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費盡心機也不是自己的。

    “紫禁城風波?”

    葉河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我忘了。”

    很早就忘了。

    一個能夠把紫禁城風波都忘掉的男人,卻偏偏記住了自己女人地生日、所有喜好忌口和她的一切。

    “哥,你這樣苦不苦?”葉晴歌眼睛濕潤起來。

    “不苦。”葉河圖微微一笑,繼續喝酒。

    “哥,你愛江山嗎?其實,你可以擁有天下的。”葉晴歌哽咽道。

    “江山啊。”

    葉河圖眼神清澈,道:“哪個男人不愛江山?”

    再次將酒一飲而盡,葉河圖輕笑道:“只不過對我來說,比起她,這江山,這天下,太輕,太輕了。”

    葉晴歌釋然一笑,唱起了《愛江山更愛美人》,聲音空靈,頗有繞梁三日的韻味。

    葉河圖拿起筷子,跟著韻律敲起了那只瓷碗。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甘休

    東邊我地美人哪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不醉不甘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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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五章 緣分因果四個字

餐館老闆和那相依為命的老伴看著這對恣意癡癲的俊妙男女,相視一笑,他們再普通再平凡,還是能聽出葉晴歌那首《愛江山更愛美人》中蘊含的蒼涼淒婉,小聲吩咐廚師加量加料,然後兩老坐在一張桌子上,一人看著昨天的報紙,一人嘮叨些瑣碎家常,平平淡淡,相濡以沫。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大陸吧。”葉晴歌等心境平緩後淡淡道。

    “怕兔崽子吃虧,也是,現在這個局面確實棘手,雙方都有那麼多張底牌沒有掀開,到時候洶湧迸發的態勢恐怕誰都預料不到,鹿死誰手,我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誰都沒把握說自己有十分把握。”葉河圖歎了口氣,從容笑了笑,“你來了,我的擔子也就輕點了。”

    “你要出手,還有懸念?”葉晴歌輕笑道。

    “晴歌,你輕敵了。”葉河圖搖頭道,“上兵伐謀,下兵伐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終究不被兵法大家推崇,再者,恃武者有幾個下場圓滿?青龍被譽為華夏第一人,可龍幫不僅僅有一個蕭易晨,若非無道將龍組收為己用,將龍魂放到日本,若非我知道他背後有孔雀,有葉隱知心,有司徒尚軒,我是絕對不讓他這麼早跟龍幫翻臉的。”

    “孔雀?葉隱知心?司徒尚軒?”葉晴歌詫異道。

    “孔雀的來頭很詭異,這孩子要是知道無道出了事情,我都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不過只要她表現出一點點對無道的威脅,我會殺了她,不管代價有多大,她太危險了。”葉河圖感慨道,看著妹妹不敢置信的神情,浮起一抹苦笑,“我跟她有過君子協定。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我不能說。”

    “那葉隱知心這個女人跟無道有什麼關係,我聽說她可是將武藏玄村都悍然擊敗地劍道大宗師,青龍曾說,論劍,能入他眼的,中國一個半,日本一人,西方一人。那半個自然是已經被葉無道殺掉的南宮輪回,而日本的便是這位水月流的宗主。”葉晴歌看著葉河圖掏錢付賬的樣子。忍俊不禁,她怎麼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男人會平靜生活,據說他還會給嫂子當司機做點家務什麼的,她覺得像是在聽一個笑話,很冷很冷地笑話。

    “你覺得無道跟我比,如何?”葉河圖並沒有直接回答葉晴歌的問題,兩人走出餐館。

    “天賦如出一轍,同樣令人忌妒,只可惜他不像你那般從小就被丟到昆侖那裏去,十多年都浪費了。所以他現在比不上當年處於巔峰的你,情有可原。不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是時間問題。”葉晴歌跟葉河圖坐進車,她托著腮幫望著窗外。眼神飄渺,喃喃道:“這個世界上總有種男人,註定在傲立於累累白骨之上,俯瞰眾生。”

    “論踩人,今天的無道興許不如我,可有一點,他絕對比我強大,而且是強大很多。”葉河圖開懷笑道。

    “紅顏吧。”葉晴歌了然道。笑容玩味。

    “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一瓢足以傾國傾城的禍水?這個葉隱知心以劍絕情,臻于武道巔峰,可她若真能放得下無道,她接下來與安倍清海那死人妖的一戰,我有興趣去看。若放不下,她就安安心心給我做兒媳婦吧。”葉河圖摸著下巴。一臉奸詐,“好歹是日本天皇的師傅,下次我這個公公帶她婆婆去度假應該不需要花錢吧。晴歌,青龍去日本前是不是跟你見過面。”

    葉晴歌點點頭,如菩薩臥蓮花般托著腮幫閉目凝神。

    “十年不殺人,興許接下來他殺人要比十年殺人還要多了。”葉河圖歎了口氣。

    “你怕?”

    葉晴歌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嘴角彎起一個柔和弧度,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她不等葉河圖說話,繼續道:“你是怕了。”

    葉河圖只是叼了根煙,沉默,就如這二十年保持的潛龍在淵。

    “我其實一直想知道你和青龍,誰才是華夏第一人。”葉晴歌微笑道,如臥佛般的她玩弄著一把青絲。

    “第一人?”

    葉河圖吐了個煙圈,眯起眼睛,緩緩道:“這個稱呼太沉重了,不適合我,泱泱華夏,藏龍臥虎,誰知道那些真正地隱者是不是在嘲笑我們的井底之蛙?誰知道我們是不是那些世外高人眼中的跳樑小丑?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夜郎自大,所以,我不是華夏第一人,二十年前都不是,今天更不是了。”

    “我發現無道又一個地方比你更讓我欣賞。”葉晴歌睜開那雙洞穿塵世繁瑣牽機的秋水眸子,笑意盎然。

    “說來聽聽。”葉河圖頓時來了興趣。

    天下父母,最開心的莫過於自己的子女超越自己吧。

    “你再怎麼不可一世的強勢,再如何力敵千軍的恐怖,你都是在順勢而為,而無道卻始終在逆天,他這幾年哪一天不是在遇佛殺佛遇魔殺魔,這樣的男人,嗯,是男人,無道不是孩子了,這樣的男人更值得傾國紅顏嫣然一笑。”

    葉晴

    歌繼續閉上眸子,似乎說累了,她今天說地言語比起尋常一年都要多,“你若是淡泊寧靜的黃老,他便是殺意凜然的法家。”

    “你若不是他的姑姑就好了。”葉河圖玩味說道。

    葉晴歌略微茫然,似乎一時間還沒有領會他這句話地含義。

    似乎是不想讓葉晴歌深入思考,葉河圖岔開話題,道:“你看著吧,我那個兔崽子會名動京華的,總有一天。我比起他也會黯然失色。”

    葉晴歌點點頭,輕輕歎息,道:“他屬於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仍會不甘心的男人,僅剩下地那個人也會被他踩下去。”

    兩人本就不是多話的人,雖然是多年未見的親生兄妹,但心有靈犀,不需言語。

    到了在那社區租的房子。葉晴歌見到正貓在葉無道懷裏的赫連琉璃,她目露訝異神色,盯著這越發玲瓏靈氣地小女孩看了半天,本想介紹小琉璃的葉無道見到這場景也只好暫時打消念頭,琉璃被這麼個陌生地絕色美女瞧得很不好意思,躲到葉無道腋窩下不敢見人。

    “昆侖後繼有人了。”

    良久,葉晴歌松了口氣,似乎放下了許多年不曾放下的負擔。

    神情複雜,那雙蘊含太多心思的眸子有孤獨地蒼涼,有落寞的悲傖。還有最終解脫地些許淡定。

    如釋重負後,容顏愈加她伸出手,葉無道識趣地將赫連琉璃抱給她。葉晴歌瞥了眼一旁有點得意的葉河圖,冷哼一聲,老葉頓時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裝模作樣地翻起雜誌。葉晴歌摸了摸小琉璃的小腦袋,這小妮子還有點害羞,似乎還想要呆在葉無道的懷裏。

    “叫什麼名字。”葉晴歌瞪了眼葉河圖。

    “赫連琉璃。”葉河圖朝小琉璃露出一個溫和地笑容,示意她別緊張。

    “怎麼找到的。”葉晴歌語調極少有變調,平和。寧靜,聲如其人。

    “無道騙來的,我收了做徒弟,你可別跟我搶。說好了,我什麼都能讓給你,惟獨這次不行。”葉河圖老奸巨滑地笑了笑。

    “我才不是無道哥哥騙來的,是叔叔你騙我做了你的徒弟。”小琉璃不滿意地嘟著嘴巴道。

    葉無道忍俊不禁地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臉蛋,紅撲撲,要多可愛有多可愛,水靈水靈的,讓他想起小時候的雪痕。

    葉河圖也不生氣。根本無視葉晴歌的鄙視眼神,一副我就是騙子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無恥神情。

    “我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葉晴歌苦笑道,滿世界走了這麼多年,卻依然是找不到,她總是用在芸芸眾生尋找那可能並不存在地孩子需要緣分來安慰自己。如今看來是有緣無份了,不對。應該是有份無緣,因為緣是天定,事在人為。

    “我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葉河圖有點幸災樂禍。

    “姑姑你在跟老頭打啞謎呢?”葉無道好奇笑道。

    “我找了二十年,沒有結果,某人屁股不挪窩安心地守株待兔,竟然真的給他等到了,你說這世道是怎麼了?”葉晴歌無奈道。

    “緣分,因果。”

    赫連琉璃怯生生吐出兩個詞語。此刻她終於敢正視葉晴歌那男女老少通殺的絕世容顏,小琉璃愈是看她,便愈是小心翼翼。

    “好一個緣分因果。”

    葉晴歌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下琉璃的額頭,微笑著歎息道:“殊不知這緣分因果四個字,耽誤了多少事,禍害了多少人。”

    “她爺爺是赫連神機,無道小時候離家出走認地老哥,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因果?”葉河圖玩味道。

    “有緣,未必有分。種下因,未必結果。越到後來我就越覺得天命難測,也就越發尊敬你爺爺了,算命簡單兩個字,尤其是凡夫俗子所能窺測,所能妄言?琉璃,你說這命,苦,還是不苦?”葉晴歌也跟葉河圖一般絲毫沒有把小琉璃當作孩子,所說說語俱是絕非淺白。

    “爺爺說要琉璃把四個字記住一輩子。”小琉璃歪著腦袋道。

    “哦?哪四個字呢。”葉晴歌微笑道,那笑顔令葉無道一陣目眩,他心中雖無半點雜念,卻由衷讚歎自己這位姑姑的古典脫俗。

    “苦也不苦。”

    小琉璃喃喃道,似乎想到爺爺,有點心酸。她楚楚可憐望向葉無道,後者溫暖地將她抱過去,緊緊摟在懷裏。

    “苦也不苦。”葉晴歌喃喃自語,將這四個字說了好幾遍。

    葉河圖也是一陣戚戚然,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收這個徒弟,實在是這孩子太令人驚豔。

    葉晴歌松了口氣道:“有她在,我就不擔心孔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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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河圖,你有多厲害

葉晴歌撫摸著小琉璃胸前那塊被赫連神機喚作“紅顏”的晶瑩暖玉,手指間俱是暖意,她聽父親說當時有世外道人在無道出生的時機神秘現身,並且送了這塊圓潤古樸的藍田美玉,葉晴歌自然是不信鬼神的,但能夠在葉河圖這個令青龍心懷敬意的男人面前閒庭信步,不得不說是種令她難以接受的存在,她也不喜歡宿命輪回這類說辭,但這塊玉,她不敢掉以輕心。

    “我看了十多年,都沒瞧出啥名堂。”葉河圖隨意道,他玩玉藏玉識玉,在中國除了幾個老不死的傢伙,沒幾個人敢在他面前自稱是行家。

    葉晴歌將玉放好,既然他都這麼說,她也懶得杞人憂天。

    門鈴響起,葉河圖以一種令葉晴歌瞠目結舌的速度跑去開門,然後笑嘻嘻樂滋滋拎著文件夾快步走進書房,再然後第一時間泡好茶,送到坐在沙發上跟她打招呼的楊凝冰手上,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重複無數遍的結晶。葉晴歌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哥哥,當真是不可救藥,望瞭望眼前這個帶著恬淡笑容的優雅女人,她問道:“你今天不需要呆在中央黨校嗎?”

    “聽說你來了,就請了個假,剛好無道也在,我們難得聚聚,怎麼都抽個空。”風塵僕僕的楊凝冰終於能夠歇口氣,喝著丈夫遞過來的茶,舒坦了許多,她還真有點不適應這北京的天氣,省的冬天在冷也不至於穿一身厚重到幾乎令人窒息地大衣。而北京的冬天再暖和,你也不可能穿兩件輕薄衣服。

    再者,身邊這個男人陪她呆了二十年的城市,她真的不想離開,能不走她不會走。

    楊凝冰雙手捧著那杯武夷山大紅袍,漸漸泛起暖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好茶。”葉晴歌有點冷淡道。

    楊凝冰微笑不語,她當然知道這個葉家的天之嬌女對她並不喜歡,而且葉晴歌也從來不掩飾對她的不接受,這從葉晴歌這麼多年拜訪他們別墅的次數就看得出來。楊凝冰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她寧願自己身邊地人敢愛敢恨,而非厚黑之人。

    “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去全聚德吃烤鴨?”葉河圖提議道。

    小琉璃露出小孩子的雀躍表情,滿臉渴望地望著葉無道,指望他也點頭。

    “成,既然琉璃也想吃,那我們就去全聚德。當然,是我請客,老頭付錢。”葉無道哈哈笑道,以往在葉家,葉河圖怕楊凝冰,而楊凝冰最疼葉無道,而慕容雪痕又從來以葉無道為中心,所以最有發言權的便是葉無道了。_

    “沒錢。”葉河圖鬱悶道,這兔崽子忒不仗義了,在家裏仗著有他老媽這靠山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到了北京還不肯消停,還有沒有天理?

    _`楊凝冰微微側頭,瞥了眼裝窮的男人。

    _“呃,吃頓全聚德還是有錢的。”葉河圖立馬沒了立場。其實他倒真不是完全說謊話,他本來是有點小金庫的,只不過買了幾匹馬花了不少錢,很快就顯得捉襟見肘了。他從來都是中國富豪給子女們樹立的絕對反面典型,而他本人似乎並不以為然,我行我素,一路悠閒,一走便走了二十年。

    “本來應該我下廚。不過不知道你要來,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楊凝冰解釋道。

    葉晴歌輕輕點頭表示理解,她倒不會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上斤斤計較,她之所以排斥楊凝冰,僅僅是看不慣她令一個當年如神一樣令人仰視的男人墮落到跟柴米油鹽打了二十年交道的可悲地步。葉晴歌並不否認她欣賞楊凝冰,欣賞她在政治上地殺伐決斷。

    `“對了。今天寧素也到北京了,剛好晚上一起出去。”楊凝冰笑道。

    _“小姨也到了?”葉無道興奮道,楊寧素在他的女人中顯然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幾乎就是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姨帶大的,感情之深可見一斑。

    楊凝冰點點頭,楊寧素已經正式成為央視主持人,以後就要在北京紮根了,雖然黨校培訓結束後很難再像以前那樣經常碰面,但事業總是首位的。雖然有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個說法,但她相信這個妹妹能夠在北京央視站穩腳跟,地方電視臺再如何風光,終究比不上央視的這個平臺,面對一個省固然不錯,但若有機會面對整個國家,不容錯過。

    葉無道要帶著琉璃_

    去社區公園逛逛,葉晴歌也跟了出去。``在琉璃一個人玩秋千的時候,葉無道講赫連家的事情大致跟姑姑說了一遍,葉晴歌視線一直停留在這個被赫連世家罵作孽種的孩子身上,當葉無道說到他闖入赫連家殺掉一頭畜生後,這位姑姑只是很淡漠地點點頭,非但沒有葉無道想像中地不忍,竟然還有種淡看生命的認同,那一瞬間,葉無道有種很詭異的感受。_

    “炎涼之態,富貴更甚於貧賤;忌妒之心,骨肉尤狠于外人。哪個大家族裏沒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骯髒事情,**,謀殺,通姦,陷害,數不盡地陰暗,當真是眼花繚亂,越是輝煌的地方就越藏汙納垢,所以不管我們如何不認同你爺爺的手段,在家族凝聚這一點上,他確實做得很好,近乎完美,那是需要大魄力,大決心,還有大孤獨的。”葉晴歌摸了摸葉無道的頭,意味深長道,“再無情,你也要記住你爺爺是愛你的人,他做的,從來都不是為他自己。”

    葉無道低下頭,不發表言論。

    葉晴歌知道點到即止,也不多說。突然聽到小琉璃哼曲很好聽,葉無道看姑姑有了興趣。笑道:“這孩子經常被老頭拉著哼《藥師佛許願咒》什麼的,聽著確實很舒服。她說爺爺以前經常讓她隨意哼些詩詞曲賦,我還沒機會靜下心來聽聽看,不過老頭確實很喜歡。”

    `“小琉璃,你現在哼地是什麼?”葉晴歌微笑道。

    _坐在秋千上地小琉璃歪著腦袋說道:“是爺爺教我的《神仙歌》,我隨便哼的,以前爺爺每天都要聽的。”_`

    “那你哼哼看。大聲點。”葉晴歌好奇道,充滿期待。

    見葉無道點了點頭,琉璃蕩著秋千哼起來,聲音空靈如天籟,卻有種悲涼意境。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故今將相今何在,荒塚一抔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嬌妻忘不了。

    君在日日說恩愛,君死又隨人去了……

    葉晴歌和葉無道一時間聽癡了——

    `楊寧素打來電話,說再過半個鐘頭就能趕到。掛掉電話地楊凝冰就去書房看檔,葉河圖則按照慣例坐在書房角落啃些宗教經典,葉無道看書繁雜的習慣也是出自他地手筆。

    `楊凝冰突然放下手中資料,望著葉河圖,破天荒笑了笑,問道:“你說你有多厲害?”

    葉河圖被這個莫名其妙地問題忽悠得雲裏霧裏,反問道:“你是指哪方面?敗家我倒是敢跟你自吹自擂一番。”

    其實論葉河圖的書畫造詣,葉無道都承認他這輩子是怎麼都追不上他的,而且楊望真蘇存毅這一輩人對葉河圖的字畫那是喜歡的緊,極為推崇;論收藏。葉河圖更是足以令不少收藏界的大師自慚形穢,他玩某種東西絕對是出神入化,玉石兵器,瓷器青銅。他都廣為涉獵,而且精深;論武道,楊凝冰不熟悉,也從不刻意去熟悉,但當年紫禁城風波期間,傻子都知道那群太子黨背後的人對他展開了瘋狂的報復,而最終的結果,卻令所有人都震驚了。這個男人,不染一絲塵埃地走出紫禁城,而跟他為敵的,都平靜如死,徹底消失。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凝冰笑容開懷。一手托著腮幫望著眼前這個安安靜靜地男人,一手撫摸著溫熱的茶杯杯身。

    `“那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葉河圖溫暖道,聲音很柔很平緩,沒有半點火氣,其實見到她之前,他是那種做人做事從不顧及世俗眼光的狂人,談笑間殺人,轉身前翻雲轉身後覆雨,若說大劍無鋒是用劍妙到巔峰的境界,那他早就不屑於此了。

    “比如說,你打架有多厲害?”楊凝冰這話一說出口,也覺得有趣,捂住嘴笑起來,打架?怎麼跟黑社會似的。

    _葉河圖灑然大笑,有點哭笑不得,摸了摸下巴,可既然是老婆的問題,他還真正兒八經思索起來。

    `_“記得以前學生時代我背著父親看金庸古龍他們的武俠小說,好像裏面都會有什麼榜什麼排名的,現實中有沒有?”楊凝冰好奇道。

    “有。”葉河圖望瞭望楊凝冰,似乎不敢相信她也看武俠小說,惹來楊凝冰的狠狠瞪眼,他趕緊眼觀鼻鼻觀心,給出一個並

    不出人意料的答案。

    `有雲地地方就有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男人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了腥風血雨,誰不想出位?哪一場出位元不需要鮮血,尊嚴,和生命?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多少滴鮮血、多少斤尊嚴、多少具屍體罷了。_

    “那你能上榜不?”

    楊凝冰小心翼翼問道,像個小女孩詢問老師地成績般緊張,似乎是怕失望,不等葉河圖回答,趕緊又問了個問題,“都有什麼榜呢?”“龍榜,虎榜,前者代表中國地下王朝的頂尖強者,恐怕他們十個人的殺人數加起來要讓你心寒了。至於虎榜,相對弱些,可要真說起來,也算是罕見的人物了,我給你打個比方,凝冰,你見識過你父親他們軍區特種大隊的強悍吧?若讓他們這樣的軍隊精銳百號人去殺一個虎榜高手,下場沒有任何懸念,通殺。”葉河圖看著楊凝冰微微張開嘴巴的模樣,眼神更加溫柔,“至於龍榜,普通人是怎樣都無法想像其強大的,因為你父親地緣故你也見過不少宗教的世外高人,他們確實有點斤兩,比如那個陳式太極的當代傳人陳無極,可他若碰上龍榜上的老頭陳道陵,年齡雖然差不多,可論起輩分,他得畢恭畢敬叫陳道陵一聲師叔祖,實力更是雲泥之別。我不妨給你打個比方,一般人熟悉的那個世界高手是百萬富翁,即使這群高手相互之間差距大,也不過是百萬地事情,但那兩個榜上的高手就是千萬或者億萬富翁了,相差可想而知。凝冰,世界這麼大,中國人這麼多,總有些我們不曉得地稀奇古怪的事,不知道的超乎尋常的人,這就像一個窮人根本沒辦法理解頂尖富翁的生活,因為他沒有那個層次,達不到那個位面,而生活就是如此,你不知道的不懂的,不代表不存在,因為你平庸,就這麼簡單。”“很淺顯,卻很殘酷的道理。”楊凝冰點頭道。

    `“想知道龍榜有哪些人嗎?”葉河圖笑道。

    _楊凝冰猶豫了下,還是搖頭。

    那個世界離她太遙遠了,不是她想要的。

    _她望著坐在那裏同樣正看著自己的男人,心底再次清晰明亮起來,她只要身邊的人,其他的事其他的人,她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龍榜第一人喜歡晴歌,十多年了,還是沒變,也算是孽緣。”葉河圖輕輕搖頭道。

    “第一人。”

    楊凝冰片刻失神,自言自語,她不知道虎榜更不知道龍榜有多強大,她只知道任何一名成都軍區獵鷹特種兵都可以瞬間殺人,那麼能夠通殺那麼多特種兵的虎榜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而位居龍榜榜首的男人又是怎樣一種驚世駭俗的存在呢?

    怪不得晴歌那麼自負,楊凝冰苦笑,這樣的女人不驕傲,誰有資格驕傲?

    `_葉河圖只是安靜望著她的神情,捧著那本厚重的《大般涅盤經》,他覺得這樣就很好了,愛一個人,只要愛著的人好就好了,自己如何那是很後面的事情,就像小琉璃說的,苦也不苦。

    “那你能上榜不?”楊凝冰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那精緻而典雅的臉龐浮起一抹小女人的嬌豔緋紅,如牡丹綻放般絢爛。

    `葉河圖笑著搖了搖頭。

    _“那你跟他們差距很大嗎?”楊凝冰似乎也不失望,就是有點害羞,就像是第一次被他奪去初吻的時候,表情再僵硬再忿恨,心底其實都有她自己不願也不敢承認的羞赧的。

    _“和他們不少人差距挺大的。”葉河圖眯起眼睛,笑容卻是愈加燦爛了。

    楊凝冰喜歡他這樣的表情,醉人,卻不溫不火,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和越來越希望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了。不過聽到他說跟那群高手的差距不小,她下意識嘟起嘴巴,弧度很小,顯然有點不開心,就像一個孩子發現自己的心愛東西沒有別人寶貝那麼可愛。雖然動作細微,但依然逃不過葉河圖的眼睛,這個孩子氣的細節讓他笑著搖了搖頭。楊凝冰的茶杯已經微涼,葉河圖起身給她倒了熱水,柔聲道:“凝冰,你老公,是不屑上榜的。”

    楊凝冰愕然。

    葉河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聲道:“因為十年前的龍榜,便是我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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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楊寧素是自己開車來的,瑪莎拉蒂跑車,絕對吸引視線刺激眼球,妖魅的曲線,張揚而拉風,楊寧素既然準備在央視工作,那她第一時間就在北京買了幢別墅,這輛車也是新買的,她從來都是個很注重生活品質的女人,要知道葉無道對時尚的品味大半都是她灌輸的!也不要懷疑她這位省金牌主持人的賺錢能力,馬無夜草不肥,她不但自己炒股,還在很多個領域投資,錢生錢,利滾利,就有了她輕視男人的資本,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男人癡心妄想到說用錢來砸楊寧素。

    恰好見到陪著葉晴歌的葉無道,停下車搖下車窗,輕輕揮手,雖然內心蕩漾激動,表情卻無懈可擊。她朝葉晴歌禮節性地點點頭,兩女以前碰過面,交情泛泛,蜻蜓點水般點到即止,楊寧素欣賞她悠然見南山的出世風範,葉晴歌也認可她做出的成績。

    葉無道小跑到車窗旁,趴在車窗上,背對著姑姑和小琉璃的他笑容要有多猥褻就有多猥褻,就跟幾百年沒發洩獸欲的牲口一樣,那赤裸裸眼神似乎恨不得把楊甯素立馬就地正法了,瞧得楊寧素嗔罵一句,趕緊開車離開,找到停車位停下走下車,葉無道抱著琉璃陪葉晴歌走回來,此刻他眼神可是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了,楊寧素二話不說就一個板栗下去,誰讓她名義上是小姨呢。

    啞巴吃黃連的葉無道只能輕輕敲一下偷笑的小琉璃,小女孩依然咯咯笑個不停,讓葉無道極其沒有面子。不得不說在賞葉無道板栗地事情上楊甯素和葉晴歌驚人的相似。

    ``小姨,都是些什麼東西啊?葉無道見楊寧素從車廂中拎出一袋又一袋的東西,想像她在機場寄存行李的時候一定很恐怖。

    你媽要的茶葉,你爸要的茅臺,還有你外公帶給你們的一些土特產,小琉璃也有不少東西。楊寧素沒好氣道,很快放下小琉璃地葉無道就左手包右手袋的再沒有空閒。小琉璃也很高興地拎了兩個小袋子,剩下兩個袋子的時候,葉晴歌本想幫忙,不過楊寧素不動聲色地將那兩個袋子都拿起來,葉晴歌微微一笑,不溫不火地跟著他們上樓。

    開門的是葉河圖,楊甯素見到楊凝冰的時候發現她眼睛濕潤,她頓時急了,這個姐姐可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緊張道:姐。出了什麼事情?說話的時候楊寧素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一旁小心翼翼的姐夫葉河圖,狐疑的她雖然知道肯定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過她也確信姐夫肯定不會欺負姐姐,所以也就沒有興師問罪地意思。

    `我能有什麼事情,沙子進眼睛裏而已。楊凝冰找了一個再蹩腳不過的通俗藉口,說完自己便噗哧一笑,看著妹妹玩味的眼神,也不作解釋,很多事情越講越渾。

    小姨,你在北京習慣嗎?葉無道關心問道。小琉璃給他剝了個桔子,他拍拍她的小腦袋,撕下一瓣拋進嘴裏。`

    有什麼不習慣的,我沒那麼嬌氣。又不是沒吃過苦。楊寧素微微聳肩,不以為然。

    那你住在哪里?楊凝冰也詢問起來。

    自己買了房子,就是離工作的地方不近,不過看著舒心就狠下心買下了,不過現在還心疼呢。楊寧素自嘲笑道,接過小琉璃遞給她的剝好的桔子,說了聲謝謝,小女孩搖搖頭。露出燦爛笑容,乖巧地走回葉無道身邊,把頭擱在在他的膝蓋上。

    哦?北京還有能讓小姨肯花血本買下的房子,哪里哪里,我也見識見識。葉無道打趣道。楊寧素作勢要他,他皮厚。恨不得把臉遞上去給她打,無奈地楊寧素也不能真把這廝怎麼的,眼不見心不煩地吃起桔子,見姐姐和姐夫似乎都有興趣,才緩緩道:觀唐別墅。

    把桔瓣拋到嘴裏的葉無道差點沒咽死,吞下桔瓣後大歎:好眼光好眼光。

    他抱起神色一黯的赫連琉璃,捏著她地臉蛋,直到她釋然微笑,葉無道才放下她。

    赫連鯨綏既然能讓赫連神機這樣大智近妖的老人心甘情願地離開家族,自然有其過人非凡之處,那麼不知道殺條赫連家族的狗能不能把他從幕後逼出來,葉無道很期待,低頭看著似乎不再執著的小琉璃,他笑了。

    最熟悉葉無道的楊寧素一看到他這種笑容,就知道某人要遭殃了。

    在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葉無道帶著挺浩蕩的一群人殺向全聚德烤鴨店,因為沒有預約,又在吃飯的高峰期,竟然沒有座位,服務員很為難,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一行人很不簡單,不過一家百年老店當然不可能讓其他已經坐下地客人讓座,就在楊凝冰提議隨便換家餐館的時候,全聚德的經理火速趕到現場,又是道歉又是問候,磨蹭了差不多七八分鐘後終於有桌客人買單,葉無道他們這才入座。

    袁經理,那個女人是不是今年主持中央台春節聯歡晚會的楊甯素服務員見經理態度殷勤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悄悄問道。

    要不然我這麼緊張?那經理擦了把汗道,吃飯地地方最容易知道八卦消息,酒足飯飽的時候總有人誇誇其談,而來全聚德吃東西地一般都是外地人,或者本地人宴請外地人,這樣一來就有不少身份顯貴的客人,而這些人又自然而然地知道些老百姓不知道的內幕,比如說主持春晚的楊甯素楊大美女父親就是成都軍區的楊上將!

    袁經理,南方怎麼淨出大美女啊?你看,三個耶!我在這呆了那麼久都沒看到幾個能這麼漂亮的女人。那氣質,嘖嘖,真是沒話說。那服務員就差沒流一地口水了。

    瞧什麼瞧,幹活去。經理自己偷偷抹了把口水,惡狠狠道。

    那邊不是有張那麼大的空桌嘛。楊寧素鬱悶道,離他們不遠有張能坐下將近二十人地大桌,顯得極為醒目。

    北京牛逼人物那麼多。吃頓飯總不能太寒磣。葉河圖微笑道,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不屑,他可是沒有少幹蹲在政府大樓門口那條路拐角路上啃速食的事情。

    根據馬斯洛需求理論來解釋,就是那些所謂的富人或者貴人們為了達到第四個層次,也就是尊重需求,必然要通過一些手段來讓人讓整個社會來認同他,如何認同?自然是擁有更多的錢,更大的權?如何表現,最簡單的自然就是這種大排場。楊寧素笑道,她做主持這麼多年。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看事情也理所應當的透徹些赤裸些。

    葉晴歌對楊寧素有點憤世嫉俗地言論不置可否,只是托著腮幫,看著葉無道將那整只烤鴨切絲,本來這是服務員的活,不過葉無道包攬下來了,這讓那原本想在幾位大美女面前露兩手的服務員好生鬱悶。小琉璃則站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著那金燦燦的烤鴨,那可愛表情讓葉河圖哈哈大笑。

    所謂秋高鴨肥,現在稍晚了點。葉河圖惋惜道。

    `我倒是覺得這荷葉餅好吃,鴨肉反而其次了。楊凝冰笑道。她顯然對那荷葉餅更有興趣。

    油膩了點。楊寧素挑剔道。

    葉晴歌只是吃了點類似黃瓜條的蔬菜,小琉璃倒是不客氣,跟一到飯桌從來都是狼吞虎嚥的葉無道極為相似,一大一小。吃得不亦樂乎,他們兩個吃得歡,楊凝冰他們看得也歡,一夥人其樂融融,言語雖不多,卻極開心。

    等到葉河圖他們這餐到了尾聲的時候,訂下那張桌子的人終於姍姍來遲,人數在十多人。陣容龐大。

    葉無道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抬頭看著那群走上樓的人,眼神立馬就玩味起來,瞬間。除了幫小琉璃擺正餐巾地楊凝冰,葉河圖。葉晴歌和楊寧素都望向那群人。

    這批人老少男女都有,老的仙風道骨,去演個張三豐或者道長什麼的肯定不錯,小的也長得極討巧,雖不比琉璃的靈氣,也算是精緻,幾個中年男子頗有威嚴,眉宇間俱是傲氣,青年也個個眼高於頂的公子哥模樣,其中一個最安靜的年輕人則漂亮到令女人都嫉妒的令人髮指地步,至於女人,若不是葉晴歌她們三個實在太出彩,那算是美女中的美女肯定更吸引視線。

    熟人不少。

    葉無道摸了摸鼻子感慨道,低頭一看,原來是琉璃在扯他的袖子,微微一笑,柔聲道:別怕,有我在,還有你叔叔阿姨都在,沒人敢欺負琉璃。

    原來這批人中就有赫連世家地那個佩玉男子,以及他的妻子女兒,還有那個被寶寶罵作陰陽人的赫連蘭陵,不過葉無道最驚奇的是消失許久地蕭聆音也在人群中,而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更是讓葉無道感興趣,莫非這老頭就是赫連家的家主?

    我不怕。

    琉璃搖搖頭,緊緊拉著葉無道手,道:我也不恨他們了。

    為什麼?葉無道暫且壓制下出手挑釁的欲望,笑望著小琉璃。

    `因為爺爺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覺得他們其實真的很可憐,無道哥哥,你看,他們其實活得很累很累。小琉璃用一種悲憫的眼神遙遙望著那群人,站在凳子上的她顯得那麼孤單,卻異樣的堅強。`

    葉河圖點頭,楊凝冰點頭,楊甯素和葉晴歌同樣在點頭,這番話,小琉璃贏得了許多人地尊重。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能夠贏得大人的尊重,本就是難事,那當這群大人是葉河圖這樣的人物呢?

    葉無道抱起琉璃,站起身,輕聲道:可是琉璃忘了,你爺爺肯定說過,犯錯了,就要受到懲罰,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到了。為什麼?因為他們碰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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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3-4 01:43:57
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而不死是謂賊,你不死何為?

隨著葉無道的霍然起身,遠處那桌準備坐下的人中有不少人認出了他,有面如死灰的,有恨不得挖葉無道心肺的,有神情玩味的,人間百態,各種視角一一呈現。

    「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烤鴨,別鬧得太大,掃興。」葉河圖漫不經心道,夾了一塊鴨肉到楊凝冰碗裏。他只是看了眼那位風骨遒勁的老人一眼,就再懶得理會這批在外人看來就是人中龍鳳的男女老少,一門心思幫楊凝冰挑肉質最好的鴨肉絲。

    葉無道也不表示,抱著小琉璃徑直走向他們。

    「姐夫,什麼來頭?」楊寧素小聲道。

    「道貌岸然,被服儒雅.行若狗,跳樑小丑。」葉河圖一口氣給出四個相當貶義的辭彙來形容赫連家成員,也許對他來說缺了赫連神機這樣一位可敬的赫連世家,就跟娼窟無異。

    「『被服儒雅.行若狗。』這話說重了吧?」楊凝冰皺眉道,她聽到葉河圖如此評價也不禁朝那批人再次望瞭望,身邊這個男人雖然總有點冷眼旁觀世人的味道,但對人對事犀利到近乎刻薄的評價依然很少很少。

    葉河圖聳聳肩,不作解釋。

    「那老頭應該就是琉璃爺爺的親兄弟。」葉晴歌托著腮幫,神情略微慵懶,凝視著葉無道的背影。

    楊凝冰釋然,聯想到琉璃和她家人的遭遇,她對這群赫連家的人就再沒有半點感覺。連憎惡都不屑。

    葉無道走到那桌剛坐下地人面前,臉上掛著挑不出半點缺陷的笑容,明明在笑,卻陰冷森寒,味道比起諸葛琅駿和赫連蘭陵這兩隻笑面狐狸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小琉璃依偎在他懷中,那雙水晶眸子再沒有在觀唐別墅第一次見到赫連家的傷痕,有的只有麻木。痛徹心扉的大痛大悲後,既然沒有仇恨,那就只有麻木了,若非小琉璃心如明鏡琉璃,按照常理任何一個孩子的心理早就畸形到可怕了。

    佩玉男子斜瞥了一眼葉無道,便埋頭點單,且不論其為人,修養和定力確實都絕非一般人所能媲美。

    坐在他身邊的絕色少*婦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本來紅潤誘人地精緻臉龐瞬間就褪去嫵媚。換上一股柔柔弱弱的楚楚可憐,令人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憐香惜玉的衝動,只是眼波底隱藏著一股羞辱的恨意,令人心驚。也是,能夠進入赫連家的女人又豈會是簡單的花瓶。

    佩玉男子跟絕色尤物的女兒死死抓住她母親的手,倔強地盯著葉無道。

    蕭聆音的表情至少在表面上很鎮靜,內心如何,女人心思,誰都猜不透。

    「你就是赫連鯨綏?」葉無道盯著那正襟危坐的白髮老人,語調輕狂。

    「葉正淩地孫子。葉無道?」

    那老人也不動怒,抬頭凝視小琉璃,很淡然地朝葉無道招了招手,道:「坐。」

    一般人不曉得南方的太子真面目。上得了臺面的多半知道是楊家葉無道,而真正上位者則明白,葉無道是葉正淩的孫子,而絕不會當面說葉無道是楊望真的外孫。銀狐的手段,不是現在那批孩子能體會的。

    「位置髒了點,坐就不坐了,因為我知道擦也擦不乾淨的。」葉無道語氣逐漸平靜,赫連鯨綏的不動聲色讓他很滿意。這樣的對手才夠資格,若赫連鯨綏一見自己地狂妄就勃然大怒,那只能說這個能把赫連神機趕出家族的老頭名不副實了。

    「我們赫連家的這一代人沉穩有餘,自負不足,比不上你。不過也不能怪他們。沒有資本,一味的自信也讓人覺得面目可憎。」赫連鯨綏微笑道。在佩玉男子地攙扶下緩緩起身,他來了出人意料的一出自揭其短,不過他是如今赫連世家的家主,他這麼說,誰敢有意見?

    那位在赫連家官塘別墅栽花弄草的老管家跟葉無道一樣老道熟練地切起烤鴨,手法嫺熟,用刀精准。

    葉無道望著這位頗有魏晉朝隱士遺風的老人,他對這位家主的立場真的有點琢磨不透了,如果東方冷羽給的資料沒有問題,那麼被他誅殺地赫連贏錄就是這個赫連鯨綏的親生兒子,而且是唯一的!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痛怎麼會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葉無道想要從他細微的神情變化瞧出端倪,這樣的老人要麼是大善大慈要麼就是大奸大雄,他相信後者地概率要大很多很多,俗話說事出無常必有妖,這樣的老人當得大奸近妖這個評價。

    「孩子,聽說你叫琉璃。好,很好。」赫連鯨

    綏不理會葉無道的尖銳眼神,拄著怪杖緩緩走到赫連琉璃眼前,步履蹣跚,身形清瘦,若非眼神堅毅,誰都會認為這個神態滄桑的老人命不久矣。

    小琉璃只是望著老人的臉,歪著腦袋,眸子格外清澈,如秋水深淵,映射出這個世界的污濁不堪。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心似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老人所說跟赫連蘭陵初次見到琉璃一樣,都是這句話,而赫連神機當初取名也確實是這個意思,生活不如意,不是一個人自甘墮落的理由,那樣太蒼白。

    老人顫顫微微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小琉璃的頭,琉璃的腦袋卻一歪,深深躲入葉無道的懷抱。老人笑容苦澀,收回手,雙手拄著那根檀木龍頭拐杖,沉重歎息,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心似琉璃,大哥始終比我要通徹,我放不下的,他早就不屑要了。」

    「當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都懶得去知道,我只想告訴你,你欠下的,我要連本帶利要回來。」葉無道平靜道,不理會那群赫連家族成員的錯愕、憤怒和嘲諷,「那些東西琉璃不要,我也不要,扔掉就是了。」

    「機關算盡,再說誰對誰錯,都是沒有意義的。」赫連鯨綏灑然道,他不否認自己對赫連神機的所作所為很遭天譴,他潛意識中也一直在等報應的那一天,在聽到赫連贏錄死亡的時候,他就有這種覺悟。

    略微僂的老人微微直了直身體,他原本蒼老的神態渾然一變,矮小的他一時間竟給人種無比高大的感覺,他直視葉無道,道:「我的東西,誰都拿不走,別說你,就算是葉正淩在我面前,也是如此!」

    「我們慢慢玩,看誰先死。還是那句話,別以為自己年紀大點,我就不敢抽你。」葉無道懶洋洋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冷笑著拋下一句話:「老而不死是謂賊,你不死何為?!」

    赫連鯨綏身體輕輕顫抖,可見心中滔天憤怒已經到了快壓抑不住的地步。

    蕭聆音原本黯然的眼神閃過一抹異彩,悄悄歎了口氣,自己錯了嗎?

    望著陪著父母走下樓的葉無道,蕭聆音不禁自嘲,自始至終這個男人連正眼都沒有看自己一眼,自嘲之餘,她內心也泛起一股凝重的心酸。她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愛他,以前痛入骨髓的恨可現在也不恨他,她只是不愛不恨,卻忘不了他。

    赫連鯨綏不發一語地緩緩坐下來,在葉河圖走下樓身影消失的瞬間朝那個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月明星稀,一處晨鐘暮鼓的世外桃源,十幾座閣樓危聳於懸崖,風格頗為神似小琉璃在峨眉山呆的東方淨琉璃界。

    一間堆滿泛黃經書古卷的深邃陰暗房間,一個穿著一身破舊青袍的老人動作輕緩地收拾著這些都屬於孤本的經書典籍,吹去灰塵,隨手翻了幾頁,然後放入黃楊木書架,老人雪白的長髮肆意披散,燈燭殘年,朽木老態,仿佛被人輕輕一點,就要倒入棺材,一睡千年。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偷偷摸摸推開大門,躡手躡腳溜進來,小跑到老人跟前,遞給老人一大疊古書,笑容燦爛道:「啞爺爺,這幾冊還給你後《周易參同契》我就全部看完了。接下來我想看《大般烽火經》整套和《三洞瓊綱》的第三千七百四十卷。」

    老人也不說話,蹣跚著走到另一排書架,端出一大疊書給極清秀的少女,再換一處抽出一冊古卷給快拿不下的她,然後揮揮手,示意少女離開。少女朝他做了個鬼臉,捧著厚重的書蹦蹦跳跳離開。

    啞爺爺。

    老人蒼老乾涸的臉龐露出一抹蒼涼的笑意,多少年沒有說話了?十年?二十年?還算是三十年呢?

    他歎了口氣,隨手抽出一本《陰符經》,山中一甲子,人間不知幾千年,人老了,記性也就差了,他也懶得去想,翻開古書,流覽起來。

    「師傅。」

    這藏經閣走進一位俊逸飄渺的男子,清雅,雍容。

    帝師,柳雲修。

    此刻,被譽為龍幫中興之主的他恭敬站在老人背後,帶著發自己肺腑的崇敬,和高山仰止的畏懼。

    老人也不轉身,拍了拍青袍上的厚重灰塵,太多年沒有說話的他終於沙啞開口:「好一個老而不死是謂賊,好一個不死何為。你們要爬上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也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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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六十九章 龍榜新人

月色醉人,清輝灑地,巍峨藏經閣的屋簷上,一男一女在上面望月,一人便是方才在藏經閣中向老人索要經書的少女,而那躺著的男人年紀不大,相貌勉強能算英俊,但他有種寧靜的淡泊氣韻,死寂,如同黃昏,若說葉無道刻意壓抑的低調仍然顯得張揚跋扈,那麼這個青年骨子裏則有種樹欲靜而風不止的無奈,心不動,可惜這俗事的風在動,幡在動。

    “哥,你這幾年去哪里了?”趴著的少女托著腮幫凝視星空,她無疑是動人的,若身在俗世中,更會顯得如蓮花般不染塵埃。

    “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年輕男子輕聲道,似乎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西藏?”少女驚訝道。

    “那裏是世界上最乾淨的地方,有最雄偉壯觀的宮殿,有最玄奧晦澀的經典,有最與世無爭的人們,經藏,以後我帶你去玩好不好?”青年微笑道,拍拍少女的腦袋,幾年不見,曾經那個愛哭的孩子都出落得這麼水靈了,看來再不能跟她開玩笑讓她跟他私奔了。

    少女使勁點頭。

    “啞爺爺呢,他現在還好吧?”青年問道。

    “身體還不錯,可還是不說話呢,哥,你說啞爺爺真的能說話?那為什麼從我有記憶起就沒有見他說話,十多年呀,”少女眨巴著秋水眸子好奇道。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悲涼的歌聲,沙啞而蒼老,“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青年依舊保持仰視天空的姿勢,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而少女則轉過頭,看到那啞爺爺正端著一隻葫蘆酒壺坐在簷角上,吟唱著這首詞牌名是虞美人地《聽雨》,興許是太多年沒有說話的緣故,聲音顯得很晦澀,卻很奇異地令人覺得黯然神傷。

    “西門家的小子。聽說你去了趟西藏。”老人一曲盡,仰頭灌了口濁酒,也不轉頭。

    “是的,以前太小不懂事,夜郎自大,現在不敢自稱天下第一了。”那青年笑道,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

    “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少女眯起眼睛燦爛微笑的時候眸子像是兩個月牙,在她心目中,他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事實上她這輩子見過地異性一隻手都能算得出來。

    “哦?”老人似乎有點不相信。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

    “我應該是天下第二。”青年笑出聲來,再驚世駭俗的言論從他嘴裏說出來似乎都顯得輕描淡寫,令人信服。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你這娃這輩子是達不到重劍無鋒的境界了,不過中國有兩個人懂得用劍也夠了,不差你這半個,你啊,揮霍了你的天賦了,我當年比你可要強上不少。不過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再說自己是天下第一。我也不再說什麼了。”老人歎了口氣,笑了笑,似乎有點欣賞這個青年的狂傲。

    “西門哥哥,你真的能帶我出去嗎?”少女忐忑問道。

    “這個得問你啞爺爺。我就算打得過你蕭叔叔,你啞爺爺不同意我帶你走,我也沒辦法呢。”青年有點無奈,聳了聳肩,眼神無辜。

    “再等等,以後就算我想不同意都沒有用嘍

    背對著他們的老人灌了口酒,滿頭白髮隨風舞動,留下一個悲淒淒涼的背影。渾渾噩噩活了一輩子,他也覺得累了,是該休息了。

    “聽說啞爺爺要出去一趟?”青年玩味道。

    老人也不說話,搖了搖陪伴他大半輩子的酒壺,酒不多了。唉,若沒有酒。又如何才能眾人皆醒我獨醉?

    “西門哥哥,你去西藏幹什麼呢?”叫做經藏地少女滿臉疑問。

    “找人打架。”那青年捏了下少女的臉蛋笑道。

    “西藏的大威天龍僧人?”少女雖然未曾踏出這領域半步,對外面的世界倒也不算陌生。

    青年點點頭,坐起身,自嘲道:“四年裏,我跟這個大和尚打了兩百四十七次架,輸了兩百四十六次,前一百次都命懸一線,若非那個出家人慈悲為懷,我就不能坐在這裏跟經藏說話了。”

    “那第兩百四十七次是什麼結果呢?”少女追問道。

    “經藏是不是曾經說過要瞧瞧那密宗藏脈天輪?”青年並不急著回答少女的問題。

    少女依稀記得很久以前有一回她無意間中說過那事,點點頭,不清楚為什麼他要這麼問。

    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個雕刻有密密麻麻密教藏文的輪筒,月夜下,熠熠生輝。

    “那老禿驢肯把這東西給你?”老人略微詫異道,可心境,依然古井不波。

    “藏脈天輪?!”少女驚呼道,小心翼翼捧起這傳聞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佛家秘寶,仔細端詳。

    所以,最後一次,他勝了。

    而他,就是這一屆龍榜中頂替南宮輪回的天才高手,南宮洪荒!

    不到三十的他不僅僅超越其父南宮雄魁,更是將神一樣存在于藏人心目中的大威天龍僧人擊敗!

    “其實我只能算是沒有輸,而那大和尚算是沒有贏,而他沒有贏,在他看來便是輸了。”青年笑道,眯起眼睛,從一開始,他地目標便是龍榜的巔峰人物,青龍蕭易晨。

    少女撫摸著那藏脈天輪,潸然淚下。

    兒時一個信口開河的願望,竟然讓他真的千里迢迢奔赴西藏,給她帶回了藏脈天輪。

    老人悄然歎息,對女人來說,這小子確實是個禍害。

    “如今外面這世界,在中國,除了你自己和青龍,你還能看得起誰?”老人隨口問道。

    “聽說南方出了個妙人,南宮輪回就是他幹掉地,而且傳聞他跟青龍,日本劍神葉隱知心,以及陰陽師安倍晴海都有交手,對了,曹天鼎的那只手也是他砍下來的,如日中天,是今年才慧星般崛起的變態,有趣有趣。不過不知道為何他並沒有被列入龍榜,按照實力他怎麼都跟我家老頭是一個級數的。”西門洪荒摸著少女的青絲笑道,有種炙熱的期待。

    “多大?”老人淡問道。

    “比我要幾歲。”西門洪荒無可奈何道,似乎有點不甘。

    老人皺眉,繼而大笑,本來塞上的酒壺再次被他打開,似乎想要為此浮一大白。

    他仰望深邃星空,喃喃道:“正淩跟她地孫子也應該那般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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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名動京華 第一百七十零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經藏,吹首曲子吧,這些年在西藏,最想念的還是你的笛聲。”西門洪荒站在簷角上,衣袖飄飄,獵獵作響,腳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少女將藏脈天輪擱在身旁,抽出一根篆刻有密密麻麻《迦葉菩薩品》經文的古樸笛子,妙品紫竹,巧奪天工,她深深望著眼前的男人,那背影,她知道這輩子都無法磨滅,可她同樣知道,這個男人不愛她,今天不愛,以後也不會,他愛的,只有他自己,可她就是心甘情願地飛蛾撲火。

    少女一滴清淚滴落在紫竹笛子上。

    笛聲蒼涼,猶如邊塞雁鳴,令人生出人生將軍白髮紅顏薄命的感歎。

    《史記》載黃帝使伶倫伐竹於昆豀、斬而作笛,吹作鳳鳴。

    能吹笛若鳳鳴的,便是極致。

    負手傲立的西門洪荒心如止水,他過盡花叢的多情,其實有著一葉不沾身的絕情。他在等,等那個能夠讓他不要這江山的女人,他從來都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蕭索遠眺,茫然道:“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啞爺爺,你說人生一世,如何過,才不是虛度?”

    “孩子,這塵世昏昏有誰能夢醒,彈捏中,回首後,繁華一瞬執著何用?如何過?該如何便如何。”老人打了個機鋒,便再不說話,蹣跚著站起身,搖搖晃晃。飄下藏經閣,那老朽的體態令人擔憂他會不會被風吹落懸崖。

    “西門哥哥,你愛過誰嗎?”那少女含淚道,心思如玲瓏的她又怎會不曉得西門洪荒地遊戲人生緣於他對這個世界的不屑,可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如此冰冷處世的。

    “曾經。”西門洪荒如孤峰般佇立在風中,說不出的落拓,這一點。他跟青龍的神韻極為相似。

    “她好看嗎?”少女哽咽道,輕輕撫摸著那根他送給她的笛子。

    “傾國傾城傾天下,遺世而獨立。”西門洪荒歎息道,閉上眼睛,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擁抱整個天下,擁抱了整個天下,就真的能擁有她嗎?

    “那我替你殺了她。”

    少女再沒有柔弱,緩緩收起笛子,滿臉肅殺。瞬間。她寬博地衣袖砰的一下往外擴張,瘋狂飄舞,而她的滿頭青絲也霎時間散亂起來,月夜中,少女猶如殺神。

    “為什麼?”西門洪荒也不慌張,也不奇怪。

    “西門哥哥要成為天下第一,她自然要死。擋在你前面的,誰都要死,她是,帝師是。啞爺爺是,還有你說的那個男人,都要死。”少女握著那藏脈天輪,漆黑眸子詭異地變成墨綠色。她腳步懸空,踏虛而行,不像人間人物。

    “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西門洪荒轉身,凝望著鬼魅般深不可測的少女,纖弱的身軀,卻蘊含著連他都不敢正視的氣勢。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而手卻被她散發出的磅礴充沛氣機阻擋在離她一寸外地地方。

    西門洪荒以前自稱天下第一,如今天下第二,並不是說他覺得這天下只有青龍蕭易晨或者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凰琊能站在他之上,而是他一直就沒有把他們當作這輩子遙不可及的對手,無法超越的。是她,這個註定要被龍幫囚禁一輩子的孩子。柔柔弱弱,楚楚可憐,從未入世的澹台經藏。

    大威天龍僧人果真因為贏不了他,就肯將視作神器的藏脈天輪交給他?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澹台經藏才是真正的轉世靈童。

    本應該成為活佛的人。

    成為神地人。

    這其中的曲折秘聞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講清。

    南方那青年再如日中天,又怎能比得上千年底蘊的地下王朝?

    囚禁的天罰,一旦入世,有多少人死,又有多少人能芶延殘喘?

    西門洪荒這樣地浪蕩子不是不想跟這少女有點曖昧關係,而是不敢。

    “這個世上,誰能配得上你呢,我馬馬虎虎能算半個吧。”西門洪荒自嘲道,突然想到這孩子能夠讀心術,老臉破天荒一紅,再不敢心生邪念。

    “你們的世界,我確實不懂。”少女輕輕歎息,那紛亂飛舞的一頭青絲終於安然垂下,柔順地貼著身體。

    “經藏,你對我那不是愛,等你走出這個地方,見到更多的人,接觸更多的事,你就會明白,愛一個人是件很痛很苦的事情,說不出口,卻通徹心扉,這世上最鋒利的是什麼?不是你

    蕭叔叔的赤霄,也不是剛剛入世地軒轅,而是如刀的思念。

    西門洪荒感慨道,摸了摸澹台經藏的頭,道:“你對我,更像是妹妹對哥哥,容不得別人自己的哥哥好,比自己的哥哥優秀,容不得哥哥被別人傷害。”、

    “西門哥哥,真地是這樣嗎?”澹台經藏再才華絕世,終究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對情一字,完全是一張白紙。

    西門洪荒若刻意引導,她興許會真地愛上這被無數人罵作敗類人渣的浪蕩子,可他不敢,也不願意褻瀆她的純潔,天山雪蓮一般的神聖潔淨。

    “是的,以後你長大了,碰到一個你恨不得殺了他,再陪他死的男人,你就真的愛上他了。”西門洪荒笑道,有種說不出口的苦澀,那被他死死塵封的該死記憶又死灰復燃,令他一陣絞痛,柔和的臉龐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哀傷。

    曾經,他不是這樣的人,不會處心積慮勾引那些原本把他奉若神明的世家的千金和豪門的公主,不會得手之後立即棄之如敝屐,不會不停地尋找女人,拋棄女人,再尋找再拋棄,像一個可悲的輪回,傷害了無數人,更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傷害來讓自己忘卻最初的疼痛。

    如果不是她,他便不會成為西門家族的敗類,而是一代雄主,更有希望一統黑道江山。

    誰都不清楚為什麼他要自甘墮落。

    除了她。

    那個對整個世界最善良最柔軟對他卻最冷酷最無情的女人,西門洪荒蹲下來,將頭埋入膝蓋,無數次被打成血肉模糊徘徊在鬼門關都未曾皺眉的他竟然哽咽起來,是那般的無助,像是犯錯的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她是他的親姐姐?!

    為什麼命運要如此的刻薄?

    為什麼要讓他愛上一個自己不能愛而且也永遠不會愛自己的女人?

    西門洪荒放聲大哭,悲愴,淒涼。

    一個梟雄的淚水,往往承載著宿命的淒慘。

    澹台經藏蹲在他身旁,雙眸泫然,輕輕拍著西門洪荒的肩膀,柔聲道:“哥,我不殺她了,那樣你會很疼。”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

    因為楊凝冰的原因,葉河圖租的房子跟奢侈無緣,兩室一廳,所以楊甯素和葉晴歌一來,頓時就有了問題,最後楊甯素跟楊凝冰睡一起,兩姐妹恐怕要嘮叨家常一宿了,而葉河圖則被趕到本來是小琉璃的房間,葉晴歌回去她的香格里拉飯店,而葉無道則帶著死活不肯跟葉河圖擠一張床的小琉璃在北京城到處亂逛,到半夜的時候小琉璃也累了,偎在他懷裏沉沉睡去,他想到荀靈的房子不小,開著小姨的車就跑她那裏去了。

    荀靈受寵若驚地開門後,第一時間換上一身得體服裝,穿衣,洗漱,化妝,總共用了不到十分鐘,但看起來卻相當不錯,精緻的嫵媚,精神狀態的調整也很適當,她本就清瘦的嬌軀更顯得纖柔,現在的她不僅要學琴棋書畫,還要學化妝美容舞蹈,更要打理公司業務,整個人都在超負荷運作,一天最多也就能睡四五個鐘頭,只是,她卻心甘如怡。

    不得不說,女人是一種可塑造性相當可怕的生物。

    一個窮人,哪怕每天練字一個鐘頭,或者每天抽空看兩個鐘頭撿來的廢報紙,十年如一日,也會有極佳的修養和不淺的內涵。

    你為什麼會窮?

    是僅僅因為你有對窮父母嗎?不是的,因為你的生活姿態和性格習慣決定了你的命運,任何一個崛起的家族和財閥都必然有第一代創業者,為什麼不是你,慢慢思考吧,想通了,也就離成功近了一步。

    “荀靈,你泡茶的功夫是越來越見長了,好事好事。”把琉璃安頓好後葉無道喝著荀靈泡的茶水,點頭稱讚,一喝茶,他就想到精通茶道的惜水,不知道這丫頭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荀靈俏臉微紅,如今跳脫衣舞和鋼管舞都臉不紅心不跳的她惟獨面對葉無道,還是那般矜持,羞澀。

    她見葉無道每次來都要喝茶,便苦學茶道。

    能討好他的,她都會拼命去做。

    “天上人間的事情定下來了,手續辦完後,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了。”葉無道靠在沙發上舒服道。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有電話響起來,一看,天上人間吉四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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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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