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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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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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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9 21:52 編輯

第151節 飛騎馳援               

    “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這句話是張良在楚漢戰爭時期給劉邦描述的奪取關中必要性的總結陳詞,現在雖然張良尚留在咸陽俘虜營中,但卻並不妨礙傅戈這個無恥的剽竊者使用他的成果來實踐。

    “稟傅帥,項羽的楚軍已逼近蒲阪,其前鋒龍且部已佔領臨晉關對岸,現在正聚攏船隻準備搶渡黃河。”

    項羽的速度果然夠快,尤其是這個龍且,在東阿之戰時傅戈就差一點吃了他一個暗虧,雖然在陳留時也扳回了一局,但也只能算打了個平手而已。

    龍且此人勇則勇矣,卻是一員匹夫之將,項羽以此人為先鋒,看重的當是龍且的攻擊實力,以傅戈的估算,龍且為了爭取時間搶在秦軍之前渡過黃河,一定會不等項羽的大部會聚就率先過河,然後在河西扎下營壘據守為橋頭堡。

    真要讓龍且站穩了腳跟,想要趕他下河就難了,所以,當務之急是乘龍且立足未穩之時一舉殲滅,這才是守住臨晉關的第一要緊。

    “傅帥,楚軍企圖渡河襲我側後,我軍只須循河守住河北,使楚軍不得洇渡,則相持不消一個月,等天寒地凍楚軍兵糧消耗殆盡時,我軍再行追擊,則楚軍必潰!”聽到立馬有交戰的機會,李烈信心百倍的諫道。

    追擊作戰,對于騎軍來說真是最威風不過的差使,速度上有明顯優勢的騎兵能夠輕而易舉的超越靠兩條腿走路的步卒,從而實現迂回殲滅的目的,在藍田關一戰中,初次上陣地騎軍就在李烈的指揮下完成了對劉邦軍的分割包圍,這一次。李烈自然還想依樣再來一次。

    傅戈搖頭道︰“用不著那麼麻煩,這楚軍想要過河,那就讓它過好了,不過,我們只能讓他過一半,兵法有云︰遇敵半渡而擊之。我聞項羽有破釜沉舟之壯舉,今天也領教領教他的八面威風。

    半渡而擊,這是兵法中記載的經典名句。歷史上這樣的戰例也是不勝枚舉,傅戈雖然不敢自居為兵法大家,但也當不至于做出像宋襄公那樣荒唐仁義的舉動來。

    河西,臨晉關。

    九月的河水已經有了些冰冷地涼意,風從北方的高原吹過來,帶著漫漫的黃沙,楚軍的第一批渡河將士在龍且的率領下剛剛登上河西,船隻正返回對岸要渡第二批的士兵,忽然,號角聲四起。喊殺聲陣陣。隨即是黑壓壓的秦國旗幟一片。

    “是秦狗,結陣!”受命擔當渡河先鋒的大將龍且一聲大喝,率兵士上前。

    秦軍會在半渡時襲擊。這倒並不出龍且的預料,這位在東阿大戰時歸附項羽的將領以勇力聞名,是僅次于英布地楚軍優秀將領,對于自己地能力龍且相當有自信,只要能擋住楚軍的頭兩輪攻勢,楚軍大部就有時間增援過來了,到那時,秦軍就佔不到什麼便宜了。

    與此同時,黃河對岸,蒲阪。

    楚軍主力正在急行軍途中。

    忽然。前方一名報信斥候兵策馬飛奔而來,在項羽身邊護衛的持戟郎中韓信見狀,立即迎了上去。

    “上將軍,前方戰報,龍且將軍在河西與敵遭遇!”在短短地交談了幾句後,韓信急急趕回向項羽稟報道。

    “哈哈,不用擔心,那傅戈手下充其量也不過七、八萬兵力,他又能奈我項羽幾何?”想不到秦狗的嗅覺這麼靈敏。居然搶在頭裡攔截了,項羽心中好生的惱怒。

    不過,他也沒有過分的擔心,對于龍且的能力項羽是有信心的,對于楚軍的戰力,項羽也不擔心,剛剛在棘原獲得大捷的楚軍將士士氣正旺,莫說兵力上佔有優勢,就是稍稍少于對手,楚軍也不會吃虧。

    更重要的是此時項羽對自己‘聲東擊西′,的計謀相當的得意,前不久過河打探消息的斥候還回報秦軍繼續駐留函谷,並沒有察覺楚軍的異動。所以,項羽誤以為與龍且交戰的不過是秦軍的一支小部隊罷了,他萬萬想不到,傅戈不僅親自趕來,而且還派出的是秦軍中最精銳也最先進的兵種騎軍。

    乘敵立足未穩之時,襲殺之。

    臨晉關渡口。

    “殺!”馬蹄聲碎,秦國騎軍如疾風般席卷而來。

    傅戈率領四千騎軍在左,李烈統領三千騎軍在右,秦騎如兩把鋒利的鐮刀收割著一具具楚兵的首級,河西一帶地勢平坦開闊,很是適合騎兵迂回衝殺,加上楚軍立足未穩,渡河過來地士卒只有五千不到,攜帶的可以抵擋騎兵衝擊的長矛手和盾牌手也是不足,這使得龍且盡管拼命指揮步卒結陣阻攔,效果也是相當的不理想。

    “這是什麼鬼騎兵?”龍且看著周圍被衝得七零八落的士兵,欲哭無淚。

    “殺楚賊!”手持神兵鐵劍無名的傅戈勇不可擋,一人一騎所到之處就如劈波斬浪一般,凡碰到的楚軍士兵非死即傷。

    “鏘!”矛與劍相交,矛斷人亡;盾與劍相碰,盾穿人歿。

    “啊!”臨死楚軍士兵的慘呼與秦國騎兵的吶喊聲交織在一起,共同構築起一首華麗而淒美的戰爭篇章。

    騎兵的速度是秦騎最可怕的地方,轉瞬間直搗楚軍腹地,但等到龍且調動全部過河兵力圍殺時,兩支騎軍卻又輕輕鬆鬆的繞了個圈,跳出了楚軍的圍殲圈,在楚軍薄弱的另一方展開奔襲,在這樣迅猛的衝擊下,楚軍的結陣和龍且倉促構建的防線就像紙糊了一般轟然倒塌,如此三番二次過後,楚軍士氣大跌。

    很快的戰場上,已經呈現出了一面倒的局面。

    黃河對岸,項羽率領楚軍主力剛剛趕到,目睹對面這一場無情殺戮,所有的楚軍將士皆是心中駭然。

    “這是什麼部隊,是弩騎兵嗎?不像,難道就是這支騎軍殺敗了劉邦?”秦軍出動的這支從未見識過的新式騎軍威力無比,項羽在驚疑之餘,心中更是暗暗羨慕,這樣一支突擊的精銳,我項羽怎麼沒有?這要是我大楚軍中能有如此精騎,天下又有何人是我項羽的對手。

    傅戈,這小子的運氣怎麼這般好,漳水畔一戰天降大雪眷顧,如今又不知從什麼地方鼓弄出這一支衝騎來,真真是老天無眼吶!

    “上將軍,這就是秦狗的衝騎!”站在項羽身邊的韓信說道。劉邦與傅戈的藍田關大戰已經硝煙散盡,但關于秦軍中有一支威力巨大的騎軍的傳聞卻在楚軍中越傳越廣。

    “衝騎,傅戈果然有些本事,這樣的對手打起來才是過癮!來人,搶渡過河!”生情豪勇的項羽目光熾熱,沉聲大喝,雖然心中震憾面前的這一幕屠殺景像,但項羽卻沒有退縮,他的胸中更激蕩著上陣搏殺的無限勇氣。

    敵強則我強,沒有勁敵為對手,此人生之大憾也。

    在巨鹿大戰之後,一直找不到強硬對手的項羽終於有了目標,傅戈,這位新崛起的秦軍將領確實有獨到的地方,每一次重逢,都能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上將軍,此時渡河萬萬不可!”聽到項羽此言,范增和韓信幾乎同時急諫道,無所顧慮的項羽一心想著與傅戈硬碰硬的來一次,可是,士氣已經明顯低落的楚軍再渡河接戰也無法改變的挽回不利的局面了。

    對岸,被壓制到河灘上的龍且雙腿已是站在了河水裡,在他的身邊僅剩下了四百餘楚兵,五千精銳過河,一戰只剩下這麼一點人,而且還是危在殆夕,任是誰見了都會心膽俱喪。

    “快,命令船隻回返接應龍且將軍回來?”范增急叫道。

    可惜,范增的命令還是下晚了些,最後一點無遮無攔的楚軍在河灘上很快就被無情的殺戮,大將龍且不得已縱身跳入河中,僥倖被回返船隻救起這才逃得一條性命,至此,先行渡河的五千楚兵幾乎全軍覆沒。

    第二日,司馬亮率二萬餘步卒也趕到臨晉關戰場,這部生力軍的加入使得守衛這道關中側門的秦軍防線更加的鞏固,步兵據守重要渡口,騎軍來回馳援,在這樣一種有重點有機動的交錯防禦下,楚軍雖然佔據了兵力上的優勢,卻也一時難以找到渡河的突破口。

    臨晉關遭遇戰最終以秦軍獲勝、楚師敗績而暫告一段落,兵鋒受挫的項羽率軍扎營于蒲阪,與對岸的傅戈形成對峙局面,這一種情形與函谷關的態勢很是類似,只不過一邊憑持的是關隘,一邊依靠的是黃河天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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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9 21:58 編輯

第152節 暗渡夏陽               

    初戰受挫,楚軍上下皆是一片哀嘆之聲

    “上將軍,秦軍在對岸的防禦已經相當完備了,我軍若是一味強攻怕有大的傷亡,不如另遣一支軍隊從上游的夏陽渡河,如此兩面夾擊,則秦軍必潰!”

    夏陽即是少梁,商周時為梁國之所在故而得名,周武王曾經封異母弟虢仲于此,秦穆公十九年秦滅梁,秦康公四年被晉攻取,秦孝公八年秦又復取之,並迫使魏割河西地部分與秦,至秦惠王十一年“更名少梁曰夏陽”。

    夏陽素為兵家爭奪之地,也是秦晉(後來的魏)兩國爭奪最為激烈的地方,在百餘年間可謂屢易其主,它位于魏西長城的南面,黃河流到這裡水勢平緩,河道寬闊,形成一個大平灘,南北長二百餘里,東西寬十多里,因此夏陽自古即是通往東方的黃河上一個重要渡口。

    不過,夏陽再往北去就是秦國北境代郡了,那裡可駐扎著三萬多秦國北方軍團的鎮邊軍,因此,從夏陽渡河必須行動迅速、隱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到秦軍的夾擊,那時孤立無援的這支偏師就只能覆滅了。

    提出這個大膽建議的是韓信,這位年輕的持戟郎中再一次鼓起勇氣,向項羽陳述自己的主張,可惜,這一次他得到的回復依舊是不同意。

    人人都對強渡沒有信心,並不表示項羽也這樣認為,初戰失敗,項羽依舊信心不減,與傅戈再度交鋒的強烈欲念讓他甚至于迫不及待了,為此,他一邊加緊組建突擊兵團,一邊積極收攏船隻,籌措下一次大規模的渡河作戰計劃。

    強攻過去,就是擠也要把秦軍也擠成肉餅!

    項羽這麼一根筋的想法不足為奇,信奉強者為王的他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他勇力的贊許。只有與強者的正面交鋒。才能讓他有勝利的成就感

    因此,韓信的這一提議雖然相當具有誘惑力,卻還是被項羽給否決了。

    “韓信,你不用多說了,前番我軍佯攻函谷側擊臨晉關的意圖能被識破,這繞道夏陽渡河計謀與前計如出一轍,秦狗又豈能沒有防備?”項羽的回答倒也干脆,也不能說他的想法全無一點的道理。事實上兵行險著,自古就有有利和不利兩個方面,作為一名統帥,要做的就是在兩者之間衡量罷了。

    九月十三日。

    楚軍再次試圖在臨晉關強渡黃河,這一仗之慘烈一點也不比巨鹿之戰來得遜色,在項羽的親自督促下,一批批楚軍士兵就像被吸進了無底洞的亡魂一樣,有去無回。

    黃河畔,搶渡的楚軍與拼命阻擋地秦軍展開了形同肉搏的絞殺戰,在臨晉關灘頭。死屍已經堆積如山。就連奔騰的河水中也飄浮著一具具浮屍,黃黃的河水在流過這裡之後,逐漸被染成紅色。

    一天激戰。楚軍損失兵士達到了驚人的一萬五千餘具。

    桓楚、鐘離昧等楚軍中驍將更是一個個灰頭土臉,神色沮喪,這一戰一支支楚軍中的勁旅就像碰到了鐵壁銅牆一般,個個戰力大損。戰至黃昏,就連極力想與傅戈一 戰的項羽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巨大折損了,震怒之下,他跨步登船準備立率親兵渡河作戰。最後,若不是范增的極力相攔,說不定項羽真的要與傅戈來一次‘親密接觸’了。

    “少將軍,再戰下去我軍實力大損。縱算勝了,也是慘勝若敗,那樣勢必會在其它心懷鬼胎者所利用,所以,為最大限度的減少損失,也許韓信地計策可以一用?”附量再三,范增向項羽提出了新的方案。

    “亞父,就讓韓信和鐘離昧去吧!”項羽狠狠的一拳砸在帳蓬地支柱上,頓時感受巨力的軍帳吱呀呀的斜斜倒塌了下去。

    范增的顧慮並非多餘。韓信的計劃雖然有冒險的成份,不過,卻比在臨晉關與傅戈死拼硬打要強得多,要知道一旦項羽的楚軍實力大減,就有可能會給其它諸侯窺伺領導權的機會,在這個實力決定一切的時局下,若沒有絕對的武力和實力鎮著,項羽地號令又有哪個會甘心服從。

    項羽的日子不好過,對岸的老對手傅戈的情形也不見得比他強多少。

    以二萬七千步騎硬抗將近九萬楚軍一整天的瘋狂進攻,這若不是傅戈的死令嚴守,若不是秦軍將士前赴後繼,這臨晉關渡口怕是早就丟了,就是這樣,秦軍的損失也是不小,六千步卒和九百餘騎兵的精兵強將就在一天之內喪送了。

    這點損失與楚軍相比,當然要小得多,但楚軍勝在人多勢眾,以總數來論還是比秦軍要多出許多,這樣同等的損耗一直比拼下去地話,結果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這個項瘋子,野蠻人,真是夠闊氣的,一萬五千士兵就扔就扔了。”拿著司馬亮剛剛清點上來的損失數目,傅戈不由得痛心疾首,每次與項羽交鋒,都免不了一場慘烈的激戰,這或許就是天命的使然吧,萬幸的是司馬亮帶來的這部分士兵是從棘原逃出來的北方軍團將士,或是換成從咸陽帶來的郡兵新卒,傅戈真的就要無顏見關中父老了。

    躲過了坑殺,又轉眼死在沙場上,這些士兵的結局或許注定如此吧,縱算傅戈暫時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卻也改不了他們的結局。

    “傅帥,這一仗楚軍也是同樣損失慘重,我想項羽就是再瘋狂,也不會再往這臨晉關填人了,如此我軍守住關中就有希望了。”司馬亮臉上戚然,嘴上卻是安慰道。對于想要守住關中的秦軍來說,最好的結果是什麼,當然是長期相持,然後楚軍糧秣冬衣等輜重供給不上主動撤退。

    九月的關中,已是秋意濃濃漸有寒意的時候了,強勁的西北風時不時的會從北方的草原地帶刮過來,對于後勤補給不暢的楚軍來說,這是相當不利的。

    可是,項羽會這樣甘心撤退嗎?

    當這個問題纏繞在傅戈心中時,他忽然也有些不自信起來。

    憑直覺他感到項羽是不會甘心回撤的,以項羽的性子,若吃了個大虧不撈本回來,那就不是項羽了;可是,若項羽不撤的話,他又能怎麼樣?繼續強攻臨晉關渡口,這樣的決定縱算項羽有心做出,恐怕他身邊的那個范增也絕不會同意。

    對于范增的能力,傅戈還是有清醒認識的,正因為項羽擁有這樣一位出色的長者兼智者,他才有可能成長為各路諸侯的領袖。

    這一夜,傅戈在輾轉無眠中度過,帳外受傷士兵的哽吟聲和黃河奔流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雄渾的蒼涼之音。

    豎日,疲憊之極的秦楚兩軍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暫時休戰,不過,楚軍還在河東繼續整修船隻,似乎在為下一次的進攻行動作準備。

    “看這跡像,楚軍難道還要進攻?”司馬亮面露驚惶,由不得他錯愕,任是誰在遭受了這樣巨大的損失後,也不可能讓低迷的士氣恢復過來。

    對岸,確實有一隊隊楚軍士兵在忙碌著,他們將破損的船隻拖過淺灘上,用新木板加固和釘好,這番動作落在秦軍眼裡,不是要渡河進攻那是干什麼。

    “項羽瘋了!”當這一念頭再次席卷傅戈的頭腦時,他聽到了旁邊二名秦軍老卒的‘閑言碎語’。

    “這楚賊真是死腦筋,非要在這臨晉關渡河,也不想想這裡有重兵把守,這不是雞蛋碰石頭是什麼?”

    “老哥你的意思似乎說還有別的地方能渡河?”

    “那是自然,這黃河九曲十八灣,渡河的地方自不止臨晉關這一處,下游不必去說,上游的話光是從九原郡至這裡一段,就還有夏陽一處渡口能過大軍。”

    夏陽,聽到老卒嘴裡說出這個地名,傅戈猛然一驚,他隱隱約約的記得歷史記載韓信就曾在夏陽那個地方渡河出擊魏王豹的屬地安邑,現在,韓信是不是還在項羽軍中不肯說,但楚軍採取聲東擊西計謀的可能卻是極大。

    明修戰船,不過是一個幌子,真實的意圖是從夏陽渡河閃擊秦軍背後,當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子裡出現時,傅戈幾乎在一瞬間相信了他的判斷。

    一定是這樣的,說不定此時楚軍已經出現在夏陽了。

    “快,把李烈叫來,不,我親自去,司馬,這裡就交給你了!”傅戈一疊聲的說著,話語語無倫次,把司馬亮聽得莫名其妙。

    黃土在馬蹄的蹬踏下濺起一連串的塵土,蹄聲噠噠,一隊秦軍騎兵正急速的奔跑在由咸陽至代郡的直通上,也幸爾有這條始皇帝一手督建起來的古代高速公路,傅戈才能在比楚軍晚了一個夜晚的情況下,仍能和剛剛渡過黃河在夏陽相遇。

    如果他的動作再晚一刻,由鐘離昧和韓信統領的這支五千餘楚軍將會很快消失在關中腹地,那時,神出鬼沒,襲擾補給線、四處破壞,本著敵方之土即是我軍補給的原則,這支楚軍偏師帶給傅戈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突如其來的遭遇戰讓雙方都沒有準備,正準備率軍轉移的楚軍倉促間只能分一部沿著一處山丘構築防線據守,主力則朝著秦軍的相反方向逃遁,傅戈一方則由於騎軍長途行軍陣形鬆散,一時無法形成相當的戰鬥力,只能先解決掉留在後面的楚軍一部,餘下的追擊行動則要等大部隊上來後才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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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9 22:03 編輯

第153節 背水一戰

    “臣善將兵,大王善將將。”作為歷史上風雲乍起的楚漢名將,韓信的統兵能力自不待說,但若是無兵則就算是韓信,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五千楚卒,這個數字對于龐大達八、九萬的楚軍主力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項羽雖然在無奈的情況下認可了韓信從夏陽偏師奔襲秦軍後路的方略,但他的慷慨程度卻無法和在臨晉關一天扔下一萬五千人時的魄力相比並論。

    對自己的失誤可以容忍,對別人的見解刻意刁難,這似乎不是項羽的作風,不過仔細想來也不足為怪,妒忌是人之常情,尤其像項羽這樣自詡為百戰百勝的英雄,他碰了釘子,當然要自己再要回來,由部下來替他找回這個面子這又算什麼。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籠罩在巨大光環下的項羽在楚軍將士眼中似乎已是一個完人,這使得他死要面子的性格弱點被完完全全的掩蓋了起來。

    夏陽西。

    將近四千楚軍落入了秦國追騎的圍殲圈中,步兵在速度上的遲緩讓楚軍不得不付出血的代價,而兵力上的劣勢更讓韓信和鐘離昧叫苦不迭,再出色的計謀、再大膽的戰略,在沒有實力的基礎上施行,也只能是空中樓閣中看卻不中用。

    與無奈的楚軍將士相比,縱橫馳騁的秦騎則是瀟灑得多,戰局發展順利,這使得調度指揮的傅戈一臉的春風得意。

    “稟傅帥,楚軍已被三面包圍,除非他們願意入河去喂魚,不然的話就一個都跑不了。”在前軍,李烈正縱馬來回奔跑,在這一次長途奔襲戰裡他的實戰指揮能力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特別在具體的兵力部署上,傅戈已不用事無俱細的去操心了。

    “好,楚軍狡詐。謹防他們用計!”傅戈贊許的點了點頭,就在不久前,他也還是一名年輕的將領,他自是清楚鼓勵和表揚對于一個年輕人成長的重要性。

    計謀,已成籠中獸的楚軍還有脫身之策嗎?

    若說沒有,別人會這般絕望,韓信卻不會死心。

    就目前的情形,楚軍三面受敵。一面背靠西河(這一段黃河的名稱),正是兵臨絕境,當然,若不是九月河水徹寒,水量又還充足,楚軍將士還有可能洇渡過去,問題是現在這麼做的話,那士兵們就只能活活凍死在河中。

    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秦軍的壓迫才趨緩了下來,他們正在調配兵力。一點點打壓楚軍士氣。然後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地戰果,所以,時間對于楚軍來說相當不利。再拖延下去結局只能是全軍崩潰。

    “鐘離將軍,你回去之後,告訴上將軍和范軍師,這一仗我們怕是打不贏了,撤退吧!”凝望滔滔河水,韓信俊朗的臉上籠罩著愁雲,他長嘆一聲,黯然說道。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員黑臉膛的楚軍大將,他正是鐘離昧,聽到韓信這話。鐘離昧也是慘笑一聲,道︰“回去,怎麼回去?這渡口的船隻還在夏陽,我們沒有船,一個也渡不回去。”在適才的追襲戰中,倉促接戰的楚軍很快就失去了夏陽這一渡口,現在,完完全全成了一支孤軍的這支軍隊除了投降,就是死亡。

    韓信勉力一笑。道︰“沒有船,還有筏子,鐘離將軍可聽說過靠羊皮筏子渡河的傳聞。”

    “以羊皮為囊,吹氣實之,浮于水”,制作羊皮筏子,需要很高的宰剝技巧,從羊頸部開口,慢慢地將整張皮囫圇個兒褪下來,不能劃破一點地方。然後將羊皮脫毛後,吹氣使皮胎膨脹,用特制方法晾曬使其看上去像個鼓鼓地圓筒。這種羊皮筏子小而輕,吃水淺,十分適宜在黃河航行。當然有利自然也有弊,用這種筏子過河相 當地危險,不僅需要有熟悉水情的筏工操作,而且一次載客只能一、二人,想要渡過一支上千人的部隊根本不可能。

    “這筏子好是好,可又能渡過幾人,我們這裡可有四千多將士?”在現在地情形下,鐘離昧能這樣說,足證明他還是一個愛護士兵的將領。

    韓信湊近鐘離昧跟前,壓低聲音說道︰“所以,我剛才只說了鐘離將軍你回去,沒有說其它人,更重要的是秦軍已經佔據夏陽,因此這使用筏子來過河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再用秦軍必有防備,到時一頓弩箭射來,這皮筏中箭漏氣則必沉于河中。”

    沉于河中會怎麼樣?這個結果韓信不說鐘離昧也想得出來,因此,聽到這裡時他的一張黑臉更加的陰沉。

    “那我們一同回去,這皮筏不是可以乘坐兩人嗎?”鐘離昧被說得有些動心,畢竟能活命總比被殺或成俘虜來得強,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有些對不住韓信,從韓信的話裡,鐘離昧隱隱的已猜到韓信有留下斷後的心思。

    韓信轉過身,目光凝視身邊的楚軍將士一會,然後催促道︰“我不能走,也不會走的,就目前的困境,我們兩個統兵之將若是先跑了,這些士兵就更無鬥志,而若不能有效的抵擋秦國騎兵一陣,這皮筏不到對岸就會被秦弩箭射穿,所以,聽我的,你快上筏子!”說出這句話時,韓信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遠方不停移動的秦軍玄色旗幟,他的神情漸漸的堅毅起來,似是下定了決心。

    “嘿,也罷,這次是我鐘離昧欠韓兄弟一個大人情,他日有緣再能見面的話,我一定還兄弟一個大禮。”鐘離昧拍了拍韓信的肩膀,眼眶已經通紅。

    再見面,只要不糊塗,就知道這句話不過是一個美麗地謊言罷了,楚軍剛剛坑殺秦卒十五萬,秦人正恨不得食楚人之肉,吃楚人的骨頭,又怎會讓這一支瀕臨絕境的楚軍生還,秦人就算不以同樣的坑殺手段以牙還牙,也會將俘虜充作奴隸或者直接賣給西方的匈奴人。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于留在河西的這些楚軍士兵來說,再回 家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起筏!”韓信猛然沉聲大喝,這一刻,他那張俊朗的臉上寫滿了決然,這一仗是他極力建議實施的,是成是敗、是福是禍自然也應當由他一個人來承擔,現在,偏師奇襲的計劃被秦軍識破了,那麼,就讓他來為這一錯誤付出代價吧。

    秦軍進攻了!

    部署停當的秦國騎兵在李烈的指揮下,分南、北、西三路向困守的楚軍壓迫過來,戰馬嘶鳴,號角齊天,片刻間,秦軍如同三面黑色的雲朵遮住了所有的間隙。

    “大楚威武!”

    戰意濃濃,楚軍的最後抵抗十分的頑強,明知死路一條的他們在背水一戰的情況下,迸發出了驚人的鬥志,盡管在秦國騎兵的分割衝擊下,步兵就連結陣都相當的困難,但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抵抗的努力,或許是意識到這也許是生命中的最後一仗了,韓信使出了渾身解數,他的軍事才能在這一刻表現得淋灕盡致。

    背水一戰,楚軍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反擊的能力,這讓傅戈感到萬分的驚訝,在力量懸殊兵種相克的不利情形下,還能有如此出色表現的楚軍將領一定非尋常人,這使得他心中有了一見此人的渴望。

    “來人,傳令給李烈,必須生擒敵將!”

    “傅帥有令,生擒敵將!”

    不一時,報信騎卒就將這一命令傳達到了各處戰場,秦國騎兵的呼喊響徹戰場,這既是一種炫耀,也是在瓦解楚軍的鬥志。激戰大半個時辰之後,楚軍四千將士折損 過半,防線也被衝得支離破碎,韓信估摸著鐘離昧應該已安全抵達對岸了,再眼見士兵們傷亡慘重的情形,他終於決定放下武器投降。

    力戰沙場而亡,這對于一員久經沙場的戰將來說,是最崇高的歸宿。

    韓信向往自己是一員名將,但年輕的他卻還沒有力戰而亡的勇氣,勇氣是要在戰場上一點點培養的,是要用累累的戰功來堆積的,這些韓信都還沒有具備,因此,放下武器對于他來說,更多的意味著是一種解脫,而不是屈辱。

    促使韓信這樣選擇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瞧瞧是誰打敗了他,是誰在指揮這一支如臂所指縱橫馳騁的騎軍。

    “傅帥到!”一聲清脆響亮的叫喝讓被捆綁的韓信抬起了頭。

    “是你!”

    “原來是你?”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俱都驚呼出聲。

    傅戈清楚的記得定陶城中那驚險的一幕,那個楚軍的年輕士卒投過來的懷疑和不信任的目光,那種似乎看穿到你心底的赤裸挑釁眼神。韓信的驚訝也一點不少,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能讓上將軍項羽都連吃敗仗的傅戈竟然就是定陶城中被自己懷疑是奸細的那個年輕人。

    時間在這一瞬,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蓬!”奉命搜查的韓信推開定陶那戶居家的門,四目對視,那一種彼此久違了的熟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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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節 說降韓信               

    韓信,傅戈幾乎就在轉瞬間就喊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在定陶城中,那個楚軍的小隊長就是喊的韓信,而叫這個名字的人現在就站在了傅戈跟前。

    “原來你就是那個傅戈,那一日在定陶城中我並沒有看錯。”韓信驕傲的抬著頭,向傅戈投來挑釁的目光,他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你也不過如此,要不是那時我放了你一馬,現在豈有你的今天。

    “我也沒有看錯,韓信這個名字我一直記著,我知道我們總會有見面的一天的。”傅戈微微一笑,毫不理會韓信眸中的挑釁意味,雖然在定陶時他並沒有恢復後世的記憶,但憑著一種直覺,傅戈能感覺到韓信不會是尋常的人。

    至于後來,劉邦手下頭號大將韓信的事跡早己在青史上被千古傳頌了,傅戈又豈會對蕭何月下追的當事人之一,指揮過背水一戰、垓下大戰等著名戰役的韓信不加注意。事實上,若不是韓信在項羽軍中的地位太低,若不是楚秦兩軍勢同水火,傅戈還能打聽到更多的關于韓信的消息。

    這一次在夏陽的意外重逢,讓傅戈感到意外之餘,心裡也是暗暗興奮,韓信被俘這可比擊敗了楚軍的十萬大軍還要令他高興。若能由此說服韓信歸降,則不亞于傅戈手中多了十萬精兵,對于將才凋零的秦軍來說,韓信就是一塊無價之寶。

    “故人相逢,豈能無酒助興!來人,回夏陽,我要與韓將軍暢飲,一醉方休!”傅戈哈哈大笑,心喜之餘的他差一點忘記了韓信還是一個,戰俘的身份。

    “傅帥,這萬萬不可,危險!”就算是戰俘,也是相當危險度的。所以,當傅戈跳下青驥向韓信靠近時,一旁護衛的李烈見狀,急忙上前阻攔。

    “哈哈,你放心,韓將軍乃我故交,其為人光明磊落,豈會行那不軌之舉!”傅戈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為韓信鬆綁,對于李烈的阻攔他似真的毫不放在心上。

    “哼!”韓信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傅戈這一番陣前鬆綁的做作實在老套,沒有一點的新意。

    兩軍敵對,剛則還是瞪紅了眼珠子殺得你死我活,轉眼間就稱兄道弟起來,這若不是傻子,起碼也是腦子有問題。可是。這堂堂大秦丞相的傅戈明擺著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明白無故的,他又怎麼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就在韓信疑惑之時。傅戈接下來的一句話卻立即讓他有了想狠狠的揍這個笑容可掬的家伙的念頭。

    “李烈,等會兒把那些楚兵都放了,讓他們都回項羽那裡去吧!”

    這些楚兵一回去會怎麼說?就說成了戰俘之後秦人就放了他們,這若說不出個緣由來任何人都不會相信,說不定項羽一怒之下還會將這些士兵當作奸細給殺掉,為了保命,士兵們必須要說出一個可信地緣由,這樣一來韓信就成了唯一可以找到的‘理由’了。

    于是乎,從這些楚兵的嘴裡,項羽會得到的信息就是這一次側襲夏陽的軍事行動是韓信和傅戈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目的是引誘大量的楚軍進入秦軍的伏擊圈,從而加以殲滅,或者更大的陰謀是引誘項羽親自統兵側襲。

    所以,在聽到傅戈似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後,韓信臉色大變,無論是哪一種結果,明擺著地他都已無法再回到項羽軍中了。

    就算能僥倖不死逃回去,一個被千夫所指的奸細,一個吃了敗仗的將領。一個和敵方將領有舊識地人,這樣的人又有哪個主帥會起用他?

    夏陽,秦軍臨時駐地。

    中軍帳內。

    親兵們已經將酒宴擺好,就等著客人落座。高朋滿座,大秦丞相宴客一向都是人山人海,客人眾多,不過,今天的客人卻只有一個,那便是韓信。

    既來之,則安之。

    被傅戈連番算計得心灰意冷的韓信一路上再沒有說話,他的臉上既沒有笑容,也沒有痛苦,似乎整個人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傅戈,這個看起來笑眯眯的年輕人實在太可怕了!甚至于相比之下,殺人如麻的項羽倒是要顯得可親可愛的多,最起碼,項羽的一喜一怒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而傅戈,就像一頭精明算計對手地頭狼,在那張笑臉背後隱藏著萬般的心計。

    “你們都退下吧,我要與韓將軍單獨暢飲對酬!”

    韓信的冷漠態度並沒有讓傅戈感到有絲毫的不適,事實上,在經過了與張良那一場‘驚心動魄′,的舌戰之後,傅戈的察言觀色能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在這一點上,甚至于一貫以老牌談判高手著稱的酈食其也是深深佩服。

    當然,傅戈有如此長進,與酈食其這半個老師的教誨是分不開地。沒有酈食其的點拔,單單靠傅戈肚子裡積攢的那一點‘天書’,還不夠讓他修得有這相當于一甲子的‘功力’。

    “來,韓兄請!夏陽這地方偏僻了點,也沒什麼好酒好菜,兄弟就將就一點!”傅戈一邊自說自話,一邊給杯盞和酒樽中滿上醇香的美酒。

    “傅將軍果真是非常人也。”終於,在傅戈厚著臉皮端著酒樽半天之後,韓信開口答話了,面對傅戈這種死纏爛打的貨色,韓信還真沒有什麼好招數對付。在這一路之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傅戈說的宴請他這個故人居然是真的,其實什麼故交,若是定陶的那一面也能算是舊識的話,那倒也能勉強算得上,不過,這說起來也實 在太牽強了點。

    傅戈仰首飲盡樽中酒,心中大快,只要韓信肯說話,這頓酒和這一番功夫就都沒白費,接下來的說服工作起碼是有戲開場了。

    “韓兄能想出這夏陽渡河側擊我軍背後的計謀,同樣不簡單呀!”傅戈贊許道,對于韓信的這一方案,傅戈心裡確實是相當佩服的,事實上,若不是他對天書還有印像,若不是適巧聽到那兩個老卒的交談,他只怕也想不到楚軍會在夏陽有所動作。

    韓信看了一眼案上豐富的菜肴和美酒,稍稍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臂,嘆息道︰“可惜,這一計再是精妙,也沒能逃過傅將軍的雙眼!”

    慚愧!聽韓信這麼一誇,傅戈心中更是愧然,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忽然由然而生,這偷東西是偷,剽竊他人的成果同樣也算是‘偷’。

    “韓兄千萬別這麼說,事實上,你若能帶上二、三萬士兵的話,縱算我能預想到也沒有用處,只不知為何楚軍只出動了五千兵士?”傅戈問道。

    這個問題的原因他已隱隱猜測到了,估計就是楚軍內部對這次側襲行動有分歧,故而才使得韓信無法帶上更多的士兵,只不過傅戈沒有想到,和韓信意見不睦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英雄蓋世的項羽。

    痛!傅戈這一問正好問到了韓信的痛處,他又何嘗不想多帶士兵來,他又怎會料想不到五千士兵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項羽不同意,這又有什麼辦法可想?

    項羽具有天生的軍事才能,這不用質疑,但他卻不能很好的讓手下的將領們發揮才能,事事躬親,事事關照,這樣的結果就像是一個能干的父親在呵護自己未成年的孩子,辛苦不說對于孩子的成長也是相當的不利,而對于像韓信這樣渴求自主獨立的將領來說,項羽的專權讓

    他感到萬分的壓抑。

    聽到傅戈這一問,韓信長久的沉默不答,他的心中真是既覺得不甘又覺得冤屈,不甘的是胸中的抱負還沒有施展冤屈的是這一仗的失利責任不在自己卻算到了自家頭上。

    “韓兄,以你之才,項羽卻不能用,實在是可惜了,怎麼樣,投到我這裡來吧,我拜你為大將軍,統領軍隊作戰!”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傅戈就直接向韓信拋出了繡球。

    韓兄,傅戈喊得是這般的親切自然,就如同是相識了許久的老朋友一樣,而實際上,他們兩個的交情總算起來也不過是兩面之識,況且,這其中的第一面還是那樣的充滿了危險與緊張。

    傅戈的這句話一出口,韓信也是大感吃驚,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大秦丞相竟然會這麼說,要知道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楚人,能不能夠信任還難以判斷,再者,單單以戰功而論,自己在項羽軍中只不過是個持戟郎中,職務委然太低,又沒有什麼出色的戰功炫耀,縱算是青眼相加也沒有這麼‘厚待’的。

    不過,對韓信能力可謂‘知根知底’的傅戈可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決斷,如今,大秦軍事人才凋零,僅有的涉間、楊翁子、李烈幾個也是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下來 的,但他們幾個除了老的老、小的小外,就軍事才能而言也和韓信無法並論,預想到今後統一國家、反擊匈奴入侵的連番戰事,沒有一個獨擋一面的將才是絕對不行 的。所以,就算是用盡什麼樣的心計,只要能說動韓信留下,傅戈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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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節 擊潰聯軍               

    大將軍,這個‘繡球’真可謂巨大。

    在項羽身邊郁郁不得志的韓信能否抗拒得住這種誘惑,傅戈連想都不去想,最起碼,換作他在韓信的立場上,他是連考慮的心思都不會有的,立馬答應下來就是這麼簡單。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到底像項羽、劉邦、韓廣、張耳這些把反抗‘暴秦’作為口號的叛軍諸侯們所為的,也不過是自家的利益。

    傅戈相信韓信在慎重考慮之後,最終會答應下來的,韓信不是張良,他和秦國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之所以參加項羽的軍隊,只不過是想乘著戰亂博取功名利祿罷了。而今,在項羽那邊,很明顯的韓信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麼,在看到在傅戈這裡有希望實現理想和一展抱負後,韓信又怎麼可能拒絕?所以,他不會拒絕 的。

    “傅相不擔心我會叛變嗎?”面對傅戈這一盛情相邀,韓信顯然沒有心理準備,他端著杯盞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才艱難的問道。

    傅相,從這一個稱呼的改變中傅戈已知道韓信心動了,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問的。

    想到這裡,傅戈哈哈一笑,擺出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式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天下之大,能用韓將軍之人,除了我傅戈之外,還有其它人嗎?”

    能用韓信的當然還有人,那個人現正在漢中療傷。韓信是楚人又怎麼樣?這大秦六百餘年歷史中,重用東方各國的人才來治理國家並使國家強盛的數不勝數,商鞍、范睢、呂不韋、李斯,他們都曾是秦國的重臣和丞相,而他們無一例外的不是秦國人。

    就連傅戈自己,真算起來也不能歸入秦人的範圍裡了,他的思想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他的血緣也和秦人沒有多大的關係,唯一能說明他是秦人的只有他的養父。一個戰死在邊陲的秦國低層軍官。

    “怎麼樣?決定了嗎?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我想韓將軍是會做出明智選擇的。我還聽說韓將軍以前窮困時受過一位瓢母的接濟,難道韓將軍你就不想報答他嗎?”

    其實,傅戈剛才大大咧咧的一番說辭,韓信就差不多要繳槍投降了,現在,又聽到傅戈踢爆自己從前不得意時的‘往事’,被說中心底秘密的韓信倏然站起。雙拳緊握,白皙地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沉封在心底的往事被勾起,這段經歷對于韓信來說,實在是一段不堪回事的艱難歲月,也就在瓢母救助他的同時,在韓信身上還發生了‘跨下之辱’的故事,想到這些,韓信如何還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飲酒。

    若繼續碌碌無為下去,不僅會被淮陰郡的那幫無賴瞧不起,更對不住省下口糧留給自己的瓢母。

    “好。我答應你!”當韓信再一次落座的時候。傅戈終於得到了他夢昧以求的回答。

    “我的韓大將軍,來,請痛飲此盞!”傅戈哈哈大笑。一時心花怒放。

    不一格選錄人材。

    這次夏陽之行真是收獲巨大,能夠擄獲韓信這樣一個杰出地軍事指揮人才,這對于鞏固關中、抵擋反秦聯軍進攻來說,都是一件無法估量的大喜事,而更重要的是有了韓信地加入,傅戈就能放心的專心處理富國強兵、發展經濟等等政務,能夠騰出更多的精力去對付北方虎視眈眈的匈奴人了。

    蒲阪。

    九月中旬的天氣差不多是深秋了,楚軍的冬衣卻還沒有完全到位,不少兵士身上還穿著單薄的夏裝,在寒冷刺骨的西北風關照下。這些來自南方的兵士一個個縮著脖子,盡可能的想要保存一點身上地熱氣,可是,這冷風就像是長了眼楮一般,直從衣襟的入口鑽進身體裡。

    “什麼,秦狗拜韓信為大將軍?這怎麼可能,他一個持戟郎中也能做大將軍,這太可笑點了吧!”這些日子,楚軍中議論最多的話題一個,是什麼時候撤軍。另一個就是韓信在投降秦國之後被拜為大將軍的消息。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是潛入河西的斥候送回來的情報,絕沒有錯!”

    “這韓信一個敗軍之將能成大將軍,看來秦狗無人了?”

    “你懂個屁,這秦狗是要拿韓信做個招牌,這是要叫我們知道投降過去能升官發財,投降不會被坑殺了,你說這招厲害不厲害!”

    楚軍士兵議論紛紛,就連將領們也暗中竊竊私語,這些傳言在楚軍中已經越傳越廣,最後終於就連項羽和范增也坐不住了。

    “少將軍,天氣日漸轉涼,軍心動蕩,將士惶惶,這仗再打也是無益,撤兵已然是無法選擇的事情了!決定吧!”范增長嘆一聲,無奈的向項羽說道。作為一個謀士,說出這樣地話著實沒有臉面,尤其是對范增來說,飽讀兵書自認是擅奇謀的異人卻奈何不了一條黃河,這實在是羞愧之至。

    “亞父,嘿,來年,來年我一定要再戰這臨晉關!”項羽恨聲道。現在的他和當初意氣風發的樣子就像是兩個人,面容憔悴,眼窩深陷,這一個多月的苦戰不僅讓項羽身體上疲憊,更重要的是信心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就在項羽決定無奈退兵的同時,在函谷關,得到傅戈全力支持的韓信很快就用一場勝利平息了秦軍將領對他能力的懷疑。

    大秦新元初年九月十八日,夜。

    烏雲籠罩了函谷關上空,就連星星也躲進了雲層,消失不見。

    在項羽率領楚軍主力分兵攻打臨晉關後,滯留在函谷關前的聯軍開始時尚能聽從張耳這位臨時主將的號令,幾次強攻雖不能說戰果如何,但也算是盡了力,不過,在得知項羽受阻在黃河渡口後,諸侯們的態度就開始轉變了。

    楚軍實力削弱,這對于攻秦戰事來說自不是好消息,但對于有野心的諸侯們來說,項羽實力的削弱不正也是他們的機會嗎?

    不想成為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句話無論套用在哪個時代都是正確的。

    諸侯們哪個沒有野心,哪個不想成為王侯,有的甚至于還想著做皇帝!只不過,先前懾于項羽的赫赫威名和強大實力不敢有所動作罷了。

    于是,在接下來的對峙中,各懷心機、有意保存實力的諸侯們雖然仍時不時的發動攻關行動,但卻是干打雷不下雨,樣子好看實際效果全無,對于這樣的一種情形, 張耳這位趙國的丞相也是無可奈何,或者更確切的說,張耳的心思和其它諸侯實際上也一樣,不然的話,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安排兒子張敖回兵趙地催促糧秣。

    魏豹、田都、韓廣這些個諸侯見張耳都在假公濟私,當然更是放肆,明的不行,還有暗的,他們紛紛以軍糧輜重不足為借口,將精兵強將抽調一空,結果,留在函谷關前的這堪稱三十萬的龐大反秦叛軍,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裡,竟然縮水了三分之二。

    軍無鬥志,將無戰意,部隊從三十萬銳減到十萬,而且還都是些老弱殘兵,這仗要是還能打贏那才怪了呢?

    其實,也不怪這些諸侯們對攻打關中缺乏興趣,打著復國旗號的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除了楚國之外,趙、燕、魏、齊、韓這七雄中的五個都復國了,金銀珠寶、美女佳眷、肥田沃土、功名利祿,他們全都擁有了,還想要什麼?

    做皇帝嗎?

    皇帝只能一個,這人人都掙著搶著這個位子,又有什麼好的,所以,大多數人的理想是割據一方成王就已舒心快意了。

    諸侯聯軍沒有戰意,卻還賴在函谷關門口不走,這便宜的戰機若是不打,豈不是愧對老天的恩賜,從夏陽回到函谷關的傅戈、韓信和一些將領都看到了敵軍的這一弱點,打是必然的了,具體到怎麼個打法,傅戈這回沒有像以往一樣‘大包大攬’。

    既然韓信已是大將軍,那麼就交給他來指揮吧!

    這一仗打好了,韓信的威信就樹立起來了,那些對傅戈破格任命一名降將為大將軍有看法的將領也會心服口服。

    韓信沒有讓傅戈失望。

    借助黑夜的掩護,二萬秦國精兵在韓信、涉間、酈疥、李烈的率領下,分四路對扎營于函谷關外西原上的諸侯聯軍營壘展開夜襲,促不及防,習慣了秦軍死守的諸侯軍士兵一個個驚慌失措,一時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聯軍,這諸侯各為其主,雖然形式上聯合了,但骨子裡誰又甘心把自己的部下交給別人去指揮,在混亂不堪的這一刻,號令不暢的弊病突顯得越發的明顯,熟悉對方這一死穴的韓信當然不會放過這一良機,一番猛衝猛打,秦軍斬敵接近一萬具,俘敵二萬一千餘人,並迫得聯軍放棄營寨和眾多輜重,向後方潰退達二百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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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節 裂土封王

   大獲全勝!

    得勝的秦軍將士無不歡心鼓舞,要知道這次出擊是他們在巨鹿慘敗之後對叛軍的第一次主動的進攻行動,之前,無論是藍田關激戰還是臨晉關防禦戰,都不算作是主動的進擊,更多的是被動防禦,從這個意義上說,函谷反擊戰的勝利對于提升秦軍的士氣、重振信心都有著極大的幫助。

    “張耳,韓廣、魏豹,這群自私自利的飯桶!”得知函谷一線大敗的消息,從蒲阪撤退的項羽勃然大怒,如果說前一次和傅戈在漳水畔的交手他還穩佔上風的話,這一次則已處在了下風,要是實力及不上敗了,項羽自是沒話說,但這一次攻伐關中,明明是佔盡了優勢,卻落了個雞飛蛋打的結果,這讓項羽如何能咽下這口怒氣。

    “少將軍息怒,其實這一敗對我們來說也是件好事,如今關東諸國皆已克復,正是強者為王的時候,那些諸侯若是實力太強的話,可就不好駕御了!”范增安慰道。

    “亞父,那你說接下來又當如何?”項羽按下怒氣問道,作為一員戰將,項羽在戰場上的嗅覺可謂敏銳,只要敵軍稍一露出破綻,就會被他抓住,但在政治上,項羽顯然還屬于幼嫩級別,眼下攻入關中已是不能,那接下來的目標是什麼,項羽一時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聽到項羽這樣誠懇的請教自己,范增很是高興,他想了想道︰“少將軍,我軍進攻關中受阻是不假,不過好在那漢中的劉邦也一樣遭受慘敗,就目前的情形,秦狗尚有相當的實力,這關中一時難以攻下,既如此,我們不如先回過頭來壯大自己的實力。自陳勝、吳廣大澤鄉義起。各路大軍都暫時立諸侯的後代為王,為的是討伐暴 秦。然而身披堅甲,手持利兵,帶頭起事,暴露山野,浴血撕殺,平定天下,都是靠像武信君、少將軍這樣的將相。像懷王那樣只不過是空負了一個王的名稱罷了, 並沒有什麼戰功,所以,以老朽之言,裂土封王正是時候。”

    范增所說地裂土封王,實際上就是廢除秦國統一後實行的郡縣制,復闢各國的舉動,這個政策曾被後世的許多史學家認為是在‘開歷史倒車”是將一個統一的國家重新引向分裂,其實這是典型的以後來者的心態來揣度前人的言論。

    秦滅六國不過短短十來年。六國故民對于始皇帝地那一套郡縣制政策並沒有多少感情。他們心中認可的是自周以來近千年的諸侯割據、各自為王的局面。事實上,有這種想法不止是范增一個,當時六國舊皇族的遺老遺少也都希望恢復舊國。裂土封王,就連追隨項羽、劉邦和各路諸侯的普通士人,將相,大大小小的野心家也都希 望能裂土封王使自己獲得政治權力和經濟利益。

    “亞父說得在理,我這就遣人去通知各路諸侯首領,十月一日在澠池會盟商議要事!”項羽眸中精光閃閃,重又恢復了些自信。

    王侯將相,這四個字中哪個字最吸引人,無論是第一個,‘王’。要不然陳勝在攻佔陳縣之後又怎麼迫不及待的封自己為楚王。

    既然是會盟,那當然要選拔一個領袖或者說是主持大局的人。這個,人現在除了項羽外,沒有第二個合適的人選。而且,在這個實力決定一切地前提下,項羽說出地話又有哪個諸侯敢不聽從。

    在關東,項羽忙著召集各路諸侯會盟,決策已有權力和地盤應當如何分配,而當傅戈聽到項羽裂土封王的主張時,他立即決定派出酈食其攜重金出使關東游說。

    裂土封王確實是諸侯們的願望,不過具體到怎麼封、誰得到地利益多、誰得到的地盤大則大有學問。這澠池大會由項羽來主持的話,那結果必須是那些親近他的諸侯、將領得到更多的好處,那些心懷野心威脅到項羽的諸侯會被排擠打壓,這分的方法不妥當、分的結果不公平也必然會導致那些沒有受封的人對項羽心懷不滿。

    憎恨的種子一旦播下,總有一天它會生根發芽!

    而酈食其此行的目的,就是設法籠絡那些被項羽打壓的人,因為這些人將是未來大秦可以利用的對像。

    當然,除此之外,酈食其還負有另外一項使命,就是要想方設法讓諸侯們相信秦國的新王不再是原來的皇帝了,傅戈,這位秦國的當權者、實權人物已經完完全全的放棄了東進吞併六國的方略,秦國現在完完全全就和以前春秋時一樣,只是諸侯國中地一個罷了。對于關東的諸國,秦國已經沒有了侵略的野心,秦國現在是‘真心實意’的想和關東諸國交好共存。

    從酈食其嘴裡說出的這些‘鬼話’那些諸侯們會不會相信,能不能相信,傅戈沒有功夫去深究,不過以他的估計,被秦國打怕了的諸侯們基本不太會相信,在這一點上就算酈食其的嘴皮子功夫再厲害,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雖然這樣,但這件沒有多少作用的事情卻是非做不可的,聯盟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卻也很脆弱,昔日蘇秦合縱攻秦,開始時氣勢逼人,最後卻被張儀以連橫離間之術輕易化解,因此,只要有一個諸侯對攻秦產生動搖,那麼傅戈的目的就達到了,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諸侯們再興不起攻打秦國的勁頭為止。

    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二個中國人是隻虎,一百個中國人是什麼?是條蟲!這個辛辣的諷刺雖然讓每個炎黃子孫聽了不舒服,但卻是真真切切的反映出了人性的自私與貪欲。

    在歷史上,關東諸侯聯合起來征討一方的事情還發生過一次,那就是漢末三國時十八路諸侯起兵討伐董卓,以董卓的殘暴早已盡失民心,他的西涼兵也遠遠不及諸侯 聯軍來得眾多,但結果呢?以袁紹為首的諸侯們只是草草的‘收復’了已被燒成一片廢墟的洛陽就各自收兵了,剩下最後一個梟雄曹操獨自追擊,不料又被董卓部下大將徐榮給殺敗。

    聯而不合,外強中干,飽讀天書的傅戈對于中國人的‘內鬥’功夫了解的再清楚不過了,就像不久前的兩場大戰預示的一樣,一個項羽一支楚軍就擊敗了堪稱強大的秦國北方軍團,而當四十萬聯軍出動攻打關中時,它們的力量貌似強大實際卻是虛弱之極。

    大秦新元初年九月二十五日。

    傅戈率得勝之師回轉咸陽,一路之上沿途關中父老夾道歡迎,氣氛熱烈,這架式像極了傅戈原先在革命電影裡看到的解放軍行軍的場面,一位大媽捧著兩個雞蛋硬塞到年輕士兵的手裡,一個大爺柱著拐杖顫顫微微的舉著手送別,還有穿著火紅花襖的妙齡少女睜著一對靈活可人的眸子羞答答的瞅著哪一個年輕士兵更英俊瀟灑。

    這一切恍然若在從前,這一切卻又不是從前,這一切正是傅戈一點一滴的努力創造出來的。

    要贏得百姓的愛戴和擁護,其實並不困難,只要你能從他們的角度去想問題、去做事情,在這一點上,傅戈對二千年後一手創建共和國的太祖等老一輩革命家十分的 佩服,約法三章革除的是大秦的嚴法酷令,而保留農時、水利、耕種的法令則更多的照顧了普通百姓的利益,這或許就是治理國家的正確方向吧。

    關東戰事稍歇,函谷關、臨晉關一線危機解除,東方暫無戰事,傅戈下令解散臨時征募的那些新卒,與項羽的這一仗過後關中的形勢已基本能安定了,加之又意外得 到了北方軍團的將近二萬四千餘精兵(另有六千士卒在臨晉關戰死),這不僅大大緩解了關中兵力不足的窘況,同時也讓傅戈有了讓新卒們回家務農的底氣。

    十月初,也是農民們一年中最忙碌的收獲季節,在收割時有青壯勞力幫忙,就能盡快的在楮好的天氣收獲成熟的喜悅,就能完好無損的將顆粒歸倉。回家,這是傅戈 在出征前對關中父老的承諾,現在終於能兌現了。相信有了這一次的坦誠和信用,以後傅戈再有什麼困難,這些父老們也一定會慨然應允的。

    等到度過了這艱難的第一個冬天,有了這一季的收成墊底,被趙高和胡亥給掏空了的大秦國庫就有了振興的底氣,在基本解決百姓溫飽的前提下,來年的春天傅戈就 能大刀闊斧的實施他的重振計劃,這計劃包括︰內政方面,大秦兵造的逐步轉型,由青銅武器向鐵兵器發展過渡;重修鄭國渠,組織逃亡的流民復墾土地;設立官馬場,鼓勵私人養馬等等。在軍事方面,下一階段的重點將會放在漢中,爭取重新打通與巴蜀的通道,為大秦再造一個天府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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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節 匈奴來使               

   傅戈要休養生息,但是偏偏有人不讓他如願

    十月,秋高氣爽,也是草木茂盛,牛馬最為健壯的時候,根據烏氏保提交的估算,這一個冬天若是沒有天災人禍的話,來年騎軍的規模就能擴大接近一倍。一倍,那 就意味著大秦騎軍將擁有上萬的將士,若到時鐵器鍛造技術有突破的話,裝備了長柄環首刀的騎兵將成為一支更加恐怖的力量。

    天災不可測,而人禍卻是真真切切的到來了。

    正當傅戈在考慮著進一步擴大騎軍的規模時,在長城一線西起臨洮東至代郡的廣大地區,烽火連天,警報頻頻,幾乎每一個軍事要衝都傳來了匈奴人南下的消息!



    匈奴,是夏後氏的後代子孫,他們居住在北方蠻荒之地,追尋著水草而遷徙,沒有城郭和經常居住的地方,平常無戰事時,他們隨意游牧,以射獵飛禽走獸為職業;形勢緊急時,則人人練習攻戰本領,以便侵襲掠奪,這是他們的天性。

    秦末,這個強盛的游牧民族在杰出的軍事家冒頓的帶領下,實力空前強大,二年前冒頓用麻痹加奇襲的戰術將北方的另一大游牧部落東胡打得潰不成軍,最終東胡被消滅,其百姓和掠牲畜財產盡歸匈奴所有。東征回來後,冒頓又馬不停蹄打跑了西邊的大月氏,吞併了南邊的樓煩和白羊河南王。在得悉了北方軍團其實空有一個架子的情報後,冒頓開始將軍事打擊的重心放在奪取水草豐美的河套谷地上。

    “稟傅帥,代郡楊翁子將軍急報,匈奴騎兵頻頻襲擾我邊郡,似有大規模出動的跡像,楊將軍建議朝廷應立即出動大軍痛擊匈奴!否則的話,這河套一失,長城防線就及及可危了。”傅戈剛回咸陽舒心快意沒幾天,奉命負責北方事務的酈商就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河套位于長城以北的黃河彎曲流經的地方。這裡水草豐美,盛產駿馬,早在始皇帝在位時就派遣了蒙恬率大軍奪取了這一地區,並遷徒有罪地人到這裡定居,形成城廓構築抵抗匈奴人的屏障,不過,隨著始皇帝的駕崩和中原動蕩,特別是王離率北方軍團主力南下後。遷居此地的中原百姓在匈奴人的襲擾下不得不內遷以躲避戰 亂,這使得河套重又落到了匈奴人的掌控之中。

    “媽的,剛喘過一口氣來,冒頓這家伙又來尋事,真當我傅某人好欺負呀!”傅戈心中惡狠狠的罵著。

    罵歸罵,冒頓可不是好惹的,這位連老子都敢殺掉的家伙手底下擁有能拉弓射箭的軍隊三十餘萬,這樣強大的實力堪稱恐怖。傅戈就算再沒有記性,也清楚的記得歷史上高祖劉邦的那一場屈辱的白登山大戰。

    率領三十萬大軍出征北伐的劉邦在白登山被匈奴單于冒頓被團團圍住,最後靠賄賂單于的閼氏才算勉強逃過一劫。

    而自此之後。漢朝對匈奴就畏敵如虎,再不敢妄動刀兵了,在這種特殊的國、國關係中。漢朝從劉邦開始到武帝即位,就一直採取和親交好地政策。

    和親,不過是說得文雅一點地稱呼罷了,更直接的叫法就是把漢朝的公主送給匈奴人糟蹋,然後換來國家地安寧。這一種屈辱的國策雖然是漢朝國力不強時的無奈之 舉,在後來國力強盛之後漢武帝也以二次大舉北伐洗刷了高祖、文帝、景帝三代的羞辱,但這些都是後話了,它無法改變中原的百姓被匈奴人欺凌的這段歷史。

    對于當前只佔據了關中一隅的秦王朝來說,從地理和實力因素考慮,匈奴騎兵已經漸漸成為威脅秦王朝生死存亡的最大敵人。函谷關和秦嶺這兩座天然的關隘高山能阻擋住關東敵人的進軍步伐。但長城這座人山地屏障卻無法扼阻匈奴人的鐵蹄。

    劉邦無法改變漢朝的歷史,傅戈卻能創造大秦的新史。

    撐死的駱駝比馬大,本來就該亡國的秦王朝因為傅戈的出現重新渙發了生機,尤其在連續擊敗了試圖進軍關中腹地的劉邦和項羽兩支楚軍後,秦王朝終於獲得了喘息的時間,也有了與匈奴人叫板地底氣。

    大秦新元初年十月十三日。

    朝露宮。


司馬昌

    近段時間有些郁悶的早朝因為匈奴使節的到來而變得氣氛異常的緊張,除去郎中令酈食其出使關東外,以傅戈為首的傅系官員難得的一應到齊,與剛剛入主咸陽時寥寥幾人時相比。傅系的人馬又壯大了許多,廷尉馮正、博士伏生、相邦司馬昌等一干秦朝舊臣現在都站到了丞相傅戈這一邊,皇帝子嬰那邊只剩下了一個內侍韓談還 撐著面子,要不然,子嬰就當真是‘光桿司令’一個了。

    對于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皇帝做到這個份上,著實是無趣得緊,不過,若是一個胸無大志只想著快活逍遙的人來做的話,這個皇帝位子還是相當的舒服的。

    連連被打壓的子嬰最近忽然迷上了修神見仙,這和他的兄長始皇帝晚年倒有幾分相似之處,說起來子嬰也已年過半百了,在爭奪權力的爭鬥中屢屢失敗的他,漸漸的追求長生不老永享富貴榮華的願望變得越來越迫切。

    神仙之說起源于西方的羌族,羌人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肉體毀盡、靈魂永生的觀念。秦國長期居住在西北,在羌族的包圍之中漸漸成長和強大起來,這使得秦人不可避免的會接受羌戎的文化觀念。據史籍所載秦的先人造父曾經在周穆王西游時為之駕車,秦穆王也曾會見西王母。

    在這樣一種文化氛圍中成長起來的秦國歷代國王都有迷信神靈、祭祀神鬼的傳統,始皇帝如此,子嬰也一樣。

    在秦這個時代,與神仙靠得最近的人就是那些方士,他們認為海外有三座神山,上有黃金、白銀砌成的宮殿和純白色的禽獸,仙人們就居住在那裡,他們都有不死之藥,因而可以永遠逍遙自在。仙人不會與普通人往來,不過,方士們自稱他們掌握著神奇的辦法方術,利用方術就可以見到神仙,並從神仙那裡求得不死之藥。 除了方術之外,一些方士們還宣揚他們收藏著一些秘方,用這些秘方可以煉成仙丹,常人無論是吃了仙藥還是仙丹,都可以成為仙人。

    成仙,這可是人人都向往的終極夢想,始皇帝晚年為了修行成仙長生不老連政務都懶得處理了,一門心思猛吃丹藥,結果落了個暴斃而亡的結局。

    按理說,既有始皇帝的前車之鑑,子嬰應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但事情卻偏偏不這樣,這段日子,子嬰信奉神靈的勁頭比起他的兄長來一點也不弱,于是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受到打壓的方士們重又活躍起來。

    大煉丹藥,大肆宣揚神靈異說,子嬰的皇宮已經快成為了一座青煙燎繞的洞天道觀。

    實在太忙碌了!

    或許能從修仙裡找到充足和快感吧,沉迷于修道的子嬰精神異常的亢奮,身子坐在皇位上幾乎坐不住了,要知道,這是子嬰這位三世皇帝在最近半個月裡的第一次早 朝。這次,促使這位神仙皇帝親自出馬的原因有一個,那就是匈奴人派出了使節來到了咸陽談判,他們的意圖不用想就知道,就是想通過威脅手段獲得最大的利益。

    “秦王,我是大匈奴使節呼衍勃勃,請允許我奉上由我大單于提出的兩族休戰和平的條件,貴國答應的話,那麼我方保證不再有我族的騎兵越過長城南下,若是不答應,那麼就只好在戰場上見了!”

    匈奴使者呼衍勃勃長得人高馬大,滿身的橫肉,在遞上單于國書時的態度更是相當的不恭,或許在他的眼裡,已成破落戶的秦人就像是一隻拎在手裡待殺的小雞,想怎麼樣殺就怎麼樣殺。

    匈奴大單于冒頓的條件一共有兩個,一個是由北方軍團控制下的河套地區移交給匈奴人管理,另一個則是希望與大秦王朝和親,冒頓居然看上了安陽公主嬴真,他要求秦國將安陽公主嫁給他做閼氏。

    果不其然,匈奴使節來者不善,其大單于冒頓的提議更是令秦人無法容忍,第一個要求首先就不可能答應,對于秦國來說失去河套就等于是失去了戰馬供給基地,在這個騎兵越來越成為決定戰場勝負主角的時代,失去馬匹意味著的就是失掉了未來的戰爭。

    至于第二個條件,雖然聽起來是私事,但卻也關係重大,冒頓以大單于的顯赫身份向大秦的公主求親,這看似很正常,但其中卻是另有玄機,冒頓的年齡足可以當嬴真的父親了,這件親事若成對于秦國來說真可謂屈辱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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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節 欺人太甚               

   “讓我國交還河套,這河套原本就是我泱泱大秦的國士,何談交還兩字?”匈奴人的咬文嚼字功夫明顯差距太大,很快的,以博學儒士自居的伏生就抓住冒頓這封國書上的漏洞大做文章起來。

    “你,你胡說,這河南地一直以來都是我大匈奴人放牧的地方,直到八年前才被你們秦人給佔了去!”呼衍勃勃氣勢洶洶道。

    八年前,也就是始皇帝三十二年,秦軍由蒙恬為主將,楊翁子為副將率兵北逐匈奴,取河南地,第二年,又屯兵該地,築長城,修九原(今內蒙古包頭西北)至雲陽(今陝西淳化西北)直道,移民置縣,鞏固北方。

    對于這段被驅逐的往事,當時還是一個少年的呼衍勃勃記得清清楚楚,匈奴人在多達三十二萬的秦軍面前,顯得是那樣的弱小可欺,他們不得不攜家帶口,向北方寒冷的地方遷徒。

    鐵證如山,伏生依舊不慌不忙,他從懷中拿出了一本有些破舊的典籍,搖頭晃腦的讀了起來︰“大帝顓頊有苗裔孫叫女修,某日,女修正在紡織,忽見玄鳥掉下一個卵,在吃下肚之後女修懷孕生下一男,取名大業,大業娶女華生大費,大費以劉匕姓之女為妻生大廉和若木,大費善調馴鳥獸,殷時為專管草木鳥獸的虞官,有一日大費馴獸,忽見一神駿飛奔向西北,遂急追,十日過大河、翻高山,至一草木繁盛之處方歇  ,按這上古遺書記錄,大費即是我秦國的始祖伯益,這草木繁盛歇息 之所就是今時的河套!”

    伏生這一番長篇大論講得饒口之極,別說呼衍勃勃一個不通秦國歷史的匈奴人聽不懂,就連傅戈也聽得雲裡霧裡,秦國的先祖真的到過當時還是蠻蕪之地的河套,這 只怕是傳說吧。要知道以殷商時的疆域來論,河套距離殷都朝歌可謂是千里迢迢了,伯益追一匹駿馬能跑這麼遠,這根本不足為信。

    “你,你這老家伙放屁,這河南地在我父親的父親的父親  就已經是大匈奴的牧場了,我們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駿馬,什麼大費出現過?”在好不容易聽清楚伏生的意思後。呼衍勃勃漲得一張臉通紅,語無倫次的爭辯道。

    不過,他的話比起伏生引經據典的言論來明顯說服力不足,匈奴人還沒有文字記錄,其祖先的歷史主要靠口頭相傳,這讓呼衍勃勃縱有證據也拿不出來。

    “哼,在我大秦朝堂之上,請匈奴使節自重,若再有辱罵我朝官員之言,休怪本王不客氣!”也不知丹藥雄氣的作用。還是匈奴使節傲慢過甚。嬴子嬰這位一直以來都是‘好脾氣’的三世皇帝難得底氣十足威喝道。

    “既然秦王這麼說,那這河南地的爭論先擱置一旁,關于和親的提議不知秦王是否答應?若是這一件事貴國再拒絕的話。大單于說了,我們三十萬匈奴勇士是不會懼怕你們那條用夯土堆積起來的圍牆的。”呼衍勃勃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好不容易強按下怒火,冷聲脅迫道。

    呼衍勃勃說的圍牆就是指長城,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兩個條件都不答應,那麼匈奴的騎兵就會越過長城,侵襲關中,甚至于兵發咸陽。

    匈奴帶甲之士竟然有三十萬之多,這個數目呼衍勃勃一說出來,子嬰和一干朝臣俱都臉色大變。要知道傾大秦在關中的全部兵力也不過十萬上下,這和三十萬匈奴兵 相比差距著實明顯,而更嚴重地是,在大秦地北境並沒有像函谷關、秦嶺這樣的險要關隘,長城連綿數千餘里,每一處都會成為匈奴人的目標。

    防守,怎麼防?如何防?

    匈奴人習慣騎兵奔襲,來去無蹤,大秦地軍隊現在還是以步卒為主力。

    這速度上就首先吃了虧,而一旦交戰起來那更是防不勝防。事關國家危亡,子嬰、伏生等人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應對了,畢竟打仗的事情他們這些從沒上過戰場的人弄不清楚。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大秦朝臣包括子嬰在內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了默不作聲良久的傅戈身上。

    “你就是傅戈,大秦的丞相?”呼衍勃勃用驚奇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微笑地年輕人,雖然在咸陽的這幾天他聽說了太多的關于這個人的傳聞,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傅戈竟然會這樣的年輕。

    “呼衍這個姓在匈奴可是貴姓,不知貴使和大單于怎麼個稱呼?在匈奴又居何等官職?”傅戈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呼衍勃勃刮目相看,剛才他和伏生爭辯的時候一直沒發現混雜在武將群中的傅戈,而現在突然的一冒出來,頓時讓他感覺到有一股居高臨下地氣勢在強壓過來。

    有些人平常看起來貌不起眼,但若是他當真成為你的對手時,你就會發覺之前的判斷真是錯誤之極。無疑,傅戈就是這一類人。

    “傅相果然高明,不錯,我呼衍家族世代為匈奴右大將,先祖與大單于同出一脈,血緣相近,故歷代深受大單于器重!”呼衍勃勃一說起家世,頓時自豪萬分,右大將在匈奴可是僅次于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的重要職位。

    “哦,原來是右大將大人,關于河套也就是你們所稱的河南地的歸屬問題,我們秦人和你們匈奴人都自稱先據有了那塊地方,這各說各有理,一時難以推斷,不如這樣,這件事我們先擱置一旁容後再議;至于第二個條件與公主和親之事,實在抱歉之至,最近公主玉體有恙,身體虛弱,這遠赴漠北千萬裡之遙,怕公主的身體禁受不住,所以,這件事能不能等公主病好之後我們兩方再仔細商議,呼衍大人你看怎麼樣?”

    大極推手,傅戈這一番看似客氣無比尊重萬分的話說到底什麼問題也沒有解決,對于匈奴提出的兩個條件他的辦法就是一個字‘拖’。

    能拖就拖,只要能拖過兩到三年,等到大秦的元氣有所恢復,匈奴人再以陳兵邊境威脅也能從容應付了。

    河套現在雖然時不時的遭到匈奴零星騎兵的劫掠,好在還有楊翁子的北方軍團鎮守著,只要暗中再加派二、三萬精兵過去協助,就能基本確保河套的安全了,當然,這安全的前提是匈奴人沒有重兵來犯。

    至于和親,傅戈其實也沒有什麼‘誠意’,雖說這是嬴氏皇族的私事,但事關皇族的事情又關係著國家的榮譽,讓嬴真這樣一個年輕貌美的大秦公主去嫁給冒頓一個半百老頭,這事若是答應下來,傅戈這個丞相恐怕會被咸陽市井街頭的百姓們恨死罵死。

    除了這些原因之外,還有嬴真的個人因素,嬴真對自己的感情是還沒有放下,這女人一旦執著起來,是相當可怕的,她的性子又相當的執拗,若她真的成了匈奴的閼氏,那麼她必然會對傅戈更加的忿恨,到時候只怕她在單于面前說上幾句,大秦與匈奴之間就是惡戰連連。更況且,嬴真在匈奴的話,嬴氏皇族就有了外援,這是傅 戈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哼,傅相好一番算計,等到公主病好了再商議,到時候只怕也沒什麼好商量的了吧,我臨前之前,大單于就算到了南朝有這般說辭,故而有話囑咐,若在十日之內得不到滿意的答復的話,他將立即統領大軍南下!”呼衍勃勃皮笑肉不笑的說完,也不再客氣,蹬蹬蹬的帶著隨從出殿而去。

    冒頓果然是一號人物,怪不得能在歷史上留下顯赫聲名,傅戈的緩兵之計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而十天時間也太緊迫了,東征歸來的軍隊剛剛解散,要重新聚集起來沒有半個月是不夠的,剩下的士兵包括楊翁子的北方軍團一部加起來也不過六萬左右,這點兵力與匈奴相比,實在太過渺小了。

    “媽的,這匈奴人真是欺人太甚!”瞧著呼衍勃勃趾高氣揚的樣子,傅戈怒火中燒,大秦的烈烈雄風豈能容忍外族侵略國土,擄掠子民,受了這般屈辱若還心安理得,又怎配成為大秦的軍人。

    打!是勿用質疑的,在這一點上,傅戈決心已定。就目前北方的嚴峻形勢而言,必須要給猖狂之極的匈奴人一個教訓,也讓他們知道知道秦國軍隊的厲害,否則的話,匈奴人只會更加的變本加厲南下襲擾。

    但怎麼打卻相當有講究。匈奴人居無定所,飄乎不定,因此,他們不需要像秦人一樣防守城池,所以,遵循常規戰法組建一支大軍深入漠北去與匈奴人決戰,這根本就是去自尋死路。況且,以大秦僅能出動六萬將士的軍隊實力,也不具備遠征漠北長驅單于王庭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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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再見張良

    十天,一轉眼就將過去,呼衍勃勃等匈奴使節還在驛館等著,面對來勢洶洶的匈奴人,怎麼辦?

    大秦朝堂又亂成一團,剛剛由皇帝降一級成了秦王的子嬰倒是從容鎮定,他在拋下了一句此事由丞相大人栽奪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寢宮去享受他的‘煙霧’人生去了。在子嬰已被丹藥灌得神智有些不清的頭腦裡,國事、家事現在都沒有修仙之事來得重要。

    眾大臣將乞求決策的目光投到了傅戈身上,這幾天丞相府是人來人往,馮正、伏生、司馬昌,甚至于內侍韓談都一個個的登門造訪,這接二連三的打擾讓傅戈根本無法靜下來思考,這不,在丞相府裡硬憋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麼好招,一籌莫展的他決定外出走走散散心放鬆放鬆再說。

    這年頭真是狠話好說,做狠人的話沒有真材實料不行,傅戈思來想去憑手裡這點久戰的疲兵,要是硬碰硬和匈奴人打死仗的話,結果必然會落得慘敗的結局。

    咸陽城西,原本是一片荒涼的亂墳崗,現在已改造成了收容楚軍俘虜的場所。

    藍田關與函谷關的兩場大仗,秦軍總共俘虜的楚軍士兵將近三萬之眾,這些青壯男丁若是能夠有效的加強監管,進行適當的思想改造,對于缺少壯勞力的關中來說, 正是最好的補充,當然,現在這一切都還太早,特別是剛剛自函谷關押解來的楚軍俘虜,其中的一些死硬份子心裡多多少少還殘留著希冀楚軍攻破函谷,將他們一個 個解救出來的幻想,要想徹底讓這些人低頭,還必須花費大量的功夫才行。

    好在,在藍田關俘虜的楚軍士兵的思想面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在聽聞了楚軍連連吃敗仗的惡耗後,這些兵士慢慢地也心定了下來,人在絕望之後一般有兩種反應。一種是走極端要死要活,另一種則是認命不再反抗,安心承受面前的一切,在這兩種情形中,選擇第二種的又要佔到大多數。

    “傅相,你怎麼來俘虜營了?”正當傅戈低頭冥思苦想的時候,忽聽到一人在怯生生的叫他的名字。

    覓聲抬頭,傅戈才驚覺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俘虜營。這裡除了關押著楚軍的戰俘外,還有張良這個自甘流放的‘俘虜’。

    既來之,則安之。

    心有所羈的自己為什麼別的地方不去,而來到了這俘虜營,莫非這是天意?在營轅門口胡思亂想一通之後,傅戈終於還是決定進去找一下張良,這位在歷史上以謀略讓世人折服的智者或許真的能有什麼好的建議。

    張良在做什麼?

    他不在屋內熟讀典籍,而是和一幫楚軍戰俘一道在外面的荒地上翻耕忙碌。

    “子房,你這又是何苦吶,就算你不願歸降秦國。也用不著如此折磨自己?”子房。傅戈這一句叫得親熱,他這份自來熟的功夫已經快修煉得爐火純青了。在俘虜營裡,雖然傅戈特意囑咐給張良安排單獨的一間屋子居住。但張良卻是再三拒絕了這一份特殊待遇,他執意要和其它楚軍俘虜們一樣吃苦遭罪。

    張良淡淡一笑,目光盯著身前的一株幼樹嫩苗,道︰“折磨自己,我沒有覺得?現在地日子單純又充足,能讓我仔細地去想許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

    頓了一頓,張良續道︰“包括你上次說的那些話,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子房,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還以為……”未等張良說完,傅戈已是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俘虜張良容易,要說服其心卻是很難,傅戈本來想起碼是兩、三年內張良不會改變對秦國地看法,現在來看這個時間段應能提前了。

    其實,若是換作另一個時候,以傅戈這幾年來的歷煉,當不至于有這樣的衝動。但現在正被匈奴人放在架子上火烤的他已無法安安靜靜的思考了,張良若能馬上歸降,那自己身邊就多了一個強勁的智囊。

    然而,事情若真像傅戈想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以為什麼,我話還沒有說完呢?雖然你說的諸侯爭霸導致百姓流離的話有理,但這不能改變我對亡我大韓的秦國地憎恨,我依舊不會屈膝投降的,你若沒有了耐 心,就干脆殺了我吧!”張良冷著一張臉,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說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對于傅戈臉上的驚怒神情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這一趟意外的俘虜營之前又沒有什麼效果,郁悶之極的傅戈心中更是頹喪。激怒之下,他脫口說道︰“若一個國家不能讓百姓安享太平,生活豐足,早早晚晚都會被他國所滅,秦滅韓國,若是韓王賢明、群臣齊心的話,秦國就算再強大,也無法憾動眾志成誠的韓國,再往遠計,秦、韓、魏、趙、齊、楚、燕,其實都不過是泱泱二千餘年青史中無數個國家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天機,就在這不經意地一句話中泄露了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若傅戈是說給尋常的大秦百姓聽的,那聽者可能就不會多加在意,但今天卻不一樣,他的聽眾是張良,以張良的智慧若還聽不出傅戈話裡的玄機的話,那他就不是張良了。

    “傅相慢走,我昨日從守營兵士那裡聽說有匈奴使者到了咸陽,是不是匈奴人要南下了?”沉默良久之後,張良終於打破了貫有的平靜,他的話一下就說中了傅戈的心事。

    傅戈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匈奴的威脅對于關中的百姓來說是實實在在的,對于新生的大秦政權的威脅也是如芒刺在背,在這一關鍵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的幫助都值得他仔細的去聆聽。況且,以張良的為人,他既然開了口,說不定就已有了計謀在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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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節 美人計               

    美人計!

    這就是張良隨後說出的對敵計謀!

    再說的明白一點,就是以嬴真和親為誘餌,將匈奴大單于冒頓引誘到一個適合圍殲的地點,然後突然以重兵實施包圍並加以殲滅,大單于一死,匈奴必然陷入一場爭奪單于位置的內鬥中,這對于大秦和關中的百姓來說,就能避免一場即將到來的災難。

    張良的這一謀略著實精妙,一方面避免了派兵遠征漠北可能會出現的尋找不到匈奴主力的不利情況,另一方面也使得兵力上本處于劣勢的大秦軍隊在這場騙局裡獲得優勢,單于既為迎親而來,那麼縱算帶了親衛的部隊,數量也不會很多,這就是戰機。

    不過,這一計策裡面也不是樣樣都對大秦有利,起碼嬴真這個公主是難以幸免的,要誘出冒頓,首先要說服嬴真答應和親,而在這件事上對傅戈‘痴心一片’的這位安陽公主又怎麼輕易答應,就算傅戈和盤托出其中的計謀,估計也難以得到嬴真的回應。

    若是以假換真的話,匈奴人也不是笨得沒有腦子,在答應和親之後,他們自然會對嬴真的身份進行核實,特別是那個使者呼衍勃勃可是相當的不好對付,估計在他的手裡早有了嬴真的畫像,這匆忙中以相貌相近的女子取代嬴真難以施行。

    抱著這樣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傅戈回到了丞相府,對付匈奴的方法總算有了個眉目,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讓這一方案更加的完美無缺,更能讓匈奴人看不出破綻。

    “來人,備上禮物,我要去安陽公主府?”

    在經過仔細的思考過後,傅戈最終決定親自登門去見一見嬴真。

    該見面總要見面的,有些事也必須當著嬴真的面說個清楚,對于婚姻的態度。對于虞姬的感情,甚至于對未來大秦權力分配地構想,這些都有必要和嬴真好好的談一次,畢竟,她是大秦的公主,也是秦王子嬰身邊最親信的人。

    “是丞相來了,請等一下,我這就去通報?”公主府邸門口的侍從倒也伶俐。一眼就認出了前來拜訪的這位身份非同尋常。

    稍臾,這眼尖的侍從又一頭大汗的跑了回來,氣喘噓噓道︰“傅相,公主在前廳等候,請進吧!”

    前廳。

    安陽公主嬴真披著一件淡紫色的錦鍛傾袍,盤起的如絲高高的挽起,髮髻上凌亂的斜插著幾根金釵,傾袍的領口起得高高的,只留出一段玉頸宛如白玉般剔目,腰間束著一根金絲的綢帶。讓姣好的身材更添幾分的嫵媚。

    “傅相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這一陣的功夫可有那麼多國家大事等著你去處理呢?”嬴真聲音懶懶的,帶著些許地薄嗔和埋怨。

    “咳,公主病體可安好。一直沒來探望,著實慚愧!”對視嬴真近乎于直白大膽的目光,傅戈一陣心虛。

    這嬴真和這個時代的那些溫柔可人的女子全然不同,或許源于子嬰自小的寵愛,或許是本身的性格使然,潑辣、大膽、開放,敢想敢做、敢愛敢恨,這讓嬴真身上更增添了幾許別的女子所沒有的魅力。

    那一日,在歡迎前方將士回來的朝堂歡宴上,她的熱辣一舞雖然沒能讓傅戈這位丞相大人屈膝低頭。卻意外的搏得了眾多年輕將領的好感

    這些天來,李烈、酈疥等軍中的健兒幾乎是三天兩頭地找借口來這安陽公主府探視,期望贏得美人芳心,只可惜,嬴真對這些俊朗的追求者似乎一點不感的興趣。

    “多謝傅相關心了,這一次傅相來是不是為了匈奴大單于提親之事?”未等傅戈思索應怎麼開口提匈奴和親之事,嬴真就一下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在直率這一點上,嬴真確實讓漸漸習慣于隱藏自己真實想法的傅戈汗顏。

    作為大秦的公主。這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嬴真知道也不稀奇,更何況這件事還和她息息相關,說是和親其實說得更清楚一點就是‘出賣’,試想在漠北那個天寒地凍的 地方一個習慣了關中相對溫暖氣候的弱女子又豈能適應,而且,真若是到了匈奴,沒有親人的眷顧,或再攤上單于地其它閼氏傾扎的話,這公主能活下來的機率可謂小之又小。

    “正是為了此事,如今匈奴強兵壓境,咄咄逼人,我大秦將士雖然勇猛善戰,但卻是剛剛經過兩番大戰,身體力疲,所以,匈奴的條件我們不能完全拒絕!”傅戈斟詞一邊說一邊觀察了嬴真的反應,讓他奇怪的是在嬴真略有些蒼白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怒色。


初雪

    “原來丞相所想的也和朝中的那些軟骨頭一樣,枉了咸陽的百姓將丞相視為大英雄來看待,枉了公主一直對你另眼相看,和親,我聽說匈奴人父子竟然同在一個氈房睡覺。父親死後,兒子竟以後母做妻子。兄弟死後,活著的兄弟把死者的妻子都娶做自己的妻子。以公主千金之軀,難道就如此讓野蠻人來糟蹋嗎?”

    說出這一番言詞鏘鏘的質問之語的是嬴真身畔的一個侍婢,氣不過的她說罷仍然怒意未消,瞪著一對杏眼怒視著傅戈。

    “初雪,不得對丞相無禮!”嬴真輕喝一聲制止住心腹侍婢,對著傅戈輕聲道︰“傅相,初雪是我信任的人,請你繼續把剛才的話說下去!”嬴真的政治頭腦確實精明過人,這位大秦公主若是男兒身的話,傅戈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把秦王子嬰‘玩弄在股掌之上’。

    與其它人不同,見識不凡的嬴真從傅戈的半句話裡就聽出了非同尋常的意味,面對劉邦和項羽的進攻,傅戈在困境中都選擇了奮起反抗,並且將看似沒有勝算的陣仗打勝了,這一次,嬴真相信傅戈在面對匈奴人的威脅時,同樣不會屈辱的逃避。或許,也正是因為傅戈身上獨具的這一份永不放棄的執著,讓嬴真一顆芳心始終暗 系,讓她心中再容不下其它的男子。

    “公主明察秋毫,這一次匈奴人大舉來犯,北境戰事一觸即發,我國若想化解這一場危機,唯有用計!”

    面對嬴真這樣聰明又頗具政治野心的女人,隱瞞已是沒有必要了,傅戈當下就將他的初步設想如盤托出,大秦的存亡並不只關係到傅戈一人之榮辱,更關係著嬴氏的基業存亡,關係著千千萬萬關中百姓的安危,他相信嬴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也罷,捨了我一人,若能換來丞相的掛念,若能換得大秦百姓的安寧,我嬴真這一賤軀也算是值了!”聽罷傅戈的話,嬴真蒼白的嬌顏上涌起一團紅暈,她的神態相當的決絕,她的目光赤裸裸的坦視著傅戈,明明白白的表露著愛意。她的話似是在說,這一次我是為你答應的。

    嬴真決絕之意凜然,一個女子能做出這樣大的犧牲著實令人敬服,和親,要想讓冒頓中計,嬴真這個誘餌就不可避免的會陷入險境,甚至于一旦冒頓發現被包 圍,盛怒中匈奴人極有可能會拿嬴真來出氣要脅,到那時的話,作為張良這一計中最關鍵最重要的出場人物安陽公主嬴真性命必然不保。

    “公主放心,傅某一定會設法眷顧公主的安全!”這一次,傅戈沒有再逃避,他帶著欽佩和敬重第一次正視嬴真的目光,沉聲應道。

    奇女子總有讓人感到可愛之處,嬴真為了國家和百姓,為了傅戈做出的犧牲和虞姬的溫柔體貼、捨身救援一樣令人感到憐惜,她們兩個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女子,她們身上卻都散發著同樣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說服嬴真之後,接下來需做的要緊之事就是暗中調動軍隊,準備這一場事關大秦命運存亡的誘伏行動。

    事起機密,為了不讓匈奴人察覺出異常,參與到這場軍事密謀中的將領只有寥寥幾個,其中大將軍韓信是最重要的一個。

    在函谷關歸來後,有傅戈的舉薦,又有函谷關一戰的功勞,韓信不出意外的獲得了秦王大將軍的任命。這一段日子,他留在下林苑操練秦軍將士,以便為可能到來的下一場戰事作準備,一接到傅戈的緊急通知,韓信連夜進城面見。

    “傅帥,我聽說匈奴人來挑釁了,是不是要狠狠的揍這些蠻子了?”剛一踏進丞相府書房,見到酈商也在場,韓信一下子就猜到了傅戈連夜急召的用意,在歸附之後,和軍中的其它傅系將領一樣,韓信對傅戈的稱呼多以傅帥相稱,而不是遵照官職稱他傅相。

    “大將軍猜對了,現在的情形是就算我們不想打匈奴人,匈奴人也要打我們?所以,和匈奴一仗已是無法避免了!”

    傅戈的聲音裡透著擲地有聲的決然,此際的他下定了打的決心,也有了打的構想,對付匈奴這條惡狼,他已將打擊的首要目標鎖定了冒頓這條頭號‘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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