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文明〈全書完〉

第八章 聖戰士部隊

　　「空間漩渦！」虛空中裂開無數的裂口。

　　「終於忍不住了，」普林斯笑道，「或者真的給我們準備好了陷阱呢？發動超光速跳躍！」

　　哈克艦隊根本不理睬洶湧而至的羅塔艦隊，30000艘戰艦以整齊劃一的動作迅速脫離戰場……

　　「逃了！」倫巴哼道。

　　「重新捕捉到了！」對於羅塔人來說，這麼有特徵性的念場如果不是利用毀滅之星的掩護根本無所遁形。

　　「追！」果噶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空間漩渦再次裂開。

　　突破空間的羅塔艦隊看到的是重新加速的哈克艦隊，瞬間化成光影消失……

　　「追！」果噶沒有說話，費盡心力準備的作戰不可能半途而廢，大祭祀那裡沒法交代，兩個方面軍都在自己的指揮下呢！

　　「又跑了！」又一次空間大範圍的轉移之後，羅塔人追到的依然是哈克艦隊閃著光芒的影子，倫巴忍不住罵道，「這些瀆神者不停地使用超光速跳躍躲避我們的追擊！他為什麼不乾脆逃到毀滅之星的範圍，依靠這種方式無法擺脫我們羅塔神力的追蹤的。」

　　「他們在消耗我們的羅塔神力！」果噶說道，「這些傢伙很瞭解羅塔神力的缺點，即使有聖水晶石支援，大範圍的空間轉移也是很耗心力的……雖然有祭祀團的支持，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空間波動！」檢測官報出結果，「羅塔人使用超光速了！」

　　「嘿嘿，終於耗不下去了！」普林斯笑了，「除了意念文明技巧之外，這些傢伙離我們還差的很遠呢！更不要說空間戰能力了。」

　　又是一次快速的第二空間跳躍，哈克艦隊只若隱若現地在虛空中閃了一下又迅速消失了……

　　隨後跟進的羅塔艦隊不甘示弱，雖然發動機性能略遜一籌，稍微延遲一分，確定哈克艦隊位置之後立刻跳入第二空間……

　　對於很多人來說，瞬間的差別就是永恆！早有預謀的哈克艦隊在躍點的第二空間和第一空間布下了天羅地網，短短一瞬，羅塔第一方面軍損失了全部先鋒艦隊！

　　「可惡的瀆神者！」果噶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死掉，為了第一時間咬住哈克艦隊，先鋒全部是第一方面軍的精銳，是果噶一手帶出來的虎狼之師，居然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幹掉了，「他們用的什麼魔法？」

　　「不是魔法，是利用我們的飛船在超光速跳躍的時候物質狀態不穩定布下了陷阱。」祭祀團長克斯仃說道，「這倒是非常新穎的戰術，厲害！」

　　「嘿嘿，他們只不過在憑本能使用第四空間罷了，真正的空間戰，他們還沒有入門呢！」與果噶相反，普林斯一臉得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門外漢，居然緊追著進行超光速跳躍，這在沙星是一個普通的艦長都不會犯的低級錯誤。

　　「給我狠狠地教訓這些瀆神者！」幸好擁有第二方面軍的支援，果噶的艦隊還是佔據了數量優勢，於是，兇狠地展開隊形撲了上來……

　　「哼！」冷哼一聲，哈克艦隊留下一團光影又失去了蹤跡……

　　「……」果噶愣在了當場，從來沒見過這麼卑鄙的打法，擺明了是想通過空間能力壓制自己，這些瀆神者啊……

　　「還是使用羅塔神力吧，這樣比較安全。」祭祀團長建議道，「反正有足夠的聖水晶石，我們祭祀團的恢復力幾乎是無窮無盡的，他耗不干我們的，最後總要和我們正面交手，那才是他的目的。」

　　「哀——也只有如此了，」果噶嘆道，「這一戰也算讓我開了眼界了，等消滅了瀆神者，我要好好研究這種利用空間能力的戰法。」

　　一追一逃的遊戲繼續了20多個回合，羅塔艦隊的反應越來越慢，最後一次，空間漩渦的質量和數量已經完全不能和開始的時候相提並論了，終於，他們發現可惡的瀆神者們停止了逃亡遊戲，30000艘戰艦排成一個結實的方陣迎面而來……

　　即使不瞭解空間戰的精髓，羅塔人得天獨厚的意念文明優勢使得戰鬥至少看上去更像一場空間戰爭，除去雙方同時動用第四空間卡位之外，念能炮和空閃飛彈這種跨空間武器使得交火的場面異常的飄渺，到處是奇異的閃光，空間武器的隨意打擊戰場任何一處的特性使得傳統戰陣已毫無意義。這方面，久諳此道的沙星人顯然經驗豐富，輜重部隊都位於陣形的中央，念能炮的打擊受到外圍艦群念波干擾系統的重重影響，準確性多少有點減弱，而羅塔人按照傳統方式把輜重部隊安置在陣形後部，一下子吃了大虧……然後，聚光炮的滅世之威配合戰鬥機大隊的空閃二連擊又把羅塔人有組織的艦群切割開來攪成糨糊，在新人類時代，空閃絕技已經不再是個別王牌飛行員的殺手鐧了，稍微優秀一點的戰鬥機中隊組織一到兩次集團空閃絕對不成問題。

　　「太可怕了！瀆神者居然把超光速跳躍使用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我們以前太過於依靠羅塔神力了！」果噶將軍讚歎道。

　　「尊敬的羅塔之劍，」祭祀團長說道，「現在恐怕不是讚歎的時候吧，敵人已經接近勝利的邊緣了，這樣打下去，第一、第二方面軍全軍覆沒也無法消滅1/3的瀆神者艦隊。」

　　「哦，是的，」果噶點了點頭，「我想動用聖戰士部隊，目前看來，純粹的艦隊戰我們很難和對手相抗衡，只能寄希望於聖戰士們的超凡戰鬥力了。」

　　「可是，對手擁有極其厲害的反神力裝置，我們很難實行聖戰士攻擊啊。」祭祀團長說道。

　　「如果我一次性的引爆1000枚水晶彈，那種神力衝擊可以使得他們的反神力裝置短暫的失效，然後，請祭祀團輔助將聖戰士送過去，不用進入對手的戰艦，突破護盾系統，聖戰士們就有能力進入戰艦內部。」果噶說道，「您覺得可行嗎？」

　　「……」沉吟了一下，祭祀團長道，「可行，但是，在1000枚水晶彈的神力風暴下傳送聖戰士，即使是祭祀團也最多做一次，而且，有風險，傳送誤差的話可能會有少數聖戰士無法進入護盾內部。」

　　「呵呵，戰鬥從來都是有風險的，」果噶笑道，「如果成功，只要一次就夠了！沒有什麼人能對抗聖戰士突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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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納卡達評議員，您好像在留守期間離開了沙星？」布菲皺著眉頭問道，「我可以容忍您不待在評議大廳，但是，居然離開沙星，太自由了吧？」

　　「呵呵，對不起，我去了一個有趣的地方，找到一些有意思的資料，您看了之後相信應該可以原諒我的行為了。」納卡達嬉皮笑臉地說道，「千萬不要在評議會上提這事，否則，他們一定會把我開革出去的……」

　　「……」布菲一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實際上，納卡達巴不得被開革出最高評議會呢，他一直想以自由民的身份到處閒逛，但被優異的才能所累，評議會極力希望他留在這裡，「你找到什麼了？」布菲只好轉換了話題。

　　「密蘇達拉戰爭的秘密，羅塔人的秘密。」納卡達神秘西西地笑著，眼睛裡透出調皮的光彩，「布菲閣下，您想青春永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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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這些羅塔人在幹什麼？強行叫停，想逃嗎？」滿眼眩目的藍光，念能衝擊風暴令普林斯這樣的人也感到頭暈，一般天擇者恐怕都頭痛欲裂了，更不要提非天擇者戰士了，估計至少要減員5%，不過，在這樣的風暴下，羅塔人也難有作為吧！

　　「出發！」祭祀團的祭祀們大汗淋漓，空間漩渦搖搖欲墜，全身著鎧的聖戰士部隊爭先恐後地衝了進去，在這樣的風暴中支撐上萬個空間漩渦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不斷地有支持不住的祭祀倒了下去……

　　「外壁有異物！」戰艦防衛人員露出奇怪的表情，「啊！有人登陸了！響警報！」

　　「登陸？！」收到消息的時候普林斯不禁一愣，近三百年來，在艦隊戰中發生強行登陸作戰的情況簡直屈指可數，空間戰理論盛行之後幾乎再也沒有發生過了，居然在這裡碰上，「命令特戰隊參戰，把入侵者消滅掉！」轉過頭來，普林斯想了一想，微微一笑，「原來大範圍的念能衝擊就是為了這個，羅塔人對他們的陸戰部隊還真有信心。可惜生物鎧沒法使用都丟掉了，否則，披了生物鎧的特戰隊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恐怖！」

第九章 密蘇達拉大捷

　　「分組攻擊！儘量的破壞！攪亂他們的防禦，艦隊會乘機打擊他們的！」聖戰士頭領安東尼擴大了強行打開的通道口，數十人的小隊魚貫而入，為了同時對更多的敵艦造成破壞，給艦隊戰贏得戰機，第一、二方面軍近100萬聖戰士都被派了出來，分散到近萬艘瀆神者的戰艦上，每艘也就幾十人而已，但是，不用懷疑這幾十人的威力，專司戰鬥的聖戰士是登艦破壞的專業人員。

　　「有人！」前鋒的幾人發現人影一晃，端起手中的武器開始掃射，另外兩人額頭的水晶閃出藍光。

　　「你們的指揮官費盡周折就是為了送你們這些廢物上來？」一個中等身高的戰士迎著彈雨走了上來，手臂上的小型力場盾熟練地擋開大部分攻擊，零星的火力被一層淡淡的念盾彈了一下，打在身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傢伙的身體……這麼強悍？」聖戰士頭領有些驚詫了，那個念盾的強度並不高，即便是經過削弱的火力也足以把普通人的肉體打穿啊。

　　「啊？不見了！」準備鎖定對方念場發動念攻擊的兩名聖戰士驚奇地發現對方以極高的速度移動起來，根本無法捕捉，下一瞬間，嵌著水晶的額頭被打出兩個血窟窿，兩人轟然倒地。

　　「在這兒呢！」

　　「啊！這邊也有！」

　　「不止一個人！」

　　一時間，幾十人的聖戰士小隊亂成一鍋粥，幾個黑影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帶著飛濺的血花跳起死亡之舞……

　　「特戰隊第一組報告，入侵者清理完畢！」3分鍾之後，五個羅剎般的血人在滿地的殘肢斷臂間悄然挺立，他們身體的一些部分已經異化成特別的形態，對於持續改造自身五百年的沙星人來說，找出一種適合肉搏戰的身體易如反掌……

　　「登艦聖戰士全軍覆沒！乘機突擊的艦隊全部被殲滅！」面對這樣的戰報，羅塔之劍也露出了絕望的表情，瀆神者太恐怖了，100萬聖戰士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全殲，而且對戰局根本沒有絲毫的影響，瀆神者戰艦在處理聖戰士的同時成功地完成了防守反擊，現在，第一、二方面軍已經損失了一半以上的戰艦了。

　　「祭祀團的損耗也很大，雖然都在恢復當中，但是，恐怕短期內無法支持大規模的行動了。」祭祀團長建議道，「偉大的羅塔之劍，是該撤退的時候了。」

　　「既然他們有能力把上百萬的戰士送過來，為什麼不直接使用念能炮或者水晶彈呢？」戰場的另一端，哈克艦隊的田彪中將奇怪地問道。

　　「呵呵，利用第四空間傳送的話，念能蘊涵量越大的傳送越困難，估計在那種風暴衝擊下，他們也沒能力做到吧。」普林斯笑道，「無論如何，現在該是追擊戰的時候了。」

　　「……艦隊戰的第3階段就是追擊戰，也是最體現空間能力價值的階段，在這個時候，正面戰鬥已經告一段落，勝利者和失敗者的身份已經基本定性，所以，參戰者面臨的是更嚴肅的問題——生存或者死亡！如何利用空間能力和反空間能力逃逸和追擊成為指揮官面臨的課題……」——《空間戰爭暢想》！

　　水晶彈！在羅塔艦隊打開空間漩渦的同時，大量的水晶彈在戰場爆發，巨大的念能衝擊使得漩渦迅速地扭曲消失，在展現優異的第二空間能力之後，哈克艦隊開始表達自己同樣強大的第四空間制約力了！

　　本來準備瞬間脫離的果噶不得不臨時轉換能源配給，把大量的羅塔神力重新調配到防禦系統，原先準備斷後的部隊已經被沙星戰鬥機的空閃戰術徹底擊潰……「尊敬的祭祀大人，恐怕我們走不了了！」羅塔之劍沉痛地回過頭來，「瀆神者在戰鬥技術方面領先我們太多了，畢竟，自羅塔之神救世以來，我們羅塔人把戰鬥當作最低級的工作，我們的戰鬥能力已經遠低於我們的文明等級了。」

　　「唔，」祭祀團長沉吟了一下，「我會把您的意見轉告給大祭祀的，實際上，已經有很多將領反映過這個問題了，大祭祀一直認為戰鬥是罪惡的，羅塔之神的光輝會守護我們的……」

　　「哀——畢竟是親身經曆滅世之劫的人啊，也難怪那麼痛恨戰鬥！」果噶嘆道，「你們走吧，我將和勇士們捍衛羅塔之神的光輝到最後一刻。」

　　「羅塔之神與您同在！」小型漩渦打開，祭祀團成員紛紛脫離崗位，互相攙扶著沒入其中……在羅塔文明，祭祀是最珍貴的財富，意念文明的知識很難用文字記錄，水晶球的記錄也畢竟是有限的，只有真正掌握意念文明技巧的意識才是最準確的知識傳承載體，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祭祀是不容犧牲的，他們擁有從任何危險環境下優先脫離的特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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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布菲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這麼看來，普林斯肯定是先和金蛇帝國有過接觸羅！」

　　「呵呵，我不知道，但是，從羅塔人的曆史看來，主動攻擊金蛇帝國和哈剋星區的事恐怕不大可能。」納卡達說道，「羅塔文明原先是一種純粹的機械文明，大概20000年前，他們的機械文明接近超級階段，但是，在統一意識的形成方面卻遭到障礙，整個文明分成兩大集團陷入內戰，內戰的最後時刻，雙方動用了物質能武器，滅頂之災爆發了，羅塔人沒有控制物質能武器危害的手段——於是，文明瀕臨覆滅的邊緣。實際上，據我們所知，很多文明都是發展到這個階段而毀滅的，統一意識的確是個大問題。」

　　「不過，幸運的是羅塔之神突然降臨了，我現在也不能確定這是個什麼性質的東西，他居然在瞬間壓制了物質能武器的毀滅性，把爆破的能量波都吸收掉了——就算是我們也無法做到這一點，我們不具備操縱能量的能力，即使是所知的物能操縱能力最強的卡洛斯文明也沒有出現過這種直接吸收能量的辦法，從這個意義上講，這個羅塔之神被稱為神也算當之無愧了！」

　　「此後，羅塔之神教導了羅塔人使用念能的方法，指引給他們意念文明的複興之路，同時，針對羅塔人個體壽命太短的缺點，傳授給他們意識轉載的方法……留下諸多不可思議的神蹟之後，羅塔之神消失於茫茫宇宙！而羅塔人經過這次滅世大劫，認識到了戰爭的可怕，他們建立了信仰羅塔的宗教體系來管理整個文明，得到羅塔之神認可的大祭祀率領祭祀庭領袖文明興亡。1萬多年來，羅塔人和平擴張控制了整個密蘇達拉星系，只要不觸及羅塔之神的問題，他們都不會訴諸武力，即便是冒犯羅塔之神的瀆神者，他們也不過分，往往以驅逐和囚禁來解決問題，像我們做過無數次的滅絕文明的事情，他們的曆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由此推斷，他們主動攻擊金蛇帝國和哈克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是為巴普將軍後裔冒犯羅塔之神的事情，也不會拖到幾十年後再報複吧……」

　　「這些信息準確嗎？」布菲半天沒有說話，然後問道。

　　「我都查閱了巴普將軍後裔的航行日誌，並且去做過一些核實工作，包括找到了巴普將軍妻子的安葬地。」納卡達說道，「應該說不是偽造的，金蛇帝國和斯奈克還沒有能力偽造這麼一份東西。想查真偽很簡單，帶普林斯回來，開放他的意識就可以了，不過，這不是我們兩人能決定的了，畢竟關係到自由民的人身權利。」

　　「召開最高評議會！」布菲終於下定了決心，「自由民星區領袖私自勾結子文明發動戰爭！如果屬實的話，恐怕是沙星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事件了，如果處理不好，自由民製度乃至整個公民資格體系將土崩瓦解！」

　　這時候，布菲面前的水晶球一閃，布菲嚴峻的臉色稍微緩解了一下，「密蘇達拉大捷，羅塔人被殲滅了9萬艘戰艦。」

　　「是嗎？」納卡達並不驚奇，「羅塔人並不善於戰鬥。至少，不是和我們一個級別的戰爭愛好者。」

第十章 評議會制度

　　沙星執政官體系到沙元255年宣告結束，末代執政官西門竣也就是評議會制度的創始人，自此之後，沙星文明走出了單純獨裁政治的深淵。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制度能夠獲得認可，高效地管理越來越龐大的沙星文明呢？我們就需要介紹一下這個天才的評議會制度了。

　　在人類曆史上所存在的所有政治制度中，權力分散和集中始終是一對折磨人的雙生兄弟，一方面，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化，另一方面，過多的權力制衡導致無窮無盡的明爭暗鬥效率低下，人類文明的傑出人物們絞盡腦汁無非是在兩者之間尋找著一個完美的平衡點，從地球時代到沙星時代，即便是建立執政官體系的揚風的初衷也是把它當作沙星崛起的權宜之計，他也明白，執政官體系存在很多問題，僅僅是為了那個風起云湧的年代存在的而已，自第一次銀河戰爭期間開始，要求變革執政官體系的聲音就從沒停止過。

　　公正地講，作為個體的人的抉擇承擔整個人類的興衰是不合理的，個體由於自身生活、知識、智慧的侷限性，無法考量整個人類各個階層的實際需要，他們往往傾向於自己體會到的需要而忽略那些自己不能體會的要求，認為是無理取鬧或者是少數派意見，即使最公正的領導者也必然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要，人畢竟是主觀的。

　　由此看來，單純的獨裁製是不合理的，要保證人類團體中各個階層的話語權就需要從各個階層中遴選出發言人，讓他們共同執掌國家權力。也許有人要說，即便如此，也無法保證所有階層的要求得到滿足，人類發展的需要必然還是要犧牲部分人的利益的，那和獨裁又有什麼區別呢？實際上，這當中是有區別的，獨裁者的決策基於本身的判斷，雖然優秀的獨裁者的判斷是儘量客觀的，但是它本質上還是主觀的，在這個前提下，被犧牲者的要求很可能沒有得到決策人思考的機會，就是說，他們在沒有申辯權的情況下被犧牲掉了，相反，民主制度可以保證決策過程中他們的要求得到了應得的考量，這種犧牲對於他們是有價值的，因為，下一次抉擇的時候，他們曾經被犧牲過的客觀事實就值得決策人參考了……

　　在權力實施方面，另一個命題是少數服從多數原則的表達。人類的矛盾終究可以概括成兩個元素的矛盾——感性和理性，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把兩個元素放到整個人類的決策領域來看，感性追求的是好，理性追求的是對！所謂好，就是仁，是指幸福快樂，所謂對，就是智，是指成功強大。很顯然，成功強大的人類往往很難幸福快樂，快樂屬於那些天真單純的人類，但是天真單純的人類很脆弱。主張少數服從多數的人是感性的，他們最終追求的是大多數人能幸福快樂，很簡單，人的要求得到滿足的時候是最幸福的，如果你不斷地提要求不斷地得到滿足那就簡直是太幸福了。如果少數服從多數真的可以作為人類決策的準則的話，那管理者簡直是太輕鬆了，凡事都投個票，哪邊人多聽哪邊的，於是每次都是多數人獲得了幸福的快感……最終，人類肯定會幸福的滅亡掉！所以理性的決策者主張選擇對的意見，與人數無關，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握在多數人手裡的。但是，什麼東西是對的？這下子麻煩大了……

　　什麼是對的，或者說什麼是對人類有利的，這不能由一個人說了算，那樣的話又回到獨裁的老路上去了，必須綜合各個方面的意見來確定，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結果真的是對的，因為曆史是不可重複的，鬼知道換一條路是否就是康莊大道呢？就事論事，充分的綜合與討論是必要的，於是，民主制度最後的也是最大的絆腳石出現了——交流！

　　一個人的想法如果希望成功地讓別的人正確的理解，那麼必須經過以下過程：首先，他確切地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不怕觀點不對，就怕沒有觀點，自己腦子也一團糨糊，不知所云的人是很恐怖的，他會非常容易地受到外界信息的影響，今天這麼說，明天那麼說，後天又把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摻和起來說，結果，搞的整件事情亂七八糟；其次，他願意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這很困難，很多人不願意這麼做，想吃飯的時候總是很親切地說，張三一定餓了吧！到了政治上就是某某勢力逼迫我們這麼做的！總之，簡單一句話，找個藉口；再次，他有能力把自己的想法整理表達出來，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的人要不得，你必須說出來讓別人知道你的觀點，而且得說明白了；最後，確保聽的人想正確且能正確理解你的表達，這是最困難的，因為你無法操縱別人的想法，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的斷章取義都會讓你哭笑不得，畢竟語言是一門深刻的藝術，玩弄文字遊戲是政治家的專長。

　　為什麼千金易得知己難求？為什麼一次心有靈犀的默契能讓人津津樂道？為什麼聞弦音而知雅意的朋友會令人刻骨銘心？就是因為這樣的交流超越了語言的層次，讓這種低效、盲目、漏洞百出的交流工具被徹底省略！

　　評議會制度的誕生並非政治家們的傑作，最根本的原因是技術層面的突破，意念文明心靈相通技巧的開發為真正的交流提供了平台，也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先進的政治制度提供了基礎。

　　評議會的成員都是文明中最優秀的個體，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自由民身份是最低的門檻。天擇者精心量身定做的大評議會技巧製作了一個意識交流圈，讓所有的評議會成員能夠共同進入，在這個意識圈內，所有人的思想是全開放的，你可以任意讀取他的真正想法，在大評議會實施的時候，這些優秀的評議員相當於組合成了一個統一意識體……思想、偽裝、語言整理、表述、聽取、理解……這些煩瑣的中間環節被完全省略，處於意識交流圈中的人能像理解自己一樣理解他人！然後，所有帶有私心的想法會被自然而然地拋棄，因為這個決策的意識過程是要存檔並向全沙星開放的，私利行為逃不過全人類的監督的。在確保所有的意識都是為沙星文明為出發點考慮的前提下，開始綜合各方面因素做決策，這時候，對於無法通過交流確定正確與否的選項，執行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畢竟，有時候妥協不可避免。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評議員原則，有一句老話叫做人至察則無徒，沒有一個人是象天使一樣純潔無暇的，靈魂的深處卑鄙甚至骯髒的想法往往是人類揮之不去的劣根性，區別在於高尚的人把它約束在思想的範圍，卑鄙的人把它釋放到現實領域。所以，當進入意識交流圈意識全開放的時候，你就不再存在任何秘密，對於交流圈中的人來說，你是全透明的，哪怕你小時候偷培教院小朋友玩具的事情只要你記得就有可能被別人知道，這是一般人無法接受的。於是，最高評議會的評議員原則是，無論什麼事情，在大評議會運作中取得的信息不能用於評判個人，不能洩露出去，評議員有權力不參加評議會，三次不參加者作自動離職處理。不過，即便存在這樣的原則，也不是每一個有惡行的人都有膽量把自己的行為半公開化的，所以這從另一個角度對評議員作了自然選擇，他們的確是人類群體中足夠高尚的一群，確保他們擁有足夠的自律性而不墮落，文明交到這樣的人手上才能讓被統治者心安理得。

第十一章 聖水晶

　　「果噶將軍失敗了。」

　　「瀆神者非常的強大。」

　　「第三、四方面軍已經集結，但是，憑他們很難和瀆神者對抗，畢竟，羅塔之劍都已折刃……」

　　「動用聖域之力吧，哀，羅塔之神的聖域將再次被玷汙，悲哀啊……」

　　「可是，如果聖域也失效了的話，我們怎麼辦呢？畢竟，瀆神者們掌握了太多強大的力量，誰也不能保證聖域一定能困住他們啊。」

　　「那時候，羅塔之神將再次降臨……」大祭祀轉身而去，背影顯得那麼虔誠和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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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分兵兩路！」普林斯嚴肅地說道，「你率領5000艘戰艦的分遣隊，確保和主力拉開距離，羅塔人殲滅金蛇帝國第一支艦隊的殺招還沒有用出來呢，千萬不要被一鍋端掉，最低限度保證有人能把消息傳回去。」

　　「明白了，我會隨時和沙星保持聯繫的。」田彪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這個領導者，勝不驕，敗不餒，無論是初戰失利還是次戰大捷，始終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事到如今，已經劍指羅塔文明母星也絲毫不見鬆懈，自由民果然都不愧是沙星文明的精英人物！

　　經曆殲滅羅塔之劍的戰役，哈克艦隊依然保有近20000之眾，在戰損比上以1比9佔據絕對優勢，然而，對於縱橫數百年的沙星文明來說，損失1/3的艦隊絕對是罕見的失利，當年鐵血將軍一舉蕩平四大超級文明也不過損失1/4的部隊而已……普林斯開始有些隱隱地擔憂，最近一段一有閒暇，他就開始研究斯奈克留下的羅塔文明曆史，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種族智力相當高，發展潛力巨大，再加上永生之力……到底自己是否招惹了一個很難纏的敵人呢？普林斯也沒有底，或許，徹底毀滅這個對沙星有可能有威脅的潛在對手要比征服更安全一些吧，當年沙星人不也是從廢墟中站起擊敗了強大的風雷帝國嗎？如果要實現滅絕的話，單憑哈克艦隊恐怕力有不逮，是否應該向評議會報告呢？猶豫中，普林斯將目光投向窗外黑暗的宇宙……

　　「羅塔之神的光輝必將照耀你們！」數十位祭祀圍成一圈，大祭祀站在祭壇上高呼，於是，虛空中裂開漩渦，十名渾身閃耀著藍光的人拱衛著一塊黑色的水晶石衝入其中……

　　與此同時，接近羅塔星系的哈克艦隊主力發現羅塔人的艦隊都遠遠地避開了自己，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這種詭異的行為無疑表達了一個十分直接的信息——有陷阱！但是，普林斯並沒有指令退兵，也沒有利用空間能力規避，對於第四空間的操控者來說，避開追蹤是不可能的，惟有勇往直前，相信沙星文明正規艦隊的實力可以突破對手的一切陰謀詭計！

　　這時候，微不足道的十個人影出現在哈克艦隊的前方，渾身的藍光對於沙星人來說毫不陌生，曾幾何時，正是那些勇敢的沙星前輩通過這種犧牲自己的方式換來了對強大敵人一抗之力，而事過境遷，十個意念文明遠超當時沙星的異族人聯手啟動的將是什麼樣恐怖的奇蹟呢？

　　直到強大的念能衝擊的時候沙星人才注意到十個人拱衛的那塊黑水晶，下一個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隱約響起，那十個念能化的羅塔人已經不見蹤影，以他們的軀體為媒介傳輸的巨大念能也如石沉大海消失無蹤，然而，一個怪異的漩渦無聲地爆發開來……

　　「這是什麼？」普林斯突然感到一陣頭暈，轉過臉來，艦橋上的普通軍官已經紛紛栽到在地……念能在迅速流失！普林斯一驚之下，迅速鎮定下來：就是那個怪異的空間漩渦，它不是通道，是一個吸收念能的東西……還沒想出對策，普林斯已經感到自己的腦力明顯下降，無法理清事情的頭緒了——至少，把消息發出去！普林斯向心電通訊員示意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雙目泛白沒有一絲反應了……

　　當普林斯企圖親自與田彪聯繫的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擔任心電通信員的高階天擇者會變得那麼虛弱，外發的念波只會帶來念能迅速地抽空，這位曾經躊躇滿志的沙星星區領袖一頭栽倒在地，最後一刻，董子瑜渾身浴血的身影彷彿出現在眼前……老董啊……我陪你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田彪中將發現和主力突然失去了聯繫，哈克艦隊那麼多人的念場彷彿一瞬間全部消失，原先的心電通信網絡完全斷絕。

　　「田彪中將……」通信屏裡跳出了哈克艦隊參謀長的影像，這個實力強勁的高階天擇者此刻滿頭冷汗，渾身顫抖，彷彿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敵人採用了直接吸取念能的攻擊方式……戰士們都頂不住了……任何使用念能技巧的企圖都會使人立刻送命……注意那……些黑……水晶……」說到最後幾個字，參謀長的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

　　「黑水晶？！」田彪轉過頭來，檢測官立刻放大了影像，那個怪異的漩渦中心，一個隕石大小的黑水晶體積在迅速增大。

　　「閣下，敵人包抄了我們！」副官及時發現了空間卡位的羅塔艦隊。

　　「派人探測那些黑水晶。」田彪命令道。

　　「閣下，我建議先脫離包圍，我們被10倍於己的敵人包圍了，再不行動就會失去機會了。」副官說道。

　　「閉嘴！」田彪罵道，「知道我們為什麼活下來嗎？就是為了搞清楚這東西的秘密！普林斯閣下和哈克艦隊都不存在了，我們逃回去有什麼意義？沙星可以隨時動員出像我們這樣一支別動隊！但是，找到羅塔文明秘密的機會卻很難再有了。」轉過頭來，田彪毅然下達指令，「原地結陣抗敵！戰鬥機部隊空閃出擊，擺脫糾纏，目標——黑水晶！」

　　此刻，羅塔第三、第四方面軍分進合擊，上萬艘精銳戰艦形成的兩個半月形先鋒迅速形成合圍，兇猛的火力向田彪分艦隊襲來……

　　巨大的衝擊震顫，出乎羅塔人的意料，殘留的瀆神者並沒有逃走，也沒有反擊，只是最大限度地打開了防護系統，在水晶彈和念能炮的威力下苦苦支撐，球狀防禦圈勉強圍出足夠一個空閃躍距的空間，戰鬥機部隊和空閃飛彈源源不斷地跳出包圍圈，在不遠處顯形……

　　「他們企圖攻擊聖水晶！」

　　「瀆神者雖然邪惡，但是卻不愧是強悍的戰士！」羅塔第三方面軍統帥云&#8226；拿度17世讚歎道，「難怪連羅塔之劍都在他們手下折刃。隨它去吧，反正聖水晶已經無法使用了，即使他們不動手，我們自己也要中和它，否則的話，聖域會不斷擴大，這裡會變成死地的。加緊攻擊，盡快殲滅他們！」

　　黑水晶顯現出奇特的性質，空閃飛彈的攻擊可以直接命中，但是，造成的破壞微乎其微，根本比不上水晶增大的速度，而企圖使用光束炮攻擊的飛行員們還沒接近射程就失去了意識，顯然吸收念能的區域在擴大……

　　「奇怪！這到底是什麼物質？」田彪一邊指揮作戰，一邊把所有的資料發回沙星，「準備聚光炮！」

　　「恐怕不可能有效，它處在射程之外，而即使我們把聚光炮送過去，也無法發射了。」副官說道。

　　「嘖！」田彪皺了皺眉，戰況不利，羅塔艦隊全力攻擊，區區5000艘戰艦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一怒之下，這位資深將官哼道，「如果我們對這種東西都束手無策的話，我倒要看看這些羅塔人怎麼收場，他們也是意念文明，怎麼應對這種玩意兒。實際上，恐怕有生命的東西都無法對付，除非降臨帝國來了。給我死守！」

　　於是，戰局再度發生變化，沙星艦隊放棄了攻擊行動，把戰艦配置成全防禦態勢，擺出一副兄弟哪兒也不去了，陪你在這裡玩到底的架勢。另一方面，羅塔艦隊的攻擊越發瘋狂起來，第四方面軍甚至再次動用了聖戰士登艦，不過，特戰隊再次用鮮血給了他們「永遠不要再用這種戰術」的教訓！

　　「將軍，大祭祀指令我們中和聖水晶。」隨艦祭祀說道。

　　「什麼？就在這幫瀆神者的眼皮子底下？」云&#8226；拿度17世問道，「那不是把聖水晶的弱點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嗎？」

　　「沒有辦法，再拖下去，聖水晶會失去控制的，這裡離羅塔星太近了！即使我們可以遷移，神喻說聖壇是不能移動的啊。」祭祀說道，「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瀆神者們短期內很難全殲，我想，在看到我們中和聖水晶之前，他們似乎也不會主動撤離了……」

　　「……」云&#8226；拿度17世沒有說話，嘆了一聲道，「瀆神者再度降臨的時候，就是羅塔的末日了。」

　　「不會的，即使他們還有實力再次發動侵襲，羅塔之神也會在最後關頭拯救我們的！」祭祀不肖地反駁道。

　　「羅塔之神……」云&#8226；拿度17世搖了搖頭，「願羅塔之神的光輝照耀我們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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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行星投入戰場，這顆羅塔星系不起眼的一顆普通行星不知何時被裝載了巨大的發動機，不斷加速地衝入作戰雙方的視野，掠過收割生命的死域空間，向已經有小半個行星大小的黑水晶撞去……

　　那一瞬間，超乎想像的巨大爆炸讓所有的人停下了殺戮，羅塔人虔誠地跪倒在地，以狂熱的聲音高呼著羅塔之神的光輝，而另一邊，只剩區區幾百艘戰艦的哈克艦隊戰士們則哭笑不得——原來是這樣！不惜以死相拚探求的秘密原來如此簡單，黑水晶只不過是……田彪微笑著合上了眼睛，無論如何，沙星宇宙艦隊到來的時候，就是羅塔人滅絕之日了……

第十二章 亢龍艦隊出動

　　整個大廳像一個純白的世界，充滿著淡淡的光輝，空曠的彷彿沒有邊際，四周環繞著是無限的星空和宇宙，看不到牆壁也沒有門，大廳裡漂浮著十個水晶球，此外空空如也，而正是在這一無所有之中卻應有盡有，整個沙星文明能有資格體會這一點不超過100人……

　　「把大家從宇宙的各個角落召集到這裡實在不好意思，」作為留守並發起這次評議會的評議員布菲說道，伴隨著她悅耳的聲音，每個水晶球的後面都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身形，「主要是發生了一件嚴重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經掌握了這些信息了。」布菲向眾人點頭問候，然後繼續說道。

　　「尊敬的布菲閣下，您的決定是正確的，這樣的事情的確需要召開最高評議會了。」其中一人說道，「讓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開始吧，剛剛收到消息，普林斯戰死，哈克艦隊全軍覆沒了，好在給我們帶回來了足夠的信息。」

　　「好的。開始吧。」布菲身前的水晶球開始發出藍光，緊接著，十個水晶球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

　　「哀——真是性急啊。」納卡達彈了個響指，手中憑空出現一杯飲料，匆匆忙忙地喝了一口之後，年輕人隨手一拋，杯子在虛空中消失，這時，他面前的水晶球才亮了起來，「每次參加這個玩意兒都會搞的我口乾舌燥，明明沒有說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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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十個水晶球紛紛熄滅，眾人緩緩睜開眼睛，慢慢的，都把眼光落在了年輕的納卡達身上……

　　「尊敬的納卡達閣下，我們充分理解您的想法和顧慮，」沉默了半晌之後，還是布菲首先開口了，「但是，很遺憾，評議會的決定和您的提議背道而馳了。」

　　「呵呵，應該是評議會的決定和我們的提議背道而馳了才對，」納卡達笑道，「您不也是支持我的提議嗎？」

　　「尊敬的納卡達閣下，沙星650年來，一貫的立場是強硬！」這時候，另一位評議員開口了，「即使是對卡洛斯和降臨帝國那樣的頂級文明我們也不曾示弱過，您所說的和平談判並非不可以，但是，絕不是在我們損失了一支艦隊的情況下所應該採取的策略，這樣，我們沙星會失去權威和強大的立場的。」

　　「呵呵，理解。」納卡達沒有反駁。

　　「閣下對於羅塔之神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但是，考慮到羅塔人長期的狂熱信仰，這些出自羅塔人的曆史資料可能和真實有所出入，這個神是否真的存在，羅塔的滅世之劫是否真的存在，這都是一個問題，我們沒有必要為了這麼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去改變我們的一貫立場。」又一位評議員說道，「退一步說，即使這個羅塔之神真的存在，我們也未必就不能對抗，500年之前我們就擊敗過頂級文明那麼強大的敵人啊。」

　　「呵呵，明白。」納卡達依然滿面笑容。

　　「閣下對於……」

　　「好了。」納卡達打斷了第三個要開口的評議員，「諸位的想法我都理解，在大評議會交流中我也能讀取你們的意識的，所以，請不要再費勁講解了吧。」頓了一下，發現大家都有點尷尬，年輕人又笑道，「我是最高評議會的一員，放心好了，我懂得規矩，『反對者用腳投票』是所有追求民主的體制最大的忌諱。既然評議會的決定是開戰，而我又恰巧是最合適的領軍人選，我當然不會因為不讚同而拒絕執行羅。我唯一的請求是把亢龍艦隊派給我。」

　　「沒有問題。」看到一向懶散的納卡達能夠有這種覺悟，眾人喜出望外，「您指揮過亢龍艦隊，這一次當然還是他們隨您出征最合適不過了。」

　　「那好，艦隊集結完畢請立刻通知我，明天晚上我有一個約會，我希望能來得及趕回來……」納卡達微笑著，帥氣的面容逐漸變淡，從大廳中消失……

　　「要在一天之內解決全殲哈克艦隊的敵人嗎？」一名評議員嘆道，「不愧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最高評議會成員，有氣魄！」

　　「他也有這個能力！」布菲悅耳的聲音響了一下，眾人望去的時候，她的身影已經淡去。

　　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大廳重新回到空無一物的甯靜……

　　「布菲閣下。」一個聲音喚住了前往資料館的美麗女評議員。

　　「是你？」轉過臉來，布菲看見的是那副帥氣懶散的表情，「我以為你走了呢？出征前不需要準備點什麼嗎？」

　　「呵呵，是需要準備的，」納卡達一笑，「我希望您能替我做一件事情。」

　　「哦？」布菲饒有興趣的側過了頭，「有什麼事您自己沒法解決的？」

　　「呵呵，我的後事我沒法解決……」納卡達笑道。

　　「什麼？！」布菲一驚，瞪大了眼睛盯著面前的年輕人，「什麼意思？難道你如此不看好此次遠征？」

　　「呵呵，不是不是，」納卡達搖了搖頭，「我只是以防萬一。」

　　「萬一？」布菲依然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哀——你幹嗎這樣，」納卡達有些不自在了，「好吧，總之，萬一這次出征失利，我無法及時趕回來參加評議會的話，請您尋找銀狐閣下出面吧，我想，如果連宇宙艦隊都戰敗，惟有頂級機械文明可能對抗他們了。」

　　「羅塔文明？」布菲依然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對於超階天擇者來說，沒有無法及時趕回的理由，除非永遠回不來了……

　　「不是……那個神！」納卡達的聲音漸漸遠去，「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話。」

　　「銀狐……」布菲喃喃道，「他出面的話就意味著沙星要放棄多元化非頂級文明的發展戰略了，那個活了600多年的傢伙見證了沙星文明的崛起，難道也要見證沙星文明退出曆史的舞台嗎？經過這麼多年的不斷進化，銀狐如果連上沙星的知識庫就意味著新的降臨者誕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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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航員馬修激動地盯著屏幕，一邊準確地報出所有的數據，一邊抑制不住地狂喜，對於他這個普通的沙星軍人來說，下一刻即將發生的事情將成為他炫耀很久的資本，整支的宇宙艦隊啊，亢龍艦隊！那個對於普通人來說真正的傳奇就要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了，要知道，四大宇宙艦隊從不駐紮到固定的基地，也不參加常規軍演，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宇宙的哪個角落，只知道有這些強大的存在守護著沙星數千億的生命，危機時刻總會及時出現。上一次，一個邊遠星區的遭到異種文明的侵襲，防衛艦隊苦戰不支，眾神艦隊僅僅出動了3000艘戰艦的突擊部隊就把20000艘防衛艦隊也抵抗不住的異文明艦隊全殲，據說後來還追到異文明的母星系完成了懲戒性反擊，摧毀了他們所有的作戰力量，責令其不得發展任何形式的軍事能力。

　　「出現了！」同僚喊了一聲，壯觀的景象瞬間抓住了馬修的靈魂，天啦，那是何等的強大啊，50000艘戰艦剎那間就在目標宇域鋪展開來，既有超光速跳躍也有空間塌陷也有第四空間轉移，眩麗的超空間光芒讓人目不暇接，緩過神來的時候，是完美的戰鬥形態的無敵艦隊橫亙在眼前，象出鞘的寶劍一樣寒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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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來到亢龍艦隊，」艦隊司令鞠躬道，「尊敬的評議員納卡達閣下——江雨之後唯一的天才名將。能接受您的指揮深感榮幸。」

　　「狗屁，你這個三八！」納卡達笑罵著顯出身形，「你跟我合作了12年，每次都是這種開場白，我一直奇怪你為什麼沒有榮幸致死啊！紀天謀閣下？」

　　「嘿嘿，因為我還沒有完成以一敵二的壯舉呢！」紀天謀笑道。12年前，納卡達任亢龍艦隊司令，紀天謀時任艦隊參謀長，兩人在宇宙艦隊內部聯合軍演上居然以亢龍一軍之力力敵眾神、守護者兩大艦隊的合擊，是四軍之戰江雨之後唯一打出的此等場面的艦隊指揮官，一時間，納卡達江雨第二的名號響徹沙星文明的每個角落，「怎麼樣？尊敬的評議員閣下，請下命令吧。」

　　「呵呵，不要誤會，最高評議會派我來就是掛個名兒，你的指揮能力我放心，一切按你的意思辦。」納卡達笑道。

　　「嘿嘿，早知道你這個偷懶鬼會來這套了，」紀天謀搖頭道，「有一件事必須聽你的指令，我們究竟帶不帶卡洛斯裝備出戰。」

　　「呵呵，哈克艦隊只不過是一支實力不錯的治安軍而已，他們面對羅塔人會失去對卡洛斯的控制，你指揮的可是亢龍艦隊哦，要是脫的光突突的赤膊上陣未免也太丟人了吧，」納卡達笑道，「這不是擺明著怕了羅塔人的意念能力了嗎？」

　　「哼哼，我也是這個意思……」紀天謀冷笑一聲，「在我看來，羅塔文明沒有任何優勢，對哈克艦隊那點意念文明方面的領先根本一錢不值，宇宙艦隊50年前就達到那種水平了！」

　　「嘿嘿，這就是我們和羅塔人最大的區別，」納卡達笑道，「我們最先進的東西總是優先武裝戰鬥能力……」

　　「亢龍艦隊！出擊！」

第十三章 信仰

　　「第四團全軍覆沒！」

　　「第五旅請求支援！」

　　「奇美拉號被擊毀，3名隨艦祭祀未及撤出，陣亡！」

　　「天啦！才短短1小時而已！」云&#8226；拿度17世驚嘆道，「我們還有預備隊嗎？」

　　「沒有了，只剩退下來的休整部隊，還沒恢復編制呢！」副官說道。

　　「派上去！好歹再拖一會兒！」云&#8226；拿度17世慘哼道，「大祭祀那邊還沒有決定嗎？最後的第五方面軍也投入戰鬥了，這些瀆神者和先前的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敵人！」

　　「大祭祀決定再次使用聖域之力。」果噶覆滅戰中倖存下來的祭祀團長克斯仃出現在了身邊。

　　「愚蠢！瀆神者在兩天之內捲土重來，難道不是掌握了對抗聖水晶的辦法了嗎？難道你們以為上次戰役一直堅持到最後一刻的那些瀆神者戰士是故意尋死的？」云&#8226；拿度17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大祭祀太低估對手了。」

　　「閣下！請注意你的言辭，攻擊大祭祀就是瀆神！」克斯仃額頭的藍水晶發出奪目的光芒。

　　「哼！好，好！要懲罰我是吧！」云&#8226；拿度17世冷笑道，「動手啊！反正誰也活不過明天了，你們祭祀庭統治文明這麼多年，一直不肖於發展武力，把軍人當作最低賤的職業，現在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收場！這些瀆神者一個小時殲滅了我們50000艘戰艦，打殘了兩個方面軍，自己損失不超過1000艘，看你們有什麼能耐，我是沒招了。」

　　「……」克斯仃收起了滿身的殺氣，「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任何時候都不要攻擊偉大的羅塔之神，請執行大祭祀之令，準備使用聖域之力。」

　　「……」云&#8226；拿度17世也平靜下來，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現在戰況膠著，完全拉開是不可能了，只能玉石俱焚，我們也不用做什麼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明白了。」祭祀團長暗嘆一聲，打開了空間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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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紀天謀笑道，「羅塔人的殺手鐧！」

　　「呵呵，反物質水晶，實在沒有想到會在第一空間找到這種物質，要知道，我們曾經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第三空間尋找這種東西結果卻一無所獲。」納卡達懶懶散散地盤踞在指揮席上，「現在看來，第三空間吸收念能的特性可能與這個有關係了，無意間又解開了一個奧秘，宇宙簡直是太有意思了。」

　　「可是，連第三空間都不知道的羅塔人為什麼會有這會有這種東西呢？而且，居然能讓它處於非激活狀態？」紀天謀奇怪道，「即使我們對於反物質如此熟悉也沒有能找到它呢。」

　　「嗯……」納卡達的表情難得嚴肅起來，「恐怕與羅塔文明背後的神有關係……總之，那又是宇宙的另外一個秘密了。能有機會捕捉到一些反水晶的碎片嗎？我想那裡面應該可以找到答案。」

　　「很難，我們無法阻止他們激活黑水晶，一旦激活，就不可能接近了。」紀天謀說道，「我倒是準備了一些智能機器人去做這個工作，但是，恐怕不容易成功，畢竟，我們的機器人不允許突破完全意識體的極限，應變能力很差。」

　　「哦，我隨便說說而已。」納卡達又恢復了懶散的樣子，癱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在羅塔人的母星……應該有儲存這種東西吧……」納卡達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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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祀閣下，聖域之力失敗了。」祭祀團長克斯仃出現在了羅塔聖地，「瀆神者輕易地召喚來小行星級別的物質中和了還沒有完全發揮威力的聖水晶，他們甚至派出部隊企圖奪取聖水晶的碎片……」

　　「嗯，知道了。」年邁的長者坐在聖壇前一動不動。

　　「……」沉默了半餉，實在忍不住的祭祀團長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艦隊已經頂不住了，瀆神者攻擊羅塔行星只是時間問題，我們是否考慮……」

　　「克斯仃！」大祭祀轉過臉來呼喚了一聲，祭祀團長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要信仰羅塔之神，神的光輝將守護羅塔的子民，最後時刻，神蹟會再次降臨的。」大祭祀抬起頭來看了看聖壇的上方，懸在半空中的是一根高聳入云的黑塔，如果納卡達在此的話一定會驚喜若狂，因為這座塔居然是通體未激活的黑水晶組成，塔的基端有幾個碎裂的痕跡，彷彿有人從上面鑿下過幾個碎塊，顯然，殲滅金蛇艦隊和哈克艦隊的源泉就在這裡，「把祭祀團的人召喚回來，和我一起祈禱吧，只有在這裡的祈禱我們的神才能聽見……」

　　「那麼，前線……」克斯仃張口道。

　　「他們留在前線就能擊敗瀆神者了？」大祭祀突然問道，「如果我真的聽從了你的意見決定逃走，我們就能夠從瀆神者的屠刀下安然離開了？」

　　「這……」祭祀團長頓時語塞，不錯，以瀆神者的空間能力，要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走幾乎沒有可能，難道大祭祀是因為這一點才決定放棄一切努力把希望寄託於羅塔之神的守護？還是大祭祀的心裡真正信仰著偉大的羅塔之神而主動放棄了一切努力？克斯仃也有點糊塗了，「明白了，我這就去召集祭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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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大祭祀號召所有羅塔人跟他一起祈禱？」突然收到所有祭祀團成員撤出了戰鬥的報告之後，云&#8226；拿度17世又聽到了這不可思議的命令，露出了苦笑，「簡直瘋了！即使羅塔之神真的聽到了這些祈禱，恐怕也不肖於拯救這些把一切託付於他的軟弱子民吧。」

　　「閣下，我們撤退吧，離開羅塔星系，不要再為那些不知所謂的傢伙賣命了。」副官建議道。

　　「呵呵，算了吧，」云&#8226；拿度17世搖了搖頭，「第三方面軍僅剩區區4000艘戰艦，逃出去又能如何？還要背負叛逆的惡名，再說，誰能擔保將士們會跟我走，羅塔之神的虔誠信仰者絕對不在少數，對他們來說，大祭祀的命令就是神喻！」說著，這位英雄氣短的一方統帥指了指艦橋上三三兩兩跪倒的軍官，「看，我們的忠實信徒已經開始祈禱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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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塔的抵抗部隊全面崩潰，他們已經失去了鬥志。」紀天謀說道，「現在有的只是零星的抵抗了，怎麼處置羅塔行星？」

　　「毀掉吧！」納卡達搖頭道，「這是最高評議會的決定，讓你的聚光炮部隊進入區域，給我點時間，五分鍾後準時發動攻擊！」說完這些，一反懶散的常態，納卡達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手一揮，虛空中出現一個漩渦……

　　下一個瞬間，羅塔祭祀庭聖壇之前出現一個羅塔人從沒見過的身影，守衛還沒作出反應就被一指點倒在地。

　　「有人闖入？！」克斯仃從祈禱的隊伍中站了起來，「居然直接來到這裡，相當厲害的人啊。」

　　「坐下！」大祭祀低聲道。

　　「……」祭祀團長只好壓抑住一較長短的衝動坐了下來。

　　淡淡的身影從入口處飄入，視滿地的高階祭祀如無物，直奔黑塔而來……

　　「站住！」就在納卡達的手即將觸到黑水晶的瞬間，大祭祀開口了，飄逸的身形被定在了當場。

　　「果然不愧是羅塔文明的活曆史。」納卡達讚歎一聲，「看來我這個險冒大了。」

　　「哼，你能進來都已經很僥倖了。」克斯仃哼道。

　　「呵呵，其實，我很佩服你們的虔誠，在這種時刻還能如此安然地坐在這裡，」納卡達笑道，「你們大概還有4分半鍾時間。不知道你們的羅塔之神會不會降臨？」

　　「不許褻瀆羅塔之神！」一名祭祀憤怒地喊道。

　　「其實，你心裡也相信羅塔之神的存在，對嗎？」大祭祀突然開口道。

　　「怎麼可能？他是個瀆神者啊。」克斯仃奇道。

　　「沒錯，我是我們的文明中為數不多的相信羅塔之神存在的人，而且，我想我確切地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納卡達點頭道。

　　「哦？那是什麼？」這一次，大祭祀也動容了。

　　「一個文明，一個像你們和我們一樣的文明，只不過等級遠在我們之上，」納卡達肅容道，「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是一個頂級意念文明，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神力文明！」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20000年來，羅塔之神的信仰伴隨著羅塔人，把神的存在當作解釋一切的理由使得羅塔人沉迷於簡單的世界觀，從來沒有人去追究羅塔之神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神是怎麼誕生的？神會不會消亡？而面前的這個異族人簡單的幾句話，突然打開了羅塔人禁忌的思想區域——羅塔之神究竟是什麼！

　　「不，」最後說話的還是大祭祀，「你說的不對，羅塔之神就是神，你們和我們都是普通的生物，我們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存在，對於我們的層次來說，羅塔之神無所不能！」

　　「……」納卡達沒有說話，向大祭祀伸出了手指，意識流在兩人之間交彙，「你來看看我們的世界和我們的曆史，就會知道，這個宇宙沒有神，只有強大的和更加強大的文明！」

　　沒有人可以介入兩個人的沉默，連祭祀團長這樣的人也在奇怪這個異族人竟然能在大祭祀的禁忌下自由活動，但是，怪異的氣氛讓眾多的祭祀們選擇了安靜地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

　　彷彿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但外層空間巨大的能量波動提示人們僅僅五分鍾而已，瀆神者的滅頂攻擊終於還是到來了，羅塔之神的奇蹟並沒有顯現……

　　「羅塔之神就是神！和你們所經曆的所有文明都不一樣！」大祭祀終於開口了。

　　「呵呵，你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別人呢？」納卡達嬉笑道，「尊敬的大祭祀閣下，聚光炮的滅頂之災即將落下，即使你們能啟動念盾也無法抵抗100門那種威力的輪番轟炸，朝聞道而夕死，難道到了最後的時刻，你還不願意還你的子民，羅塔神的信徒一個明明白白的事實嗎？」

　　「羅塔文明為信仰而生，為信仰而死！」大祭祀莊嚴地回答道。

　　「羅塔之神的榮光照耀我們！」數千名祭祀異口同聲地響應著大祭祀的答複，奇異的回音在聖壇激盪……

　　突然之間，黑水晶之塔彷彿回應著這些呼聲發出攝人的光芒……

第十四章 宇宙的週期

　　「那是什麼？」一團奇異的藍光從羅塔行星爆發出來，聚光炮的滅世之威居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於其中……

　　「難道這就是納卡達所謂的羅塔文明背後的神？」紀天謀從指揮席上站了起來，眼前的藍光越來越盛，彷彿不可抵擋的海潮撲面而至，又彷彿柔和的清風不留痕跡的擦身而過……

　　「真的出現了！羅塔之神！」納卡達抬頭望著通體發光的黑水晶塔，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擔憂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沙星多元文明中最神奇的頂級意念文明終於出現了！」轉過身去，跪倒一地的羅塔祭祀們早已失去了意識，太空中無敵的亢龍艦隊也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聚光炮紛紛熄火，連戰艦都停止了移動，溫順地漂浮在虛空中……

　　「果然……無論如何，總要試試吧。」嘆息一聲，納卡達向黑水晶塔伸出了手，卑微的個人意識如一滴露水融入無盡的汪洋……

　　「你是誰？」納卡達的意識在波動。

　　「嗯？你不是坐標守護者？你是那些攻擊者？你怎麼會在這裡？」巨大的意識流作出了反饋。

　　「你是羅塔之神嗎？坐標守護者是指羅塔人嗎？」好奇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

　　「不錯，我就是羅塔。你居然藏在坐標守護者之中躲過了我的攻擊，很聰明的傢伙啊。」

　　「這是一個巧合，我的同伴們怎麼樣了？」

　　「他們的意識被壓制了，現在變成了我的傀儡。」羅塔回答道。

　　「就像坐標守護者？」納卡達問道。

　　「不，完全不一樣，坐標守護者有自己的意識，他們只是因為信仰而遵從我的命令。你的同伴們以後不會再有自己的意識了，他們變成了我的肉體。」

　　「你的肉體？那現在的你是什麼？靈魂？」

　　「嗯，靈魂，用你們的概念來描述，的確可以這麼說。」

　　「什麼意思？」

　　「意識發展到足夠強大之後，是可以脫離物質單獨存在的，作為宇宙的基本元素，能量和物質一樣可以承載文明。」

　　「你是說，你天生的是一個能量態的文明？還是通過某種進化達到了這個狀態？」

　　「嗯？你們對於宇宙的理解很深刻啊！」羅塔開始感興趣了，「讓我再看一看……」

　　「你在探索我的意識？」納卡達感覺有些無力，面對這種可怕的傢伙實在是讓人無所適從。

　　「不錯，我並不是為坐標守護者回來的，這樣的坐標我在宇宙中有很多，他們不值得我回來，我感興趣的是你傳給坐標守護者的信息，你們似乎遭遇過很有意思的文明，而你們本身也很有趣。」羅塔的回答讓納卡達哭笑不得，原來招來這個可怕的傢伙的並不是羅塔人虔誠的祈禱，而是自己與大祭祀多此一舉的意識交流，看來好奇是所有文明的天性。

　　「好了，我知道我對於你來說是完全透明的了，那麼，是否你也考慮給我掃掃盲，以利於下面的交流呢？」納卡達苦笑道。

　　「嗯，你們是很有潛力，有資格成為坐標守護者，」羅塔說道，「好吧，我就告訴你一些東西吧……」

　　「用你們的概念來說，我是意念文明的起源，至於我進化的曆史，那實在是太漫長了，大概的過程是通過意念能力的提高最終讓意識脫離了肉體的侷限性，以純能量的狀態在宇宙中旅行……」

　　「頂級意念文明啊！」納卡達讚歎道。

　　「頂級？」羅塔笑了，「你們的劃分實在是有點可笑，不過，從你們的等級來看也不能算完全沒有道理，要是在我來說，跨越空間並算不得什麼超級文明，真正的超級文明應該是能夠自由跨越時間的存在……」

　　「時間！」納卡達驚呼出來，「那怎麼可能？！」

　　「不錯，宇宙存在兩個基本的守恆，物質能量守恆和時間空間守恆，掌握了前者，只能算是略窺宇宙的門徑，掌握了後者，才可以算作凌駕於宇宙之上的超級文明！」

　　「時間空間守恆？空間是指哪個空間？第一、第二、第三還是第四？」對於時間實在沒有什麼概念，納卡達只好搜刮出腦袋中關於空間的知識。

　　「呵呵，空間只有一個，你們所謂的第幾空間只不過是空間的一些特性罷了。」羅塔笑道，「你們的第二空間是超越了宇宙擴張速度之後造成的時間空間轉換，這是你們距離時空守恆最近的知識了；你們的第四空間本來就不是什麼空間，只是空間的一種性質，就像遠古時代，在知道行星是圓的之前，你們無法想像腳下有人和自己採取相反的姿勢生活著，不知道挖一條隧道可以直接到達行星的反面一樣，一旦掌握了事實，問題迎刃而解，空間本來就是這樣可以穿梭的；你們的第五空間也是一種性質，就像知道空氣之前，人類以為自己周圍是虛空一樣，實際上，空氣這種介質的存在給了人類很多可利用的特點，宇宙也是這樣。」

　　「那第三空間呢？」

　　「呵呵，第三空間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和你們理解的不一樣，它本身就是正常空間的一部分，宇宙是由正反物質交錯組成的，在正反物質分佈區域之間有一些天然的界限，黑洞-白洞就是其中之一，正常情況下不經過這些界限物質和能量無法直接直接在兩者間穿梭。你們就像一個一直住在3樓的人以為單號樓層就是整個世界，世界上只有1樓、3樓、5樓和7樓……每天都需要繞道走消防梯去1樓，突然有一天，從通風管道掉了下去，發現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叫做2樓的地方，而且從2樓去1樓更加方便，於是就把2樓、4樓、8樓……統統叫做第三空間。」

　　「哈！黑洞-白洞就是那個通風管道。」納卡達忍不住為這個精彩的比喻笑了，人類還真是無知啊，「那麼除此之外，空間還有別的特性嗎？或者說還有別的空間嗎？」

　　「當然有，還有很多，不過，那需要你們自己去體會，下面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宇宙的兩個基本守恆的知識以及宇宙的起源……」

　　「宇宙的起源！」

　　「是的，我存在的時間與宇宙相比還很微不足道，所以，我不敢說我掌握的一定就是真實的宇宙，但是，我倒是很願意告訴你我的推測：我們的宇宙源於一次大爆炸，在那之前，宇宙是純粹的物質，質量無窮大的一團物質，另一方面，宇宙擁有無窮的時間卻沒有空間，因為它還沒有誕生……

　　「在大爆炸的一瞬間，物質全部轉化為能量，變成了無窮大的能量向外噴發，這是第一次物能轉換，而空間由此刻開始產生，宇宙的時間開始減少，能量以光速向外擴張，宇宙空間也以這個速度在膨脹……

　　「再接下去，爆炸的核心區域，開始逐漸出現物質，宇宙的第二次物能轉化開始了，在這個過程中，局部會存在物質能量的不斷互換，但是，宇宙的整體是能量向物質的轉變過程，這一階段的前期，時間始終是減少的，空間在不斷增加……就是現在我們的宇宙的性質……

　　「當整體物能總量的50%變成物質之後，宇宙喪失了擴張的動力，這一刻，宇宙空間達到無窮大，而時間為零，宇宙完成了第一次時空轉化，時間全部轉化成空間……」

　　「等一下！」納卡達忍不住打斷道，「宇宙的時間減少是什麼概念？當它為零又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時間的流逝是宇宙中所有一切的加成因素，無論宇宙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都需要時間來體現，譬如一棵幼苗要長成大樹，它需要時間的減少來作催化劑，如果時間沒有了，幼苗即使具備所有生長所需要的條件，它也不能變成大樹，當時間為零的時候，一切趨於絕對靜止！」

　　「然後呢？」納卡達似懂非懂地追問道。

　　「然後，能量繼續向物質轉化，宇宙開始萎縮，空間開始減少，時間增加，第二次時空轉化開始……」

　　「時間增加？那又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所有時間做加成因素的變化都會逆行。」

　　「就是說時間倒流？」

　　「不錯，幼苗會變成種子，種子會變成單細胞，最後變成簡單有機物……一切都隨著時間的抽離而逆行！」

　　「天啦！那是什麼樣的情景？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每天造成起來的時候都發現自己變的更小了，學過的知識都會忘掉，各種能力都會退化……」

　　「呵呵，當我們討論宏觀時間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把個體感受帶進去，實際上，如果真的是時間倒流的話，你是不會有那樣的感受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的記憶也是需要時間加成的，當時間倒流的時候，一切都未曾發生，現在的你又何嘗知道昨天的你是不是真的屬於過去呢？如果時間在倒流，昨天發生的事情你我都不會知道的。我們記憶中的昨天總是按照時間的正向流動來計算的。」

　　「等一下……」納卡達努力理解著這個奇怪的邏輯，「就是說，如果現在處於宇宙的第二次時空轉換期，時間在倒流，我所記得的昨天其實就會是明天會發生的事情？」

　　「呵呵，其實，明天就是昨天，因為時間已經在逆向流動了。幸運的是，通過對宇宙的觀察，至少現在我們還處於第一次時空轉換期，時間在正向流動，你可以不必那麼費神的思考這個問題。而處於第二次時空轉換期的生命，自然也會適應時間的負向流動，夏蟲不可語冰，沒有經曆過是無法體會的。」

　　「好吧，先不聊這個，再接著說宇宙，然後呢？」納卡達把問題放到了一邊。

　　「然後宇宙就會一直進行各種各樣的物能轉化，但是，物質總量成增加趨勢，直到變成初始狀態的純物質。而這是空間不斷縮小，時間繼續增多，直到返回時間無窮大，空間為零——完成整個週期。」

第十五章 文明的意義

　　「……」聽完羅塔的長篇大論，納卡達沒有說話，思索了很久，終於嘆息道，「我的智慧太有限了，無法理解你所說的一切，不過既然如此，我還想問兩個問題。」

　　「嗯，我很樂意回答你，實際上，你的智慧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你們的確是很有潛力的文明。」

　　「第一，按你的說法，宇宙在不斷地擴張，那麼宇宙在什麼當中擴張？宇宙的外面是什麼？」

　　「呵呵，我也不知道。」羅塔的答複讓納卡達恨不得一頭栽在地上，「我曾經試著要飛到宇宙的邊緣，後來發現這不可能，即使我掌握了很多空間移動的方式，但是，宇宙已經爆發150億年了，我就是以20倍光速的速度去追也要15億年才能到它的盡頭，而那樣跨越空間所需要的能量太龐大了，即使純熟地掌握了物能守恆的我也無法獲得。我在等待第二次時空轉換期，那時候，萎縮的宇宙的邊緣應該比較容易達到吧。」

　　「哦，那麼，你所說的跨越時間是怎麼回事？你能跨越時間？」

　　「我能，你們也能。」羅塔的回答再次讓納卡達吃驚，「超光速跳躍就是一種跨越時間的方法，時間和空間是相守恆的，對於整個宇宙來說，時間需要空間來體現它的變化，當你的運動速度超過宇宙擴張的速度的時候，你就跑到了空間擴張的前面，也就是說，相對於你的位置來說，空間沒有擴張，於是時間的減少也停止了，這就是為什麼第二空間跳躍不耗費時間的原因。當然，這種不耗費時間只是相對於宇宙中其他的物體來說的，宇宙本身的時間依然在流動。」

　　「那麼……」納卡達有些不解地張口道。

　　「我說的是『自由』的跨越時間，就是可以在昨天和明天之間自由切換的能力，超脫宇宙本身時間的流動規則，那才算是超級文明！」羅塔打斷道。

　　「你……能做到嗎？」

　　「呵呵，不能。我一直在努力。」

　　「……」又愣了一會兒，納卡達對理解那些時間空間的東西徹底地死了心，於是說道，「最後一個問題，離開那些虛無縹緲的宇宙，回到現實，你當初為什麼拯救了羅塔人作你的坐標守護者？又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打算怎麼解決現在的狀況？」

　　「呵呵，我倒要問你一個問題，文明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羅塔沒有回答，反問道。

　　「嗯……我也不知道，」納卡達思索了一下，「從我們以前交流過的頂級文明來看，似乎是追求知識，超越宇宙吧。」

　　「呵呵，怎麼超越宇宙？」羅塔進一步追問道。

　　「……」納卡達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我對於宇宙週期的推測是不是真的正確，」羅塔終於繼續說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宇宙並不是永恆的，他終究有終結的那一天，或許就是空間為零時間無窮大的那個純物質狀態，又或者就是那個純能量大爆炸的瞬間，總之，宇宙中的一切都會面臨重新洗牌的那一天……文明也不例外！

　　「所以，在我看來，文明最大的意義——超越宇宙就在於從那個毀滅的過程中生存下來，將知識和智慧延續到下一個宇宙的週期，那時候，我們才能驕傲的宣稱，文明征服了宇宙，我們成為凌駕於宇宙之上的存在！」

　　「不錯！」納卡達彷彿從黑夜中看見了未來光明。

　　「但是，我並沒有自信成功地度過那個毀滅，宇宙給了我們無數的機會，當我們選擇一條道路的時候不得不放棄其他的各種可能性，因此，如果有更多的文明參與這種嘗試，我們的機會會更大一些吧。」羅塔繼續說道。

　　「啊！所以你拯救了危機中羅塔人？所以你培養了很多坐標守護者？」

　　「呵呵，不錯，我在旅行的過程中引導過很多有潛力的文明，或許他們之中會有人能實現文明的意義也說不定，總之，有嘗試才有希望……」

　　「這麼說，你也不會難為我們了？」納卡達試探著問道。

　　「呵呵，宇宙是屬於所有文明的，我希望你們也能懂得，強大並不能代表一切，在追求強大的過程中，你們會失去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多給別人一些機會，文明最終必將成為宇宙最偉大的奇蹟……」

　　籠罩著亢龍艦隊的藍光悄然散去，數百萬將士如大夢初醒一般面面相覷，最後攻擊的時間分明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為什麼這段記憶如空氣般不知所蹤，藍光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詭異的事情……

　　滿地的祭祀蹣跚著站起，居然發現聖塔前悄然立著那個異族的瀆神者在仰望著天空——這個傢伙，就這麼走了，把這麼個爛攤子留給我，我怎麼向所有人解釋？年輕的天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懶散半生，終於被別人算計了一回，而且很可能搭上下半輩子，舉世皆醉我獨醒的痛苦啊……「跨越空間並算不得什麼超級文明，真正的超級文明應該是能夠自由跨越時間的存在」——羅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年輕的天才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超級文明嗎……

　　「要我出面嗎？」銀發紅眸的俊美男子微笑地看著面前的人類朋友，在沙星文明遊蕩了600多年了，當年那個力排眾議留下自己的人早已作古，但是，自己答應守護人類的承諾卻並不能隨風逝去，或許，重批戰袍的日子真的來臨了……

　　一團藍光閃過，消失在宇宙的盡頭……

　　不知何方，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球體迅速掠過虛空，義無返顧地奔向遠方的目標……

　　另一個角落，灰綠色的隕石塊不斷聚集，一次怪異的空間扭曲，龐大的灰綠色行星赫然出現……

　　「嘿吆！」老人的鋤頭砸在貧瘠的土地上，顫巍巍地雙手把一顆種子放到坑裡……

　　文明的種子一旦播撒，

　　等待和祝願將是我們唯一應作的事情，

　　因為它是如此的神奇，

　　一旦落到適合的土壤，

　　必然成長為參天大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