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文明〈全書完〉

羽天缺

文明 第十三章 動亂的種子

「……由於軍方的不當指揮導致『眾神』號毀滅之後，大量的平民又遷移入『守護者』和『亢龍』號的平民居住區，這給本來就惡劣的住宿環境帶來了更加嚴重的負擔！現在，你們根本無法想像平民們的日常生活，他們8到10個人擠在一個極小的房間裡，日復一日，沒有任何的娛樂方式，也很少有工作機會！居住區的活動場所少的可憐而且也是人滿為患！」——「亢龍」號的艦橋，作為平民委員會的代表羅傑斯律師滔滔不絕的向著揚風訴苦，「更不能容忍的是，現在連食物都變成了配給制了！據我所知，這種配給食物制度在地球上已經絕跡至少半個世紀了，實在難以相信你們現在居然還採用了這樣的措施！你們配給的食物也少的可憐，根本無法滿足基本需要，現在，已經有幾千人因為營養不良住進了醫院，比較幸運的是目前還沒有因為食物問題的衝突發生……我要代表1億1300萬平民質問你們這些艦隊的高層人物，你們究竟打算把我們帶到哪裡？地球文明將何去何從！你們究竟有沒有完備的計劃和安排？！你們……」

「夠了！」丁克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特意從「守護者」號乘飛行梭趕來參加這次平民委員會要求發起的對話，誰知自打開始之後，就一直在聽這個口若懸河的傢伙的長篇大論，已經1個多小時了，很難想像這篇大論的結尾句還有沒有了……「閉嘴！你這個臭律師！你懂什麼？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嗎？你知道什麼樣的星球才能適合人類居住嗎？你知道1億2千萬人一天要吃掉多少東西嗎？」

「不知道！」羅傑斯顯得非常的坦然和堅定，「但我知道一件事，人類的自由和民眾的心聲高於一切！不容侵犯！」

「啪啪啪……」幾聲稀落但明顯熱烈的掌聲——平民代表團的隨行者們彷彿被羅傑斯的豪言壯語折服了。

「你……」丁克被一句話噎的半死，「白痴！」只好罵了一句喪氣的坐了回去。

「嗷……」又是幾聲稀落但刺耳的噓聲，顯然這些隨行者是故意安排的……

「請安靜的聽我說幾句，」揚風開口了，場面安靜了下來，「我們返回自己的空間已經三個月了，但是由於無法使用超光速航行，我們前進的速度很慢，到目前為止才穿越了3個恆星系，而這3個星系都沒有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雖然我們可以在太陽系5大行星那樣的環境上建立移民基地，但是並不代表一個象地球那樣環境適宜的文明母星是不需要的，否則，風雷帝國也不會不遠萬里的從雙子星系跑到太陽繫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文明母星，只好繼續尋找！」

「至於生存環境的問題，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不論是什麼原因，『眾神』毀滅之後，我們只能用兩艘巨艦運本來三艘巨艦裝載的人，我們可以想辦法將一些武器倉庫之類的地方逐漸的清理出來，可能能稍微緩解一下，但是，要想徹底解決是不可能的……」

「除非把有些人扔到太空裡去！」丁克插話道……

「丁克！」坐在旁邊的空山勳急忙制止，手在桌子底下輕輕的按了按丁克的腿……

「呵呵，」揚風笑了笑，繼續說道，「食物問題是因為我們當初為移民設計的『太空花園』系統運行的並不如想像中好，本來認為可以在巨艦內建立微型物質循環體系，依靠宇宙中的恆星射線的能源使得食物、水和氧氣可以無限的循環下去——但是，現在，太空花園的土壤養分不足了，無法生長出足夠的果實，而且情況越來越不好——這些事你們委員會和經常參加苗圃管理工作的人也應該都知道的，所幸水循環和氧氣循環暫時還不存在問題，我們已經動用了應急的儲備食物，所以，必須嚴格控制每天的消耗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可否解釋為你們在設計這個計劃時過於草率呢？」羅傑斯問道。

「嗯？……」揚風眼中精光一閃，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你傻啦？『方舟』艦隊是怎麼逃出來的？設計這個計劃過於草率，我們當時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設計這個計劃！」丁克卻再也忍不住了。

「這可否解釋為你們的能力實在有限的原因？」羅傑斯咄咄逼人。

「你說什麼？」丁克的聲音變調了。

「一定要我說清楚？那好吧，你們實在太無能了！你們平白的享受著納稅人的錢過自在日子，等到外星人入侵的時候，幾千萬的大軍居然在幾天內被人打的落花流水，搞的我們還要辛苦的逃亡，地球上數十億的人死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納稅人的錢養了你們這幫無能的軍人實在是太失敗了！」羅傑斯肆無忌憚的說道。

「等一下！羅傑斯先生！」空山勳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丁克很不對勁……「請注意你的說法，你的言辭攻擊的不僅僅是我們，還包括為保衛地球幾千萬英勇戰死戰士，你最好收回你的話！」

「他們也一樣無能！」

「碰！」的一聲，丁克的左勾拳狠狠的打在了羅傑斯的下巴上！

「打的好！」艦橋裡的軍官們一片喝彩之聲……

用的是左手——還沒完全失去理智！這個傢伙，雖然很容易受刺激，但是卻始終保持著至少一分清醒的理性！如果是右邊的合金義手的話，恐怕會當場顱內出血死亡！黃宇中的金邊眼鏡後面閃爍起一種興奮的光芒……開始了，我的舞臺展開了！

「羅傑斯先生！」代表團的隨行人員並沒有顯得太慌亂，只是怯怯的跑過來扶起了羅傑斯，這時才發現——即使用的是左手，羅傑斯也已經昏迷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很遺憾，我想我們應該暫時停止這次對話，讓雙方都冷靜一下……」代表團中的一個胖子走上前說道。

「那好吧，你們先回去，大家的確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再交流。」揚風只好點了點頭，一邊，狂怒的丁克已經被空山勳和勞爾聯手架住了……

中計了！揚風，你終於也有失算的時候！看著唯唯諾諾的離去的代表團，黃宇中冷漠的眼神露出一絲不為人覺察的得意之色，這幫傢伙絕對不是來對話的……

「無聊！」黃宇中站起身來，向出口走去……

幾十分鐘後，在平民委員會的狹小辦公室裡，腫著半邊臉的羅傑斯與另外幾個人坐成一圈擊掌相慶，桌上居然還有一瓶難得的酒……

「呵呵，真是順利，這幫傻大兵都是直腸子，稍微刺激一下就動手了！這下好了，只要我們把錄像公佈到平民區的網絡上去，看看平民的代表被軍隊的野蠻分子如此殘酷的對待，就可以充分的鼓動這些已經很不安穩的人群了，到時候，我們就領導他們奪權！把整個艦隊操縱在手裡！本來，戰爭已經過去了，軍隊掌握政權的體制就應該終止了，這才符合文明社會的體制要求，而移民中沒有其他的團體，我們組織的復興黨就可以合法的參加競選掌握大權了！」羅傑斯得意的笑了起來，結果牽動了臉上腫脹的肌肉，又齜牙咧嘴的哼哼起來，「他媽的，這個傻大兵下手還真狠，居然把我打暈了，本來還準備作一番秀……要說被打暈了也夠丟人了！」

「沒關係，我們本來的口號就是反對暴力和反對軍事獨裁，他們越兇狠對我們越有利！」胖子接口道。

「你應該慶幸，他還不算太傻，否則，你就沒命在這裡說話了。」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從墻角傳來……

「誰？！什麼人！」幾個人緊張的跳了起來……

羽天缺

文明 第十四章 政變

墻角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臉色蒼白秀氣的年輕人，一副金邊眼鏡後面露出一道讓人心寒的光芒。

「你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黃……黃宇中！」羅傑斯的嘴張的足以塞下一隻雞蛋，「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怎麼進來的？」

「讓我入夥吧！」黃宇中的話讓羅傑斯的嘴幾乎可以塞下第二個雞蛋了，難為他還腫著半邊臉……

「你……你說什麼？」那個胖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叫萊西，是復興黨的二號人物吧？」黃宇中衝著他問道。

「啊……你……你……你怎麼知道？」

黃宇中沒有回答，只是用他那獨有的目光盯著羅傑斯……

羅傑斯慢慢的鎮定了下來，恢復了在艦橋時鋒芒畢露的神氣，「你有什麼資本要入夥？」

「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懂軍事……另外，我可以調動一批科學家加入復興黨……」黃宇中淡淡的說道。

羅傑斯盯著黃宇中那秀氣的臉一會，低頭又陷入了複雜的思想鬥爭之中……

良久，羅傑斯抬起頭來，「你為什麼？」

「我要證明我的能力，揚風只不過善於作戰罷了，換個舞臺，我比他強！」

「嗯……」羅傑斯哼了一聲，張了張嘴，終於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你要什麼？」

黃宇中轉向那個胖子說道，「你作老三吧！」

「你……你憑什麼……」胖子氣的渾身發顫。

「成交！」羅傑斯的接下來的話立刻讓胖子萊西閉上了嘴巴。

「給你！」黃宇中將一個信息器扔到了桌子上，「平民區的網絡都是可以從控制終端封鎖的，沒有豁免密碼，你的信息傳播不了1分鐘就會被掐掉！」說著，黃宇中轉身向門外走去，「別喝酒了，快動手，揚風可不會給你們很多時間……」

「他……他怎麼進來的？」黃宇中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萊西才想起開始的問題。

「叮噹！」一聲，桌子上的酒瓶突然分成了兩半，整瓶的酒撒了一地……羅傑斯看著桌子上的碎片，突然想起在地球時曾經聽一位政界的朋友提過的神秘組織「荊軻」……

「……廣大的民眾們！起來吧，他們是暴君，是獨裁者，人類的文明又到了一個新的生死存亡的關頭，是自由有尊嚴的活著，還是卑劣可鄙的偷生？民眾們，這是抉擇的路口！我們要主宰自己的生活，不能再這樣被無能的軍事獨裁者們所操縱，看看吧，我的兄弟們，看看這些無能的軍閥們都作了些什麼……面對外星入侵者他們軟弱無能，喪師辱國，使得大家不得不辛苦的逃亡，而面對本來該由他們保護的民眾，他們兇神惡煞，拳腳相向……我同情那些在無能的軍閥指揮下英勇戰鬥的勇士們，他們的高貴和無私永遠值得景仰，但是，我鄙視將他們指向死亡的獨裁者們！人民的權力應該回歸給人民，回歸到由人民選舉出的領導人手中，而不是成為獨裁者的玩物……」通訊官驚詫的看著穿插了丁克揍人影像的這個演講的短片，無論什麼方法也不能截斷它在網絡的傳播，甚至迅速的侵入了艦橋的主屏幕……

「這是怎麼回事？」還未離開「亢龍」號的丁克奇怪極了！

「出事了！」揚風意識到了形勢的嚴峻，「政變！原來是這樣……這些瘋子！」

「馬上找人把這個傢伙抓起來！」丁克說道。

「不！你立即返回『守護者』！空山勳和你一起過去，無論如何，一定要穩住局勢！現在的情況很糟，大部分人都生活在一種非常不滿意現狀的狀態中，而他們又找不到可以怨恨報復的對象！這時候的人最脆弱，極容易出格，丁克，你一定要當心，冷靜一點！騷亂很可能不可避免了，」揚風說道，「但是，要注意一件事！不論發生什麼，不得攻擊平民！他們的演講只攻擊我們這些領導者，最壞就是我們讓權而已，我想，即使我們退出，軍隊也會有足夠的影響力制肘那些政客。但如果發生流血衝突，損失就大了，很可能導致軍隊和平民的對立，那對以後的影響就可怕了……」揚風有些灰心的叮囑道。

最壞就是我們讓權而已？黃宇中的眉毛一挑，對於一個權力者來說，失去了顛峰的寶座，那他還剩下什麼？！揚風，你在想什麼啊……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眷戀這個操縱上億人生死的位置嗎？不要放棄啊！我還期待著以此為注，與你真正分出高下來，你怎麼能如此輕鬆的放棄呢！可惡！

「晤！明白了！」丁克和空山勳同聲答道。

事情發展的非常迅速，羅傑斯發表演說之後20分鐘，以超光速理論首席專家迪比特為首的400名科技精英共同發表了一份聲明，聲明中表達了對於現在方舟艦隊領導者揚風中將的失望，以及對於軍人掌控政權在法理上和制度上的擔憂。提出在戰爭已經基本結束的今天，軍事權和行政權分離，由民眾選舉的代表來進行掌握決策權的重要性……最後，400人宣佈支持領導革命的復興黨，並請求加入這個為民眾爭取自由和民主的團體……

羅傑斯在第一時間答覆了這批專家，歡迎他們加入復興黨，也歡迎所有其他的願為民眾謀福利的人們來到復興黨……很快，又有一批軍隊人員響應他的邀請，宣佈加入復興黨！得到這些重磅支持，「革命」的風潮終於不可阻擋的爆發起來，大批暴動的人群衝開了平民區的守衛——守衛都得到了不許攻擊平民的嚴厲命令——進入了「亢龍」號的軍事區……

「守護者」號也同樣發生了規模相對較小的暴動，丁克準將親自站在平民區守衛的關口上，硬生生的把合金義手從斷臂上扯了下來，義手與斷臂的一些精巧的結合全被扯壞，導致早已長好的斷臂端再次發生大出血，淋漓的鮮血噴灑在關口的地板上，丁克用異常沉穩的語調敘述風雷帝國入侵以來的場場苦戰，高大威猛的身軀伴隨上沸騰的熱血、堅定的目光和那沉痛的低音……一時間象戰神一般震住了騷動的人群。隨行的戰士都是月球基地保衛戰的倖存者，聽著丁克的敘述，一幕幕壯烈的往事湧上心頭，那些親切但永遠逝去的面容再度浮現在大家眼前……不知道誰帶頭，也沒有預先的安排，500多名戰士紛紛脫下上衣，赤膊盤腿坐在了丁克身後，那些歷經死戰的身軀，無一不帶著觸目驚心的傷痕，至少有1/3的人依靠電子裝置代替了身體的某個部分功能……大家開始唱軍中最流行的《兄弟之歌……

兄弟啊，起來吧，路還很長……

兄弟啊，起來吧，星辰在指引我們的方向……

兄弟啊，起來吧，時間將掩蓋我們所有的傷……

兄弟啊，起來吧，胸中的熱血將燃燒出太陽一樣的光……

……

歌聲越來越大，其他的士兵們也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模仿他們盤腿坐下，一起一遍遍的哼唱著這首軍歌……

人群中有人開始哭了，漸漸的，哭聲開始擴散，一些年輕人放下了手中的標語和「武器」，開始跟著一起哼唱……

丁克不再說話，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任由著斷臂的鮮血不斷的流失……終於，人群中一位淚流滿面的女孩忍不住衝到了前面，撕下自己的衣襟給丁克包紮……暴動的人群最後的崩潰了……

「不是他們的錯……」

「他們很不容易……」

「地球軍的高級將領很多陣亡在了第一線，即使是這個打人的丁克不也斷了手了嗎？風雷軍科技比我們領先太多了……」

「走吧，回去吧……我看不下去了……」

「就是把所有人命運交給他們也就算了，他們擔得起！」

「是啊，沒有他們，我們都逃不出來的，命是他們救的……算了吧，別鬧了，他們能挺得住，我們也應該能挺得住！」

……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人群終於漸漸的散去，幾個復興黨的黨徒，也只好無奈的收拾起了標語，寫著「自由民主」的標語牌沾滿了丁克的鮮血，顯的那麼的刺目…

羽天缺

文明 第十五章 引退的人

「守護者」號雖然平靜了，但是，「亢龍」號這邊由於是復興黨的重點，再加上幕後者的推波助瀾，暴動的人群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終於衝進了艦橋……

「你為什麼這麼做？」揚風和黃宇中坐在會議室裡，透明的窗戶把嘈雜的聲音全都隔在了門外，那裡，勞爾指揮艦橋內的軍官們做最後的努力想把人群擋在下面……

「……」黃宇中摘下了自己的眼鏡，「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呵呵，從迪比特他們發表申明時確認的，那批宣佈加入復興黨的軍人也是以前你指揮過的，呵呵，你做的實在是有點明目張膽……你能給我個理由嗎？現在鬧出這種事對地球文明的延續沒有任何好處，以你的智慧應該明白的，人類權力鬥爭的劣根性又被你重新激起來了，平民與軍隊對立，不信任……長遠的來看，都是動亂的種子……」

「……我是華人集團世家的一個私生子……」黃宇中的語調突然變得非常的迷離，「我從小在貧民窟長大，12歲之前，我在那裡學到了世界的第一個真理，弱肉強食！強悍是最可靠的武器！……後來，歐陽談把我從那個地獄帶了出來，他說，世家的弟子都是酒囊飯袋，我會成為華人集團的未來的，我在那些世家裡生活了4年，很快學會了第二個真理，世界是聰明人的世界！蠢笨的人只能被踩在腳下……」

「然後，我開始讀大學，選擇了數學和天體物理學作為主修，因為興趣，還參加了科技社，我就是在那裡認識迪比特的……後來，我逐漸發現我這樣的人無法專心於科學這樣的領域，我只是希望證明自己比別人優秀，比別人強，沒有與人的鬥爭讓生活索然無味……我拒絕了導師的邀請，放棄了繼續深造的機會，回到了家族……」

「歐陽談安排我進了軍隊，呵呵，很快，我就把與我同代的酒囊飯袋們比了下去，長老團也開始重視我了……逐漸的，隨著歐陽走到了臺前，集團很多幕後的事都交給了我，歐陽談也一直很器重我，那時的我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沒有意外的話，我就是歐陽談的繼任者，全球最大的幕後勢力華人集團的代言人了……」黃宇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風雷帝國的突然到來打破了一切的平衡，但是，這帶給我的卻是更大的機遇……長老團策劃了逃亡計劃，歐陽談卻利用掌握執行權的優勢從中安排了自己的計劃，不論在誰的計劃中，我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因為所有的具體事宜，包括控制『守護者』和『眾神』都是我負責實施的，華人集團把所有的棋子都用上了，本來，歐陽談的計劃中，我就是逃亡艦隊的領導者……呵呵，拯救地球文明的傳承者……何等光輝的業績在等著我！我完全有這個能力！可惡的是……你們這些人突然出現了……」黃宇中突然臉色蒼白。

「歐陽見了你們之後就決定把本來屬於我的『方舟』艦隊交給你了！用他的話說，我太年輕，而且，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不如你適合，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唯一覺得修為不在自己之下的人，嘖，他說修為，我不明白！我不服！什麼叫修為！這個世界講究的是實力和能力！修為是什麼狗屁東西！」黃宇中變得激動起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揚風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水，遞了過去……

黃宇中接過了水杯，一飲而盡，呼吸才慢慢恢復正常……

「我真的很奇怪，你居然真的能讓我感到壓迫……即使在歐陽談面前我也沒有那麼大的壓力。為什麼碰到你之後，我處處制肘，一向引以為豪的冷靜和籌劃能力居然屢屢受挫，先是被風雷艦隊的指揮官擺了一道，居然靠丁克那個莽夫救命，然後，第三次超光速跳躍時看著風雷導彈急速接近，居然忍不住想終止跳躍，要不是看到你的神情，可能真的停止了跳躍！我黃宇中怎麼會到了看別人臉色的地步！『眾神』號的毀滅雖然不單是我的錯，但是，如果是你在『眾神』號指揮，可能會多逃出很多人來吧，我一直到最後才下定決心棄艦的……太優柔了！」黃宇中又有些激動，於是停了一會兒，慢慢鎮定下來……

「我的確比不上你，『眾神』號毀滅之後，我終於認同了歐陽的說法——不是能力的差別，應該說是態度問題！你在先天上彷彿有一種更加中正客觀的立場，能夠在我之前看到我所不能瞭解的東西，把握真正的局勢，在決策的時候能夠依照實際的需要而不倚賴任何先入為主的想法和慾望——這可能就是歐陽所說的修為吧……嘖！媽的！」

「是經驗。」揚風說道，「你還不到30歲，我已經46了……接近20年的時間差別不是天分可以彌補的，雖然你在天分上的確非常的優異……」

「不對！長老團那幫老傢伙怎麼了，一把年紀還不是被歐陽耍的團團亂轉！時間有什麼用！你並不比我強！只是我和你較量的舞臺不好，戰場——畢竟不是我這個未經過正式訓練的軍人最好的舞臺！現在的情況就是證明！我是贏家！換一個場景，你就只能和著我的節拍跳舞了！」黃宇中激烈的反駁道。

「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閉嘴！」黃宇中再次打斷了揚風的話，「我說的沒有道理！我不要你來施捨勝利！你明明有機會和我斗這一場的，丁克那個混蛋已經控制了『守護者』了！這邊的情況並不是完全定局，如果你在迪比特他們發表申明時就開始對付我，我根本沒機會在這裡跟你說這些！然後，復興黨那幫飯桶，很輕鬆就能搞定，如果是我，只需要一個特勤大隊，一準鎮壓了這幫蠢貨！傻瓜！在這種高科技時代居然還想跟古代一樣赤手空拳的鬧革命！而且之前還在艦橋用那麼刻薄的話攻擊死去的軍人，如果不是我在後面罩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揚風沒有說話，默默的盯著黃宇中，直到他再度冷靜下來，「地球文明現在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階段，原有的國家體制政治理念以及民族人種差別，在這次的災難中都被徹底打破，可以說，風雷帝國幫助我們完成了全球一體化的最後一步。現在的地球文明彷彿一張沒寫字的白紙，如何建立一個合理的社會體制和培養一種良好的政治氛圍，是影響我們以後發展的最大的挑戰，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在以後的很長的時間裡，我們的第一要務可能都是發展科技和軍事力量，反攻太陽系的目標將影響我們幾代人的生活。從效率的角度來講，以前地球議會使用的民主政治必然會制肘我們的力量擴張！但是，如果軍隊的權力過大，的確是非常危險的社會體制，不符合制度上權力制衡的原則……如何解決這樣的矛盾，我的智慧好像達到了極限，一直沒有找到出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發生一次軍隊和平民嚴重對立衝突的事件，就好像是在白紙上滴上一滴鮮血，造成的影響永遠都不會消散，這種潛在的影響很可能給將來的地球文明帶來致命的災難！這是我一直不願意動用武力鎮壓暴動的原因，在這個問題上，丁克的處理方式的確堪稱一絕，也只有他那樣的人才能用出那樣的辦法……」

「那個混蛋肯定不是有計劃的！憑一時的衝動做出的事！」黃宇中撇了撇嘴，「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難得的本能型人才！」

「呵呵，所以，你們兩之間我更看好你，雖然你在心性上有一些不正之處，不夠光明磊落，但是，都是處在特定的環境下才會產生。憑心而論，你比他更長於計劃安排，而且，也更熟悉政治鬥爭，應該更適合領導今後將處於發展階段的地球文明，他則更適合於戰爭！」

「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說過了，我的智慧已經到達了極限，再下去就是衰退了……這也是你剛才說的長老團被歐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原因——智慧衰退的人就應該讓位於後起之秀才能更有效率的發展。本來我還想再撐撐，到安頓了下來再說，也多讓你積累一點經驗，但是，現在的情況剛好是我引退的時機，以我為墊腳石，你一定可以順利的解決這次事件，羅傑斯那樣的跳樑小丑是無法阻擋你的……丁克那邊也不會出什麼亂子，空山勳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揚風淡淡的說著，起身向門口走去……

羽天缺

文明 第十六章 紅星星

「你……」黃宇中有些目瞪口呆，一種難言挫敗感湧上心頭，難道自己最後還是要檢這種讓出來的勝利嗎？

「呵呵……小子，干的不錯！如果那次開會的時候，迪比特不傻乎乎的瞟你一眼，今天的事我還真猜不出是你在後面推波助瀾……」滿頭大汗的勞爾突然嬉皮笑臉的從門口露出了半張臉，「怎麼樣？談完了嗎？揚風中將，你打算怎麼辦？要不我幫你拿下這個小白臉？呵呵……丁克不在，這兒論單挑恐怕還沒人能贏我！」

見鬼！他也猜到了！那一瞟……我以為沒有人注意到呢！這個勞爾，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不過，單挑的話……黃宇中看了一眼勞爾。

「黃宇中少校以後將負責『方舟』艦隊軍方的一切事宜！你應該問他怎麼處理我！」揚風笑道。

「哦……？」勞爾顯然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那也好，當老大挺累的，您年紀大了，該休息了！」若論拿得起放得下，恐怕誰也比不了沒有緊張感的「太空之鷹」……

「中將閣下！發現了！發現了！」通訊屏幕突然跳出了仍在忠於職守的偵察部軍官的影像，「在前方宙域探測到一個紅色行星，生存條件非常優越，地表有足夠的液態水，非常好的植被，大氣成分也適合於人類生存！我們找到了！」

「哦？！真的！有高等生命跡像嗎？」長期的習慣性的責任感讓揚風一時忘了自己退隱的身份。

「沒有，沒有！連動物都看不到，都是植物，簡直就是神賜給我們的禮物！」偵察官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這個行星誕生多長時間了？」揚風問道。

「呃……50億年了吧……好像……」

「50億年沒有出現動物？」連勞爾都吃了一驚，「這個星球的生物進化鏈肯定出問題了！」

揚風回頭看了一眼黃宇中，「一定要謹慎！這個星球很蹊蹺！」

「無非是多發射幾個無人探測器吧……」黃宇中冷冷的看著揚風，「我會處理的！」

「嗯……」揚風點了點頭，繼續向外走去……

喧囂散盡，吵鬧一時的「革命」終於告一段落，原「方舟」艦隊指揮官揚風中將主動辭去領導者的職務，將艦隊的管理權交給了臨時成立的「自由地球聯盟革命委員會」，委員會中復興黨佔了絕對多數的席位，由前面提到過的天體物理學家李旭成等另一批大約300人科技精英突然組成的「學社」團體佔了剩下的大部分席位，勉強形成了制肘羅傑斯的一種隱在政治力量。

羅傑斯上臺之後，首先隔離軟禁了原先的「軍事獨裁分子」揚風及幫兇勞爾等數十名高級軍官，然後授權「對民主和自由的革命作出積極貢獻的軍人傑出代表」黃宇中少校接管「方舟」艦隊的所有軍事事務，通告「守護者」號指揮官丁克準將和空山勳準將，要求他們放棄軍事獨裁傾向，立即宣誓遵守「自由地球聯盟革命委員會」的命令……「守護者」號切斷了和「亢龍」號的一切聯絡，保持沉默，只靜靜的跟隨在「亢龍」號的側翼，也沒有任何的敵對表現……

再下一件事，為了給剛剛成立的「自由地球聯盟革命委員會」獻禮，羅傑斯把新發現適合人類生存的「紅星星」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時間，「亢龍」號上下一片歡騰……

漸漸的，黃宇中發現事態有些失去控制了，人們對於「紅星星」狂熱的憧憬已經淹沒了大家的理性……「學社」團體的幾位生物學家提出的關於生物進化斷鏈的擔憂馬上被一片罵聲淹沒，就連5個無人探測器在進入「紅星星」大氣層後無故失去聯繫的事實也被大家的熱情所忽略……所有的人都在談論「紅星星」，談論家園，談論如何建立殖民據點，如何開發「紅星星」的自然資源，甚至下了飛船先洗個海水浴的計劃都成了大家的議題，至於新家園命名問題更是在「革委會」裡吵的不可開交……

羅傑斯根本無視任何的反面意見，以民主為旗號而順應大多數人的意見以獲取高支持率成了他唯一的原則，於是，以家園就在眼前，我們不需要再儲藏食物為由的開倉放糧提案也獲得了通過，竟然奢侈的舉行了狂歡節，「亢龍」號的儲備食物幾乎被一掃而空……而著陸計劃已經成了定局！

嘖！黃宇中一個人坐在「亢龍」號的艦橋指揮臺上，看著不遠處的「守護者」的側影，頗有些孤掌難鳴的尷尬了。「革委會」的荒唐行為一個接著一個，而且效率奇高！很多計劃他剛知道就已經執行了，譬如狂歡節計劃，等到他帶人趕到的時候，僅僅能制止一些人把食物亂扔的浪費行為罷了，倉庫全都被搬空了！另外，由於接二連三的「好事」不斷，羅傑斯的支持率也彪升，這時候如果動手幹掉「革委會」的話，自己就完全失去了立場，會非常的被動……但是，如果就這樣讓「革委會」恣意妄為……這些無知無畏的傢伙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把所有的人都帶進地獄……這樣吧，嘿嘿，雖然狠了一點，但是……黃宇中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歐陽談不在，我就是最偉大的陰謀家，這一點是誰也無法否認的！揚風也不能！

「亢龍」號的一個雜物儲藏室——現在成了臨時的監獄，數十名軍官全部被軟禁在了這裡，守衛的是胖子萊西帶領的平民組成的防衛隊……考慮到對「守護者」號的影響，揚風等人並沒有受到任何不好的待遇，只是，完全封鎖了外界的消息，這也是揚風最不滿的一條，憑一種直覺，他發現整個艦隊的氣氛非常的不妙，但是，卻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黃宇中啊，你可千萬要控制住局勢，現在的情況好像很不好……揚風在心裡祈禱著……

「嘀——」反鎖的電子門突然打開了，兩名防衛隊成員走了進來，「揚風中將，勞爾少校，有人要見你們，請出來一下！」

「嗯？」兩人遲疑的站起身來，跟著防衛隊員來到隔壁的房間……

「迪比特先生？」勞爾對來訪者有些驚奇，但是馬上就獲得了正確的反應，「那小子找我們有什麼事？」

「哦，的確，阿黃委託我來向二位求助！」看著防衛隊員走了出去，迪比特直接說明了來意，顯然，黃宇中肯定交代了很多，因為他對勞爾猜出是黃宇中指令他來的事一點也不吃驚……

羽天缺

文明 第十七章 黃宇中的節拍

「這的確非常的麻煩……」揚風聽完了迪比特的介紹，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感慨，「黃宇中太過理性了，對於人們狂熱的能量估計不足，再趕上有羅傑斯這傢伙火上澆油煽動情緒……哀——那個『紅星星』絕對有問題！不可能5個探測器都故障了！必須阻止著陸計劃！」揚風的眉頭皺了起來。

「勞爾少校……『太空之鷹』……阿黃委託我跟你打聽一個人……」在揚風思考的時候，迪比特突然向勞爾問道，「不知道您是不是有過一個叫做田露的搭檔……？」

「嗯？」勞爾的瞳孔突然收縮了，從來沒有緊張感的臉上突然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怎麼了？勞爾？田露是誰？」揚風發現了勞爾的反常神色……

「啊，勞爾少校，您沒事吧？恩……還有個問題……不知道你對於丁克準將阻止暴動的方法怎麼看，勞爾少校？你覺不覺得有時候，愚蠢的人必須用鮮血才能警醒？這也是阿黃讓我問你的。」迪比特顯然對勞爾強烈的反應也沒有預備，但還是繼續問了下去。

「嗯？」揚風轉過頭來盯著迪比特，眼睛閃出了少有的寒光，「什麼意思？」

「啊？」迪比特感到心裡一陣發毛，不由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傳話的呀……阿黃說你們一定會明白的……」

「哈哈哈哈……」勞爾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似的，笑了一會兒，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黃宇中……真有你的！連這事都打聽出來了……哀……不過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這個艦隊至少有一打人知道！」

「哀——黃！我看錯你了！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笨了……」揚風也感嘆起來。

反倒是傳話的迪比特跟傻瓜一樣的滿頭霧水……

「他是聰明，不過太聰明了！」勞爾接口道，「迪比特先生，請你回去轉告黃宇中，做人不能太聰明，否則必會玩火*！這次的事他根本不用提田露來刺激我我也會去的，反正我早已了無生趣，只是不甘心浪費田露給我的生命才茍活著。要用我的命來模仿丁克的胳膊，澆醒那些狂熱的人，直說也就罷了，不必拐這個彎子，想來如果我這條爛命要是真的能讓那些傻瓜們清醒過來，也算救了『方舟』艦隊，救了90億地球亡靈的希望，對得起田露了！嘿嘿，不過想想我的命只值丁克的一隻胳膊——還是義肢，我還真冤！黃宇中，你好自為之了……」

「我去吧，」揚風說道，「你還年輕，又有能力，好好的活下去，『方舟』艦隊還需要你這樣的人……」

「嗯……」勞爾低頭彷彿在思考什麼，突然一揮手，準確的手刀斬在了揚風的後頸上，揚風措手不及，哼也沒哼一聲就委頓倒地了……

「呵呵，不是我狂，這事除了我還真沒幾個人幹的了，中將您老還是省省吧，再說……」勞爾頓了一下，眼神裡透出憧憬的神色，「『方舟』更離不開您啊，沒您的坐鎮，『方舟』會亂的！」扶著揚風躺到一邊的沙發上，勞爾轉過頭來，「黃宇中沒有什麼要你交給我的？拿出來吧！」

「哦，」早就傻了眼的迪比特連忙從衣服裡取出一隻槍、幾個能源匣和一個信息器……

「低能量致昏迷武器，呵呵，黃宇中還算不錯，難為他還記得揚風中將不得傷害平民的命令！」勞爾掂了掂手上的槍，輕笑一聲，拉開門向外走去……

兩名防衛隊員顯然注意到了勞爾手中的東西，但是，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被兩道閃光擊倒在地，勞爾衝到門口，把信息器往門上一插，反鎖的電子門也立即打開了……

這時，在「亢龍」號的艦橋裡，無視於「學社」團體的集體反對和黃宇中的警告，羅傑斯固執的在沒有無人探測器發回安全信號的情況下命令著陸，大家一致的意見是——反物質空間我們都過來了，還怕這麼個美麗的紅星星嗎……

於是，一切著陸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展開，「革委會」的技術人員代替了大部分不執行命令的軍人，黃宇中坐在一邊，孤獨的拋著一個小圓盤，眼睛裡閃爍著攝人的寒光……勞爾啊，趕快啊，再給你5分鐘，要不我就動手了……我可不能把命押給這些笨蛋，未來的事，誰管得了那麼多……

「四號區報告，有被軟禁軍事獨裁分子擊倒了看守逃了出去！」一個復興黨的黨徒報告道。

「什麼？這幫軍閥餘孽！萊西，防衛隊的人怎麼回事？」羅傑斯問道。

「嗯……不知道啊……看守有20多人呢？而且都有武器，全是軍用配置！」

哼，黃宇中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終於動手了……嘿嘿，這次真的要和著我的節拍跳舞了吧，揚風……20多人？就防衛隊那些半吊子，我幹掉他們大概只要2分鐘吧。

「20多人全部被低能量武器擊昏了……」那個負責通訊的黨徒說道。

「什麼？那些人全都跑出來了？他們哪來的武器？」萊西奇怪的問道。

「只有一個人跑出來了，查了是勞爾少校，另外就是揚風中將也不見了！」

「一個人幹掉了20多人？」

「呵呵……有什麼奇怪的，那可是『太空之鷹』啊！」黃宇中插話道，「放棄著陸計劃吧，你們太狂熱了！也不懂得這個宇宙的可怕之處，你們或許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意見，但是，畢竟是不瞭解情況的外行人！不是什麼時候、什麼事都可以講民主的！」

「你說什麼？你在誣陷民主精神！獨裁軍閥的反攻倒算！」萊西罵道。

「出了什麼事！你究竟知道什麼？」羅傑斯意識到了不對……

「有人擊倒了防衛隊的衛兵，開走了一架空天戰鬥機！」負責通訊的黨徒又高聲叫道。

「誰？什麼人，擊落那架飛機！」萊西馬上命令道。

「可是，武器系統我們不熟悉，只有軍隊的人才能操作！」技術人員哭喪著臉答道。

「自動攻擊，用自動攻擊！」

「省省吧……誰都知道『太空之鷹』可以在一次主力艦的艦炮齊射中毫髮無損，你們用自動攻擊怎麼可能擊中他？」黃宇中不緊不慢的拋著手上的圓盤。

「黃宇中！他究竟想幹什麼？逃到『守護者』上去？」羅傑斯問道。

「我自己來告訴你吧，」大屏幕上突然出現了勞爾的影像，「你們都聽好了，所有的同胞們，我只說兩句，佔用大家10分鐘，第一，拜託大家多珍惜一點難得的生命！請記住，每一個活在這裡的人背上都刻著90個死者的姓名！我們是地球文明延續的希望，我們的生命不是自己的，大家沒有權力去浪費！第二，你們都知道這美麗的紅星星，但是你們知道這美麗的紅星星背後是什麼樣的嗎？5個探測器都不知所蹤，你們的夢還沒醒嗎？那好，你們看著我！我用自己的命作去賭，來看看這個美麗的紅星星究竟是什麼！給我10分鐘，在這10分鐘之內請大家靜靜的看著，什麼也不要做！我會把所看到的一切發回去的！」

「掐了它！掐了它！」萊西開始狂叫。

「不行，他有豁免密碼，我們控制不了！」技術員說道。

「幹嗎？標榜自由民主的人想封鎖消息了嗎？」黃宇中冷冷的問道。

羽天缺

文明 第十八章 翱翔的「太空之鷹」

同時，在「守護者」號的艦橋裡，丁克也在抓狂，「給我接通死禿鷲！我要和他說話！」

「算了吧，」空山勳突然說道，「死對於他是一種解脫，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你說什麼？」丁克問道。

「你可能不知道，『太空之鷹』之所以成為『太空之鷹』是因為一個女人，這是在飛行員中流傳較多的一個故事……」空山勳緩緩的說道，「勞爾出道的時候只是名優秀的試飛員，僅僅是優秀而已……他的第一個搭檔是一個叫做田露的女人，比他大兩歲，他當時像所有有天分的飛行員一樣，非常的喜歡冒險，總是會惹一堆麻煩，都是那個叫田露的女人幫他善後……久而久之，兩人在飛行中達成了很好的默契，並且這種默契進入了他們的日常生活，兩個人開始約會……」

「勞爾？和一個比他大的女人約會？」丁克驚的掉了下巴。

「是的，兩人的關係進展很快，大概就像姐弟戀那樣的故事吧……奇怪嗎？」

「哦……還好啦！」

「後來，在一次試飛時，勞爾又做了計劃外的冒險動作……誰知這次出岔子了，飛機發生了嚴重的故障，兩個人在最後一刻彈射出了救生艙……勞爾受了傷，傷的很重，田露等不及搜索隊，於是，冒險使用單人飛行包呼救……」

「單人飛行包？在太空中做單人飛行？這太危險了！」

「是的，的確危險，一旦遇到什麼漂浮物不能避開或者能量耗盡，馬上就會送了命或永遠的飄在太空裡了……也是勞爾命不該絕，田露找到了最近的一個衛星，上去破壞了信息傳送系統……很快搜索隊發現了異常，趕到了事故地點……但是，看到的只有重傷的勞爾和一份劑量加了倍但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的氧氣，田露卻再也找不到了……」空山勳的聲音有些異樣。

「勞爾昏迷了3天，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露露，我們結婚吧……』，別人告訴她露露已經失蹤了，搜索隊找了3天也沒找到她，在沒有氧氣的太空，只能認為已經確定死亡了，大家沒有告訴勞爾田露把氧氣留給了他……但是，勞爾不信，他說昏迷的時候田露一直在他身邊向他微笑，他能感覺到田露的氣息！於是，不顧阻攔，勞爾偷偷的跑出了醫院，開了一架飛機跑到了出事地點尋找，但身體虛弱的他很快就再度昏迷了……追蹤他的飛行員又把他救了回來……」

「第二次醒來之後，勞爾不再說話了，他開始絕食，誰都沒有辦法，後來，田露的一個好朋友跑來看勞爾，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沒有權力去死！你的命是田露給的，你的背上刻著死者的名字！你如果死的話，必然要有個壯麗的光華，死得值得才能對得起田露把最後的氧氣留給你！』」

「勞爾聽了後沒有說話，但開始吃東西了，很快就完全恢復了健康，重新開始飛行……然而，復活的勞爾完全改變了，變得缺乏緊張感了，對什麼事都無所謂，而且，膽大妄為，誰都不敢飛的危險動作他反而樂之不疲，就像有人評價的，『勞爾坐上了飛機之後，就是個求死的人』！」

「無所顧忌的勞爾終於練出了一身驚世駭俗的飛行技術，折服了所有的王牌飛行員，被大家尊稱為『太空之鷹』！……」空山勳的聲音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這場戰爭已經告一段落，如果不把握這次的話，勞爾可能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解脫機會，哀莫大於心死，對於他來說，活著是一件無奈的事……所以，勞爾在用自己的命，不，對於他來說，是用田露的命來警醒這些夢中的人啊！」

「媽的！……」丁克罵了一句，卻再也無言了。

突然，他猛的抬起頭來，斬釘截鐵的對副官說道，「給我準備500個單人飛行包！」

「什麼？」空山勳吃了一驚，「你想幹嗎？」

「那兒……」丁克向「亢龍」號努了努嘴，「不能再讓黃宇中那個小白臉玩下去了！勞爾的事肯定是他在幕後操縱，否則，誰也不可能那麼容易的偷走戰鬥機，還能讓信息入侵所有的網絡！揚風中將這次錯了！這個人不會把人類帶向繁榮的！我要去救揚風中將，『方舟』必須由他坐鎮！」

「用單人飛行包過去？你瘋了？」

「不瘋？不瘋的話我們鬥不過那個小白臉的，論起算計，揚風中將都未必能贏他，更不要說你我了，不過，他致命的弱點就是算的太多！他不明白，人不是機器，不是算就能算明白的！」丁克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召集自己的舊部原月球基地第一裝甲師的老兵們了，「看著勞爾死！我可看不下去，即使是他自己願去的。我得利用他為我們爭取的機會幹點事！如果用單人飛行包的話，在這種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勞爾身上的時候，被發現的幾率會很小！」

「我……」

「你留下，坐鎮『守護者』！反正你這種艦隊指揮官出身的傢伙在地面戰上也不好使！」丁克根本沒給空山勳開口的機會，然後揮了揮新裝的義手，直接從指揮臺上跳了下去，跑向門口……

「……揚風中將啊……你可能真的挑錯人了……」空山勳看著丁克遠去的身影，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已開始進入紅星星的大氣層，目前為止一切正常！」勞爾的報告暢通無阻的穿行在「方舟」艦隊的網絡上，電子屏幕將分別來自戰鬥機機首，機翼，機艙和飛行員頭盔上的攝像頭攝到的圖像準確的顯示了出來——此時，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無數的人都在為勞爾祈禱平安吧……

「進入低空領域，我已經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植被了……目前為止，一切正常！」勞爾接著匯報導……

「呵呵……」萊西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看來某些人杞人憂天了啊，該不會以為繼續在宇宙中漂泊就能掌握權力，所以不願意大家安頓下來吧……」

「勞爾！機翼那邊不對！」沒有理萊西，黃宇中突然喊了起來——果然，機翼的攝像頭看到的機身側面上的合金出現了一塊變色的區域！

「噓……」吹了一聲口哨，勞爾點了點頭，「難得你這麼細心啊，阿黃……」他轉過頭去，發現飛機的外殼上不知不覺間已經紛紛出現了變色斑塊，並且區域在不斷擴大……看到的影像被忠實的傳回了主艦。

「腐蝕！是腐蝕！」一名生物學家突然喊了起來，「腐蝕性的微生物！跟我們在實驗室培養過的變種細菌極其類似的現象！」

「的確有點門道！」勞爾說著，這時，機身上的外殼已經開始剝落了，透明的駕駛艙外罩也變得模糊起來，「好像進展的挺快……」勞爾的聲音彷彿是在評價實驗室的培養菌一樣平淡……

「勞爾，試試看……或許你還可以……飛回來……」黃宇中有些遲疑的說道。

「呵呵，」勞爾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駕駛艙的護罩，那些在宇宙中飛行也足以保護飛行員的堅固材料居然被輕輕的觸摸給捅開了個大窟窿，「紅星星的面紗揭開了……可怕的微生物統治的世界，任何不受歡迎的外來者都會被徹底的清除掉……呵呵，說來滑稽，我們人類可以擊敗最龐大的動物成為生物的統治者，卻偏偏碰上了最束手無策的對手……」這時，所有的圖像信息都已經先後消失了，只有勞爾的聲音依然在延續，「嗯……這裡的空氣不錯……天也很好……有些冷……」

羽天缺

文明 第十九章 軍人兄弟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彷彿只有那句「有些冷」的感慨久久的迴蕩在「方舟」艦隊所有生存者的耳邊……誰都不敢相信，那處女般溫柔恬靜的樂土「紅星星」居然搖身一變露出如此猙獰的獠牙，吞噬著勇敢者的英靈……

「好了，大家都看見了！」對於結局有了充分思想準備的黃宇中第一個從沉默中甦醒過來，走到了通訊廣播屏幕前接通了信號，「『太空之鷹』的將星隕落了！不是死在兇猛的風雷帝國的艦炮之下，也不是死在變幻莫測的第三空間……他死在大家的衝動和狂熱之下……作為他的戰友，我非常的哀痛！但是，我也驕傲，不管因為什麼原因，他的死是為了地球文明的延續付出的代價！這是我們這些戰鬥在地球最後一段歲月裡的軍人最高的榮譽！我參加所謂的『復興黨』革命是受揚風中將的委託，希望能夠保持軍隊系統的穩定和理性，防止出現過激的行為和過大的損失！最後走到這一步，依靠戰友的犧牲警醒大家實在是我非常慚愧和無奈的事！大家是沒有責任的，因為你們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但是，少數掌握決策的人是有罪的！他們沒有真正的擔負起自己應負的責任！一味的鼓動大家，慫恿大家，譁眾取寵，沒有實際的能力和相應的知識！他們在利用大家追求幸福的渴望來炒作自己，唯一的目的是謀求私利，取得超越自己能力的權力！這樣的人！對於勞爾少校的死負有最直接的責任！！！羅傑斯先生！事到如今，你如何為自己的行為辯護，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勞爾的英勇行為，地球文明的最後希望就斷送在你的手上！你何以自處？請立即釋放被軟禁的揚風中將等人！我個人請求艦隊的指揮權重新回歸到軍隊系統，由揚風中將繼續指揮！」

「這……這不關我們的事！是大家自己作出的選擇！是民主意志的結果！」羅傑斯勉強的答道，「而且，揚風中將，失蹤了啊……」

「對不起，打斷一下，」學社團體的領導者李旭成突然站了起來，「我有話對大家說……我是一名科學家，不是社會學家，我組建『學社』團體來參與這個臨時拼湊的委員會完全是受幾位長者的委託，我也不忍心看到不恰當的人使用不恰當的方法取得對我們最重要的指揮權！不可否認，民主政治以其公正平等自由的原則和良好的權力制衡體制的確可以稱為極其優秀的政治體制……但是，象大家一直以來所看到的和所抨擊的，民主政治的特點決定了它的低效率和一定的盲目性！也許很多事情我無從評價，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民主政治不等於一定是最好的政治體制，並不是所有體現民主意志的決定都是對的！我想這是我們現在最需要搞清楚的事！」

「大家看看周圍的這些軍人，知道他們身上配置的武器可以殺掉多少大家這樣的赤手的人嗎？但是，他們為什麼會被你們佔據了舞臺的中央？被你們指引向那個死亡的紅星星而毫無怨言？當大家一起躲在狹小的房間裡無助祈禱的時候，又是誰在背負著大家的命運努力奮戰嗎？不是神！是他們！是這些軍人兄弟！是他們在流血，在犧牲，在痛苦！沒有他們，我們能來到這兒嗎？沒有他們，大家能夠好好的活著嗎？看見勞爾少校了嗎？面對死亡是如何的鎮定和安詳？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樣的苦難才能讓人達到這樣超脫的境界？如果這樣的兄弟大家依然不願意去信任，那麼大家信任什麼樣的人呢？民主政治的幾個所謂的民選代表以什麼樣的姿態獲取大家的信任的，一味的滿足大家無理的yu望，順遂大家的心願，就可以帶領大家走向繁榮，帶領地球文明延續到未來了嗎？」李旭成的聲音變得激昂高亢。

全場重新陷入一片沉默，寂靜中，人們環顧周圍的將士們，一個個挺拔的英姿彷彿高山一般訴說著堅定、頑強、勇敢和誠實！

「如果大家仍然願意信任我們的話，請大家暫時離開『亢龍』號軍事區域，我們需要調查揚風中將失蹤一事！所有『復興黨』領導成員不得離開，我們懷疑與揚風中將失蹤有關！」黃宇中不失時機的接過了主動權。

如夢初醒的眾人開始慢慢離開軍事區，畢竟，勞爾以生命證實羅傑斯等人確確實實犯下的愚蠢錯誤，終於讓人們對紅星星，既而對民主的狂熱清醒了……

胖子萊西動了一下，想隨著人群離開，幾個面色陰沉的軍人突然出現在了他身邊，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臉，下巴關節就被卸了下來，痛的萊西胖臉通紅，也說不出話來，羅傑斯等人見狀，不敢稍動，抬頭看時，正碰上黃宇中看死人一樣的冰冷目光……

20分鐘之後，所有的平民都退出了軍事區域，返回了他們本來的居住點，黃宇中立即宣佈一級戒嚴……

「呵呵……你看見了吧！化險為夷了！整個事件都解決了！指揮權回到了軍隊手中，軍隊不僅沒有和平民對立，反而贏得了平民的信任，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最好結果嗎？沒想到李旭成會突然出現，如果沒有他，可能不會這麼順利吧……說起來，這也多虧你逃離地球時最後執行的『知天命』計劃收攏了這些老人，李旭成的背後正是他們在推波助瀾……」艦隊指揮室裡，黃宇中得意的說著，對面坐著的赫然是「失蹤」的揚風中將！「現在，我已經是你授權的合法繼位者，空山勳可以證明這一點，只要你不在出現，我就既得到軍方的擁護，也不失去平民的支持……哈哈哈……其實，這不算什麼，本來也不是困難的事！我最開心的是這次終於你要順著我的拍子走了！揚風啊，你終於被我算計到了！成了我的棋子！即使你願意讓位給我，也不會是以現在這種方式吧？」

「你贏了！我錯看你了……你的心性已經扭曲了！在你的心中，自我價值的表達已經凌駕於人類命運之上了！哀——你太讓我失望了！勞爾，其實是為我的錯誤而死的……」揚風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很多……一點不像一個46歲的中年人了！

「哼！他本就是求死的人！你也不用為他難過！」黃宇中撇了撇嘴，眼鏡後面閃出攝人的寒光，「反正，你也要去陪他了！我不能冒險留著你，丁克他們還在，留著你始終是個禍害！」說著，黃宇中取出一個注射槍，「這個針劑，你打一針，就會死的沒有痛苦，看起來像心臟病突發，這樣，你我都好做……」

「我不會自殺的！除非你動手！」揚風抬起頭來，炯炯有神的眼睛迎面對上黃宇中冰冷的目光……

對視了一會兒，黃宇中終於錯開了目光，低頭把玩起手上的小圓盤，「……不要逼我，我不想動手，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動手，說起來……殺人我也很在行！」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眼神裡已經充滿了一種濃烈的血色……

「少主！有人闖進了這個區域！大約500人！」桌上的通訊器突然跳出了一個臉色陰沉的軍人的影像。

「嗯？什麼人！」黃宇中奇道，「我已經下令戒嚴，任何部隊不得隨意行動！多特蒙是怎麼回事？嘖……你們準備好了，不對就動手幹掉他們！」說著，黃宇中接通了「亢龍」號的艦長多特蒙，「怎麼回事？什麼人違反戒嚴令擅自行動？」

「哦……是丁克準將，」多特蒙答道，「他們潛入了『亢龍』本來準備營救揚風中將，我告訴他局勢已經控制了，說您正帶領特勤大隊在7區清掃頑固的政變分子，尋找被他們綁架的揚風中將呢。丁克準將說要來協助您，於是就帶領他的營救隊進了7區！他讓我不用通知您了，說他會自己跟您聯繫的！」

「哦？恩！知道了，」黃宇中點了一下頭，「他還沒跟我聯繫上，現在7區的局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不需要增援部隊了，為了防止漏網的政變分子逃脫，你立即封閉7區所有的出口，在接到新的命令前，禁止任何人進出！包括可能會趕到的空山勳準將！明白了嗎？」

「是，明白了！」

「厄……」黃宇中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丁克準將怎麼進入『亢龍』的？我已經鎖死所有的太空梭及戰鬥機入口了啊！」

「哦！丁克準將的營救隊通過單人飛行包從外壁直接進入的！」

「單人飛行包？在宇宙中使用？！」黃宇中忍不住又重複了一句，但馬上鎮靜了下來，「好了，你趕緊封鎖7區吧！」

關閉了通訊器，黃宇中又神經質的掂了掂手上的圓盤，回頭向著揚風說道，「你又有機會了……但是，別得意，我要你親眼看著這個機會煙消雲散！你也知道，丁克鬥不過我的！何況，我在外面的400個特勤大隊的人都是從華人集團帶出來的子弟兵！很多人都是從最強的殺手組織『荊軻』裡淘汰下來的，丁克那500個殘廢兵根本不夠看！」

「呵呵……」揚風突然笑了，「看來我一直都錯了！你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優秀！你雖然有能力，但的確修為太差，很多事依然看不透！這一點，丁克倒比你強……」

羽天缺

文明 第二十章 戰士對殺手

「哼！最多40分鐘……」黃宇中冷笑一聲，慢慢的坐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處開始不斷的有閃光出現，偶爾劇烈的爆炸聲傳入耳中……

「哐當」一聲，天花板突然塌下來一塊，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上面跳了下來！

「丁克？！」黃宇中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錯，沒讓我失望，你能來到這裡死在揚風面前，一切就完美了！」

「媽的！這排氣管子也的確太窄了！」丁克拍了拍衣服，抬起頭來，「死在這兒？你安排了多少人？我一個人沒帶，這事不能鬧大，否則不管誰贏了都不好收場……」

「我也一個人沒安排……」黃宇中動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鈕，揚風立刻被捆綁器固定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讓我看看你最得意的單挑究竟有多強！」

「什麼？你瘋了？就憑你這個小白臉？」丁克吃驚的看著黃宇中。

「小心，他可能經過系統的殺手訓練！『荊軻』的人！」揚風在一邊提醒道。

「殺手？」丁克撇了撇嘴，手一抖，一支大口徑手槍就指向黃宇中的頭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哼！RT470！威力強大的單發手槍！可惜，單發槍械在有防備的情況下是不可能擊中『荊軻』的人的！」黃宇中冷冷的說道，「你開槍呀！」

「媽的！你還真是不死心！」「蓬！」的一聲，RT470噴出強大的火舌……

黃宇中動也沒動，子彈從臉側飛過……

丁克全神貫注的看著黃宇中，只等他躲避的瞬間發出致命的第二槍，然而，黃顯然判斷出了子彈方向，下一瞬間，一道銀光閃過，丁克手上的RT470只剩下半截槍身了……眼前的黃宇中側身而立，右手掌心向前，五指微曲，左手的肘平肩，中指和食指間夾著一個小小的圓盤，隱約間，圓盤和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彷彿有一根透明的絲線相連……不好！丁克將手上的半截槍身往上一迎，閃電一般的圓盤結結實實的撞在槍身上，丁克連退數步，向下一探手，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刀已經操在手中了！

媽的！用的什麼鬼玩意！像個小孩子的玩具！丁克心裡暗罵，但已經完全拋棄了輕敵之心，含胸貓腰，擺了個標準的格鬥姿勢……

「不錯！反應很快！」黃宇中好整以暇的誇道。

「是嗎？」丁克哼了一聲，身形急進，一下子就突到黃宇中的懷裡，軍刀向前直捅過去……突然，丁克感到一陣寒意，長期以來養成的戰鬥直覺讓他本能的低身側滾，「嚓拉」一聲，作戰服的護肩被絞下一大塊來……

「哼哼，我的銀絲盤攻防都沒有死角，你以為這是暗器？想近了身就沒事了？我只要輕輕抖個圈，就能把你的腦袋絞下來！」黃宇中抖了抖手，左手的圓盤和右手的戒指之間的銀絲劃出一個個若隱若現的圈……

「不動了？那該我了吧？你聽說過一件事嗎……」黃宇中話說一半突然揮手而出……

「媽的！」丁克急切中用手中的軍刀去架流星般急飛的圓盤，然而，圓盤在撞到軍刀前一瞬，突然下垂……

不好！丁克本能的後仰，但是，圓盤在地面一彈，啪的正中下巴，小小的圓盤居然把丁克100公斤的身體打的飛了起來……

去死！丁克在被擊中的瞬間向黃擲出了軍刀……

「不錯，」丁克穩住身形之後，發現黃宇中依然漫不經心的站在那裡，雙手大開，一道無形的絲將軍刀纏住，懸在了半空中……「居然避開了咽喉要害，不過，下頜骨該斷了吧？」黃宇中說道，「如果不是這把軍刀還有點準頭，我已經把你的腦袋絞下來了！」說著，只聽「咯拉」一聲，超硬合金的軍刀居然被勒成兩截，落向了地板上……

就在刀身落地的前一秒，黃突然一抬腳，將半截斷刃踢向丁克。顯然，丁克這次有了防備，急速的閃身避過，但是，圓盤緊接著從側面兜了過來……

不能架！會被纏住的……丁克的第一反應，一低頭，圓盤帶著銀絲從頭頂擦過……

黃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乘丁克低頭的瞬間，他一閃已經近到丁克的身前，左手一拳直擊在丁克的肋下……

媽的，肋骨斷了……丁克驚詫於對方的力量了，居然隔著戰鬥服打斷了自己的肋骨，但是，沒有一絲遲疑，丁克馬上向著低位的黃一個膝撞！

黃右手單手就穩穩的擋住了丁克的膝撞，臉上露出一星笑意，忽然一蹲身，兜回了圈的圓盤從背後飛至正中丁克的鼻樑……高大的身軀再度飛了出去！

「哈哈哈……」黃宇中看著鮮血長流的丁克，開始狂笑，「揚風！你就以為這樣的人能打敗我？他哪點比我強？連最得意的四肢發達居然單挑也不是我的對手，他有什麼資格跟我相提並論？你服不服？揚風！」

「你的確很強，不論在智力還是體魄上……你可能會贏，但是絕對不可能勝利！」揚風被捆在椅子上，神色安然。

「瘋話！」黃衝著揚風罵道，但是還沒回過臉，身子就向丁克急衝過去……結果，迎面而來的是丁克噴出的一口血霧……眼前一花，丁克的身子已經繞到側翼，合金義手沉重的拳壓直衝頭臉過來……

黃的身子徒然間向左滑開半尺，險險的避過了這致命的一拳，但是，緊接著的後擺腿正中側臉……

巨大的衝擊力讓黃又向側方滑開幾尺，但是，筆直的身形沒有一點彎曲，「攻的不錯，但是，沒有兵器是很難傷害我們『荊軻』的！」

見鬼！丁克暗罵道，混蛋簡直是怪物！

「算了！我一下子幹掉你吧，看好了……」黃一反常態的不再突然襲擊，警告了一聲，手腕一抖，圓盤又從丁克左側兜了過來……

丁克沒有動，在圓盤快要纏上脖子的瞬間突然抬起了左手去架，而這時的黃正以驚人的速度滑到丁克的右側……

「瘋子！」黃宇中難以置信的看著丁克的左手在銀絲盤的絞纏下噴出鮮艷的紅色，下一瞬，胸口一陣劇痛，一個冰冷的東西狠狠的插進了胸膛……

羽天缺

文明 第二十一章 勝負與輸贏

嘎啦一聲脆響，黃宇中的左手按在丁克的合金義手上一發力，合金義手再度從斷臂結合處被扯斷，鮮血狂湧而出……另一邊，丁克僅存的右前臂早已被銀絲盤絞成兩截，鮮血噴出數米……

「哼！」黃宇中悶哼一聲，從自己的胸口拽出了那支義手，暴露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轉瞬間整個身體的正面全都被鮮血浸透了。右手一抖，丁克的斷臂被銀絲盤無形之線所牽如魔術一般飛到了他的手中，「你可知道，我這一招必殺技藏了三十六種變化，可以攻你九處要害，無論你往哪個方位閃都難逃一死……」

「嘿嘿……」丁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滯，「我沒想那麼多，但是，我沒有武器了，正如你所說，赤手空拳是打不倒『荊軻』的人的，我可以賭的只有這只合金假手了！反而，自己的左手倒沒那麼重要了！」

「呸……」黃宇中吐了一口血沫，「莽夫始終是個莽夫，不懂得愛護自己！」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勞爾死前曾經說過，覺得自己的命只值你的一隻胳膊，還是義肢，冤得緊。我好歹也要比他強一點，就要了你這只左手當代價吧！」話音未落，丁克的斷臂已經被絞成數截了……「這樣你就甭想把它接回去了，再找個結實點的義手吧，下次再跟人單挑也算有兩隻武器了！」

「嘿嘿……」丁刻苦笑一下，眼神一暗，直直的撲在了地上……

「哼！老把自己弄的傷痕纍纍，我以為你的血是流不盡的呢！原來也會失血過多啊？」黃宇中撇了撇嘴，慢慢的走到丁克面前蹲下，「你記住了，我沒有輸給你，現在站著的依然是我，而趴在我面前的是你，我不殺你，但你記著！我知道你還聽得見！你的背上刻著我黃宇中的名字！你無論做什麼，都要對得起這三個字！」一邊說著，一邊用冷凍劑給丁克止了血……

黃宇中轉過身來，走到揚風面前解開了椅子上的捆綁器，「中將，又被你說中了，我贏了，但是沒有勝利！」

「這件事到此結束了，你安心的去吧，你是殉職的，和勞爾一樣，為拯救最後的地球文明而死的！你的那些部下也不會有事的！」揚風靜靜的說道。

「哈哈哈哈！」黃宇中一陣狂笑，「揚風啊揚風，枉歐陽談那麼的看重你，你這知人之明可真不怎麼樣！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會計較身後的事呢！如果歷史不是我寫的，那麼什麼都不重要了！至於那些子弟兵，更不在我心上了，你也不用特赦他們，我沒打敗丁克，他們也贏不了那些殘廢兵，畢竟，殺手上不得戰場！」黃宇中說著，慢慢的走向墻角，「再說，我也不怕你亂說，對於你來說，人心比什麼都重要，如果這骯臟的一幕公諸於眾，你苦心保護的軍民信任豈不是泡了湯！你寧願自己死都不願破壞這種信任，怎麼會為了一點感情上的不平就輕易的毀了他呢！」

黃宇中走到墻角，斜倚著的坐了下來，看著自己的鮮血劃出的人生最後的軌跡，「呵呵，黃宇中——在地球文明艱苦的逃亡旅程中英勇獻身的最後一位『方舟勇士』！這就是屬於我的歷史嗎……」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揚風……最後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啟動了這裡的炸彈……大概還有5分鐘吧，這個區將化為一片火海……然後什麼都沒有了，寫歷史的人可以隨便怎麼編了……呵呵，真不想告訴你啊……」

「什麼！」揚風一驚，急忙跑到通訊臺前打開公眾頻道，「緊急通知，我是揚風中將，所有人員立即撤離7區！所有人員立即撤離7區，5分鐘後這裡將發生大爆炸！」

「緊急撤離7區！緊急撤離7區！5分鐘之後將發生大爆炸！……」揚風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迴蕩在「方舟」艦隊的公共回路上……

7區控制室，身著將服的中年男子艱難的抱著失去雙臂的傷者向出口奔去，堅定的身影像迎風展開的旗幟……

不遠處，幾個傷痕纍纍的老兵互相攙扶著迎向他們的首領，滿身的痛楚訴說著死戰的傳奇……

密室中，衣冠楚楚的政客狼狽的一遍遍鎚打著堅固的鐵門，恐懼的眼神透露出未經風雨的脆弱……

7區閘門，一輛輛急救車，消防車警燈閃爍，擁擠人群的焦急的向著遠處張望……

守護者艦橋，一名準將默默地看著一個戴金邊眼鏡的白面男子的照片，莊嚴的敬了一個告別的軍禮……

低沉又激昂的歌聲從「方舟」艦隊的各個角落裡湧出，一時間彷彿超越了所有的物理限制迴蕩於浩瀚的星空……

兄弟啊，起來吧，路還很長……

兄弟啊，起來吧，星辰在指引我們的方向……

兄弟啊，起來吧，時間將掩蓋我們所有的傷……

兄弟啊，起來吧，胸中的熱血將燃燒出太陽一樣的光……

（第二卷完）

文明 第三卷 第一章 荒漠沙星

仙女星系的第8顆恆星是一顆中年期的恆星，體積是太陽的兩倍，周圍有15顆行星圍繞她旋轉，其中第7顆行星是一顆黃色的星球，整個行星表面為沙漠所覆蓋，只在兩極地區的冰湖地帶才有液態水，行星的晝夜共有27個小時，晝夜溫差很大，大氣倒可以適合人生存，只是氧氣量略低於地球，大約相當於地球高原的水平……坦白的說，這不是一個理想的居住地，但是，無常宇宙出給最後的地球人的並不是一道選擇題……

跨越了幾萬光年的宇宙，漂泊了三個空間的里程，疲倦的地球人終於踩上了堅實的土地……不對，其實鬆軟的沙地而已……從這一天開始，地球文明宣告徹底結束，倖存者們把自己叫做沙星人，新的日曆翻到了沙元元年這一頁，新的家園叫做荒漠沙星……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一種死者的覺悟，黃宇中最後的遺言居然真的成了不爭的事實，自政變事件之後，多災多難「方舟」艦隊時來運轉，很快從一顆黑星星上找到了補充太空苗圃養分的元素，食物危機得到緩解。而揚風中將則重振雄風，以非凡的精力和鬥志再度投入到艦隊指揮和社會重建的工作中去了，「方舟」艦隊自此之後竟再無一人死亡，連意外事故都沒有發生一起，黃宇中真的成了最後一位死者。不久之後，「方舟」艦隊著陸沙星北極，艱苦的逃亡旅程降下帷幕……揚風中將親自主持了授勳儀式，勞爾、黃宇中二人並稱方舟雙璧……

殖民建設對於經過50年太陽系革命的新生沙星人來說簡直是駕輕就熟，僅僅一個月，以「亢龍」號和「守護者」號為中心的容納1億2千萬人的殖民基地就初具規模，憋了許久的人們以難以置信的工作熱情投入到建設中去，基地在六個方向三維的擴張，冰湖地帶的濕沙地被人工改造成可以種植的植被地，沙星的礦藏、生物、氣候、衛星以及整個仙女星系第8恆星系的各方面的信息被瘋狂的蒐集……

激昂的情緒、近乎狂熱的建設風潮以及碩果纍纍的成就並沒有讓揚風中將緊鎖的眉頭打開，丁克和空山勳幾乎接管了所有的具體事務，而揚風則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屋裡冥想，大家眼睜睜的看著才46歲的中將迅速的老去，一根根銀絲已經不在侷限於鬢角那一點點空間而蔓延到中將的整個頭部……

突然有一天，原學社團體的領導人李旭成忽然來訪，隨行的是三位垂垂老矣的長者……

「斯坦先生，齊先生，司馬老師，你們終於來了！李旭成先生，也歡迎你！」揚風中將喜出望外的將幾個人迎到了自己的冥想室。

「呵呵，揚風中將召見，我們哪能不來，何況，如果沒有揚風中將一力促成的『知天命』計劃，我們這些老人們恐怕都被扔在地球上早已作古了……」姓齊的老者笑著接過揚風親自奉上的熱茶。

「嗯……你很好……」年齡最大的司馬老先生對著揚風點了點頭，「你雖然中途棄文從軍了，但依然是我最好的學生……」

「呵呵，」揚風頗尷尬的笑了笑，一旁的李旭成倒吃了一驚，沒想到揚風居然是文明史學界泰斗「東方大儒」司馬老先生的破門子弟。

「幾位前輩都是人文社會學方面的泰斗，學生請諸位來這裡就是有很多問題沒法解決，想借重老師們的學識……」

「呵呵，只要不是打仗的事，盡可以問我老人家！他們兩個也就是來跑龍套的。」齊先生接口笑道。

「厄……」揚風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始道來，「象諸位所看到的，自從登陸沙星以來，各項工作開展十分順利，整個殖民拓展計劃幾乎是超一倍的速度在進行……但是，學生我卻非常困擾一件事，就是社會體制的建立，所謂『大破而後大立』，風雷帝國的入侵幾乎清除了舊的地球歷史給我們留下的所有烙印，無論是民族、宗教、國家甚至意識形態的差別都變得極淡極淡，這正是掃污去垢，建立完善的社會制度和良好的主流意識形態的大好時機……但是，學生駑鈍，智慧有限，實在無法找到一個理想的社會模式來應用於當前的沙星社會，我們的文明究竟該何去何從？願先生教我！」

「獨裁製還是民主制？是吧？前者效率高，正符合我們迅速增強實力，追趕風雷帝國的根本目的，可惜的是太過危險，億萬民生繫於一人，一個不小心就是樹倒猢猻散的慘痛結局……後者倒是四平八穩，安全第一，但是，它的盲目與低效卻難以滿足快速發展的需要？」齊先生嘬了一口茶。

「先生所言極是！」

「……宇宙的真理是什麼……」司馬老先生突然問道。

「宇宙的真理？」揚風疑惑的看著昔日的恩師。

「呵呵，月亮圍著地球轉，地球圍著太陽轉，太陽圍著銀河轉……風雷帝國生氣了可以打地球人，地球人生氣了可以打孩子，孩子生氣了可以欺負寵物貓，寵物貓生氣了就會去抓老鼠……這是什麼道理？」齊先生問道。

「弱肉強食？」揚風問道。

「嗯……宇宙的規律是什麼……」司馬老先生接著問道

「規律？」

「呵呵，孩子長大了就會衰老，人成功了難免墮落，國家興盛了難免腐敗，超新星爆發了就變成了黑洞……這又是什麼道理？」齊先生繼續嘬著他哪杯茶。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天道循環，世事無常？」

「嗯……」司馬先生微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