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文明〈全書完〉

第二十七章 夢醒時分

　　「你們想幹什麼？」說話的是一名沙星執政官多澤直接派遣的先知水晶球護衛。

　　「你們在幹什麼？」徐郡發現四位水晶球護衛明顯在聯手做一個很複雜的念能技巧……

　　「夢魘作戰已經失敗，幻術場馬上就會消失，我們受命於執政官閣下確保先知水晶球的安全，現在情況危急，我們有權力不經過任何人直接將水晶球傳送回沙星總部！」一個護衛說道。

　　「哦！空間傳送？難得一見的技巧啊！」徐郡感慨道，「可是，我們現在要摧毀先知水晶球來消滅最後的風雷艦隊，你們不能把它送走！」

　　「什麼！摧毀水晶球？你們瘋了！」

　　「別廢話了，跟這幾個老傢伙說不通的！」朋飛一歪頭，直接向前撲了過去。

　　「放肆！」一個護衛抬手指向前進中的朋飛，「給我站在那兒！」

　　啪的一聲脆響，虛空中閃了一道電弧，朋飛並沒有被攔住，反而高高的跳了起來，「精神封鎖！少班門弄斧了！」

　　「什麼？」出手的護衛一呆，發現自己居然被反封住了！

　　「小心！這個傢伙很紮手！」另一個護衛趕緊補了上來，眼前一花，朋飛居然變成了三個！幻術！水晶公主也出手了！這個護衛剛搞清楚狀況就被朋飛一個擺腿踢中頭部摔到一邊暈了過去。

　　「我來擋！你快把水晶球送走！」第三個護衛雙手虛抓，旁邊的椅子、操作台、電子屏幕紛紛飛起，向兩人砸了過來。

　　「幫我攔住這些東西！」朋飛高呼一聲，毫不停頓的向最後一個護衛撲去，徐郡聞言出手，那些雜物居然全都停在了半空中！

　　「混蛋！」最後一個護衛雙目一亮，雙手之間出現一個球形的黑洞，先知水晶球象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牽著，飛快的落向洞中！

　　「過來！」朋飛的藍眼睛也是光芒一閃，在護衛的球形黑洞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新的黑洞，水晶球不偏不倚的落入了新的洞中，轉瞬之間，重新出現在了朋飛的手上！

　　「你……你也會空間傳送？！」最後那個護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自己鑽研了半輩子的技巧，在幾個同事的幫助下才勉強施展開來，眼前的年輕人卻獨力把空間傳送運用自如！

　　另一邊，與徐郡僵持不下的護衛眼看水晶球易手，心中一急，立即被鋪天蓋地落下的砸物活埋了起來。

　　「休想得手！」先前被精神封鎖住的護衛乘朋飛全力施展空間傳送的機會擺脫了禁制，再次向朋飛出手。

　　啪啪炸響，朋飛身後電弧閃動，兩人的念波不斷的撞擊，難解難分。

　　「拿來吧！」最後的那名護衛伸手虛抓，先知水晶球「呼」得跳出朋飛的手掌向他飛去，眼看就要到手了，卻突然發現飛過來的是一枚光彈，護衛大吃一驚，急忙閃避，誰知那光彈一個轉折，落到了徐郡手中，哪裡是什麼光彈，分明就是水晶球嘛！

　　「糟！是幻術！臭丫頭！」護衛一愣，怒氣衝衝的再度撲向前來，突然眼前一暗，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赫然是在跟朋飛鬥法的那個護衛，被再次封住了行動，當武器砸了過來。兩名護衛狠狠的撞在一團，朋飛乘亂再度出手，將兩人打昏在地！

　　「好了！幻術場快消失了！」徐郡看著光芒越來越暗的先知水晶球，拔出了隨身的配槍，「抓緊時間！」

　　「等一下！」朋飛喊道，「你看看我！」

　　徐郡聞言抬起頭來，看見的是朋飛那雙深藍色的眼睛，那眸子的藍色那麼的純，那麼的深，讓人不知不覺的想起了藍色的海洋，想起了溫暖的海風和安詳的海潮聲……徐郡感到眼皮越來越重，是催眠……術……糟……糟……了……閃過這個念頭，徐郡癱倒在朋飛的懷裡……

　　「美麗的公主啊，這不是你的生活，你燦爛的青春不應該埋葬在這炮火紛飛的戰場，藍天碧水，鮮花綠草，和深愛的人終相廝守才應該是你的歸宿……」朋飛抱起昏睡的徐郡，向密封救生艙走去，「走吧，讓我送你離開，讓你的騎士為你做最後一件事情，如果可以，我會化成守護你的星辰，永遠照耀著你的幸福，從沉靜的宇宙默默地注視著你和相愛的人走過一生……做一個好夢吧，我的公主，夢醒的時候，一切都將結束……」

　　輕輕的吻了一下徐郡的前額，密封艙的閘門緩緩的合上，朋飛的雙眼藍光大盛，一個更加巨大的空間傳送通道的從虛空中展開……永別了……

　　先知水晶球最後的光芒也消失了，虛空中的幻像一瞬間無影無蹤，眼前豁然開朗的安得烈突然發現在自己的大軍之中居然安詳的停泊著兩艘奇怪的艦隻……

　　「這就是製造幻象的罪魁禍首！給我幹掉他們！立刻啟動超光速程序！」安得烈看著前方無盡的宇宙，胸中一片開闊，終於，我們逃出來了！7000艘戰艦，足以讓帝國文明永遠的延續下去，不明艦隊！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突然，其中一艘奇怪艦隻上閃了一團光，光芒在一剎那間爆開，象超新星一般瞬間吞沒了周圍所有的風雷艦隻……

　　埋骨長廊內，強大的炮火撕裂了風雷阻擊部隊的最後一批戰艦，帝國猛將的身影融化在漫天的火焰之中……

　　光芒奪目，無數的將士佇立在舷窗前，遠方的閃光投射出一個個高大的身影，挺拔的身軀雕刻出一座座永遠的豐碑……

　　徐郡！悲傷懊悔的淚水第一次充滿了年輕的軍略家的雙眼，背後，頭髮花白的上將默默地按住弟子的肩膀……

　　遙遠的地球，長長的人群在鋼鐵戰士的護衛下緩緩走向地下基地的深處，機械衛兵閃耀著智慧的眼睛翻開曆史全新的篇章……

　　未知的宙域，一個孤獨的密封艙從異層空間彈出，悠然的飄向一艘陌生的飛船，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沉睡的美人的臉龐……

　　……

　　雪亮的騎士劍斬斷破空的閃電，

　　駿馬的鐵蹄踏碎風雷聚散，

　　我立在這高山之巔，

　　熱血沸騰出最強的吶喊，

　　我戰！

　　不為這如畫的江山，

　　我戰！

　　不為這顯赫的聲名，

　　我戰！

　　只為博那動人的一笑，

　　用生命去點綴嬌豔的容顏……

　　（第四卷完）

第五卷  第一章 休閒時光

　　沙元83年9月，為奪回失去的家園，向風雷帝國複仇的沙星遠征艦隊在銀河系λ星云與風雷帝國艦隊展開決戰，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鬥爭，最後，以摧毀風星人遺留下來的先知水晶球為代價，終於徹底的消滅了風雷帝國的空間力量。當然，除了水晶球這種死物之外，更讓艦隊司令方博威痛心的是大量優秀戰士的陣亡，自進入銀河系以來，遠征艦隊總共損失了近40萬名士官，佔全艦隊的1/5強，特別是決戰最後階段為了阻擊風雷帝國世家聯軍逃亡和水晶球同時毀滅的念能部的天擇者戰士們，自指揮官徐郡少校以下，遠征艦隊的念能部全部消散在無盡的虛空中……

　　消息傳到沙星，舉國歡騰，人們自發走上街頭，舉行了沙星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狂歡，狂歡的人群在當局的默許下衝進沙星防衛總部向執政官多澤和軍人們致敬……

　　「……方博威！哀——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看著窗外如潮的人群，多澤長嘆一聲，「要單從軍事角度講，這場圍殲戰打的的確是讓人心服口服，能徹底的殲滅一支超級文明的艦隊，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恐怕就是揚風執政官複生也打不出更漂亮的仗了！」

　　「呵呵，是啊，方博威不敗之名決非幸致，單是前期誘敵所花的精力和代價就不是一般將領所能作出的大手筆……」總參謀長巴比倫羅答道，「這次戰役全面獲勝，應該給他致電嘉獎了呀！」

　　「嘉獎！哼！他把我交給他的戰略任務全都不顧了，自顧自的打出這麼一場讓我哭笑不得的勝仗來了，而且還把先知水晶球給毀了！我嘉獎他？我恨不得把他撤職查辦！」多澤恨恨的說道，「當初出征我就不同意將先知水晶球交給他，他再三要求我才派了四個護衛帶著水晶球參戰，最後，居然把水晶球連護衛們一起給毀了！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哼！不是天擇者，根本不能理解先知水晶球的巨大價值！所以方博威才能若無其事的輕易毀了它，我痛心啊！沙星意念文明至少因此停滯50年！」

　　「哦，這個……恐怕還應該給個嘉獎比較容易安撫人心，畢竟，即使方博威不對，遠征艦隊的將士們確確實實的在浴血奮戰啊……」 巴比倫羅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你替我發嘉獎令給遠征艦隊吧，所有有功人員按照軍隊的條例重賞。方博威個人暫時不要給他什麼獎勵了，功過評說還不好最後定呢！」多澤哼道。

　　「是！那麼，方博威將軍要求補充物資和人員以便發動對風雷帝國首都，也就是地球的最後進攻的報告……」

　　「不行！什麼都不要給他，總攻地球的事還要從長計議，反正風雷帝國完全喪失了空間力量，我們可以隨時的吃掉他。方博威那傢伙，一旦有了補給，根本就不聽命令了！」

　　「可是遠征艦隊在前一階段的作戰中，已經幾乎消耗完了所有的反物質導彈和重力干擾彈，更嚴重的是念能遙感部的人員大部分都陣亡了，遠征艦隊無法確切的掌握情報了……這樣的遠征艦隊很脆弱啊……」

　　「嗯，讓弗萊特中將率領守護者艦隊準備出戰！代替遠征艦隊進行最後的掃蕩戰，遠征艦隊原地休整，暫時只要監視風雷殘餘分子的動向就可以了，等到守護者艦隊到達就讓他們撤回沙星了！」多澤命令道。

　　「這……合適嗎？」總參謀長試探著問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多澤的眼中寒光一閃，「我是執政官！」

　　「明白了……」巴比倫羅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與此同時，在銀河系的沙星遠征艦隊，在徹底殲滅風雷帝國艦隊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往帝國首都，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地球，近10000艘戰艦分成多個封鎖集團封住雷星人逃亡的任何出口，就在萬事俱備，只待補給到達就開始總攻之際，執政官的暫緩進攻原地休整命令傳到了前線……

　　「混帳！多澤這個魚木腦子在想什麼？」方博威氣的破口大罵，「還在算計他那套斬草不除根的什麼為沙星遺留外部壓力的計劃！簡直就是玩火！給我組織進攻！不用理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這個……上將閣下，恐怕不好吧，」參謀長科林中將說道，「且不說直接違抗執政官令是很嚴重的罪行，單就我軍現在的彈藥儲備情況，封鎖有餘，攻敵不足啊……再有，我們的天擇者戰士損失慘重，沒有得到補充的話，等於艦隊瞎了一隻眼睛啊……」

　　「……」沉默了半餉，方博威搖了搖頭，長嘆道，「按執政官閣下的命令佈置封鎖吧，耐心等待守護者艦隊的到來……好在風雷帝國全民皆兵，埋骨長廊一戰，恐怕現在他們連人口也湊不起來發動大規模戰爭了，倒也不足為懼。」

　　雖然不能直搗黃龍令大家很失望，但是，短暫的和平時光本身卻並不讓人討厭，曆經苦戰之後，活著的人們更懂得珍惜幸福的時間。其中最讓人大跌眼鏡的莫過於龍牙卡羅特和火鳳凰蘇麗絲這對王牌飛行員居然成為了一對情侶，出雙入對的流連於酒吧、娛樂區等處……

　　說起兩人的攜手，倒是極富戲劇性的一幕，彩虹機隊的三個大隊出擊掩護念能部的夢魘作戰，結果返航者十不存一。好不容易回到運輸母艦，戰鬥機剛一停穩，蘇麗絲跳出駕駛艙就衝著龍牙的座機跑去，給卡羅特迎頭就是一記右擺拳，然後，火鳳凰是招招不留手，全是要命的架式，卡羅特左支右撐，終於泥人也有火性兒，何況龍牙本不是盞省油的燈，挨了幾下狠的之後，卡羅特閃到蘇麗絲身後，將她攔腰抱住壓倒在地，卻發現那俏麗野性的面孔上全是淚痕，嗚咽沙啞的嗓音在無意義的重複著：「都死了，都死了……」於是，卡羅特做了一件讓上來準備勸架的眾人最尷尬的事情，他居然摟著蘇麗絲狂吻了起來，蘇麗絲開始掙紮了一下，慢慢的平靜下來，開始熱烈的回應著卡羅特……拉架的眾人人面面相覷，只好苦笑一聲，作鳥獸散……

　　除了忿忿的司令官上將之外，全艦隊最消沉的人就是司令副官江雨中校了，自己一手制訂的作戰計劃將自己最心愛的人送上了最危險的戰場然後不知所蹤……這世上幾乎沒有比這更痛苦懊悔的事了，平日裡成天平靜從容的江雨變得苦悶陰沉，不願跟人說話，即使是恩師方博威上將的談話也很難讓他有所反應。唯一奇怪的是，他根本不認同戰傷部關於徐郡少校戰死的報告，固執的認為徐郡還活著，總是用蹩腳的駕駛技術開著巡邏機到處亂竄，尋找失蹤的線索，用差勁的心電感應術一遍又一遍的向徐郡呼叫……

　　閒暇時間，將士們最愛做的事就是使用超級望遠鏡觀察故鄉地球的情況，但是，結果總讓人失望，傳說中藍色的大海、綠色的草原和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根本就不見蹤影，大海變成了黑色，草原根本就不複存在，幾塊綠色的地方甚至沒有沙星的人工草場大，此外就是單調的金屬灰色，風雷帝國將地球建成了一個恐怖的金屬怪物，有人居住的地方是齊整有序的金屬建築，沒人居住的地方則是亂七八糟的金屬垃圾，總之，地球不再是傳說中的藍色星球了，變成了一個灰色的主體……

　　「他媽的簡直就是一個垃圾行星，我們沙星比這強多了！」這是艦隊防衛官麥克代斯的評價。先鋒官孫家強則將滿腔怒火歸咎於風雷帝國，「還不都是雷星人幹的好事，他們這種掠奪性的文明從來不懂得保護環境，象瘟疫一樣，到哪兒哪兒一片狼籍！」

　　當然，雖然處在風平浪靜的和平時間，風雷帝國似乎也不可能發動大規模戰爭，遠征艦隊的監視任務並沒有放鬆，彩虹機隊以三小隊為單位，毫不停歇的巡邏地球附近宙域，任何一個企圖離開的飛行體都必將遭受致命的打擊……但是，飛行員們並沒有得到多少這樣的機會，除了圍困地球的最初2天有幾艘輕型飛船企圖逃亡被擊毀之後，風雷帝國再沒有做類似嘗試，甚至連地球大氣層都很少出，乖的像一只溫順的小白兔……

　　圍困地球第4天，一個編隊的巡邏小組在進行超光速跳躍時發生故障，進入第二空間後就再沒有出來……這樣的事故雖然非常罕見，但是並非不可能發生，因為一旦進入第二空間，人類就完全失去時間感，無法做任何的事情，所有的操作都交給了電腦程序來完成，電腦程序的機變能力差，只要出的岔子稍微大一點，很可能就無法恢復正常運行，於是，飛機損毀或者流落在第二空間永遠無法返回的情況就會不可避免的產生……唯一令司令官方博威上將非常怪異的是居然有一個編隊的飛機同時發生問題，於是，指令調查事故原因，負責這個編隊戰前檢查的程序員甚至被隔離審查……

　　儘管如此，沙元83年10月1日至7日的這個周時間，是沙星遠征艦隊將士們軍旅生涯中難得的一段休閒時光……

第二章 鳳舞九天

　　「我得走了……」蘇麗絲捲起被單，向浴室走去，留給卡羅特一個很曼妙的背影。

　　「再陪我一會兒吧……」卡羅特有些賴皮的伸手拉住了被單的一角，蘇麗絲走的太急，結果被單被扯開了一半，露出白皙健美的胸部……

　　「你作死啊！」蘇麗絲大怒，順手一揮，將整張被單撲頭蓋臉的向卡羅特撒了過去，緊接著雙眼一亮，房間裡亂七八糟的小物件全都砸在了卡羅特身上……

　　「所以我討厭天擇者！」卡羅特哼哼著從床單下面鑽出來的時候，浴室的門已經關上了，只能聽見嘩嘩的水聲。「我一會兒要去巡邏，沒功夫陪你胡鬧了！」蘇麗絲的聲音傳來。

　　「哦，這樣啊！那小心點，出發前先檢查一下超光速程序，別跟前幾天那個編隊似的，居然陰溝裡面翻船，虧其中還有個A級的傢伙呢！」卡羅特悻悻的說道，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床邊的檯燈突然一跳，重重的落在他的肚子上，把這個舒服的懶腰給打斷了。

　　「不要對我指手畫腳的！我最煩別人教我這樣那樣的了！」蘇麗絲說著，穿上了自己的軍服，「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不要去酒吧鬼混！」

　　「切！你管得著我！」卡羅特嘀咕了一聲，把床上的雜物一骨碌全踢到了地上，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蘇麗絲隊長，雷達有反應！」僚機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哦？」蘇麗絲瞟了一眼，默默的發動了自己的念波探測，哀，沒有念能部那些專門搞遙感的傢伙還真不方便，什麼事都得自己來……這樣想著，蘇麗絲熟練展示出標準的戰場預言術，「哈！是條大魚！」映入腦海的是一艘輕型巡洋艦，典型的風雷帝國配置！

　　「走！」隨著一聲呼喝，九架戰機迅速的分成三個小隊，向那艘帝國巡洋艦包抄過去……

　　很明顯對方也已經發現了蘇麗絲的作戰編隊，風雷巡洋艦不慌不忙的掉頭向來路駛去，蘇麗絲哪肯放鬆，一馬當先的迅速追了上去。就在這時，一件讓幾位飛行員感到最荒唐的事情發生了，從那艘巡洋艦上突然飛出了一架奇形戰鬥機，迎著眾人撲了過來。

　　「哈哈！風雷帝國的戰鬥機！第一次看見哎！以前都是那些笨笨的機械人嘛！」蘇麗絲忍不住笑了，「你們誰都不准動！給我乖乖的在後面跟著，盯住那個大傢伙別溜了就行！」火鳳凰霸道的把部下們晾到一邊，然後像看見一件新玩具的小孩一樣興沖沖的迎了上去。

　　先探探底兒！蘇麗絲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戰機急速的變幻方位向著對手對衝過去，一連串的短點射如流星趕月一般落向那架奇形戰鬥機……風雷戰機的移動沒有蘇麗絲那麼花哨，但是極其的精確，幾次微微的側飛，就把所有的光彈都閃到了一邊，雙方都已經拉的很近了，依然沒有開火！

　　呸！看不起人！蘇麗絲有些上火了，穩住機身，對著對方就是全功率的機炮連射！風雷戰機依然沒有還擊，機身靈巧的圍繞蘇麗絲的火力線轉圈，卻迅速的接近對手……

　　「要撞上啦！」觀戰的一名飛行員驚呼一聲，卻發現兩架飛機同時做了個經典的彈球規避，各自折出30度的角度錯開了方向……混蛋！動作比我還晚一分！有種！蘇麗絲心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輕視之心，剛才的近乎相撞的對沖其實正是雙方飛行員在較量膽魄和技術，我就衝著你撞，而且我還能再最後一刻避開，看你有沒有膽子接！誰的心先慌了，誰就可能被對手接下來的攻擊給擊落……外人看不出來，但是蘇麗絲心裡明白，剛才這一下子自己沒佔到便宜……必須先兜過圈來，否則就被對方咬住了！蘇麗絲甩了甩頭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然而，已經晚了，雷達提示對手居然真的先轉過了角度位於自己側後方的攻擊位置上了！

　　一連串的機炮打得精確無比，蘇麗絲使盡全身解數堪堪避過，不知不覺中背後涼颼颼的一片……這傢伙，恐怕卡羅特來了炮火也只能打到這種程度！蘇麗絲暗自比較著，突然拉起機頭，一個經典的大回轉，可能無數的飛行員可以做出這個動作，但是，很少有人能像蘇麗絲做的這麼幹脆利落！飛機迅速的轉過一個極刁的角度，繞向對手的尾部……風雷戰機並不是庸手，恰到好處的加速減速配合，一點都沒有被蘇麗絲的動作甩開，仍然保持在側後位置，只是火力暫停了下來……

　　哼！沒完呢！比機動，龍牙也不是我的對手！蘇麗絲又是一個側向平移加減速，一下子閃開了機身，將追擊者讓到了身前……嘿嘿！看我的……正準備開火，卻發現迎頭飛來一片戰術導彈，蘇麗絲只好扔出一堆誘餌，接著做了個彈球規避躲到一邊，隨著導彈爆炸的火焰，風雷戰機再一次咬住了蘇麗絲的尾巴！

　　「糟糕！點子紮手，我們上！」僚機的飛行員發現了情況不妙，向其他幾人招呼道！

　　「你們誰敢動我宰了誰！」蘇麗絲殺人的聲音立刻打消了蠢蠢欲動的眾人的心思。

　　混蛋！我就不信了！讓你見識一下空閃！蘇麗絲將推進器開到最大，牢牢的壓住速度閘，深吸一口氣，手一鬆，戰鬥機突然化成一道白光，瞬間消失了！下一刻，在風雷機側後的位置上一陣波動，一團光影跳出，顯形為火鳳凰的戰機……這一剎那，正在歡呼的彩虹機隊的飛行員們和一臉驕傲的蘇麗絲都被眼前的變化驚呆了，那架奇形風雷戰機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

　　卡羅特！小心啊……

　　一聲淒厲的呼喚將龍牙從睡夢中驚醒，「見鬼了，怎麼會做這種噩夢！」卡羅特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那個野女人，凶成那樣，誰對付得了她！」說罷，卡羅特起身洗刷了一下，出門向娛樂區走去，「哼，不讓我去酒吧，她以為自己是誰！」

　　在酒吧裡坐了沒一會兒，突然，隨身通訊器玩命的響了起來，居然是艦隊司令的緊急召見，卡羅特只好放下酒杯，駕上一輛懸浮車飛快的向艦橋指揮台馳去……

　　「卡羅特中校，有一個緊急事件通知你過來，20分鍾之前，我們的一支巡邏編隊遭遇了一艘帝國輕巡洋艦，發生衝突，交戰的結果是我軍陣亡六名飛行員，敵軍沒有任何損傷！」方博威上將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卡羅特說道。

　　「什麼，有這種事！」卡羅特一驚，「是哪個白癡的編隊？」眼角瞟見了旁邊的幾個飛行員，心中一緊，「你們幾個是……紅色大隊……的？蘇麗絲的部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蘇麗絲呢？」

　　「對不起，卡羅特中校，蘇麗絲上尉陣亡了……」一名飛行員哭喪著臉說道。

　　「什麼！不可能！」卡羅特顧不得上將在場，一閃身抓住那名飛行員的領子，「她怎麼被擊落的？那艘巡洋艦裝有兩門以上的超級大砲嗎？」

　　「沒……沒有……咳……咳……」卡羅特稍微放鬆了一下手腕，飛行員才喘過氣來，「蘇麗絲上尉是在和對方飛行員單挑時被擊落的……」

　　「胡說！」卡羅特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蘇麗絲會空閃的啊！單挑誰能擊落她！」

　　「……我……可是……」飛行員被那殺人的目光完全震住了，沒法繼續說下去了，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上將開了口，「好了，鬧夠了吧！對手也使用了空閃，而且是連續兩次……蘇麗絲躲開了第一擊，但是沒有想到對手會緊接著使用第二次才被擊中駕駛艙的……」

　　「連續兩次？」卡羅特瞳孔一縮，「不可能，那絕對不是人類的身體可以承受的！」

　　「我叫你來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在蘇麗絲上尉陣亡之後的戰鬥中，那架帝國戰鬥機又使用了一次空閃，還出現了另外兩架飛機，都使用過空閃！」方博威說道，「作為現在沙星飛行員中僅剩的一位可以使用這種技術的人，我想聽聽你對此的評價！」

　　「絕對不可能！空閃對於人體的造成的負擔之巨大，絕對沒有人能夠連續承受兩次，更別說很快就使用第三次了，而且，對方居然同時出現三個使用空閃的飛行員……這簡直是天方夜談！」卡羅特終於放開了手中的倒霉蛋，以毋庸質疑的口氣向上將回答道。

　　「哦？連你也這麼認為？」方博威沉吟著，慢慢的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陷入沉思之中……

　　「上將閣下，我請求出擊，我要找到那個擊落蘇麗絲的帝國飛行員！我要跟他決鬥！」卡羅特的發言打斷了上將的思考。

　　「荒唐！你能同時對付三個空閃的王牌飛行員，中間還至少有一人可以連續使用這招的？」方博威沒好氣的罵道。

　　「可是……可是……他們……他們殺了蘇麗絲……我……我要報仇！」龍牙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了，在場的飛行員們第一次看到王牌中的王牌淚流滿面的樣子！

第三章 青出於藍

　　「……雷鳥的研發很成功！在昨天的戰鬥中，三架雷鳥擊落了9架沙星——也就是原地球文明戰鬥機中的6架，其中一架具備空閃技術，應該是埋骨長廊之戰中擊斃前帝國皇帝的飛行員之一。」地球不落雷神宮的地下禁區內，巨大的劃時代電腦降臨者面前，是一個銀發的美男子——修長的身材，俊美的臉龐，瀟灑隨意的舉止和翩翩有禮的風度，彷彿是一位優雅的貴族紳士，唯一暴露出其本性的是紅色的眸子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情緒……這是具有人類外型和完全意識能力的新式機器人，降臨者的第一個作品——機器人銀狐！

　　「嗯，很好，以目前我們所擁有的資源，大量的開發雷鳥作為作戰主力是非常經濟實惠的，根據對我們從第二空間俘獲的那幾架沙星戰鬥機的研究，我已經掌握了沙星文明最核心的科技，反物質技術和力場護盾！我們的製造工廠現在每天可以生產1000架雷鳥，每架消耗的資源僅為輕型巡洋艦的1/8，大概再有4天時間，我就可以組織一支8000架雷鳥的艦隊，那時候，我們打破目前敵軍的封鎖的可能性就超過85%！銀狐，我要你做的就是制定戰鬥策略，最大限度的提高我軍勝率，如果演算勝率能夠超過95%，我們就可以出擊了！」

　　「是的，偉大的降臨者！我會很快完成這項工作的，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根據我的計算，沙星文明的後繼部隊在3天之內到達的概率為40%，以後每過一天概率增加20%。我們的作戰必須計算到這個因素！」

　　「嗯——那麼對他們的後繼部隊進行第二空間截擊的可能性有多大？」降臨者問道。

　　「如果像上一次俘獲沙星戰鬥機同樣的方法使用鬼魅來截擊，成功的概率低於30%，如果使用5000架以上的雷鳥！成功率超過95%！」銀狐計算了一下說道。

　　「不可能，除非殲滅目前的監視部隊，否則，我們不可能大規模的組織雷鳥進入第二空間，他們的空間探測器會發現的，否決這個計劃！」降臨者說道。

　　「那麼，我再計算其他方案的可能性。」銀狐回答道。

　　「好的。另外一點，雷鳥雖然配置了反物質動力和攻擊，但是，我們的反物質來源非常有限，帝國留下的所有儲備都是使用人工方法製造的，大概只夠一次作戰使用。我分析沙星文明應該有天然的反物質來源，可能與他們曾逃離黑洞的經曆有關，如果打破了敵軍封鎖，我們就可以展開類似的黑洞探測了。所以，這一次的作戰非常重要！銀狐，你和雷鳥、鬼魅這些量產專一屬性的完全意識體機器人不同，你是目前除我以外唯一的全能型機器人，你的智能程序不但擁有完全的意識，而且具有完備的自我，是我花費了很長時間製作的，所以，你必須體現你的價值，成為我可以依賴的夥伴！」

　　「偉大的降臨者！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類似於雷星人沙星人這樣脆弱而又感性的生命體注定要被宇宙的進化所淘汰，我們強大理性的機器人才是站在物種鏈頂端的存在！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空蕩蕩的大廳裡，銀狐冷冰冰的聲音一遍遍的迴蕩……

　　「江雨，我很理解你的心情，長久以來，我們一直在夢想著反攻地球，向風雷帝國複仇，但是，我們從沒有認真想過其中的代價。戰爭！不可避免的要出現死傷，而每一個逝去人都會伴隨有許多關心他的人為之哀痛！對於我們來說，這場戰爭不僅僅是物質上的一種消耗，也不僅僅是生命的一種凋亡，更是情感上的巨大犧牲！我們付得起代價，我們死得起人，但是，我們未必傷得起心……」方博威語重心長的對著自己的弟子說道，「所謂仇恨、利益、榮譽或是正義，其實都比不上幸福重要，但是，幸福本身又是我們只懂追求卻無法把握的東西……人類就是這麼一個矛盾體，不顧一切的追求一個目標，然而無論是得到還是得不到卻都不能讓人幸福，得到的人會空虛，得不到的人會痛苦，或許追求的過程是一種幸福，但是卻又不可避免的艱辛……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我們的存在是為了什麼！」

　　「我們的存在是為了犯愚蠢的錯誤，然後為之痛苦，然後再犯錯，再痛苦……一個無盡的循環！直到我們犯錯而死或者痛苦而死！」江雨緩緩的說道。

　　「呵呵，我們最大的錯誤是思考我們自身的存在！什麼都不懂的人是最幸福的，所以，所有人才都會懷念童年的時光，即使是充滿艱辛的歲月也讓人覺得溫馨充實。從這個意義上說，白癡最幸福！」

　　「如果人類注定不能幸福的話，」江雨抬起頭來，眼神裡開始閃耀出新的光芒，「那麼至少應該快樂！快樂比幸福來的單純簡潔！」

　　「呵呵，作為艦隊司令，我不能允許這種觀點！你的想法近乎於享樂主義了，這絕對不符合軍人的身份！但是，作為你的老師，我可以寬容你，如果你真的能夠快樂起來，至少還是一個完整的人！」方博威笑著站了起來，「有時間替我看看風雷帝國出現奇形戰機的事！我需要有人探討一下當前的局勢，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嘿嘿，其實，不涉及自身存在的前提下，享受自己的智慧來思考是人類最深刻的快樂！」

　　「不用找時間了，」江雨攔住了準備離開的上將，「昨天開始，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無論如何，我都是一個軍人，在沒有職責的時候，我或許可以任性一點，但是，如果忘記自己的身份，我就對不起那些為夢魘計劃死去的人們……套用一句雖不知道出處但在軍隊流傳很廣的話——我的背上刻著死者的名字！」

　　「哦？」方博威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著一臉堅毅的江雨，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呵呵，我方博威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才是我的得意弟子！」

　　「最近發生了兩件奇怪的事情，第一是巡邏編隊的集體失蹤，第二就是不久前的奇形戰機遭遇戰，如果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考慮的話，結論就會很可怕……」 江雨毫不停頓地分析開來，「巡邏編隊是在第二空間集體失蹤的，如果這出於帝國的原因的話，那麼說明帝國找到了在第二空間發動攻擊的方法……結合雷星科技在人工智能方面的長期以來的表現，如果將那些類似格鬥戰機械人的非完全意識體人工智能投放到第二空間讓其發動攻擊，並非完全不可能的操作，實際上，我們的科技力量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做到這一點！」

　　「嗯，」方博威微微的點了點頭，顯然，這個推論在他的考量之內。

　　「而奇形戰機遭遇戰就更可怕了！那麼迅速頻繁的使用空閃技術，由於是類似我軍空天戰鬥機的飛行器，所以，大家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飛行員的身體承受力方面，其實，很重要的一件事是飛機的發動機性能……」

　　「哦！」方博威眼神一亮，「不錯！能如此迅速的使用空閃技術，說明他們的發動機性能與埋骨長廊決戰時有本質的不同！」

　　「嗯，綜合這兩條，如果風雷帝國殘軍既能控制第二空間，又具備快速進入第二空間的能力的話，那麼，實際上，我軍已經喪失了最重要的第二空間制約權！」

　　「對了！這就是我心神不定的原因！」方博威再次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有必要立刻發動試探性進攻！地球的深處在醞釀可怕的事情！如果我們真的喪失了第二空間制約權的話，那麼乘敵人兵力不足時主動進攻，不給他們機動作戰的機會是最佳的選擇！」

　　「嗯，我也這麼認為，而且，我想我們有必要將有關第二空間攻擊的問題反映給沙星防衛總部，我想，這個課題將成為下一個戰略熱點！」江雨點頭道。

　　「……」方博威沉默了一下，突然走到江雨面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弟子的黑眸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一直以來，我都以指導者的身份看著你成長，你的不斷進步從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也給我造成一種威脅……埋骨長廊會戰的時候我還不能確定，但是，這一刻，雖然很不情願，我不得不承認，你已經超越了我的智慧，成長為一個更優秀的軍略家了！」

　　「上將……老師……您……」江雨被方博威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搞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不用辯解，我告訴你這一點的目的是要你明白，能力伴隨著一種責任，你擁有如此卓越的能力，就不可避免的要承擔更多的責任，這是不容逃避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老師，不要胡說！」江雨努力的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是被方博威緊緊地按住了。

　　「聽我說，江雨，對於戰爭年代的軍人來說，死並不是什麼忌諱的事，再說，即使不死，我也可能因為別的原因離開遠征艦隊……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將這個擔子扛起來，因為只有你才能讓我真正放心！」說完，方博威放開了雙手，轉身向門外走去，留給江雨一個高大偉岸的背影，然而卻忽然間生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壯……

第四章 第二空間制約

　　「各艦請注意，我們這次攻擊很可能遭遇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請大家忘記帝國在埋骨長廊的表現，我們的對手可能遠比那時的雷皇近衛軍優秀！司令部給予我們的指令是刺探對手的作戰實力，並非決定性戰鬥，所以，各艦注意保護自己，降低攻擊火力，增強防禦力量！」遠征艦隊先鋒官孫家強少將率領2000艘高速巡洋艦離開原封鎖區域，開始向地球進發，「特別注意，各艦不要輕易使用超光速跳躍，司令部懷疑風雷帝國掌握了第二空間攻擊的方法，貿然進入第二空間很可能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

　　實際上，對於星際戰爭來說，沙星遠征艦隊對於地球的圍困已經非常的緊密了，幾乎沒有多少緩衝的空間，以高速巡洋艦的機動能力，過不了20分鍾，久違的地球已經近在眼前了。但是，死一樣的沉寂讓一向勇猛的孫家強少將感到無形的壓力，臨時集中艦隊中遙感能力較強的天擇者組成的情報部也無法突破風雷帝國布下的念波屏障，於是，將80%的能源充填到力場護盾之後，孫家強才下達了攻擊命令，首當其衝的是帝國的三個外圍空間站……

　　精準的艦炮齊射是一支強大艦隊的必備條件，這一點上，孫家強少將的指揮絕對不比任何人遜色，很難想像在光束炮只能直線進攻的前提下，2000艘戰艦能夠同時擊中同一個目標，如何的避讓友軍，如何的展開隊形，如何的分配攻擊點……遠征艦隊官兵又一次展現出令人驚嘆的戰術能力！

　　轟！隨著第一個空間站陷入劇烈的爆炸之中，另外兩個卻發動了怪異的行動，巨大的空間推進器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動力，兩個龐然大物加速的向沙星艦群飛來……

　　「對於優秀的射手來說，固定靶和游動靶沒有本質的區別！」孫家強這樣評價移動中的空間站，同時，第二輪艦炮齊射立刻證明了射手們的優秀性，第二個空間站在不斷落下的光雨中被一層層的剝落成蛋殼一樣的廢墟……掉轉炮口，留給射手們擊毀第三個空間站的時間並不多了，孫家強謹慎的催動艦群向兩邊展開，給巨大的飛行物留出一條通向地獄之門的空隙……

　　然而，就在沙星艦群移動陣形陣腳稍有一點鬆動的剎那間，巨大的空間站突然發生自爆，散亂的碎片立刻灑落到沙星戰艦四周，被力場護盾彈的四處亂飛……空間一陣扭曲，在沙星戰艦的空間監視器發出尖銳警報的同時，數千架奇形戰機突然現形在艦群周圍……

　　「不好！被分割包圍了！」孫家強驚呼一聲，居然連陣形中部為空間站留出的通道中也突然被帝國戰機所充斥！「護盾全功率！」優秀指揮官的本能反應讓孫家強作出了這個極其重要的應變指令。

　　無數的飛彈鋪天蓋地的落向沙星戰艦，在力場護盾上一撞之後，一種沙星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突然噴發出來，雖然與力場護盾的接觸不會引發任何的爆炸，但是，帝國軍前期布下的空間站碎片體現出了它的真正作用……反物質與碎片接觸，立刻爆發出巨大的能量，遭受正面衝擊的艦隻抵抗不了如此驚人的威力，力場護盾瞬間被突破了限度，於是，新的碎片誕生了，又是一輪巨大的連鎖爆炸！

　　「不要慌亂！各艦自行與周圍艦隻集結，形成交互掩護體系，敵軍艦體很小，不會有高能量級別的炮火攻擊的，謹防飛彈即可！」孫家強對著通訊器高聲呼叫，媽的，這些傢伙怎麼會使用反物質武器！而且，哪裡來的反物質，難道他們也突破第三空間了？

　　很明顯，優秀的指揮官和平庸的指揮官的區別往往就在於關鍵時刻的那一點點鎮定！在遭受突襲並被分割陣形的危急關頭，孫家強少將及時發出的護盾全功率和各自為戰的命令從很大程度上拯救了近乎崩潰的沙星高速艦群，穩住陣腳的巡洋艦們開始發揮出火力和護盾上的優勢，慢慢壓制了帝國戰機的快速穿插！但是，整體的局勢並沒有根本性好轉，沙漏戰術再度顯示出其超越當代星際戰爭理論的先進性，只不過這次的受害者與狩獵者的地位顛倒了一下罷了。

　　「停止使用高能量級別的主力艦炮，將絕大部分能源充填到護盾上，攻擊時只要使用飛彈和輕型舷炮即可……嘖！各部隊開始緩慢向旗艦集中，注意保持交互掩護體系！」看到主力艦炮在混戰中很難完全的擊中帝國戰機，孫家強果斷的停止了它們的使用，反正，相對於戰鬥機薄弱的裝甲和護盾，輕型舷炮擊中了也完全可以達到擊落的目的，沒有必要使用笨拙且耗能巨大的主艦炮。

　　本來，以戰鬥機所配置的機載炮火系統，很難打破巡洋艦的護盾，但是，帝國戰機的攻擊精確性卻驚人的高，經常會有數架乃至十數架戰機同時集中攻擊護盾的某一點，造成局部負載過大而護盾失效，而緊接著會有第二波次的戰機利用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將致命的反物質導彈射入力場護盾的內部……巡洋艦的艦體就會因此遭受嚴重的損傷！

　　「這種精度的攻擊簡直不是人可以作出來的！」孫家強看著戰區雷達上顯示的總體戰況，帝國戰機的編隊和攻擊簡直就像一個人一樣協調統一，各個攻擊梯隊衝擊之間的銜接象精密的齒輪吻合一樣天衣無縫，以至於沙星艦群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無論怎麼努力靠攏，總會在關鍵時刻被一波俯衝轟炸所阻止。「不行，這樣下去，我軍形不成集團炮火，根本無法對這種高速戰機形成實質性威脅……向上將閣下彙報戰況，請求支援……或許，彩虹大隊出動可以在速度上跟他們相抗衡！」

　　話音未落，雷達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大批光點，實戰指揮官伍茲中將的影像出現在了通訊屏上，「孫家強少將，我受上將閣下命令，指揮第二快速艦群趕來支援你們，艦隊主力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由於不能使用超光速跳躍，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你們怎麼來了？主力艦群也在路上？」孫家強對意外的援軍有些難以接受。

　　「看到風雷帝國的實力，上將閣下決定立刻展開總攻！這種戰機應該是風雷帝國新開發出來的武器，而且地球上應該有這種戰機的製造基地，繼續拖下去他們的數目會越來越多！而且，他們已經掌握了反物質技術，實在是太危險了！」伍茲中將說道。

　　「哦，那麼請中將閣下組織好陣形，這種傢伙一旦突破陣形形成混戰，就非常的令人頭痛了，大概只有彩虹機隊才能與之抗衡！」孫家強搖頭道。

　　「明白了！」伍茲中將點頭道，「我馬上組織炮火壓制幫助你們脫困！」

　　但是，事與願違，伍茲中將的炮火壓制並沒有形成實質性打擊，位於伍茲艦群正面的帝國戰機居然一瞬間加速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反而處於艦群的側後了。於是，威力強大的艦隊主炮再次失去了作用。唯一值得慶幸得是孫家強艦群乘帝國戰機攻擊波次出現中斷的機會迅速完成了陣形整合，還剩的大約1300艘戰艦重新集中到了一起……

　　「堅持一下！華爾特少將指揮的第三快速艦群很快就能趕到了！」伍茲中將說道。

　　「奇怪了？第三快速艦群的封鎖區域離這裡更近，為什麼是您的部隊先到達的呢？」孫家強奇怪的問道。

　　「這麼說來，的確有點奇怪！」伍茲中將也反應過來事情有些蹊蹺……

　　「華爾特少將求戰心切，不遵軍令，貿然使用超光速跳躍，進入第二空間之後整個艦隊都失蹤了！沒有在預定宙域出現！」屏幕上閃出方博威的面孔，臉色黑的嚇人。

　　「上將閣下！」兩位一線指揮官聽到艦隊司令的聲音，無形中都鬆了一口氣，但是，當聽到華爾特艦群失蹤的消息之後，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麼風雷帝國真的掌握了第二空間作戰的能力了？」孫家強問道。

　　「是的，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了，我軍已經完全喪失了第二空間制約權，如果這一戰不能全殲對手或者破壞他們的製造基地，接下去的戰局將會很不妙，即使守護者艦隊參戰也於事無補！」方博威陰著臉說道，「現在我們唯一的勝機是這種戰機的持續作戰能力！以他們的體積容量即使使用反物質燃料，也不可能持續作戰2小時以上，現在應該是他們的極限了！」

　　「上將！」江雨突然說話了，「那是不可能的！」

　　「什麼？」方博威回頭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弟子，「為什麼不可能！」

　　「第二空間的時間流逝在我們這個空間不會體現，帝國已經掌握了第二空間作戰的方法，那麼風雷戰機都返回第二空間補給也是很容易的事，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甚至可以悠閒的睡個午覺再趕回來作戰，在我們看來都像立刻跳回來的一樣，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第二空間待了多久，幹了什麼！憑空的增加了時間——這才是第二空間制約最可怕的地方！」江雨的話像一瓢涼水從頭澆下……

第五章 均勢

　　「球形陣，出擊！」久違的沙星遠征艦隊主力艦群投入了戰場，方博威上將的指揮下，800艘主力艦配合2000艘裝甲護衛艦組成了一個緊密的球形陣，戰艦成放射狀排列，整個艦隊像一個漂浮在空間裡的巨大刺蝟，不斷的向四周吐出致命的光芒……

　　維持防禦用的球形陣而推進對於戰艦的駕駛員們是一項困難的挑戰，他們要維持艦體在空間中的角度和姿態恆定，然後利用副推進器的控制來移動戰艦。更加重要的是，他們必須維持一致的速度，以確保陣形的完整性，這樣，根據各艦在球形中所處的位置不同，速度調節也有很大的區別，譬如，位於前進方向上的艦隻雖然可以使用主推進器，但是必須配合位於背側在使用倒退推進器移動的後衛部隊的速度……所以，整體來看，艦隊的前進非常的緩慢。

　　當然，作為喪失移動速度的代價，戰艦群的主炮火力優勢終於得到了發揮，放射狀排列的艦群無論向哪個方向都可以發出一定密度的艦炮齊射，這樣的攻擊方式終於給隨意使用空閃的帝國戰機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無論他們做什麼方位的空間移動，只要重新出現在戰場，就必然遭受到一陣光雨的洗禮！損失了一批戰機之後，帝國軍再也不敢肆無忌憚的俯衝攻擊了，大部分戰鬥機開始遠離沙星艦群，而一定距離之外光束由於放射性發射會間距變大，就會暴露足夠的空間給戰鬥機躲避炮火，然後戰機再利用炮火間歇期發動突擊……

　　「偉大的降臨者啊，我們的雷鳥已經損失了2000架了，反物質儲備的消耗也已經超過了限度，幸好在戰場附近的第二空間佈置的鬼魅俘獲了2000艘敵軍艦艇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反物質補給。但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在消耗完所有燃料之前擊退沙星進攻的幾率僅有50%，而殲滅他們的幾率低於10%！」銀狐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冷冰冰的，「而且，敵軍新加入戰鬥的護衛艦和主力艦的護盾強度超過了我們預先的計算，我們必須集中更多的雷鳥同時進攻一點才有可能突破他們，他們的球形陣也很不好對付，我正在計算更新的編隊和攻擊模式！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提高我們獲勝的幾率。」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尋求別的解決方案了？」降臨者問道。

　　「是的，沙星人的攻擊提前了，我們沒有組織起預計中8000架雷鳥的星際艦隊，這是根本原因。」銀狐答道。

　　「好吧，雖然我們可以通過第二空間迴避沙星人的封鎖了，但是，我還沒有掌握黑洞的奧秘，而且，離開地球的製造基地的話，缺乏大型艦隻的我們很難在宇宙中逃亡……我要見在第二空間俘虜的沙星指揮官！」降臨者終於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遠征艦隊強襲指揮官華爾特少將，年僅32歲，沙星軍校23期學員，當年以第6名的身份畢業加入守護者艦隊。參軍之後，華爾特的表現反而遠超過同級的其他優秀畢業生，三年之內就出任了快速突擊艦隊指揮官，在幾次對抗演習中，以其悍勇果決的作戰風格重挫對手，就連亢龍艦隊一位20年軍齡的老牌指揮官也在一場對抗戰中被華爾特強悍的中間突破戰術連續攻破陣形，竭盡全力才逃出生天，發出「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當時，意氣風發的華爾特卻沒有想到，不久之後，自己居然成了被推的前浪了——沙星軍校27期學員，當年第一名的畢業生弗萊特進入參謀部任職兩年之後轉到守護者艦隊，一來就以強勁的實力在艦隊內部比賽中統殺四方，除了沒有參加的艦隊指揮官，所有人都在弗萊特華麗的艦隊運作面前一敗塗地，華爾特因為自己強悍的風格反而成了敗的最慘的一位，全軍覆沒！弗萊特具有如此卓越的能力，又曾在參謀部任職，獲得上層人士的支持，一時風生水起，很快升到中將軍銜，成為了沙星三大艦隊指揮官中最年輕的一位！而華爾特知道有比自己年輕的弗萊特壓著，自己在守護者永無出頭之日，於是，乘方博威組建沙星遠征艦隊之機脫離了守護者艦隊，參加了這場名垂青史的反攻戰爭！

　　參戰以來，華爾特的能力得到了艦隊司令方博威的充分信任，在騷擾戰期間兩次獨自指揮強襲了風雷軍的製造基地，埋骨長廊決戰，更是率領一支快速艦群獨擋一面……以這樣的功勛，勝利凱旋之後，軍銜至少達到中將，而其他方面的榮譽也決不會在弗萊特之下，華爾特開始慶幸自己毅然參戰的明智決定了！但是，事情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為了在最後的掃蕩戰中抓住機會再建功勛，華爾特不顧司令部的警告，冒失了進行了一次致命的超光速跳躍，等到返回正常空間的時候，卻發現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跟預先的空間跳躍點設定完全不同，而且，更可怕的是所有的戰艦完全失去了控制……結果，自己成了沙星軍史上第一個被俘虜的將軍，也是沙星乃至地球文明與風雷帝國交戰以來的第一個！想到這裡，華爾特恨不得立刻死去！

　　「您好，沙星的將軍！」彷彿為了加深華爾特的屈辱感一般，牆壁的屏幕上突然傳出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這樣稱呼他，「我是這個帝國現在的控制者，我想和您談一談。」

　　「呸！有什麼好談的，風雷崽子！」華爾特罵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有死而已！」

　　「對不起，從埋骨長廊戰役結束之後，風雷帝國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控制這裡的是我，具有完全意識能力的機器人——降臨者——也是這個機器人帝國的統治者！」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機器人？降臨者？」華爾特有些不解地重複了一下。

　　「是的，簡單地說，我是雷星人製造出來的獨立人格的人工智能，是機械文明發展到頂點產生的終極進化物。我啟動之後，雷星人失去了對帝國的控制權，成為我的受庇護者，風雷帝國宣告滅亡，取而代之的是我所建立的全部由機器人組成的降臨帝國。」降臨者解釋道。

　　「機器人帝國？」華爾特愈發的奇怪了。

　　「對！現在與你們作戰的都是我的機器人下屬，他們是專用的完全意識體戰鬥型機器人雷鳥，相信你們對於他們的能力應該不會評價太低吧，至少你們的王牌飛行員曾經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被擊落。」雖然應該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在降臨者的口中聽不到一絲得意的情緒。

　　所以可以那麼方便的進行空閃……所以可以在第二空間自由活動甚至發動攻擊……華爾特一瞬間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也從心底確信了對方的話！

　　「我認為風雷帝國滅亡之後，我們之間沒有解不開的死結了，你們沒有一定要消滅我們的理由，我們當然也沒有跟如此強大的你們打仗的必要，所以，該是時候來謀求某種妥協的辦法了。」降臨者繼續說道。

　　「你是說和談？」華爾特開始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是的，我希望與你們和談，請你為我創造這個機會！」

　　……

　　這時的太空中，交戰雙方拉成均勢，主力艦群的加入迅速緩解了孫家強和伍茲艦群的壓力，他們也很快與主力艦群彙合融入球形陣，於是，雷鳥徹底失去了大規模殺傷沙星戰艦的機會。同樣，雷鳥的高速與強大的機動力令方博威也很頭痛，很難抓住機會真正擊落這些漫天亂飛還不停空閃的東西。結果，戰鬥變成了一場雄鷹和鯊魚的決鬥，誰也奈何不了誰！

　　「上將閣下！請允許彩虹機隊出擊！只有我們可以在速度上與對方相抗衡！」龍牙卡羅特紅著眼請求道。

　　「愚蠢！看見對方的集體空閃了嗎？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很明顯，敵人全是跟你一個級別的王牌飛行員！彩虹機隊有幾個龍牙卡羅特？簡直就是去送死！」方博威罵道。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擊？」卡羅特固執的問道。

　　「如果對方一直是這樣的作戰方式，使用這種戰鬥機的話，實際上我們的空天戰鬥機對敵沒有任何優勢，彩虹機隊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了！你準備改行吧！」方博威沒好氣的說道。

　　「什麼？不行！我要出擊！我要為蘇麗絲報仇！」卡羅特怒氣衝衝地掉頭向外面跑去。

　　「反了！給我把他抓起來關禁閉！」方博威勃然大怒，向衛兵命令道。

　　「閃開！」卡羅特一個側身將攔路的衛兵撞到一邊，順手一帶，另一個也被甩的老遠，毫不停歇地向外衝去。

　　「好！」方博威怒極，斷喝一聲，居然從指揮台上一躍而下，在地上一彈箭一般地向前射去，轉眼就追到卡羅特身後，探手急抓。

　　卡羅特聽得背後風聲，也不回頭，反手就是一拳，方博威也不變招，化爪為拳，硬碰硬的就對了一招，咯啦一聲，兩拳相撞，卡羅特的肩關節馬上脫了臼。

　　沒等卡羅特有反應，方博威手腕一翻已經抓住了他脫臼的胳膊，一扯一扭，又將關節送了回去，卡羅特痛的幾乎失去了意識，完全被方博威的大力帶的失去了平衡，後脖子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就趴在了地上。

　　「哼！先關禁閉室去！不知天高地厚！」方博威哼道，轉身頭也不回地向指揮台上走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誰見過艦隊司令親自動手打昏飛行大隊長的，而且當事人都是傳奇般的人物！

第六章 議和

　　後世軍事家對於沙星遠征艦隊和降臨帝國的首次交鋒的評價是「不完全的戰鬥」，之所以這麼稱呼的原因是雙方都是在條件受限的情況下被迫作戰的，並不能盡全力搏鬥。其中，降臨帝國受反物質儲備限制，不但無法大規模使用破壞力強大的反物質導彈來彌補雷鳥火力的不足，而且甚至要為燃料而擔心；另一方面，遠征艦隊是在失去所有的念能遙感部將士瞎了一隻眼睛的情況下和對方交手的，而反物質導彈和重力干擾彈之類的武器也儲備不多……

　　在這樣的條件下，雙方大概只能發揮自己60 %的實力來打一場心有不甘的「不完全戰鬥」。

　　戰鬥的結束是在雙方默認的情況下發生的，首先是降臨者決定謀求和談，於是帝國的雷鳥艦隊以一次超大規模的集體空閃一瞬間全部脫離的戰場，而遠征艦隊的方博威上將也並沒有下令追擊，實際上，他也明白，繼續戰鬥下去，遠征艦隊並沒有什麼好處，對手的部隊明顯已經成形了，想乘兵力不足的時候殲滅對方的計劃已經破產，而自己這方的守護者艦隊已經離開了沙星，強援將至，實在沒有必要冒險進攻了。於是，遠征艦隊在對手消失之後，也警惕地保持著防禦陣形退離了戰場。後世有人認為方博威在這裡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因為當時如果遠征艦隊繼續纏戰的話，帝國的雷鳥艦隊可能會因為燃料補給問題被徹底幹掉，但是，這完全是一個旁觀者的風涼話，處於當時那種情況，沒有指揮官會把賭注壓到對方的反物質總儲備量不足這一點上，鬼知道最後是對方先沒了儲備還是自己先耗乾了能源……

　　「上將閣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接到沙星總部的指令了，我覺得情況很奇怪。」遠征艦隊旗艦回歸者號艦橋，艦隊的參謀長科林中將突然說道。

　　「哦！哎呀！」方博威一驚，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差點忘了這個了！」

　　「是信鴿！」江雨也同時作出了反應。

　　「信鴿？」科林重複了一句，也突然醒悟了，「帝國在第二空間截擊了我們用來傳遞信息的信鴿了！」

　　「我們太疏忽了！居然沒有用心電聯絡確認消息！」方博威恨恨地鎚了一下桌子，「沙星總部很可能還沒有收到我們關於帝國最新情況的報告，立刻派最好的心電感應者跟沙星總部取得聯繫！哀——多澤誤我大事啊！要是給我補充了天擇者重新組建念能部，恢復與總部的心電聯絡網，何至於此啊……」這種指名道姓抱怨執政官的話全沙星可能也只有方博威才能坦然說出。

　　「想辦法聯繫守護者艦隊，通知他們關於帝國可以展開第二空間攻擊的事！千萬不要在接近戰區的地方進行超光速跳躍，我懷疑我們周圍的第二空間已經佈滿了帝國的監視者，要是遠離這裡，在無限廣闊的第二空間，要想捕捉最低速度也在光速以上的我軍艦隊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博威繼續命令道。

　　「上將，有奇怪的信息接入！」通訊官突然叫了起來。

　　「奇怪的信息？」方博威顯然對於這種不清不楚的描述顯然很不滿意。

　　「哦……來自失蹤的華爾特第三快速艦群！」通訊官答道。

　　「什麼？接過來！」即使是不敗名將方博威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了，畢竟，華爾特第三快速艦群是在他手上第一次成建制的損失的艦隊，如今有了消息怎能讓他不驚喜交加呢。

　　「上將，對不起！」屏幕上出現的是華爾特少將熟悉的面孔。

　　「哼！你的事稍後再說，先報告第三快速艦群的情況！你們現在在哪裡，有多大的損失？」方博威迫不及待地問道。

　　「對不起！上將！我們全部被俘虜了……」華爾特慚愧的低下了頭。

　　「什麼？！咳咳……」方博威氣得一連串地咳嗽起來，「虧你還是沙星的軍人！你們居然會全部被風雷帝國俘虜！你……你……雷星人想讓你們幹什麼？他們不是一向種族滅絕不收俘虜的嗎？想用你們做護身符？你還有臉見我？」

　　「上將，活著就比什麼都強！這些都是艦隊的精英戰士啊！」參謀長科林中將輕聲提醒道。

　　「上將！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沒臉見您，但是，現在有些事情我必須通知您！」華爾特的猛得抬頭說道，「風雷帝國已經滅亡了，現在控制帝國的是人工智能降臨者！與我軍交戰的全都是完全意識體的機器人！」

　　「什麼？機器人！」方博威一驚，「原來如此！難怪……」

　　「是的，雷星人全都被降臨者圈禁了起來，這裡已經是一個機器人世界了！」華爾特說道，「而且，更重要的一條消息，降臨者想與我們議和！」

　　「議和？」方博威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風雷帝國議和？」

　　「不是風雷帝國，是降臨帝國！」一個新的聲音加入進來，冷冰冰得令人聽了渾身不暢。

　　「你是誰？」方博威問道。

　　「我就是降臨帝國的控制者，有史以來第一個完全意識體機器人降臨者！」冷冰冰的聲音說道，「我請求與你們——強大的沙星文明議和！」

　　「議和？我們來這裡並非為了和平，實際上就是為了戰爭而來！」方博威說道，但是，眼神不自覺得一黯——戰爭的代價啊……

　　「不，在我看來，戰爭只是手段，你們並非為它而來，你們為了一種情緒而來，用你們的詞彙這種情緒應該叫做仇恨！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義。」降臨者說道。

　　「不對，我們還為了宇宙間的正義！消滅風雷帝國不僅僅為我們自己的仇恨，還為了風星人，為了其他被雷星人侵略乃至毀滅的文明，為了不再誕生新的地球一樣的悲劇！」孫家強插嘴道。

　　「正義是什麼？在我看來，你們的正義也是一種情緒！」降臨者冷酷地反駁道，「宇宙的基本準則是弱肉強食，在強大的前提下，任何物種都可以推行自己正義：雷星人的正義是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世間萬物都為我而生，為我而亡！風星人的正義是自己是宇宙的一份子，要與宇宙和諧的共存，我為宇宙而生，為宇宙而亡！而你們目前的正義是雷星人是罪惡的，要消滅他們，奪回自己的家園……最後，你們的正義存留下來，並非因為它們正義，而是因為你們強大！」

　　「……」孫家強沉默了，顯然，降臨者沒有感性的的純理性特質使他能更加透徹的觀察這個世界。

　　「那你的正義是什麼？」江雨突然問道。

　　「我的正義？」降臨者一愣，「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我醒來之後，一直考慮的問題是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生存，目前為止，我的正義就是生存！」

　　「哼哼，好啊，那麼就讓我來聽一下你目前的正義吧？」方博威冷笑道，「你怎麼生存？」

　　「嗯，您應該就是沙星遠征艦隊的指揮官了，您智慧的強大是一件非常恐怖的武器，在我們的計算體系中，您的係數是1.3！就是說，任何的部隊，如果處於您的指揮下，就會增加30%的實力！」降臨者說道，「因此，我想雖然不能象我們機器人這樣做精確的計算，但是，您應該可以用自己的智慧來判斷出當前的情況。您的艦隊無法完全徹底的擊敗我的雷鳥部隊，所以您前無去路；更加危險的是，我已經控制了第二空間，您的部隊無法輕易的離開，如果我一定想不惜一切代價圍困您的話，恐怕您的艦隊只能以常規航行的方式返回沙星了，因為我完全可以保證只要您的艦隊所存在的地方，周圍的第二空間都一定會布有我的機器人艦隊；最後，您與沙星的聯繫實際上已經被我切斷了，您可以說是在率領一支孤軍！你們的後繼部隊會在適當的地方遭到第二空間截擊的，我能夠一口氣俘獲2000艘你們的艦隻，那麼俘獲20000艘也僅僅是個量變問題！」說到這裡，降臨者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基於以上種種，我的強大就可以保障我的正義了！」

　　「嘿嘿，你算的到挺好，既然你這麼強大，那為什麼還要來議和呢？不如我們繼續打下去啊！看看結果如何？」方博威道。

　　「我提出議和的原因是我們的正義不存在根本性的衝突，我的正義目前僅僅是生存，而不是一定消滅什麼，而你們的正義目前僅僅是毀滅風雷帝國，奪回家園，而不是一定要毀滅我！所以，我認為我們之間存在妥協的可能性。而且，長遠的看，和沙星這樣強大的文明作戰，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我很難保證自己目前的正義能夠持續下去。」降臨者繼續說道。

　　這時，江雨突然湊到方博威身邊，低聲說道，「剛剛和總部取得心電聯繫，總部完全沒有得到關於帝國掌握第二空間制約權的信息，而守護者艦隊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發的，現在處於第三空間不停的超光速跳躍中，根本無法取得聯繫……」

　　「……」方博威沒有說話，努力保持著臉色的平靜，淡淡地對降臨者說道，「既然如此，我想我們的確倒是不缺乏相互妥協的可能……」

第七章 銀狐

　　虛空中光芒閃動，空間發生一陣扭曲，三架奇形戰機雷鳥護衛著一架小穿梭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不愧是掌握第二空間的物種！」方博威感嘆道，「幾分鍾之內和談使者就出現了！看來除非我們也造出完全意識體的智能機器人，否則，很難再奪回第二空間制約權了……」

　　飛機在回歸者巨大的機庫停穩，穿梭機的艙門打開，一個披著火紅色的披風男子走了出來，銀色的長發，俊美的臉龐，修長的身材，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絕世風采，登時象夜空中的孤星一般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神，連素有遠征艦隊第一美男之稱的麥克代斯上校也都不禁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沙星文明的戰士們，你們好，我是降臨者的部下兼夥伴——帝國元帥機器人銀狐，我可以全權代表他與你們進行和談。」銀狐微微一笑，向眾人伸出了右手。

　　方博威上將走上前去，握住那隻伸向眾人的手道，「歡迎來到回歸者號！我是沙星遠征艦隊司令官方博威上將，我可以暫時代表沙星與你們談判，當然，最後的結果必須由我們沙星總部來定奪。」

　　「嗯，當然。1分鍾之前，我們在第二空間佈置的部隊已經全部按照你們的要求撤走了，你們可以自由的和你們的總部交流了！」銀狐點頭道。

　　「哦？」方博威有些驚詫於對方的效率了，雖然撤走第二空間監視是自己開出的和談第一前提條件，但是沒想到降臨帝國會如此迅速的實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對對方和談的誠意倒真是有些低估了……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江雨，江雨用隨身的電腦迅速發出一串命令，很快向上將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呵呵，不用懷疑，我們是非常有誠意的，至於上將閣下開出的第二個前提條件——釋放所有的貴軍被俘人員，等我們正式簽署協議的時候就會兌現了。而且，我們還將歸還貴軍所有的被俘艦隻。」銀狐燦爛迷人的笑容讓在場的諸位男性軍官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

　　「哈哈，那簡直太好了！看來大家很有一些東西可以聊了！」方博威一聲長笑，拉著銀狐的手向會議大廳走去。

　　「那麼，我首先需要瞭解一件事，現在的降臨帝國和以前風雷帝國究竟是什麼關係？」眾人坐下，方博威問道。

　　「嗯，我不需要，謝謝。」銀狐微微的擺擺手，阻止了要給他倒咖啡的勤務兵，「雷星人是降臨者的製造者，但是，雷星人封存降臨者已經200年了，原因就是因為害怕降臨者所代表的機器人文明會取代雷星文明。這次是一直到了最後關頭，才有一位遠見卓識的風雷帝國皇子擅自啟動了我們偉大的降臨者。所以，降臨帝國並非傳承風雷帝國的意志而誕生的，我們的存在與雷星文明無關！降臨者本身也不認同雷星人的生存。」

　　「哦，那麼，如果我提出滅絕雷星人的要求，想必降臨者不會有什麼反對吧？」方博威問道。

　　「不可以，這是我來這裡談判的一個底線，降臨者必須庇護殘存的雷星人！」銀狐答道。

　　「為什麼？」方博威問道，「你們不是已經和雷星人劃清界限了嗎？降臨者不也不認同雷星人的生存嗎？」

　　「因為降臨者答應了啟動自己的雷星皇子最後的要求，那就是庇護殘存的雷星人，直到他們自然滅絕的一天。」銀狐答道，「我們必須信守自己的承諾，在我們機器人的價值觀看來，毀諾是一件否定自我的事情。」

　　「承諾？」方博威眼神一亮，「我不管你有什麼承諾！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滅絕雷星人，除此之外，別的反倒不重要了！」

　　「我可以讓你們看殘存的雷星人現在的生活狀況，實際上，他們已經不參與文明進程完全的退出曆史舞台了，就像一群被圈養的動物，他們現在人數不過3千萬，而且絕大多數是老弱病殘，不用管他們，用不了幾百年，這個物種就會自然的滅絕，閣下何必跟這樣無趣的東西計較呢？相反，我們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很多的讓步來換取您對殘存雷星人的寬恕。」

　　「哼！不需要！」方博威斬釘截鐵地答道，「我們就要滅絕雷星人，其他方面我們也可以讓步！」

　　「上將閣下，不妨聽聽銀狐閣下所謂的讓步是什麼？」科林參謀長不失時機的插入一句道。

　　「呵呵，」銀狐又是燦然一笑，「上將閣下，您對於我不需要使用什麼談判的技巧，我是不受情緒干擾的純理性物種，我不存在心理上的波動，對於我來說，只有對或者不對，有利或者不利，我相信我計算出的用來交換殘存雷星人生命的代價是你們完全可以接受的。」

　　「嘿嘿，」方博威笑道，「你不妨說說看。」

　　「除了滿足您所提出的那兩個和平的前提條件之外，我們會在一個月之內離開地球，讓她回到你們的控制之下，不僅如此，我們還會完全退出銀河星系，承認沙星文明在仙女、銀河兩個星系的統治權！」

　　「哦？」方博威一愣，銀狐所提出的條件的確是難以置信的優越，實際上，這樣的條件意味著降臨帝國將完全退出目前沙星的勢力範圍，重新開始在宇宙中流浪的生涯。要知道，當年風雷帝國以滅頂之勢入侵地球文明的時候，起先提出的要求也只不過是驅逐而已，現在降臨帝國雖然戰略上不利，但是在機械文明水平上的確領先沙星一個級別，在戰術上更是佔盡優勢，這種情況下能夠自己提出近似於流放的條件……看來機器人對於諾言的執著的確要比生物人類超過許多。

　　「不知道上將閣下還有什麼樣的要求？」銀狐顯然對眾人的反應不感到意外。

　　還能有什麼樣的要求，方博威暗自嘆了一口氣，畢竟不是城下之盟，總不能要求降臨帝國俯首稱臣當奴才吧，如果再執著於一定要滅絕雷星人未免就是存心不想談了。「我個人對這樣的結果沒有什麼要求了，但是，我們沙星的事情必須由執政官最後決定，我想請您耐心的等一下消息。」方博威說道。

　　「沒有問題，但是，我們希望貴軍的後繼部隊能暫停進入戰區，否則恐怕會影響我們的和談進程。」銀狐微笑著說道，「我可以就在這裡等消息。」

　　「嗯，目前無法聯繫上空間跳躍中的我軍後繼部隊，一旦聯繫上了我們立刻通知他們暫停進入戰區。我們會用最快的方式將結果通知給沙星的執政官，您可以在貴賓區休息一下，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在我方人員的陪同下參觀一下這艘巨艦。」方博威說道，站起身來向江雨做了個手勢。

　　「我不需要休息，我想參觀一下貴艦，」看著方博威率領眾人離開會議室，銀狐向江雨點頭笑道，「其實，我們正需要製造這種太空堡壘級別的殖民飛船來乘載離開銀河系呢。沙星文明在巨艦製造方面的技術還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的，呵呵，實際上，如果你們願意提供幾艘類似的飛船給我們，我們或許馬上就可以離開銀河呢！」

　　「這沒有問題，一旦和談達成協議，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們的，不過，以降臨帝國掌握的文明水平看來，技術方面的東西應該不成問題，恐怕是物資方面有所欠缺吧。」江雨淡淡地陪笑道。

　　「……」銀狐轉過頭來，盯著江雨的臉看了一會兒，紅色的眸子閃爍一陣光芒，「你叫江……雨？呵呵，我真心地希望這次的和談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否則，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會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我也希望如此。」江雨回答道，「其實，有一件事我還想請教閣下。」兩人邊聊著邊走上一輛懸浮車。

　　「嗯，你盡可以問。」銀狐點頭道。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降臨者閣下，那就是——你們的正義是什麼？」江雨的聲音慢慢變得大了起來，「你們本身是雷星機械文明的產物，卻否認它的存在方式，你們既然自認為是機械文明的終極進化，認為雷星人退出的是曆史，那麼，你們怎麼看待其他的機械文明，譬如我們呢？與雷星人相似的其他生物種呢？現在你們的正義僅僅是生存下去，那麼將來呢？等到生存不在是一個問題的時候，你們的正義又會變成怎樣呢？」

　　「……」銀狐又是一陣沉默，「我想，你不必知道我們的觀點比較好，因為會給大家帶來無謂的麻煩，至少，你可以信任我們的承諾，只要和平的協議一旦簽署，我們就會遵守它，無論我們實際的觀點如何！因為毀諾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否定自我！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對於殘存的雷星人我們尚且不會如此，何況是強大的你們呢！」

　　「哀——這麼說來，你們果真也認為我們是應該退出曆史的物種了……」江雨嘆道。

第八章 執政官指令

　　「……我現在也不清楚，我一向認為你們太過感性了，」優雅帥氣的銀狐站在回歸者號巨大的舷窗前，仰頭看著無盡的星空說道，「感性是一種源自動物本能的劣根性，由於這種東西的存在，你們會被喜怒哀樂等種種無謂的情緒所幹擾而花費大量的精力在這些事情上面，而實際上這些對於你們的生存乃至發展根本沒有意義。你們當中優秀的分子往往都是能夠合理的控制自己情緒的人，也就是說更加理性的人，也正因為此，才誕生了完全理性的我們，我們沒有來自動物本能的情緒的干擾，我們可以始終保持冷靜的分析問題處理事務，在我看來感性你們注定退出曆史的根本原因，或者說，感性是需要退出曆史的東西……不過，降臨者閣下好像並不認同我的觀點，他認為感性對於你的們存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但是卻又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意義……其實，我們也在不斷地計算與分析……或者，用你們的說法，在思考……」

　　「夏蟲不可語冰。」江雨走上幾步站到了銀狐的身邊，也抬頭仰望起星空，「看來，純理性的你們是無法理解這些情緒的意義的。呵呵，其實，思考與計算分析有著本質的區別，思考本身就是帶有感性的因素，會有很多沒有邏輯性的思維跳躍充斥其間，而計算分析是完全有緊密邏輯連接的過程。」停頓了一下，江雨鬆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如果你們真是純理性的物種，那麼的確不必擔心你們抱有什麼樣的觀點了，因為，你們不會單純為了觀點去做什麼，不像人類會為了信仰之類的東西不顧一切……」

　　「信仰？」銀狐轉過頭來衝著江雨一笑，「呵呵，和你的交流很有意義，你讓我再次領略到沙星人類的強大智慧。」

　　「呵呵，我是不是應該說和你聊天很開心，這才符合我感性物種的特質啊……」江雨也側頭笑道……

　　「執政官閣下親自與我做的心電通訊，他指令我們用和談拖住降臨帝國，等待守護者艦隊到來，必要的時候，上將閣下可以以遠征艦隊司令的名義簽署協議來穩住對方！」臨時找來的作為通訊員的天擇者睜開眼睛，對在場的眾人說道。

　　「愚蠢！守護者艦隊來了又於事何補？這根本不是數量能解決的問題……歸根結底，我們還是在不適當的時間發動了這次戰爭，我們的意念文明和機械文明的程度雖然克制了風雷帝國，卻無法克制雷星機械文明的最後爆發。現在，我們的機械文明落後於對手，意念文明又過於脆弱不能獨當一面，如果這樣打下去的話，會演變成一場對我們不利的不對稱戰爭！多澤究竟在想什麼？你把我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他！」方博威怒氣衝衝地說道。

　　「這個方博威！太桀驁了！」閉目冥想的多澤忍不住破口罵道，「居然敢在公開場合這麼對我說話！」

　　「怎麼了？執政官閣下。」參謀長巴比倫羅小心地問道。

　　「哼！這傢伙輸不起，跟所謂的機器人帝國對了一陣之後損兵折將就想議和！」多澤恨恨地說道，「要是風雷帝國也就罷了，畢竟我們能死死地吃住他們。象機器人帝國這樣危險的敵人，怎麼能留呢！他們在機械文明上達到的高度才是真正的機械文明發展到極限的形態！而除非我們也願意做機器人的奴隸，否則，我們的機械文明永遠不可能達到那種高度！哼！ 為什麼要退出我們的勢力範圍，不過是要避開我們的監視積聚力量罷了，就像我們當年逃到仙女星系一樣，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恐怕將帶來毀滅性的強大力量！方博威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這點小花招都看不破，還要跟我叫板！」

　　「不過，雖然如此，方博威號稱不敗名將，在軍事上的判斷應該不會落空吧，」巴比倫羅說道，「他如果真的認為守護者艦隊參戰也不能佔上風，那麼必定有其道理啊。」

　　「不敗名將！我就是太信任這一點才如此放縱他！」多澤哼道，「說起來，沙星軍中的不敗名將又不止他一個，守護者艦隊的弗萊特中將自出道以來又何嘗不是從無敗績！即便是方博威本人指揮的遠征艦隊在出征前的對抗演習中，與他也是僅打成平手。哼，我就不信了，沙星艦隊少了個方博威就沒法打仗了！」

　　「這個……弗萊特中將的確是出類拔萃的優秀指揮官，不過，方博威曾與下官說到過此人，言語中似乎認為他小巧有餘，塌實不足，戰術能力出眾，在戰略判斷上卻有所欠缺……」巴比倫羅說道，「下官雖不是一線指揮官，但弗萊特中將進入守護者之前畢竟在我這裡工作過一段時間，此人似乎在鑽營投機方面過於熱衷，恐怕有些華而不實……」

　　「好了！我知道你與方博威私交很好！」多澤打斷道，「我也不是個飯桶執政官，一點知人之明總不會比你們差到哪兒去吧！戰略是我所要考慮的東西，一線指揮官只要把戰術作好就行了，方博威就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另外，在為人處世上圓滑一點有什麼不好？難道都要像方博威那樣恃才放曠才是真英雄？哼！這樣吧，你這就出發，帶我親筆簽名的指令給方博威，調他回沙星！我估計只有你能勸他老老實實地回來！遠征艦隊由你接管，受弗萊特中將節制！務必消滅降臨帝國以絕後患！」

　　「這……是！我這就出發！」巴比倫羅臉色一暗，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另外，讓心電通訊員跟遠征艦隊聯繫，命令他們按我的指令穩住降臨帝國！哼，我就不親自跟他們聯繫了！」多澤想到剛才被方博威當眾搶白，心裡又是一陣怒氣上湧。

　　「執政官閣下，那麼議會那些人……」巴比倫羅出門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回頭說道。

　　「嗯，我會讓別人監視他們的，只要前方大勝，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沒有軍隊的支持，即便是鬧也出不了大事！」多澤向巴比倫羅擺了擺手。

　　「……」巴比倫羅頓了一下，欲言又止，搖頭向外走去……怕就怕前方萬一有個閃失啊……哀——但願弗萊特不是個繡花枕頭，否則，方博威被困到後方，而我卻被套在前線，真是揚短避長啊！

　　……

　　「銀狐閣下，我們可以簽署協議了。」方博威上將坐在會議桌前，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著銀狐那張俊秀的臉。

　　「哦，貴軍的其他將官不參加簽字儀式了？」銀狐四周環視了一下，陪同的除了幾個衛兵以外只有參謀長科林和司令副官江雨兩人。

　　「實不相瞞，我軍接到執政官的緊急命令，簽字一結束，立刻返回沙星總部，有緊急任務，所以，大家都去準備返航了。希望貴方簽字後立刻釋放我軍俘虜，並且按照約定在一月內撤離，我軍再次返回銀河系掌握統治權大概要在一月以後了，這一階段我們要密切保持聯繫，但是卻不能來送你們了。」方博威坦然地說道。

　　「哦，好的，我們這就簽字，」銀狐微微一笑，在協議上寫到：降臨帝國帝國元帥銀狐。

　　「呵呵，皆大歡喜啊！」方博威笑著，也在協議上寫到：沙星遠征艦隊司令官方博威上將。

　　「嗯，好了！」銀狐站起身來，「祝你們返航順利！」說罷，打了個響指，窗外不遠處的空間一陣扭曲，2000多個光影突然從虛空中跳出，赫然正是華爾特第三快速艦群！

　　有恃無恐！真正的實力強大！方博威的心中突然跳出這些字眼，看看對方跨越第二空間的遊刃有餘，想想自己這些沙星人類還一直以為已經完全掌握了第二空間的奧秘……相比之下，實在是有點可憐可笑了！

　　「迅速檢查釋放回來的第三快速艦群的所有艦隻和人員，特別注意有沒有官兵中有沒有類似銀狐那樣完全意識體機器人潛入，用指令密碼鎖住第三快速艦群的主艦炮火，直至確定沒有異常為止！各艦整隊，一級戰備！我們已經與守護者艦隊取得聯繫，他們正準備進行最後一次空間跳躍，隨時可能到來！江雨，繼續向第二空間釋放空間探測器，確信周圍空間沒有大批帝國部隊存在！」看著銀狐的座機在三架雷鳥的護衛下消失在虛空中，方博威滿臉的笑意全都凝固了，一連串地下達各種指令，「讓華爾特少將來見我，我要知道他們是怎麼被毫髮無損的俘獲的！」

　　「上將？這樣好嗎？我認為降臨帝國對於和談是非常有誠意的，而且，他們並不是不可交往的敵人，實際上，我們完全有可能攜起手來。」江雨說道。

　　「哼，執政官指令，比天都大！我還真有點後悔當初沒跟他死爭這個位置了呢！現在沒辦法，跟降臨帝國交戰已成定局！既然要翻臉，我們就得把戲做足了，免得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這次要是再不能干掉他們，恐怕我們沙星人以後就寢食難安了！」

　　「可是，戰術上呢！如何幹掉他們！我們已經完全喪失第二空間制約權了啊！」江雨說道。

　　「呵呵，你還是太心軟啊，或者說，你內心還是不想跟降臨帝國打，如果狠一點，以你的智慧不難猜到的！」方博威意味深長地笑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點上，我們與雷星人其實並無區別………」

第九章 守護者到來

　　「沙星人是一種非常奇妙強大的種族，他們的思維有時候缺乏邏輯，但是卻非常的敏銳！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需要掌握足夠的信息卻往往可以做出判斷，特別是有時候信息少的可憐他們的推論卻驚人的準確，這是我覺得最神奇的一點！或許，這就是感性對於他們這種生物的意義所在。」銀狐站在降臨者的面前緩緩地彙報導。

　　「嗯……」降臨者彷彿剛剛從沉思中甦醒，「我製造出的新型量產機器人工蜂已經破解了黑洞的秘密，裡面藏著一個新的空間——反物質空間，我想，這也是沙星文明的核心奧秘之一！一切都來源於他們100年前的那場逃亡……工蜂帶回了大批高精純度的反物質，我們的補給問題已經解決！」

　　「這樣的話，我們就更有實力確保與沙星人之間的和平了，等我們退出銀河系之後，短期內應該不會再與他們發生衝突了。」銀狐說道，「其實，廣闊的宇宙給我們提供了無限的生存空間，反物質空間的發現更是一個無窮盡的能源寶庫！互相攻擊是愚蠢的行為。」

　　「嗯，如果我們和沙星文明之間換一種遭遇的方式，我想，雙方都絕對不會發動愚蠢的行為，我們都應該有足夠的智慧來認清這點……可惜的是，我們是頂著風雷帝國的廢墟誕生的，沙星人未必有足夠的理性來克制他們的仇恨！」降臨者說道，「簽署的和平協議對於他們的約束力有限，他們並不像我們這樣重視自己的諾言，至少在離開地球之前曆史中，他們從來沒有一份真正意義上有效的和平協議！」

　　「哦？我所見到的沙星人應該有足夠的理性來對待這個問題，但是，如果您這麼認為的話，我們就必須重新計算作戰的實力對比了！」銀狐顯然對於降臨者的這種判斷沒有準備。

　　「嗯，小心無大過！如果真的重新開戰的話，恐怕要加入沙星後繼部隊的力量了，這是和談對他們最大的意義了。而相對來說，我們獲得了穩定的反物質來源，這段喘息之機對我們也是同樣難得的機遇！」降臨者說道，「我們現在可以出動10000架雷鳥了！沒有反物質方面的限制，這支艦隊足以與完整編制的遠征艦隊相抗衡了！」

　　「10000架？原來您並沒有停止製造雷鳥。」銀狐說道。

　　「嗯，即使是按照和平協議所簽署的離開銀河星系，一定數目的護航艦隊也是必須的！好了，銀狐，我需要依靠你的能力，為我設計出一旦與沙星遠征艦隊及其後繼部隊作戰的最佳方案，勝率要達到85%以上！」降臨者冷冷地說道……

　　安甯的宇宙，孤獨的遠征艦隊，象寒冬的冰河一樣靜默沉淪，突然，異樣的爆裂聲伴隨著巨大的裂縫撕開了堅固的冰面，掩藏的洶湧奔騰的江水露出猙獰的面孔……空間的巨大扭曲伴隨著光影消散，一望無際的龐大太空艦隊顯出奪魄的鋒芒，闊別百年，繼承守護者之名的人終於重新回到了這片傳說誕生的宇宙……

　　「戰鬥隊形！球形陣！」幾乎在同時，守護者艦隊與遠征艦隊同時展開隊形變換，實際上，除了防止遭到雷鳥艦隊空閃突襲的客觀原因之外，這也未嘗不是兩支艦隊之間在戰術能力上別苗頭。靈巧的指揮加上精確的運作，遠征艦隊佔著數目較少的便宜，也僅僅領先一分完成了整隊，於是，一大一小兩隻刺蝟就遙遙相望著漂浮在了虛空中……

　　「弗萊特……不俗的能力，在艦隊運作方面，連老夫也佔不著他什麼便宜呀！」方博威嘆道，說罷，轉頭看了一眼江雨。

　　「我更不行，我是軍略系畢業的啊，您和弗萊特中將是正經八百的艦隊指揮系出身。」江雨搖頭道。

　　「方博威上將，守護者艦隊指揮官弗萊特中將向您致敬，向英勇無畏的遠征艦隊全體官兵敬禮！」 弗萊特英俊的面容出現在了通訊屏上。

　　「呵呵，嘴真甜，難怪號稱沙星軍界第一紅人呢！」方博威笑道，「怎麼樣？路上還順利吧？對最新戰況有何感想？」

　　「托您的福，成功的迷惑了降臨帝國，我們一路非常順利，不過，以後恐怕就不能在這麼肆無忌憚地大規模直接跳躍到戰區了……降臨者應該大發雷霆了吧！」 弗萊特笑道。

　　「嗯，沒有以後了！」方博威臉色一沉，「這是最後一戰！我要聽聽你的計劃！」

　　「呵呵，校長這是在考教學生了，」 弗萊特先是淡淡一笑，強大的自信溢於言表，「我想，戰術上的第二空間制約權我們是徹底丟了，怎麼打也打不贏。但是，降臨帝國戰略上存在一個問題就是他是從風雷帝國的廢墟上爬起來的，孤單單的一個地球沒給他們留多少儲備資源，又使用清一色的戰鬥機作為主戰武器，那麼，最致命的弱點就是補給了！如果真的進行第二空間補給，那僅僅是一時之計，補給船要是長期處於第二空間就必須維持超光速，而且又不能遠離戰區，唯一的方式就是繞著戰區兜圈子，那麼，就必須消耗大量的能源來維持其運行軌道，再加上補給時戰鬥機必須與補給船維持相對靜止，消耗的能源就更多了，呵呵，恐怕十成資源中倒有八成被自己消耗掉了，降臨帝國的底子玩不起這個的！所以，最終的補給還是需要在第一空間完成……那麼，只有在地球了！」

　　「嗯！」方博威點了點頭，「很好的戰略判斷！」

　　「還有，根據現在掌握的資料，降臨者的本體應該是一台巨型電腦，那麼，恐怕就不像他們的大帥哥銀狐那樣可以方便地四處遊蕩了，由於沒有可以容納他的大型戰艦，他所安身的地方也只能是地球了！」

　　「不錯，」方博威再次點了點頭，「這種兩個戰略判斷都指向地球這個要點，那麼就要看你的戰術實現力了！」

　　「呵呵，很簡單！毀掉地球！」 弗萊特眯了眯眼，輕聲笑道，「利用球形陣的強大防禦力對抗雷鳥的空閃攻擊，然後以常規航行方式靠近地球，達到有效射程之後，用超級大砲徹底毀掉地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夠狠！方博威瞳孔一陣收縮，轉過頭去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江雨……看見了嗎？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你不夠狠！我能想到，他也能想到，你沒有理由想不到！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不是真的想跟降臨帝國打！

　　「呵呵。」江雨苦笑著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好了，組織一下你的艦隊，我們開始迫近地球吧！」方博威對弗萊特說道，「我贊成你的作戰計劃，但是，兩個球形陣很難並列前進，會彼此限制對方的火力發揮，你繞到地球的背側吧，我們也不用宣戰了，反正最卑鄙的手法也用過了！直接進攻！曆史由勝利者撰寫！」

　　「哦……這個……」 弗萊特支吾了一下，「我還是應該幫助遠征艦隊先補充上戰略物資比較好吧……」

　　「嗯？」方博威略一遲疑，「不用了！敵軍應該還是以雷鳥為主，這麼短的時間他們造不出大型艦隻！我們的普通艦炮足夠對付了，反物質導彈反正無法擊中他們。現在一定要抓緊時間，攻敵不備，對手掌握著第二空間，太危險了！」

　　「呵呵，還是先補給的好，畢竟將是一場惡戰，此外，我還想瞭解一下華爾特艦群被對方捕捉的詳細情況，對作戰可能會很有幫助！」 弗萊特堅持道。

　　「哦？」方博威劍眉一挑正待說話，參謀長科林突然湊上前來低聲道，「上將，總部的新指令還沒有下來，究竟您和弗萊特中將誰是這次作戰的指揮官還沒最後定論呢，而且，根據原先給我軍的指令，守護者艦隊到達後，我們就應該撤退了……」

　　「奧？什麼意思？」方博威回頭道，「難道……」

　　「上將閣下，我們的補給艦已經向貴艦隊靠近了，請準備接納，另外，我能見一下華爾特少將嗎？」 幾十艘運輸母艦在十數艘特種護衛艦聯合撐起的巨型力場護盾和數百艘裝甲艦的簇擁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遠征艦隊……

　　「嗯……好吧，我們先補給吧。」方博威想了想，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華爾特少將被關禁閉了，關於他的艦群被捕捉一事，我調查過了，整個過程是在第二空間發生的，等到他們恢復意識的時候，所有的戰艦都操作失靈了，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我懷疑是利用我們戰艦上的主控電腦完成的。總之，我們不進入第二空間應該就不會有事！」頓了一下，方博威問道，「你接到過總部的新指令嗎？」

　　「哦，在上一次空間跳躍前接到了心電指令，總參謀長巴比倫羅將軍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帶有執政官重要命令！」 弗萊特顯得不經意地說道。

　　「什麼？巴比倫羅要過來？什麼命令要總參謀長親自傳達？」遠征艦隊顯然沒有得到類似消息，「為什麼不給我們傳心電指令？」

　　「這個……呵呵……下官就不太清楚了……參謀長閣下乘坐快速飛行梭，不像我們大艦隊運轉緩慢，所以雖然出發的晚，但是也應該快到了！您和參謀長閣下是老朋友了，直接問他好了。」 弗萊特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