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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愛潛水的烏賊]滅運圖錄[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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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5 16:52:12
第六卷 九重天闕從頭越 第一章萬方交匯通天界

靜室當中,石軒靜坐半響,動念之間,後面一個巨大的幽深古樸輪盤出現,輪盤成黑白二色,緩緩轉動,但在黑白二色之中,因為深淺不同,各自分成了三個部分,每個部分都隱隱約約有神秘的不同花紋浮現。

白色裡面最柔和的那部分,神秘花紋匯聚出一個高冠古服、衣袖飄飄的人影,雖然面目不清,但帶著一種出塵、逍遙、莊嚴、不可冒犯的意味,在他身後,則是不停輪轉虛空開闢,日月升降、星辰交替等自然萬物景象。

而白色另外兩個部分的神秘花紋,就只是略略匯聚,沒有具體圖案,一個帶著紅塵俗世的意味,一個帶著征戰殺伐的味道,細細凝望而去,紅塵俗世裡面隱隱有城郭鄉野、天倫歡聚、愛恨情仇的畫面演繹,征戰殺伐的白色部分則似乎有一個個若隱若現的高大身影在互相拚殺。

黑色部分裡面,顏色最深、最吸收光線的部分,神秘花紋匯聚出了種種猙獰成型的情緒,有狂怒的面孔,有嫉恨的面孔,有痛苦的面孔,有怨恨的面孔,有詛咒的面孔……眾多面孔之後,是一層又一層讓人不寒而慄、恐懼非常的地獄景象。

黑色裡面還有一個神秘花紋形成了具體圖案的部分,上面是無窮無盡的惡鬼,充滿怨毒的意味。

最後一個部分,神秘花紋沒有形成具體圖案,但仔細看去,會發現背景中隱隱約約浮現龍、蛇、大鵬、豬、牛、羊、魚等事物。

這六道輪盤中,因為六道並不平衡,隱隱出現裂痕,有崩解的跡象,不過都被六道輪盤中心那一小截白骨虛影鎮壓住,崩解停止,裂痕消失,正常運轉。

「看來那截指骨的力量是分化在了天人道、地獄道和餓鬼道上。」石軒細細體悟了一番道,「不過這樣的話,就不應該叫餓鬼道了,應該叫惡鬼道才對。」

因為小指骨天人氣息和怨毒難散之意太強大,使石軒修煉成的六道輪迴比起正常,有了些變化,如天人道,本來是指那種天生就得享較長壽元的天人一族,現在卻變成了代表天仙大能意思的那個「天人」了,餓鬼也變成了惡鬼,當然,這三道的威力比起正常來說,強了差不多一階。

「如此的話,在仙術五階之前,倒不擔心那截指骨虛影鎮壓不住,只是之後,超過了它的層次,就難免崩解,除非將其他三道補齊,或是將這三道變得正常。」石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且居然還能那麼做,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張極強的底牌,不過後果就比較嚴重了,必須有一定把握才能這麼幹,否則身死道消可不是開玩笑的。」

石軒站起身來,這六十一年的閉關靜修,自己將兩件本命靈器進階了法寶,練成了一門強大的近乎二階的仙術,其他道術除開不合性質的那些只修煉到了七階外,都已經到了八階,尤其是五行滅仙劍,距離道術九階圓滿,只有十七八年了。

不過可惜的是,五行滅仙劍無法直接修煉成仙術,只能慢慢體悟殺戮、滅運真意,才能進階,雖然石軒那「也斬他人也斬我」的一劍,暗合殺戮真意,且屢次消掉別人氣運,隱隱瞭然了滅運真意,但五行滅仙劍想要成功進階仙術,至少要花費一個甲子的時間。

至於兩儀微塵、先天八卦、因果丹書,需要的道術,有的還要四十年左右才能九階圓滿,有的則是五十年左右,加上修煉到仙術的時間,差不多要七八十年了,所以石軒決定先去一趟通天大世界。

…………

出了靜室,大廳裡已經看不到敖古的身影了,它幾十年前就向石軒告了假,去天璣峰後山租了個洞府閉關靜修,因為龍族凝結妖丹後,需要上百年時間的鞏固才能穩定下來。

而青索,又開始進入長時間的睡眠恢復中,所以大廳裡是冷冷清清。

走到洞府門口,石軒看見陣法禁制上漂浮著許多賀禮、賀書,隨手拿下來,打開一看,全是元神、陽神真人們遣弟子送來的,有廣寒宗孟霓裳,藥王宗百草真人,羅浮派逍遙子,散修聯盟苦愚真人,蠱神宗百蜈子,云天宗流云真人……

石軒看了下,除開八大宗門和散修聯盟外,一共有五個傳承很久的中等宗門有元神真人,加上兩三位獨來獨往的散修真人,禹余天的真人之數大概在二十五六。

接下來,石軒就去林洛那裡,將善功全部上繳宗門,換取了如意捆仙索的一段時間使用權,這次出去,不僅是要尋找《周天星鬥劍法》的全本,打探滅運圖錄後面兩個步驟的下落,還要解決靈肉不合的問題。

…………

一個巨大浩瀚,宛如雞子般的世界外面,裹著白色凜冽的無盡罡氣,罡氣外面是無數的星辰,按著各自既定的軌跡運行著。

包裹著大千世界、罡氣、日月星辰的則是一層淡金的胎膜,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正是與大千世界共同誕生的地膜,能阻止危害本大千世界的事物進入,當然,對於天人級數的就無能為力了。

可這處地膜之上,卻開著九個大口,無數的真人、人仙、大妖、神靈、佛陀、魔頭在這裡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讓剛剛穿過時空孔道,出現在附近的石軒看的是微微驚訝,光是一個出入口的元神級數,就超過了禹余天的總和,還要多上幾倍。

不愧是萬方交匯,繁華鼎盛的大千世界,據說此處大千世界之主是一位合了五行道種的金仙道祖,難怪有如此氣魄任由真人、真君們自由出入,不怕被敵人混起來搗亂。

石軒心裡感嘆完後,就看準一個人數較少的出口施展遁法飛了過去。

「這位道友,是第一次來到通天大世界吧?」站在石軒前方的,云鬢高挽、眉目如畫的黃衫女子突然轉頭淺笑問著石軒。

石軒知道是剛才出現時,在那裡觀賞通天大世界耽擱了一點時間,不像常來之人,被這位女子看到了,所以淡淡地道:「貧道剛來通天大世界附近虛空界域。」

簡簡單單一句話,除了別人已經知道的信息,只是說明剛來這個虛空界域,來自哪裡,背景如何,石軒是什麼都沒透露。

所謂虛空界域,就是石軒惡補過的諸天萬界常識,大家約定俗成,將整個虛空宇宙,按照有金仙道祖的二十七個世界,劃分為了二十七個虛空界域。每個虛空界域包含金仙道祖所在大千世界和附近幾億個大千世界,是虛空宇宙中高階修士眾多的地方。

至於那些偏遠的,甚至被時空風暴、巨大黑洞等阻礙的大千世界,根本就不屬於任何界域,雖然它們佔了整個虛空宇宙的十之**。

當然,界域的劃分會隨著金仙道祖的隕落和出現而變化。

那黃衫女子不因石軒的回答冷淡而惱怒,反而笑道:「道友不要見怪,云清只是怕道友到了通天大世界內吃了那些油滑奸商的虧,所以才冒昧搭話。畢竟通天世界內來往元神以上的修士眾多,誰能敲一筆,誰不能敲一筆,他們看一眼就能看出來。」

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而且這位黃衫女子是元神真人,不像低階修士,只是想賺點辛苦費,所以石軒懶得理她:「多謝道友好意了,貧道會注意的。」這女子與天地結合的不夠融洽,看來是外道元神。

高階修士進出是非常快的,很快就到了那黃衫女子,所以她深深打量了石軒一眼,後道:「既然道友有了準備,那云清就不再多言了。」說完之後,轉身踏入地膜入口。

入口處並無修士守衛,或是收取費用,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淡金色大洞,石軒化成青色雷光就投了進去。

這大洞之後是個長長的淡金色隧道,非常長,就算石軒將遁光全力展開,和先天風雷遁交雜混用,也足足飛了一個時辰,才看到了大洞出口,透出點點光亮。

猛地飛了出去,石軒發現自己已經穿過了星空,穿過了九重罡氣層,來到了通天大世界之內,其景象讓石軒這個初來之人稍稍吸了一口氣。

這個入口對準的那處大陸上,漂浮著成千上萬個空中大島,上面建造有城市、宮殿、園林,甚至有座座靈山。

大陸之上,同樣是繁華熱鬧,甚至有通天之梯與那空中大島相連,可以想像那種恐高之人,走在通天之梯上,穿過層層雲霧,看向下方時,會有多麼的恐懼。

「呵呵,道友,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啊,不知道友準備去哪裡?云清可是很熟悉這一帶的。對了,還未通報過姓名,在下幕云清。」那黃衫女子幕云清並未走遠,還在出口附近。

大家走同一條路,你又刻意等待了一會兒,要遇不上才見鬼了,石軒腹誹道,嘴上則淡淡地道:「貧道知道該怎麼走,就不勞煩道友了。」

蓬萊派前輩真人們,又不是沒來過通天大世界,雖然景色不一定會描述,但那些重要地點,可記錄的一清二楚,差不多每個空中島嶼上,都有浮游商行,所以石軒任去一處即可。

石軒回答完後,就化身雷光,隨意往一處島嶼而去,連幕云清的回話都不聽。

幕云清撇了撇嘴,對著空氣道:「這位元神真人真是小心謹慎、油鹽不進啊。要是真的相處起來,我就不信我的紅fen神功不能讓他神魂顛倒。」

那本來空無一物的大氣,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云清你又是何苦呢?你之前做了那麼多起,好不容易湊齊了外道元神需要的材料,辛辛苦苦之後終於成就了元神,正是安心享受之際,何必重操舊業,冒這麼大的風險。」

說話之中,那處大氣之內憑空走出來一位高大男子,身穿明黃錦袍,頭戴一頂同色軟帽,五官刀刻一般,顯得相當冷酷,只是看向幕云清時,眼光變得柔和了一點。

幕云清對於規勸毫不在意:「陳昌,我可不比你,成就的是正宗元神,日後天劫之下,十死無生。而且又不是那種能活十幾萬年的外道元神,只是接近一萬年而已,不早做打算,等著灰飛煙滅嗎?」。

「到時候你散功重修,我護持你轉世便是。」陳昌語氣冷冷卻帶著關心地道。

「呵呵,到時候你說不定早就隕落在天劫之下了。」幕云清冷笑了一聲,自己這位道侶,成就了元神之後,似乎越來越不想做以前的事情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盡心討好自己了。

陳昌淡淡看了幕云清一眼:「總之,我是不會出手的,你一個外道元神能有什麼作為?」不事關渡劫之事,陳昌再也不想無謂打殺,都是得享長生之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就出手。

幕云清為之語塞,憑自己的實力,元神以下的輕鬆解決,可自己又看不上,元神以上的,自己算是實力墊底,認識的那些元神真人、人仙、陽神、地仙們,沒有事關他們渡劫的誘惑,根本不會幫自己出手。

「算了,我去浮游商行買點事物。」幕云清輕嘆一聲,就往石軒去的那個島嶼飛去。

陳昌搖搖頭,還是跟了過去。

…………

石軒剛剛落到這座空中島嶼上,就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高塔似的建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內,應該說,無論在島嶼哪個位置,都能一目瞭然地看見這個高塔,上面寫著四個字:「浮游商行。」

順著進入高塔的人流,石軒也踏了進去,穿過大門時,石軒明顯感覺到有穿過空間的感覺,看來確實如前輩真人所記載,通天大世界內的浮游商行,其實是位於一個小千世界內,分佈在所有空中島嶼上的高塔只是入口而已。

內裡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廳,至少石軒的元識無法覆蓋,光是附近就有好幾個大門,應該是通向其他島嶼的。

「這位真人,您有什麼需要的嗎?」。一位身穿鵝黃長裙的清秀少女迎了上來,畢恭畢敬地對石軒行禮道,雖然浮游商行來往的元神、陽神,甚至天人都不少,但每一位真人都必須用最客氣的態度對待,元神和非元神,就是天壤之別,而且清秀少女這種引氣期低階修士心目中,元神真人和陽神真人真沒多少差別。

石軒微笑道:「貧道需要一件天材地寶鯤鵬胃,另外還想買一本好一點的劍法,還請姑娘帶貧道前去。」

聽到鯤鵬胃,那清秀少女就像普通商行聽到下品靈石一樣,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做了個請的手勢:「真人,請跟我到寶塔第三層去。」

石軒也沒擔心會在這裡遇到危險,施施然就跟在少女身後,來到了一處清光通道,兩人站了進去後,刷的一下,通道立刻就自行打開,前面已經變化成了一處很大的廳堂,裡面擺放著的都是天材地寶和極品材料類型的事物。

石軒曾經收集過一個大千世界裡絕大多數精華修士身上的材料,雖然百不存一,可也是很恐怖的,但即使全部收集起來,恐怕也沒有這裡多,差了好幾千倍,不過想想也是,浮游商行面對的可是通天界域那麼多的大千世界。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年修士走了過來:「這位真人,您想選點什麼?」修為是陰神期。

石軒尚未回答,那鵝黃衣裙少女就代石軒簡明而要地回答:「真人他想要鯤鵬胃。」恩,這服務還算不錯,免了石軒一番口舌。

這位老年陰神尊者聞言,微笑致意了一下,就轉手打出法決,然後一個黑乎乎,看起來混沌無比的布袋事物就飛了過來:「真人您看一下,可是您要的鯤鵬胃?」

石軒放出元識掃了一番,見貨真價實,就問答:「價錢如何?」

「這個得看真人您付什麼,靈石、靈器、丹藥、靈草、法寶等等,我們浮游商行都收。」這位陰神尊者笑著回答,沒有半點兒鄙視石軒的初來乍到。

石軒最後拿了一件一重天圓滿的靈器給他,雖然大部分事物都兌換給了宗門,但石軒身上還是留了幾件靈器、天材地寶、極品材料等,以備不時之需。

「呼,天地山河圖的材料終於蒐集齊了,等下租個洞府,將它煉製出來。呵呵,不過這鯤鵬胃可比自己經過拍賣競價得到的鳳凰血還貴,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兩種天材地寶獲取的難易有著很大的差別。」石軒接過鯤鵬胃,心中鬆了一口氣。

同時隨手給了一塊中品靈石給那位小姑娘,算是滿意她的服務,讓小姑娘是眉開眼笑,事情還未做完,就有靈石入袋,真是不錯,要是等下幫這位前輩真人挑選到合適的劍法,說不定還有一塊。

小姑娘就要領著石軒繼續往那清光通道而去,石軒卻假裝隨意地問了一句:「不知你們浮游商行可有出售玄之又玄的事物?」

那老年陰神尊者一下苦笑起來:「需得讓真人您知道,這些事物都是有價無市,每每商行出現一些,都被自家內部的真人們給買走了,只有少數幾種根本用之不上的才常年擺在第七層上。或許真人你等到百年一次的浮游拍賣會,才有希望入手,不過這種玄之又玄的事物,可都是指明只換類似事物的。」

石軒沒什麼失望,畢竟自己成就元神不足百年,頭兩次天劫更是需得靠自己實力去渡過,還不能是削弱了的那種,所以並不太急,只是隨口問了一下那些賣不出去的玄之又玄事物是哪些。

這位陰神尊者據實以告,果然都好生生僻,如千滴飛蚊淚等等,沒有石軒需要的。

…………

隨著小姑娘,來到了寶塔第六層,這一層中密密麻麻擺滿的都是玉簡,也有那種泛黃的書籍。

這次迎上來的是一位中年儒生,舉止親切,態度和藹:「在下周森,拜見真人,不知真人想要挑選什麼品階的劍法,對於性質可有要求?」他同樣是陰神尊者。

這下小姑娘就沒辦法代替石軒回答了,石軒沉吟了一下:「貧道來之前,聽說貴行有一門《周天星鬥劍法》,乃是無上品階,不知有否?」

周森愣了一下,沒有經過回想,臉上就泛起苦笑回答:「回稟真人,確實有,不過只是殘篇,到劍光分化而止,實在不配真人您的身份和實力,您還是再挑選一門吧。」

「看周道友你這麼快就回答,莫非最近也有人來買過?」石軒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開口詢問道,這裡的劍法何止萬門,他就算是陰神尊者,過目不忘,但聽到別人說出一門冷僻劍法,不經過回想,立刻就能說出細節,至少得是元神真人才能辦到。

周森臉色苦色更濃:「實不相瞞真人您,本來我們浮游商行一直只有殘篇的,可千年前,突然有位神秘女子聲稱其有全本,可以在我們浮游商行寄賣,但她不接受其他任何事物,只需要對方幫她辦一件事,方才將這劍法出售,而且保證只售一家,絕不多賣。」

石軒沒想到會如此輕易就得到《周天星鬥劍法》的下落,心中陡然升起了歡喜的情緒:「這是好事情啊,周道友你為何如此愁眉苦臉?」莫非此事其中還有古怪?比如浮游商行為什麼會如此遵守規矩,不暗中將此等無上級數的劍法搶奪過來,只是任由對方開價?

周森示意那小姑娘離開一會兒後,才封住四周,免得聲音傳播出去,不過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有元神真人想要偷聽,他也沒辦法:「據晚輩所知,那件任務相當困難,千年來,包括許多陽神真人在內,無一位真人辦到,甚至隕落了許多,真人您還要三思而後行。」

之所以不提真君,是因為能修煉到天仙大能層次的,不喜歡劍術劍法的不提,那些喜歡劍術劍法的,到了這個地步,肯定都有了能匹配自己實力的絕世甚至無上的劍法,只會逐漸深入鑽研下去,劍精於一,犯不著再為一門多餘的,只能作為參考的劍法忙東忙西,這裡又不是沒有其他絕世劍法作為他山之石。

「你可知道任務具體內容?」石軒自然要問個清楚再做決定。

周森搖搖頭:「晚輩不知,能回來的真人都守口如瓶。只是這位神秘女子據說與那位有些關係。」他恭敬小心地指了指天上,「您想想有那位的關係,都沒成功,哪是真人級數的修士能辦到的?」

石軒悚然一驚,周森話裡的那位,應該就是本方大千世界之主,五行道祖孔極,難怪他們浮游商行不敢暗中搶奪,只是真要金仙都辦不到的話,前面那些真人們有那麼傻會去接嗎?

事不耳聞目見,不可臆斷其有無,石軒沉靜地道:「不管怎樣,貧道想要聽聽到底是什麼事?還請周道友告訴貧道如何聯絡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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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5 16:52:44
第二章 一張仙符鎮殺星

  周森見石軒執意要知道,只好道:「那真人您稍等,晚輩去聯絡那位女子。」雖然他表面上沒有異狀,但是石軒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得有點失望和低落,看來他竭力阻止自己,還另有隱情。

  石軒沒多說什麼,目送周森走到另外一邊施展聯絡道術後,隨意走在這一層中,看起了陰陽兩儀類劍法、劍氣類術法和道術神通的介紹來,寄希望於從中發現滅運圖錄後兩個步驟中兩儀滅道劍的線索。

  兩儀滅道劍缺失了前面部分,加上其本身就不是完整功法,乃根植於《寶錄》,所以只要不是造化之主,無論誰得到了後面兩個步驟,也無法直接修煉出仙術來,頂多是從中有所體悟,創造出類似的陰陽兩儀類劍法、劍氣類術法和道術神通。

  出現在世人面前,能夠有買賣價值的,應該就是這些,只有找到類似的,追根朔源,方才有希望發現兩儀滅道劍的下落。

  可是這裡的劍法、劍氣類功法是浩如煙海,石軒用元識才掃了幾排,沒有什麼收穫,周森就已經聯絡完畢,走了回來:「真人,晚輩已經聯絡好那位女子,她立刻就趕過來。」

  看來那女子對於此事很是看重,也很懂分寸和禮貌,沒有只是給個地址,讓自己找上門去,反而是她親自過來。

  石軒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背負雙手,在這層中慢慢轉悠,過了片刻,似乎不經意地道:「你們浮游商行的劍法、劍氣類功法真是豐富,恐怕許多大世界加起來,也比不上你們。」

  周森還未回話,小姑娘就略帶驕傲地回答:「那是,我們浮游商行可是幾百萬年的老字號,就算每年收集一種劍法,那也多得難以勝數了。」

  石軒似笑非笑地道:「可是這樣一來,對於一般修士,想要慢慢流覽、尋找一門劍法,豈不是要耗費幾千上萬年的時光。」就算元神真人,用元識掃過,也至少得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時間。

  周森立刻笑道:「真人您有所不知,我們這裡有幾根玉簡,裡面是本層所有劍法、功法的簡要介紹。只是一般客人前來,我們都是先詢問,再引導指點一二,免得浪費客人的珍貴時間,實在一頭霧水的,才會讓他們查看玉簡挑選。」邊說,他就邊拿出四五根玉簡,其光華流轉,不類普通之玉。

  想不到浮游商行是如此財大氣粗,拿這種蓬萊派用來存儲真傳功法、仙陣的寶玉,來存儲普通的功法名錄。

  「不知可否給貧道拓印一份?貧道最近要在島上閒居一段時間,想要從裡面淘出些好劍法來修行。」石軒不動聲色地道,這玉簡可是好東西,能讓自己細細查看,希望裡面有兩儀滅道劍的線索。

  周森面露難色,這種玉簡可不便宜,而其他普通玉簡又根本存不了那麼多資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石軒見他臉上難色,就知道了緣由,笑道:「莫非周道友覺得貧道付不起那玉簡的價錢?」

  周森這才露出微笑:「那真人您等一下,晚輩去拓印一份。」比起外道元神來說,這種道門正宗的元神可謂是身家豪富,畢竟外道元神成就元神這一關,差不多就將自己的積蓄給耗光了,哪像道門正宗,在於虛無縹緲的心性,只要不去買法寶,只會越積越多。

  周森剛剛往這層深處走去,一個清雅淡漠地聲音就在石軒耳邊響起:「可是真人你要《周天星斗劍法》?」語氣中似乎有點淡淡的失望。

  石軒內心凝重起來,這位女子出現的無聲無息,居然能瞞過自己的元識!轉過頭去,只見一位青衣素裙的高挑女子靜靜地站在身後,臉上帶著薄薄面紗,可就是這麼一層薄薄的面紗,就阻擋住石軒的元識,讓石軒無法看清楚這個女子的相貌,莫非是五六層寶禁的幻形法寶?

  「正是貧道。聽聞需要幫道友你辦一件事情?」石軒發現這女子只是陰神期的修士,能瞞過自己元識,出現在自己身後,全靠那含有面紗在內的法寶道袍,只是若她是陰神期,千年過去,應該壽元已盡了吧?不過其與五行道祖有些關係,延壽丹藥什麼的應該不缺。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淡淡開口:「即使你已經證道元神,乃是堂堂真人,可要辦這件事,還力有未逮,說不定有性命危險,妾身雖然心切夫君,但也不忍心無辜之人枉送性命。」

  原來她失望是覺得自己實力不夠,石軒自負憑藉四象滅世劍、六道輪迴和身上法寶,戰力在元神真人中是排得上號的,與渡過一次天劫的陽神真人也只是差了一點心血來潮、推算推演的能力,而且現在太極圖成為法寶,已經有初步蒙蔽天機的功能了,所以道:「還請夫人明說,貧道才好判斷是否在能力範圍內。」

  說話間,石軒已經用元識在周圍布下了重重屏障,小姑娘和周森見狀自然是躲得遠遠的,不敢過來。

  沉吟片刻,這女子才緩緩道:「千多年前,妾身與夫君相遇,結成連理,不過礙於家父不喜他性格,我們兩人就在元芒大世界定居。只是他早年被佛門所陰,被誆去守了大門千年,後來機緣巧合才逃脫,因此對於佛門弟子很是不喜。

  「在元芒大世界內時,他又因事與佛門起了衝突,於是殺上當時大世界的佛門宗主飛來院,殺得飛來院是毫無招架之力,最後飛來院八大菩薩犧牲自己,喚醒了陷入衰劫中的佛陀——古佛元通,古佛甦醒後,實力卻因為衰劫大打折扣,無力擊殺我夫君,只能將我夫君鎮壓在飛來院後山,然後憑藉一張當年在琉璃天聽道時得到的仙符使我夫君無法脫困而出。」

  想不到這女子的夫君居然能和陷入衰劫的佛陀相爭,其至少是渡過三次天劫的人物,石軒暗暗驚歎,同時問道:「如此,不是應該找天仙大能去救嗎?」

  那女子苦笑兩聲:「家父覺得這是好事,所以不許天仙大能助我,想來沒有哪位天仙大能願意冒著開罪他的風險,去做此等事情。」

  想不到還有這個原因,那自己出手會不會開罪她的父親呢?石軒一下就想到這個問題。

  那女子發現了石軒的疑惑:「真人不必擔心,家父當年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天仙以下的人物出手他不會管的。」

  「普通陽神真人,可沒辦法在佛舵手下救人啊?」這才是重點。

  「真人請聽妾身說完。那佛陀的仙符是對內不對外,如果是外面的人過去,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也能將其揭開,所以當年古佛元通,施展秘法,將元芒大世界的王朝氣運偷天換日,加持在了仙符上,這樣,首先必須破除氣運,才能揭開仙符。其後沒過十年,元通就隕落衰劫當中,元芒大世界再無天仙級數的人物。」那女子條理清楚地將事情說完。

  王朝氣運?石軒覺得這事還真是湊巧了,恰恰是自己最有能力解決的,如果真能救出他的夫君,《周天星斗劍法》不提,那張來自琉璃天的仙符可也是好東西,只是:「飛來院現在的情況如何?」

  琉璃天全名清淨琉璃世界,造化之主開創,佛門聖地。不過佛門各支,基本是各顧各得,石軒倒不怕因此得罪琉璃天的人。當然,石軒也沒奢望那張仙符是佛門二主中的琉璃佛主所制,就算是他門下的合道佛祖,也不會只有這點威力,大概是出自琉璃天的那些佛陀之手。

  那女子冷笑兩聲:「元通擅改大千世界氣運,讓元芒大世界的氣運發生了很大變化,從那之後,道門、佛門開始衰敗,真人、菩薩接連隕落,修煉肉身的人仙,和憑藉肉身天賦的大妖開始崛起。一千年過去,道門佛門就只剩小貓兩三隻,都開始認為末法時代來臨了。」

  「所以如果貧道前去的話,敵人就是那些人仙和大妖?」石軒總算弄明白了對手是誰。

  「嗯,六位不死之身的人仙,七位大妖,其中有一位人仙渡過了兩次天劫,兩位人仙渡過一次天劫,他們也被稱為地仙,七位大妖之中,則有四位一次天劫的。所以妾身才說真人你力有未逮。」那女子看來心地不錯。

  石軒衡量了一下,除開那位二次天劫的地仙級人物,其他自己都是不懼,保命還是有把握的,再說,救她的夫君,和這些人仙、大妖能有什麼衝突?

  或許是看出了石軒的疑惑,那女子道:「那位二劫地仙曾經得了一位天仙大能指點,所以開創了一個王朝,統一了大半個大千世界,並憑藉由此而來的功德加身,在千年內連續渡過了兩次天劫。」

  「現在其他地仙和人仙都在王朝之內效力,想要更進一步地一統大千世界,求得功德加身,以便天劫順利渡過,而大妖們則各立山頭,欲倣傚二劫地仙的作為,創立王朝,所以他們也分潤了一部分王朝氣運。」

  「想要斬破仙符上的氣運,必須首先斬破這些王朝的氣運,斷了其根基才行,而且飛來院已經成了那位二劫地仙的靜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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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5 16:53:05
第三章 事未開始難已至

  原來一統大千世界有功德加身?難怪當年虛清天尊要統一世界了。石軒琢磨了一下,佈置妥當的話,那位二劫地仙是能夠想辦法調開的,如果自己順利揭開仙符,被鎮壓的那位可是實力不凡,到時候就算二劫地仙回來也是枉然。
 
  再說,實在不行,自己也不會硬撐,完不成任務就完不成,可總得來說,也得現在試試才知,如果連試都不試,等到自己實力足夠再來,那麼長的時間,很大可能其他二劫或是三劫的人物就將事情完成了,所以石軒笑道:「貧道願意接下此事。」
 
  那女子深深看了石軒一眼,不過這次沒再說什麼勸阻的話,反而道:「既然真人你已經決定,那就儘快出發吧,妾身這裡有一門破除氣運的秘術,其對加持王朝的氣運有奇效,就作為先付的定金。」說完之後,她打出了一道五色光芒給石軒,內裡是不停扭動的符文。
 
  「且慢。貧道這人一貫謹慎,想先看看那《周天星斗劍法》是否全本。」石軒接住那五色光芒,裡面的內容,讓石軒關於氣運的知識又豐富了一些,比如氣運分為個人的,和一群人的,典型的就是王朝氣運、宗門氣運等,其與個人氣運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秘術就是通過地形變換,破壞王朝氣運,倒是讓石軒想起了上輩子的龍脈之術。
 
  哪女子輕輕笑了一下:「真人你這是正常舉動,誰不怕是被誆去做危險之事,十幾天前那位菩薩也是如此。妾身這就讓你先看看。」接著她拿出了一個破舊黯淡的玉簡,放開部分禁制,讓石軒的元識探了進去。
 
  「白虎吟嘯」、「朱雀焚天」、「玄武兩儀小「白虹貫日」、「斬落華蓋」、「天罡橫空」、「地煞跨海」、「壽星高照」、「貪狼猙獰」等劍陣,以及最為核心的三個劍陣「紫薇降世」、「東羲出行」、「月華玉兔,」而這上萬個劍陣就構成了周天星斗大陣,足足能用到天人期結束,其後則是一劍破萬法和一劍生萬法。
 
  當然,她只是給石軒看了些許內容,讓石軒能夠判斷真假。
 
  石軒對於《周天星斗劍法》的熟悉僅次於《寶錄》和《神霄真法》,所以很快就肯定這是正本、全本。
 
  「道友的《周天星斗劍法》確實是真品,貧道放心了。」石軒肯定完後,笑著對那女子道。
 
  那女子沒有多說,另外打出一門秘術給石軒:「真人,這是瞞過地膜進入大千世界的方法,以及元芒大世界諸位人仙、大妖的資料。」
 
  石軒接過秘術,別的不說,就算沒有《周天星斗劍法》,光是這兩門秘術,就值得不少真人去試一試了,尤其後面這個更是如此,那些實力低下,全靠地膜阻隔外界的大千世界,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之後,那女子就立下了道心誓言,石軒這才知道其名孔然,但她卻沒讓石軒做任何承諾,或是訂立契約,要是石軒能救出她的夫君,自然就是完成,沒救出來,也不存在能從她那裡騙得劍法的情況出現,所以立不立約都一樣。
 
  而且到了元神真人層次後,道心誓言對於石軒已經無用,必須向著冥冥之中的因果大道立誓才行,在因果大道已經被人所合的情況下,也就是要借那位造化之主的名頭立誓。
 
  諸事談妥,石軒就放開了元識屏障,嘴上道:「貧道為了多些把握,還得煉製一些秘寶,所以稍後段時間才能出發。」
 
  孔然點點頭:「無妨,妾身千年都等下來了,再等段時間又有何妨,只要夫君的第四次天劫沒降下來。不過,真人你也不能太過鬆懈,前段時間可是有位菩薩領了任務去了,要是讓他搶先完成,妾身只能說句抱歉了。」

  石軒點點頭,示意周森過來,將那拓印出來的玉簡給自己。
 
  「真人,您要的功法名錄。」周森先將玉簡給了石軒,再報了一個價錢,石軒自然是慷慨地給了他。
 
  孔然看到石軒手中玉簡時,有些詫異:「真人你要尋找什麼功法?妾身不敢說了然所有諸天萬界的功法,但大部分常見和小部分比較偏僻的功法,倒是常聽家父和夫君提起。」
 
  石軒心中動了一下,這女子據說與五行道祖有些瓜葛,她的夫君又至少橫跨佛道兩門,說不定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功法,所以淡淡笑道:「貧道想創造一門陰陽兩儀類劍氣神通,所以準備翻翻這些,博采眾家之長,不知道友有什麼好介紹?」
 
  孔然微抬腦袋想了一下,然後啪啪連續報出了幾十個劍法、劍氣神通或是宗門的名稱,等她說完,才道:「這些劍法,不僅各自威力極大,而且以它們為根基,創造出了無數的劍法、劍氣類神通。」
 
  石軒有些失望,兩儀滅道劍可沒人能練成,談何威力極大:「這些都太過氾濫了,貧道想要一門高深莫測,幾乎無人練成的作為參照,這樣才能別於凡俗。」
 
  「真人你倒是有些特立獨行,不過妾身可沒有聽說過這類劍法或是功法,呵呵,要是你真能救出妾身夫君,妾身倒是願意舍下面子,幫你問問家父。」孔然搖搖頭道。
 
   「如此,一言為定。」石軒該買的都買了,沒買的也有了線索,於是再次打賞了那小姑娘一次後,就準備離開。
 
  「對了,真人,妾身夫君叫劍通慧。」孔然最後說道。
 
  等到石軒、孔然都離開了許久,從另外一邊走過來一個白衣如雪的和尚,面目清秀,目如朗星,唇紅齒白,溫文瀟灑,腦後隱隱有一輪佛光放出。
 
  「周施主,那就是你說的接下了任務的真人?」他看著石軒離去的方向,柔和地問道。
 
  周森恭敬而又討好地道:「回稟無言菩薩,正是他,晚輩屢次勸阻,拿話恐嚇,都沒能打消他的意圖,有負菩薩所托。」
 
  無言溫和笑道:「既然被稱之為真人,他們下定了的決心豈會因為你的一些勸阻而更改,你能記得通知貧僧就很不錯了,還好貧僧因事耽擱,否則就和這位真人緣慳一面了。」然後給了周森一個小小的儲物袋。
 
  周森歡喜地道:「多謝菩薩,多謝菩薩。不知菩薩準備怎麼做?」
 
   「任務如此困難,有一位真人相助,貧僧正是求之不得。日後周施主請繼續考驗那些心思不堅定的真人。」無言笑著轉身而去,讓周森是愕然不止。
 
  無言回到一樓大廳時,已經看不到石軒的影蹤了,他並不著急,漫步而行,風姿極佳,心中暗道:「我修行的未來星宿道,若是能得周天星斗劍法融入,必然威力大增,不懼第一次天劫。」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據我翻閱典籍,以及從琉璃天的一位佛陀口中證實,當年古佛元通得到的那張仙符,很可能是琉璃佛主成道前所制,要是真的話,其對於我等佛門弟子真是妙用非常,所以貧僧只能對那位道友說一卓抱歉了。」一想到這個無言從容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來炙熱。
 
  「不過此事萬萬不能讓諸位師叔師伯、師兄師弟知曉,到哪裡去尋幫手呢?嗯,元芒世界的大妖青狼好像正在通天世界內,我得把這真人的消息傳遞給他。最好能將其攔截在虛空當中。」
 
  「雲清,這位是青狼前輩,他可是渡過一次天劫的高人。」陳昌指著一位身材高大,頭髮天青,兩眼兇狠,鼻子高挺的男子,對幕雲清介紹道。
 
  幕雲清喜悅討好地道:「雲清拜見青狼前輩,不知青狼前輩找我夫婦二人所為何事?」
 
  青狼沒開口,陳昌先道:「青狼前輩欲開創一番基業,特意來通天大世界尋找些得力同伴,而且只要事情小成,據說就會有功德落下,每一位參與的人按貢獻不同,能分潤到不同的功德。」
 
  「功德有何用?」幕雲清疑惑地看向自君丈夫。
 
  陳昌對此一知半解,順著夫人的目光,看向了青狼。
 
  青狼桀桀一笑:「功德多得不說,某家身上就有以其為主材料,凝練渡劫秘寶的法門,而且,一旦功德加身,雲清妹子你屍解轉世到元芒大世界後,天劫就會削弱許多,不再是十死無生。」
 
  「真的?」幕雲清驚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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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虛空之中有截殺

  「若是不信,某家也沒有辦法。」青狼絲毫沒有保證之意,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
 
  不過就是他的這種態度,卻讓幕雲清放心了戒心,雙眼發亮,怎麼也沒有想到十死無生的天劫,居然會有一線生機,她再無保留,對著陳昌道:「大哥,我們就跟著青狼前輩去元芒大世界吧。」
 
  陳昌聽到有渡劫秘寶的法門,心中早就是千肯萬肯,就算最後沒有得到,大不了也學自家夫人那樣,屍解轉世到元芒大世界,於是他誠懇地看著青狼:「青狼前輩,不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元芒大世界距離通天大世界不遠,沒有時空孔洞,需要在虛空中飛行幾日方才能到達。
 
  青狼站起身來道:「暫時不急,某家還得多找些真人、人仙,不過在此之前,還請賢伉儷配合某家做一件事情,去掉一個敵人。」他可不敢找和他一樣渡過一次天劫的人物,否則以誰為主?
 
  陳昌和幕雲清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惴惴不安,也知道這是交投名狀,所以陳昌一咬牙道:「任憑青狼前輩吩咐。」
 
  青狼又發出那桀桀的笑聲:「不必害怕,是配合某家做,不是你們單獨出手,某家可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哪位只是元神真人,你們莫非不信任某家的實力?」
 
  幕雲清放下擔心,開心地道:「有青狼前輩您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不知是哪位元神真人?」
 
  青狼手一抓,面前就浮現出一位身穿素色道袍的年輕修士的影像:「就是他。」
 
  陳昌和幕雲清都愣住了,這實在有些巧合。
 
  「哈哈,真是,真是……」幕雲清真是了兩次也沒真是出來,「這下你可撞到我手上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臨死之前是不是依然油鹽不進!哈哈。」
 
  陳昌沒有說什麼,之前制止幕雲清出手,是因為無利可圖,現在則是為了功德,為了獲取青狼前輩的信任,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青狼疑惑地看了他們兩眼:「賢伉儷認識這位元神真人?」
 
  幕雲清道:「只是一面之緣,這人沒有禮數,又冷漠,實在讓人厭煩,只是雲清礙於修為,無法教訓於他,現在有青狼前輩您出手,那就是小菜一碟。」
 
  青狼見她並無撒謊跡象,滿意地點點頭,一個普通元神真人,沒有仙陣、純陽法寶可依仗的情況下,再來幾位,也只是舉手之勞,而且自己沒有心血來潮,說明此行自己並無性命之憂。
 
  空中島嶼的一處洞府之中,石軒面前擺放著鯤鵬胃、鳳凰血等材料。
 
  這通天大世界的洞府品階,可是種類繁多,石軒選擇的這一類型,就是能遮罩所有氣息,包括與天地法則結合的波動,讓其只局限在洞府之內。看來其是充分考慮了客人的需求,要不然成就個元神、煉製成功件法寶,就弄得人盡皆知,那就不美了,貪婪之人可是不少。
 
  石軒已經研究過這個陣法,就算四劫陽神也沒辦法突破,按洞府東家的說法,當初佈置這些的,可是一位半步金仙,如今他老人家還活著的,也就是說,天仙大能也辦法突破,只有半步金仙或是金仙道祖,才能知道石軒煉製成功了法寶。
 
  可對他們而言,一件幻形法寶根本看不上眼,就算是通天靈寶,於他們也是無用,除非是先天靈寶。當初青雲子搜集山河珠,卻是為了散功重來而做準備。
 
  石軒身體內漂浮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光芒溫潤柔和,色澤淡白,粗粗一看,只是普通夜明珠,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珠子內似乎隱藏著日月星辰、山水河流諸般景象,玄奧至極。
 
  按著天地山河圖的祭煉法寶,石軒打出無數大古雷紋,夾雜一些開天陽文、創世陰文,很快山河珠就大放光明,一層似乎殘缺不全,可又神秘非常吸引人心神的禁制透了出來,正是其不完整的靈禁。

  石軒右手一指,鳳凰血就飛了起來,落到這層靈禁下,在石軒不停打出的古樸符文下,那層靈禁和鳳凰血漸漸結合,然後轟得一聲,崩塌開來,化為了一層又一層的寶禁,其中較為完整的是五層,只有一點的是九層。
 
  此時,就是捨得的時候,石軒噴出兩個鬥大的黑白文字,其讓那只有一點的九層禁制和有小半的四層禁制紛紛崩解,然後化入了那五層寶禁當中。
 
  寶禁如同有生命一般,蠕動吞噬,很快,那五層寶禁就只剩下一個缺口沒有補上了。
 
  關鍵時刻,石軒沉住心思,將鯤鵬胃往那寶禁以及珠子本體上面一裹,一時之間,混沌、光明並舉,黑洞霞光齊現。
 
  其餘配合材料,加上太古雷紋、開天陽文、創世陰文,流水般落在那混沌光明交雜的光團上。
 
  整個洞府猛地暗了下來,陷入了混沌當中,天地法則開始異動。
 
  沒過片刻,混沌之中大放光明,一卷圖畫從中飛了出來,不停與天地法則結合,直到落在石軒掌中。
 
  圖上是青天黑土,水墨山水,寫意瀟灑,望之讓人沉醉。
 
  石軒將天地山河圖一抖,將其捲了起來,因為是石軒自己煉製,掌握中樞只需要短短幾天的時間,後面的五層寶禁則要三十多年。
 
  在經過天劫,成為純陽法寶,衍化洞天之前,天地山河圖目前只有困人、殺人的功能。
 
  不過石軒已經很滿足了,洞天法寶對於天仙以下的修士,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畢竟能讓其主人提前得到天人期開闢小千世界的一小半待遇,已經能稱得上逆天了,比如能讓洞天根據自己的心思生成特定的法則,比如能夠借助一成的洞天之力,比如能感悟法則生成衍化,比如能夠獲取少量幾種玄之又玄的事物,等等。
 
  所以,洞天法寶在純陽法寶中絕對是最搶手的,只是不能將洞天之力全部調動,不能有限加速時間,玄之又玄的事物只出現少數幾種等,這些是天仙才能辦到的事情。
 
  唯一讓石軒憂慮的是,法寶渡天劫,可是相當困難,自己身上哪麼多件幻形法寶,除開紫郢劍以外,其他的能有一兩件渡過第一次天劫,就算是萬幸中的大幸了,能夠安慰自己的是,後天靈物本身質地極佳,比起其他渡過天劫的希望要強上不少。
 
  無盡虛空當中,石軒按照元芒大世界的時空道標,施展兩界橫渡術,化成一道紫光,在幽深的背景下,穿過一些星辰,飛快地往元芒大世界趕去。
 
  眼看元芒大世界在望,突然,一隻幾百丈高的青色巨狼虛影出現,對著石軒所化紫光一吼,附近小的星辰竟然震盪起來,可見其威力,石軒猝不及防下,不得不退出兩界橫渡術,在虛空中現出身影。
 
  「呵呵,道友,想不到我們還能再次相見吧?」幕雲清的聲音傳到了石軒耳中,她與陳昌一左一右出現在石軒身後,堵住了石軒的退路,而石軒前方,則是那青色巨狼身影,則下現出一位高大的,頭髮天青的男子。
 
  他居高臨下地道:「某家乃元芒大世界青狼王,道友若是認我為主,為我效力百年,可免此劫。」青狼只帶了陳昌夫婦,在他看來,一位元神真人,沒什麼好費力的,要不是手下缺人,才不會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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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輪迴一指驚青狼

看他形貌、氣息、出手方式,與孔然給的資料吻合,正是元芒世界大妖青狼,石軒不清楚他為何能如此準確地攔住自己,但大致能猜到是浮游商行周森那裡出了砒漏。
 
  面對此情此景,石軒一言不發,轉身對著慕雲清就是遙遙一指點出,身後浮現出一個幽深神秘、分為六塊的巨大輪盤,輪盤上最為柔和威嚴的那塊白色恰好轉到最上方,那高冠古服、袖袍飄飄的模糊人影,同樣也是抬起手臂,跟著石軒的動作,遙遙一指點嚮慕雲清。
 
  那高冠虛影點出的這一指,與石軒的手指隱隱重合,帶著不在三界中的自在灑脫,帶著高高在上的不可冒犯,帶著身後虛空開闢、日月升降、星辰更替的亙古不變,讓附近虛空陷入了一種寧靜、悠遠、安樂、逍遙、自在的奇怪氣氛當中。
 
  慕雲清面對這一指,面對那自在灑脫、不可冒犯、亙古不變的意境,連反抗之意也無法升起,就像自己平時面對大日、面對世界、面對時光一樣,然後她覺得那一指雖然隔著上千里的距離,可就如同在自己眼前一般,輕輕地點在了自己的眉心,帶著一種祥和寧靜安樂的氣息。
 
  天賦極佳,順利進入宗門時的喜悅;功法大成,被無數修士欽慕時的得意;與大哥結伴道途、執子之手的溫馨;無法跨過堅定道路一關,只能選擇中品金丹的黯然、絕望;知曉外道法門時的狂喜;為了捏集材料,施展美人計,與大哥一起打劫修士的辛苦;成就元神時的歡樂;前途無亮時的自暴自棄;找到一線生機後的歡喜雀呢……
 
  一幕幕往事,一點點情緒,在慕雲清元神中劃過,模模糊糊、隱隱約約之中,她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永久的安樂、逍遙。
 
  陳昌此時卻是又驚又駭,又悲又急,那位元神真人與其身後虛影一指之下,並無其他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但自家夫人那裡,元忖卻是直接從肉身裡浮了出來,臉上帶著安寧祥和的平靜。
 
  元神每浮出一點,其就黯淡一分,化為了點點光芒,向四方散去,看起來那裡在燃放一個巨大的煙花,五顏六色,光彩奪目。
 
  在陳昌眼中,這一幕緩慢地如同靜止,可實際上,僅僅只是一個剎那,慕雲清的元神就完全潰散,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肉身則是急速腐朽,化為了白骨。
 
  他還沒回過神來時,石軒又遙遙一指點向了他,身後巨大虛影做出同一個動作,背景裡的虛空、日月、星辰,齊齊亮起,像是要從輪盤上跳出來,化為真實一般。
 
  出出身道門世家,可卻是不被人重視的旁系,靠著努力、靠著堅持、靠著決斷靠著冷酷,自己一步步走到上品金丹,並且抱得美人歸;為了她,自己可以殺害無辜,可以不顧自身;同樣,等到自己看透,原來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時,生死玄關的契機到來了……
 
  
 
  陳昌的意識漸漸模糊,元神同樣被那一指逼出了肉身,然後漸漸潰散,消失於無形。
 
  石軒剎那之間,殺掉了兩位元神真人,看起來是如此輕描淡寫,只是動動手指,可石軒自己心裡清楚,要不是出其不意,兼且六道輪迴接近二階仙術的程度,殺慕雲清倒是同樣簡單,但陳昌不至於連防禦、攻擊手段也未使出,說不定能等到青狼的救援。

          剛才石軒發現被圍後,心中並不驚慌,因為按照資料而言,青狼只是一劫大妖,身後兩位則一個是普通元神,看起來進階未久,一個更只是外道元神,對上三位,當務之急就是要搶先出手,排除干擾,至少要殺掉或是重創身後兩位元神之一,否則與青狼爭鬥到激烈時,就算是外道元神,也未嘗不能讓自己陰溝裡翻船。
 
  至於青狼的提議,石軒壓根兒連考慮都未考慮過。
 
  打定主意後,石軒自然是施展最強手段之一的六道輪迴,而四象滅世劍則是引而不發,專門作為攔截青狼救人之用。
 
  可是,足足兩個剎那,身為一劫大妖的青狼為什麼連點反應都沒有?
 
  青狼正處在無盡的惶恐、驚慌當中。
 
  剛才那位元神真人向幕雲清攻擊時,他就已經反應過來,正準備使出自己的青狼法身,將其打爆。
 
  但那一剎那,隨著那位元神真人的一指,升騰起來的滄海桑田、亙古不變、不可冒犯的感覺,卻是讓他悚然一驚。
 
  這感覺,這氣息,是天仙才有的!而且如此輕描淡寫就幹掉兩位元神真人,就算是自己也無法辦到!
 
  莫非自己遇到了扮豬吃虎的大能?!青狼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恐懼、驚慌的情緒立刻湧上心頭,就算他的意志強悍,也一時難以擺脫,於是剎那間,眼睜睜看著石軒輕鬆非常地殺掉了幕雲清和陳昌。
 
  石軒根本不敢小看青狼,四象滅世劍蓄勢待發,但元識中卻發現青狼呆立虛空,看著自己時隱隱約約帶著點驚慌的情緒,居然沒有任何準備出手的跡象。
 
  青狼可是渡過一次天劫的大妖,雖然不是修煉道心的,但意志心性絕對不低,能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變化,散發些許驚慌之感,足以說明其內心的驚慌有多大了。
 
  石軒心念電轉,排除掉其他不可能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青狼被自己的六道輪迴給嚇住了,而六道輪迴最能嚇人的,就是融合了真正天人氣息的天人道,莫非青狼以為自己是天仙大能?
 
  要是能真的以此震懾住他,自己在元芒大世界就能預先埋下一招閑棋,說不定關鍵時刻有奇效。
 
  可是除開使出六道輪迴時,自己的其他表現、透露出來的感覺,卻是再正宗不過的元神真人,總不能背後一直浮現天人虛影吧,那樣青狼肯定起疑。
 
  青狼震住心神,仔細回想石軒剛才出手時的點點滴滴,發現那感覺似乎來自於他背後的那個高大虛影,莫非其是因為特殊仙術,才能散發出天人氣息?
 
  這麼一想,青狼覺得恐懼少了大半。要不要試探一下?可要是試探失敗,對方確實是真的天仙真君,那自己恐怕當場化灰,實在不值,但要是對方是假裝的天仙大能,自己讓他瞞騙過去,還求對方饒命,那就有點丟人了。
 
  試還是不試?青狼隱隱約約想起一個傳言,就是天仙真君是不能去元芒大世界的,至於為何,他卻是不知道。不過既然想起有這麼一個傳言,青狼就決定試一試了。
 
  青狼剛剛要使出法身,觀察對方的反應,但卻見對方微微一笑,身上的氣息陡然改變,由與天地結合的融洽非常的元神真人之感,變得滄桑亙古,像是時光如水,又像是萬古流逝,似乎跳出天地之間,冷冷地旁觀著世界變化。娘的!真是天仙大能!青狼心中恐慌與慶倖並起,然後暗暗咒罵,扮豬吃老虎很好玩嗎?!很好玩嗎?!你好端端一個天仙真君,非要扮成元神真人,這不是誤導大家嗎?!簡直居心叵測!
 
  至於那個傳言,青狼已經拋諸腦後,畢竟只是傳言而已,鬼知道正不正確。
 
  青狼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憑得就是臉厚心黑,一旦確定了石軒的身份,當即就要求饒。
 
  可這時石軒冷冷的聲音傳入了青狼耳中,帶著居高臨下的感覺:「道友若是認我為主,易我效力千年,可免此劫。」
 
  這,這不就是自己剛才說的話嗎?而且是十倍奉還!青狼真是悔不當初,為什麼那麼嘴賤,非要說這麼一句話,弄得自己現在騎虎難下。左思右想,青狼當機立斷,不就是效力千年嗎,閉閉眼就過去了,還有無限美好的幾千上萬年人生等著自己呢,而且為一位天仙大能效力,說不定日後還能得到點好處,他這種人物手指縫裡隨便漏出一點東西,就能讓自己的第二次天劫無憂。
 
  這麼一想,青狼發現這反而是好事,平時到哪裡去巴結一位天仙大能,至手效力千年什麼的,青狼才沒有心理障礙,君不見那八部神龍,就算已經是天龍級數,也在佛祖面前供驅策,所以立刻在虛空中一滾,化為了一頭毛髮青蒼、長足兩丈的高大巨狼,狼口嗡嗡出聲:「小的青狼拜見老爺。
 
  然後發下了為石軒效力千年、不得有任何危害主人舉動的誓言,並口誦琉璃佛主之名,以證誓言。
 
  琉璃佛主就是那位合了因果道種的造化之主。
 
  石軒滿意地點點頭,不過為了保持在青狼心目中高深莫測的形象,吩咐道:「貧道是去元芒大世界修煉秘法的,暫無他事。你且先回去,若是有事,我自會吩咐於你。」要是青狼常在身邊,難免發現端倪,就算不能危害自己,但壞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青狼沒想到剛剛認了主人,就被毫不在意地打發走,同時心中越發肯定石軒是天仙大能,要不然可不會如此對待作為一劫大妖的自己,這說明自己在對方心目中根本就沒什麼用處。
 
  青狼一步三回頭、帶著哀怨意味地往元芒大世界而去,快消失時,突然想起一事:「老爺,有人傳遞消息給小的,說是您要去元芒大世界投靠朝廷,搶功德,所以小的才來攔截老爺。小的知道老爺您不在意那些蒼蠅,可也要防止被人壞了興致。」至於是誰傳遞的消息,青狼也不知曉,畢竟經過了幾道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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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5 17:23:01
第六章水墨畫中菩薩坐

  等到青狼遠去,石軒才查看起陳昌和幕雲清的儲物袋,一看之下,石軒不由得可憐起他們來,都是元神真人,居然能窮到如此地步,讓石軒看了都不由得汗顏,看來八九成積蓄都換了幕雲清成就外道元神的材料。
  
  至於幕雲清成就外道元神的功法,石軒隨便看了一眼就決定毀掉,還不如宗門裡的那兩門呢,而陳昌的功法則道門正宗,還算能對宗門有所裨益。
  
  穿過幽黑的虛空,間或經過漂浮的星辰,石軒看到了前方一個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光點,明白元芒大世界已經到了,於是加快遁光,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元芒大世界之外。
  
  元芒大世界與通天大世界一樣,包裹在淡金色的地膜之內,裡面是白色罡氣層,不過讓石軒意外的是,這裡居然沒有虛空天魔,莫非因為太靠近通天大世界的關係,所以被人順手就給清理乾淨了?
  
  練成天地山河圖之後,石軒又去了一趟浮游商行,將龍皇練血丹和人仙鍛體湯的靈草給買齊了,本打算是為日後轉世時鍛煉肉體準備,可與買靈草的那位修士一番閒談,石軒發現人仙鍛體湯的很多材料就來自於元芒大世界,尤其最近千年更是層出不窮。
  
  由此,石軒發現這元芒大世界,本來就適合肉身功法,等元通擅改氣運之後,變得是更加適合修煉肉身,既然自己渡劫在哪一個世界渡都是一樣不能用功德來降低天劫,那麼為什麼不直接轉世在元芒大世界呢?等到天人第一衰,肉身強上一點,渡過的希望就大上一分。
  
  當然石軒也不會分心去修煉肉身成聖的想法,那與自己的道路是背道而馳,只是借助環境,讓肉身能在極限上再強一點,那就滿足了。
  
  再且自己此行要做的事以其他大千世界身份來做,很可能受到排斥,轉世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另外,自己想要完成這件事,絕對不能急吼吼就跳出來與天下為敵那是自不量力,需要慢慢而為,正好有鍛體的時間。
  
  不過要是有什麼大的危險,自己寧願放棄掉也不會去犯險,畢竟自己只是來試試,《周天星斗劍法》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就算了,這樣的話,自己此行的危險其實很低。
  
  頭兩次天劫對於自己來說,既是修煉的機遇,也是極大的危險,不僅不能用秘寶、仙陣,甚至連身上的法寶,也只能用兩件本命法寶,除此之外就得靠自身的實力來抵抗。
  
  而仙術、劍術就是屬於自身實力的一部分,若是能得到《周天星斗劍法》,用四象滅世劍或是「兩儀微塵」化成劍氣使出來,對於自己渡過頭兩次天劫有著很大的助益。
  
  要是錯過這次機會,《周天星斗劍法》被人所得的話,估計就再無機緣雖然浮游商行有絕世級別的劍法,但這種無上級別、諸天萬界前十、可遇而不可求的劍法,豈不是更好。
  
  所以,有機會得到《周天星斗劍法》,其危險也在自己預計範圍內,石軒還是傾向於試一試的。
  
  唯一可慮的是那位將自己消息傳遞給青狼的人物,他很可能也接了這個任務,才會想要排除自己這個干擾。

  想到這裡,石軒身上飄出太極圖,將自己一裹,然後整個人就消失在虛空當中,就算一劫陽神推算,也是無法發現石軒躲在何處。
  
  足足半個月過後。
  
  遠方一點白影急速而至,待到了近處,現出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年僧人,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賣相極佳,帶著出塵的意味。
  
  他並未化身遁光,而是在虛空中步行,可他每跨出一步,腳下就現出一朵星光所化的蓮花托住他的芒鞋,璀璨而又矛盾地顯出柔和的感覺,帶著他跨過足足幾千里的距離。
  
  待他臨近地膜時,小心戒備地展開阿賴耶識,自己耗費時光,總算從故紙堆裡找出來一個方法,就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也未嘗沒有可能揭開仙符,可惜卻是讓自己來得有些晚了,不知道青狼王有沒有攔住那位真人?
  
  不過無言並不著急,那位真人想要揭開仙符,需要闖過重重困難,哪比得自己這個方法那麼取巧,而且就算青狼王沒來得及阻攔他,自己到時候也能略施手段,讓所有人仙大妖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具有隕落和逃出大千世界兩條路。
  
  無言探查過四周,見無異常,就要施展秘法,瞞過地膜,潛入元芒大世界,可當他跨入地膜時,地膜上卻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顯得詭異無比。
  
  白光過後,無言消失,地膜上飛出一張圖畫,慢慢漂浮在空中,向不遠處的虛空落去。虛空中一點黑白光芒急速變大,化為了太極圖。
  
  將太極圖收入元神內,石軒伸手接住天地山河圖,微笑地看了過去,一派墨色山水之中,出現了一位瀟灑脫俗的少年僧人,其正驚慌無比地試圖闖出天地山河圖,可惜他自己已經變成了同樣的水墨畫小人,發出的道術、本命法寶等統統變成了畫上的一部分,只是讓畫顯得更加精彩,一點也不能損傷畫的本質。
  
  「除非你已經渡過一次天劫,從層次上壓過了天地山河圖,否則想從這種近乎法則類的困人法寶中逃脫,只能寄希望於類似的秘寶和仙符了。」石軒看著無言的一舉一動,心中感歎道。
  
  石軒對著天地山河圖淡淡道:「不知菩薩法號?」
  
  無言正處在一種荒謬的狀況當中,明明自己正要跨入地膜,可一陣白光後自己就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周圍居然是水墨色的天地山河,還是寫意派的風格!而自己同樣無論如何怎麼做,都無法從這水墨世界離開,更為恐怖的是,這裡只有上下前後,或是上下左右。
  
  此時,石軒的聲音讓他清醒了過來抬起頭,看見天上浮現出一張巨大的面孔,險些壓抑不住內心的驚訝,差點脫口而出:「是你!」
  
  但他同樣是經過心性修煉而來,很快就壓制住了情緒盤腿而出,露出悠然微笑:「貧僧無言,不知這位檀越困住貧僧為何?」一派高僧風範。
  
  可惜他忘了這是在石軒的天地山河圖中,他的一點兒情緒波動,就被石軒感覺到,肯定了他就是傳遞消息,讓青狼王攔截自己的神秘人物。
  
  本來若是前來救人,能聯手石軒也可以選擇聯手,畢竟劍法之類完全可以兩個人分享,不能聯手的話,也頂多將其困在天地山河圖中,等到自己得手或是失敗離開,才放他們出來,免得搗亂。
  
  可既然他先對自己起了殺心,石軒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所以笑道:「無言大師不知你為何要讓青狼王來追殺貧道呢?」
  
  無言一臉嚴肅誠懇地道:「這位檀越,貧僧根本不認識你,談何讓什麼青狼王來追殺你?想必是一場誤會。」
  
  石軒似笑非笑地道:「無言大師大可不必承認,反正貧道沒打算讓你活著出去。」
  
  無言沒有絲毫畏懼,充滿慈悲憐憫之情地道:「哎,檀越你殺心太重如此易墜入魔道,貧僧勸你還是放下屠刀。我佛慈悲,必然能讓檀越你超脫苦海。」
  
  石軒看這和尚是舌綻蓮花,頭頭是道一時興起,決定詐他兩句:「大師真是好口舌,不過周森可是全部都說了。」

  無言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就恢復了過來,變得寶相莊嚴:「檀越既然是真人,那怎能不知道小人口舌是非多,貧僧知道檀越也要來後,可是歡喜得很,大家聯手之下,豈不是把握更大。」能有一個正面吸引注意力的傢伙,也是不錯。
  
  石軒搖搖頭,也不準備耽擱時間了:「既然如此,大師就登臨極樂去吧。」將天地山河圖一卷,就要發動法寶之力。
  
  無言這下坐不住了,生怕這傢伙太過魯莽,自己連底牌都未說出來就被他殺了的話,那就太冤枉了,於是高聲喊道:「檀越、檀越,貧僧殺不得,殺不得啊,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大家化干戈為玉帛。
  
  貧僧手上有不用斬破氣運就揭開仙符的法門!」
  
  「哦,說來聽聽?」石軒聞言,緩了一下,準備聽聽到底是什麼法門。
  
  無言面露微笑,哪怕我真的對你有殺意,有這法門傍身,你也不敢殺我!他胸有成竹地笑道:「檀越還是放貧僧出來的好,大家好好合作,貧僧未嘗不能分檀越一杯羹。」
  
  「呵呵,大師在貧道手中,貧道直接搜魂也能得到那法門,莫非大師有自毀的法門?」石軒似乎油鹽不進。
  
  「貧僧沒有,不過那法門可是需要佛門正宗的法力來推動,檀越就算得到也是無用。」無言有恃無恐地笑著。
  
  石軒輕輕「哦」了一聲,將天地山河圖一卷,發動陣法開始搜魂,無言猝不及防之下,生生被石軒搜出了那法門,但無言只是微笑搖頭:「檀越想要用此法門,還得靠貧僧。」成就了菩薩金身或元神後,就算被搜魂,也能安然無恙,不會變成白癡。
  
  看了下這法門,石軒將天地山河圖一抖,陣法發動,無言所化的水墨小人,受四周水墨畫侵襲,搖搖欲墜,但他背後現出一尊寶相莊嚴的金色佛像,放出無量金光,將水墨山水抵住。
  
  「你敢殺我?!你不能殺我!」無言高聲喝道,「莫非你想走那危險的斬破氣運之路!」
  
  天地山河圖石軒只掌握了中樞,威力不夠,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無言,但石軒別的不多,就是法寶多,拿出一根發出柔和光芒的金色繩索,往裡一丟,就將無言的金身綁了個結結實實。
  
  天地山河圖再一抖,這下無言再無反抗之力,直接化為了灰灰,圖中隱隱約約留下他的慘叫:「你居然敢殺我?!」
  
  「我不會重新再找個和尚啊。」石軒淡淡地道,而且無言的法門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成功的可能不超過三成。
  
  其後,石軒施展出秘法,進了地膜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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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5 17:23:52
第七章紫光縈室雷電晦
  
  元芒大世界。
  
  一處鄉下小廟中,出來幾個兇神惡煞的官差,他們正用鎖鏈勾住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僧人,拖得他們跌跌撞撞地往前踉蹌而行。
  
  領頭那位中年男子穿著黑色官服,背著雙手,顧盼之間,鷹視虎步,來往行人莫不避到兩側。
  
  隨意地打量著圍觀的鄉民,這位中年男子冷冷地道:「諸位鄉親,朝廷有律法在上,不得供奉妖道妖僧,你們這次卻被這些妖僧所惑,妄圖從妖法中得利,已經是犯下了重罪!」
  
  這話說得周圍鄉民是面面相覷,恐慌不已,有人想起,曾經有個縣城,就是因為私下修煉妖法,被朝廷直接屠城,由此聯想到自己等人的下場,更是雙腿發軟,全部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
  
  看到鄉民這個反應,那中年男子滿意地點點頭,將語氣和緩:「但你們這次能主動出面告知衙門,算是功過相抵,日後好自為之。」
  
  頓了頓,他指著那些狼狽不堪地和尚道:「你們看看,要是妖法有他們宣揚的那麼神通廣大,為什麼在本捕頭手下走不過三合,那些妖法打在本捕頭身上就像是在給本捕頭撓癢癢!」
  
  聽到這麼一說,鄉民們恍然大悟,就說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這樣,那些大師,不對,妖僧,往日裡放個火球,凍個冰塊,看起來是神妙無比,可現在卻被人家任大捕頭舉手投足之間就打趴下了,那些仙法,呃,妖法、邪法!看來都是裝神弄鬼,威力不大啊!
  
  任捕頭加重語氣:「而且本捕頭只是先天武者,一府之地的捕頭,其上還有神意高手,煉竅宗師,武相聖者,有州衙門捕頭,有省衙門捕頭,更有京師六扇門總捕頭,和他們比起來,本捕頭的實力就如同地上的螞蟻和天上的大日相比,你們好好想想,這些妖法、邪法學得再強,能打得過他們?」
  
  這下鄉民們被震住了,剛才表現的神威無比的任捕頭,在整個朝廷裡,只能算是無名小卒,上面還有許許多多實力勝過他百倍千倍的人物,雖然武道修煉分階他們還算清楚,但也僅現於紙面上,鄉下之地,哪有那麼容易見到高手。
  
  最後,任捕頭語重心長地道:「所以諸位鄉親,修煉武道才是通天之路,切不可被邪法、妖法昧了心智,只要哪家出了個入微武者,那就是衣食無憂了。」
  
  鄉民們連連點頭,想起被那個幾個臭和尚蒙蔽的過往,紛紛撿起石頭、爛菜葉等往那幾個僧人身上扔去,邊扔還在邊喊:「打死你們這些臭和尚!」
  
  「殺了妖僧!」
  
  「燒死他們!」
  
  ……
  
  在激動的鄉民背後,有一高一矮帶著斗笠,穿得普通葛色麻衣的身影,悄悄低下頭,不看眼前的一幕。
  
  等到那些僧人被任捕頭帶走,鄉民們散去,這兩人才混在其中,返回了村頭一間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被人遺棄已久的茅草屋。

  兩人拿下斗笠,卻是一老一小,老的有七八十歲,小的只有八九歲,他們頭髮很短,不像其他鄉民,倒像是剛還俗沒多久的僧人。
  
  老的那位,有著兩條長長的白色眉毛,滿臉都是皺紋,此時緊皺眉頭,唉聲歎氣:「哎,想不到這種鄉下小地方,也沒有我佛門立足之地,好不容易爬山涉水過來,那些同道就已經被官府抓了。難道真要去妖族控制的險惡地方,那些地方可是將人當成食物飼養的!」
  
  「師傅,要不要去救那些師兄?」小沙彌雖然年紀小,但跟著師傅長途跋涉而來,臉上也褪去了不少童稚。
  
  老和尚自嘲地笑了下:「老衲自從羅漢金身被人打碎,現如今已是廢人一個,哪有能力去救他們。慧遠,你要是好好修行,將六識一一打開,日後遇到這種事情,才有出手救人的實力。」
  
  小沙彌慧遠點點頭,可是卻有點坐立不安,動來動去。
  
  老和尚見狀,笑了笑:「慧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慧遠這才不好意思地看著師傅道:「師傅,弟子現在一識未開,剛才那些師兄裡面,開了口識的可不少,但在那個任捕頭手下,卻是毫無反抗之力,我,我佛門功法,修行成功之後,真的能對抗那些武道強者嗎?」語氣中有著深深的迷茫和畏懼,似乎被剛才那一戰嚇到了。
  
  眼耳口鼻身意,是為六識,六識合一,方能鑄就羅漢金身,產生第七識末那識。
  
  老和尚聽聞慧遠的問話,滿懷心事地歎了口氣,好像勾起了遙遠的回憶:「當然能,想我飛來院鼎盛時,有一位佛陀,有十八位菩薩,有三百羅漢,那些宗師、武聖,甚至人仙,哪個不對我佛門客客氣氣,還有不少更是討好巴結。」
  
  慧遠第一次聽師傅說起往事,抬起頭,好奇又夾雜著悲觀地問道:「可是為什麼現在我佛門這麼淒涼?為什麼沒有菩薩佛陀來救我們?」
  
  「哎,根據佛經記載,現在應該是末法時代了,所以那些修煉肉身的才能如此強盛,反觀我佛門,還有那道門,都是步步衰敗,到現在更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老和尚對於這千年來的變化,也沒弄清楚是為什麼,只能想當然地認為是佛經上提到的末法時代來臨了。
  
  慧遠重複了兩遍:「末法時代,末法時代。師傅,那怎麼辦?!那我們不是沒有出路了嗎?!師傅您老人家的傷勢不就好不了嗎?」看得出來,對於老和尚,慧遠有著極強的孺慕之情。
  
  老和尚老懷安慰,呵呵一笑,摸了摸慧遠的頭:「不怕,不怕,佛經上還說了,『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到時候就能走出末法時代,重開正法。」
  
  「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慧遠就像找到了依靠,反覆念叨,到時候,佛陀就能將師傅的傷勢治好了吧?
  
  ………
  
  來陽府府城中,菜市口上立起八根大木,上面綁著八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僧人,他們個個垂頭喪氣,低聲誦著佛號。
  
  任捕頭恭敬地站在一位穿著官服的年輕公子身後:「知府大人,時辰已到,可以行刑了。」
  
  那年輕公子溫和點點頭,站起身來,將手中朱簽往下面一丟:「八個妖僧,私立廟宇,傳授妖法,目無朝廷,罪大當誅。」
  
  下面的掌刑之人聽令,各自先端起一盆黑狗血,往那八位僧人身上潑去。
  
  八位僧人前幾天該求饒的已經求饒過了,知道此時求饒已經無用,只能口中念著佛經:「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
  
  「哼,都幾百上千年了,他們的佛陀可從來沒降臨過。」那年輕公子搖頭冷笑道,要想得到更大的功德,不僅要統一天下,還是統一人心,統一修煉方式,絕對不能再有道門、佛門出現。
  
  任捕頭看了年輕公子一眼,討好地笑道:「知府大人您所言甚是,小的天天聽什麼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還沒見到什麼佛陀出現。」

  對於這位知府大人,任捕頭是百般大好,不因為他乃知府,也不因為他是神意高手,僅僅因為他是鎮南王最寵愛的小兒子!而鎮南王可是天下有數的不死人仙!
  
  卓天南沒有再多說話,看著下方潑完黑狗血後,操起百煉鋼刀,往那八個和尚頭上砍去。
  
  頭顱落地,鮮血噴出幾尺高,那「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的誦經聲戛然而止。
  
  圍著菜市口的百姓們,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兩個帶著斗笠的人影卻是悄悄退出人群,往城門外走去。
  
  「師傅,我們去哪裡?」
  
  「往南,去朝廷管得不那麼嚴的地方。」
  
  而在另外一邊,則有一個披頭散髮的乞丐,一邊拿著個破爛酒葫往嘴裡送,一邊癲狂地笑道:「末法時代,嘿,真是末法時代!」癲狂當中帶著深深的淒涼。
  
  在名山中,在鄉野裡,在大江邊……同一幕場景反覆出現,僧人、道士,從本就破爛的寺廟道觀裡被趕了出來,有的被殺,有的成了乞丐,有的發了瘋,也有的憑著三腳貓的功法或是術法,混口飯吃,如街頭算命,騙騙愚夫愚婦。
  
  …………
  
  落霞山,道華門宗門所在,此時到處都是火光沖天,煙霧滾滾,本來靈秀美麗,宛如仙境的地方,一下變得如同地獄一般。
  
  地上躺著許多道門弟子,也躺了不少官兵打扮的屍體,但道門弟子本來就少,哪能與那漫山遍野而來的官兵相比,更別提到了先天境界後,凝練罡氣,能飛天而來的武者。
  
  一位金丹宗師,正要施展道術,將那官兵全部滅殺,可天上一位高大武者,卻是一拳揮向他,隨著這一拳的揮出,他身上有七處竅穴,升騰起白色光華,在他身上組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巨虎。
  
  拳頭與巨虎之口隱隱重合,跨過幾百里的距離,打在金丹宗師身上,他的護身道術、靈器、神光,吱呀一聲,就全部破碎,讓拳頭直直打在他的身上。
  
  啪,那金丹宗師肉身崩解,神魂則是被巨虎吞噬,身死道消,他口中隱隱發出一聲低吼:「武相聖者!」
  
  落霞殿後殿之中,一位身懷六甲的美麗女子正淚流滿面地看著另外幾人:「爹,娘,我們一起逃吧!」
  
  那中年修士歎了一口氣:「想不到我道華門退到南疆偏遠之地,也難逃朝廷的剿滅。今日鎮南王派了一位武聖來,不將我這掌門,你娘這掌門夫人,還有那些金丹宗師一網打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和你一起逃,只會連累於你,不如在這裡為你阻擋追兵,你好從密道逃生。」
  
  頓了頓,他從容地笑了笑:「而且我衛寬夫乃道華門掌門,要是這個時候私逃,讓那些為門派效死的弟子情何以堪,如何對得起歷代祖師。」
  
  而那同樣美麗,與哭泣的女子像是姐妹的少婦,帶著慈和的微笑,摸了摸那女子的頭:「沛凝,你逃出去之後,就去天南省與南疆交界的集義鎮投靠你舅舅,日後休提修行之事,安安穩穩將孩子養大,讓他修行武道去吧。」
  
  還好自家弟弟沒有修行天賦,與道門沒有瓜葛,否則真是天下之大,不知何處去!修行一百三十餘載就成就金丹的衛夫人有些慶倖地想到,平時也給了他些延壽丹藥,想來自家弟弟活個百五十歲,不成問題,倒是能照顧自己女兒和外孫幾十年。
  
  「娘,爹爹。」衛沛凝哭喊出聲。
  
  衛掌門看了自己得意弟子顧滄海一眼,淡淡笑道:「滄海,帶著沛凝快走吧。日後道華門的傳承就靠你了。」
  
  神魂期的顧滄海聲音沙啞地喊了聲:「師傅……」
  
  「快走,我衛寬夫可沒有婆婆媽媽,做女兒情狀的弟子。」衛掌門一揮袖袍,做不耐煩狀。
  
  顧滄海一下跪倒,連磕三個頭:「師傅保重。」然後拉住不捨的衛沛凝就往密道而去,不用傳送的原因是怕空間波動引起那武聖的注意。

  看著女兒女婿進了密道,衛寬夫哈哈一笑:「想容,可願陪為夫去會一會那武聖。」
  
  衛夫人嫣然一笑:「我早就想試試武聖到底有多強了。」
  
  兩人攜手往大殿而去,意態悠閒,就像去赴一場道法交流之宴。
  
  「記得剛剛入門時,我道華門還在東郡,現在卻是在南疆,真是天數難測。」
  
  「呵呵,我入門的時候,你都已經引氣期了,還是那麼傻呆呆地看著人家。」
  
  「嘿嘿,知好色而慕少艾嘛。」
  
  「你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時候,哎,那時候,師祖,師傅,師叔,師伯,師兄,師弟,能活到現在的,只有你我幾人,其他都死在了朝廷手上。」
  
  「看來我們也難逃宿命,希望滄海還有沛凝日後不要再捲入道門之事。」
  
  「不要這麼消沉嘛,道經上不是說,『末法臨,聖人出』嗎?說不定我衛寬夫的孫子就能看到聖人出世,道門重新昌盛。」
  
  「你呀,真是死鴨子嘴硬,哎,其實我也想看到。」
  
  ……
  
  因為距離的原因,兩人傳到後殿的說話聲越來越小,漸至悄無聲息,整個後殿變得安靜異常,直到前方巨大的鬥法聲傳來。
  
  …………
  
  落霞山餘脈的一處不起眼的小山。
  
  顧滄海和衛沛凝從那隱蔽山谷出來時,回首南望,剛好看到一頭巨大白虎虛相在山頂呼嘯,聲震九天。
  
  「爹,娘。」衛沛凝悲不自勝,喃喃自語。
  
  顧滄海深吸了一口氣:「凝妹,我們必須快點離開,只有好好活著,才能繼續修煉,才有望為師傅師娘報仇。」
  
  衛沛凝聞言深吸了口氣,臉上戚容消失,只餘下堅定:「滄海哥,我們往北去集義鎮。」
  
  「嗯,不過先繞個圈子,免得被人綴上。」顧滄海點點頭。
  
  兩人一個是神魂期,一個是引氣期,皆練成了真氣,但此時四面皆敵,貿然施展遁光或者土遁之術,只會招來殺身之禍,於是兩人施展術法,隱氣匿形,小心翼翼地往東北方向而去。
  
  落霞山大陣已破,到處都是官兵在追殺道門弟子,雖然那些官兵大部分只是鍛體養氣,可是能活著逃出來的道門弟子,都是攻上山的那些高手看不上眼的低階修士。
  
  他們小部分雖然有天賦小神通,但靈魂不強,施展個十幾二十次,殺死十來名官兵後,就告無力,然後被剩餘的幾十名官兵一擁而上,亂刃分屍。
  
  看著同門的慘狀,顧滄海和衛沛凝都是難忍心中憤恨悲痛,幾次想要出手救人,卻被天空中飛過的先天武者、神意高手等嚇了回去。
  
  一咬牙,兩人愈行愈偏僻,眼看轉過前面的穀口,就要脫出追殺時,突然一聲長笑在前方響起:「想不到我毛少武遲到了一會兒,倒是攔住了一條大魚。顧滄海,道華門年輕一輩第一高手,修真界最有希望成就上品金丹的人物。嘿嘿,修真界、道華門有個屁用,還不是被鎮南王殺得屁滾尿流。」
  
  一位長身玉立、衣袍華奢的年輕武者,從山谷後轉了出來,擋在兩人身前,同時他身上遙遙發出強大的氣場,將顧滄海和衛沛凝給鎖住,讓兩人的隱身匿氣失效。
  
  「能躲過我的神識探查,看來是神意級數圓滿的高手,意志融入了罡氣當中。」顧滄海用神識對衛沛凝道,「凝妹,我纏住他,你先走,在蠻荒巨林邊緣會和。」
  
  兩人選擇的逃走路線是有講究的,穿過此處山谷不遠就是蠻荒巨林,裡面有大妖坐鎮,鎮南王的手下不敢貿然進去,到了那裡的邊緣,就算暫時安全了,只要不繼續深入,以兩人的術法,悄悄沿著邊緣向北,還是能辦到的。
  
  衛沛凝知道自己實力差得太多,被那武道意志壓住了靈魂,不僅幫不上丈夫的忙,還會成為拖累,所以一咬牙道:「那沛凝就在那裡等著你,不見你絕對不離開。」

  顧滄海本命法器滄海劍一展,化成蔚藍波浪就向毛少武斬去,毛少武冷笑一聲,護身白色罡氣浮現,纏繞在一口金絲大環刀上就迎住了滄海劍,衛沛凝則趁這個機會,施展土遁之術,往山谷後方而去。
  
  毛少武不慌不忙,左手握拳,合著罡氣就要往地上某個位置打去,可是這時,顧滄海的術法已經襲來,毛少武不得不將罡氣攔向術法,心中卻是下定決心,先殺顧滄海,那個引氣期還懷著孕的女子,到時候根本是手到擒來。
  
  …………
  
  衛沛凝在蠻荒巨林邊緣焦急等待著,生怕丈夫被殺,過了一刻鐘,一道藍色遁光極快地飛了過來,落到她的面前,讓她舒緩了一口氣。
  
  可藍色遁光消失,現出裡面的顧滄海身形後,卻是軟軟倒地,口中溢血。
  
  「滄海哥!夫君!你怎麼樣了?」衛沛凝喊了兩聲後,並沒有手足無措,反而是打起精神,給顧滄海服食丹藥,並且施展術法為他療傷。
  
  顧滄海悠悠轉醒,笑道:「我可沒有失約,那毛少武已經被我擊殺,不過這傷勢怕是要好幾個月才能恢復,接下來就勞煩凝妹你了。」
  
  衛沛凝見丈夫沒有性命威脅,鬆了口氣,安慰地笑道:「滄海哥你放心吧,我怎麼也是引氣期高手。」真氣一裹,將丈夫負在背上,消除完痕跡氣息,就沿著邊緣往北方而去。
  
  …………
  
  一路諸般艱險不提,衛沛凝這位從小嬌生慣養的姑娘,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傷,總算是背著丈夫來到了集義鎮外的一處破廟,兩人決定歇息一日,明天再上門去。
  
  「夫君,我們日後怎麼安排?」衛沛凝靠著丈夫,問起了將來。
  
  顧滄海沒有猶豫地道:「先暫避鋒芒,等孩兒到了七八歲,我們再分別為神魂、金丹磨礪道心。」
  
  衛沛凝看著破廟上方大洞裡透進來的月光,幽幽地道:「爹爹常說,末法臨,聖人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顧滄海斬釘截鐵地道:「一定是真的。」只有這樣,報仇才有望。。
  
  聽了顧滄海的回答,衛沛凝同樣面容堅定地點點頭,不過她突然道:「夫君,天上有紫霞出現?!」
  
  顧滄海傷勢尚未恢復,勉強抬頭看去:「沒有啊,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可能吧。」
  
  …………
  
  翌日,集義鎮方府。
  
  「表小姐,我家老太爺和大老爺、大少爺都不在府中,恰好外出,你們先暫住此處。」方府大管家微笑指著眼前的僻靜院子,對顧滄海和衛沛凝道。
  
  衛沛凝正要揭穿他的謊言,但顧滄海拉了拉她,搶先道:「多謝管家,等舅舅回府,我們再行拜見。」
  
  等大管家離開,衛沛凝才對自家夫君道:「明明已經感覺到舅舅、表哥還有表侄的氣息,他們卻說不在,就算不在,我去拜見下嫂嫂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顧滄海苦笑道:「可能舅舅他們怕我們引來禍水吧,算了,孩兒還有幾日出生,等他出了世,再將養幾日,我們就另尋地方,即使不用術法,以你我二人的身手,到哪裡不能養活自己。」
  
  衛沛凝略帶恨意地道:「當年收丹藥的時候,可沒想著是禍水。」
  
  …………
  
  方府書房內。
  
  年過百旬,可看起來還只是六七十歲的方家老太爺,歎氣道:「作孽啊,你們讓我如何對得起大姊,等我死後,如何去地下面對她!」
  
  他晚年才得的一子,年近五旬的方家大老爺卻是冷冷地道:「爹爹,要是幫了他們,可會害得咱們家破人亡,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方家老太爺默然無語,好一會兒才道:「你不說,我不說,誰能想到?」
  
  「那些武道高手的鼻子可比狗還靈!」三十多歲的方家大少爺道,「而且,要是把此事向府中告密,咱們能得到的好處,就不僅僅只是丹藥,說不定你曾孫會被哪位神意高手甚至煉竅宗師收為弟子。爺爺,難道你不想嗎?」

  「不行,此事休提!頂多將他們趕走!」方家老太爺怒髮衝冠,猛地站了起來,將兒子、孫子統統攆了出去。
  
  出了書房,方家大老爺看著方家大少爺,讚許地點頭道:「還是你瞭解你爺爺,知道他會退讓,告密之事,真要去做?」
  
  「當然,不過不是現在,免得打草驚蛇。等到這段時間風頭過去,爺爺沒注意之後再去,木已成舟,他也無話可說。而且到時候正逢表姨生產,她才無力逃脫。」方家大少爺惡毒地道。
  
  方家大老爺點點頭,忽然笑了一聲:「你就不怕被那些道士報復嗎?你姑奶奶當年可是強橫無比的,你表姨和她相公也不弱。」
  
  「爹爹,你還沒看清嗎?現在是末法時代了,走武道,練肉身,比道士強到哪去了!哼,什麼末法臨,聖人出,根本就是笑話。」方家大少爺自負眼光一流。
  
  …………
  
  五日後黃昏,衛沛凝胎動,顧滄海重傷,兩人皆無力用神識或是靈覺探查周圍情況。
  
  在小院子附近,埋伏了許許多多的官兵,甚至有不少先天武者,以及一位神意高手。這位神意高手就是在陵辛府駐紮的鎮南王手下副將,他知道這個消息後,瞞了其他同僚,帶著私人衛隊,偷偷來到集義鎮,想要獨佔此功,一個神魂重傷修士,一個引氣待產孕婦,還不是手到擒來。
  
  方家三人以及一些家眷,則在附近院子等待著,有不知情況,關心衛沛凝的方家老太爺和家眷,也有知道情況、激動又不安的方家大老爺和方家大少爺。
  
  衛沛凝是引氣修士,自然沒有請穩婆,自己努力著,就要將孩子生出,顧滄海則在屏風前焦急等待。
  
  突然,本來明亮的天空一下就暗了起來,滾滾烏雲彙聚,然後一道紫霞從烏雲中脫出,如流星墜落,掉入衛沛凝所在房間。
  
  隨著紫霞消失,烏雲中傳出滾滾雷聲,諸般雷光並顯,萬千銀蛇亂舞,好不壯觀。
  
  這天象變化讓旁觀的方家人和埋伏的高手錯愕不已。
  
  衛沛凝半醒半暈當中,忽覺一道紫霞投懷而來,然後整個人就猛地清醒,肚子一輕,整個房間頓時紫光縈繞,異香陣陣。
  
  紫光縈室,外面萬千銀蛇、諸般雷光晦冥,巨大雷聲戛然而止,烏雲消散,現出一縷明亮日光。
  
  顧滄海見此異狀,轉入屏風後,與清醒過來的衛沛凝一起,驚訝地看著眼前坐於一座神聖金橋上,朵朵金蓮護身,無量紫光繞體,發出陣陣異香的嬰兒。
  
  嬰兒猛地睜開雙眼,半黑半白,跳下金橋,向四方行了七步,然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吐出八個字來: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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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半陷地獄半惡鬼

  顧滄海、衛沛凝一時之間如陷夢中,嘴巴大張,驚愕非常地看著那小小的嬰兒。

  而外面埋伏的那些武者,包括那位神意高手,在那嬰兒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時候,就彷彿從這方大千世界隔離,陷入了一個恐怖陰森,好像傳說中地獄的地方,無窮無盡的嫉妒、狂怒、怨恨、惡毒、詛咒等情緒就像大海沖刷沙灘一樣,一遍又一遍地衝擊著他們的靈魂。

  他們的靈魂在各種各樣的痛苦感覺當中,如同經過了地獄煎熬一般慢慢潰散,另外則還有數之不清的猙獰惡鬼向他們的靈魂和肉身撲來。

  如果有其他人在,則會驚訝無比地看到,本來好端端的一個武者,先是表情變得痛苦,繼而猙獰,然後肉身一點點消失,先是手腳,接著是軀幹,最後頭顱也像泡沫一樣化為了無形。

  所有從陵辛府秘密趕來的武者高手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世上,再無人能尋到他們的蹤跡。

  …………

  石軒將肉身收入陰陽二氣瓶,化身紫霞往衛沛凝小院投去的時候,天空中就自然出現烏雲雷電,正是天地法則的反噬。

  不過石軒乃是元神真人,這點兒反噬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任由雷電打過,元神被轉生盤裹著,直直落入衛沛凝高聳的肚子裡面,然後陷入了黑暗。

  黑暗裡面不停湧來的是源自真靈的生生世世,這些記憶對於非元神真人,根本是無法阻擋和克服的,只能依靠轉世秘寶,或是隨波逐流地陷入胎中之謎,被無窮記憶將本身記憶沖刷得搖搖欲墜之前,靠著那麼一點兒幸運和機緣巧合脫出。

  可對於踏破了生死玄關的石軒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加上還有轉生盤,所以剎那之間就脫離了出來,黑暗消退,石軒掌握住了自己新的身體,那種靈肉密切相連的感覺,讓石軒是滿意非常,於是元神裹著肉身就從衛沛凝的肚子裡飛了出來。

  石軒看著因為自己元神投胎而來的紫光縈室,異香升騰,就好笑地想起了上輩子看的史書,歷代皇帝出世之時,總有這樣那樣的異象,比如紅光、赤光滿室,比如五色祥雲籠罩上空,比如黃龍遊走,等等,和自己現在這個表現相差彷彿。

  而最讓石軒印象深刻的,卻不是史書上記載的那些,而是偶然之間看佛經故事時,發出「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那位。

  受這紫光異香環境的影響,也是為了在顧滄海和衛沛凝心中留下自己乃高人轉世的印象,免得以後還要多費心思,才能讓他們接受,所以石軒惡趣味發作,模仿了一把,順便將外面埋伏的那些蒼蠅掃除。

  不過看這一世自家爹娘又驚又怕的表現,石軒稍稍反省了一下,是不是惡趣味過頭了?

  於是石軒將太極圖一收,飛到床上坐下,笑瞇瞇地道:「孩兒拜見爹娘。」

  這下,顧滄海和衛沛凝終於回過神來,可看著那胖嘟嘟的嬰兒,坐在那裡,發出清晰無比的聲音叫著爹娘,卻總有種荒謬的感覺。

  「你,你真是我孩兒?」衛沛凝有些不能接受地問了一句,雖然她是道門出身,清楚轉世的事情,但事到自己頭上,卻總有那麼一種不現實感。

  石軒已經成就元神,明白自己不可能如同其他孩子那樣對待這一世的父母,所以才早早顯出異狀,讓顧滄海和衛沛凝能儘早接受,所以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但只是這一世。」

  衛沛凝一下沉默了起來,顧滄海卻是拉了拉她的衣袖,歎了口氣道:「不管你是哪位高人轉世,在我們兩人心目中,你始終是我們的孩兒,這一世,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兩人都是修士,知道很多,聽說過很多,漸漸也接受了此事,尤其衛沛凝看著十月懷胎誕下的骨血,那胖嘟嘟的臉蛋,心中慈愛之意難掩,反正平時投胎,也是由天地自然生成好幾個靈魂以及一些陰魂來搶奪,只能算是這位高人搶了先,無所謂被對方扼殺了自己孩子靈魂的事情。

  所以衛沛凝去了猶疑,母愛上湧,一把將石軒抱了起來,笑呵呵地打量著石軒:「其實這樣也不錯,我娘常說我小時候調皮的狗都嫌棄,我懷你時,就擔心會不會同樣有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想不到我家孩兒一出生就這麼懂事。」

  石軒默默無語,衛沛凝也太快接受了吧,心裡還轉變得這麼快,讓準備了一堆說辭的自己無話可說,只是自己堂堂一位元神真人,被人這麼抱在懷裡,是不是有點沒面子?

  顧滄海跟著笑了兩聲,然後語氣有些複雜地問道:「接下來我們一家去哪裡?」這話既是問衛沛凝,更是問石軒,知曉其是高人轉世後,顧滄海的內心情緒就變得有點複雜,一邊是作為父親的舔犢之情,一邊又有著對於高人本能的尊敬和信賴,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意識裡,這一句話帶著向石軒請教的意味。

  石軒笑道:「先在這裡暫住幾日吧,之後找一處比較繁華的大城,過幾年我就得開始鍛體了,那裡方便找一些肉身修煉的法門作為參考。」嬰兒肉身太弱,無論什麼方法都有可能留下隱患,所以還是等其自然發育幾年。

  這幾年中,就安排一下無言那個法門的事情,以及讓青狼做些動作。

  聽到石軒此話,顧滄海和衛沛凝鬆了一口氣,聽口氣判斷,自家孩兒不是肉身修煉那一脈的,否則何必找低級法門來參考,直接按原來的修煉便是。

  顧滄海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不知你是佛門,還是道門?如果是道門的話,我這裡有一卷《道華經》,可以拿去做些參考。」

  石軒知其心意真切,也就回答道:「孩兒是道門出身。」對於《道華經》沒有推辭,看了以後,也能指點指點自家爹娘。

  「對了,還沒有給孩兒你取名,你想叫什麼?」衛沛凝猛然想起此事,向石軒問道,這可是分外難遇的起名由嬰兒自己決定的狀況。

  石軒沒什麼猶豫地道:「孩兒叫石軒。」

  顧滄海和衛沛凝齊聲道:「嗯,好名字。」他們看得很開,反正道門之中不少修士都叫的道號,把「石軒」當成道號一類,也就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三人閒談一陣,見天色不早,就準備安寢睡下,可衛沛凝卻忽然呆了一呆,俏臉有些發紅,讓顧滄海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凝妹,你怎麼了?」

  衛沛凝略微有些害羞地橫了他一眼,然後看著石軒促狹地笑道:「軒兒,你準備睡哪裡呢?」

  石軒被這一稱呼雷得不輕,後面的內容更是讓他頭皮發麻:「娘,直接叫我石軒就行了,我睡小床就好了。」

  另外嬰兒時期服食的丹藥,石軒也已經準備妥當。

  …………

  旁邊院子裡的方家人看到紫霞投入衛沛凝所在房間後,是又驚又疑,面面相覷,一時半會兒無人說話,房中一片安靜。

  「爹爹,這是怎麼回事?」方家大老爺沙啞著聲音問自家老父道,不管怎麼說,父親活了百年,又與道門關係密切,這種異象應該略知一二。

  聽到他的問話,方大少爺還有其他家眷,都齊齊看向了方老太爺,希望能聽到一個肯定的回答,以安自己之心。

  方老太爺沉吟了半天,才緩緩開口:「老夫倒是想起了史書記載,那些大人物們出世時,可都有這種異狀的,比如有紅日投懷,比如有祥光映天,比如有黑氣如蓋,莫非沛凝的孩子是什麼大人物降世?」

  方大少爺尷尬地笑了笑:「應該不會吧,哪有那麼巧。」語氣中有著淡淡的不由自主的恐慌。

  方老太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剛才看得那麼清楚,莫非大家一起眼花?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心思早點收起來為妙!」

  他有點激動地看了衛沛凝那個小院一眼,然後歎息著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那些家眷見狀,在方家大老爺和方家大少爺授意下,也各自返回。

  此時,這個院子裡,只剩下方家大老爺和方家大少爺在焦急地等待著。

  「你不是說請了府城的張副將過來嗎?怎麼還不出手!等到衛沛凝恢復,他們有了警覺,打鬥起來,遭殃得可是我們家。」方大老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明明看到那麼多的官兵、武者埋伏了起來,怎麼一個也沒出現?!

  「而且,要是那真是什麼大人物降世,必須現在就將他殺死,否則日後成了氣候,我方家必有大禍臨頭!」方大老爺臉色鐵青地補充了一句,或許老太爺和幾個小的能免遭報復,自己和兒子卻是逃之不掉。

  方家大少爺同樣不安,可嘴上卻道:「爹,您別擔心,可能出現了意外情況,或許是發現了與顧滄海和衛沛凝有關聯的道門弟子,張副將想要放長線釣大魚,也或許是這降世的大人物來頭極大,必須向鎮南王請示。要不我偷偷過去問問?」

  心中卻是後悔不疊,早知道張副將辦事這麼不靠譜,自己就多通知幾人,什麼捕頭啦,什麼知府啦,統統告訴,免得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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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牆皆漏透妖風

  「不必了,張副將吩咐不能洩露他的行藏,要是他的機密之事被你撞到,可不會在意你的性命。再說,要是張副將不出手,你表姨她們就不會知道是咱們告得密,自然也不會報復我們父子。咱們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回房安睡,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有好消息出現。」
  
  方大老爺老成持重地道,對於衛沛凝的稱呼也改了回來。
  
  方大少爺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可嘴上卻蹦出來一句話:「爹爹,你說,道經上的,末法臨,聖人出,是不是指的剛才那紫霞?」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方大老爺兩眼一瞪:「胡說些什麼!絕對不可能!快點回去睡下!」語氣極端嚴厲,但更像是色厲內茌。
  
  方大少爺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就與方大老爺各自回房,漱洗安睡。
  
  躺下之後,方家大少爺輾轉反側許久,將他夫人吵醒了好幾次,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夢到其在一片黑暗中前行,突然蹦出來一個惡鬼,長長的舌頭,手成爪狀,上面烏青發黑,向他撲來。
  
  他左躲右閃,正要往後奔逃,可腳踝一緊,失了平衙,險些栽倒在地,低頭一看,地上有許許多多的手臂,他的腳踝就是被其中一隻蒼白的手抓住,難以睜開。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惡鬼就撲了上來,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疼痛無比呼吸不暢,漸漸眩暈,之後看著那惡鬼將他拋了起來,落到一個滾燙的油鍋中,嘗到極端的疼痛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慘叫,心膽俱裂,陷入了永恆的黑暗。
  
  仙的夫人睡夢中聽到自家丈夫一聲慘叫嚇得驚醒過來,轉頭看去,卻見到丈夫猛地坐起,雙眼直視前方。
  
  「相公?可是做了噩夢?」她推了推方大少爺,可方大少爺應手而倒兩眼凸出,臉上帶著濃烈的恐懼,竟像是被嚇死了。
  
  她顫抖著伸手摸向他的鼻孔,然後發出一聲淒厲尖叫。
  
  深夜當中,另外一年院子,也有尖叫傳出。
  
  衛沛凝所在小院,石軒躺在小床上閉目調息,順便修煉道術,突然元識一動感應到遠方發生的事情,於是嘴角勾出一絲微笑,機會來了。
  
  石軒悄悄進入元芒大世界後,開始尋覓有氣運彙集的胎兒,畢竟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沒有了排斥,也很容易遭到本方大千世界反噬找個氣運濃厚的轉世也能擋擋災,到事情辦完,估計就兩兩抵消了。
  
  在經過天南省時,石軒發現了一個有著極強氣運的小沙彌,想著無言的那個法門需要佛門修士配合,所以就跟著他們往南疆去一邊等著機會拐騙小沙彌,一邊尋找著孕婦。
  
  到路過集義鎮,石軒本來化成紫霞在半空飛過,猛然發現破廟中衛沛凝肚子裡的胎兒有著不遜色於小沙彌慧遠的氣運加上他們又是道門一脈,正是投胎的好人選於是石軒就在小沙彌慧遠身上留下印記,自個兒在集義鎮等待著投胎時機的到來
  
  而現在石軒感應到的,就是慧遠身上印記傳回來的恐慌情緒。
  
  在蠻荒巨林邊緣,有一處破廟,乃是當年佛門還算鼎威時在此修建的,可惜現在佛門衰敗,大妖橫行,此處也就殘破不堪,內裡的佛像倒的倒,塌的塌,四面牆上充滿了孔洞,要不是頭上屋頂還算完整,卻是連避雨之所也無法充當。
  
  聽著廟外嘩啦啦的雨聲,老和尚濟慈滿臉感歎地摸著半截金色佛像,像是對著身邊的慧遠,又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當年老衲一人一缽,面對眾多妖獸,終於在這蠻荒巨林邊緣建起了這座禪林,自己也突破到了身識境界,想不到僅僅五百年,這寺廟就與老衲一樣,走到了末路。」語氣中有著懷念,也有著歷經滄桑的痛苦。

  慧遠好奇地看著眼前破爛的大殿:「師父,這是您老人家建的寺廟?」
  
  濟慈點點頭:「都是老衲一磚一瓦,一手一腳建起來的,可惜卻是荒廢許久。」
  
  看著慧遠還殘存著些許青澀童真的臉龐,濟慈心裡隱隱作痛,「要不是我羅漢金身破碎,慧遠又是打基礎的階段,必須在塵世中修行鍛煉,何必冒險穿過這蠻荒巨林的邊緣,去南疆化外之地。大可以直接找一處深山躲起來修行,只要不開宗立派,修建寺廟,廣收弟子,這天大地大,朝廷根本找不到!」
  
  一邊這麼想著,他一邊摸了摸慧遠的腦袋:「老衲連累你了,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慧遠憨憨地笑了笑:「哪的事!要不是師父您老人家收留慧遠,慧遠早就餓死街頭,談什麼吃苦。」
  
  濟慈內心卻是自嘲了一下,要不是看慧遠根骨極佳,是修煉佛門功法的好材料,自己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哪還會去收留個小乞丐:「好了,我們休息吧,明早還得趕路。」哎,這蠻荒巨林可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是邊緣,有些妖獸也不是自己師徒能夠抵擋的,好在只繞這一段一天的路程,明日走上一截,就能穿出去,踏上去南疆的安全道路。
  
  慧遠年紀小,體力差,早就疲憊不堪,聽了師傅的話,就縮在火堆前睡了起來。濟慈雖然修為被廢,但肉身因為曾經練就身識的影響,有普通入微武者的強度,所以趕路之後,勉強支撐下來守夜。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大,吹得嗚嗚作響,周圍叢林裡,不時響起淒厲的妖獸吼聲,愈加襯托的破廟安靜無比,那冒著赤色火苗的火堆讓濟慈彷彿回到了少年時,初出飛來院,在凡俗中行走的日子,那時候的飛揚,那時候的喜悅,那時候的豪邁,時光如水,只餘一身蒼老與痛苦。
  
  正當濟慈緬懷往昔的時候,夜風一變,變得安靜下來,本來此起彼伏的妖獸吼叫,統統都停止了,但風卻越來越冷,彷彿從威夏一下來到了寒冬,就算有火堆取暖,慧遠也被生生凍醒了,迷茫地看著師父:「師父,好冷。」
  
  濟慈卻是面色嚴肅地看著寺廟外,一字一句地道:「有厲害妖物找上門了。」看樣子,至少是結丹的妖物,曾經的金身羅漢,這點兒見識還是有的。
  
  似乎是為了配合濟慈的這句話,夜風再變,變得蘊含著強大黑色妖氣,從四面破牆的漏洞裡呼嘯著吹捲進來。
  
  妖氣在火堆前彙聚,化成一個蒼老的青衣男子,臉上長滿了疙瘩,看起來是又猙獰又恐怖,他笑呵呵地坐在火堆旁,打量著濟慈和明顯被嚇傻了的慧遠,隨著他的出現,整個寺廟中的溫度再次下降幾分。
  
  濟慈知道憑藉現在的修為狀況,根本無法與這強大妖物相抗衡,甚至連對方吹口氣都招架不住,心中只有一個希望,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將慧遠送走,口上很鎮定地道:「不知施主尋我師徒二人,可有何指教?」對於青衣男子的相貌,他沒什麼好驚訝的,這輩子見過的妖物何止百千,喜歡化形的奇形怪狀的可不在少數。
  
  那青衣男子嘿嘿笑了兩聲:「本座遠遠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人肉香味,勾起了肚裡饞蟲,還想著是怎麼回事,於是就過來看看,原來是一個廢了的金身羅漢,難怪肉香濃於普通人許多。嘖嘖,本座一身吃肉無數,可從來沒吃過羅漢肉,不知道是不是特別美味,特別有嚼頭?」眼神中有著濃濃的貪婪。
  
  濟慈沒想到會是這方面出了紕漏,真是哭笑不得,有些妖怪的特長和愛好根本讓人無從防範,歎了口氣道:「我這小徒,人小肉少,修為又低,肉質不美,還請施主高抬貴手。
  
  青衣男子看了慧遠一眼,撇撇嘴道:「本座還準備帶他回去,讓他好好修行,等到修為足夠了再吃掉。」
  
  濟慈手中握著念珠,冷靜地道:「老衲雖然修為不再,但自爆之力還是有的,施主莫要逼人太甚。」
  
  青衣男子頗為可惜地舔舔嘴唇:「早知道本座就不那麼廢話,直接進來吞掉你們二人便是。不過沒有被恐懼、害怕情緒灌注的肉體,可不夠美味,不過老和尚你覺得本座會不預防這一手嗎?」
  
  濟慈臉色微變,原來剛才寒風吹過就著了道兒,將心一橫,嘴巴閉閉合合,開始誦念佛經,那本身毫不起眼、連青衣男子都沒有發現異常的念珠一個接一個散發出金色光芒,帶著許許多多萬字元,映照在青衣男子身上,將他定住了一個剎那。
  
  同一時間,濟慈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慧遠從破洞扔出廟宇,自己合身撲上,背後浮現出一尊破碎的金身羅漢像,其在熊熊金色火焰中支離破碎。
  
  「你的羅漢金身沒有完全破碎?」那妖物神識中怒吼道。
  
  濟慈沒有回答,抱住這妖物,熊熊金色火焰將金身、肉身以及妖物一起籠罩住,心中想到,要是羅漢金身完全破碎,自己早就老死了,哪還會有機會成為廢人,剛才本想拿話誆住這見識不多的妖物,等慧遠逃得遠點,再施展這最後自燃金身的一招,想不到這妖物根本不給機會,只能冒險行事了,希望能殺死妖物,讓他不能追擊慧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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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有所念佛光降

  慧遠被濟慈扔出破廟後,如同騰雲駕霧般就落在了地上。濟慈的力量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他雙腳著地,站得穩穩的。

  可慧遠並未逃走,而是轉身從破洞處看著破廟,看著金色火焰中表情安詳寧靜的濟慈,心中悲痛,不顧催促他逃離的眼光,就要翻過破洞,進去救援師父。

  但這時,被金色火焰包圍的青衣男子,身上爆發出濃烈的妖氣,漆黑如墨,翻滾如水,不僅壓得金色火焰變矮變小,宛如風中殘燭,而且將廟外的慧遠凍僵在那裡。

  慧遠眼睜睜看著廟裡的情況,可身體僵硬冰冷,拼了命地用力,也無法移動分毫,急切之中,慧遠心裡開始祈求神佛:「大慈大悲的佛陀、菩薩,你們顯顯靈吧,救救師父,要是能救了師父,慧遠從此青燈古佛,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不是說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降臨嗎?為什麼師父都快死了,佛陀還沒降臨?!」年紀幼小的慧遠,將平時聽到的隻言片語統統混雜在一起,祈求了出來。

  突然,無數星光在慧遠眼前彙聚,一個全部由星光所凝,寶相莊嚴,面目不清、掌托玉瓶的佛像出現,他聲音宏大、威嚴,似乎在慧遠靈魂的每個角落都響起:「心有佛法,則佛法常存,何來末法之世,慧遠,爾等佛門子弟,失了我佛慈悲之意,執念識神堅固,才有此劫。」

  慧遠沒想到佛陀真的降臨,不過立刻狂喜起來,靈魂幻覺中頻頻磕頭,跟著那佛像的話語說著:「求佛陀救救我師父,弟子慧遠必定重拾我佛慈悲之意,光大我佛門。」

  那無量星光佛像看著他:「要想重回正法時代,光大佛門,需得闖過諸般難關,才能再秉丹誠,重修善果,慧遠,你可願意?」

  慧遠哪能不願意,於佛前莊重立誓,只希望佛陀能救助師父,反正光大佛門是師父畢生之願,也是慧遠看到諸位師兄師弟橫死之後隱藏心中的奢望。

  星光佛像點點頭,未托玉瓶的那隻手一彈,就有無窮星光降下,看起來覆蓋整座寺廟,但每一顆星辰。卻是毫釐不差地落在那青衣男子的身上,和他緊緊挨在一起的濟慈半點兒皮毛也未傷到。須臾之間,那青衣男子就在無量星光中化為了灰燼。

  佛像手指在玉瓶上再次一彈,飛出幾滴清露,化成甘霖,飄灑在金色火焰上。金色火焰被那甘霖一澆,直接全部熄滅,濟慈身上被燒得露出骨頭的地方,則血肉複生,新膚重長,本來在急速蒼老的面容,也漸漸停止下來,開始恢復。

  不過濟慈早就陷入了昏迷,一時半會兒並未清醒過來。

  慧遠看得目瞪口呆:「這,這莫非就是師父常說的,佛法無邊,生死人,肉白骨?!佛陀真是神通廣大啊。」

  「慧遠。」那無量星光佛像宏大的聲音在慧遠耳中響起。

  慧遠回過神來,拜倒在地:「不知佛陀有何吩咐?」

  「你既然立誓要闖過諸般難關,重重險阻,以光大佛門,那就往東北而去,自何處始,則從何處起,返回飛來院,在飛來院後山,有一張琉璃佛主成道前所制的仙符,你要是能拿到它,對於你修行佛門功法,有著極大助益,日後等你成就菩薩果位,渡第三次天劫時,也是妙用非常。」無量星光佛像莊嚴悲憫地道。

  慧遠知道自家師父出自飛來院,可沒想到飛來院後山居然有琉璃佛主的仙符,琉璃佛主何許人也,在年紀尚幼的慧遠心目中,絕大多數佛經上都有「如是我聞」,聞的就是琉璃佛主和彌勒佛主這佛門二主的微言大義,所以慧遠光是聽名頭,就知道那仙符的珍貴。

  事物越珍貴,則危險越大,慧遠在這些年的生活中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克制住激動心情,恭聲問道:「不知此行有何危險?還請佛陀明示,要是真有琉璃佛主仙符,應該早就被人取走了才對。」至於飛來院現在的情況,慧遠聽自家師父說的很多,被一位厲害的大人物所佔,只能隱姓埋名,偷偷混進去。

  「你還算聰慧,聽聞之後沒有魯莽行動。那仙符昔年被飛來院主持元通用來鎮壓一位敵人,又加持了大千世界氣運於其上,非常人能取走,我有一佛咒,你於那仙符百丈內誦讀,日復一日,總有一日,那仙符感你心意,就會自動投入你手中,這也算是對你的考驗。」無量星光佛像打出一道星光,落到慧遠識海,裡面一道佛咒,一本佛經。

  《未來星宿道》?慧遠看到那本佛經上的名字,知道是佛陀傳給自己的無上正法,以期自己光大佛門,只粗粗看了一眼,就覺得博大精深,比起師父傳授的《珈藍經》玄奧不知多少,正要叩頭答謝,就見那星光佛像重新化成了無數星光,四散而去,只有一道宏大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傳你正法,望你秉持佛心,闖過重重阻礙,修得正果。」

  星光散去,慧遠眼前景物頓時恢復了正常,發現自己正在寺廟破洞之外,看著裡面站立不動,唯一不同的是,那凍徹肉體和靈魂的感覺已經消失,舉舉手,抬抬足,完全沒事,再往裡面看去,剛才的青衣男子已經消失無蹤,自家師父濟慈躺在地上全然不動,不過呼吸平穩,臉色紅潤,倒像是多年沉屙一朝復原。

  寒風沒有了,妖風沒有了,恐怖的青衣男子也沒有了,要不是慧遠自己站在廟外,腦海中那道佛咒和那本佛經歷歷在目,真以為是做了一場噩夢。

  從破洞爬了進去,慧遠坐在火堆邊,看著師父怔怔出神,剛才那佛陀真是又威嚴又慈悲又厲害,比那些破爛的佛像強了不知道多少,不愧是末法時代才會降臨的佛陀。

  過了一會兒,濟慈呻吟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頓時看到慧遠歡喜地撲過來,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繼而鬆了口氣地道:「慧遠,當時叫你走,你怎麼不走?!咦,那妖物呢?」

  濟慈最後的記憶就是燃燒殘存的羅漢金身,抱住那妖物,把自己壽元、生命本源統統融入其中一起燃燒,想要點燃業火,將其燒死,可惜只是殘餘金身,平時連佛法都無法使出來,此時又怎麼能催發得出業火紅蓮,在妖力反擊之下,自己直接就暈了過去,後來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慧遠喜悅非常地道:「師父,師父,您說的是真的,末法時代,真的有佛陀從天外天降臨,他只是隨手一彈,就將妖物殺死,然後灑出甘霖,你身上的傷就好了……」

  「等等,等等,慧遠,你說什麼?佛陀?」濟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慧遠肯定地點點,將當時的情況描述了一遍,連那無量星光佛像的一言一語都複述了出來,他年紀小小,記心甚好,差不多一字不差,最後道:「佛陀說想要重振佛門,需要闖過道道難關,第一關就要從飛來院開始,去取那琉璃佛主的仙符。」

  聽了慧遠的話,濟慈陷入了沉思:「是真的佛陀降臨,還是魔頭,或是外道裝神弄鬼?」在佛經上,可不止一次記載了魔頭化成各種人物,以期迷惑佛祖的事情,現在化成佛陀,騙騙佛門弟子,也是正常之事,不過他好處從何而來?現在佛門都那麼破敗了!

  莫非是為了救那被鎮壓在後山之下的大魔頭?濟慈想起初入門時,聽到尚存的幾位菩薩談起過,在飛來院後山,鎮壓了一位大魔頭,幾百年前強闖飛來院,殺得飛來院血流成河,隕落了多位菩薩,才將其鎮壓,後來幾百年間,到飛來院被那位地仙攻破之前,有那麼幾位真人、人仙,想來救那魔頭,可惜都亡於菩薩之手。

  如此一想,濟慈就有了懷疑,當時如果是自己看到,應該就能分出真假了,而且琉璃佛主的仙符,要是真能對第三次天劫有妙用,那自己的師父大慈菩薩就不會隕落了,於是他問道:「慧遠,那佛陀給了你些什麼?」

  慧遠回答道:「一道佛咒,一本佛經。」先將佛咒念了一遍,濟慈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再一聽佛經,兩眼就睜大了:「《未來星宿道》?那可是彌勒佛主傳下的一門博大佛法,雖然其比不得彌勒佛主嫡傳的《無生白蓮應劫經》,但以它為根本道統的也有幾百支,比起飛來院的嫡傳功法強得太多,就算裡面有些支甚至連菩薩都沒有,可其在佛門根本大法裡,也算排得上號。」

  聽著慧遠念下去,濟慈是聽得如癡如醉,佛法廣大,真是好生奧妙精深,這《未來星宿道》看來是真的!

  聽到妙處,濟慈隨意一揮,就有一朵金蓮在其手上生出,讓他一下愣住,繼而激動地檢查起身體來,好半天,才驚訝中帶著呆愣震撼地道:「居然恢復到了意識的修為。不過羅漢金身卻是徹底沒了。」能在剎那間治好自己的傷勢,那修為肯定在菩薩級數,甚至更高。

  一喜一驚當中,加上《未來星宿道》這門妙法,濟慈漸漸回想起整個元芒大世界佛門的歷史,好像就是從仙符拿來鎮壓那魔頭開始,整個佛門才漸漸衰敗,終至不可收拾,莫非那星光佛陀所言,從何處始,從何處起,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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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3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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