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引力]網遊之天譴修羅[全書完]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4章 相信奇蹟

凌塵的心被重重的撞擊。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心夢之中最活潑，最開朗，最神采奕奕，幾乎每分每秒都掛著甜美笑顏，彷彿從來無憂無慮的女孩，她竟然會背負著數億人中才有可能出現一個的可怕絶症，這個絶症，會讓她無法活到二十歲。

“這些，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凌塵雙手輕輕把著蕭琦的肩膀，心疼的低喊著。回想著她的歡聲笑語，此刻才驀然發現，那竟然是多麼讓人心痛的聲音和笑顏。朱雀那天說過，身負火靈的人難以活過二十歲，而蕭琦現在的狀態……難道她的“天陽絶脈”，就是朱雀所說的火靈？

蕭琦搖頭，輕輕的說道：“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我的家人，只有很少很少的人。就連和我最親密的夢心姐姐與蘇児，都是三年前才知道。我本來想一直瞞著你們的，我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沒有必要讓你們因為我而擔心什麼……再說，”蕭琦揚起臉，淺淺的笑了起來，她不知道她此時的笑其實是多麼的讓人心疼：“就算只能活到二十歲又有什麼可怕的呢。因為我的壽命比別人的短，所以，我要在更短的時間內，活的比別人更好，更快樂，我每天都在笑，笑的比誰都多，比誰都開心。我有最好的姐妹，夢心姐姐和蘇児，她們會永遠陪著我，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孤單。我有最好的家人，我的爸爸和哥哥對我百依百順，即使是再過分，再任性的要求，他們都會滿足我，哥哥說過，我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有人欺負了我，無論是誰，他都會像瘋狗一樣去把他撕碎。現在，我又有了凌天哥哥。凌天哥哥，你知道嗎，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世界另外的顏色。之前依靠著凌天哥哥睡著，雖然路上的風很大，但卻是我這輩子睡的最安穩，最舒適的一次，甚至好想就那麼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需要醒過來。有了你們，我已經好滿足，就算馬上死掉，也一點都不可怕，所以，所以……”

“不要說傻話！誰說你會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病是一定治不好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絶對的。你的天陽絶脈，也一定有克制的方法，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而已，不許再說會死這樣的話！”凌塵打斷蕭琦的話，大聲說道。

在天堂和地獄的洗禮中，在仇恨和復仇的執念下支撐下去的凌塵血液早已完全變得冰冷，在他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所謂的同情、憐憫、仁慈，生命，對他來說比一棵枯草還要低賤。但是，他封閉的感情卻被水若一點點的融化，讓他逐漸恢復成一個趨於正常的人。但他的情感，依然只為自己親近的人而悸動，其他的一切，他都只會冷眼而視。

但此刻，這種內心揪痛的感覺讓他忽然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女孩，竟然在悄然間成為他心中重要的人。

在命運世界之中相遇，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感情，卻在潛移默化間一點點的積累，互相之間，也在悄然吸引著。雲夢心、蕭琦、蘇児，三個女孩都有著驚人的背景和身家，但卻不但有美麗的容顏和讓男人無法抗拒的魅力，更有著美好美麗，不染污穢的心靈，全然沒有豪門望族的大小姐常有的驕縱傲慢。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雲夢心孤傲如蓮，也只有蕭琦，蘇児這樣的女孩子，才會成為她的親近之人。

心夢是因雲夢心而建，但他何嘗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著，喜歡心夢中的每一個女孩，享受著與她們在一起，為了一個目標共同努力的感覺。

蕭琦的現狀，讓他的內心起伏的那麼劇烈。

蕭琦展顏歡笑，笑的格外開心：“凌天哥哥，有你這麼關心著我，我真的好高興。真的不需要為我擔心什麼，和你們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快樂啊。雖然很捨不得，但如果那一天來了，有你們陪著我，我一點都不會害怕的。”

凌塵的雙手悄悄的收緊，他輕吸一口氣，注視著她的眼睛，字字斬釘截鐵：“我不允許你死，夢心、蘇蘇、冰瑤、水若、天天都不會允許你離開我們。我們心夢才剛剛起步沒多久，還需要我們共同努力，絶不可以少了你！相信我，一定會有方法的！”

“呵呵，要救她，又有何難。你難道忘記了幾天前我和你說過的話了嗎？”

朱雀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凌塵抬頭，凝眉問道：“朱雀，她的天陽絶脈，就是你說的‘火靈’嗎？”

“天陽絶脈？荒謬，與心脈何干。她體內之火，皆是來自於火靈。擁有火靈者，億萬人中難尋其一，這對你們人類來說既可以說是一場災難，亦可以說是天命所眷顧。若無法控制火靈，火靈暴走，隨時可取人之性命，難以活過二十歲。若能隨心所欲控制火靈，那麼其火之能力將是他人畢生都難以企及，並且可以火靈讓自己脫胎換骨，把壽命延長至千年甚至萬年。但以人之力操縱火靈，難如登天。若有我之幫助，則易如反掌。你若想救她，便將她留於此處。繼承我的朱雀之炎，到時火靈非但不會危及她的生命，反而會成為她的畢生助力。以我之炎結合她的火靈，成熟之後，人類之中，控火之能將無人可及。”

凌塵：“……”

蕭琦：“……”

朱雀說完，等來的卻是凌塵和蕭琦的沉默。

“怎麼？你們可是不願？多少生靈慾求我朱雀之炎的半絲半毫而不得，若我不是為了救金烏之後裔，急欲尋一傳承者，又怎麼會輕易將我族之炎傳承給一個人類。如今我欲主動給予朱雀之炎的完整傳承，你們有何拒絶之理由。”

“不是的，你是高貴的守護神獸，能得到你的眷顧，以往根本想都不敢想，怎麼會拒絶。只是，有些情況，你或許忽視了。”凌塵看了身邊的蕭琦一眼，繼續說道：“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們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另外的世界，以玩家的身份出現在這裡。你說的那一些，對我們玩家來說，或許並不能生效。”

虛擬遊戲世界早已發展到頂峰，虛擬世界的人都有著完整的思維和不亞於正常人類的智能。在遊戲世界，他們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類，甚至還會有一些綜合智能上超過普通人類。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是虛擬人物。蕭琦的病在現實世界這麼多年都根本無法治癒，而現在，一個由人類所創造的遊戲世界中的一個虛擬生靈說可以輕易救蕭琦，並且可以將壽命延長至千年甚至萬年……

估計任何玩家聽到這樣的話，反應都會和她們一樣……即使眼前的生靈是在這個虛擬遊戲世界有著極高地位的神獸朱雀。

“我自然知道你們是來自異世界的人類，那又如何？有何區別？”朱雀反問道。

該怎麼向朱雀解釋，這的確有些難到凌塵，他想了想說道：“我們玩家進入這個世界的，都只有意識，身體不過是虛擬的，並不是屬於自己的身體。”

“那你可知何為‘火靈’？”朱雀又一次反問道。

凌塵搖頭。

“火靈，意為‘火屬性的靈魂’。人之靈魂本無任何屬性，而她的靈魂，卻是火之屬性。我需要的，就是這火屬性的靈魂。你們異世界人類來到這裡的，剛好就是靈魂體！我即將給予她的，是印於火靈中的朱雀之炎的根源之火，以及操控朱雀之炎的記憶，一切都是以靈魂為媒介完成，真實的身體對我而言又有何用？”

“可是……”朱雀話中的內容讓他找不到什麼理由去反駁。但縱然說的再完美，一個虛擬世界之生靈說能救她，還賦予千年甚至萬年的壽命……只要是思維正常的人，都根本無法讓自己相信和接受。

“你有求於我，非我無求於你，我對你們更無任何圖謀。有何緣由欺騙於你們。她的壽命，注定不會超過半年。而這段時間，也剛好是她火靈之火最活躍的一段時期。在這段時間若是接受朱雀之炎，原本需要幾年的傳承，或許短暫幾個月便可完成。你若相信，便將她留下，我會遵守諾言，進行傳承的同時救回金烏之後裔，若不相信，我亦不勉強，你們自可離開。”

朱雀貴為神玄之獸，又能圖謀他們玩家什麼？且不說能不能救蕭琦，可以得到朱雀之火的傳承，這是玩家們根本做夢都不敢想的！那可是四大守護神獸之一啊！而且它需要身具火靈之人，究其原因，也是因它要救汐靈。

凌塵，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絶的理由。

他轉身，平靜的看著蕭琦，輕聲說道：“琦琦，你……相信奇蹟嗎？”

蕭琦眨了眨眼睛，雖然隔著面罩，但她彷彿看到了他的眼神，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輕輕的點頭：“怎麼會不相信呢，凌天哥哥，你已經給我們帶來了好多奇蹟了。”

“那麼，留下來吧。說不定，在你走出這裡的那一天，奇蹟，已經悄悄的發生。”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5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一)

“很好，看來你們已經有了決定。她的火靈不但處於最活躍之期，且她本人心無惡念，由她來繼承我族之炎，的確是一個絶佳的選擇。但是，我需提醒你，一旦留在我這裡，在完成傳承之前，你不可離開這裡半步，包括回到你所在的世界。”

“啊？”

蕭琦和凌塵同時一訝。

“那，完成傳承，大概需要多久？”蕭琦惴惴的問道。

“正常狀態下，要三到五年，而你的火靈目前最為活躍，或許不到一年就可以完成。如果你的天資過人，且心無雜念，主動渴求和吸納的話，或許半年，甚至更短時間就可以完成。”朱雀緩緩回答道。

“啊……要這麼久。”

凌塵微微皺眉，然後問道：“朱雀，如果需要這麼久的話，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救金烏後裔，需要我的根源之炎，傳承，也需我的根源之炎。這兩者可同時進行。傳承過程中，她與金烏後裔會同時沐浴於我的根源之炎中，金烏後裔斷然不會有任何性命之危，生命之炎也會逐步被點燃。在傳承完成之後，金烏後裔自然也會涅槃重生。它的力量，甚至還會超過以往。”

這個回答讓凌塵沒有了隱憂，他看向了蕭琦……如果留下，很長一段時間就不能離開。雖然，有生命維持設備的存在，就算一年不下線倒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但一般來說，只有最瘋狂的玩家才會做出這樣的瘋狂舉動。人，終究還是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一年甚至更久不下線，身邊的人會是多麼的擔憂。而且那麼久不動，生理機能也有可能出現損傷……

“如果，我繼承了你說的朱雀之炎的話，會變得……很厲害嗎？”蕭琦想了好一會，抬頭問道。

“繼承我朱雀族之炎，你將成為第一個朱雀之女。如我之前所言，你若能將朱雀之炎運用成熟，人類之中，控火之能將無人可與你相比。相比於此，你最大的收益，是不需再受火靈之難，反而能將它為自己所用，同時在朱雀之炎的洗禮下脫胎換骨，擁有遠超尋常人類之壽命。”朱雀回答。

地球之上，人類的最高壽命記錄是126歲，即使科技、醫療已是多麼的發達，也從未超越過這個數字。朱雀說過如果能繼承朱雀之炎，壽命甚至可長至萬年……凌塵要是信了那才有鬼。但是，另一方面，他又默然回憶起當初碰觸天譴之月的畫面……

天譴之月所帶給他的精神吞噬歷歷在目，那種真實的感覺讓他始終無法忘卻，也是在那時候，他開始警覺這個遊戲世界的不同尋常。也是這個原因，讓他在潛然間沒有完全不相信朱雀的話。

於是，他雙手按著蕭琦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眸說道：“琦琦，這個世界上，隱藏著太多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東西，而有些根本難以相信的東西，卻真實的存在著。就如你現在所面對的，你的天陽絶脈從未有被治好過的先例，在這個世界，卻又有什麼告訴你可以完美解決。聽上去真的很荒謬，但是，既然已無其他希望，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呢。萬一……奇蹟出現，你真的好起來呢……當然，是否留下，都由你自己來選擇，無論你選擇哪一種，我都會支持你。”

“我……願意相信凌天哥哥所說的‘奇蹟’。可是，可是……”她猶豫了許久，抬起頭，面向朱雀：“朱雀，可以讓我考慮和準備一段時間嗎？如果我突然消失那麼久，我的家人和朋友會擔心我。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想一想，以及和我身邊的人解釋清楚。”

“自然可以。但時間，不可超過一個月。一個月之內若你未有出現，一切就當從未發生過。”

空中紅芒一閃，一根赤色的翎羽緩緩飄下，落到了蕭琦的手中：“在你做出我想要的選擇後，就到這個地方，對著它喊我的名字即可。我期望這一天，不會太久。”

聲音逐漸變得悠遠，直至和巨大的赤影一起完全的消逝。

熱風吹過，熔岩煉獄的邊緣，只剩下凌塵和蕭琦兩個人。

“凌天哥哥，我……我如果真的還只有半年的時間，我好想可以無憂無慮的和你們在一起，一起度過。那樣的話，即使離開，我也不會孤單，一定是開開心心的離開。如果一直留在這裡，我或許，就再也看不到你們了，我……”

雖然她願意相信凌塵說的“奇蹟”，但是，那畢竟是一個虛擬遊戲世界的一個獸所說出的話，而且說的那麼不可思議，只要是個思維正常的人，都根本無法去相信。在現實世界無數年無法醫治的天陽絶脈，遊戲世界的獸卻說可以輕鬆解決，還能延長壽命至萬年，這種事，只可能在神話世界中出現，她怎麼可能真的因為這樣的話，把自己最後的生命，全部消費在這裡，而且還會讓她再也看不到凌塵、夢心，蘇児……還有親人。

蕭琦的話已經告訴了凌塵她的選擇。如果傳承只有幾天的話，當然是選擇嘗試。但需要幾年，最最理想的狀態也要幾個月，就算是他也無法接受。他拍了一下蕭琦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我說過，你無論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的。不要擔心，你是我們不可缺少的夥伴，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會允許你離開的。不過是天陽絶脈而已，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可以解決的方法。我們也一定會找到的！所以，以後不許再說離開這類的話，知道了嗎？”

“嗯！”蕭琦唇瓣勾起，用力的答應。

“那，我們走吧！”

蕭琦不會留下，那麼，朱雀，也就不會救汐靈。凌塵沒有把汐靈的事告訴蕭琦，以免她因此而有心理負擔。他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汐靈是因為他而即將殞命，他絶不會放棄。蕭琦……也絶不能讓她有事！

和蕭琦一起回到了青龍城，蕭琦直接去森林地帶和水若他們會合。凌塵停留在城中，依靠在一處角落的牆壁上，默默的想著心事。許久，他拿起通話器。

“聽過‘天陽絶脈’這個名字嗎？”他對著通話器，低聲問道。

“沒有。”

“尋一下所有關於這種病的資料，以及可能的醫治方法，越快越好！”

“是！”

簡短的說完，他想了一想，又接通了雲風，問了同樣的問題。雲風畢竟是雲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所能涉獵到的東西，遠超常人。

“天陽絶脈……額，你知道蕭琦的事了？”

“嗯。”

“唉。”雲風嘆息了一聲，說道：“其實，這件事在京華的最上層圈子也不算是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也因此，從來沒有人會去招惹蕭家大小姐，包括龍天雲。因為她的天陽絶脈的關係，不可能活到20歲，所以蕭戰和蕭秋風對她極為愛護，對她有求必應，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可以說招惹蕭琦的後果比把整個戰魂盟給燒了還嚴重。天陽絶脈的根本病因，至今都未真正明確，唯一可確定的是，那是根本不可能治好的，因為天陽絶脈並不是作用於身體的某個外部或內部器官，而且全身每一個細胞，想要治好，除非把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換掉……好吧，這算得上是一個不太好笑的冷笑話。總之……”

“我明白了。”凌塵淡然的把他的話打斷，就要掛斷通話。

“啊啊啊，先別掛斷，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生怕他忽然掛了，雲風壓低聲音，快速的說道：“炎黃聯盟的成立慶典完美結束，當時能去的都去了，場面驚人的浩大。從明天開始，炎黃聯盟的各大分部也會蔓延向青龍城周邊的大小城、鎮、村落，逐漸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額，這些不算很重要，我想說的是，心夢成立的時間距離一個月越來越近，很快就要出保護期了。雖然心夢一直很低調，沒有對外招收過人，沒有發展壯大，看似對任何勢力都毫無威脅，但是，心夢畢竟霸佔著公會排行榜第一的位置。炎黃聯盟絶不會允許自己屈於‘老二’的位置。所以，一個月保護期後，龍天雲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毀掉心夢，讓炎黃聯盟登上第一。開始逐漸成型的炎黃聯盟是根本不可匹敵的。十大聯盟的其他九大聯盟加起來，也別想動了炎黃聯盟的根基，這是不爭的事實，總之……一定要小心。”

凌晨可於炎黃聯盟的千軍之中安然逃離，但是，炎黃聯盟想毀一個公會，一千個凌塵也別想保護的了。

這件事，凌塵當然不是沒有想過，他回應道：“嗯，我明白了。”

“另外，你的等級……”

“很快就會升上去的。”凌塵說完，掛斷了通話。

天陽絶脈是一種絶症中的絶症，雲風的話清楚的告訴他，天陽絶脈沒有任何治的可能。但是，如果一定要說存在著一個能救蕭琦的人的話……

凌塵想到了一個人，也是當初在水若患上伊斯洛卡時想到的那個人……

瘋子博士！

那的確是瘋子，但又是個天才中的天才，他自稱瘋子，但也自稱人類中的“神”。人類至今都沒有攻克的伊斯洛卡，在他的手裡，簡簡單單就可以消彌於無形。

也不知道，這個瘋子現在躲藏到了哪裡，還是已經死了。

這些年，他一直不曾忘記過這個人的存在，因為他實在是太可怕了，他雖然沒有任何的武力，還骨瘦如柴，似乎來陣風都能吹散架，但他的存在，就如一百顆隨時都會同時爆炸的核彈，讓凌塵始終無法安心。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6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二)

和蕭琦同赴熔岩煉獄的第二天。

光線明媚的陽台，穿著一身淺藍色睡衣的天天坐在一張低矮的塑料凳上，一臉認真的看著擺在面前的透明玻璃杯。

“就是剛才的感覺，就差一點點……一點點……”

“這次，一定要成功。”

兩隻小小的手兒互相碰了碰，小天天咬了咬嘴唇，一臉的嚴肅，星眸直直的盯著那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玻璃杯，然後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伸出右手的手指指向了杯子，再屏住呼吸……過了好一會，一張小臉都憋的通紅的時候，她才把嘴唇張開，大聲的喊道：“看我天天的厲害……變成兩個！！”

陽光之下，忽而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芒，而後，則是一道實質的，有些刺眼的光芒。

而這道忽然多出來的光芒，是來自玻璃杯的反光……就在天天的前面，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玻璃杯詭異無比的出現在了那裡，和最初的那個併排在了一起。

“哇！！！！”

天天愣了好一會，然後“呼”的從凳子上站起，激動的大喊大叫：“成功了，成功了！！”

本就紅潤的臉色在興奮中變得紅撲撲一片，她小心的拿起了兩個玻璃杯，認真的檢查了一遍，然後拿著它們快速的跑向了客廳，同時大聲呼喊著凌塵和水若：“哥哥，姐姐，你們快來看！！”

凌塵斜躺在沙發上，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一本童話書……為了能更好的滿足冷兒每天必須聽故事的*，他硬著頭皮開始看童話書，然後逐漸的發現……似乎其實還蠻好看的。聽到天天的大喊大叫，凌塵從童話書上方露出眼睛，看到天天象陣風似的跑了過來，他內心呻吟一聲：看來這短暫的平靜鐵定要結束了。無奈的放下童話書，有氣無力的說道：“什麼事這麼激動……先說好了，不許拉我去打電玩。”

“哥哥你快看！”天天把兩個玻璃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興奮萬千的指著它們：“快看快看，我把它們變成兩個了！我的魔力已經開始恢復了！太好了太好了！！”

凌塵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面部肌肉的痙攣……你妹啊，這杯子咱家本來就有兩個好不好！你這唬人的法子也太低端了。

凌塵立馬將自己的面部調整出一個最真誠的表情，面帶微笑和讚歎的說道：“哇！竟然可以把一個杯子變成兩個！天天實在太厲害了！不愧是偉大的魔王殿下！天天要更加努力，讓魔力恢復的更多，這樣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嗯嗯嗯嗯！”終於恢復了一點魔力的大魔王現在的心情顯然好的不能再好，興高采烈的答應著，然後伸出白嫩嫩的手掌：“哥哥，我給你看看我現在恢復的魔力哦……我可以把這兩個杯子變成三個，你看！”

說完，小天天凝聚精神，伸出手指，釋放魔力，口中一聲清脆的呼喊：“變成三個！”

一秒過去…………

三秒過去…………

五秒過去…………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凌塵：╮(╯▽╰)╭

“咦咦咦咦！！”小天天傻眼了：“明明剛才還可以的，怎麼又不能了，剛才真的可以啊，我我……我再試一次！”

“變成三個！”

…………

“變成三個！！”

…………

“咳咳，天天，”凌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主動幫委屈的快要落淚的小天天圓場：“你現在呢，才剛剛恢復一點點魔力，用過一次之後，魔力就會耗盡，需要過一會時間，休息好了才可以再用，所以現在繼續用肯定是不行的。不過沒關係，明天的話一定能成功……而且呢，既然開始恢復了，那以後魔力一定會恢復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的。”

聽著凌塵“非常有道理”的解釋，小天天終於不再慌張和委屈，還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嗯嗯，哥哥說的好對！一定就是這樣的，我還以為我恢復的魔力又完全消失掉了呢，那我明天再表演給哥哥看，我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姐姐去！”

然後，天天捧起兩個玻璃杯，跑進了廚房裡，一小會兒後，廚房裡就傳出了兩個女孩的聲音：

“姐姐姐姐，你快看，我的魔力恢復了一點點，現在可以把一個杯子變成兩個了，快看快看。”

凌塵無比瞭解水若這一刻的心情，以她對天天的溺愛，她的反應鐵定要比他更柔一些。

果然……

“哇！天天好厲害！改天教教姐姐好不好？”

“啊？這個……這個好像是不能教的。”

“好吧，沒關係，那姐姐繼續來教你做菜好不好？”

倆人才交談了兩個來回，話題就被水若給扯到做菜上了去了。至於“恢復魔力”這回事，估計她現在就已經忘了。

“嗚……可不可以不學？做菜那麼難，我又總做不好。”

“怎麼會呢，天天的進步一直都很快的，哥哥也是這麼說的哦。而且天天學會做菜的話，就可以想吃什麼，就自己做什麼。如果哪一天我不在家的話呢，天天還可以為哥哥做飯，那樣的話，哥哥一定會更喜歡，更疼愛天天的。”

“可是，我都和姐姐學了好幾次，做出來的還是那麼難吃……”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凌塵把童話書隨手一扔，然後拿起手機快速發了條信息，起身走向廚房宣佈道：“好了，今天中午都不需要做菜了，我們出去野餐吧！”

“野餐？哇，真的嗎？？贊成！贊成！！”

正愁眉苦臉準備繼續和水若學做菜的天天興奮的蹦跳起來，差點沒直接撲到凌塵身上。她那副徹底解脫的樣子讓水若忍俊不禁，她放下手中正在摘的菜，起身說道：“哥哥，現在已經是正午，準備野餐的話，要好長的時間，要不我們下午再去吧，可以有一個下午的準備時間。”

“不用了，一切已經準備了，地點也已經選好了。換好衣服，就可以出門了，其他什麼都不需要準備。”

……………………

不到十分鐘後，門外響起了汽車鳴笛聲，三人出門，一輛寬敞大氣的豪華SUV已停在了那裡。

“走吧，我們上去。所有野餐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包括飲料、食材、坐墊、生火器具、燒烤架……似乎也帳篷都有。”凌塵和水若一人領著天天的一隻手，走向了汽車。汽車副駕駛座上走下一個戴鴨舌帽的人，動作利索的為他們打開車門，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到一邊。

“哇哦！好酷的車，哥哥，姐姐，這是我們的車嗎？還有這兩位叔叔，是哥哥的朋友嗎？”

“嗯，他們是哥哥的朋友，好啦，我們上車。”水若微笑著回答，然後和凌塵兩人一起把天天帶上車。這兩個人水若以前沒有見過，但她能模糊的猜到些什麼。以往那麼多年，她不知道凌塵的過去，也不知道凌塵的身邊，其實有著一個極其恐怖的勢力……不過分的說，那是一群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怪物，直到那次因為劍皇的原因，他向水若坦然，此刻，也是他第一次讓這些人暴露在她的眼前。

對此，水若也並沒有多問什麼。

一路之上，前駕駛座上的兩個始終一言不發……沒有凌塵發話，他們也委實不敢開口說話。他們兩個都是平時暗暗守護在凌塵家周圍的人，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水若。他們每個人都知道凌水若在凌塵心中是怎樣的地位，也知道自己的任務看似輕鬆，實則奇重無比。

話最多的自然是天天，來到地球後第一次坐車的她興奮的根本安靜不下來，一會到左邊，一會到右邊，還時不時的把腦袋伸出車窗，把水若嚇的不輕。來自她的許多童稚之言讓前駕駛座上兩個一直板著臉的人都好幾次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著水若一直緊張的拉著天天的手兒和衣服，生怕她在車上做出危險的動作，凌塵不由得感慨著……水若今年只有十六歲，她本身也只是個孩子，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吃冰淇淋，喜歡讓他背，喜歡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但天天的到來，竟讓她的孩子氣幾乎消失的乾乾淨淨，為了照顧天天，而逐漸的讓自己更像一個大人，尤其是在天天面前，已經基本不做以往在凌塵面前經常做出的孩子行為。

有一句話說，一個男人或女人真正成熟，是在他有了孩子之後。而水若的變化……是她基本上在把天天當女兒照顧了。

近一個小時後，目的地到達。

凌塵本來選擇的地方是山頂公園，但後來忽然想起了自己進入水若的家後第一次全家野餐的地方。自從水若患上伊斯洛卡，他們再也沒有在野外野餐過，於是，他讓他們找尋了一個自然舒適，又不會有其他人打擾的地方。

這裡是一處小樹林的邊緣，耳邊鳥叫蟬鳴，樹蔭之下微風清涼，不遠處還有一條只有幾米寬的溪流，傳來著潺潺水聲，的確是一個再舒服不過的地方。周圍也並沒有其他人的行蹤，似乎並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第307章 來自地獄的復讎者(三)


淩塵和水若擺好有些偏大的燒烤架和簡易“餐桌”,搬來各種各樣的食材、佐料、器具和飲料。地面鋪滿綠草,幾乎不見泥汙,所以連坐墊都不需要,三人直接坐在松軟的草地上,很快,炭火燃起,他們的第一次野餐也正式開始。而送他們來這裡的兩人則開著車遠遠的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不敢有半點打擾。

“天天,喝水還是果汁”

“天天,想吃什麼要自己烤,這個是牛肉,這個是羊肉,這個是果片,這個是金針菇……”

雖然在教導著天天要自己烤自己吃,但大部分還是由水若來完成。而記得很久之前,享受這種待遇的貌似是自己,於是乎,淩塵不得不暗暗嫉妒起天天來,但就算如此,他還是要笑瞇瞇的詢問天天想先吃什麼,跟伺候小祖宗似的。

“這個是孜然,這個是胡椒粉,這個是辣椒粉,這個是鹽巴,這個是芥末,不要沾錯哦……”水若把調味作料一一指給天天看,而後忽然想到那段無法抹去的記憶,又惴惴的說道:“哥哥,我們還是把芥末拿掉吧。”

“我也覺得。”淩塵一邊說完,把放芥末的那個小碟子拿到了自己的身後。

天天的一張臉兒紅潤的像朵桃花一樣,以她的年紀和心性,正是最嚮往大自然的時候,她坐在淩塵和水若的中間,呼吸著涼爽的風,嗅著燒烤架上傳來的酥香味道,心情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開心和舒暢,就連燒烤架上升騰的灰煙都是那麼的好看。

她搓著自己的小手,不斷的盯著燒烤架,這些平時經常吃的東西,此時卻是那麼的誘人,讓她的口水止不住的向下流,不停的問著:“好了沒,可以吃了嗎……為什麼還不好……”

“天天不要急,火剛燒起來的這段時間是烤的最慢的,但也很快就會好的。”水若細心的擺放著天天點的各種肉食,柔聲說道,嘴角始終掛著溫暖的笑……記憶之中,距離上次出來野餐,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患上伊斯洛卡三年,也錯過和失去了太多,更讓她心疼和幸福的,是哥哥陪著她一起熬過了那艱難的三年。但現在,所有的噩夢都已消散,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現在身邊有哥哥,有天天,她無限的滿足著,再無他求。看天天不停吞咽口水的樣子,她微笑著說道:“天天,想不想聽哥哥以前的事”

淩塵點了點鼻尖,他百分百確定,天天一定會有興趣。

“好懊啊,姐姐快說給我聽,哥哥他以前是不是也經常欺負姐姐呢”天天果然來了興趣,目光從食物上轉移,停留在了水若的身上。

“其實呢,我和天天一樣,是被你的姐姐撿來的,信不信”淩塵放下果汁瓶,笑著說道。

“啊”天天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哥哥……是撿來的”

“對啊,”水若偷偷看了淩塵一眼,暖暖的笑了起來:“天天,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哥哥和天天一樣,是倒在地上的,而且那天天很熱,看著讓人特別的心疼,我就沖過去喊他,喊了好一會兒,哥哥他就醒了過來,那時候哥哥的樣子很嚇人,而且很渴,我把我手上的冷飲給哥哥喝,哥哥一嗅就全部喝掉了。”

淩塵仰起脖子,把手中瓶子裡的果汁一飲而盡。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喝到那時那般美味的冷飲了。

“後來呢,後來呢。”這樣的開頭把天天的好奇全部勾引了起來,她抓著水若的手,焦急的問著下文。

“後來,哥哥說他沒有了家,我和爸爸媽媽,就把哥哥一起帶回了家。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在我和爸爸媽媽的照顧下,哥哥很快就好了起來。天天,你知道嗎,在我小時候,最最羨慕的,就是那些有哥哥的女孩子,因為哥哥照顧她們,陪她們一起玩,被欺負的時候,哥哥總會沖上去保護她們,所以,我一直都好想可以有一個哥哥。於是,哥哥好起來之後,我就去讓爸爸媽媽把哥哥留下來,但是爸爸媽媽最初的時候並不同意。但是呢,第二天,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已經能下床的哥哥做了滿滿的一桌子菜等著他們,哥哥做的飯特別好吃,爸爸媽媽都說那是他們一輩子吃過的最好的一餐,還問哥哥是不是國家一級廚師。”

淩塵:╮╯▽╰)╭

“國家一級廚師那是什麼很厲害嗎”天天歪了歪腦袋,疑惑的問道。

“嗯,很厲害。哥哥可以下床之後,每次爸爸媽媽回家,哥哥都已經做好了飯菜。我放學回來,哥哥總是會陪著我一起學習,一起玩。而且哥哥懂的東西好多,老師講的很多聽不懂的地方,讓哥哥來講,我就馬上可以聽懂。而且有哥哥陪著,以前最討厭的作業,做起來都好開心。那一年的期末,我還考了最好的成績。然後呢,我越來越離不開哥哥,爸爸和媽媽也越來越喜歡哥哥,再也不反對哥哥留下來了。”

描述這些的時候,水若的容顏之上洋溢著滿滿的微笑和幸福。淩塵和天天一起安靜的聽著……當年,他復仇未果,險些喪命,恢復之後,本會再次準備復仇計劃,誓要讓龍家雞犬不寧,再好的家庭,也不能留得住他。但,他遇到的,偏偏是水若,那短短的幾天,他被這個天使般的女孩深深的吸引著,冰冷的心在她面前居然那麼輕易的就融化,讓他竟然不捨得,不願意離開……連復仇的事,都悄然的淡忘。後來,他極好的聽力讓他聽到了那時候的水若哭著求父母把他留下來,當她的哥哥,他那時的心境被徹底的顛覆,於是,他竟開始想各種辦法讓自己留在這個家裡……

他一直都相信,水若的身上,有著一種讓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魔力。

“啊……哦,哥哥居然是姐姐撿回來的,好有趣。對了,哥哥,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倒在地上呢你也和我一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天天又馬上抓著淩塵問道。

淩塵又開了另一罐飲料,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個嘛,好像是之前和別人打架,他們人多,我這邊只有一個人,打了好久,沒有打過他們,於是就跑掉了,跑了很遠,然後累的暈倒了……大概是這樣吧。”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水若清楚的知道事實其實是多麼的慘烈,她沒有讓天天再問下去,把已經烤好的羊肉串均勻的灑下各種佐料,拿起三支放到天天面前:“天天,已經烤好了,聞聞香不香。”

“好香……好香哦”近在咫尺的香味把天天所有的饞蟲都勾了出來,她迫不及待的抓了過來,一陣狼吞虎嚥,眨眼功夫就吃的幹幹凈凈。這是天天第一次吃燒烤,而且還是自己烤的,無論情境,味道,都讓她陶醉的像是到了天堂一樣。

天天的飯量一直都是出奇的大,所以他們準備的也足夠多,天天的樣子讓水若莞爾,把烤好的都堆到了天天面前:“慢點吃,還有好多的。哥哥,你也來吃。”

“我要聽……姐姐和哥哥以前的事……”天天一邊狂吃著,那樣子仿佛生怕會有人和她搶似的,一邊還沒放下聽故事的渴望。

“嗯,好……”

淩塵愜意的閉著眼睛,一邊聽著天天吃東西的聲音,一邊聽著水若講述他們以前的事,時間,就這樣快速的流淌而過。雖然大多的東西都被天天一個人吃了,他並沒有吃多少,但卻是深深的滿足著。水若安好,一切便都是那麼的美好。

帶來的東西被幾乎吃的幹幹凈凈,大部分都是進了天天的肚子。吃飽了的天天還不斷意猶未盡的舔著嘴角。她看了看水若,又看了看哥哥,彎眉笑了起來:“哥哥是姐姐撿來的,天天也是姐姐撿來的,嘻,感覺上好奇怪呢。被姐姐撿來的哥哥會和姐姐永遠在一起,那……那被姐姐撿來的天天,也可以和姐姐、哥哥永遠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還有天天此時臉頰上那期待的表情,讓淩塵和水若同時一怔,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水若拿過天天的右手,又拿過淩塵的左手,三隻不同大小的手掌緊緊的疊放在了一起:“我們現在是一家人,當然要永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的。”

“嗯,永遠不分開”淩塵微笑著說道。

小小的手掌被緊緊的包圍在了中間,天天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酸酸的,仿佛有什麼東西要掉路下來,她很用力的點頭:“那……真的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不管是哥哥,還是姐姐,永遠都不可以不要天天”

氣氛,在天天的那句無心之言下悄然升華,這場淩塵心潮來潮下進行的野餐讓他們的心靈牢牢的貼近到了一起,也讓天天這個在不經意間闖入他們生活的神秘少女,徹底成為他們生命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野餐結束,他們依舊不願意離開。水若拿出短小的水果刀,挑出一個最大的蘋果,準備削給天天吃,卻被淩塵搶了過來:“還是我來吧。”

水若知道他是擔心她不小心傷到了自己的手,柔然一笑,交給了他。淩塵控刀的能力自然不必說,他削的果皮簡直可以稱作是藝術品。

“天天,困不困,想不想睡覺”淩塵一邊削皮,一邊隨口問道。夏日晌午過後,可是很容易犯困的。

“一點都不困。”天天搖頭,然後晃頭看著四周,這才想到了什麼,趕緊問道:“哥哥,那兩個和我們一起來的叔叔呢他們回去了嗎”

“沒有,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你大聲喊的話,他們就可以聽到。”

“啊那剛才吃燒烤的時候,為什麼不喊著他們呢。他們一直等著我們,一定餓壞了。”天天憂心的說道。

“放心好了,他們有自己帶東西吃……”

話音突然間嘎然而止,淩塵的全身劇烈一顫,手中的水果刀也隨著身體的顫動猛然偏移,長長的果皮被削斷,落在了草地之上,鋒利的刀刃也直線向下,切在了淩塵的手指之上。

“啊”正好看到這一幕的水若一聲驚呼,慌忙拿起了淩塵的手指:“哥哥,有沒有傷到。”

淩塵翻開手面,手指之上別說傷痕,連半點痕跡都沒有,他毫不在乎的說道:“放心好了,我哪有那麼容易被傷到。”

“嚇我一跳、”水若松了一口氣,輕拍了一下胸口,記憶之中,她從未記得淩塵出現過這樣的失誤。

接下來,淩塵無比安靜的把蘋果削完,沒有再說一句話,然後把削好的蘋果交給天天,小巧的水果刀卻被他悄然握在了掌心之中:“天天,給你。”

天天接過蘋果,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興致勃勃的指著南邊的樹林:“哥哥,我們去那裡玩好不好,姐姐說裡面有很多可愛的小動物。”

水若也看著他,徵求他的意見。

淩塵拿起手機,快速的點了幾個按鈕,然後微微搖頭,平靜的說道:“若若,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先帶天天回家。”

水若一下子聽出了話中的不對:“那你呢。”

“我……這邊還有一點小事需要獨自處理一下,你和天天先回家,我馬上就會回去。”淩塵說道,然後又輕輕的加了一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聽我的話。”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8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四)

一前一後離開，這在常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在水若患上伊斯洛卡之後，凌塵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陪著她，無論做什麼，日日夜夜，從未有與她分開過的時候。凌塵視水若的安危勝過一切，絶不會允許自己離水若太遠。這些年來唯有的一次，還是天天到來之後，大半夜吵著要吃巧克力，他不得不無奈的起床獨自去買……除了那次，可以說幾乎從未離開過水若十米之外。

而現在，還是在野外，凌塵讓她們先行離開，再加上凌塵之前的意外反應和說話時的神情……水若瞬間窒息，心跳的速度瘋狂的加快著。

“啊？為什麼要我和姐姐先走，哥哥你有什麼其他的事嗎？”毫無察覺的天天問道。

不遠處，帶他們過來的車緩慢的開了過來，然後停在了他們身側。水若抓起了天天的手，輕聲說道：“聽哥哥的話，我們先回去好了，哥哥一定有其他重要的事。”

“哦。”天天滿心疑惑，但明顯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就點了點頭，一邊看著面色沉寂的凌塵，一邊隨著水若走向打開的車門。

“若若，天天。”

凌塵在這時忽然喊住了她們，他快步衝了過去，站在了水若的身旁，看著她明顯在顫蕩的雙眸，無言的沉默後，他微笑著說道：“放心，我很快就回去，累了的話，就先在車上睡一覺，說不定，我還要比你們更先到家呢。”

“嗯。”水若輕輕點頭，嘴唇稍稍有些泛白。

凌塵俯下身，愛憐的摸了摸天天的嫩顏，用儘可能溫柔的聲音說道：“天天，一定要好好聽姐姐的話，知道了嗎？”

還是第一次被凌塵這麼親昵的碰觸臉頰，但這種感覺並不讓她牴觸，她挺了挺鼻子，不服氣的說道：“我一直都很聽姐姐話的好不好……哥哥，你現在的樣子有點奇怪呢，而且為什麼和我說這麼奇怪的話。”

“哈哈，因為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會不聽姐姐的話，讓姐姐生氣。”凌塵笑呵呵的說道。

“哼，我那麼喜歡姐姐，才不會。”

“好，知道了，上車吧。”輕拍了一下天天的小臉，然後把她直接抱進了車裡。

水若終於踏進了車門，她回過頭來，面對著凌塵一直沒有偏移過的目光，她咬了咬嘴唇，輕輕的說道：“哥哥，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對不對？”

凌塵心口一窒，笑了起來：“哈哈，說什麼傻話。我不過是想單獨去見一個朋友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好啦，你和天天先早些回家，我不會捨得離開你們太久的。”

說完，他暗中打了一個手勢，車門頓時被一直站在旁邊的人關上。在他回到副駕駛座上的過程中，凌塵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把她們送回家，然後給我全力戒備……我這裡有一件重要的私事要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你們回去後日夜保護她們，在我沒主動回去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打擾我，也不許聯繫我，明白了嗎。”

“是。”他低低的回應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車子緊接著發動。越行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凌塵默默的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很久，目光逐漸的失去了焦距……

在家等著我……

我，很快就可以回去……我一定會回去……

車上。

直到再也看不到凌塵的身影，水若才失魂落魄的轉過目光，然後抱住了天天，用力的抱緊。

“姐姐？你怎麼了？是困了嗎……啊？姐姐，你的手好冷，而且好多汗……”

碰觸到水若的手掌，冰冷的溫度讓天天嚇了一大跳。她的耳邊，傳來水若輕輕的聲音：“有一點點冷，天天……讓我抱你一會兒……”

水若的全身都在發冷，心跳的頻率更是混亂不堪。這種形式的分離，還是由凌塵主動提出，是她和凌塵相遇之後的第一次，此時的她，內心盤踞的是堪比當初面對伊斯洛卡病毒時的不安與恐懼……

前方駕駛座上，兩個人對視一眼，眉頭全都深深的鎖起。在他們的記憶裡，這又何嘗不是凌塵第一次和凌水若以這種方式分開。

————————————————————————

砰！！

手機被凌塵用力一握，悶響中變得粉碎，然後被他扔到了身邊不遠處的溪流之中。他又拿出了口袋中的鑰匙，看了一眼，然後全部掰斷，遠遠的丟開。微微攤開自己的左手，露出一把鋒利小巧，但薄的隨便一折都會斷裂的水果刀。然後，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光瞬間變得陰寒，一股無比可怕的陰霾氣息從他的身上驟然釋放，讓周圍的空氣都霎時冷凝。

他身邊的那些人如果此時在場，一定會全部在顫抖中興奮，因為，他已經太多年沒有如此毫無遮掩的釋放那堪比魔鬼的恐怖氣場。

看著前方的樹林，他嘴角微咧，目光陰森，冷冷的說道：“出來吧。”

聲音落下，原本喧囂的鳥叫蟬鳴竟一下子全部停止，這剎那之間，就如忽然來到了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一個無比安靜，安靜如鬼獄般的死寂世界。原本灼熱的空氣也變得無比之陰寒，如果一個感知正常的人正站於此處，一定會蜷縮起身體，並在蜷縮中顫慄。

嘩——

樹林之中，數不清的飛鳥、昆蟲混亂的飛起，瘋狂的飛散向了四面八方，如同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一眼望去，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點所遮蔽，然後這些黑點隨著快速的飛離而逐漸變得越稀疏，直到完全的消失。凌塵的目光離開上空，看向了前方，就在他的正前方十步的距離，一個漆黑的影子出現在那裡……就如一個妖鬼的影子，無聲無息的出現。

周圍死寂無聲，連空氣的流動都彷彿完全的停止。沒錯，這周圍所有的鳥、蟲、獸，都已經逃開，讓他們再也聽不到多餘的聲音。這樣的畫面，本該只出現在科幻片之中，正常的人，絶不會相信這些，全是因一個人而起。

凌塵雙手在悄然間攥緊，他緊盯著前方安靜無聲，彷彿並不存在的黑色影子，聲音低沉的說道：“你……果然沒有死。”

這個人身材高大，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夜行衣包裹住了整個身體，頭部，也只露出了兩個釋放著陰寒光芒的眼睛。而這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能讓他感覺到恐懼，一個是，是那個被稱作瘋子的博士，另一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那個本該死去，死在他手裡的人！

“你知道我沒死？”黑衣人冷冷的回答，聲音沙啞的如同粗糙的紗紙互相摩擦所帶起的聲音，無比的晦澀難聽。

凌塵的聲音同樣冰冷：“你曾經教過我，沒有見到目標的屍體，就永遠不要輕信他已經死亡！你當年在我們的算計下被炸斷右手，只剩單手的你在和我們長時間的纏鬥中最終失去了全身近一半的血液，被刺中三處要害，斷去一臂，刺瞎右眼，最後一擊，你的心臟都被刺穿……一個普通的人，足夠死去十幾次。你最後跌落大海，我們那時也相信你已經死了………但是，這麼多年，我心中一直存留著一個可怕的陰影。因為當年我們沒有找到你的屍體，更因為，你是……HELL！一個被瘋子稱為人中之神的怪物！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容易死！”

沒錯，當年，他的右手被炸斷，右眼被刺瞎，整隻右臂被夏娃給切了下來……但是，這個人，他分明睜著兩隻眼睛！夜行衣下，那是兩隻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分明是屬於HELL的氣息！如此恐怖的氣息，全世界無人可以模仿，也沒有人有能力模仿！

“呵呵，哈哈哈哈，”黑衣人低沉的笑了，他的聲音簡直比魔鬼的嚎哭還要難聽和讓人恐懼：“不愧是我培養出的最強殺人機器，也不愧是連瘋子的精神控制都掙脫的人，再次見到我，居然還可以保持如此的冷靜，坦白說，我的確不想看到你在恐懼中發抖的樣子。能將我殺死的人，怎麼能是個不堪的廢物，這一點，你很讓我滿意，亞當！”

“我叫凌塵，你所認識的亞當，已經死了！”凌塵冷冷的說道。

“凌塵？嘿……”黑衣人一聲冷笑：“你讓我最失望的，是你已經開始變成一個凡人，而不再是我辛苦培養起的‘制裁者’，拋棄了‘亞當’，而有了凡人的名字，還有了凡人的感情！這樣的你，的確已經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

“哼，廢話就不必說了，你既然來了，那麼，我們之間，就只有一個人能活過今天。早點瞭解吧，我還急著回家呢。”凌塵冷笑著說道，同時，慢慢的將刀片夾在了手指之中。

“沒錯，我們之間的確只有一個能活過今天。但你認為會是你，還是我呢？”

凌塵：“……”

凌塵的額頭之上，早已是冷汗遍佈。

“我教過你們，只要能達到殺人的目的，任何可能的手段都可以借助。這一點，你和夏娃當年做的很不錯，先用炸葯炸斷我的手，然後不要命的纏鬥讓我無瑕止住血流，最終血流太多而讓意識與體力大幅度衰弱，雖然卑鄙，但你們的確是差一點點就成功了。跌落海中的時候，連我都以為我已經必死無疑……但可惜，我最終還是回來了，不但回來，而且我的眼睛比曾經更敏鋭，我的力量比曾經更狂暴，我的身體，比鋼鐵還要堅硬百十倍。”

黑衣人緩緩的抬起包裹著黑巾的手臂，五指張開，指向凌塵：“而六年過去，你無論身體，還是力量不但沒有半點進步，反而倒退，實在是讓我失望。但你就算再強上十倍，也已經不可能活過今天。現在，該是我討賬的時候了。”

凌塵知道，他的話沒有半分誇大，黑衣人的力量氣息，至少是當年巔峰狀態的兩到三倍。

而他，這六年間無時無刻不在陪著水若，再未沾染過血腥，無論煞氣、力量強度、身體強度，都在悄然的倒退著……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9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五)

六年前，這個恐怖的男人被他和夏娃合力“擊殺”。而當時他們之所以能成功，有著諸多的其他的因素，否則就算他們聯手，也根本不可能戰勝HELL。當年，他們同處一個不大的荒島之上，然後引爆炸彈……但HELL警覺性太高，反應也太過可怕，沒有被炸的粉身碎骨，而是斷了右手，只有一隻左手的HELL依舊比魔鬼還可怕，他們倚仗地利的優勢……荒島，與HELL進行纏鬥，讓他沒有閒暇去顧忌傷口，從而在纏鬥中大量出血，導致意志和體力的快速薄弱，在經歷了十幾次的九死一生後，他們終於將HELL逼入絶路，用盡最後的力氣跳入大海……整個過程，他們也十幾次的和死神擦身而過，身上傷口無數，血染全身。

面對斷一手，大量失血狀態的HELL，他們依然勝的無比凶險，這就是那個男人的可怕……那個只要想到他的名字，任何知道他的人都會遍體發寒的“地獄教官”！他的真正來歷是什麼，他恐怖的實力是來自哪裡，他為什麼要培養那麼多可怕的“制裁者”，沒有人知道答案，包括他和夏娃。

現在，他只有一個人，面對的，則是實力遠勝當年的HELL。

他的大腦，早已給予了自己戰勝眼前男人的概率……

零。

他對氣息這東西極為敏感，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現在的HELL是有多麼的可怕。所以，他讓所有的人都馬上離開，且不許靠近和主動聯繫他，而不是讓所有的人都來幫忙。因為就算其他的人都來了，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嘿，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想死，是因為之前的那兩個女孩子嗎？”黑衣人陰測測的笑了起來。

凌塵的心猛的一緊，聲音無比冰寒：“你要是敢動她們兩個，我就算死，也要把你拉下最可怕的地獄！”

“地獄？哈哈哈哈，”黑衣人狂笑起來：“地獄，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那裡的嚎哭、鮮血、絶望，全都讓我那麼嚮往。”

“看來，比起當年，現在的你似乎已經徹底瘋了。”凌塵冷聲道。

“是麼？多謝你的讚譽，不過比起瘋狂，我似乎變得更加的仁慈。我竟然放走了你最在意的那兩個人，還有兩個依然不成器的廢物，你就沒有什麼感謝的話對我說麼？”

凌塵冷笑起來：“仁慈這兩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還不想死。今天要死的人，只會是你！！”

爆喝聲中，驚人的殺氣從凌塵的身上爆射而出……當年，為了蝶舞，為了復仇，他在執念下不願死去。今天，為了水若，他同樣絶不允許自己死！一瞬間釋放出了自己的所有，面對這個可怕的怪物，他根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絶不能死！

若不想死，就必須要讓這個從地獄歸來的人死！否則他必將永世不得安寧！

“呃啊啊！！”

凌塵那一剎那的速度當真如雷光爆射，在正常人的肉眼之中，就如忽然消失了一般，只能隱約捕捉到一道一閃而過的虛影。凌塵最強的能力是他的精神力，其次，便是身體的恐怖爆發力。他如一道利箭般衝向HELL，沒有武器的他以自己的拳頭狠狠轟擊向他的身體。他的殺人技巧是來自HELL，而他的力量，則是來自瘋子博士，在“天堂”之中，他擁有了越來越強的精神力，也是那些年，在那些藥水的浸泡之下，他體內滋生著越來越可怕的力量，身體，也逐漸變得比鋼鐵還要堅硬。

對凌塵來說，十步距離是足以絶殺的距離，以他的爆發力，普天之下可以逃過他十步絶殺的了了無幾。但他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能絶殺的了HELL，幾乎在他身體動作的那一剎那，HELL眼中閃過詭異的黑光，身體一動不動，唯有一直垂下的右手閃電般抬起，迎向凌塵轟來的重拳。

砰！！

“呃！！”

明明是兩個人的拳頭相撞，卻帶起了兩塊巨石碰撞般的可怕聲音。凌塵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猛然倒飛了出去，在空中一個翻滾，一直倒飛了十米距離才踉蹌著落地，整隻右臂垂下，瑟瑟發抖，不一會兒，道道血痕從他的手背，手臂上湧現，頃刻間將大半隻手臂染的猩紅一片。

“和我比力量？真是天真的可笑。”HELL一聲不屑的冷笑。他依舊站在之前的地方，身體竟沒有絲毫的移動，連半點後退的痕跡都沒有。

一個照面……僅僅是一個照面，還是凌塵主動攻擊，他的右臂，便直接廢了一半，雖然沒有骨裂，但幾乎所有的神經都已被震盪到麻痹。

HELL的力量遠勝於他，凌塵心裡很清楚，但六年前，就算是他，也絶不能如此輕易的承接他的力量攻擊，並將他反震傷到這種程度。

現在的HELL，要比當年還要可怕的多！

“當年，我救了你的命，教你所有的殺人技巧，讓你學會各種常人無法接觸到的技能，還把自己的女兒送你當泄.欲工具，嘖嘖，你報答我的方式還真是讓我驚喜。從來沒有人能讓我嘗到死亡的滋味，我怎麼也想不到，差點讓我死的人，居然是我寄予最大希望的亞當和夏娃。尤其是你，亞當。如果你當年沒有野心，現在的你，或許已經超過了當年的我，但可惜……可惜啊，你居然讓我有了‘怨恨’”這種情緒。而且恨了你六年，你說，我該用什麼手段才能讓你死的最悽慘，嗯！？”

“呵，”凌塵冷笑：“報答？你一直都只是把我們當做你的工具和機器，地獄之中，我們每一個人，包括你的女兒，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怎麼逃離你的控制，殺你，就是對你最好的報答！！”

“哈哈哈哈，”HELL狂笑起來，笑聲沙啞恐怖，卻聽不出蘊含著怎麼樣的情緒，亦沒有怨恨之類的情緒。對現在的他來說，世間生靈同渺小的螻蟻並無區別，他要誰生便生，要誰死便死，這些渺小的螻蟻如今只能給予他藐視、踐踏的快感，根本已沒有資格讓他怨恨和憤怒：“說的很好，而且當年，你們也的確差一點都成功了。那麼現在，我又該怎樣報答當年的你呢……哈哈哈哈！”

一陣狂風忽然突兀的吹起，凌塵眼前黑影一晃，HELL的身體便已消失在了那裡，剎那之間，一股彷彿山嶽當頭壓來的恐怖感驟然迫來，還未近身，胸腔裡就已經是一片翻騰，一股熱血幾乎就要衝腔而出。在巨大的壓迫力之下，移動身體，所需要的無疑是平常數倍的力氣……他毫不懷疑，這一拳如果砸中，足以將他子彈都射不透的胸口砸一個大大的窟窿。

人類，怎麼可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威壓，根本不是當年的HELL所能擁有的！

心驚之間，凌塵艱難的一個閃身，將衝擊而來的黑影堪堪閃避了過去，然後迅疾貼上，將全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自己的左拳之上，狠狠的砸向了HELL空門大露的後心，指縫之間，一道寒光一閃而過。

轟！！

凌塵這一擊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這股力量足以將一塊巨石都擊的粉碎。拳頭與HELL的後背猛然碰撞，帶起的卻是如重鎚轟擊在岩石上的聲音。凌塵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這一拳如同打在了一面其硬無比的鋼板之上，手腕在一聲清脆的“哢嚓”聲中直接脫臼，而那劇痛感告訴他那絶對不單單的脫臼，就連手骨，也被撞擊的斷裂了數處，一直握緊在手中的刀片直崩成數段，鋒利的刀片沒有一片插到HELL身上，反而全部深深陷入凌塵的手掌之中，他的身體更是在反震力下向後倒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一圈才砸落在地面上，他以依舊麻木的右手握緊著自己已經是血淋淋的左手……痛的鑽心。但心中之震驚，無數倍於身體上的疼痛。

而HELL，身體僅僅是被打的踉蹌了一步，後背之上的衣服完全崩裂，但裸露出的皮膚卻是半點傷痕都沒有……連皮毛都沒傷到。

不可能……這不可能！自己全力下的一擊，還是打在後心上，就算是HELL，也必然會吐血，那把小刀雖然很薄，但足夠鋒利，角度完美的話，即使是精鋼，也能直接刺入……就算角落偏移，也足以留下一個很長的傷口。但為什麼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這不可能！

HELL緩緩的轉過身來，漆黑的眸子淡漠的落在倒在地上，一臉震驚的凌塵身上：“嘿嘿嘿嘿，你的表情真是讓我滿意，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做夢？哈哈哈哈……坦白說，在我重生之後，連我自己，都在恐懼在著現在的我。”

嗤！

一身撕裂的響動，HELL的頭罩和上身的衣服瞬間破碎，飛散，露出了他的面孔和上身。沒錯，這的確是HELL，凌塵到死都不會忘記這張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平淡無奇的長相，臉上微微帶笑，但任誰看著他這張似乎再平凡不過的面孔，都會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壓抑和窒息。

他，竟然和六年前的HELL一模一樣，沒有半點的變老……甚至，看上去分明更年輕了！

HELL的皮膚本是黝黑的，但他的皮膚卻是異樣的白，而且皮膚表面隱約有一層光澤在閃動……

那光澤，就像是金屬才有的冷光！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10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六)

完好的眼睛，完好的右臂，找不到任何傷口的身體……

這個人的確是HELL，但這具身體，根本就不是屬於HELL的身體！

“你的身體，被改造了！？”凌塵終於想到了什麼，盯著他冷冷的說道。而能做出這種改造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那就是瘋子博士！

“沒錯，”HELL乾淨俐落的承認，他扭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哢哢”的聲音，雙手抱在了胸前，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我之前的身體被你們給毀了，卻拜你們所賜，我又有了一具更完美的身體——一具世界上最完美的身體！你這個被瘋子培養起來的小怪物，也該知道是誰幫我改造的身體吧？嘿……沒錯，當年是瘋子救了我，我也沒有想到，我有一天會被那個瘋子救起來。而他，也等那一天等了好久，因為對他來說，我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實驗品，只是他始終沒有機會讓我成為他的實驗品而已，而你們成全了他，他用了六年的時間，為了換了另一個身體，一個強大到你做夢都想不到的身體。”

凌塵暗中咬牙……果然如此！怪不得HELL死後，瘋子也響聲匿跡，原來竟然是救起了HELL，然後隱匿了起來。

HELL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是一隻雪白的手掌，掌心直對凌塵，凌塵眼神一凜，而忽然之間，HELL的整隻右手從右臂上猛然向下彎折，“哢嚓”聲中，他的手指直接貼到了手肘之上，手骨的斷層處，出現了一個拇指粗細的漆黑洞口。

什……什麼！？

砰！！

火光閃現的那一剎那，凌塵的身體本能的做出反應，向右猛的一滾……轟！！巨響之中，巨大的衝擊力將凌塵遠遠的推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遠處的一棵樹上，而他之前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三米多深的大坑。

“嘖嘖，不愧我培養出的亞當，在那種姿勢下都能做出如此完美的反應。”HELL冷笑著，左手臂也抬起，手掌斷下，又一個漆黑的洞口從手骨的斷層中伸出，指向了凌塵：“那麼，你又能堅持多久呢？嘿，盡情的逃吧，可一定要讓我玩的久一點，難得釋放一下這個新的身體，如果馬上結束的話，那可就太無趣了。”

凌塵的瞳孔以極不正常的幅度收縮與膨脹著，腦海之中，閃過了一個只有在科幻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名字……

半機械人！！

這就是那個瘋子博士的傑作！！

那個瘋子博士，他竟然完成了如此驚世駭俗的作品！！

凌塵倒吸著冷氣，緊靠著身後的樹木，沉聲說道：“你……強大而高傲的地獄教官，竟然甘願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機械人，連做人最基本的尊嚴都已經捨棄了！”

“呵呵呵呵，”HELL半點都不生氣，反而格外愜意的笑了起來：“在很久以前，那個瘋子就想給予我這具身體，並告訴我這具身體能數倍的發揮出我的力量，還可以讓我全身每一個部位都變成最可怕的武器，當時我毫不猶豫的拒絶了……但真正有了這具身體，我才知道當年的拒絶是多麼的愚蠢。”他張開自己的雙臂，陶醉的展露著自己現在的身體：“這，是一具多麼完美的身體。我的身體表面，是來自一種不屬於地球的金屬，它的堅韌度，是地球上最硬金剛石的三倍，就算是激光，也難以在我的身上留下傷口，卻又可以讓我活動自如。我身體裡的所有潛能都已被激發了出來，沒錯，是所有的潛能！我當年破碎的內臟已被完全修復，有這樣的身體保護，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穿透我的身體，毀掉我的內臟！我的眼睛，是來自地球之外的一種生物的眼睛，就算是千米之外，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我身體的構造，更是超越了你們這些凡人的想像，尤其是我的右手，可以隨時變化組裝出三十多種高殺傷力武器……唔，多麼不可思議，多麼完美，多麼讓人恐懼的身體。你很幸運，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放走你身邊的兩個女人和那兩個廢物嗎？因為，我是因為你，才有了這具身體，所以也只有你，才有資格和榮耀成為我這具身體下的第一個祭品。準備好了嗎，亞——當！”

比金剛石還要堅韌三倍的身體……難怪刀刃全力穿刺，卻連半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這樣的身體，他就算是用上十倍的力氣，也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的損傷！

換言之……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將他殺死！

身體的酥麻感終於減輕了許多，凌塵依著樹木站直身體，不屑的冷笑道：“曾經的地獄教官絶不會為了強大，而放棄做人最基本的尊嚴。地獄教官雖然讓我怨恨，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真正的強者。但現在，你果然是瘋了，不，或者說，現在的你已經不配稱之為HELL，而只是一個連人都不算的怪物！”

“而且……”微微眯起雙眼，凌塵的目光掃過他的全身，低低的說道：“你的身體和力量的確比以前要可怕的多，同時，你的身體裡似乎被嵌入了不少奇特的機械裝置，那麼，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重呢……”

聲音落下，凌塵的身體猛然一轉，快速竄向身後的樹林之中，驚人的速度與爆發力之下，再加上樹木的遮擋和凌塵算好的前行角度，他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連傷痕都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他拿什麼去擊敗他。面對這個真正的怪物，他只有唯一的選擇。

逃！盡全力的逃！

凌塵消失在了HELL的視線之中，但他卻絲毫不顯的焦急，沒有馬上追趕，反而玩味的冷笑起來：“你真的以為這樣的身體，會讓我的速度慢下來了？真是天真的可笑……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似乎忘記告訴你，我的眼睛，有著世上最精準的追蹤定位功能，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那麼，好好的享受一番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吧，放心，做為我當年全力培養的制裁者，我還真不希望你馬上就死，太早GAMEOVER可就太無趣了，我會儘量的延長遊戲時間，然後欣賞你那滑稽的掙扎，哈哈哈哈！”

在殺手必須知道的最基本常識中，有一條是：不要戲弄自己的敵人。

現在的HELL顯然忘記了這一條他叮囑過凌塵無數次的信條，另一方面，他也根本沒有必須再去遵守，因為他永遠不需要擔心目標的逃脫和反撲，地球上也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他無法解決的意外。現在的他，就是人類中當之無愧，可以制裁一切的“神”！

凌塵一路狂奔，沒有片刻停留，刺入左手的刀片被他全部拔出，血流也快速止住，右臂上的傷口也已全部止血，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他的身體有著極其可怕的自癒能力，這種超出尋常人類的能力，自然也是來自瘋子博士。

想到“瘋子博士”這個名字。他陣陣膽寒……那的的確確是個瘋子，一個無比可怕的瘋子。那個瘦骨如柴，矮小佝僂，帶著白框眼睛的老頭，他究竟是怎樣一個怪物，竟然一次次的製造出如此反常識，反自然的恐怖東西！

之前的一擊，讓他知道了HELL現在的身體是有多麼的可怕，就如HELL自己所言，恐怕就是激光，都難以傷到他。這樣的怪物，怎麼能允許他出現在世上！！

他不可能戰勝現在的HELL，十個他也不能，更不要說擊殺，他不想死，所能只能選擇逃。現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HELL變得沉重的身體會拖慢他的速度，讓他無法追上自己。

不斷的轉換著方向，同時不忘記偽造自己前行的痕跡，狂奔了近一個小時後，凌塵衝出了樹林區域。體力消耗不算多，但，一路奔來，他額頭上的汗液未有片刻中止。

身後，沒有半點被追及的跡象，HELL似乎已被他遠遠甩開，但是，他的內心卻一直被死死的壓抑著，前行中的每一秒，他都彷彿感覺到有一雙滿含嘲諷的眼睛在某個地方看著他，身體，也似乎在被什麼東西牢牢的鎖定著，任憑他如何奔跑，如何轉換方向，這些感覺都沒有片刻的淡化或消失。

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是自己對他的過分忌憚而產生的錯覺嗎……

一定是這樣！！

…………

若若和天天還在家裡等著我，我絶不能死！絶不能被他找到！

擦拭了一下額頭，把冰冷的手掌都完全沾濕。前方是一片空曠的農田，他掃了一眼，眉頭一鎖，快速返身，又衝入了樹林之中，沿著與來時完全不同的路線全速衝向了之前所在的樹林另一邊。

沒有鳥叫蟬鳴，唯有他極力放輕的腳步聲和樹枝擺動時發出的“簌簌”碰撞聲。又是近一個小時過去，凌塵又一次穿出樹林，返回了最初所在的地方。他停住腳步，迅速的掃了周圍一眼，全身冷汗淋淋。

怎麼回事……這種壓迫感，還有被什麼一直盯著的感覺……

“嘖嘖，跑啊，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呢？我所培養出的亞當，體力應該不至於差到這麼讓人失望吧。”

凌塵的身體一僵，他長長的喘了一口氣，默然的轉過身體，看向了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背後的HELL。

HELL就站在他的十步之內，但以他的感知能力，竟然毫無察覺！

“你的眼睛，帶有鎖定跟蹤功能！”死死的盯著HELL眼球上閃動的不正常光點，凌塵冷冷的說道。

“真是不錯的觀察力，沒錯，有這雙眼睛，只要是被我鎖定的人，永遠，都別想逃走。你要繼續試試嗎？”HELL嘴角咧起，露出森白的牙齒，戲謔的笑著。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11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七)

凌塵在叢林之中以極其詭異的路線縱橫了一個來回，那種被什麼東西盯著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過。原來，那根本就不是錯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這個怪物甩開半步！

這證明的，不僅僅是他身體所攜帶的追蹤功能，更可怕的，是他的速度……根本就絲毫不下於他！近兩個小時，半點距離都沒有拉下。而且看上去，他要追上自己，一直都只是舉手之勞。

他沒有殺死這個怪物的可能，就連逃跑，都是完全的不可能！

難道，就只有等死了嗎？

“哦？呵呵，怎麼不繼續逃了呢？我還真想多玩會貓抓老鼠的遊戲。你到底是我培養出來的最強制裁者，還是第一個讓我差點死了的人，我可怎麼捨得讓你那麼快就死呢。”說到這裡，HELL冷笑了起來，一直沉寂的他在此刻終於釋放出了深深的陰森和恨意：“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品嚐遠勝我當年十倍、百倍的絶望和痛苦！”

“是麼？”凌塵無所謂的笑了笑，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這輩子都承受過的絶望和痛苦，早已勝過你的千百倍，否則，我也不可能在‘天堂’中存活下來。當年沒能真正的讓你死，我就必須承受今天來自你的報復，現在的你有讓我讓我死的能力，但也僅僅是死亡而已，想讓我絶望和恐懼……嘿，我並不認為你能做到。而且，你就算是想讓我死，也不是那麼容易！”

“喝！”

平淡的聲音後，是凌塵的一聲大喝。他不再逃逸，竟直接向HELL衝了過來，右手攥拳，直直轟向HELL的胸口，HELL冷笑一聲，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他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

凌塵的眉頭緊鎖，就在他的右手距離HELL的心口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時，手的方向猛然變化，緊攥的拳頭也忽然鬆開，以手刀之勢全力劈向他的喉嚨……現在的HELL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天衣無縫，毫無破綻的地獄教官。如果是地獄教官，就算是面對再弱的對手，他也不會有半分藐視，不會仗著自己的強大而任由對手攻擊自己。

砰！！

凌塵的右掌狠狠的砍在了HELL的喉嚨上，劇烈無比的反震力讓他整個右手加右臂都完全麻木。HELL的身體小幅度後仰，眼珠向前輕微凸起，但也僅此而已，他不屑的冷笑一聲，下巴猛然向下一壓。

哢嚓！

清晰的骨骼斷裂聲傳來，讓凌塵的面部一陣輕微的抽搐，他的右手被死死的夾在了HELL的脖頸之中，手骨寸寸斷裂，他猛然一甩，竟沒能將手抽出，心中猛然一凜……他僅僅是依靠下巴的力量，竟然就如此的可怕。他只能抬起左手，向他的臉上狠狠的砸去。

HELL依然是不閃不避，因為他太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是有多麼的可怕，這個世界上，幾乎都找不出能破壞他身體的東西……就算是眼前這個堪稱人類中怪物的人。

砰！！

凌塵的左拳重重的砸在HELL的嘴上……而即使是嘴唇部位，凌塵一拳轟下，卻如轟在了堅不可摧的精鋼之上，左臂也被震的麻木，讓凌塵暗中咬牙，而在左拳重重轟中的那一瞬間，他的指縫中閃過一道細微的寒芒。

“啊！！”

一聲慘叫響起，這聲慘叫不是來自凌塵，而是HELL。

一片血珠從HELL的口中被噴出，猝然而來的劇痛也讓HELL的下巴鬆開，凌塵抽出已經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一腳踢踏在HELL的身上，將他踢的後腿了數步，自身也在反震力下遠遠退開，一臉冷笑的看著他：“看來，你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完美，外面是換了，裡面，似乎還是你自己的，嘖嘖。”

片片血珠被HELL從口中噴出，HELL把手指放入口中，猛然一拔，拿出了一片只有小指指甲大小，已被血染紅的鋒利刀片。

攻擊HELL時，凌塵就是把這個刀片夾在了指縫之間，然後在重擊他嘴部的同時，精準的沿著極小縫隙將這片刀片彈射入HELL的口中，凌塵手指踏射的力量豈同小可，直接將HELL的舌頭刺穿，然後深深的釘入到了口腔之中。

舌頭是一個人神經分佈最密集的部位，所謂“咬舌自盡”，便是因為舌頭斷裂時的極致痛苦而痛死。舌頭被刺穿的痛苦，足以讓HELL這樣的人都發出嚎叫。

薄小的刀片被HELL夾在指中，輕易的捏碎，他抬頭擦了一下嘴角，在手指之上，染上了一道通紅的血跡。他抬起頭，神情再也不復散漫，而是釋放著野獸一般的暴戾：“你……竟然讓我這具完美的身體流血……”

“呵，”凌塵不屑的笑著：“如果是當年的你，絶不會給我任何傷到你的機會，而且就算受了傷，眼神也依舊平靜的可怕，不會像現在的你一樣露出憤怒。看來，你被改造的似乎不僅僅是身體，連意識都扭曲了。這種變化是因為你自己，還是瘋子在改造你身體的時候刻意為之，嘿嘿，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哼，”越來越沉重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和壓抑，而且終於帶上了真正的殺意，HELL目光陰寒，低沉的說道：“太多年沒有戰鬥，再加上這個身體的過於完美，我的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敢毀壞我現在的身體，你也成功的激怒了我。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上幾個小時，現在看來，必須讓你馬上去死了！”

從HELL的眼神變化中，凌塵知道他終於對自己生出了絶殺之心。他暗中吸了一口氣，大腦頓時變得空明一片，再也絲毫雜念……所有的意志、信念，都繫在了“求生”之上……如果沒有水若，他一點都不會恐懼死亡，但為了水若，他絶不允許自己死！

HELL伸出了右手，手腕斷下，一個漆黑的洞口對準了凌塵：“放心，我很快就會找到夏娃，然後把她送下去陪你！如果你當年乖乖的聽話，你會見證和享受一個新國度的誕生，並成為萬人之上的制裁者，但你的愚蠢，讓你犯下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死亡吧。”

見證和享受一個新國度的誕生？什麼意思？

轟！！

火光爆射，死亡臨近……以凌塵的身體強度，十米之外的尋常子彈幾乎無法對他造成損傷，但HELL身上安置的武器必然是來自瘋子之手，瘋子做出的東西，根本就不能以常理來度量。火光閃爍那一剎那，死神降臨的感覺無比之真切。

轟！

火光穿過凌塵留下的虛影，轟擊在後方的樹木之上，近半米粗的樹身竟被直接炸斷，整棵大樹就這麼轟然倒下。險險避過的凌塵還是被餘波帶到，再加上他雙臂麻木，難以維持平衡，如果不是撞在另一棵樹上，必然已經倒在地上。他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下一瞬，他便感覺到自己已被重新鎖定，想也不想，右腳猛然蹬在樹身上，遠遠的躍開。

轟！！

凌塵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遭遇這種只該出現在科幻電影中的半機械人。HELL的能力本就無比恐怖，如今又在瘋子博士的手下有了更可怕的身體，甚至還被嵌入了高殺傷力的熱武器。

這樣的怪物，只有一個，也足以引起一場場龐大的災難！

轟轟轟……

凌塵的身體敏捷度極高，感知、反應、判斷能力更是天下無雙，連HELL都足以勝過，HELL連續攻擊十幾次，沒有一次能正面擊中。但他的每一次轟擊都能波及周圍的大片範圍，凌塵雖然沒有一次被正面擊中，但每一次都會承受爆炸時的餘波，每一次都會讓他全身血液翻騰，五臟六腑說不出的難受。

HELL終於不耐煩起來，他陰冷了笑了一聲，鑲嵌在手臂中的武器停止了放射，一團火光停滯在了洞口之上，並快速的膨脹，三秒之後，鎖定凌塵所在位置，轟然射出。

轟！！！！

凌塵躲避的動作無比迅疾，飛射而來的紅光在他之前所站立的地方炸開，爆炸的那一剎那，一股磅礡的氣浪驟然擴散向了周圍，還沒落地的凌塵頓時被氣浪波及，如被一頭奇重無比的大鎚狠狠的砸中了後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一片破敗的沙包一般遠遠的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來自瘋子的武器實在太可怕，讓人根本無法相信如此威力的熱武器是怎麼鑲嵌在人的身體裡。沒有被正面擊中，但可怕的餘波將凌塵全身的力氣幾乎全部震散。蔓延全身的劇痛和大腦的眩暈感之下，他也已經根本沒有了逃跑的力氣，就連視力，都已經變得模糊。凌塵伸手摸到了一根細小的樹幹，扶著樹幹艱難的站起身來。而眼前忽然黑影一晃，HELL已如鬼影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如鋼鉗一般的手掌抓在了凌塵的脖子上，鎖住脖頸，輕而易舉的將他拎了起來。

被抓住脖頸的凌塵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無法掙扎，就連聲音也無法發出，視線之中的HELL也已變得模糊，模糊之中，他幾乎已經看到了死神在向他舉起了鐮刀，耳邊，是來自死神的低吟聲：“不愧是那個瘋子培養出的身體，連這樣都死不了，嘿，讓我看看，接受了十五倍精神衝擊都不死的怪物，到底還能撐多久不死。”

HELL的手一揮，將凌塵的身體用力甩飛了出去，這一甩的力量恐怖無比，將凌塵狠狠砸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上，大樹應聲而斷，凌塵的身體沒有任何停留，呼嘯而去，一直將六棵或大或小的樹攔腰砸斷，然後重重撞擊在第七棵樹上。大樹在劇震傾斜，凌塵的身體也終於落到了地上，全身一動不動，唯有眼睛微微睜開著。只是那雙眼睛已全然沒有了焦距，雖然睜開著，卻根本已經看不到東西。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12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八)

凌塵一生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次數之多，連他自己都已無法數清。而這次，是他這六年來的第一次，和六年前的每一次一樣，強烈的求生*支撐著他，讓他最後的一絲意識不肯渙散。

他是個人，真正的人，縱然強大，但終究無法和怪物相比。當年的地獄教官強大無匹，被稱作世界上最強的男人，但凌塵面對他也並不是全然沒有對戰和逃逸的能力，六年前甚至還和夏娃一起將他逼上絶路。而歸來的地獄教官，他已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人，而是在那個可怕的瘋子手下所重生出的一個怪物……不該出現在現實世界的怪物。

全身疼痛難忍，骨骼不知斷裂了多少處。而能感知到疼痛，至少讓他知道自己還不至於馬上就會死去。他掙扎著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東西，貼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但也只能稍微動一下手指。模糊中，他感覺到一股可怕的氣息臨近，而後，他的脖子，便已再次被如鐵鉗般冰冷的手掌抓起，無情的提到了空中。

“是不是很痛苦，很不甘心？”HELL抓著生命跡象已經孱弱不堪的凌塵，陰沉的說著：“你現在所承受的東西，應該和我當年差不多吧。只不過，我可以從地獄中回來，而你，唯一的後果就是死無全屍，死的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嘿嘿……其實，如果可以，讓你和其他所有的人類都成為我們的傀儡似乎更有趣味，但可惜，你的精神力太強，連瘋子的精神控制都可以逃脫，所以還是我親自過來解決你。從這一方面講，你反而要感謝我，否則當那一天到來時，你就算逃過那一劫，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也會比死亡更絶望，哈哈哈哈！”

凌塵：“……”

“去死吧！”

這一次，HELL幾乎是用盡了全力，他瘋狂的甩手，在癲狂般的笑聲中把凌塵向著視線中最粗壯的那顆樹上甩去，“轟”的一聲猶如炸葯爆炸般巨響，凌塵的身體重重撞擊在那棵足有一米粗細的百年老樹上。粗壯的樹木遠比巨石還要堅韌，但在這奇重無比的一撞之下，樹身直接崩斷，龐大的上半截樹身竟飛了出去，飛出相當的一斷距離，砸歪了大片不太粗壯的樹木。

身體撞在巨樹上的那一刻，凌塵的意識世界便幾乎全然崩塌，後來又飛出多遠，碰撞到了什麼，什麼時候落地，他已根本感覺不到。世界，在那一刻變得蒼白一片，完完全全的安靜下來，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我的心臟，還在跳動……我還沒有死……

…………

若若在等著我回家，我怎麼可以死……如果我死了，誰來保護她……如果我死了，她一定會傷心欲絶，還做出最傻的事……

我不能死……

凌塵身體傾斜的靠坐在一棵粗壯的樹身上，無聲無息，身下一大灘的血，但他的眼睛依舊是睜開的，但瞳眸卻是一動不動，狀若死態。HELL如鬼影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珠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顯然已經看不到東西。看著這個自己培養出的最強殺人機器，想著他把自己教他的所有殺人技巧最後全部用在自己身上，讓他險些永遠墮入地獄，心中的恨意和泄恨後的快感同時迸發出來。現在的他的確已經不再是地獄教官，他不但被更換了身體，就連精神也已被扭曲。看著生命氣息已經弱的連一根枯草都不如的凌塵，他冷笑著：“要是夏娃那個女人，現在身體早已碎成了幾百塊，你這怪物一般的身體居然還是完整的，而且都這樣了居然還不死，怪不得你當年替夏娃擋了那麼多刀，最後還能爆發給我致命一擊。如果不是瘋子給予我的力量和特殊武器，我還真殺不了你。”

凌塵：“……”

凌塵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狀態，但可以確定自己還活著，他還感覺的到HELL就在自己的身前，似乎在說著什麼，但他已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死亡的深淵近在咫尺，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只是，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他不允許自己死……絶不能死！

我和若若那麼艱難才脫離了伊斯洛卡的夢魘，本該一切都會越來越好，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以往，執念之下，他一次又一次的抵擋著精神的死亡，並在生與死的邊緣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著。但這次，卻是曾經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全然不同，那時，他可以用自己的全部意志來讓精神不去崩潰，遏制精神的死亡。但這次，臨近他的，卻是身體上的死亡。

眼前的世界蒼白一片，他開始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和意念去讓自己可以看清前方的東西，因為那樣，至少可以讓他離死亡稍遠一些。身體無法動彈，他只能用精神去抗拒，他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眼神之上……但，視線並沒有恢復，世界依舊是蒼白一片，唯有的不同是，蒼白的世界開始旋轉起來，並且旋轉的越來越快。

“擁有一具太強的身體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我以後再也不可能享受到戰鬥的樂趣。即使是你，在我眼前也根本不可能有掙扎的能力。既然如此，遊戲也該結束了。”站在一動不動的凌塵前方，HELL抬起了右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凌塵的頭部：“再見，亞當。在地獄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去欣賞很快就會來臨的全人類盛宴，哈哈哈哈。”

在他說話的同時，他沒有發覺，就在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黑色影子。那是個模糊的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到的影子，影子伸出手掌，掌心直指HELL的後心。

狂笑聲中，HELL右臂上的槍口閃動起了火光，而就在那顆帶著極強毀滅能力的子彈即將射出時，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兩道紅光……而那兩道紅光，赫然是來自凌塵原本無神的眼睛。

“什……什麼？”

突如其來，完全超出認知的異變讓HELL大吃一驚，他身後的詭異虛影也明顯的驚訝，動作停滯在了那裡，和HELL一起震驚的看著凌塵竟然在釋放著紅光的眼睛。

人的眼睛，怎麼會放出紅光……這是怎麼回事？而且，那個光芒也根本不是單純的紅色，而是深邃的如血一般的血芒！

凌塵的世界，已經由蒼白，變成了血紅。

意識模糊的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到一片血色的世界。在血色的世界中，他看到了前方一個人的輪廓，他可以識別的出，那是屬於HELL的身體，但是，他看到的卻不是HELL的臉和體表……而是他流動的血液、遍佈全身的血管、跳動的心臟、骨骼、脾肺…………

這是HELL的身體內部……

為什麼自己竟能看到這些東西……

他的體表堅不可摧，那已經不是屬於人類的身體，但他的內臟，依舊是人的內臟。如果能毀掉他的內臟，他同樣會死……

毀掉他的內臟……

毀掉他的內臟……

毀掉他的內臟！！！！

他死死的盯著那無數的血管、骨骼、內臟……死死的想著把它們撕裂、切斷、碾碎的畫面，拚命的想著……逐漸的，他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化，他看到那些血管開始扭曲，看到那些內臟開始出現道道的裂痕，看到一根根血管開始一根接一根的爆開……

“啊！！！！”

那一聲慘叫淒厲無比，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凌塵的前方，就要對凌塵發起致命一擊的HELL忽然如同身體被刺入了萬千把刀，無比痛苦的嚎叫起來，叫的聲嘶力竭，他雙臂摀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無比的咆哮著，然後一頭撞到了地上，在地上痛苦無比的翻滾，吼的撕心裂肺，一股股的血流如噴泉般從他的七竅中湧出，身體翻滾到的地方，地面留下大片的血液和汗液。

但，任憑他如何的狂吼，如何的發洩，痛苦感卻始終沒有半點的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凌塵的世界紅的更加深邃，他依舊死死的看著那些快速爆裂的血管、內臟……用自己的目光將它們一一的切斷，粉碎……

全部……給我毀掉！！

全部毀掉！！

所有的精神力一擁而上，而他強大無匹的意念之下，他看到了那大片的內臟瞬間全部破碎、扭曲在一起，被毀成了一團血色的漿糊，然後，他最後的意識終於散去，紅色的世界再次變得蒼白，然後變成了完全的黑暗。

HELL的痛苦嚎叫聲完全的停止，他仰倒在地上，和依著樹的凌塵一樣一動不動，身下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鮮血。周圍死寂一片，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出現在HELL身後的詭異黑影來到了凌塵的身側，靜默的許久後，發出了一聲帶著顫慄的輕微聲音：“破…滅…殺…瞳……”

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13章 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九)

虛幻的影子站在凌塵身旁許久，手一直放在凌塵的臉部，似乎是在感受他的呼吸和生命氣息，良久之後，發出帶著深深驚訝的自言自語聲：“身體機能幾乎全部癱瘓，從而讓精神變得無比集中，逼出了破滅殺瞳。這種只曾出現在上古魔神身上的魔瞳，為什麼竟會出現在一個人類的身上，難道……”

凌塵的身體表面裂痕無數，遍染鮮血，已幾乎找不出完整的地方，內臟更是受損極其嚴重，畢竟，之前的攻擊和撞擊，足夠讓一個普通人身體被破壞成一灘肉泥。但，就是這樣的狀態下，凌塵的生命跡象雖然極其微弱，但卻並沒有繼續微弱下去，反而在隱隱的愈發旺盛。而他身上的無數傷口，赫然在以肉眼可辨的恐怖速度癒合著。

“所有的傷口都已經止血，生命非但沒有繼續流失，反而在快速復甦……這樣的內外重創，一個普通人已經可以宣佈死亡，最後的生命跡象只能維持最多不超過一刻鐘，就算體質異常，萬幸活下來，也會終生殘廢。但他這可怕的生命力還有自癒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虛幻的影子在自言自語，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來自凌塵的生命氣息起碼強盛了一倍多。而且這股生命氣息還在全力的掙扎，升騰……這是極強求生*下的快速復甦。

遠處，忽而傳來陣陣快速接近的腳步聲。虛幻的影子倒退一步，身體一轉，完全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影子消失的那一刻，一個全身白裳的女子便衝了過來，纖腰若素，身材纖長，飄逸如仙，平時總是罩著冰冷寒霜的臉上此刻卻是寫滿了驚慌，兩道纖細的月眉緊緊的蹩起。她一眼就看到了依在樹上，雙目緊閉的凌塵，他一動不動，身下一大灘的血，狀若死去。她的眼瞳猛然收縮，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發瘋一般的衝了上去。

站到凌塵的身前，她顫抖著伸出雙手，卻又不敢去碰觸凌塵的身體，眼淚快速的湧出，怎麼止都止不住，模糊的視線中，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所看到的，比她在來這裡的路上所想到的最可怕的一幕，還要可怕千百倍，讓她在天旋地轉中幾乎落入深淵。

“瑤瑤……是……是你嗎……”

身後，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意識在極度的痛苦中處於游離狀態的沐冰瑤全身瞬間釋放出一股無比冰寒的氣息，猛然轉身，一雙如水晶般美麗的眸子放射出了冰冷到無比可怕的目光。看著癱在地上，全身是血的HELL，看著這個本該六年前就死的人，她沒有半點驚訝，內心，被痛苦和怨恨完完全全的塞滿，就連聲音，都變得那麼低沉和惡毒：“你還沒有死……是你……殺了他！！”

沐冰瑤的眼神和聲音讓HELL露出痛苦的笑，他動了動嘴唇，發出微弱不堪的聲音：“他……沒死……也死不了……瘋子說過，除非把他的身體完全毀了……否則……如果他執意不想死，他的強大精神力，會讓他的生命力無法消散……他不但不會死……還會快速的恢復……會死的人，是我。我五臟全毀，血管爆裂，現在還能說話……不過是依靠安置在我身體裡的生命維持裝置……但也……根本支撐不了太久……”

說了這麼多話，HELL原本就蒼白無比的臉更是白的嚇人，沐冰瑤眼神劇顫，倉皇的回身靠近到凌塵身前，伸出雪一般的玉手輕輕觸碰在他的臉上，掌心傳來的溫暖讓她欣喜若狂，讓痛苦不堪，心若死灰的她一下子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太好了……太好了……”

HELL所在的位置看到的是沐冰瑤的背影，也看到了她不斷落在地上的眼淚。而這一輩子，她都從未為他掉過一滴眼淚，即使是他六年前“死去”的時候……

確認凌塵沒有死去，沐冰瑤的情緒明顯的穩定了許多，她轉過身時，臉色已是冷寂如冰，而且看不到半點的淚痕。她雙手一甩，寒光閃爍間，一把銀色的短刃，和一把銀色的小型手槍同時出現在了她的左右手之中，指向了全身是血的HELL，美眸之中除了恨意，再也其他的情感：“你敢傷他……千死難還！！”

面對冰冷的刃尖和槍口，HELL顫動著無神的眼眸，慘笑了起來：“我真是……全世界最悲哀的父親，當年他殺我……你非但不恨，還不離不棄的跟隨……現在我傷他……你對我恨之入骨……呵呵……哈哈哈哈……”

“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自稱‘父親’！”沐冰瑤眸光冰寒，唯有怨恨，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女兒面對父親的溫情：“你殺我母親，讓我一生都在噩夢中度過，你讓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不過是準備將我培養成你的殺人機器！你對我唯一的恩惠，就是把我送給了他……他現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誰若傷他，不同戴天！”

拿著手槍的右手指向著他的太陽穴，食指緩緩而動，卻始終沒有完全壓下扳機。

“一個……有母親的女孩，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頂端的制裁者……這是我殺你媽媽的……唯一原因……你，畢竟是我的女兒……這個世界上，沒有父親，不會愛惜自己的孩子……咳咳……如今看似安靜的世界……其實，正在陷入著一個無比可怕的陰影之中……你……我的女兒，只有成為偉大的制裁者，才可以不成為傀儡……而是凌駕於無數人之上的制裁者……我把你送給亞當……是因為我知道你對他生情，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我的女兒……我……”

當年的HELL從來不會一次和她說這麼多話，更不會帶著感情和她說這麼多話。沐冰瑤有些發怔的看著奄奄一息，隨時都會死去的HELL，六年不見，他和記憶中的，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而自己，相比六年前又何嘗不是發生了太大的變化。

短刃和手槍緩緩垂下，然後被沐冰瑤收起。她轉過身體，不再看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我雖恨你入骨，但畢竟是你讓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不殺你，你自生自滅吧。”

她來到了凌塵的身旁，看著凌塵的狀態，眼淚再一次宣洩而下。她伸出雙手，小心而細緻的檢查著凌塵身上的密集傷口。她的身後，緩緩的傳來HELL最後的微弱聲音：“……謝謝……至少……你沒有完全遺忘……我是你的父親……將死，才知道畢生追求的太多事……其實是那麼的可笑……微不足道，或許……就像亞當說的一樣，這六年……我的心境，也完全變了吧……不過……至少……至少我還有一個女兒在世上……這種感覺……真不錯……”

“咳咳……瑤瑤……瘋子……瘋子和一群可怕的人……正在實施著一個……可怕的計劃……他們已經控制了天……天……集團……千萬……不要……進入……神……神…………”

聲音終於完全的消逝，最後的幾句話，心中集中在凌塵身上的沐冰瑤並沒有全部聽清。沐冰瑤的手停滯在了那裡，目光出現了剎那的恍惚，她沒有回頭去看已經死去的HELL，雙手，卻在悄然的攥緊……默默的，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緩緩落下……

迅疾而慌亂的腳步聲快速的靠近，七個人穿著近似的人以驚人的速度衝向了這裡，其中五個男子，兩個女子，年紀都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按照沐冰瑤剛才發出的信號，他們是瘋了一半的衝到了這裡，一眼，就看到了毫無聲息，全身是血的凌塵，頓時，七個人全部呆在那裡，大腦轟然炸開。

“是誰……是誰幹的……是誰！！”

帶頭的男子身材瘦小，但目光卻如刀鋒一般冷凜。他全身顫慄，聲嘶力竭的大吼著，就如一頭絶望的野獸所發出的咆哮，其他六個人同樣目眥盡裂，全身冰冷，如同一下子落入了冰寒地獄。

沐冰瑤迅速起身，低聲說道：“主人沒有死！鬼牙，鬼月，妖影……全部冷靜，馬上救主人！”

七個人全部身體一震，齊齊的衝了上去，感受著來自凌塵的生命氣息，鬼牙狂暴的大吼起來：“快！馬上把主人抬到車上去……快！！快！快一點！！”

六年來，他們是第一次面對瀕死的凌塵，也是鬼牙第一次情緒如此失控，第一次如此的大吼。他一轉身，猛然抓起身後之人的衣領，眼睛赤紅，憤怒的咆哮著：“鬼刀！既然察覺到不對，為什麼不留下保護主人！！你們難道忘了，是誰讓我們離開生不如死的地獄，過上了‘人’的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主人的命更重要。這次，主人要是出什麼事……全都要給我陪葬！！”

鬼刀一臉暗色，他們從不會違抗凌塵的命令，凌塵特別叮囑他們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他，他豈能不遵從，但隱約感覺到不對的他還是第一時間聯繫了除了凌塵外的最高首領鬼牙。但現在，事實已鑄成，他不會給自己找任何辯解的理由。他低下頭，咬牙說道：“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主人……請讓我看著主人好起來，然後我會馬上以死謝罪。”

“混帳！”鬼牙一把將他甩到地上，恨聲說道：“誰讓你死了！你給好好的活著，用你的命給我好好的護著主人！”

兩輛車快速的開了過來，車門被打開到最大，三個人小心無比的抬起凌塵沒有任何意識的身體，放在了其中一輛的後座上，車門關緊，車子快速的奔出，不敢耽誤哪怕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