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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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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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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3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暴力

  黑霧彌天。撒拿旦-奧古斯都猛不丁看到旒歆手上撒出的黑霧,那骷髏一樣的老臉頓時抽成了乾癟的一團。他尖聲叫嚷道:“全體神殿所屬,撤退!撤退!用海洋結界封鎖這裏!嚴禁任何人出入!該死的,你想要戰爭,我就給與你們戰爭!命令末日堡壘,全面開火!”

  旒歆眉頭一蹙,看到數千名身穿祭祀長袍的海洋神殿祭祀好似見到貓的耗子一樣狼狽逃竄,她十指在空氣中劃了幾下,將那黑霧又收了回來。抬頭看著懸浮在高空中手腳亂顫的撒拿旦-奧古斯都,旒歆有點好奇的說道:“噫?你認識我撒出的是什麼東西?”

  撒拿旦-奧古斯都見旒歆突然收手,額頭上突然一連串的冷汗淌了下來。他身體微微哆嗦著看著旒歆,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過了許久許久,他才陰沉沉的說道:“當然,這是你們大夏黎巫殿最陰毒的‘神淚’吧?按照你們的說法,就算天神碰到這種東西,也只有痛哭流淚的下場,因為天神都會被這種毒藥毒死!”

  目光閃爍的撒拿旦-奧古斯都有點猶豫,他手上的黃金權杖舉了一下,又很快的放了下去。他低聲嘀咕道:“不管你是不是大夏的使節,但是這裏是亞特蘭蒂斯,如果你不想我們亞特蘭蒂斯再次發動攻擊,請收斂你們在這裏的行為。”

  旒歆歪著腦袋看著撒拿旦-奧古斯都,一臉的無所謂。她微微的張開小嘴,淡青色的嘴唇上掛著一層淡淡的晶亮的唾液,她吐了一個口水泡泡,翻著白眼再也懶得理會撒拿旦-奧古斯都。她轉身走向全身僵硬的夏頡,彎腰抓住了夏頡的脖子拎著他往宮殿內行去。剛才她還怒氣衝衝的,但是突然間又懶得和這些海人生氣了。旒歆如今只想好好的整治整治夏頡而已。

  撒拿旦-奧古斯都氣得眼角亂跳,手上黃金權杖猛的舉起,就要下令在場的所有神殿祭祀同時發動攻擊。看看遠近數十條大街上那橫七豎八倒著的人,再聞聞空氣中依然在飄蕩的醉人幽香,旒歆行事實在是太為所欲為了一些,由不得撒拿旦-奧古斯都這名站在海人神殿最高處的大祭司不生氣。他的權杖在手上亂顫,眼看就要揮下去。

  一名和撒拿旦-奧古斯都同樣打扮,只是身上長袍的顏色是很清新的海藍色的老人從後方飄了過來,一手抓住了他手上的權杖。這老者陰沉著一張臉蛋,低聲的勸說道:“大祭司,現在不是和他們徹底翻臉的時候。末日堡壘需要的冷凝劑還欠缺一半,上面的食物、飲水的補給也是一個大問題,更不要說各種彈藥。”他用力的握著那權杖的杖頭,很謹慎的提醒道:“您要知道,我們的地面部隊,如今幾乎喪失了全部戰鬥力呀!絕大部分能量武器的能源,都被拆卸送去了工廠。”

  陰陰的盯了那名海洋祭司好半天,撒拿旦-奧古斯都這才緩緩點頭道:“馮-雅-瑞德……最多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

  馮-雅-瑞德深深的鞠躬了下去,他微笑道:“再拖延一個月的時間,雖然還是有點倉促,但是一切都會準備好的。”

  撒拿旦-奧古斯都不再說話,他轉身朝神殿飄去。飄出了數百丈,他才冷冰冰的說道:“聽說,他們已經偷聽到了一些東西。漢-通古拉斯給他們開出的最後期限也是一個月吧?現在什麼陰謀詭計都沒用了,最後比拼的還得是實力,看看我們亞特蘭蒂斯經過數千年的蟄伏,能否壓過這該死的大夏吧。”

  他說得很明白,雙方都已經知道對方在拖延時間,那麼,最終一旦開戰,決定戰爭勝負歸屬的還得看雙方各自的實力。而且,很顯然,越早動手的人,取得的優勢會越大。撒拿旦-奧古斯都帶著點譏嘲的抿了抿嘴,朝馮-雅-瑞德丟出了最後一句話:“聽說你的兒子布拉德-瑞德現在還是一頭紅色的野豬形狀?你可破除了那詛咒麼?”

  撒拿旦-奧古斯都陰笑著往神殿飄去。

  馮-雅-瑞德氣得渾身直哆嗦,他陰狠的盯著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背影,陰沉的說道:“哼,等我們擊敗了夏國,破除詛咒還不容易麼?你這個老不死的怪物,真當我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哼哼,你佔據大祭司的位置,也太久了吧?”

  一臉狼狽的漢-通古拉斯伴隨著一道水光出現在馮-雅-瑞德的身邊,和他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九名衣著打扮就差不多的老人。他們並肩站成了一排,眺望著撒拿旦-奧古斯都那晃悠悠好似幽靈般遠去的背影,眼裏同時流露出一絲嫉恨、一絲恐懼、一絲憧憬以及一點兒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

  過了很久,漢-通古拉斯才緩緩說道:“明天,在海洋神殿的正殿接見夏國的使節。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的禮儀和風度,是絕對不能丟棄的。”

  馮-雅-瑞德應道:“是的,我們亞特蘭蒂斯,可不能在他們那群沒開化的野蠻人面前失禮。大祭司要我們在一個月後發動全面的攻擊,那麼,嗯,唔,我們應該可以給他們放寬一點兒期限。”

  其他十名海洋祭司同時點頭稱是,馮-雅-瑞德的意見全票通過。

  深夜,天空的星辰在淡淡的雲彩後閃爍。末日堡壘高懸虛空,反射出的白光照耀得大地一片清明。因為角度的關係,在亞特蘭蒂斯所見的末日堡壘,是一道彎彎的圓弧,很美麗,很漂亮,很詩情畫意。

  就在這明淨的光芒下,數十艘碩大無朋的戰艦緩緩的自亞特蘭蒂斯島外的海水下騰空而起。大片大片的水幕從戰艦的邊緣灑落,水聲如同雷鳴般轟響,水汽飛騰,數十艘戰艦變得蒙蒙朧朧的,讓人很難看清楚。飛起來足足有百多裏高下,這些戰艦懸浮在那裏,無數的殺戮者機器人將戰艦一寸寸的搜索之後,這才繼續向上飛去。

  渾身僵硬已經變成了木青色的夏頡橫躺在臥房的露臺上,呆呆的看著天空那些戰艦起飛、檢察、爬升的過程。旒歆坐在露臺的欄杆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托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夏頡。一臉苦澀的白乖巧的趴在旒歆的身邊,旒歆的手指慢慢的撫摸著白的腦門,時不時很‘親昵’的抓一抓白的頂瓜皮,扯得白身上的鱗片‘啪啪’直響。

  “你有長進呀?都和那群不成器的東西一樣,敢在外面和海人的女子勾勾搭搭的了。”旒歆自己都還沒注意到,她的聲音裏那股淡淡的酸味。

  酸味,不知從何而來的酸味。總之旒歆看到夏頡身邊圍著的那十幾個美麗俊俏的海人少女時,心頭的火氣就騰騰的冒了起來。也許,只有白比較明白旒歆的心理,這個自幼在黎巫殿被一群孤僻的老巫公拉扯大的少女,已經把夏頡視為自己的禁臠了――就好像白習慣性的在夏頡的所有房間內外撒尿以圈出他的地盤,夏頡的身上,也留下了旒歆打下的標記――嗯,旒歆心裏,夏頡是她黎巫殿的人,是她的私有物品。

  旒歆白嫩的小腳丫細膩得比那半生不熟的蛋白還要來得誘人,薄薄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脈幾乎是透明的。她的身上帶著一股很清新的草木香氣,一種極品的珍惜藥草特有的香味。這樣一隻粉嫩白淨香噴噴的小腳丫,抖啊抖的,在夏頡的腦門上踢打來踢打去,發出清脆的細微的‘啪啪’聲。

  夏頡躺在露臺上,真正是‘哭笑不得’,他想要哭,那已經徹底木質化的臉蛋也露不出一絲兒表情裏。他體內的水分都被那可怕的木性巫力給禁錮了,就算他心裏再傷心再憋火,也別想流出一滴眼淚來。

  夏頡憋屈啊,他做了什麼了?從前世開始,他就是潔身自好的正人君子,那等齷齪的事情是從來不做的。十幾個海人少女,他也是被動的碰了碰人家的胸脯啊、手臂啊什麼的,他可沒有一點兒主動出擊的意思啊?旒歆怎麼就找上了他呢?

  猛不丁的,前世的好同事好哥們白虎的花又在夏頡的心頭回蕩:“這個泡妞嘛,所謂打是親、罵是愛。一個女人若是對一個男人成天裏動手動腳的,那,以我從五歲開始,最近二十年來的泡妞經驗可以發誓,那個女人已經愛上你了。也許,她自己還不知道,但是,肯定她已經對你有了這麼點心思。”

  四相之首的青龍給這段話作了異常精闢的注釋:“廢話!若不是那女人喜歡了那個男人,那男人又不是她兒子,她成天打著好玩麼?”

  夏頡心裏,心亂如麻。他勉強轉動如今唯一還能稍微動彈一下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旒歆。這小丫頭,不會真的喜歡自己吧?不會啊?自己雖然身高過丈,身軀雄偉,這個也算是豪氣四溢的,卻一點兒也沒有小白臉的潛質,旒歆這樣一個和自己有著極大差異幾乎處於兩個世界的小姑娘,會喜歡上自己麼?

  前世裏,自己是怎麼把小花變成自己的老婆的呢?

  夏頡呆呆的回想著前世裏自己的感情經歷,不過,好像一切都是那樣的模糊。一切都有如水中月,鏡中花,似乎,自己的那三位同僚很是在背後搞了一些鬼吧?單純的來說,夏頡也好,前世的夏侯也罷,因為修煉玄武真解的關係,腦漿都快變成土疙瘩了,對於這些男女的事情,幾乎是七竅通了六竅的。

  ‘騰、騰、騰、騰’,沉悶的腳步聲傳來,玄武神龜懶洋洋的咀嚼著一個鮮嫩的果子,慢吞吞的從臥房裏爬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躺在露臺上動彈不得的夏頡,又抬頭看了看一臉生氣不斷的用腳丫子踩夏頡腦袋的旒歆,慢條斯理的吞下了嘴裏的果渣。玄武神龜很溫和的說道:“旒歆,外面有人找夏頡,你放他起身吧。”

  旒歆托著下巴,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她不甘不願的說道:“哦?有人找他?叫那群狐朋狗黨給我滾,否則就來這裏陪著夏頡吧。”

  玄武神龜縮了縮脖子,憐憫的看了夏頡一眼,轉身就要離開。他可是知道,旒歆這丫頭不好惹。旒歆的修為不如玄武,玄武體內的土性能量的分量起碼是旒歆的數百倍之多。但是旒歆一身的詭秘巫藥,這是玄武絕對不願意招惹的東西。他慢吞吞的邁動步子,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誒,赤椋那小娃娃好像有正經事情。唔,不過,算了吧。再大的事情,還能天塌了不成?”

  空氣中突然響起了水波聲,漸漸的,那水浪的聲音越來越強,最後變得好似颶風卷起的驚濤駭浪般‘轟轟、嘩’的巨響。可怕的水性靈力充盈了夏頡居住的這一套房間,淡藍色的水光映得旒歆的臉蛋藍幽幽的,看起來極其詭秘。

  旒歆皺了下眉頭,她謹慎的揮出兩根木刺握在手上。木刺一點,一縷輕煙射入了夏頡的身體,旒歆站在了夏頡身前,冷聲喝道:“裝神弄鬼的東西,出來罷。”她右手一點,一星淡青色的雷光已經呼嘯而出,轟向了那滿屋子水波裏一點乳白色的影子。

  夏頡的身體被那輕煙一卷,身體瞬間恢復了正常。他跳起身來,雙手握拳謹慎的護在了旒歆的身後。白則是跳到了夏頡的肩膀上,齜牙咧嘴的發出‘吱吱’的聲響,眼裏一縷縷血光射出了老遠。夏頡安撫的摸了摸白的腦袋,沉聲喝道:“海洋神殿的祭祀們,給老子滾出來!玄武!以土克水!”

  玄武神龜仰天一聲長吟,那雄渾的聲浪所過之處,一圈圈土黃色的能量波紋憑空生出,龐大的,根本無法想像的龐大的土性元力將四周空間內一切其他屬性的能量排斥得乾乾淨淨。滿屋子的水波瞬間消散,一條白色的人影手舞足蹈尖叫連連的托著一顆淡青色的巫雷突然顯出身來。那將亞特蘭蒂斯攪擾得雞犬不寧的青年慘叫著在房間裏蹦來蹦去,不斷的驚呼道:“要炸啦,要炸啦,救命啊!天底下怎能有這麼歹毒的東西?”

  一聲冷哼,旒歆掐動巫訣,就要引爆那青年手上托著的木性巫雷。以旒歆的實力,這一顆倉促間發出的巫雷若是爆發,足以將數十裏方圓內一切生機湮滅,威力大得嚇人。她心中卻是驚疑,這青年好生厲害,居然能夠用一層極其堅韌陰柔的水性力量裹住她發出的巫雷,這修為,可是了不起的啊?

  同樣一聲冷哼,玄武神龜眼裏射出兩道黃光,將那青年牢牢的定在了黃光中。那兩道黃光好似黃金一樣濃烈,土克水,這青年通體都是極其純淨的先天葵水靈氣,立刻動彈不得。玄武張開大嘴朝著那青色的巫雷一吸,將那巫雷吸進嘴裏,一口就吞了進去。他扭頭朝旒歆輕輕的搖搖頭,緩緩的說道:“小丫頭,出手也太狠毒了。唔,我們這些修煉的生靈,還是不要妄自殺生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呀!”

  夏頡、旒歆、白同時翻起了白眼。什麼叫做不要妄自殺生啊?當日在蠻國的山嶺上,可就是這位老人家輕輕的一巴掌,差點把那頭倒楣的犼給拍成了肉醬,這叫做不妄自殺生,好生之德?

  那青年卻是驚嚇壞了,他身體化為一道水波,在那黃光中竄來竄去的想要溜走。可是玄武神龜是什麼樣的修為?雖然他的境界也就是人間修煉者的境界,可是以他的本體而論,他體內的元力實在是太強了,普通的修煉者哪里能和他相比?

  趙公明的縛龍索都沒能捆住這青年,玄武神龜兩道目光卻將他牢牢的定在了原地。那青年不由得驚恐的叫嚷起來:“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兀那大塊頭,你,你說請我來做官的,我這才來找你,你,你,你抓我幹什麼?我,我告訴你,我家水母可不是好惹的!”

  “鴻蒙初開時,五行元靈之一的先天水母麼?”金光過處,廣成子閃了出來。他深深的望了那青年一眼,微笑著說道:“這位道友,貧道有禮了。貧道見道友一身先天靈氣無比清奇,乃是有大根基大緣法的人,可否願意入我闡教門下?”

  “闡教門下可有我截教門中快活?這位道友,若是你拜我師尊為師,入我截教門來,我多寶卻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這裏有兩百件威力極大的法寶,我就贈送給你了。”多寶道人急匆匆的帶著滿身的霞光瑞氣沖了進來,他好似賣雜貨的貨郎,身體四周漂浮著整整齊齊兩百件散發出極強大靈氣波動的法寶。僅僅從靈氣波動上判斷,每一件法寶都有著接近先天級寶物的威力。

  廣成子不快的掃了多寶道人一眼,他歎息道:“多寶師弟,你又何必和我爭這些?你截教人才濟濟,還缺少這位道友麼?”說到‘人才濟濟’幾個字,廣成子、多寶道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的詭異。

  多寶道人扭了扭臉上的肌肉,他同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說到人才嘛,我們截教怎能和師兄你們闡教相比?師兄也是知道的,我截教門下正缺少一些精英弟子,這位道友日後定然有大成就,入我截教門來,定然受重用呀!”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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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32:47 |只看該作者
  廣成子、多寶道人在那裏爭論著,脾氣暴躁的金光道人又沖了進來,他和那日在安邑城一般,又氣呼呼的沖上去揪住了廣成子。金光道人厲聲喝道:“廣成師兄,你非要和我們計較不成?你還算什麼當師兄的?”

  熱鬧了,夏頡的房間徹底的熱鬧了。赤精子、雲中子、趙公明、金靈聖母、龜靈聖母一干人全沖了進來,他們看到了被玄武目中黃光定住的青年,一個個都動了心思,分成了兩幫在那裏爭執不休,都要拉攏這青年進他們門下。美須飄蕩、身材高大雄偉的趙公明和矮小的赤精子對上了,金靈聖母、龜靈聖母則是和烏雲道人聯手將雲中子說得無法開口,多寶道人、金光道人一個裝紅臉一個裝黑臉,更是將廣成子憋得說不出話來,房間內那個嘈雜啊,若非玄武見勢不妙連連布下了十幾層禁制,海人的大部隊又要開過來了。

  鬼頭鬼腦的赤椋小心翼翼的溜進了房間,看到屋子裏這麼亂糟糟的模樣,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乖乖的溜達到夏頡身後站好了。他輕輕的說道:“大兄,那金鋼果然有鬼,他居然走進了海人的神殿不知道做了些什麼事情。唔,大兄怎麼知道他不對勁的?”

  正準備出言勸說兩派人馬的夏頡心中猛的一驚,他急轉身驚道:“真有此事?我也不過是懷疑……那蠻王給我們開出的條件也太好了而已,故而一直在背地裏提起了戒心。沒想到……”夏頡拉著赤椋,要他仔細的說說事情的詳細經過,而那邊又有了變故。

  那青年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在玄武的黃光中撞了好幾百下,撞得他腦袋上都冒出了幾個疙瘩。吃到了苦頭的他乖乖的盤膝懸浮在那黃光中,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的瞥著廣成子和多寶道人兩派人馬,大為覺得有趣的他不由得‘哈哈’的大笑起來。

  他是個很機靈的人物,看得出這些人對他都沒有惡意,和那些滿身殺氣的扛著各種奇怪的家什追殺他的海人士兵完全就是兩路人,頓時心中已經放下心來。他在那裏搖晃著身體,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玄武,張開嘴大聲叫道:“好啦,你們也不用吵啦。誰能給我肉吃,給我酒喝,對了,那大塊頭說的還能給我當官的,我就跟著他走。”

  一句話讓廣成子、多寶道人全傻眼了。酒肉也就罷了,他們還能滿足他的要求,可是這個當官麼,卻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一旁的旒歆,卻已經高興得眼裏冒出了精光。多好的一個苦力人選啊,先天水靈成精啊,旒歆也看出了這青年的身份。夏頡是純粹的土屬性巫力的擁有者,對於各種花花草草的生機是有極大的輔助和補充作用的。而先天之水呢,更是種植各種仙草靈藥不可缺少的寶物啊!有些嬌生慣養的仙草、神草,你不用某些高品質的水去灌溉他,他的品質可是會直線下降的。

  多好的苦力人選啊,繼夏頡這個純粹的土屬性大巫之後,又冒出了一個先天水靈!旒歆都覺得,她最近的運氣真的不錯,非常不錯。

  不就是要當官麼?除了大夏的大王她旒歆很難決定,其他的大小官員,不就是吩咐一聲的事情麼?以她黎巫的身份,大夏國內敢不給她面子的人,還沒出生呢。

  “你,想要當官?”旒歆輕輕的朝那青年勾了勾小指頭:“你若是願意加入我黎巫殿,除了大夏的王位,你想要做任何一個官職,都沒問題。”

  “酒肉呢?”那青年的眼珠裏冒出了激動的藍色精光,總算有機會遠離如今這種‘顛簸流離’的生活了。為了吃一口鮮嫩的肉,每天都要被成千上萬的人到處追殺,偶爾還有海洋神殿的祭祀氣洶洶的帶著數百人跟在後面,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有趣的遊戲。

  廣成子、多寶道人的眼睛裏同樣是精光四射,他們心裏那個惱怒啊,怎麼人就被這小巫女給勾引了過去?可是,不管他闡教、截教多麼的厲害,這當官的事情,還是沒辦法的啊?赤精子、趙公明他們也不鬧騰、也不爭吵了,他們同時扭頭看著旒歆,心裏那個鬱悶啊,就不用說了。

  旒歆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那青年,點點頭說道:“唔,你作夏頡的副手吧,他在黎巫殿也算是身居高位了,可是除了一些護衛,一個‘能幹’的副手都沒有,也不是件事情啊?夏頡是大夏的猛鬼候,他的俸祿可是極高的,他的封地裏有好多城鎮哩,你還怕沒酒肉吃麼?就算你要吃人肉,也只要找他開口就是了。”

  此刻的旒歆,那個精明勁兒就不用說了。輕而易舉的給黎巫殿找了個打工的苦力,除了一個官位,她還不用額外支出一分錢,夏頡甚至還得領她一個人情,這筆買賣,實在是做得漂亮。旒歆越想越是高興,不由得抿著嘴微笑起來。她心情好得很,好得,不得了了。

  廣成子雙手一攤,朝多寶道人翻了個白眼。多寶道人一跺腳,將身體四周漂浮的那些法寶一一的納入了百寶囊,氣呼呼的扭頭不說話了。一干煉氣士心裏明鏡一般雪亮,這青年加入了黎巫殿,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呢,加入黎巫殿又有什麼?還是能把他爭取過來加入自己門派中的嘛。

  滿臉氣惱的多寶道人其實心中已經笑開了花,這青年變成了夏頡的副手,他們可就先天上佔據了優勢,以後開條件拉他入門,豈不是比廣成子他們方便了許多?

  玄武看到塵埃落定,他點點頭,將那兩道黃光收斂了。那青年從那禁制中逃脫,立刻跑到了旒歆面前朝她胡亂的行了一個禮:“我叫水元子,這次是好容易才逃出來見見外面的世面的。唉,你答允我的事情,可不能不算數。”

  旒歆笑得很含蓄,她用力的點點頭,好似偷到了小雞的狐狸一樣狡黠的笑著:“這是自然,我黎巫旒歆,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你想要當官嘛,這還不容易麼?唔,這個權杖你先拿著罷!”旒歆手指一抖,一塊青色的權杖飛入水元子的手中。就和當年收買夏頡一樣,一塊成本極低的木牌,就把對於世情有點稀裏糊塗的水元子牢牢的收於麾下。

  第二日一大清早,莫維爾帶領了大批海人官員來到了夏頡他們下榻的宮殿,通告他們說海人的最高宗教機構海洋神殿和最高權力機構執政院的諸位大人,要正式的接見大夏的使節。

  儀式很隆重,或者說,海人自覺非常隆重。一道血紅色的厚厚的地毯從夏頡他們的下榻處門口一直朝前延伸,一直延伸到了亞特蘭蒂斯海洋神殿建築群核心處最高大的那棟宮殿門口。地毯兩邊的街道上,每隔三步就有一對全副武裝的海人戰士高傲的抬著下巴站在那裏,用最不屑的目光迎接夏頡一行人。

  這些戰士身後的街面上擠滿了海人的民眾,從下榻處一直到那座神殿,大概三十幾裏的路上、兩邊的樓房裏,怕不是擠滿了超過五十萬海人。他們都好奇的評論著這些來自遙遠的東方,和他們征戰了數千年,但是眼看就要被他們徹底征服的野蠻人類。

  天上有無數的花瓣灑落,路邊的樓房窗戶裏有一條條細細的彩帶抛灑出來,所有的海人民眾都在歡呼,那巨大的聲浪讓夏頡都感覺著有點頭疼。更有無數人大驚小怪的指著夏頡在哈哈大笑,因為夏頡騎著玄武神龜,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騎海龜的‘騎士’。

  夏頡不由得把莫維爾恨得牙癢癢的,從下榻處到神殿,莫維爾卻沒有安排馬車,而是自己騎了坐騎過來。很自然的,夏頡他們也只有騎著自己的坐騎跟著莫維爾上路,難不成要他們在莫維爾的馬屁股後面吃灰土麼?

  但是,一到大街上,夏頡就深深的後悔了。刑天大風他們騎著的要麼是犼,要麼是雨工,要麼是墨麒麟等神獸,這些大塊頭的生物怎麼都還是神駿不凡的珍奇怪獸,和駿馬的體態也差不多,只是引起了海人民眾的嘖嘖稱讚。

  而夏頡呢?他騎著的玄武神龜塊頭再大,背甲方圓三丈、高有丈許的烏龜,他還是一隻烏龜啊!

  無數的海人指著夏頡‘哈哈’大笑,有幾個笑得誇張點的人甚至一不小心從窗臺上摔了下去。無數的人都在那裏尖叫道:“看啊,那個黃皮膚的大塊頭騎了一隻大海龜!多麼巨大的一隻海龜呀,熬成湯起碼能讓一千個人吃飽肚子。”

  夏頡的老臉暈紅,他有點惱羞成怒了。他甚至看到玄武的臉上都有這麼一點兒粉紅色,也不知道身為冷血爬行動物的玄武,怎麼會臉紅的。

  原本站在夏頡身後龜甲上的旒歆,也承受不住這數十萬人異口同聲的譏嘲,早在第一聲嘲笑發出的時候,她就將刑天大風從犼的背上趕了下去,刑天大風只能狼狽的和刑天玄蛭擠在墨麒麟的背上。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勒住了韁繩,和走在最前面的夏頡隔開遠遠的,益發顯得塊頭巨大的夏頡和同樣塊頭分外巨大的玄武叫做一個萬人矚目。

  水元子穿了一件極其寬大的巫袍,將臉面都遮蓋在頭罩裏,偷偷摸摸的混在了那蠻國的三十名毒巫中。他做賊一樣很心虛的看著四周人山人海的海人,唯恐自己被那些追殺過他的士兵認出來。同時,他還很忙碌的不斷的時不時的偷瞥一眼騎在烏雲豹上的金鋼,夏頡給他吩咐了任務,如果他能盯死了金鋼而不被金鋼發現,回去大夏後,夏頡請他吃安邑最好吃的酒菜。

  在海人民眾不屑、蔑視的眼神中,在潮水一樣的嘲笑裏,度秒如年的夏頡和同樣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玄武終於到了那神殿門口。

  這神殿門口的廣場比執政院大門外的廣場大了起碼三倍,廣場上到處是嚴陣以待的殺戮者機器人、海人士兵以及大大小小的戰爭機器。扛著小型毀滅炮的狼人士兵眼裏帶著幾分兇殘的殺氣,在神殿四周晃蕩。天上有近百艘長有五十丈左右的戰艦懸浮,近千架重型攻擊機帶著沉悶的嘯聲在不遠處的雲層裏盤旋。

  神殿上空覆蓋著極其厚重的水波,充沛的水性靈力主宰了四周的空間,一個極其龐大的精神波動毫無忌憚的在神殿四周掃蕩,那一縷神念所過之處,神殿上空數百丈厚的藍色水波頓時卷起大浪,發出沉悶的巨響。

  旒歆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她給除了金鋼和那些毒巫外的所有人以神念傳音道:“按照巫殿典籍的記載,海人從天外而降的時候,那時的九大巫聯手攻擊他們,就是被他們以秘法聚集了所有海洋祭司的神識,這才打成了平手,立下了巫殿和海洋神殿都不許參加兩國戰爭的協議。”

  打成了平手麼?

  夏頡很懷疑旒歆的說法,如果僅僅是打成了平手,以夏頡對大巫們的理解,他們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甚至在這幾千年都信守那協議?直到上次該隱在安邑城到處扔核彈頭玩,十二海洋祭司遠距離接引該隱逃回亞特蘭蒂斯,大巫們才威脅說要重新加入戰爭?

  應該是,大巫們在那一場戰鬥中,最少是吃了不小的苦頭才是事實。甚至,夏頡猜測,在那一次戰鬥中,也許大巫們輸給了海洋祭司。但是也許因為海洋祭司們的秘法並不能長久的維持,或者有了其他的什麼變故,他們才被逼和大巫們簽訂了互相不加入戰陣的協議。

  就在夏頡他們面前飄蕩的這一股精神力啊,強橫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也不知道海洋神殿這次出動了多少祭祀將他們的精神力彙聚在了一起,但是不管是旒歆這名九鼎巔峰的大巫,還是廣成子他們這些法力無邊的煉氣士,臉色都很難看,非常的難看。

  只有水元子滿臉不在乎的縮著身子跟著夏頡踏上了神殿的臺階。水元子拼命的抽動著鼻子,他低聲嘀咕道:“好濃厚的靈氣啊,好舒服。這群小氣鬼卻也有點本事,都和水母宮裏的靈氣差不多了哩。舒服,舒服啊……嘻嘻,夏頡,你臉色這麼難看做什麼?”

  夏頡沒吭聲,他的心情很不好。眼前那股精神力給他的壓制感太強,夏頡甚至懷疑,這股精神力一旦調動神殿外的那股些水性靈力發動攻擊,怕是廣成子他們都難以討得好去。

  他正在擔心的時候,那股幾乎已經凝結成肉眼可視的實質的精神力呼嘯著從天空沖了下來。巨量的水性靈力被那股精神力催動,在神殿大門外凝聚成了兩座巨大的人像――兩座面目猙獰渾身肌肉虯結,下半身是一條巨大魚尾巴的人像。

  這兩座青藍色體內有無數道粗大閃電迸射的人像好似生靈一般仰天咆哮,發出巨龍長嘯般讓人膽戰心驚的巨響。它們手上揮動著一柄三叉戟,同樣是用巨量水性靈力凝聚的三叉戟發出巨大的浪濤拍岸的聲響,兩座人像將那三叉戟舞得風車一樣,蹦跳著朝夏頡逼了過來。

  神殿門口,一名身穿淡藍色祭祀長袍的年輕人倨傲的看著夏頡他們,用修飾詞極多、語法極其繁複的海人語言,以那居高臨下的命令式口吻大聲喝道:“放下你們所有的武器,解除所有的武裝,口頌至高無上的海神的名號,你們才有進入神殿的資格。”

  放下武器,夏頡他們並無意見,反正他們的兵器法寶都藏在百寶囊、儲物手鐲或者自己開闢的芥子空間內。但是,口頌海神的尊號,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夏頡的心態比較複雜,但是不管怎樣複雜的心態,想要他向一名非本族的神靈祈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旒歆更是一臉怒氣,她信奉的是上古的天神,屬於九州的上古天神,這海人的海神在巫殿的教育中是徹頭徹尾的邪神,她怎會稱頌他的名號?尤其只要她能邁開最後的那一步,她就能平地升而成巫神,她又怎會尊敬外族的神?

  至於廣成子他們,什麼也不要說了,他們這批先天之人生於鴻蒙開闢後的那一瞬間,甚至如今巫族信奉的很多天神都是他們的晚輩,他們怎麼可能去稱頌海人的神?若非某些不可抗力的變故,他們才不會到了如今才去九州傳道!

  嗯,金鋼他們就算了,在他們腦子裏,除了他們信奉的蚩尤巫神,其他的所有神都是應該被滅九族的貨色。他們不口出穢語就很給面子了。

  一時間夏頡他們一行人沒一個人吭聲,沒一個人願意稱頌海神的。

  神殿內外一片寂靜,過了大概一盞茶時分,那股精神力突然劇烈的波動起來。兩尊高達百丈的人像發出一聲怒吼,兩柄三叉戟重重的朝著夏頡當頭砸下。那神殿門口的青年祭祀憤怒的嚎叫著什麼,可夏頡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那兩柄三叉戟上發出的可怕的能量波動,讓他已經喘息不過來。這起碼是九鼎大巫級別的攻擊力!

  旒歆眼裏怒氣一閃,她激閃身到了夏頡身前,兩隻素手緩緩朝那兩尊人像拍去。

  水元子卻已經一聲歡呼,他大笑道:“大補呀!”

  好似見到肉骨頭的小狗,水元子團身朝那兩尊人像撞了過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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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挑開了說

  青氣沖天。在神殿廣場上的海人貴族、狼人戰士的眼裏,旒歆在那一瞬間已經化為一棵青青鬱鬱的大樹,充滿了生機,不怕風吹雨打,可以頂住天雷轟擊,萬劫不移的大樹。她兩隻細嫩的小手和那兩柄巨大的海藍色閃動著電光的三叉戟比起來,是如此的纖小,可是在氣勢上,反而蓋過了那兩尊人像一頭。天地生消克制自有規 律,旒歆純木的巫力,恰好將海洋神殿的水性能量克得死死的。

  眼看兩隻小手和那兩柄三叉戟就要碰上,夏頡卻出人意料的動了。

  眼睛瞪得好似牛眼一樣,夏頡左手攔腰摟住了旒歆,一用力將她猛的提了起來。夏頡長聲喝道:“老子還沒有讓一個女人擋在我面前的!”前世裏,向來是夏頡替同伴抵擋敵人的槍林彈雨,他怎能容忍讓旒歆這樣的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替自己抵擋這強橫的一擊?哪怕他知道旒歆的實力遠超自己,但是出於一種戰士的驕傲的本能,他本能的將旒歆摟在了自己懷裏,隨後轉過了身體。

  一輪土黃色的半透明的龜甲在夏頡身後突然冒了出來,‘玄武盾’,這是那玄武神龜認錯了夏頡,給他注入那一股玄武精氣後夏頡得來的獨特能力。這看似脆弱的半透明光盾,擁有的防禦力比夏頡自身的肉體還強了數十倍。

  一聲巨響,兩柄巨大的三叉戟狠狠的轟在了夏頡背上,那土黃色的龜甲寸寸碎裂,又縮回了夏頡的身體。一蓬紫光沖天而起,紫綬仙衣穩穩的將那兩柄三叉戟一托一卸,一股奇異的迴旋之力將那兩柄三叉戟震起來有七八尺高下。兩座巨大的人像發出一聲怪嘯,手掌一滑,兩柄三叉戟居然朝著神殿兩側的那大批海人貴族當頭砸了下去。

  莫維爾嚇得魂飛魄散,神殿附近的海人貴族,可都是他們亞特蘭蒂斯的精粹所在。若是被這兩尊人像誤傷,那樣嚴重的後果,是他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的,整個亞特蘭蒂斯的神殿和執政院,都會立刻崩解。莫維爾好似一個被有暴露癖的流氓騷擾的聖女一樣尖叫了一聲,他飛快的扭頭看了看附近幾名執政官,毅然的朝後一倒,堅定的暈了過去。

  夏頡的實力還是太弱,根本無法發揮‘玄武盾’以及紫綬仙衣的全部防禦力。兩柄巨量的水能量彙聚的三叉戟,將他好似拍水球一樣的轟出了數百丈,狼狽無比的吐出了十幾口鮮血,踉踉蹌蹌的摟著旒歆在地上朝前行了幾步。雙手青氣陣陣的旒歆渾身癱軟的軟在他懷裏,眉目間一片的古怪。銀牙輕輕的咬著淡青色的嘴唇,旒歆的眼珠有點發直,更有點神思恍惚的樣子。

  強勁的破風聲在神殿門口激蕩,兩柄巨大的三叉戟轟向了神殿兩側站著的無數海人貴族,無數人同時發出了驚恐至極乃至歇斯底里的尖叫。正在廣場邊緣領了數百名狼人軍官巡視的穆圖看到那兩柄三叉戟的砸向,不由得嚇得魂飛魄散。忠心耿耿的狼人戰士們從四面八方朝那兩座失手的人像急奔而去,他們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兩柄殺傷力巨大的三叉戟。

  恰這時,水元子已經蹦到了半空裏。他那黑色的巫袍突然膨脹,隨後炸裂成了無數的碎片。數萬顆拇指頭大小的瑩白水珠從那巫袍中噴射出來,略微的瞄準一下後,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撕裂了空氣,朝那兩尊由純粹的水性能量凝聚的人像射了過去。

  連串的巨響發出,那巨大的浪濤聲震得地面都在發抖。數萬顆瑩白的水珠不斷的穿透那兩尊人像,打得這人像身上到處都是破爛的窟窿,兩柄三叉戟在一瞬間就被撞成了碎片。巨量的水性能量被那股驚人強大的精神力從虛空中抽出源源不絕的注入了兩尊人像裏,卻根本抵不上那些水珠掠奪的速度。每一顆水珠穿透人像,都要撕裂方圓持續的一大塊,這些精粹充沛的水性能量,讓那些瑩白的水珠的體積不斷的增大,速度也越來越快。

  只是三五次呼吸的時間,這些水珠已經膨脹到碗口大小。水元子的奸笑聲從那些水珠中不斷傳來,數萬顆水珠突然散開,彙聚成了一張寬有數百丈的水幕,自四面八方將那兩尊殘破不堪的人像包裹在了裏面。好似胃囊裹住了食物,這片水幕急驟的扭動了一陣,兩尊人像被那水幕吞得乾乾淨淨。‘嘩嘩’的水聲中,那一片水幕收斂起來,凝聚成一道扭曲的透明的人形,急速朝刑天大風射了過去。

  刑天大風呆了呆,一旁的刑天玄蛭已經飛快的抽出了一件寬大的巫袍丟給了水元子。渾身晶瑩透亮看不出五官模樣的水元子手腳麻利的穿上了巫袍,一聲滿足的飽嗝聲從那巫袍內發出,聽得狂奔而來的穆圖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一直站在旁邊的金鋼扭頭看了看站在數百丈外不斷喘息的夏頡,急忙幾步趕了過去,單膝跪在了夏頡面前。“夏頡兄弟,是我金鋼無用。那兩個怪物太強啦,我都來不及反應你已經被他們打傷,我金鋼實在是太無能啦。”

  夏頡右手重重的在金鋼的肩膀上拍了幾下,他擠出一絲笑容,很溫和的說道:“無妨。我,我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哩。”話剛說完,他又‘噗哧’一聲吐出一口血,噴了金鋼滿頭滿臉。

  溫溫柔柔的依偎在夏頡懷裏的旒歆皺起了眉頭,冷兮兮的說道:“受傷了,就不要逞能吧。哼,你以為你真的是打不碎的烏龜殼?那樣的程度的攻擊,你也敢硬接?”帶著點譏諷的語氣,旒歆狠狠的訓斥了夏頡一陣,手上卻已經掏出了一個雕琢得極難看的藥瓶,從裏面挖出了三顆散發出蘭草般馨香的巫丹,塞進了夏頡的嘴裏。

  三顆巫丹入口即化,化為一道馨香甜美的汁液流入夏頡肚中。那香甜無比的汁液在夏頡體內流轉了九周,驀然間一股極其腥臭的怪味直沖腦門。一聲悶哼,夏頡被那臭氣熏得差點沒吐出來,那腥臭的味道已經在他嘴裏轉化為一股極其深沉的苦味,比夏頡嘗過的奎寧藥劑還要苦數百倍,苦得他渾身都發木沒有一點兒知覺的苦味。

  夏頡驚訝的看著臉色古怪的旒歆,還沒能問出一句話來,那苦味又轉為了極其香甜美妙的味道,一縷清氣流轉全身。這樣甜了苦,苦了甜的變幻了九次,夏頡體內的那一點兒內傷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甚至他的巫力都憑空增長了三成!三成的巫力,夏頡如今要耗費多少時間才能增長到如今的程度啊?

  靠在夏頡的懷裏,旒歆也沒有掙開夏頡那條摟著她腰肢的手臂的意思。她只是雙手揣在了袖子裏,有點心疼的蹙了下眉頭:“唔,三顆‘九生丹’呢,好像是有點浪費了。應該只要一顆就成的,不過,也沒關係了,你幫我多催生幾棵藥草,也就補回來了。”

  夏頡不知道‘九生丹’是什麼檔次的巫藥,故而也沒覺得很浪費。反而是跪在地上的金鋼聽到‘九生丹’三個字,整個臉都跳動了起來。他驚訝而又驚駭的看著夏頡,臉上滿是懊悔。他用夏頡勉強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九生丹麼?只剩下一口氣都能瞬間痊癒的好丹藥啊,我們大王身邊,也只有兩顆拿來救命的,還是當年大王的父親好容易用了一千名美麗的處女從你們大夏的巫手上換來的哩。”

  旒歆瞥了金鋼一眼,沒吭聲,對於她而言,金鋼還沒有白身上的一根毫毛來得有意思,就更不用和如今的夏頡來比較了。夏頡則是一手將金鋼拎了起來,隨後大聲叫駡開了:“你們海人一點兒和談的誠意都沒有了?那,就開戰吧!刑天大兄,殺!”

  刑天大風一聲大吼,很配合的揮出他習慣用的玄鐵重槍,一槍將身邊的十幾具殺戮者機器人敲成了碎片。奇跡般暈倒的莫維爾又奇跡般的蘇醒了,他跳起來大聲叫道:“不!聽我說!”他一臉莊嚴肅穆的攔在了刑天大風的面前,刑天大風的槍桿懸在離他的天靈蓋只有三寸不到的地方,槍上附帶的勁風,吹得莫維爾油光致致的頭髮一片淩亂。

  莫維爾大聲叫道:“我們當然有誠意,我們亞特蘭蒂斯王國是非常文明的,我們並不會惡意的摧毀一個文明。”

  眼裏詭秘的寒光閃爍,莫維爾慢慢的將刑天大風懸在自己頭頂上的槍桿推到了一旁,這才松了一口氣的大聲說道:“你們代表夏國向我們投降,我們應該以貴賓的禮節迎接你們。但是,你們不稱頌我們的海神,這僅僅是我們神殿給你們的一點兒考驗而已。”

  一點點考驗?夏頡鬆開環在旒歆腰肢上的大手,慢吞吞的走向了莫維爾。他居高臨下的俯視了莫維爾好一陣子,這才猛的一巴掌拍在了莫維爾的肩膀上:“哈哈哈哈,原來只是考驗啊?那是不是咱們沒死在這兩個怪物的手上,我們就能不稱頌你們那個什麼什麼海神的名號,就能進入你們的神殿呢?嘿嘿,原來只是考驗啊。”夏頡惡毒的重重的拍了莫維爾連續幾下,莫維爾的臉都抽搐了,他心裏問候了夏頡的十八代祖先,臉上卻只能強行擠出一點兒笑容來。

  落在夏頡身後三步遠的旒歆,小臉蛋上卻有著一點兒說不出的味道。她撇了撇嘴,歪了歪腦袋,嘴裏吐了個口水泡泡,隨手從夏頡的肩上將張牙舞爪的威嚇莫維爾的白給扯了下來。她一隻小手拎著白的頂瓜皮晃來晃去,另外一隻手則不斷的冒出幾顆五顏六色稀奇古怪的藥丸喂給白。白的小臉蛋可憐巴巴的皺成了一團,和莫維爾那抽搐的臉竟然有幾分相似了。

  海人海洋神殿正殿下方數裏深的地下,有一座天花板、牆壁、地板都用水藍色的晶石搭建的巨大殿堂。這座成圓形的殿堂高有近三百丈,直徑在十裏開外。數百個小型的圓形法陣用藍色晶石鑲嵌在地上,熠熠發光。這些小型的圓形法陣又組成了十二個大型的法陣,十二個大型法陣又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在這巨型法陣的核心,是一座高有兩百丈許,好似小山一樣的藍色晶體。

  接近兩萬名海洋神殿的祭祀盤膝坐在那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法陣上,雙手按住了那些鑲嵌在地上的藍色晶體中,一縷縷幽藍色好似水汽的能量流緩緩的從他們眉心流出,注入那些晶石內。

  除了這些盤踞在一起的祭祀,這座大殿內剩下的東西就是一座座棺材大小豎立著的水晶容器。無數赤身裸體的男女被浸泡在這些容器裏,淡藍色的粘稠溶液隱隱波動著,反射著那些晶石發出的藍色幽光。數十根大大小小的導管深深的沒入了這些男女的頭部,一縷縷藍色的幽光在那導管內蕩漾,這些導管從容器內延伸出來,和其他容器內的導管彙聚在一起,最終歸入了一根粗有數十丈的導管,融入了那顆巨大的晶體。

  這殿堂內密密麻麻的容器堆砌著,上下有兩百多層,每一層都有超過三萬個容器。這有如蟻巢一樣的殿堂內,被容器拘束著的活死人,不斷的貢獻出自己精神力的活死人,就超過了六百萬人。

  這就是夏頡他們所感受到的那股巨大的無可比擬的精神力的真相――兩萬名海洋神殿的祭祀控制的,超過六百萬精神力很強大的活死人彙聚在一起的全部力量!

  撒拿旦-奧古斯都懸浮在那顆巨大的藍色晶體上方,他默默的通過某些特別的方法感應著神殿外發生的一切。當水元子所化的水幕包裹住那兩尊水性能量彙聚而成的人像時,撒拿旦-奧古斯都不由得面色一變:“不知道死活的野蠻人,你一個人,能對抗六百萬人的精神力……神啊,怎麼可能?他一個人!”

  撒拿旦-奧古斯都好似骷髏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驚駭至極的表情,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光禿禿的牙床反射著下方藍色晶體的幽光,看起來無比的磣人。他不斷的喃喃自語,對於水元子輕而易舉的消滅那兩尊人像,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當年十二海洋祭司和大夏的九大巫決戰,即將潰敗的海洋祭司們,就是憑借著這最後一手絕招擊退了那些可怕的大巫啊。

  水元子表現出來的,將兩尊人像徹底吞噬的可怕異能,無疑是徹底顛覆了撒拿旦-奧古斯都的某些信心和某些其他的東西。他的身體哆嗦著,抬起頭看著藍光耀眼的天花板,低沉的自言自語道:“可怕的巫啊,難道這個人,就是他們故意培養出來的,為了對付我們這一個絕招的怪物麼?幸好,幸好我們的末日堡壘已經升上了天空!”

  “那些無能的小娃娃,這一次,卻是作了個明智的決定啊。如果不是末日堡壘,我都沒信心和夏國對峙下去了。”撒拿旦-奧古斯都輕輕的陰笑了幾聲,身體筆直的朝上方升起。他的身體好似水波一樣融入了那天花板內,等得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神殿正殿的議事大廳內。

  議事大廳是一個類似於羅馬角鬥場的建築,四周的座席有數十層,足以容納近萬名海人祭祀和貴族。大廳的正中聳立起一根藍色的圓柱,圓柱頂端是十二張高背寶座,自然是十二海洋祭司的席位。這根高有十丈左右的圓柱前方,則是一個弧形的講臺,講臺的位置比大廳內最低的那兩層座席略微的高一點,正好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講臺上的人。

  如今夏頡、旒歆和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等四人就站在那弧形的講臺上。十二名海洋祭司端坐在他們前方高高的寶座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那些海人的祭祀和貴族,則是嘰嘰喳喳的輕聲細語著,擺出了一副不把大夏放在眼裏的嘴臉。他們細微的嘀咕聲彙聚成了一片鬧哄哄的聲響,好似近萬隻蒼蠅在耳邊不斷的飛舞,讓人心裏一陣的難受。

  穆圖的後心都被冷汗給滲透了,他知道這裏是神殿,被海神的神力所覆蓋的神殿,任何人都無法在這裏隨意傷人的神殿。但是這些使節團的人,都是超出他穆圖想像力之外的強大戰士。剛才神殿門口夏頡硬擋了兩尊人像一擊而不死、水元子輕鬆吞噬兩尊人像全部水性能量的一幕,還在穆圖的眼前頑固的重播。天知道這些人擁有什麼古怪的本領?如果他們在神殿內殺人,而海神的神力卻又不足以拘束他們,那麼,對於海人的高層來說,這就是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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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能的海神啊,原諒我的不敬和冒犯。但是,您的神力,真的能夠有效的拘束這些可怕的怪物麼?”穆圖一點兒都不敢大意,他雙手緊握住腰帶上的兩柄小型單兵毀滅炮,心裏卻把安排這一次神殿議事的人罵得狗血淋頭。“簡直就是沒有腦漿的白癡!給我們配置的毀滅炮,我們敢在神殿使用麼?一炮就足以將這座議事大廳摧毀,雖然能夠威脅到這些可怕的巫,但是我們的祭祀和貴族,他們受得起這樣的打擊麼?”

  越是緊張,穆圖的冷汗就冒出得越快;越是流汗,穆圖就越是緊張。漸漸的,穆圖的身體都微微的哆嗦起來,他心頭殺意大盛,兇狠的打量著眼前這些使節團成員的周身要害,盤算著要怎麼樣才能在第一時間盡可能的多殺傷他們。

  出身來歷最為神秘的烏雲道人感應到了穆圖目光中的殺意,他微笑著轉過身來朝穆圖微微一笑。穆圖心裏一愣,還沒鬧清楚烏雲道人是什麼意思呢,一縷極強的電流已經自地下注入他的身體。穆圖渾身肌肉、神經瞬間麻痹,站在那裏好似雕像一般,差點就連思考的能力都被那電流給電麻了。烏雲道人很禮貌的朝穆圖點頭微笑,穆圖卻氣得牙齒發疼,卻連咆哮的能力都被封住啦。

  高臺上的漢?通古拉斯咳嗽了一聲,他站起身來雙手微微一按,大廳內頓時又安靜下來。漢?通古拉斯很雍容的走到了高臺的邊緣,居高臨下的看著夏頡笑道:“你們夏國已經沒有信心和能力戰鬥下去了,是麼?”

  夏頡閉上了眼睛,他退後了一步,不願意說話。這種裝孫子的事情,能少作一就少一點吧。

  旒歆低下頭,身體不為人注意的朝夏頡身邊略微靠過去了一點。她伸出十指,慢吞吞的一根根的打量著自己的手指,好似在盤算著自己的哪一根手指上的指甲是否有這麼一點點兒修剪得不夠完美的?

  刑天大風很乾脆的在刑天玄蛭的後心推了一掌,自己退後了兩步。刑天玄蛭很無辜的回頭看了一眼,無奈的上前兩步,朝漢?通古拉斯行禮道:“是的,我們的軍隊……無力向貴國發動攻擊。我們的貴族……呃,也的確不想再打下去了。如果……”刑天玄蛭吭吭哧哧的說道:“如果,能夠保證我們大夏的自有領土完整,我們願意向貴國投降。”

  刑天玄蛭說出了大夏上下沒一個人願意相信的鬼話:“我們大夏,其實,是,很愛好和平的國家。”

  一言既出,刑天大風一身冷汗,夏頡、旒歆、刑天大風身上的雞皮疙瘩一片片的冒了出來。夏頡無語抬頭,看著議事大廳的天花板,琢磨著這天花板中的每一塊石板是否都是大小一致沒有一點兒偏差的呢?唔,似乎,大概,也許,其中某一塊比旁邊那一塊寬了一根頭髮絲之多。

  高臺上裝瞌睡的撒拿旦?奧古斯都都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用極度鄙視的眼神瞥了刑天玄蛭一眼,這又才合上了雙眼。海洋祭司們都沒吭聲了,只是大眼小眼的上上下下的看著刑天玄蛭,看得刑天玄蛭渾身不自在,一雙手本能的在腰帶邊掏掏摸摸。

  一聲極其尖利的控訴從一旁的高階貴族的席位中響起,一頭通體紅撲撲的塊頭巨大的豬晃動著肥嘟嘟的肚皮,撲騰著兩扇極大的耳朵,顫巍巍的從那欄杆上掙扎著爬了上去,大半個身體都露在了眾人面前。那頭紅撲撲的豬舉起了前蹄,憤怒的嘶叫著:“我,布拉德?瑞德,十二黃金家族瑞德家族的布拉德?瑞德,堅決不同意他們夏國向我們亞特蘭蒂斯投降!”

  布拉德?瑞德聲嘶力竭的‘嚎’道:“如果他們有投降的誠意,他們會這樣惡毒的對待一位紳士,一位高貴的亞特蘭蒂斯貴族麼?他們如此惡毒的對待我,就我變成了這麼一副樣子,他們根本就沒有和平的誠意!他們想要的是戰爭!我們能夠給予他們的也只能是戰爭!”

  他吐著長舌頭,嘴角泡沫四濺,瘋狂的吼叫著,他身邊的幾位貴族厭惡的轉過了身體,不願意靠近布拉德?瑞德。

  馮?雅?布拉德從寶座上站起身來,他手持長長的黃金權杖,慢慢的走到了高臺邊。他溺愛的看了布拉德?瑞德一眼,微笑道:“我親愛的孩子,不要發怒。你去勸降他們的時候,他們用野蠻人特有的恐怖手段對付你。可是如今,他們已經屈服於我們亞特蘭蒂斯強大的力量,他們是……”馮?雅?布拉德陰陰的笑了幾聲,語氣古怪的說道:“他們是‘真心誠意’的向我們投降。”

  布拉德?瑞德喘息著,拼命的搖擺著腦袋,他的兩片耳朵瘋狂的拍打著他肥嘟嘟的紅撲撲的臉蛋,不斷的發出‘啪啪啪啪’的響聲。他叫道:“不~~~!我尊貴的父親,偉大的海洋祭司殿下,您相信他們是真心的投降麼?”

  布拉德?瑞德陰險奸詐外帶無比惡毒的看著夏頡他們,用極其怨毒的口氣幽幽的、森森的說道:“我敢發誓,他們有陰謀詭計!他們在故意的拖延時間,他們並沒有向我們屈服的誠意。父親,我們不應該上當!”

  他‘嘿嘿’笑道:“我們應該發動末日堡壘的全部力量,儘快的摧毀他們全部的軍隊,摧毀他們全部的城市和鄉鎮。”

  高傲的抬起頭,布拉德?瑞德眼裏閃動著很淫猥的邪光。他兩隻豬蹄兒對準了旒歆,得意的淫笑著:“當然,我們不是和他們一樣殘忍惡毒的野蠻人,我們是高貴的亞特蘭蒂斯的貴族,我們是紳士,我們是高度文明的人,我們不應該隨意的屠滅一個文明。起碼,像這位小姐這樣美麗的女士,應該在這片大陸上得到一塊容身之地。”

  一名年輕的油頭粉面的海人青年猛的跳了起來,他大聲笑道:“我支持布拉德的提議,比如說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歡迎她成為我家族中的一員。”議事大廳內發出了轟然的爆笑,不知道多少不知死活的海人貴族開始對旒歆品頭論腳。

  旒歆慢慢的抬起頭來,清幽的眸子裏閃動著夏頡無比熟悉的,極其危險的,充滿了殺機的青色鬼火。兩朵青幽幽的鬼火閃爍,旒歆的手慢慢的舉了起來。幾絲極細的藤蔓從她指縫中慢慢的生長出來,藤蔓上抽出了極細的枝條,長出了翠綠的帶著一絲黑氣的葉片,拉出了精緻小巧的血紅色的花骨朵兒。

  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臉色變了,他猛的睜開了眼睛,怒吼道:“肅靜!”

  龐大的水性能量突然充斥了大廳,到處都是翻滾的湛藍色水光。撒拿旦?奧古斯都等十二名海洋祭司無比謹慎、無比忌憚甚至帶著點驚惶帶著點畏懼的看著旒歆手上那已經長出了數尺長在空氣中輕輕浮動的枝條。尤其是撒拿旦?奧古斯都,旒歆指縫中生長出的這幾條細軟如絲的枝條,引發了他某些遺忘了許久的恐怖回憶,讓他乾癟乾枯的眸子裏,冒出了極明亮的藍色螢光。

  枝條抽出了花骨朵,‘啪啪’幾聲脆響,幾朵血紅色的酒盞大的奇異花朵盛開。這些花朵有如酒盅,片片花瓣纖細可愛,近乎透明。一團粘稠的血光裹在這些花朵上,無數點極細的血色光芒在那花蕊上盤旋纏繞,好似隨時都要噴灑出去。

  “血鬼花!血鬼花!”撒拿旦?奧古斯都喘息了幾聲,陰沉的說道:“是當代的黎巫殿主麼?”他不等旒歆回答,又急忙說道:“這裏是海洋神殿,你的先輩們曾經吃過苦頭的地方。你一個人,能抵擋我們十二人聯手的攻擊麼?”

  空氣中是充盈的水性能量,夏頡、刑天大風乃至廣成子他們都面色有點難看,眉頭微微皺起,這些水性能量太狂暴了,讓他們的身體很不舒服。只有全身籠罩在巫袍下的水元子眉開眼笑的,好似偷雞的小黃鼠狼,偷偷摸摸的在不斷的抽吸這些水性能量。身為先天水靈成精的他,天下所有的水性靈力都只是他的補品,哪怕是被人操縱的水性能量,也無法傷害他分毫!

  ‘嘩嘩’的海浪聲中,議事大廳下方彌漫起濃厚的水汽。地底深處的那些個法陣又發動了,數百萬人的精神力聚集起來,調動了巨量的水性能量,包裹了整座殿堂。一圈圈藍色幽光在殿堂正中的空氣中擴散出來,一團朦朧的藍光突然一閃,四周狂暴充沛的水性能量居然凝聚成了一座巨大的莊嚴的神象,恰好懸浮在十二位海洋祭司的頭頂。

  旒歆目光清冷的看了撒拿旦?奧古斯都一眼,冷冰冰的說道:“你,有點見識呀?知道這是血鬼花!你也知道,這一朵花放開,會殺死多少人呢?你們海洋神殿和我巫殿當年第一戰,那時候你們海人七成的百姓,都死在這血鬼花之下,你,還記得麼?”

  七成的海人被血鬼花殺死?

  夏頡猛不丁的嚇了一大跳,他總算明白撒拿旦?奧古斯都臉上那深深的恐懼是從何而來了。

  空氣中懸浮的那座神象給人的壓力越來越大,全部壓力都作用在了夏頡他們的身上,三十名肉體最脆弱的毒巫已經軟在了地上。憤怒的毒巫們身上同時冒出了五顏六色的濃煙,這些濃煙好似有生命的活物,在空氣中不斷的扭轉盤旋。那些湛藍色的水性能量流經這些濃煙,瞬間就變了顏色,變成了劇毒的液汁。

  漢?通古拉斯怒了,他指著旒歆怒斥道:“你們大夏果然沒有誠意投降!你們,你們……”

  十二位海洋祭司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啦。一名九鼎級別的毒巫可以輕而易舉的毒死方圓數萬里的一切生靈,若是下了狠手,數百年後這片土地上都是寸草不生的死地。大夏的使節團裏面居然隱藏了三十名九鼎級別的毒巫!雖然這些海洋祭司分不清蠻國的毒巫和大夏的黎巫殿的那些大巫有什麼區別,但是他們都是玩毒藥的,這一點是確切無疑的。

  夏頡挺身而出,攔在了旒歆的身前。他學盡了前世那些政客的口吻,大聲的斥責道:“這難道能說明什麼?我們只是自保而已!看看你們海人做的事情吧!如果我們沒有預先防備,我在你們神殿門口,早就被你們殺死啦!你們故意刁難我們在先,不能怪我們沒有誠意!”

  他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們隨行帶了護衛前來,你們就認為我們沒有誠意麼?我們來到亞特蘭蒂斯時間不長,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們島上有一個人被毒死麼?”

  夏頡大聲喝道:“沒有!沒有一個人被毒死!反而是我,大夏王朝派往你們亞特蘭蒂斯的使節,被你們差點打死!”

  布拉德?瑞德在一旁憤怒控訴道:“狡辯!你這是狡辯!我也是亞特蘭蒂斯派去你們夏國的使節!看看我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布拉德?瑞德憤怒的打了幾個響鼻,朝夏頡吐了一口涎水,卻遠遠的就被旒歆釋放出的無形氣罩給震飛了。

  夏頡一副不要臉的做派,他高高的昂起頭來冷笑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們是野蠻人!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們是紳士!”

  ‘嘎~~~!昂~~~昂~~~!’布拉德?瑞德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夏頡的話太無恥了,可是,海人不是一直在說大夏是野蠻的、未開化的麼?不是一直在標榜自己的文明和進步麼?這麼說起來,似乎大夏虐待海人的使節那是天經地義的,而海人對大夏的使節不敬,豈不是就有點自己抽自己的臉麼?

  撒拿旦?奧古斯都沒有興趣再糾纏下去了。他大聲的呵斥了一番那些剛才挑起是非的海人年輕貴族,隨後指著旒歆喝道:“黎巫,你在大夏的身份就有如我在亞特蘭蒂斯的地位!帶給你們的王一句話,兩個月的時間,如果你們不獻上原始巫杖以及你們三個州的本土向我們投降,那麼,我們將徹底的毀滅你們大夏!”

  旒歆眼裏青光一閃,她譏誚的撇了一下嘴,沒吭聲。旒歆憤怒到了極點,她長這麼大,誰敢指著她如此不敬的說話?

  尤其是,原始巫杖啊,大夏巫教的鎮教之寶,除了在巫教內地位最高的不超過三十位的大巫,根本沒人知曉它存在的寶物。旒歆自幼不知道動了多少鬼主意都沒能碰到一下的寶物,不知道撒嬌多少次都沒能拿到手上把玩一下的寶物,前任天巫寧願被年幼的旒歆當馬兒騎也不敢隨意示人的寶物,怎麼可能交出來?

  兩個月麼?兩個月的時間?

  旒歆的嘴角略微的向下彎了彎,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冷峻。

  夏頡長吸了一口氣,他抬頭看著撒拿旦?奧古斯都冷笑道:“兩個月的時間?最後的通牒麼?”

  撒拿旦?奧古斯都眼裏的藍色鬼火一陣的閃爍,他陰陰的笑道:“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你們計算其中的厲害關係吧?”

  漢?通古拉斯走動幾步,站在了撒拿旦?奧古斯都一步之後的地方,他很威嚴的說道:“如果你們夏國是誠心誠意的投降,那麼,就按照大祭司的命令去做吧!我們保證,兩個月的期限未到之前,我們不會向你們發動主動攻擊!”

  馮?雅?瑞德和漢?通古拉斯站了個肩並肩,其他的幾位海洋祭司也站在了他們身邊。馮?雅?瑞德陰狠的瞪著夏頡說道:“這是你們自找的!因為我們發現你們並沒有投降的誠意。所以,我們的條件是絕對不會更換的。”

  夏頡點了點頭,他沉聲道:“你們的要求,我回去安邑後,會向我們大王轉達的。兩個月,我們記住了。”

  他一手抓住了旒歆,推著她往議事大廳的出口行去。刑天大風他們緊跟在夏頡的身後,面色嚴肅的離開。

  只有赤椋吊兒郎當的蹦蹦跳跳的東搖西晃的踉踉蹌蹌的跟在了他們身後。他很隱秘的借著身前身後眾人的掩護,將幾片小小的藍色玉符貼在了議事大廳的那些座位下面。這些藍色的玉符沒有一點兒的能量波動,就好似普通的石片一般。剛才他坐在那裏的時候,也已經貼了好幾片上去。

  不僅僅是這裏,他們下榻的那宮殿附近的幾座重要建築的牆基上,也赤椋放置了這些東西。

  大夏的使節團沒有過多停留的打算,他們準備略作修整,就離開亞特蘭蒂斯島。海洋神殿的最終通牒已經挑明白了許多事情,再留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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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轉

  一輪銀盆當空,末日堡壘的運行軌道已經到了極高的地方,從夏頡所處的陽臺望去,那堡壘只不過是拇指頭大小的一點。這種高度,就算金光道人化為本體,也無法飛縱上去。按照旒歆的說法,自地面三十萬里以上,就有極其可怕的罡風和各種古怪的物事,任何有生命的物事,就算九鼎大巫,沒有突破天神之道,也不可能突破這一層天然屏障。

  天地之間自然有平衡之道,大巫們個人實力強悍到了極點,卻極難突破那一層罡風,進入那真正的虛空。而海人雖然個體實力極其低微,卻能借助各種器械的幫助逍遙於虛空之外。如今海人將末日堡壘升到了如此高的地方,大巫們想要直接攻擊到堡壘的本體,就是極難的事情了。

  這是夏頡他們在亞特蘭蒂斯的最後一個晚上。海洋神殿已經給出了最後通牒,而且很顯然海洋祭司們對於夏頡他們的防範也森嚴到了極點。除了夏頡,使節團內的每一個成員身邊都糾纏著三五個海人少女,沒有一刻能讓他們脫離這些少女警惕而厭惡的目光。宮殿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狼人戰士,宮殿的屋頂上,穆圖領著數百名狼人軍官親自坐鎮,唯恐夏頡他們溜出去。

  除了前一天晚上,夏頡看到那些戰艦騰空而起給末日堡壘輸送某些物資,其他時間,整個亞特蘭蒂斯再也沒有一艘可以直上九天的戰艦出現。很顯然,海人也早就有了提防,他們也害怕夏頡他們混進運輸艦,故而乾脆就把所有的大型艦船都派去了其他地方。

  盤膝坐在陽臺的欄杆上,夏頡看著右側上方宮殿的屋簷上耷拉下來的兩條長腿,不由得怒極罵道:“穆圖,你們監視人也不用擺出這麼一副小家子氣罷?昨天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你們就站老子頭頂上去了?”

  兩條長腿收了回去,穆圖從屋簷上探出了上半身,低頭瞪了夏頡一眼,大聲罵道:“你們來的第一天,還沒熟悉亞特蘭蒂斯的環境,你們會作出什麼事情麼?可是今天咱們撕破臉啦,如果你們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就要開戰!”

  穆圖指著天空的末日堡壘冷笑道:“末日堡壘是我們征服你們夏國的唯一依仗,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我們當然要警惕你們混進去做破壞!明白的告訴你們罷,我們幾個給堡壘供應各種物資的工廠都在轉移地方,轉移去你們找不到的地方。你們就不要動那些歪腦筋了!”

  夏頡氣得眼角直哆嗦,他指著穆圖怒道:“既然你們工廠都轉移了,你還這麼死纏著我們幹什麼?站在我頭頂上,很過癮麼?”

  穆圖‘嘎嘎’笑了幾聲,他得意洋洋的抹了一下嘴,大笑道:“我就是讓你們不開心,怎麼的?”穆圖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他指著夏頡冷哼道:“我記得你,在南方的山林中,我的那些兄弟,是被你害死的。”

  穆圖咬著牙齒發狠:“夏頡,這次你是夏國的使節,我不會下手對付你。但是你等著,等我們征服了夏國,我要砍下你的腦袋做裝飾品!”

  “哈!”夏頡猛的挺身跳了起來,既然海人早就有了防範,都開始轉移那些工廠了,混入一艘小戰艦混入末日堡壘進行斬首行動的計畫,顯然是不可能的了,那,就放肆的鬧一場又如何?反正這裏是亞特蘭蒂斯,打壞了什麼花花草草的,夏頡是一點兒都不心疼的。夏頡眼裏寒光閃爍,他真的想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因為他很憋悶,那懸掛在高空的末日堡壘,讓他實在是太憋悶了。

  從那陽臺上跳到了下方的空地上,夏頡朝穆圖招了招手:“好,你有種,來,和我打一場。”

  活動了一下壯碩的身軀,夏頡扯掉了上身的衣服,讓他那一塊塊岩塊一般結實的肌肉疙瘩暴露了出來。他身體微微一用力,一道道黃光在他肌肉塊上流轉不定,周圍數十丈方圓的地面‘轟’的一聲悶響,猛的下陷了數尺。

  穆圖面色一變,一根根長毛慢慢的從他皮膚下伸了出來,但是很快又縮了回去。眼裏閃動著血光,穆圖強行按捺住了自己戰鬥的欲望,他直直的瞪著夏頡極其兇狠的喝道:“你當我傻麼?和你單打獨鬥?你有這份心情,就等我再經受幾次身體強化後,和我對戰罷!”

  仰天長嘯一聲,穆圖張開大嘴朝那末日堡壘吞吸了幾口,一縷縷煙霧一樣的青白色氣流緩緩的注入了穆圖的身體,他威嚇的朝夏頡揮動了一下拳頭,身體猛的一蹦,已經到了百多丈外的一座宮殿屋頂上,很快就消失了。

  旒歆一邊抓著白強行給他喂下了兩顆巫丹,一邊從陽臺上探出了頭來。她好奇的朝穆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帶著譏嘲的笑容:“這些海人製造出來的怪物,他們似乎也學會了修煉的法門。只是,他們修煉的方法實在是太粗陋了,而且……”旒歆蹙起了眉頭,抬頭看著那末日堡壘,若有所思的說道:“似乎,他們的修煉,需要從那東西上面反射的星辰之力。古怪,真古怪。”

  夏頡呆了一下,他腦海中再次的想起了前世的某些資料。前世裏他碰到過的血族也好,狼人也罷,他們的確都是依靠月亮進行修煉的。而且,他們的修煉法門,的確是有點,不是很精深。

  不提夏頡和旒歆在這裏嘰嘰咕咕的商討問題,卻說雲中子早就溜出了下榻的宮殿。那麼多用來監視他們的海人少女也好,外面的那些狼人乃至殺戮者機器人也罷,都沒能發現雲中子的蹤影。他手持一柄明晃晃的松紋長劍,有如一抹幻影急速閃了幾下,已經緊跟在穆圖的身後追了下去。穆圖好似一隻大跳蚤跳過了一座座宮殿,雲中子滿臉的詭秘,好似葛郎台看到了一堆堆的金幣,眼裏閃著綠光,謹慎的追了上去。

  出於野獸的本能,穆圖突然在一座宮殿上停下了奔走,他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看。雲中子卻早就大袖一展,幾片水汽飛了過來,布成了一個小型的幻陣遮蓋住了自己的身形,哪里能被他發現?穆圖咕噥了幾聲,咒駡了幾句夏頡的十八代祖先,以比方才快了十倍的速度,朝前方奔去。雲中子微微一笑,揮動寶劍,就要朝穆圖後腦拍去。

  ‘撲通’一聲水響,穆圖已經沖進了海洋神殿週邊的海洋結界,發出了石頭落入水裏的聲響。發源于海洋神殿地下深處的那股極其強橫的精神力如影隨形般掃了過來,在穆圖身上微微一觸,立刻又閃了開去。

  跟在後面的雲中子手持利劍剛剛作出了一個背後打悶棍的姿勢,目標卻已經進入了海洋神殿力量覆蓋的範圍。雲中子氣急的跺了跺腳,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穆圖大步走進神殿的背影,嘴裏咕噥了幾句。手持寶劍的雲中子眯著眼睛朝左右望瞭望,盤算了一下自己和海洋神殿十二海洋祭司聯手的實力對比,只能是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雲中子的眼睛突然亮了,穆圖走進了海洋神殿,三名頭髮金黃身穿和穆圖身上一模一樣的緊身皮衣的壯漢卻走出了那蔚藍色的厚厚的結界。雲中子修為精湛,眼力也是極尖銳的,他看清了穆圖左邊胸口上掛著的是一個黃金色的牙狼頭顱的徽章,那牙狼大張的嘴裏有著十二顆金色的利齒。而這三名壯漢身上的徽章上,大張的牙狼嘴裏則是有十一顆利齒。

  “唔,走了一條大魚,來了三條稍微小一點的,也不錯!師尊說得果然是,天地輪回,自有定數啊!”

  雲中子的眼睛發亮,三名狼人中的高級將領快步的在大街上行走,他則是緊緊的握著寶劍,小心翼翼的自背後接近了三人。

  前方有一片小樹林,那是一個小巧的花園,是附近幾條交通幹道彙聚的地方。這裏燈火比較暗淡,只有林中的噴泉裏發出了隱隱的藍色光芒。樹林裏有幾個男女強行壓抑的喘息聲傳來,幾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很遠的街道拐角處。

  雲中子的眼睛裏冒出一陣精光,他看到三名狼人走進了樹林,立刻揮動寶劍撲了上去。他大劍一揮,想要用劍脊拍那三名狼人的後腦勺,但是劍子距離第一個狼人的後腦勺還有三寸左右的距離時,雲中子麻利的抽回了長劍。他眨巴眨巴眼睛,仰天尋思了片刻,明晃晃的劍子從他手上消失,一根碗口粗丈許長的黃金長棍從雲中子的袖子裏慢吞吞的抽了出來。

  長棍一抖動,隱隱有風雷之聲傳來,那長棍上青色的風影和紫色的雷光閃爍,已經是飛快的打中了三名狼人的後腦。三聲悶響,三個倒楣的狼人悶哼了一聲,慢吞吞的轉過身來,不敢置信的慢吞吞的舉起手指朝雲中子指了一下,‘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雲中子‘呵呵’一笑,低聲嘀咕道:“妙哉!還是這風雷棍好使。貧道可不是夏頡師弟那等有力量,若是用寶劍,則能一下打暈這些皮粗肉糙之輩?”飛快的收起了黃金風雷棍,雲中子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枚盤子大小的青銅寶鑒。他對著那寶鑒上吐了一口真氣,一陣青光繚動,朦朧的青光籠罩住了其中一名狼人。

  那青銅寶鑒光潔的鏡面上閃過無數七彩雲光,漸漸的裏面出現了一頭狼頭人身的怪物,正是狼人變身後的形狀。漸漸的,那狼頭人身的形狀一陣扭曲變幻,變成了一頭牙狼的虛影附著在了一個人的身體後。

  “噫嘻!”雲中子驚歎了一聲,他低聲讚歎道:“這些怪物,卻是用牙狼和人作出來的。他們怎生做到的?”

  皺著眉頭思忖良久,雲中子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那些馬車上的車夫招呼自己主人的聲音,他急忙大袖一招,將三名昏暈的狼人收進了袖子,自身隨風飄散,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亞特蘭蒂斯島的碼頭上,莫維爾帶了幾位執政官,帶著一臉虛偽的笑容躬送夏頡他們離開。天空花瓣飛舞,碼頭上鼓號齊鳴,海上的巨輪發出嘹亮的汽笛聲,送行的儀式無比的隆重。莫維爾、夏頡在言不由衷的胡謅著一些兩國睦鄰友好、一衣帶水的屁話,熱情的相互摟抱著,大聲的叫囂著要共同促進這片大陸的文化發展、經濟繁榮、文明進步,建立一個多麼多麼美妙的大同社會。

  旒歆翻著白眼,站在夏頡身後,一半是好奇一半是驚疑的聽著夏頡熟極而流的說著那些沒人會相信的官面套話。漸漸的,旒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好玩的笑容:“有趣,這蠻子還會這一手說廢話的本事?唔,以後我黎巫殿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就交給他去做了罷?青鶬他們老得都懶得開口說話了,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要我出面去打理罷?”

  自覺又發掘出了一條新的壓榨夏頡勞動力的法門,旒歆笑得嘴角彎彎的、眉毛彎彎的,那笑容,美絕人寰、清麗脫俗。白老老實實的蹲在旒歆的身邊,驚恐萬分的看著旒歆的笑臉,兩隻長臂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番沒有營養的廢話過後,夏頡和莫維爾‘把手言歡’的,順著舷梯走上了巨輪。莫維爾深情的看著夏頡,含情脈脈的說道:“夏頡先生,我們亞特蘭蒂斯企盼著你們夏國能夠成為我們亞特蘭蒂斯王國的一分子呀!你們的戰士加上我們的文明,這是多麼完美的組合呀!”

  莫維爾伸手指向了天空,他豪情萬丈的說道:“當我們融合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時候,我們可以征服這片星空!”

  “呃……”夏頡無奈的看著氣勢高漲的莫維爾,心裏無奈的歎息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們海人還有一個‘星球大戰’計畫。”

  他只能很憨厚的、很純樸的笑著,緊緊的握住了莫維爾的手,大聲說道:“這個,融合總是相互的。我們融合你們,你們也融合我們嘛。”

  莫維爾笑得很開心,他指著碼頭上近百名美麗的海人少女,微笑道:“當然,融合是相互的,也是卓有成效的。請看啊,夏頡先生,我們的姑娘多麼捨不得您的這些隨行的官員呀!看看他們和她們那含情脈脈的目光罷,看看他們眼裏的不舍,看看她們眼裏的深情罷!我,看到了我們亞特蘭蒂斯和你們大夏成為一家人的美好前景呀!”

  含情脈脈?不舍?深情?

  夏頡、旒歆差點沒同時發怒了。刑天大風一干人的眼裏,只有濃烈的發情的欲火,不舍的欲火!那些海人少女麼,除了高高在上的倨傲,就只有萬分的委屈,感覺自己居然被一群野蠻人占了便宜的委屈而已。

  不過,漂亮話總是要說的。夏頡有點陰損的對莫維爾說道:“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融合方式,我想,我們大夏的好漢子,會很樂意的。”

  刑天大風很配合的在旁邊放聲狂笑,他故意不看莫維爾難看到極點的面色,朝下方的幾個海人少女揮手道:“姑娘們,等著我,總有一天,我會帶著我的黑厴軍來迎接你們去安邑的!”

  莫維爾怒了,他扭頭朝刑天大風怒喝道:“當然,我們也歡迎你們來我們亞特蘭蒂斯定居!我們的戰艦和英勇無敵的戰士,會非常樂意從安邑將諸位‘請’到這裏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幾個眼裏立刻透出了凶光,重重的上前了一步,將滿肚子的欲火化為一腔的殺氣,濃郁的殺機毫不掩飾的朝莫維爾瀉了過去。既然和海洋神殿已經扯破了臉皮,雙方都知道對方在拖延時間,而且大家都知道對方已經知道自己在拖延時間,那麼,還裝這麼假兮兮的幹什麼?

  夏頡前世裏受過某些接接送送的特訓,官樣的套話還是會說的,可是刑天大風他們這一票安邑城內的紈絝子弟,秉性就是大巫特有的武力之上的信念,他們怎會給莫維爾好臉色?

  如今一言不對,刑天大風他們殺機大盛,是真的想要殺死莫維爾以及幾名海人的執政官。如果不是大夏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這裏還在亞特蘭蒂斯,四周又是海洋,海洋神殿的力量將會得到最強的增幅,刑天大風真的已經出手殺人了。

  夏頡不動神色的往橫地裏走了幾步,攔在了刑天大風他們身前。他伸開雙手虛攔了一下,淡淡的說道:“莫維爾先生,到底是我們領著大軍來迎接貴國的美女,還是你們的軍隊去安邑將我的幾位大兄‘娶’來亞特蘭蒂斯,我們日後自然見分曉。”

  莫維爾冷笑了幾聲,他轉身就走,一邊快速的走下舷梯,他一邊低沉的威嚇道:“不要忘記,你們的王都都被我們摧毀了。”

  刑天玄蛭反諷道:“不要忘記,是誰拋棄了大片的領土,被我們打得無力還手。”

  莫維爾冷笑了幾聲,刑天兄弟也是連聲冷笑。只是莫維爾的冷笑裏充滿了底氣,刑天兄弟的笑聲中,就隱約有了幾分掛慮。

  一干送行的海人執政官走回了碼頭,無比‘親熱’和‘不舍’的朝巨輪揮動著手臂。夏頡也很熱絡的領著刑天兄弟、赤椋、金鋼一行人站在船頭朝莫維爾他們揮手示意。水元子抱著一隻不知道從哪里順來的烤乳豬,嘀嘀咕咕的蹲在夏頡的腳邊一口口的吞著那鮮美的豬肉,同時不斷的偷偷抬頭,從船舷邊緣掃視著那些碼頭上的海人。

  水元子低聲罵道:“我記住你們這幫子小氣的傢伙哩,哼哼!若非……哼哼,我就興起海嘯淹了你們的島子!”

  巨輪緩緩的離開了碼頭,掀起的水浪在碼頭的攔波堤上撞起了一層層白色的水花,水花飛濺起數丈高,打得莫維爾他們身上衣衫濕漉漉的。莫維爾他們幾個執政官滿臉是笑的看著巨輪遠去,漸漸的,他們變得益發的陰沉,最後一張臉都變得好似那發黑的花崗岩一樣,沒有絲毫的表情。莫維爾緩緩的開口道:“全力備戰,將島上的日常生活所需的能源也全部抽調起來,全力滿足末日堡壘的需要。”

  另外幾個執政官緩緩點頭稱是,和剛才笑容滿面有如鄰家大叔一般的和藹不同,此刻的他們是如此的肅殺和威嚴,再沒一個海人敢靠近。

  激烈的破風聲傳來,氣極敗壞的穆圖滿臉大汗的從後方急速奔來。他看著已經離岸數裏的巨輪,憤怒的仰天咆哮著:“該死的!我的三名副官!他們失蹤了!該死的!是他們綁架了我的副官!”

  莫維爾詫異帶著點驚駭的看了穆圖一眼,他眼珠飛快的轉悠了幾下,若有所指的說道:“穆圖將軍,不可能是他們做的呀?要知道,我安排的人一直在監視他們,他們沒有可能去綁架你的副官哩。”

  另外一名執政官同樣是若有所指的說道:“穆圖將軍,要知道,在亞特蘭蒂斯島上想要綁架你的副官,這個難度……畢竟,神殿的結界籠罩了整個亞特蘭蒂斯,尤其你的副官應該一直在海洋神殿附近活動,誰能綁架了他們呢?”

  氣極敗壞的穆圖突然冷靜下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莫維爾和幾位執政官,他沉聲說道:“是這樣麼?哈,也許,我明白了。”

  穆圖轉身就走,雙手握得緊緊的。莫維爾在他身後不鹹不淡的說道:“當然啦,夏國的使節也是有那個嫌疑的,需要我把他們叫回來麼?”

  穆圖沒吭聲,他快速的朝神殿的方向奔去。

  巨輪的船尾,大袖飄飄仿若要隨風而去的廣成子任憑兩隻海鷗停歇在他的肩上,面帶微笑的低聲歎喂道:“師弟此行,可有大收穫。”

  雲中子滿臉是笑,得意洋洋的把玩著手中的照妖鑒,連聲應道:“此行不虛爾。”他摸著自己的袖子,笑得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隙。

  波光粼粼,巨輪朝海人王領的碼頭快速行去。一路上,穆圖沒有來找夏頡的麻煩,海人也沒有對使節團再多加刁難,一行人很順利的回到了安邑。這一次,全速趕路的他們,只耗費了不到十天,就了回去。而海洋神殿的要求,則是早就被旒歆用巫咒發回了巫殿。

  此時的安邑城,殺氣彌漫,暗波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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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4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刑天厄的任務

  此時的安邑,居民只有鼎盛時期的兩成。除了必須住在王宮內的履癸和那些王庭暗司的兵馬,以及那些不得不在安邑城內應卯的官員,其他能不靠近安邑的人,都遠遠的避開了去。安邑城方圓三千里內,除了那些不知大戰即將在大夏的腹地爆發的平民百姓依然在‘安居樂業’,以往安邑城周邊密集的軍鎮、軍城內已經是空空蕩蕩,罕見人跡。

  大夏的菁華,各大巫家的家主、諸多的軍隊將領、諸方鎮守的大將大員,以及那數量龐大的軍隊,都散步在安邑城數千裏外的各處營地裏。每一處營盤都依託天然的山勢地脈佈置了各種惑人眼目的巫陣,將那沖天的殺氣遮掩得一點兒都不能洩漏出來。

  安邑城附近,如今最忙碌的,是除了黎巫殿以外的其他八大巫殿的大巫。他們在佈置一個龐大的巫陣,一個以安邑城為中心,占地面積近千平方裏的巨大巫陣,一個用大巫的血肉和生命作為祭品的巫陣,一個如今的大巫們所能發動的最強的巫陣。天巫殿的‘星殺’、地巫殿的‘地滅’、幽巫殿的‘屠魂’、靈巫殿的‘戮靈’、力巫殿的‘混沌’、令巫殿的‘天譴’六大巫陣作為羽翼,以正中化巫殿的‘泯滅’巫陣為核心,七大巫陣勾連在一起,以求能攻擊到末日堡壘的絕殺之陣。

  安邑城方圓千里內,一道道凜冽的殺氣和怨氣沖天而起,到處都傳來淒慘的嚎叫。

  幻巫殿的大巫們,端坐在安邑城四角的高峰上穩穩的維持著他們佈置的那個碩大無朋的將方圓數萬里的地域都覆蓋起來的幻陣。

  黎巫殿的大巫們則是將一碗碗漆黑發臭的巫藥遞給一個個滿臉肅穆莊嚴的大巫。這些自願為了大夏獻身的大巫飲下巫藥後,頓時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四肢骨骼卻異常奇怪的扭曲著,好似燒化的橡膠一樣將他們扭曲成怪模怪樣的形狀。一個個身材高大容貌端正的大巫被那巫藥強行扭曲成各種巫苻印痕的形狀,黎巫殿的大巫們扛著這些大巫,將他們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大陣的各處。

  這些骨肉被強行扭曲的大巫,受那巫藥的強力刺激,不斷的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嚎。饒是他們都是自願成為巫陣的祭祀,可是那巫藥的藥力過於霸道,他們哪里承受得起?極端的痛楚,讓他們的巫力極端的波動,龐大的巫力從他們身上一波波的湧出,彙聚在一起,讓地上那用無數方原玉構成的巫陣漸漸的發出淡淡的光芒,一股股滿帶著怨毒和絕望的可怕負面能量在天地間奔湧。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此刻正踏足在三清道觀上空的一朵白雲上,靜靜的眺望大巫們的手段。

  過了許久,原始道人才打了個稽首,低聲歎道:“善哉、善哉,可憐、可憐。這些日子來,數十萬大巫成為犧牲,罪過、罪過。”

  通天道人劍眉一挺,腦袋一歪,朝原始道人冷笑道:“師兄,若是你我出手,盡可以送數千大巫平安過那罡風帶,將他們送去海人的那古怪物事裏面去。既然你又不樂意插手,人家大巫拼命哩,你又善哉什麼呢?”通天道人有點躍躍欲試,他低聲的嘀咕著:“這些巫,如今還是淪入了下層啊!當年的那些大巫,又豈是這區區罡風能局限的?”

  原始道人默然片刻,臉上卻突然露出笑容,他只是搖頭道:“師弟,師尊的話,你可忘了?這是定數!天道迴圈,巫教當衰,豈是你我能挽回的?”他手指微微掐動幾下,淡然道:“大巫們以人命為犧牲,以人命為祭祀,無數年來造成滔天殺劫,這也是他們的劫數!”

  通天道人高高的昂起頭來,冷笑一陣後,臉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罷了,我不和你多說。我也明白你們的意思,巫教不滅,我道家怎能興起?哈哈哈,我那乖徒兒回來了,我卻去迎他一迎。”

  抖出一柄拂塵彈了彈身上莫須有的灰塵,通天道人橫著山歌小調架著雲頭急速朝西邊飛去。一邊急飛,他一邊樂呵呵的說道:“這夏頡徒兒,卻是很合乎貧道口味的。哈哈哈,總比師兄你門下那群一本正經的來得順眼順心哩!”

  原始道人啞然失笑,他只是連連搖頭。又眺望了一陣安邑城方向的滔天殺氣和怨氣、孽氣,原始道人喃喃的念誦了幾句經文,一道靈光直往東方飛去了。他這剛走呢,下麵三清道觀立刻翻了天,無數的精怪歡呼蹦跳著竄了出來,大叫著‘兩位大老爺都走了’,興高采烈的滿山滿野的追逐起野兔、山雞等,就有人扒拉了一堆柴火,就地燒起了篝火準備燒烤獵物。

  剛剛飛出不到十裏的通天道人臉蛋一陣抽搐,俊美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惱怒。他拂塵隨手朝身後一展,無數道極細的靈氣彙聚成一根根繩索,將那門下數萬精怪捆得結結實實,一個個好似粽子一樣倒吊在了半空裏。虛空中,數萬精怪被捆得‘嗷嗷’呼痛不斷的求饒,無形的靈氣繩索在清風中左右搖曳,使得這些精怪有如藤上的葫蘆左右晃動,此情此景,何其壯觀也!

  通天道人‘嘻嘻’一笑,搖搖擺擺的已經架著雲頭飄落在夏頡一行人的前面。騎在玄武背後的夏頡正在和旒歆爭奪對白的監護權,可憐的白翻著白眼被兩人一人握了一手一腳,正在那裏拔河一樣的撕扯,嘴裏發出無比哀怨的‘吱吱’聲。通天道人駕雲落下,卻正好救了他一次。

  夏頡一見通天道人,立刻跳下玄武,朝通天道人跪拜了下去。多寶道人、趙公明幾個截教弟子也是急忙叩拜,口稱師尊。廣成子他們也不敢怠慢,向通天道人行了大禮,由資歷最老的廣成子出言問道:“師叔可是特意來迎接我等?弟子惶恐,惶恐。”只有旒歆端坐在玄武背上,笑吟吟的揉弄著一臉悲淒的白,斜著眼睛瞥了通天道人幾眼。

  通天道人的拂塵在廣成子腦袋上一掃,他笑道:“少來這一套,一個個怎似磕頭蟲一般?唔,夏頡啊,乖徒兒,這次你去海人那邊,可見到了什麼希奇東西麼?給師尊我說說看看。”

  夏頡苦笑幾聲,站起身來搖頭道:“哪里有什麼希奇的東西見識的?我們到海人那裏只是住了三天,就被趕了出來。他們給了我們最後通牒,要大夏在兩月之內獻上原始巫杖和三州的土地,否則就要開戰滅掉大夏哩。”他補充道:“我們一路行來,看到海人的軍隊,已經從他們王領向東方開進了,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兵臨城下,兵鋒直指我大夏西方邊陲哩。”

  通天道人眼珠子一陣亂轉,他抬頭看了看那在大白天還依稀可見的戰爭堡壘,心裏不知道在翻轉著什麼古怪的念頭。

  旒歆卻在一旁插話了。她站起身來,將白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朝通天道人行了一個平禮。她略微眯著眼睛,帶著三分狡黠的說道:“通天先生,旒歆有禮了。要說希奇的事情,卻也有哩。那海人的海洋神殿,能將他們數萬名祭祀的神識合成一體,威力無窮呢。”

  帶著幾分很明顯的絲毫不做掩飾的挑撥口吻,旒歆微笑道:“旒歆自認不是海洋神殿的對手,不知通天先生……”

  話沒說完呢,通天道人已經化為四色強光急速的朝西方奔去。虛空中只留下通天道人那清朗有如鶴鳴、高亢好似寶劍夜吟的聲音:“呀呀呀呀,氣煞我也!你一小小女子也敢看不起本教主?今日我卻要去會會那海洋神殿的十二海洋祭司,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奢遮人物!”通天道人急速飛起,臨走前,他還深深的看了那站在刑天大風騎著的墨麒麟屁股上,抱著一條烤劍齒虎的大腿狂啃的水元子。

  廣成子大駭,他蹦著腳的跳起來,帶著點哭音的長叫道:“師叔,萬萬不可呀!”

  通天道人的劍光迅速,怕是比金光道人都快了百十倍,廣成子剛剛開口叫喚,虛空中已經不見了那四色劍光的影子。廣成子大袖一抖,滿臉倉皇的叫道:“怎好?怎好?這下要出大亂子啦!”

  夏頡裝模作樣的看著天空的朵朵白雲飄然飛過,一聲不吭,他心裏只是在笑,狂笑。刑天大風兄弟幾個臉皮皺巴巴的,你撞我一下,我捶你一拳,笑得叫做一個淫賤。只有旒歆慢慢的吐了一個口水泡泡,那泡泡‘噗哧’一下炸開,她滿臉無辜的看著廣成子,嘴角微微的彎了起來:“廣成子,我可沒有用激將法呀,通天先生此去若是有個好歹,可不管我的事情。”

  廣成子一臉的黑氣,他愁眉苦臉的說道:“師叔怕是沒什麼好歹,就怕師叔他作出什麼好歹來!萬年前,若非師叔的稟性過於剛強,他又怎會落一個于那鴻蒙中重鑄了身軀再度修煉的劫數?”

  八卦呀,大八卦,夏頡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他巴巴的湊近了廣成子幾步,巴不得廣成子再說一些八卦消息出來。廣成子卻是猛的閉上了嘴巴,‘嘿嘿’的朝夏頡笑了幾聲,轉身就朝多寶道人說道:“多寶師弟,師叔他此去怕是定然要生出什麼是非來,吾等還是趕快去向我師尊稟告,求師尊向大老爺討一個說法罷?”

  多寶道人就好像沒聽到廣成子的話,他只是閉著眼睛站在原地不斷的念誦道情詞兒。趙公明在很憨厚很威嚴的笑,金靈聖母、龜靈聖母跑到旒歆身邊,一起去掐吧可憐的白去了,烏雲道人的身體飄來飄去的好似幽靈一樣在地上飄忽著,漸漸的就飄得越來越遠。只有金光道人眼珠子一瞪,朝廣成子喝道:“咱們師尊要幹什麼事情,你廣成子羅裏囉嗦的幹什麼?呔,師弟,咱們繼續趕路!在海人那裏收了一肚子的鳥氣,咱這裏一肚子火沒得消停哩!正好師尊去給咱們出了這口惡氣的好!”

  夏頡不說話,跳上玄武的背甲,帶著隊伍就朝安邑城狂奔而去。廣成子、赤精子、雲中子三人傻傻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許久,三人急忙縱起雲頭,頃刻間掠過了地下狂奔的隊伍,直奔三清道觀而去。

  半空裏,被通天道人倒吊著的數萬精怪看到廣成子他們駕雲而來,同時叫喚起來:“兀那三個老道,快快給爺爺我們鬆綁,娘的,捆死咱們啦!喂,喂,你們別跑啊,給爺爺我們鬆綁啊?爺爺送你們一塊兒肉吃啊?你們是要吃兔子肉啊還是什麼啊?喂,別跑啊,他娘的!”

  廣成子他們在三清道觀裏找了一圈,沒找到原始道人的身影,他們急忙蹦上了半空中,抓著精怪中隱隱成了頭目的黑熊和虎山君問道:“我們師尊也就是你們師伯去了哪里?”

  虎山君咬著牙齒發狠,不理會這三個急得跳腳的老道。

  黑熊慢條斯理的舔了舔自己的鼻頭,朝自己身上那無形的靈氣繩索吹了幾口氣。廣成子氣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翻天印隨手一劃,將那靈氣繩索破解開來,黑熊這才說道:“你們那個圓臉老道啊?他往東邊去了,可不知道是去幹什麼了。”

  廣成子、赤精子、雲中子急忙駕雲往東邊飛去,黑熊則是笑吟吟的踩著一朵烏雲懸在半空裏,朝一幫子同門師兄弟笑吟吟的說道:“嘿嘿,哪位兄弟想要吃肉的?咱黑熊今天也來學著做筆買賣。咱下去烤肉,誰要吃肉的,都要幫老子打掃庭院,怎樣?”‘噗、噗、噗’,滿天飛濺的都是口水。數萬名煉氣有成的精怪那中氣十足,噴的口水又多又遠又有勁道,噴得黑熊滿身都是口水,好似突然洗了一個澡。

  半空裏,黑熊跳著腳瘋狂詛咒,數萬精怪同時幸災樂禍的‘呵呵’大笑。

  天空中白雲翻滾,極遠的青冥深處傳來鶴鳴之聲。亞特蘭蒂斯上空的海洋結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間壓得向下猛的一沉,湛藍色的水波差點就碰到了海洋神殿的屋頂。水浪巨響,海水急驟的從亞特蘭蒂斯島的四周退去,露出了白花花的海底。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亞特蘭蒂斯方圓萬里內變成了一片沙漠,往日浩浩蕩蕩煙波浩淼的大洋此刻涓滴不剩。

  海洋神殿內警鐘長鳴,撒拿旦-奧古斯都為首的十二海洋祭司驚惶的奔出了神殿,懸浮在海洋結界的下方,面無人色的眺望四周。方圓萬里內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天空中一朵朵潔白的雲朵在急速的盤旋往來,好似野馬群在草原上急速奔走,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從白雲深處某處把握不住的地方隱隱傳來。

  一干海洋祭司面目呆滯的看著亞特蘭蒂斯附近變成沙漠的海底,身體都不由得哆嗦起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數百架重型攻擊機轟鳴著從亞特蘭蒂斯的地下基地中沖天而起,呼嘯著排成了攻擊陣形往來穿刺,尾部那噴吐著長長烈焰的噴嘴將那白雲轟得支零破碎。

  滿天的白雲突然一凝,數百架攻擊機同時凝滯在半空中。他們的駕駛艙同時炸開,數百海人戰士怪聲尖叫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拎了起來,在半空中‘嗖嗖’的飛舞了一陣後,猛的朝地面筆直的撞了過來。這些戰士嚇得魂飛魄散,正在狂吼時,他們的身體在距離地面只有不到一丈的地方突然一停,消去了他們身上的衝力後,數百人狼狽無比的砸在了地上。雖然是摔得鼻青臉腫,卻連骨頭都沒斷一根。

  四色極淡的光芒在那半空裏一閃,數百架攻擊機好似蛋殼一樣被切成了粉碎,無數拳頭大小的殘骸‘嘩啦啦’的從空中傾盆而下,打得亞特蘭蒂斯街上的海人一個個抱頭鼠竄,也不知道多少人被打破了頭臉。

  還在為自己的三名副官突然的失蹤而氣惱不已的穆圖拎著一柄沉重的大砍刀跳到了一棟很高的宮殿上,他揮動著沉重的砍刀,朝著天空蹦跳著咆哮道:“不要縮頭縮尾的,是英雄的話,下來和我一戰罷!”

  白雲深處,傳來了一道很清朗的譏嘲意味很強的聲音:“哦?你是好漢的話,上來和我一戰罷!”

  穆圖猛的閉上了嘴巴,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海人神殿製造的兩種戰爭工具,狼人戰士是地面的主攻兵種,該隱為首的血族,才是空戰的主力。如今該隱叛變,製造血族的生產線也被人破壞得乾乾淨淨,失去了血族這一強力兵種,狼人戰士又沒有長翅膀,他們怎能飛起來?

  穆圖手上的大砍刀劇烈的顫抖著,他咬咬牙,雙腳狠狠的往那宮殿上一跺,身體蹦起來足足有千多丈高,下方那棟規模不小的宮殿頓時在巨響中變成了一堆兒破磚碎瓦。穆圖跳到了力所能及的最高處,雙手揮動那大砍刀猛的朝著四周一掄,一道弧形刀氣‘嗤啦啦’撕開了數千丈的虛空,將那片片密集的白雲撕成了粉碎。

  淡青色的刀氣沖出了數千丈後,好似炸彈一樣轟然炸開,方圓數十裏的虛空中一連串的暴鳴,那密密集集也不知道有多厚的雲層被炸開了一個大窟窿,可是那一片兒青空中,依然是不見人影。

  穆圖的身體猛的向下墜去,他憤怒的咬著牙齒,朝四周掃視著。依然是不見人影,他的那全力一擊,根本沒有傷到敵人。而那清朗的聲音依然在綿綿傳來:“呵呵呵呵,有趣,有趣。你就是我那乖徒兒說過的,海人用人和野獸雜合出來的怪物罷?唔,算啦,和你計較什麼?”

  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無聲無息的湧到了穆圖的身上,好似一隻大手抓著穆圖狠狠的在空中上下抖動了一陣,抖得穆圖一陣的頭昏目眩,涎水從嘴角掛出了數尺長。那股力量把穆圖折騰得死去活來,這才把他隨手丟在了海洋神殿的大門口,將幾個匆忙來接住穆圖的狼人戰士砸了個滾地葫蘆般亂轉。

  撒拿旦-奧古斯都怒了,他眼裏黑藍色的鬼火一陣閃爍,身體化為一道藍色的水波,融入了海洋神殿。過了大概三次呼吸的時間,那股龐大的,讓九鼎大巫都心驚膽戰的可怕精神力呼嘯著從海洋神殿內席捲而出。這股凝結得好似實質的精神力剛剛卷出神殿,四周被逼退老遠的海水頓時瘋狂的湧動開來,一團團充沛的水汽朝這股精神力蜂擁而至,瞬息間就組成了一尊頂天立地足足有數千丈高下的魚人像。

  這尊巨大的魚人仰天發出幾聲暴虐的得意的咆哮,雙手朝遠處的海洋一招,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海水彙聚成一條雪亮的粗有數十丈長有近萬丈的長鞭,有如蛟龍一樣破空而來,被那魚人穩穩的握在了手中。

  長鞭朝著四方海洋一陣抽動,好似牧民用長鞭驅趕牲畜,那四方的海洋一陣劇烈的波動,更多的水汽朝著這魚人沖了過來。這魚人的身形不斷的增長,最終達到了接近十萬丈的可怕高度。隨後,如此巨大的一尊人像急速的壓縮,慢慢的壓縮到了只有三百丈大小。此刻的魚人像通體由極度壓縮的海水組成,身體已經是一片漆黑,古怪的雷霆轟鳴聲、海浪沖蕩的聲音從這人像體內不斷的發出。

  同樣壓縮到數丈粗細但是長度反而伸張到數萬丈長的水鞭朝著四方虛空一陣亂抽,頓時大海沸騰了。

  大洋卷起了近百丈高的巨浪,漸漸的狼頭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那巨大的海浪聲,震得亞特蘭蒂斯島都在顫抖。天空的白雲頃刻間變得一半兒白一半兒黑,虛空中雷聲陣陣,一道道粗大的電蛇朝海面上狂轟了下來。

  那魚人張開嘴,發出了撒拿旦-奧古斯都那沙啞難聽的聲音:“來到我們亞特蘭蒂斯的,都是客人。難道客人,還有不敢露面的麼?”

  雲層深處,通天道人‘嘿嘿’的笑了幾聲,他淡淡的說道:“唔,好的客人是可以露面的,貧道這種只是為了試試你們手段的惡客,就不用了。”他揮手招出了一面通體有六色光華流動,瑞氣沖天,寶光燭耀天地的長幡,猛的朝下方那魚人像揮動了一下。“爾等當心,貧道這六魂幡專門克制一應元神!”

  六魂幡抖動,天地間響起了一陣大霹靂,黑雲密佈的天空‘咣當’一聲巨響,已經變得紫虛虛的一片,無量數的六色光焰從虛空中直落了下來。六魂幡上閃過一道強光,無數道如絲彩光無聲無息的灑落,好似飛劍一樣穿透了那一尊魚人像。

  魚人像猛的一抖,‘呼啦’一下炸裂開來。那被壓縮到極限的巨量海水好似炸彈一樣爆發,滔天的洪水好似一塊兒厚厚的氊子,鋪天蓋地的轟向了海洋神殿。漢-通古拉斯等十一位海洋祭司嚇得魂飛魄散,這等急驟壓縮後的海水突然爆發,那等可怕的力量他們是心知肚明的。一干神殿祭祀不敢怠慢,在十一名海洋祭司的率領下,同時迎向了那重重落下的海水。

  一聲巨響,數千名神殿祭祀同時噴血,踉蹌著從天空摔了下來。

  同樣是一聲巨響,海洋神殿塌了小半邊兒。撒拿旦-奧古斯都的咆哮聲響徹整個島嶼:“你到底是誰?你,也去死罷!”

  海洋神殿地下深處的那件殿堂內,近百萬的水晶容器突然炸開,裏面的人體炸得支離破碎。端坐在那殿堂正中巨大晶體上的撒拿旦-奧古斯都咆哮著,手上的黃金權杖放出了刺目的藍色光芒,近百萬被六魂幡擊碎了元神的海人臨死前釋放出的精神力被他孤注一擲的聚集起來,彙聚成一柄無形的利劍,破空刺向了在虛空中顯出了本體的通天道人。

  通天道人‘呵呵’一聲輕笑,他那專門克制一應元神,專能攝人魂魄,就算是教主級別的人物一旦碰上都要發上幾個暈兒的六魂幡隨手塞進了袖子裏。他伸出兩隻雪白纖長的手掌,輕描淡寫的朝那破空襲來的無形長劍劈了過去。

  “本教主就不信,你們這些海人,還能比那些巫神來得厲害?昔年就算是巫神,本教主也是一劍一……啊~~~”

  一聲驚呼,通天道人被那過百萬人臨死爆發的最強精神波動凝聚而成的無形長劍震飛了數十萬里,筆直的穿透了上方的罡風層,突破了另外的數十層極度危險的自然屏障,被一舉震飛到了那無盡的虛空中。

  通天道人用來束發的玉環被炸成了粉碎,兩隻袖子也炸成了無數的碎片飄灑,露出了兩條白生生的長臂。

  通天道人一臉狼狽,急忙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匆忙的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了一套新的道袍更換上了,又用一根紫色絲絛將頭髮重新紮起。他一邊忙碌著,一邊嘀咕道:“果然不錯,吾等修道之人,哪怕是天地生成時得聚成形體的先天之人,這肉身和那大巫也是沒辦法相比的。氣煞我也,這等狼狽,若是被大師兄、二師兄看到,可怎生是好?”

  倉促的將自己衣冠服飾正理乾淨了,通天道人這才嘰嘰咕咕的抱怨道:“唔,平日裏卻是太不在意這些東西。回去三清道觀了,要不要閉關煉製幾件法寶呢?一件道袍、幾頂道冠……唉,以後可不能這麼狼狽哩,否則被徒兒們看到,豈不是丟了我的面皮?”

  雙目中紫光一閃,通天道人俯視著下方數十萬里處亂成一團糟的亞特蘭蒂斯,輕輕的點了點頭。“果然,就憑藉這一手,他們就有和大夏平分秋色的資格。難怪那些大巫能容忍他們這麼多年而不直接參戰。嘿嘿,若非貧道的六魂幡,也是天地生成的先天之物,更是先天上就克制一切元神的法寶,最是擅長對付他們這一套法門,貧道今日也得吃個小虧哩!”

  他對海洋神殿這一殺手鐧作出了公正的評價,若非有專門克制元神的六魂幡,怕是李老君和原始道人親臨,對於這一招也是有點無可奈何的。除非,除非他們能不顧某些忌諱,以手上的強力法寶,強行滅殺整個亞特蘭蒂斯。

  拍了拍手掌,通天道人‘呵呵’大笑著,連稱有趣的直往安邑方向飛去。他唱著道情詞兒,一路講述著那無盡的天道,滿臉歡欣的揚長而去,可不管那亞特蘭蒂斯已經變得草木皆兵,大量的軍隊和神殿祭祀都調動了起來,唯恐他去而複還。

  “有趣啊有趣,這麼說來,巫教當衰,也是有道理的了。這一場好戲,有得好看,有得好看啊!”

  虛空中,就留下了通天道人一聲讚歎。

  通天道人大鬧亞特蘭蒂斯,夏頡卻已經在安邑的秘殿內參見履癸和刑天厄。

  這秘殿的入口在安邑王宮,可是卻處於安邑某段城牆的地下近萬丈處,以一條近乎筆直向下的甬道和地面的一棟小樓閣相連。這間秘殿,是履癸汲取了上任夏王被海人的末日堡壘突襲殺死的教訓,而特意佈置的。

  秘殿深處地下萬丈之深,更是偏移到了王宮的範圍之外,若是海人再一次向王宮發動突然的打擊,也無法直接攻擊到這間秘殿。而秘殿上方近萬丈深的土層、岩層裏,更是密密麻麻的佈置了不知道多少層巫陣,就連防禦力超強的‘虛空大結界’,都佈置了足足一百八十層。加上在秘殿內外隨時執勤防守的近千名暗司的高手,履癸總算是有了一個讓他能安心的休息、娛樂、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

  此刻他們所在的大殿,就是秘殿的一部分。

  用漆黑的岩石搭建的大殿非常的大,大到足以容納上萬人在這大殿中摔跤的程度。兩把黑色的寶座矗立在大殿正北方的九級石階的頂部,履癸以及已經成為他王后的刑天華鎣坐在寶座上,履癸的臉上帶著笑容,刑天華鎣則是陰沉著一張臉,滿臉的不愉快。

  寶座前放置了兩列黑色的石案,刑天厄孤零零的坐在左側第一張石案後,面前有數十卷玉簡。整個人都有如四四方方的方塊堆砌起來的刑天厄挺直著腰杆盤膝坐在那裏,腦袋轉過九十度,上下打量了一陣夏頡,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夏頡,還有大風、玄蛭,你們一切順利?”

  旒歆慢吞吞的走到了一邊,坐在了一張石案上,看都懶得看履癸一眼。履癸、刑天厄好似沒注意到旒歆的無禮動作,兩人臉上的笑容都益發的燦爛了。倒是刑天華鎣看了看旒歆,眼裏突然一亮,但是轉眼又變得怒氣衝衝的,舉起手指著旒歆就要開口喝罵。

  履癸不動聲色的在刑天華鎣的腰間重重的點了一下。刑天華鎣身體一僵,變得動彈不得。幾名內侍飛快的走了上來,抬著刑天華鎣就往殿后奔去。履癸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不待夏頡開口,先朝旒歆點頭示意道:“黎巫一路辛苦了。”

  搖搖頭,旒歆淡淡的說道:“辛苦?不辛苦!只是差點和他們十二海洋祭司打起來而已。”

  履癸眼裏一亮,刑天厄嘴角一陣抽動,殿內虛空中空氣一陣鼓蕩,渾身髒兮兮破破爛爛的太弈已經從那虛空中縱了出來。他指著旒歆叫道:“怎麼?你和他們海洋祭司對上了麼?快快隨我來,我們還正發愁不知道他們的海洋祭司如今到了什麼水準哩。”太弈招呼了旒歆一聲,朝夏頡笑眯眯的點頭道:“乖孩子,等會我來找你。記住,回稟完了事情就離開安邑,這裏不安全,隨時可能被人炸平哩。”

  履癸、刑天厄同時張了張嘴,氣得頭頂都冒煙了。這太弈也太不是個東西了罷?夏頡是你強收的徒弟,你就叫他趕快離開安邑,這裏不安全。可是,當初是誰堅持說大夏的大王不能離開安邑城的?

  履癸心裏那個憋屈啊,他差點就叫起撞天冤來。怎麼說太弈也是他王族的前輩,怎能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若非太弈他們這幫子巫殿的老古董死活不讓履癸離開安邑,他才不會留在這隨時可能遭受毀滅性打擊的鬼地方呢。這不,還逼得他履癸召集人開闢了這個秘殿出來。

  太弈、旒歆身形一閃,已經消失無蹤。夏頡這才走上前幾步,將這次出使亞特蘭蒂斯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履癸猛的從寶座上跳了起來,他怒道:“什麼?三州之地?不成!就算是名義上答應他們,也不成!”

  刑天厄好似屁股上長刺一樣猛的蹦了起來,他尖叫道:“什麼?原始巫杖?這玩意真的存在麼?”

  刑天厄的脖子猛的扭向了履癸的方向,他扭頭的速度太快,導致他的脖子都發出了‘哢嚓’一聲可怕的聲響。刑天厄叫道:“大王,若是有原始巫杖,那,那我們還忌憚海人作甚?”

  履癸眨巴了一下眼睛,朝前猛的邁出了一大步。就這一步,他已經邁入了虛空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刑天厄一張臉蛋陰沉得厲害,他低頭尋思了好一陣子,猛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卷玉簡丟給了夏頡:“夏頡,你帶人將這玉簡上的人全部誅殺。卻不能讓人知曉是你下手。快去作罷,你要調動人力物力,刑天家的一切隨你調配。”

  夏頡愣了一下,刑天厄卻同樣一腳邁出,不知跑去了哪里。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湊到了夏頡身邊,打開了那玉簡一看,頓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玉簡上的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中天候易印!

  三人正大眼對小眼的倒抽涼氣,不知道安邑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後面水元子將巫袍的頭套扯了下來,委屈萬分的湊了過來:“唔,夏頡啊,你不是說,我可以來你們這裏當官的麼?怎麼沒人招呼我呢?”

  三人六個鋥亮鋥亮的眼珠子猛的投到了水元子的身上。

  夏頡臉上露出了很陰險的笑容:“這個……當官,要有功勞嘛!你不立下功勞,這個大官,是不好就這麼白白讓你做的嘛。”

  刑天大風笑得更加陰險了:“所以呢……”

  刑天玄蛭用力的拍了拍夏頡手上的玉簡。

  水元子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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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49: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殺

  雨很大,夜很黑,風很勁。

  安邑城裏各個角落的樹林被勁風吹襲,大團大團的樹葉裹在風裏擦著屋簷牆角急速飛過,好似報喪的鬼魂晃悠悠的掠過。

  此時的安邑城內日常居住的人極少,除了各大巫家的宅子和那些朝廷大臣的住所內還搖曳著稀稀落落的燈火,大片大片的民宅中黑漆漆的一片,陰森壓抑到了極點。大顆大顆的雨點被那狂風吹拂,好似鞭子一樣抽打在安邑城的房屋、樹木和街道上,發出一片混沌的聲響,掩蓋了其他一切的聲音。偶爾一道厲電撕裂黑漆漆的夜空,有如棺材的安邑城這才略微多了點生氣。

  懷抱射日弓的夏頡領了一干人快步行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他們步伐輕盈,狂風大雨掃過他們的身體,卻好似人手碰到沾油的泥鰍,滑溜溜的從他們身側滑過。一行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漆漆的長袍裏,就連眸子都用半透明的水晶片遮蓋住,手上也帶著用鐵片和鐵環編制的手套,沒有一點兒皮肉暴露在外面。

  夏頡、趙公明、水元子、赤椋、金鋼,五人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們身後是兩百名金鋼的屬下,這些蠻國的戰士放棄了順手的大斧,而是拿起了弓箭――東夷人特有的弓箭,就連他們箭壺中的箭,都是大夏軍部庫房中密藏的,從東夷人手上繳獲的上等貨色,打上了東夷人特有烙印的箭矢。

  平日裏一入夜就在安邑城內四處遊走的巡邏隊伍,今夜好似脆弱的雛菊,被這狂風暴雨打得不見了蹤影。安邑城的大街小巷,寂靜沒有一點兒聲音,往日裏經常在街頭巷尾發出那讓人心癢癢的呻吟聲的野貓野狗,今夜也都不知道避去了哪里。

  中天候易印,大夏朝九州九大天候中地位最尷尬的人。他的封地就是中州,但是安邑城就在中州的核心位置,中州更是夏王的直轄領地。易印的權柄,是九大天候中最弱小的,手下的勢力在大夏各大巫家中排名也在百位開外。

  但,中天候在大夏,擁有著極其獨特的影響力。

  第一任中天候,是大夏祖王大禹身邊最受信任的臣子,在大禹治水的過程中,功勳顯赫,故而大禹將九州核心的中州賜封與他。

  大夏的貴族和官員體系,分為涇渭分明的兩大類。一大類就是刑天氏、相柳氏、申公氏、防風氏為首的,繼承了某些上古大神的血脈的巫家。這些巫家的歷史比大夏朝還要久遠許多,他們承認大夏的統治,同時也派出族人在夏朝為官,但是他們所受到的王庭的局限是最小的。比如刑天厄身為大夏的輔公,統轄大夏六令十八司五十四尉的軍隊,這一批軍隊就幾乎等同于他刑天家的私軍!而一應的軍餉和軍械供應,還得大夏王庭撥出款項來。這些大巫家,在大夏朝廷裏的地位是超然的,他們在各自的族地中,更有著極其龐大的實力,幾乎就是國中之國。

  拋開這些大巫家,另外一大類就是完全因為大夏朝而產生的貴族世家。大夏立國,祖王大禹分封跟隨他治水有功的功臣,坐鎮九州之地,這就是九州九大天候以及其下的地、神、人、鬼四個階層的世襲貴族的來由。加上大禹以下歷代夏王分封的貴族,他們構成了大夏朝廷體系中另外一份重要的力量。這一部分的世家,他們的封地在名義上都屬於大夏朝所有,和刑天厄他們這些遠古巫家的族地完全屬於他們私人所有是不同的兩種概念。

  中州天候,在九州天候中排名第一,是大夏天、地、神、人、鬼五大世襲侯位,以及九級軍候、九級文侯、九級外候、九級內候等不可世襲的勳貴們名義上的管理者,在大夏官僚系統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天候的一句話,往往就代表了大夏內外諸多勳貴的共同意見。

  九州天候、諸多的地候、神候、人候、鬼候,他們的勢力聯合起來,相當於大夏三成以上的實力。

  這一次,關龍逢提出的為了迎戰海人,而要將舉國大權全部彙聚於履癸一人手中的提案,以刑天氏、相柳氏、申公氏、防風氏為首的巫家全面通過了這一提案。而以中天候易印為首的大夏分封的貴族們,則在背後動起了另外的心思。

  將舉國權力彙聚於履癸之手,刑天氏這些古巫家的族地,是無法動他分毫的,自大夏建立以來,各大巫家的族地,就和大夏不沾邊兒。各大巫家,只要將自己族地中的一部分家族軍隊交給王庭指揮,就足夠了。但中天候他們這些人對自己封地的統轄力,將會降低到最低點――封地上的軍隊將由王庭接管,封地上的稅務等政務也將由王庭控制,他們除了從封地上拿一筆固定的稅收,將會一無所有。

  故,易印代表這些分封的貴族,公開的抵制關龍逢的提議。

  故,期待著接管諸大天候封地上的軍隊,從中得到更多利益的刑天厄,代表了某些同樣窺覷這部分權力的人,毫不猶豫的發出了格殺令。

  中天候易印,和刑天氏可是有著姻親的關係。但所謂的姻親,有時候又是這樣的脆弱。

  風雨飄搖,夏頡他們一行人疾走到了易印的宅邸外,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他家對門的那棟此時無人居住的宅院。夏頡、趙公明、赤椋三人站在了最高的一棟樓閣屋頂上,眺望著易印家,金鋼手持一柄大斧,在一旁巡視著。水元子卻是化為一蓬晶亮的水花,好似一條賴皮蛇一樣在那屋簷上的水槽中溜來溜去,自得其樂。

  易印家的正院大廳大門敞開,狂風從門口撲進了大廳,大廳內唯一的一盞油燈飄搖不定,好似隨時都能熄滅,抖動的黯淡燈光讓大廳內的易印和他的兒子易昊臉的身影在牆壁上不斷的抖動著,好似兩條扭曲的怪蟒。

  端坐在大廳正中石榻上的易印臉色陰沉,細長的雙眼眯著,冷酷陰森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恭敬的站在他面前的易昊,過了許久才從那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兩個字:“廢物。”

  高大俊朗的易昊慢慢的彎下腰,同樣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狂風在空蕩蕩的大廳內咆哮,瘋一樣朝那油燈撲過去,卻死活無法將那一盞暗淡的燈火熄滅,勁風鼓蕩,發出了憤怒的嘯聲。盤膝而坐的易印兩隻手輕放在膝蓋上,不斷的掐動著古怪的巫印,漸漸的,狂風環繞著他的身體急速盤旋,漸漸的化為一道淡黑色的風龍。風龍急速的飛行,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那油燈也猛的一跳,光芒亮了不少,燈焰紋絲不動。

  易印急速的掐著印訣,淡淡的說道:“若是你中用,在巫殿這麼些年,就該把那小丫頭弄上手。若是你娶了黎巫,我還用忌憚什麼?”

  易昊的腰彎得更加厲害,他無奈的咕噥了一句:“旒歆,她,似乎喜歡上了刑天家的那個友客。”

  風龍猛的發出一聲咆哮,劃了一個巨大的弧形撲向了易昊,將他打得飛起,重重的撞在了大廳右側的牆壁上。易昊悶哼一聲,嘴裏噴出一口鮮血,乖乖的掠回了原地,老老實實的彎腰站在了那裏。

  “所以,我才說你是一個廢物!你連一個蠻子都爭不贏,我還直往你以後繼承我的爵位麼?”易印陰沉的說道:“你那幾位兄長都是廢物,原本以為你有點出息,哪知道更是廢物!你和那小丫頭在巫殿朝夕相處這麼多年,還比不上她剛認識的一個蠻子?”

  易印狠狠的瞪了易昊一眼,怒道:“看看你白長了這麼一個樣子,那蠻子比你俊美,比你家世更好,比你更強麼?”

  乾巴巴的苦笑幾聲,易昊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不錯啊,自己如此的高大英俊,又是中天候最寵愛的兒子,尤其自己有著八鼎巔峰的實力,怎麼說自己也不應該比不上夏頡這個蠻子啊。可為什麼旒歆就對那蠻子有好感呢?

  想著想著,易昊眼裏頓時冒出了深沉的殺氣。他陰陰的說道:“若非青鶬那老鬼強逼我服下附魂丹,我,我,我早就將那蠻子一掌劈死,哪里,哪里又會……”易昊一邊說,一邊可憐巴巴的用眼角余光瞥向了易印。

  易印歪了歪脖子,冷笑道:“你中了附魂丹,莫非還想要我幫你解開不成?黎巫殿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巫藥……”說道這裏,易印不由得咧了咧嘴,皺起了眉頭。他沉聲道:“你這廢物,那青鶬只是不許你殺那蠻子,你不會死纏著那小丫頭麼?若是你能有那為家族獻身的精神,那丫頭還真能殺死你不成?”

  易印惱怒道:“若是今日有黎巫殿作為我家的後盾,哼,刑天厄那幫老鬼,敢動我們這些巫家的腦筋?”

  易昊不敢吭聲。易印繼續罵道:“關龍逢這吃裏爬外的東西,他身為安邑令,乃是本候的直系下屬,他居然……居然提出了這麼一個斷子絕孫的主意。將大夏的全部權力收歸大王所有,哼,哼,哼。刑天厄他們這些巫家無損絲毫,我,我們卻……”

  咬著牙齒,易印和易昊都在心裏發狠,不斷的詛咒提出這見鬼的主意的關龍逢以及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刑天厄等人。

  一旦這計畫完全實現,易印這些天候將會被剝奪一切,由不得易印不在這裏咒駡那些把腦筋動到了他們身上的人。

  易昊小心翼翼的說道:“父親,你,真的要和其他的天候一起,拒不執行大王的王令麼?”

  易印冷笑一聲,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自然如此。我等九大天候以及其他諸多巫家聯手,就算大王心中氣惱,怕是也要掂量一二。”他冷笑道:“你且想想,若是我將中州各地的駐軍以及一應權力交給王庭,則誰得好處?是大王麼?放屁!刑天厄掌軍,相柳翵掌政,申公酈和防風炑會像瘋狗一樣在中州各地安插他們的族人,最終好處都被他們占啦!”

  易印抬起頭來,陰狠的說道:“明日我會在朝會上給大王提議,若是真要收掉我等手上的一應權力交給大王,則刑天厄他們也別想置身事外。他們的族地,也要由王庭派人接管。這樣,才公平啊。”

  說著說著,易印心頭的火氣又冒了出來,他從坐著的石榻上抓下了一塊堅硬的玉石,重重的丟出去砸在了易昊的腦門上。一聲悶響,易昊被砸得仰天就倒,額頭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就好似噴泉一樣的冒了出來。

  易印怒駡道:“你這廢物,若是你能把旒歆勾搭在手裏,刑天厄他們怎敢如此的囂張?有黎巫殿做後臺,就等於有整個巫殿做靠山,關龍逢那不得好死的東西,怎會提出要收回各大天候手上的軍政大權?就算他提出來了,其他天候交出了權力,也沒人敢動我中州的一根草!”

  他咬著牙齒發狠道:“若是你能將旒歆勾搭上,這次我又怎會被逼得和其他八大天候聯手抵制大王的王令?你當刑天厄他們那四個心狠手辣的老鬼是吃素的麼?他們如今還不知道怎麼盤算著對付我哩!”

  憤怒的拍打著石榻,易印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有履癸這傢伙,歷代大王都不曾插手的事情,他非要作出好歹來。哼,他手上的勢力已經夠大啦,如果九大天候的權力都全被他收于手中,刑天厄他們也不怕自作自受麼?等得王庭的勢力全面壓過了諸大巫家,哼哼!他們又能保證履癸不染指他們的族地?”

  易昊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他低聲嘀咕道:“父親,你別忘了,刑天華鎣如今是大王的王后。那刑天厄……”他血流滿面,看起來好生狼狽。

  一掌將坐下的石榻劈碎了半截,易印怒道:“是了,是了。刑天華鎣那妖女,刑天厄好生無恥,早早的就讓那妖女勾搭上了履癸,如此一來,萬一九州的大權都被王庭收回,豈不是他刑天家會得到最大的好處?”

  父子二人正在這裏計算,正在這裏詛咒,門外突然傳來了家中護衛稟告的聲音:“天候,安邑令關龍逢求見。”

  易印的眼角抖動了一下,易昊呆了呆,父子二人相互看了看,易印沉聲道:“著關龍逢進來……唔,你去後堂給其他幾位天候傳信,著他們明日齊聚安邑朝見大王。哼哼,我們九大天候為首,抬出祖宗的規矩來,看他履癸和關龍逢,還有什麼藉口。”

  易昊乖乖的往後堂去了,易印手一揮,座下殘缺的石榻化為粉碎,他身體四周纏繞著那條淡黑色的風龍,身體懸浮在空中,冷冷的看著大廳的門口。一會兒的功夫,神采飛揚的關龍逢大步走進了大廳,朝易印行了一禮。

  易印冷冷的打量著關龍逢,過了半天才出言譏嘲道:“關大人最近得到大王的賞識,日後封侯也是可想而知的了。只是,以後就算關大人封了天候,也沒什麼意思了。除了那點死錢,還有什麼?”

  關龍逢直起腰身,他雙眸中神光熠熠,隆聲說道:“天候誤解關龍逢了。要大王收九州大權於手,只是為了抵擋海人而已。如今我大夏面臨大劫,若不能凝聚舉國之力,則……”

  易印打斷了關龍逢的話,他體外的風龍一陣盤旋,吹得關龍逢不得不後退了幾步。易印冷笑道:“少廢話。你說一句話容易,可是坑苦了多少人?哼哼,我等諸多巫家的封地,都還是祖王大禹爺爺分封下來的,如今你一句話就要收回去,我們的顏面何在啊?”

  關龍逢鞠躬一禮,沉聲道:“這已經是王令了。”

  易印手一揮,冷聲道:“大禹王傳下的祖制,若是王令不合理,我九大天候可以聯名封回王令。”

  他很自信的說道:“一個月前,我們已經聯名封回了王令。半個月前,我們再次駁回了王令。明日朝會,如果大王再次下這樣破壞祖制的命令,我依然會和其他八大天候一起,封回王令。”

  易印冷笑著看著關龍逢,他淡淡的說道:“想要我們交出大權,除非你讓刑天厄他們也把自己族地的權力交出來。”

  關龍逢皺起眉頭,他沉聲道:“刑天氏他們的族地,原本就不是我大夏的領土。他們雖然在朝中為官,卻和那商族、陳族一般,只是……”

  風龍勁舞,再次逼得關龍逢將說了一半的話逼了回去。易印冷兮兮的笑著,陰陰的說道:“他們既然在朝中為官,就要遵從王令。既然你關龍逢說了要集中大夏的全部力量應付海人,那,以他們輔弼相丞為首的諸多巫家,總要意思意思罷?總不能割掉我們的血肉,卻肥了他們。”

  關龍逢怒道:“中天候,休要忘了,你們的一切,都是歷代大王賜予你們的。賜予了你們,也能收……”

  易印控制的那條風龍乾脆的捆住了關龍逢,強勁的風從關龍逢的七竅中吹了進去,逼得他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字。關龍逢氣得渾身發抖,臉都憋成了紫紅色。他怒視滿臉陰笑的易印,眼裏滿是無可奈何的悲憫。

  易印輕描淡寫的彈了彈手指,淡淡的說道:“既然已經賜予了我們,又怎能出爾反爾的收回?海人無非癬疥之患,何須如此勞師動眾?你關龍逢一力主張讓大王獨掌九州大權,卻是收了刑天厄他們多少好處啊?嘿嘿,輔弼相丞四公平日裏在朝中驕橫跋扈也就罷了,若是他們還想插手我們封地,那是沒有道理的。”

  風龍一松,易印指揮那風龍在大廳內盤旋了一陣,他冷漠的說道:“關龍逢,不送,滾吧!”

  關龍逢咬了咬牙齒,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塊黑色綢緞丟給了易印。他冷笑道:“那,中天候,大王手諭,著你即刻入宮覲見。”

  詫異的接過那塊綢緞,掃了一眼上面猩紅色的字跡,易印呆了一下,皺眉道:“這個時候?”

  關龍逢轉身朝門外走去,面上依然紫脹未消的他冷冰冰的說道:“大王手諭召見,若你不依從,視為叛亂。”一句話的功夫,關龍逢已經走進了雨地裏,腳步聲很快遠去。

  易印遲疑了一陣,突然拍了幾下手掌,沉聲喝道:“來人,去惠地候府上,叫他召集諸位大人,于王宮正門與本候會合,覲見大王!”門外幾名護衛應了一聲,匆匆的去了。易印得意的抿著嘴笑了起來:“非常時期,本候得當心才是。哼哼,莫非你刑天厄還敢當著中州諸多侯爵的面,對我易印下手不成?”

  中天候府三千私軍護衛于那正門外大街上列成隊伍。這些護衛一個個形容精悍,身披全套鎧甲,有神的眸子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這些護衛都是易印的族人,對他忠心耿耿。護衛的首領,也就是易印的十八位貼身的保鏢,更都是九鼎大巫的水準。

  蹲在街對過高樓上的夏頡,看到易印在十八名護衛的簇擁下走出了大門,立刻發出了大聲的喝令:“殺!”

  以雷霆萬鈞之勢,在中天候的府門外擊殺中天候,這是刑天厄在玉簡上的要求。殺雞給猴看,還有什麼比在易印的大門口殺死他更加震撼人心呢?堂堂天候,在自家的大門口被殺,想必其他的那些人,就要委曲求全了罷?

  ‘殺’字剛出口,赤椋已經揮出夏帝太康弓。輕巧纖細的太康弓化為一蓬銀亮的虛影,數萬道箭矢於那一瞬間被赤椋連珠射出。那一刻,好似一團焰火在那高樓上綻放開,銀色的光雨朝那三千護衛傾盆而下。

  夏帝太康弓,性喜游獵的夏王太康為了和射日弓比較高下動用舉國之力打造的絕頂巫器。以赤椋區區一鼎大巫的實力,他無法完全的發揮出這柄長弓的威力,但是這數萬道於那一瞬間噴瀉而出的箭矢,足以將易印的護衛隊伍打得一團稀爛。這些護衛本能的揮動兵器,掃向了滿天掃射而來的箭矢,慘叫聲不斷傳來,三千護衛中的一千巫士來不及反應,被那箭矢射得好似刺蝟一般。

  兩百蠻國武士拉開強弓,將那帶著東夷人標誌的長箭胡亂的朝那些護衛射了出去。他們的巫力極其強大,雖然射箭的速度比起赤椋慢了千萬倍不止,但是箭矢上附著的力量強大了何止百倍?一支支閃動著各色光華的箭矢破空襲來,將一個個易印的護衛射了個對穿。

  在那一瞬間,在十八名護衛首領保護著易印朝大門內退去時,水元子動了。

  將身體凝聚成一朵拳頭大小的雪白水花的水元子輕輕的哼了一聲,滿天的風雨突然凝滯。整個安邑城地面上的積水‘嘩啦’一聲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水幕化為一根根堅韌的繩索,急速朝易印以及他的護衛綁了過去。先天水靈對於水的操縱力是可怕的,無數道細細的水繩好似憑空生成,將兩千多人死死的綁住。

  同樣有著九鼎實力的易印怒斥一聲,數條巨大的風龍從平地裏卷起,鋒利如刀的風龍雙翼朝他身上的水繩削去,他憤怒的喝道:“刑天厄,你好生狠毒!”

  趙公明出手了。

  在易印的護衛被赤椋打得亂了陣腳,易印自己被水元子操縱的水束縛住無法逃跑的那一瞬間,趙公明出手了。

  二十四顆定海神珠有如二十四顆小太陽脫手飛出,散發出萬丈寒光的定海神珠鎖定了易印的元神,當頭朝他天靈蓋落下。

  一聲脆響,易印以及他所有的護衛雙目被那定海神珠寒光刺傷,他們於那瞬間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他們的魂魄被定海神珠散發出的神光所震,身體僵硬了千萬分之一彈指的時間。

  就這一點兒停滯,定海神珠已經轟在了易印的頭顱上。先天至寶的威力無窮,易印慘呼一聲,體內凝聚的一股龐大的巫力被連續二十四擊震碎,他身周飛旋的數條風龍瞬間解體。

  一直靜待時機的夏頡動手了。射日弓被他拉了個滿圓,九耀箭化為一團紅光淩空飛射,命中易印眉心。

  體內巫力被定海神珠打散,身體的防禦力降低到最低限度的易印受這上古神器一擊,頭顱頓時化為烏有,半截身體也被九耀箭上所帶高溫燒化,化為一片飛灰飄散。

  淒厲的尖叫聲從中天候府上傳出,面白如紙的易昊尖叫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夏頡森冷的看了易昊一眼,長身而起站在那高樓上朝易昊比劃了一個不怎麼雅觀的手勢,轉身就走。那些潛伏在各處高樓上的蠻國武士發出‘嘻嘻哈哈’的怪笑,怪聲怪氣的唱著白天裏剛剛急就章學來的東夷人的牧歌小調,緊跟著夏頡揚長而去。

  易印的護衛雙目如盲,在那大街上無頭蒼蠅一樣撲騰,根本無力追擊夏頡他們。只有易昊飛身而起,尖叫著朝夏頡他們急撲而來。

  一朵晶瑩的小白花突然飄到了易昊的面前。滿天的水汽‘嘩啦啦’的朝易昊蜂擁而來,刺骨的寒氣瞬間將易昊凍結,一顆直徑超過十丈的大冰球將易昊牢牢的凍結在了裏面。水元子‘嘎嘎’笑了幾聲,恢復了本體的他隨意的一腳踹在了那大冰球上,將冰球遠遠的踢飛,踢向了安邑王宮的方向。

  天空,雷霆響處,一道道刺目的電光閃過。

  “東夷賊子偷襲安邑,擊殺了中天候!”如許這般的喊叫聲,突然撕裂了安邑城這‘寧靜’的夜,幾乎是同時在安邑城的各處響起。剛才好似人間蒸發一樣的巡邏隊伍奇跡一樣突然冒了出來,從四面八方湧向了中天候的府上。

  安邑城,亂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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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5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元子當官

  沉悶。

  天巫殿內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肅殺。

  太弈以及天巫、地巫、靈巫、令巫、幽巫、力巫、化巫、幻巫身上彌漫出的殺氣,將偌大一間議事的殿堂塞得滿滿的,好似一個裝滿了鐵塊的木箱子,沉甸甸的讓人喘息不過來。渾身髒兮兮的太弈端坐在殿堂正中的一塊黑色石板上,兩隻同樣髒兮兮的爪子拼命的揉搓著自己的面頰,雙目中那急速閃爍的幽深鬼火,讓殿堂內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渾身緊緊的裹在漆黑的長袍裏,只露出一個臉蛋的天巫等人同樣坐在那丈許方圓的一塊塊黑色石板上,同樣是咬牙切齒,臉上肌肉胡亂的顫抖,偶爾還可以聽到他們牙齒相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他們死死的盯著太弈,眼裏有期盼的烈焰在隱現。

  懶洋洋的斜靠在一堆厚厚的皮毛裏,赤著的兩隻小腳輕鬆的左右搖晃著的旒歆無比愜意的哼著小調,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她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的兩隻小手,時而掏出兩個藥瓶握在手裏輕輕的摩擦幾下,時而掏出兩顆巫丹放在鼻頭前嗅一嗅,好似天塌下來都和她沒有任何的干係。她時而看看太弈,時而看看午乙,時而朝其他幾名大巫難看的臉上瞥幾眼,嘴角略微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兩名天巫殿的巫輕手輕腳的端著兩個玉盤行了進來,更換了眾人面前已經冰冷的茶湯。

  太弈、午乙他們胡亂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個個目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們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旒歆則是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花籃,從花籃裏拿出了十幾種珍奇的新鮮果子,用果子就著極品的茶水,有滋有味的吃喝著。她小嘴兒微微的撇著,將那果核朝四周亂噴。這殿堂的地板堅硬而光滑,那同樣滑溜溜的果核在地板上彈動了幾下,‘叮叮噹當’的滾到了太弈他們的面前。

  ‘嗤嗤’幾下脆響,太弈他們身邊凝聚的無形力量將那些果核震成了粉碎。這些陷入了沉思的大巫這才突然驚醒,同時長籲了一口氣。午乙扭頭朝旒歆瞪了瞪眼,很和藹的說道:“旒歆啊,這個時候,你可不要添亂子啦。”旒歆翻了個白眼,又往嘴裏塞了個果子。她故意微微的張著嘴,銀牙在那果子上用力的一咬,清甜芬芳的果汁噴出去了幾尺遠,午乙他們同樣只能無可奈何的翻起了白眼。

  咳嗽了一聲,太弈端起茶盞將那茶湯喝盡,連裏面的茶葉都嚼成了粉碎吃下。他一邊用力的咀嚼著茶葉,一邊問道:“旒歆啊,你這次去海人的神殿,那些海洋祭司的實力,到底如何?”

  彈了彈手指,吞下嘴裏的果肉,將果核胡亂的朝殿門口的方向噴出了老遠,旒歆直起身體,盤膝坐好,擱在左腳膝蓋上的右腳丫輕輕的擺動著,慢條斯理的說道:“在他們神殿裏,和他們對峙過。我沒信心得手,他們也不敢強行留下我。唔,他們,不弱。”

  用力的點點頭,旒歆眯起了眼睛,兩團危險的青色幽光在她眸子裏緩緩的燃燒起來。她冷兮兮的說道:“他們十二海洋祭司,按照我那日見到的實力,雖然不如巫殿典籍中記載的那樣神通,但那叫做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若是沒記錯,他應該是數千年前和我們的先輩交手過的人。”

  太弈、午乙的臉色同時變得極其難看。過了很久,午乙才冷冰冰的哼哼道:“海洋祭司的實力並不怎樣,但他們那些比我們的巫法還要狠辣詭異的手段,卻是讓人防不勝防。”他扳著手指盤算了許久,這才冷聲道:“若我巫殿真的投入全部力量開戰,他海洋神殿莫非真能以一當十?”

  話說的很硬朗,但是午乙說話的時候,卻很有點底氣不足的偷偷瞥向了太弈。

  太弈冷哼一聲,瞪了午乙一眼,怒道:“不要看我。你日宗九殿,總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我罷?我星宗能有幾個人給你使喚?”他扭頭不看午乙,冷笑道:“不就是一個撒拿旦-奧古斯都麼?他活了幾千年又怎麼樣?若他的修為真能對得起他的年紀,旒歆能平安的回來?”

  冷笑了一聲,旒歆冷傲的抬起頭,指縫間幾縷青色枝蔓急速的生長出來。她不滿的盯著太弈說道:“就算他實力超過了我又怎樣?他想要留下我,半個亞特蘭蒂斯的海人也得給我殉葬。”

  旒歆得意的擺了擺頭,樂道:“別忘了我黎巫殿和其他巫殿不同。同樣是九鼎大巫,要論起殺人的本事,我不用任何巫術和巫陣,也比你們快了百倍!他們若無信心一次擊殺我,他們怎敢動我一根頭髮?”

  擺了擺手,午乙歎道:“好啦,旒歆,若真有你說得那樣輕鬆,依你的脾氣,還不早就將亞特蘭蒂斯的人都毒殺了?殺死再多的海人又有什麼用?不把他們的那怪東西從天上打下來,不把他們海洋神殿給抹平了,殺光了他們的百姓又能怎樣?我們大夏,可經不起那東西的幾次打擊。”

  旒歆皺起了眉頭,鼻子一抽一抽的,氣惱的將手上的幾縷藤蔓在地上狠狠的抽了一下。巨響聲中,這個殿堂都晃動了幾下,門外的巫衛們驚惶的沖進了大門,看到是旒歆在發怒,頓時一個個又飛快的跑了出去,還順手把那殿堂的大門牢牢的拉上。

  良久的沉默後,太弈眉頭一陣跳動,他冷聲道:“安邑城外的大陣,還要多久才能佈置完成?”

  幽巫盤著指頭計算了一陣,苦笑道:“以如今的進度,還要最少三十三天!”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旒歆,低聲嘀咕道:“大陣的陣眼都由大巫血肉所化的巫印佈置,這些大巫也是大陣發動時的祭品。但,大巫們的肉體要變化成巫印,所需的‘煉人湯’,黎巫殿一日只能提供不到兩千份,這進度,就拖延下來了。”

  太弈、午乙以及其他幾個大巫同時看向了旒歆。

  旒歆雙手一攤,滿臉無奈的說道:“‘煉人湯’的秘方只有三祭巫親自掌握,親自煉製。他們一天煉製兩千份,已經是極限哩。”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旒歆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是你們不怕煉人湯的秘方流傳出去,我可以讓黎巫殿所有的八鼎以上的巫同時開爐煉製。”說到這裏,太弈的臉猛的抽動了一下,午乙的臉瞬間都皺了起來,其他幾個大巫除了自身都快修練成陰鬼之軀的幽巫,其他幾位同時變色。

  扳著手指計算了片刻,旒歆笑道:“黎巫殿藥鋪最深處那地下黃泉裏湧出的‘幽冥液’每日可以煉製五千份煉人湯。雖然‘煉人湯’的煉製法門極其繁瑣,得到了秘方,那些新加入的巫怕是一時半會難以上手,但是勝在人多,減去煉製中因為不熟練帶來的損耗,一天多提供兩千份,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煉人湯這種連九鼎大巫都能暗算的巫藥,除了歷代黎巫和三祭巫,絕對不能再有人知曉它的秘方。”午乙額頭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煉人湯,無色無味的煉人湯,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煉人湯,就算是九鼎大巫服下後,身體都會化為一攤稀泥在一刻鐘內可以隨意被人搓弄的煉人湯。這種惡毒的巫藥的秘方若是流傳開來,帶來的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午乙瞪著旒歆道:“寧可大陣的佈置放慢速度,也絕對不能將那煉人湯的秘方隨意的傳授給人。”

  太弈輕輕的拍了一下面前的石板,沉聲道:“無妨,旒歆,你挑選三百名能熟練煉製各種巫藥的大巫,傳授他們秘方,讓他們加入煉製罷。這批人由隱巫殿的隱巫監視,大陣布成後,將他們全部殺死,連魂魄都煉製成巫器,也就不怕秘方流散了。”

  旒歆的眼角跳動了一下。她思忖了一陣,好容易才勉強點頭道:“既然如此,就這樣罷。”三百名大巫,她黎巫殿還損失得起。比起那些自願的成為巫陣陣眼的十幾萬大巫,以及大陣啟動後還要作為犧牲祭獻的大巫,黎巫殿付出三百精英,雖然她有點心疼,但是大局為重,卻也只能這樣了。

  只不過,三百名有實力得到秘方後煉製煉人湯的大巫,這基本上都是要有著近百年煉製各種巫藥經驗的菁華人物啊。旒歆的臉色有點黯淡,她手上生長出的那幾絲藤蔓不斷的抽打著地板,眼珠一陣亂轉,想要找人出一出這口悶氣了。

  自然而然的,旒歆的眼前出現了夏頡的形象。剛剛還有點氣悶的旒歆突然吐了一口氣,歪著腦袋開始出神,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許多。太弈他們幾個老成精的巫看到旒歆這等模樣,不由得交換了幾個詭異的眼神,尤其靈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欣慰的笑容,幾個老巫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囉嗦了一通。過了一陣子,太弈的叫聲讓旒歆突然驚醒了過來。

  驚訝的‘啊’了一聲,旒歆慍怒的瞪著太弈,她小臉上卻冒出了一絲驚惶以及一片莫明其妙的淡紅。她收起手上那將自己上半身都快包裹起來的細細的藤蔓,有點心虛和無端的心慌的問太弈道:“有事麼?”

  太弈摸著下巴上一團亂麻般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油膩和灰土在上面的鬍鬚,很陰險的笑著。他朝旒歆無聲的笑了好久,笑得旒歆惱羞成怒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朵紫藍色帶著不祥的黑色斑點的花朵,太弈這才麻利的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已經作出了應付海人的計畫,若是你也同意,諸大巫殿就配合王庭全力進行了。”

  “嗯,嗯。”旒歆含糊的應了幾聲,她剛才沒聽到這幾個老頭兒都說了什麼啊?

  午乙開口道:“海人給了我們兩個月的期限,但以我們的盤算,加上夏頡從海人那裏探知的情報,很可能他們的堡壘只要不到兩個月甚至更少的時間,就能恢復對我們的攻擊。”頓了頓,午乙繼續說道:“尤其,海洋祭司們不會蠢到不明白我們也在用緩兵之計,故而他們的那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的堡壘對我們的打擊,也許會提前恢復。”

  又是一陣的沉默,靈巫冷兮兮的說道:“故此,隱巫殿派出全部的巫傀儡潛入海人領地,在必要的時候……哪怕就如當年的兩位巫神那樣犯忌,不惜一切的摧毀海人的根基。哪怕兩敗俱傷,哪怕大夏的黎民死傷殆盡,也要將海人斬盡殺絕!”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罷?”旒歆聽出了靈巫言語中那慘厲的味道,不由得心頭一跳。隱巫殿所有的巫傀儡?沒有任何的感情,純粹作為屠殺的工具存在的巫傀儡?一旦放開對這些巫傀儡的控制,後果就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同歸於盡!

  隱巫殿自建立以來,所有隸屬隱巫殿的大巫在死後都被製成了巫傀儡!這一次,太弈要將這些巫傀儡全部動用麼?旒歆不由得心頭一陣狂跳,後心的冷汗一滴滴的滲了出來。

  一旁接話的化巫,聲音飄忽好似自幽冥中傳來的化巫低沉而又含混的說道:“而在巫陣佈置完成之前,我們必須作些舉動,讓他們不敢肆意的對我大夏發動攻擊。”

  化巫的聲音帶著點無奈,更多的是帶著深深的殺氣和寒意:“被他們懸在頭頂上,他們能打我們,我們卻無法反擊,這滋味不好受啊!”他歎息道:“幸好這海人的那物事也是急就章趕制完成的,否則,偌大一個人造的物事,足以容納所有的海人聚居其上。等得他們將海洋神殿都搬去了上面,我們能威脅到他們的,可就越來越少啦。”

  旒歆點點頭,詳細的和他們討論起一整套的計畫。和這些老奸巨猾的大巫們提出的計畫相比,關龍逢也好,夏頡也罷,他們想出的那些等待海人出現紕漏,讓他們能夠有機可乘從而打擊到那末日堡壘的盤算,卻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不動則可,動輒絕殺。

  益發深沉的殺氣在殿堂內彌散,這一次,就連旒歆的身上都冒出了一絲清冷的煞氣,各種屬性的無形巫力在殿堂內奔湧,那龐大的巫力波動,逼得殿堂門外的巫衛們連連倒退。附近諸多巫殿中的大巫們同時抬起頭來,看著巫力波動傳來的方向,眼裏同時冒出了激動而狂熱的火焰。

  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了黑漆漆的天空。在一道幾乎橫跨整個夜空的暗紅色巨雷突然掃過的那一瞬間,天崩地裂般的巨響聲中,大巫們議事的殿堂大門自內被轟成粉碎,大大小小的石塊石子噴出去老遠,太弈、午乙、旒歆一行人急速閃身出了殿堂,遠遠的看向了安邑城的方向。

  這時,夏頡他們正好誅殺易印得手。夏頡那火候不到家的九耀箭的巫力波動並不引人注意,水元子操縱安邑城所有的水造成的水性靈力的紊亂在太弈他們眼裏還不夠分量。但是趙公明脫手飛出的二十四粒定海神珠,屬於先天法寶特有的能量波動,則讓太弈他們同時流露出震駭的神色。太弈驚呼道:“夏頡受命刺殺易印,他能得手並不奇怪,他如今麾下能手也夠多的啦。只是,他身邊居然有人有這樣的寶貝?”

  先天法寶,誕生于鴻蒙未開時的天地靈物。那是天地生成的奇珍,是後天的什麼神器之類的東西萬難媲美的珍寶!

  射日弓也好、夏帝太康弓也罷,乃至夏頡的滅絕印、戮神錐、削元刀和他那根大棒子,以及旒歆管用的青木刺之類的寶物,哪怕威力再大,也只是後天之物,哪怕殺傷力再強,也絕對沒有先天法寶那樣無窮的神妙。

  而趙公明脫手就是二十四顆定海神珠,那浩浩蕩蕩卻又靈動變化好似羚羊掛角般無法琢磨的能量波動在這群大巫的神識感應中,就好似黑夜中的燈塔由不得你不注意。

  太弈冷哼了一聲,他嘰咕道:“夏頡是我看中的人。履癸、刑天厄他們為了收攏權力,讓夏頡給他們出力,我也不說什麼。”

  太弈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其的陰冷:“但,夏頡身邊的煉氣士,隨意派出一人都有這樣的先天之物。哼!”

  旒歆雙手揣在袖子裏沒吭聲,事關夏頡,她有點無端的心亂。她只是打量著太弈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說法。

  但是,太弈和午乙相互使了很多很詭秘的眼神後,卻半天不說話。到了最後,太弈才帶著一點兒讓人恨不得爆揍他一頓的怪笑,朝旒歆嘻嘻笑道:“旒歆啊,如今大夏要過海人這一難關哩。本尊身為大夏巫教隱宗之主,哪里有這麼多的空閒理會那些雜事?你,可要幫我好好的盯緊夏頡呀!”

  太弈笑得齜牙咧嘴的,用那帶著點淒涼,帶著點幽怨的聲音仰天歎道:“夏頡是我選中的以後幫我送終的人哩,若是他被人拐走了,我上哪里再去找這麼一個讓我看得順眼的人呢?嗚嗚嗚嗚嗚,我一輩子孤零零的,老無所倚呀!”

  幹嚎了一陣,太弈一手拉著太弈,隨手撕裂了虛空,朝安邑城王宮方向奔去。

  旒歆臉上一陣兒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紅的變幻了一陣顏色,飛快的閃向了自己的黎巫殿,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又急速的閃了出來,同樣往安邑城的方向掠去。

  幽巫等人站在巫山最高處,朝安邑城眺望了一陣,同時搖了搖頭。在黑夜中身影無比朦朧的幻巫最後才說道:“最近事務繁多,那幫小傢伙還有心思爭權奪利,真是好心情。我們巫殿也不用理會這些雜事,按照太弈巫尊的設計,應付海洋神殿才是正經。”

  幾名大巫同時點頭冷笑,身體化為各色狂風飛遁而去。

  這一夜,安邑城鬧得雞飛狗跳、人鬼不寧。大隊的巡邏士兵到處亂串,以捉拿刺殺了中天候易印的刺客的名義,在安邑城中大肆的搜捕一切可疑人員。可憐如今安邑城內的平民極少,被抓走的大部分都是大小的官員,尤其很多都是那些反對由履癸接管大夏全部權力的大小侯爵。同樣被士兵們捉走的,還有履癸那幾個死鬼兄弟的母族成員。這一夜,成功的讓履癸鞏固了自己的王權,中州內可能威脅到他、影響到他權力的人,已經被盡數剷除。

  中天候在安邑城被人刺殺,而刺客顯然動用的是東夷人的巫箭,這一駭人聽聞的消息,在第二日一大早,就傳遍了安邑城。

  大夏王宮正殿前,矗立著鎮國九鼎的廣場上,擠滿了從其他八州之地趕來的八大天候帶來的大小官員。這些剛剛趕到的官員們,團團圍繞著安邑城內的中州官員或者是直屬于王庭的大臣,向他們打聽著易印被刺的最新情況。

  他們面無表情的站在通往正殿的那高高的臺階前,不理會那些王庭的臣子們向他們投來的怪異眼神。他們的屬下和各州的封侯們,正在努力的打探易印被刺殺前後的詳細情況,以他們的能力,只要他們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以八大天候手中的龐大權勢,足以將真正刺殺了易印的人追查出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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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54:04 |只看該作者
  當然,他們心中也是有著各自的揣測。以如今的安邑防守如此慎密,東夷人中能夠潛入此時的安邑城的刺客,有,但是數量絕對不會太多,這些人,都是東夷人最大的部族中的族老,又怎會輕易的冒這個風險?他們刺殺易印,還不如刺殺刑天厄這種身份的人,更有價值!

  面色如常的刑天厄領了自己的一干族人,以及同樣是面帶微笑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相柳翵、申公酈、防風炑等一干大巫家的家主,就站在八大天候的附近,靜靜的等待著入殿覲見履癸的王令。誅殺易印,幫助履癸掌握九州的大權,這是四大巫家連同其他的和他們的情況相似的大巫家們聯手作出的決定。安邑城就是這些大巫家的地盤,夏頡他們留下的所有痕跡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刑天厄掃了一眼面色益發陰沉的八大天候,方方正正冷冷冰冰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

  說到底,履癸若是獨掌了九州的大權,將九大天候手中的權力全部收歸王庭所有,得到好處的,自然是這些在王庭為官的大巫家的代表。履癸不可能一個人統治九州,大權收歸他所有,而權力卻還是要分給諸多巫家支配。這等於就是履癸和刑天氏這樣的巫家聯手,吞掉了以這些天候為代表的分封貴族們的全部利益。

  面對這樣一份鮮美的餡餅,一貫冷肅的刑天厄,也不由得他不笑了。

  夏頡此時卻沒有這麼多的算計,他有點愁眉苦臉的站在刑天家這一大夥族人的外面,身邊跟著穿了一身青袍,雙手揣在袖子裏,一臉人畜無害的清閒表情,不斷的吹著口水泡泡的旒歆。以及一個嘰嘰喳喳的不斷抓著他的手臂,在那裏不斷的打聽著自己什麼時候能當官,能當多大的官兒的水元子。

  顯出了本來面目的旒歆心情很不錯,太弈要她幫忙盯緊夏頡,那就盯緊咯!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所以,一大清早的,旒歆就找到了夏頡,嚴格的遵守了太弈的要求,亦步亦趨的跟著夏頡,一直跟著他來上朝。大夏朝中認識旒歆的人就沒有幾個,所有人看到夏頡身邊跟了這麼一個穿著普普通通的一鼎大巫的巫袍,沒有任何的標誌,沒有官職,沒有身份的少女,都用極其異樣的眼神打量著夏頡,讓夏頡憑空多了幾分緊張,一張老臉差點沒被那些人的目光給烤熟了。

  這也就罷了,起碼旒歆很養眼。夏頡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而另外一個糾纏在他身邊,喋喋不休的吵鬧著要夏頡兌現他諾言的水元子,則讓無比的惱怒,恨不得一手揮出狼牙棒,狠狠的在他的腦袋上來上一記。

  自認為昨晚幫夏頡刺殺易印,已經破壞了他的某些準則的水元子,在夏頡的耳朵邊囉嗦了一個晚上,無非就是人無信不立、食言而肥之類的言語。尤其讓夏頡受不了的,是水元子好似一條水蛭,死死的纏在了他的身上,抱著他的手臂,用那種幽怨的、可憐巴巴的、好似失寵的小狗一樣,卻又極其純潔天真的眼神盯著他!

  夏頡身邊跟了個東張西望的不斷的學金魚吹泡泡的旒歆也就罷了,手上還纏著水元子這麼一位大老爺們,這讓夏頡成為了八大天候外今早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再加上夏頡肩膀上站著的,不斷的掏摸著自己鱗甲下的跳蚤塞進嘴裏的白,夏頡真的是‘出盡風頭’。

  漸漸的,等得夏頡都在那些官員微妙的眼神中變得無比麻木的時候,三名王宮的內侍終於出現在那石階的頂部,遙遙的叫了一聲:“大王有令,著諸位大人入殿~~~”

  按照官職的高低,以及王庭和地方的內外之分,刑天厄他們輔弼相丞四公領隊踏上了臺階,緩緩的向上行去。面色益發陰冷的八大天候緊隨其後,他們的目光不斷的在前面四人的脖子、後心上掃來掃去,也不知道刑天厄有沒有感覺到後頸發涼。

  夏頡愁眉苦臉的走在刑天大風的身後,左邊手臂被水元子緊緊的抱著,水元子把原本應該站在夏頡左手邊的兩個黑厴軍的將領逼得不得不讓開了三尺,這兩位和夏頡平級的將領,正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隨著夏頡的手臂而不斷甩動的水元子。

  慢吞吞的拖著腳,有氣無力的跟著夏頡朝前滑動的旒歆,則是讓夏頡右手邊的好幾個黑厴軍、玄彪軍的將領都只能是無奈的摸著鼻子,走在了夏頡的身後。如此以來,整整齊齊的朝會隊伍,就在夏頡這裏開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看得那石階上的王宮內侍們眉頭直皺。

  終於,一名內侍看不下去了。他大步直奔夏頡走來,指著夏頡就要訓斥他一番。

  旒歆的手指微微的一抬,幾縷極細的木青色寒光一閃即逝,那大步走來的內侍也好,其他幾個站在石階上的內侍也罷,身體猛的僵硬在原地,哪里動彈得?旒歆‘嘿嘿’的笑了幾聲,熟極而流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顆黑漆漆的巫丹丟了出去。

  站在夏頡肩膀上的白原本笑嘻嘻的臉蛋突然‘嘩啦’一下耷拉下來,他同樣是熟極而流的接過那顆巫丹,閉著眼,一咬牙,將那丹藥一口吞下。只聽得‘汩汩’幾聲怪異的聲響,白的毫毛突然泛出了古怪的藍光,看得白一陣的傷心,眼淚都差點滴了下來。

  大殿內,一干臣子行禮參見了履癸。端坐在寶座上的履癸輕輕的拍打著腰間大夏龍雀刀,俯視著下方分左右而立的王庭文武官員以及站在大殿正中的來自於其他八州的大小封侯,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譏嘲笑容。

  “相柳翵何在?”履癸首先開口了。

  負責大夏朝文武百官升遷調動以及政令上下傳達等職的相柳翵急忙走出班列,滿臉笑容的朝履癸行了跪拜大禮。平日裏,輔弼相丞四公在上朝時,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有事也不過是對夏王點頭示意而已。今日相柳翵豁出去了本錢,向履癸行這樣的大禮,自然是因為――肥肉就要到嘴,就算是表演吧,也要賣力才行。

  “老臣在此。大王有何旨意?”相柳翵笑啊,笑得牙齒都合不攏了。一旁的刑天厄、申公酈、防風炑,乃至祝融、共工等大巫家在安邑城的代表,同樣是笑得齒根都在亂跳,笑得燦爛,笑得花枝爛漫。

  履癸大手一揮,無比莊重肅穆的喝道:“海人壓境,先王慘死,安邑城毀於一旦。若非祖先神靈護佑,鎮國九鼎發揮無上神威將那時間倒流,我大夏幾乎狼狽!”

  一臉憤怒和悲傷的履癸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他面前的石案上,將那上好的美玉雕成的石案拍成了稀爛,他怒道:“至今海人高懸我安邑上空,有如發絲懸劍於頂,諸公可得安心否?天下黎民可得安生否?我大夏主宰九州,乃天下之主,我履癸恬為大夏之王,當手提億萬熊羆之士,橫掃海人,徹底摧毀亞特蘭蒂斯,以報我父王血仇,以定我大夏之天下,以安我大夏之子民!”

  “大王萬歲!”

  刑天厄等大巫家的家主和代表首先翻身下跪,朝履癸叩拜。隨後跪下的是各大巫家的朝臣以及商湯這樣的各大屬國、屬族的代表。夏頡無奈,也翻身跪倒在地,頓時他那古怪的模樣,引得履癸都不得不朝他多看了幾眼――之見夏頡左臂臃腫,牛皮糖一樣的水元子正糾纏在夏頡的身上,兩人並成了一個人,這就足夠引人注目的了。

  而夏頡的身邊,身材高挑容貌絕美的旒歆,卻正懶散的掃了一眼大殿內跪拜的那些臣子,嘴裏慢吞吞的吹了一個大大的口水泡泡。

  ‘波’,淡青色的嘴唇上,那晶亮的口水泡泡炸開,那等細微的聲音,卻突然打破了大殿內的沉靜。

  八大天候為首的各州的封侯們,都渾身僵硬的站在大殿正中,他們沒有跪下!

  履癸猛的指住了八大天候,他怒斥道:“爾等心有異念乎?”

  八大天候身體猛的一震,翻身跪倒在地齊聲叫道:“大王英明,海人不滅,我大夏不寧!”他們這一跪下,他們身後的那些大小封侯們也只能無奈的隨著他們跪下,朝履癸叩拜稱頌。於是乎,整個大殿內,除了履癸身後站著的幾位護衛大巫,也就只有旒歆一個人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好似從一片灌木中挺起的一杆翠竹,無比的吸引人的目光。那些不知道旒歆身份的人,眼珠都快從眼眶裏跳了出來。

  “妙哉!”履癸猛的一拍掌,他根本就不往旒歆那邊看一眼,而是自顧自的大笑道:“如此甚好。相柳翵,起草文書傳令下去,自今日起,我大夏九州之內,一應大小封侯領地內軍權、政權全收歸王庭所有。大夏之權,盡握于本王之手,本王當調動傾國之力,和那夏人決死一戰!”

  履癸發號施令時還不忘最開始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他指著關龍逢笑道:“安邑令關龍逢,本王認命你為九州巡撿,從輔弼相丞四部之中抽調精幹人手,清點九州之內各地各家所有私軍乃至軍政公文和各種文書帳簿,由王庭委派官員去往各地接管。”

  履癸笑吟吟的看著關龍逢,大聲問道:“本王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可能將這件事辦好?”

  關龍逢沉聲應道:“大王,一應所需人手早已齊備,臣只需旬日功夫,就能將此事完成。一月後,九州之內最精銳的軍隊、一應糧草軍械等物都將按照大王的旨意,派往我大夏緊要關礙等處。”

  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履癸放聲笑道:“如此甚妙!”

  他看都不看面色難看的八大天候,自顧自的發佈了一大串的命令。只要這些命令有效的落實下去,只要數日的功夫,八大天候就將完全被他架空,成為空有天候名號,只能空領一份俸祿和領地上的一點兒稅收,卻要被剝奪一切軍事和行政大權的傀儡。

  履癸心中豪情萬丈,他滿臉是笑的在那裏暗自思忖道:“當年我大夏祖王分封九大天候以及無數封侯,名義上擁有九州,實際上權勢卻大大不如人意。今日我將九州大權合而為一,如此實力,如此聲勢,就連巫殿,也再不能淩駕我大夏王庭之上了吧?我大夏王庭之盛,當由今日而起!哼哼,從今日起,我履癸才是真正的大夏之王!我一句話,才能真正的讓九州震顫!”

  想到得意處,履癸不由得小心的看了一眼窮極無聊的站在那裏的旒歆。他心中一陣的狂笑:“只要我履癸真正的鞏固了這一份權力,你巫殿的大巫,還能像今日這樣不把我放在眼裏麼?”

  履癸同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刑天厄、相柳翵這些大巫家的代表。

  終於,在相柳翵起草了王令,由履癸加上了夏王的印璽,關龍逢接過了王令準備離開大殿去實施履癸的命令時,正西袞州並天候猛的站起了身來,大聲的喝道:“大王!九州分封,乃是祖制,你若是執意破壞祖制,吾等九大天候,只能再次封回王令了!”

  履癸驚訝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歎息道:“果真如此?”

  正南次州沃天候同樣長身而起。他沉聲道:“正是如此。昔日大禹王分封九州,于治水大業中立下功勞的九大巫家分封九州替大王監管天下,刑天氏、相柳氏、申公氏、防風氏等大巫家歸附王庭坐鎮安邑拱衛中樞,大禹王一脈傳人將王位代代流傳,大夏巫教歷代教主更是出身王族,一外一內、王權教權分而治之,故有我大夏這些年來的鼎盛氣相。”

  正北泲州成天候起身,他厲聲喝道:“今日大王將我諸多封侯的大權收回,敗壞祖制,實乃敗德之舉!”

  正東揚州申天候站起身來,他冷冰冰的說道:“海人進犯,大夏基業處於生死關頭,大王集權,也無不可。”

  臉色越來越差的履癸面色剛剛和緩下來,申天候卻繼續說道:“但……大王若要集權,僅收九州之權,卻不收諸多巫家之權,卻是何意?莫非,刑天輔公、相柳弼公他們,就不是大夏的臣子麼?”

  刑天厄沒吭聲,他只是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坐回了屬於他的位置。相柳翵卻是笑眯眯的朝申天候點點頭,他笑道:“申天候莫非不知,我等巫家的族地,可實實在在是我等自家的地盤,每年可是一個銅熊錢的賦稅都不用繳納的。諸位天候、地候、神候、人候、鬼候乃至內外候的封地,可實實在在實打實的是大王的財產。”

  歎息了一聲,相柳翵歎道:“大王收回的只是諸位封侯領地上的軍政大權,並沒有奪回諸位的封地,諸位何必在此國臨大難的危急關頭,還要斤斤計較這私人之利呢?”

  刑天厄終於開口了。他四平八穩的坐在席子上,冷酷萬分的說道:“相柳弼公所言極恰當。本公也只有一言相問:最近千年來,東抗東夷,南鎮蠻荒,北平胡羯,西拒海人,其中出力最大的是誰?諸位天候又調動過多少兵馬,出過多少糧草軍械?”

  八大天候同時沉下了臉蛋。申公酈在旁邊冷兮兮的怪聲怪氣的說道:“輔公說得是啊?刑天氏掌王庭軍權,這麼多年來多少刑天家的好漢男兒死在了戰場上?嘖嘖,不說刑天家了,我們四大巫家連同其他諸家的孩兒們,又死傷了多少?敢問八位天候,此番我等將各家精銳罄盡調往安邑,你們的兵馬呢?”

  申公酈連連冷笑,一旁防風炑乾巴巴的歎息道:“唉,八大天候的兵馬……唉……安邑被毀,死傷的也是我們的族人,八位天候的族人都在海人暫時沒有攻打的地方‘安居樂業’哩,又怎會理解我們的苦處?”

  四大巫家的家主同時發難,其他那些巫家的代表也都興奮起來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譏嘲八大天候。反正管你履癸怎麼收回權力,各大巫家的族地是他履癸想動都動不了的,他們怕什麼?再加上商湯他們這些樂得看熱鬧的屬國、屬族的代表也在旁邊陰不陰陽不陽的插話,八大天候的面色,益發的黯淡。

  最終,並天候代表他們作出了讓步。

  “大王,若是大王能維持祖制,吾等願領麾下全部兵馬追隨大王尾翼,與那海人拼死一戰。”

  同樣是率領全部兵馬,是八大天候領軍還是王庭派出去的軍官領軍,其中的差異,可就太大了。

  履癸只是搖頭不語,過了很久才不鹹不淡的問道:“並天候,若是本王不允,你等意待如何?”

  並天候上前一步,他大聲喝道:“若大王執意破壞祖制,吾等九大天候只能聯手封回大王王令,著巫殿督管王庭大權!”

  大夏祖王律,九州天候聯名奏請巫殿,可著巫殿罷黜夏王之權,督管王庭!

  歎息了一聲,履癸懶洋洋的靠在了寶座上,他陰陰的說道:“如此甚好啊,就請九大天候聯名用印璽罷?”

  刑天厄、夏頡等人的面上同時露出了詭秘的笑容。八大天候同時呆在了原地――易印被刺,現今只得八大天候,如何封回履癸的王令?如何聯名用印璽奏請巫殿督管王庭?

  夏頡看著八大天候,心裏不由得湧出了幾分憐憫。可憐的人,他們還沒有看清情勢,就算易印活著,他們又能幹什麼?履癸如此順利的登上王位,除了刑天家的支持,履癸的背後還站著天巫午乙以及其他幾位大巫啊!

  封回王令,是他們如今唯一能作的事情。但是中天候死,八大天候聯名,卻沒有了那份權力。

  等待易印的兒孫接掌天候的權位?大夏律,凡天候薨,子孫守孝一年,方可繼位。一年內,九大天候聯名封王令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了。何況,能殺一個易印,再殺一個易昊或者其他的什麼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搖搖頭,夏頡拽著死纏在他身上的水元子走出了班列。他朝履癸怪模怪樣的行了一個禮,大聲說道:“大王,臣此番出使海人,得逢異人水元子,實在是有鬼神莫測的本領,還請大王‘大大’的封他一個官職才是!”

  包括臉色漆黑的八大天候在內,殿內所有人都愣了。夏頡也太直接了罷?身為臣子,還有這樣叫履癸封官的?

  水元子卻已經嘻嘻哈哈的從夏頡身上脫身,神氣活現的在殿內邁起了四方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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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1:1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蹤

  “嘿嘿嘿嘿!大祭酒!大夏王庭大祭酒!”

  邪氣四溢的尖銳笑聲在安邑城略微有點冷寂的大街上回蕩。偶爾幾支路過的巡邏隊伍看到了發出笑聲的人身上那誇張奢華的打扮,以及他身後跟著的那幾位滿臉羞慚的人,無不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到,飛快的溜到了另外的街道上去。

  祭酒,大夏王庭祭祀祖先和天地鬼神的禮儀官,常年以來,有此官職,而並無人實際擔任――大夏王庭的一應祭祀,都有巫殿派出的可溝通天地的修為精深的大巫擔任,此官職實為雞肋。王庭祭酒的設立,無非是大夏繼承夏朝成立前,上古先民的某些傳統而已。

  而今日朝會,當履癸得知水元子的身份是先天水靈修成人形,並且有意在大夏為官時,他立刻將大祭酒的官職賜予了水元子,並當場著王宮總管給水元子更換了一套華麗得好似孔雀的祭祀袍服。一場鬧騰,履癸借著給水元子封官的由頭,將氣極敗壞的八大天候糊弄了一通,關龍逢早帶著王令和精幹的人員趕赴各地接管軍政大權去了。

  朝會完畢,興高采烈近乎于得意忘形的水元子當先沖出了大夏王宮。他的那股子得意勁兒啊,按照夏頡的形容就是:“很像一頭發情的公猴子,成功的獨佔了一群母猴子嘛。”只看水元子那張著兩條手臂,蹦蹦跳跳的在大街上亂竄的勁頭,夏頡的形容還真沒錯。

  唯恐水元子做出什麼歹事來,二個就是因為看到刑天厄等幾個大巫家的家主領了一批人在王宮門口堵住了八大天候,夏頡不想太過於參合到這種帶著濃濃血腥味的事情裏去,他拉了刑天大風幾個,緊跟著水元子,好似不知道王宮那邊發生的事情一般,飛快的溜了。

  “嘿嘿嘿嘿!大祭酒!大夏王庭大祭酒啊!我升官啦,升官啦,我可以吃肉啦!”水元子俊俏的小臉蛋笑得皺成了一團,眼裏閃爍著興奮的湛藍色光芒,拖泥帶水的穿著那一套華麗有如孔雀的正式袍服,滿大街的串悠。

  大夏以玉為貴,玉不僅是最為貴重的貨幣原材料,上好的美玉也是大巫們日常修煉所必不可少的珍稀資源,更是架設巫陣或者製造巫器的必需品。故而在大夏的服飾中,玉器飾物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尤其大祭酒這種身份的人,負責祭祀祖先和神靈的官員,袍服上的玉器飾物是尋常官員的十倍左右。

  水元子這一套王庭大祭酒的袍色,全身上下各種各樣的玉器加起來足足有四百多件,每一件都是寶光隱隱。玉珠串、玉錢串、玉刀、玉展、玉印、玉璽、玉稻穗、玉獸形等等掛件在他身上相互碰擊,發出‘叮叮噹當’的脆響。這麼一身誇張的服飾,難怪那些巡邏的士兵望之而遠避。

  大街的盡頭,一家酒肆居然半掩著門開張了。為了證明這間酒肆已經開始正常營業,兩壇開封了的美酒放在大門口,酒香四溢。兩片赤淋淋的扒了皮的角牛掛在門前的石柱子上,兩名年輕的廚師正用鬃毛刷子將那紫紅色的醬料往那兩片角牛肉上塗抹。看樣子他們心中還殘留著對安邑城曾經被摧毀的恐懼,工作時一點兒都不用心,兩條牛腿上的醬料已經抹了寸許厚一層,其他地方卻一點兒醬料都沒刷上。

  赤椋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那兩名‘努力’工作的廚師,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刑天大兄、夏頡大兄,安邑城也開始恢復生氣了嘛。只要我們能打敗海人,安邑城還會是以前的那個安邑罷?”

  夏頡微笑著點點頭,他很欽佩這家酒肆的老闆。明擺著的,酒肆的上一任老闆肯定在那次襲擊中化為烏有了,不知道如今繼承酒肆的人是上一任老闆的什麼親屬,但是他敢於在這個時候跑回安邑重新開業,這份膽氣,實在是了不起的。

  正在感慨,又有幾輛大車從前面一個街角拐了過來,順著民道慢慢到了一家很大的穿售南方蠻國特產的店鋪前。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帶著似悲似喜說不出什麼味道的古怪表情,指揮著一干僕役打開了店門,從那馬車上扛下了許多珍奇的貨物送進了店鋪裏。那中年男子一邊指揮著僕役幹活,一邊小心翼翼的朝夏頡他們這邊時不時的看幾眼。過了一陣子,似乎是要給自己壯膽子,他從袖子裏掏出了一份文書緊握在了手上,點頭哈腰的朝夏頡他們笑了笑。

  “唔,是這樣啊,他拿到了繼承這店鋪的文書嘛。這麼短的時間能籌起這麼多的貨物送來安邑,這人的能耐也不小。”刑天玄蛭朝那男子點評道:“很明顯,他是這家人的庶子,很幸運的才繼承了這店鋪,否則不會這樣小心。”

  夏頡點點頭,正要感慨幾句海人的一通襲擊給大夏朝上下製造了多少的機會,那邊渾身‘叮噹’作響的水元子已經流著口水撲進了前方那酒肆。他將那半掩半開的店門踢得朝內敞開,沉重的青石門扇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酒肆內幾個正在打掃的小二呆呆的看著渾身珠光寶氣衝殺進來的水元子,手上的家什掉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水元子沖到了一個小二面前,一手抓著他的脖子開始晃蕩。他笑道:“我是大夏的大祭酒,你認識我麼?哈哈哈,當了大夏的官,就能吃好的了,唔,給我送兩頭烤角牛上來。”

  ‘哧溜’,水元子猛的吸了一口口水,剛才還還在百多丈外,就已經看上了門口那兩片角牛肉。

  ‘噗咚’,店內的小二還有一旁的老闆全跪在了地上。他們明白大夏的大祭酒這個官職的含義,更明白水元子身上這一套數百件玉質飾物的價值。大夏律,非大巫和貴民,不許佩戴玉質飾物。且有極其嚴格乃至苛刻的規則限制了不同身份的人佩戴的飾物數量。

  數百件的飾物啊,打破這老闆的腦袋,他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身上可以佩戴這麼多的玉器。

  門口一暗,夏頡大步的走進了酒肆。那小二已經差點被水元子給掐死,夏頡急忙沖上去掰開了興奮的水元子的手,將那小二搶救了下來。他一手抓著水元子的肩膀,不許他再亂動,一邊朝那老闆吩咐道:“準備酒菜,你是安邑城第一家重新開業的酒肆,免不得我們兄弟是要經常叨擾的了。”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也走了進來,他們不斷的誇獎這老闆的膽氣,誇獎他會動腦子。如今安邑的西坊都還關著門,安邑城的巫家子弟們正缺少一個尋歡作樂的地方,這家酒肆搶先開業,免不得已經佔據了先機,日後客源滾滾,這個人氣卻是積蓄起來了。

  旒歆還是和以前一樣,靜靜的坐在一旁看夏頡和刑天大風他們鬧騰。如今又加了一個益發會折騰的水元子,這店子都差點被拆散了架了。

  如願以償的當上了大夏的‘高官’,並且順利的得到了兩頭烤角牛的水元子在走出酒肆的時候,用那油乎乎的雙手重重的拍打了幾下夏頡的胸口:“你沒騙我,你比那群金毛藍眼的傢伙實誠多啦,果然到你大夏當官,有好吃的東西。以後,我水元子就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啦,再有昨天那樣殺人放火的事情,我幫你!”

  一邊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以後就是夏頡、刑天大風他們的忠實打手,水元子一邊將自己手上的油膩在夏頡胸口擦拭得乾乾淨淨。夏頡看著自己變成了抹布的衣服,一時間哭笑不得。旁邊的旒歆眼裏掠過一絲怒氣,手指朝水元子指了一下,尋思了片刻,看了看只是苦笑卻沒有發作的夏頡,還是把手指收了回去。

  但是,就這樣放過水元子,那是不符合旒歆做人的原則的。

  她很‘誠意’的邀請水元子加入黎巫殿,並且當場就任命水元子為黎巫殿的祭巫!

  得知黎巫殿是比大夏王庭的權力更大的地方,水元子欣喜的接受了旒歆的委任,同樣是拍著胸脯,用水母的名義發誓一定會誠心誠意的幫旒歆做事。這一次,他畢竟還知道一點好歹,他的手原本是拍向旒歆的胸口的,但是猛不丁的看到旒歆眼裏突然熾盛的鬼火,他乖乖的收回手,重重的拍打在自己的心口。

  旒歆滿意的點了點頭,她細長的手指朝水元子點了點,淡淡的說道:“你既然已經是我黎巫殿的祭巫,就要為我黎巫殿辦事。”

  眼裏鬼火閃爍,旒歆的笑容很狡黠。她輕聲笑道:“過得幾日,巫殿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們去做,你身為先天水靈,對於海人的法術擁有先天的克制,倒時,你可要好好的表現表現。”

  水元子的表現,就好像一條搖著尾巴企盼著肉骨頭的小狗。他嘻嘻笑道:“那,你給我多少好處?”

  眼珠一轉,旒歆的手指在夏頡的肩膀山點了點,她笑道:“辦好了這件事情,夏頡領地上一年所產的肉食全部歸你,如何?”

  “啊?”夏頡愣了,幫巫殿辦事,怎麼要他給水元子好處呢?他的那塊封地,他還沒見過是什麼樣子就跑去出使亞特蘭蒂斯,怎麼旒歆一句話就把自己給賣了? “啊呀!事情不對啊?履癸封水元子為大祭酒,可是水元子一年有多少俸祿,可是一個字都沒提啊?這算什麼?”

  夏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難不成,水元子這個食量驚人的先天水靈,就得自己養著不成?

  一旁的水元子大聲的笑著,不斷的感謝著旒歆的大方和慷慨。水元子高亢激動的笑聲,和旒歆那淡淡的銀鈴般的輕笑,此刻在夏頡的耳朵裏,是那樣的刺耳。漸漸的,刑天大風他們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嘿嘿嘿嘿’的在旁邊怪笑起來,夏頡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拔出那狼牙棒,給他們每人捎上一棍子。

  一行人正在這了說笑,兩名身穿巫袍,行走時都習慣性的將身體隱藏在路邊建築投下的陰影內的巫悄無聲息的晃了過來。其中一人沙啞著嗓子低沉的說道:“執事,你吩咐吾等監視的金鋼,剛才偷偷溜出營地了。”

  夏頡猛的眯起了眼睛,他沉聲喝道:“幾個人?”

  那人陰聲說道:“就他一人,沒有坐騎。”

  一旁的赤椋猛的跳了起來,他叫道:“大兄,還在海人那裏我就說了,這金鋼有鬼。按我說的,把他擒下來嚴刑拷問就是,何必一路放縱?”

  刑天大風喝道:“赤椋,擒下金鋼不難,他麾下還有五萬蠻人!要不要把他們一起擒殺了?”

  “啊呀!”一想到就駐紮在安邑城外百里不到的那五萬名蠻國的武士,赤椋啞然。

  夏侯重重的一揮拳,他冷笑道:“我有放縱他?從海人那裏回來,一路上我都叫你緊跟著金鋼,他可有片刻的功夫離開使節隊伍?哼,不管他在海人神殿裏做了什麼,他都沒有機會將消息傳給等待他消息的人,或者沒辦法把東西交給等待那東西的人。”

  刑天大風聽得夏頡這麼說,不由得也急了:“那還等什麼?我們盯上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若是金鋼帶領的這五萬蠻國戰士有鬼,豈不是……”想到了一些連鎖反應所產生的後果,刑天大風的臉色有點難看了。蠻國剛剛向大夏獻表臣服,這是履癸登基的一大功績,若是這五萬蠻國戰士有了什麼變故,雖然對大夏造成不了什麼危害,可是正志得意滿的履癸,會有什麼反應?

  這兩名形跡詭秘,行走時習慣性的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障礙物遮掩自己身體的巫,是刑天家飬養的一批修習邪門巫法的影巫。他們的巫法修練到最高深處,人會變得一點兒人氣都沒有,身體聚散彷佛沒有實質的幽靈,是打探敵情、偵刺情報、跟蹤盯梢、暗殺敵手的最好人選。

  身為刑天家的執事,夏頡有權利調動刑天家的一部分力量。既然赤椋在亞特蘭蒂斯已經發現金鋼的異常,回到安邑後,夏頡立刻調動了十八名影巫,讓他們盯死了金鋼。

  果然,今日夏頡他們進城參加朝會,金鋼在城外軍營裏裝模作樣的操練了一陣麾下的武士,趁著前一陣子死死貼著他的赤椋不在身邊,他溜出了軍營,直奔南方而去。以他標稱八鼎巔峰,實際上卻是九鼎實力的身手,金鋼奔走的速度極快,很快就遠離安邑城上萬里。

  夏頡他們隨著兩名影巫趕到時,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十六名影巫跟蹤了老遠的金鋼,正從腰間的錦囊中,將該隱的那口大棺材給丟了出來。

  這是群山中的一個小小的山谷,四周都是森森鬱鬱的參天大樹,山谷內雜草深深,偶爾可以看到一條條色彩斑斕的毒蟲在草叢內穿梭。金鋼將那口大棺材丟在了地上,奮力將那棺蓋打開,沉聲道:“該隱,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

  臉上的皮膚變得近乎透明,身體外若有若無的纏繞著一層環形氣流,雙眸已經變成古怪的金黃色,瞳仁裏閃動著一抹逼人的血光,該隱筆直的從那棺材裏豎了起來。他扭頭看了看左右,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隨後雙手舉向了天空,大聲的讚頌道:“撒拿旦-奧古斯都,我尊敬的父親啊,你的神威,實在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該隱很自戀的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光潔細緻好似蛋清的面頰,用很輕柔的聲音低聲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完美基因麼?原來奧秘就在這裏?嘿嘿,誰能想到那一滴血給我帶來了這麼大的改變?哦,神啊,父親啊,給我足夠的時間,我相信我能成為神!”

  金鋼不耐煩的踢了踢該隱的大棺材,他哼道:“還請你趕快回去蚩尤山城吧,這裏距離大夏的安邑城只有一萬里,大夏的數千萬軍隊如今就駐紮在安邑城的附近,誰也不能保證是否有巡邏隊跑到這裏來,你不想害死我們兩個,就趕快離開。”

  冷冷的瞥了一眼金鋼,該隱氣惱的說道:“野蠻的傢伙,你忘記了你們的王給你的命令麼?服從我,配合我,這是你的全部使命!不要以為因為你的一時幸運而提前完成了某些計畫,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囂張跋扈了!”

  金鋼怒極,他身上肌肉一塊塊的膨脹起來,但是很快又慢慢的放鬆了身體。他惱怒的說道:“運氣,也是我實力的一部分!誰叫夏頡這麼好命,挑了我陪伴他去海人那裏當使節?你就不要囉嗦了,趕快走罷!不要忘了,我帶了五萬兄弟來安邑,若是我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都會被大夏那些殘暴的巫殺死!”

  無奈的聳聳肩膀,該隱歎息道:“好吧,好吧,你這傢伙。”該隱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歎息道:“那麼,記住我的要求,當大夏和海人決戰的時候,你帶領你的人,若是有機會沖進末日堡壘,一定要把海神權杖搶到手,明白麼?”

  金鋼重重的一點頭,他冷笑道:“我記得。還有就是盡可能多的殺死除了你父親屬下的那些海洋神殿的祭祀!這種事,不用你三番五次的提醒。你當我金鋼真的是那種蠢笨的傢伙麼?”

  “蠢笨的傢伙怎麼可能成為一名帝王的護衛統領?”該隱‘嘖嘖’了幾聲,舔了舔嘴唇,眼裏冒出了猩紅的血光。他的那口大棺材慢慢的漂浮起來,懸浮在了離地丈許的空中。他仰天歎道:“啊,父親,偉大的父親,神會保佑我們的!”

  棺材突然朝南方急速飛去,飛行的速度是這樣的快,以致不等夏頡他們想出如何對待該隱的策略,那口棺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該隱尖細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他大聲叫道:“金鋼,記住,完成了父親的計畫,對你們蠻國,只有無限的好處!”

  金鋼死死的盯著棺材消失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腳,低聲罵了一句:“該死的蝙蝠精!”

  山谷內變得死寂一片,金鋼和該隱都離開了,沒有夏頡的命令,也沒人去攔截他們。

  夏頡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看著一片片白雲輕鬆的飄來飄去,他嘴裏低聲的念叨著什麼。

  旒歆坐在一棵粗大的老樹幹上,歪著脖子看著沉思中的夏頡。她突然發現,夏頡雖然長得不是很好看,但是他沉思的時候,尤其他皺著眉頭的時候,卻是那樣的好看。“嗯,也不能說好看,只是,不討厭……嗯,和易昊他們比較起來,夏頡只是不讓人討厭而已。”旒歆有點心慌,她猛的扭過頭,看向了遠處那一片片起伏的山林。

  刑天大風等了一陣,看到夏頡還是沒吭聲,不由得問道:“夏頡,你有什麼主意了麼?”

  夏頡微微一笑,對旒歆問道:“旒歆,你剛才說,巫殿有什麼事情要交給我們去做呢?”

  “嗯?”旒歆從那根樹幹上飄然而下,貼著草尖滑到了夏頡身邊,她幽幽的說道:“不是什麼好事呢,是隱巫尊他要設計一個陷阱,看看能否在和海人決戰前,殺死幾名海洋祭司,或者說……抓到幾個人質。無非是這些事情而已。”

  “這樣啊?他老人家可說過在哪里設伏麼?”

  “隱巫殿在哪里,就在哪里設伏咯。”旒歆兩隻手攤開,大袖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趕走了幾隻在她身邊飛舞的蝴蝶。她看著幾隻豔麗的蝴蝶越飛越高,有點出神的說道:“隱巫殿在雲夢大澤內,那裏是極其兇險的地方,更不是我大夏的領地,沒有比那個地方更適合作為戰場的了。”

  “雲夢大澤啊!”夏頡的眼睛亮了,他‘嗤嗤’的怪笑起來。

  “是那裏麼?那,該隱啊,你可不要怪我給你添亂了,誰叫你先在背後計算我呢?呵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所謂的叛徒和你那所謂的父親,到底想要幹點什麼。”夏頡笑得很陰險,那笑容,和他那屬於南方蠻人的面孔,非常的不合拍。就好像一頭老黃牛發出了狐狸一樣的奸笑,那感覺,怪透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興奮的哆嗦起來。又有事情幹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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