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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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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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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3 18:19:24
卷三 幽州雪 第290章逐袁

   張郃高覽大驚失色,眼看四周軍卒,心中叫苦不迭。

    “俊乂、觀治,袁公待爾等不薄,何以背主求榮?

    若聰明的,便下馬就縛。某願向二公子求情,饒爾等不死。如若不然,可休怪某家不講情面。”

    伴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袁軍左右一分,讓出一條路來。

    一員大將,手持金背大刀,催馬來到陣前。

    火光照耀下,張郃高覽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高覽的眼睛都紅了,忍不住破口大罵:“牽招小兒,膽敢欺我!”

    那袁將,正是牽招。

    說來,這牽招也算是袁紹的老臣,雖能力不俗,但因為出身緣故,不得袁紹所重。後來張郃看中了他的才能,於是便向袁紹推薦,這才得到袁紹的重視,逐漸委以重任,成為帳下一員大將。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忘恩負義。

    很明顯今天這局面,便是牽招一手策劃出來。

    至少在張郃高覽看來,那袁熙是不太可能設計出這樣的陷阱。

    牽招道:“觀治將軍此言差矣,有道是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兩位將軍得主公厚待,不思為主公分憂解難,竟想要背主求榮。牽招雖受過兩位將軍提點,但卻不願做那背主小人。”

    高覽氣壞了!

    這麼一個小人,竟敢還在這裡信誓旦旦的說出這種話來。

    若非他告訴自己,袁熙準備處死張郃的話,自己也未必會用這麼暴烈的手段。跑來解救張郃。

    從頭到尾。便是這小人在裡面鼓搗……

    高覽臉色鐵青。躍馬就要衝上去,卻被張郃攔住。

    “觀治休要與這等小人一般見識,左右已到了這等田地,說什麼都沒有用,索性殺出一條血路。”

    張郃在牽招侃侃而談的時候,便暗自觀察四周地形。

    涿縣大門已經關上,牽招三面合圍,顯然是早有預謀。

    心中。突然生出一抹苦澀。

    想當初他跟隨沮授田豐背叛韓馥,投奔袁紹,是想要求一個前程。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當年韓馥被背叛的心情,想必也如此失落吧。

    想到這裡,張郃扭頭向城牆上看了一眼,又凝視牽招,久久不語。

    牽招被張郃看得心裡發毛,忍不住大聲喝罵道:“張俊乂,還不下馬就縛!”

    未等他話音落下。忽聽張郃胯下戰馬一聲長嘶。

    張郃挺槍躍馬,朝著牽招便撲過來。與此同時,高覽帶著一干親隨,緊隨張郃身後,向袁軍撲去。

    “放箭!”

    牽招連忙大聲呼喝,剎那間,袁軍陣營中,箭如雨下。

    張郃在馬上舞動大槍,撥打雕翎,朝著敵陣發起衝鋒……高覽更怒吼連連,緊隨在張郃身後。

    城頭上,袁熙見張郃還敢反抗,頓時勃然大怒。

    他立刻下令城頭上弓箭手準備,配合城下牽招部曲,射殺高覽親隨。

    張郃與高覽,都是那煉神境界的武將,一刀一槍舞動開來,雖然袁軍箭矢如雨,卻奈何不得二人。可是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親隨,卻紛紛中箭落馬。耳聽著身後一聲聲慘叫,一聲聲馬嘶,高覽張郃二人心如刀割,卻不敢回頭觀望。在如此情況之下,他二人也確是不敢分心。

    眼見兩人殺到陣前,牽招不不慌不忙,大刀一擺,長槍兵越眾而出,便將張郃高覽兩人圍住。

    涿縣城下,一時間燈火通明。

    張郃高覽二人被數千袁軍圍困在中央,任憑左衝右殺,可袁軍的人數卻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跟隨兩人的親隨也死傷殆盡。袁熙在城中看清楚了狀況,有率一部兵馬,打開城門,殺出縣城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張郃高覽二人便血染征袍。

    兩人都是遍體鱗傷,手中兵器也越舞越慢,漸漸抵擋不住袁軍士卒的圍攻。

    胯下戰馬,早就倒地而亡。兩人背靠著背,拚命抵擋著袁軍的攻擊,但心裡都清楚,今日便要死在這裡。

    “觀治,都是我連累了你!”

    張郃喘著粗氣,頭也不回的大聲說道。

    “俊乂何出此言,當初界橋之戰,若非你拚死相救,高覽早就戰死沙場。

    今日能與俊乂同死,某家不勝歡喜。

    只可恨,被宵小所害,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高覽張郃之間的交情,說起來並不是很長。

    高覽是汝南人,而張郃是河間人,一南一北,本難有機會相聚。高覽早年跟隨袁紹,只因性情暴烈,嫉惡如仇,故而不為袁紹所喜。袁紹得罪了董卓,離京逃亡渤海郡時,高覽便跟隨袁紹。只是後來袁紹又得了顏良文醜,高覽的地位,也隨之受到影響,不再為袁紹器重。

    再後來,袁紹奪取冀州,張郃來投。

    他二人最初並不和睦,甚至還隱隱有些敵對。

    也難怪,身為袁紹的老臣,卻比不得一干投降過來的人受重用,高覽這心裡面,有怎能服氣?

    為此,他和張郃發生過好幾次衝突,有一次甚至差點兵戎相見。

    但在界橋之戰的時候,高覽被公孫瓚圍困,張郃卻不顧性命,從亂軍中將他救出,自己卻身受重傷。也就是從那時起,兩人的關係得到改善,最後化敵為友,結為生死之交。

    張郃聽高覽說完之後,也不由得有些感動。

    他深吸一口氣,和高覽一個錯身,交換了位置,而後挺槍把一個袁軍士卒,刺翻在地。

    “此生得觀治為知己,足矣!”

    兩人同時放聲大笑,在火光中,更透顯出悲壯之氣。

    在一旁觀戰的袁熙卻越發惱怒。厲聲喝道:“牽招。此時不取他二人首級。更待何時?”

    牽招聞聽,立刻大聲道:“二公子休要擔心,待末將取他二人項上人頭。”

    說完,他縱馬便要衝過去,斬殺張郃高覽。

    可就在這時,忽聽遠處沉雷陣陣,緊跟著後軍傳來一陣騷亂。

    袁熙和牽招連忙回頭看去,月光下。只見一道黑色洪流,突然自身後出現。

    鐵蹄聲陣陣,令人心驚肉跳……那一支人馬衝到跟前,眨眼間便殺入袁軍後軍之中。為首一員大將,手持一桿大椎,身披黑色鐵甲,殺入袁軍之後,猶如無人之境。那桿大椎,上下翻飛。袁軍士卒,是沾著就死。挨著便亡。而在那人身後,一隊衣甲整齊的鐵甲騎兵。更是兇猛異常。清一色長矛大刀,緊隨在那員大將身後,瞬間便把袁軍衝殺的七零八落,亂成一團。

    牽招一見,頓時大驚,連忙縱馬迎上前去。

    “來將何人!”

    迎面衝過來一員大將,手持大刀,二話不說,掄刀就向牽招劈來。

    牽招連忙舉刀相迎,確定鐺的一聲巨響,對方騎將刀上傳來的巨力,只讓他兩臂發麻,合谷迸裂。

    只是,那騎將一刀未能斬殺牽招之後,並未繼續攻擊。

    和牽招錯蹬而過,卻縱馬直奔袁熙。

    “休傷我主。”

    牽招一見,大驚失色,剛要撥轉馬頭過去阻攔,卻見那使椎的大將如同一道閃電,便到他跟前。

    “我乃大漢皇叔,亂臣賊子,還不納命來!”

    大漢皇叔?

    劉闖!

    牽招先是一怔,有些腦袋發懵。

    他不明白,劉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涿縣城下。

    他不是在薊縣嗎?從薊縣過來,中間還隔著一個良鄉!此前牽招在良鄉可是佈下重兵,何以他能長驅直入,來到這裡?

    也就是他這一怔,劉闖在馬上卻猛然長身而起。

    “霸王一字摔槍式!”

    盤龍八音椎順著他長身而起的勢頭,轟隆砸落下來。牽招倉促間,連忙舉刀相迎,卻聽得喀吧一聲,手中大刀被劉闖一椎砸碎,沉甸甸的椎頭,狠狠拍落在牽招頭上,把牽招的腦袋,一下子砸進了腔子裡,腦漿迸裂。

    “我乃大漢皇叔劉闖,今天軍已至,亂臣賊子,還不投降。”

    劉闖一椎砸死了牽招,跨坐馬上,鼓足丹田氣,發出一聲如雷巨吼。

    那聲音如同霹靂般在戰場上空炸響,只喝得一干袁軍,頓時亂了章程……自劉闖向幽州宣戰以來,可謂是戰無不勝,威名遠颺。飛熊之名,已被人廣為劉闖,在袁軍中更人盡皆知。

    “飛熊來了……”

    剎那間,袁軍便亂成了一鍋粥。

    遠處,李逸風縱馬已殺到了袁熙跟前,把個袁熙駭得撥馬就走。

    幸虧他身邊的親隨,拚死攔住李逸風,才使得袁熙得以從容來到城下……他本打算入城之後,城門緊閉。哪知道身後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便聽得有人高聲喊喝:“袁熙小兒,哪裡走?”

    慌忙中,他回身向後看了一眼,卻看到劉闖已縱馬從亂軍中殺出,正直奔他而來。

    象龍長嘶,如虎嘯龍吟。

    它貼著地面奔跑,好像一道黑色閃電。

    袁熙嚇得一聲大喊,縱馬便衝進了城門,“關門,關閉城門!”

    他大聲呼喊,可未等城門關閉,劉闖已到了涿縣城門下。只見他猛然在馬上長身而起,盤龍八音椎破空發出刺耳的銳嘯聲,轟得一聲便砸在城門上。巨大的力量,便是站在城頭上的袁軍都可以感受到腳下的地面晃動。劉闖在馬上虎目圓睜,口中發出一聲如同獅子咆哮般的巨吼,“連山椎!”

    盤龍八音椎夾帶著萬鈞之力,接連轟在城門上。

    那沉甸甸的厚重城門,在被劉闖接連二十餘擊之後,就聽轟得一聲,向後倒塌。

    站在城門後的袁軍,被瞬間砸成了肉醬。

    劉闖也不管那些軍卒的死活,躍馬衝進城中:“袁熙小兒,把你人頭留下!”

    那威勢,直讓所有人心膽俱裂。

    以至於當劉闖殺入涿縣城門之後,竟無一人上前阻攔。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

    袁熙嘶聲吼叫。撥馬就走。

    可他這一走,守城的袁軍,頓時亂了套。

    城上的守軍,亦或者是城下的門卒,眼見劉闖如此瘋狂,竟嚇得齊聲吶喊,手中兵器鐺的丟在地上,扭頭就跑。

    就連在城外追上來。想要攔阻劉闖的那些袁兵袁將,也都是目瞪口呆。

    我的個天,這劉皇叔莫不成是天神下凡嗎?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猛士,便是霸王重生,不過如此。

    “不打了,不打了,我等投降!”

    在劉闖二十餘椎轟塌涿縣城門之後,袁軍再無半點士氣。

    城外的袁軍士卒,紛紛丟棄手中的兵器。抱著頭蹲在地上,大聲的叫喊。

    劉闖本打算一鼓作氣。把袁熙斬殺。

    可沒想到城中大亂,讓他不得不勒住戰馬……袁熙在一干扈從的保護下,狼狽而走,從涿縣北門逃走。

    劉闖眼見追不上袁熙,也不禁心中略感遺憾。

    眼看著亂成一團的袁軍,他大吼一聲:“我乃大漢皇叔劉闖,今率天軍而來,爾等棄械不殺,否則格殺勿論!”

    ++++++++++++++++++++++++++++++++++++++++++++++++++++

     張郃與高覽,坐在地上,已無力動彈。

    自有漢軍軍醫上前為他二人治療,兩人雖有些不太情願,可真的是渾身無力,只能任由著軍醫為他們包紮。

    看著軍醫有條不紊的把高覽身上的箭矢拔出,而後迅速塗抹金創藥,又用雪白的繃帶包紮妥當,兩人都不禁感到好奇。

    “先生何以用這白布包紮?”

    那軍醫笑道:“兩位將軍有所不知,這白布名為繃帶,在沸水中經過浸煮,可使得傷口不至於感染。此我家主公發明創造出來,亦得華先生和張先生確認,是最好的救治方法。兩位將軍身上傷勢嚴重,只能這樣緊急處置。待安頓下來之後,還要再重新診治,方能確保無礙。”

    這軍醫,身著皮甲,上面還有一個極為醒目的紅色‘十’字標誌。

    高覽意外的發現,此時戰場上並不止這一個軍醫,竟有幾十個身著同樣標誌的人,在戰場上穿行。他們的診治對象,並非只有將領,或者是遼東軍傷員,還有許多袁軍士卒,也是他們救治的對象。

    “為何要救治敵軍?”

    軍醫笑道:“此我家主公命令!

    皇叔曾言,戰場之上,各為其主。但戰事結束,便無需計較太多……大家都是漢家子孫,今日兵戎相見,就如同自家兄弟爭執。打完了,還是一家人,又何必分什麼敵我?我等在書院裡,先生們也如此教導。”

    高覽朝張郃看了一眼,卻見張郃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從遠馳馳來一隊騎軍,為首一人跨坐馬上,遠遠的便高聲喊道:“俊乂何在,俊乂何在?”

    張郃抬頭看去,一眼認出那喊他的人,竟然是卑湛。

    “卑先生……也降了劉闖嗎?”

    他見卑湛走到跟前,忍不住輕聲問道。

    卻見卑湛微微一笑,道:“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我投奔袁熙,然袁氏卻視我如糞土。我歸降皇叔,皇叔則待我如國士……俊乂恐怕不知,皇叔對你頗為看重。聽聞你可能遇險,便星夜率部奔襲涿縣,想要將你救下。這兩天一夜,皇叔人不卸甲,馬不離鞍,奔行三百七十里,總算是沒有耽擱了事情,將俊乂你救下來。”

    張郃卻臉色一沉,“卑先生莫非是要做那說客,要我投降皇叔?”

    哪知卑湛卻連連搖頭,輕聲道:“我倒是想要挽留俊乂,可是皇叔卻說,不可強求。

    若俊乂和觀治想走,他必不阻攔。不過,你二人傷勢嚴重,待紮營之後妥善救治之後,若無礙你二人把可以離開。皇叔說過,俊乂和觀治兩位將軍乃忠義之人,他也不想施恩求報,令兩位為難。”

    這時候,自有李逸風帶著一支人馬,開始收攏降卒。

    遠處涿縣城內,也漸漸趨於平靜。

    從頭到尾,劉闖都未出現過,更沒有和張郃兩人照面……

    在城外臨時搭建而起的兵營之中,張郃高覽兩人被安排在一個帳篷裡。

    有軍醫又為他二人檢查了一番,確定兩人無性命之憂,於是留了些藥草,便不再關注兩人。

    天,已經亮了!

    高覽坐在帳篷裡,忍不住怒道:“久聞劉皇叔求賢若渴,如今看來,也是虛有其名。”

    “觀治,話不能這麼說。”

    張郃猶豫一下,輕聲道:“想必劉皇叔心中,也存有顧慮。

    他只是不想你我為難,壞了咱們的忠義之名……”

    “俊乂!”

    高覽突然打斷了張郃的話,輕聲道:“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

    “我……”

    “方才我聽那些軍醫言,這劉皇叔不失為一位明主。

    想你我這一身本領,在袁公帳下,卻不得重用。你通曉兵法,精通謀略,只能為大戟士,而我跟隨袁公十餘年,到頭來……今袁公與曹操相爭官渡,劉皇叔竟在這個時候,崛起於幽州。雖則他現在勢力尚弱,焉知將來不成大事?你我皆為漢家子弟,今皇叔乃大漢皇叔,乃為正統。你我何不趁此機會,投效皇叔?說不得日後,能成就事業,何苦在袁公帳下受氣?”

    高覽,一直在為當年的不公待遇,心懷不滿。

    他這番話出口之後,張郃也不由得為之心動……

    半晌後,他輕聲道:“觀治,你我今為階下之囚,身無寸功,何以在皇叔帳下立足?”

    高覽抬起頭看著張郃,半晌後輕聲道:“俊乂心中已有腹案,何必問我?

    你若投效劉皇叔,我自當跟隨。今涿郡諸縣,皆未平定。以你我之名,為皇叔掃平幽州,未嘗不是大功一件。”

    張郃聽罷,頓時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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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3 18:19:44
卷三 幽州雪 第291章 大勢(1/2)

    涿縣,已恢復了平靜。

    漢軍進駐涿縣之後,迅速將涿縣穩定下來。

    此次隨同劉闖前來涿縣的謀士,只有卑湛一個,卻足以讓涿縣的官吏縉紳安心。卑湛,是河間名士,此前曾為袁熙效力,與涿郡大小官吏都有接觸,甚至說關係密切。他本就擅長政務,可惜袁熙卻不願重用。如今投靠了劉闖,卑湛也憋了一口氣,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證明自己。

    所以,當劉闖奪下涿縣之後,卑湛便立刻去拜訪了涿縣的縉紳豪強。

    而今漢室雖然已經衰頹,但此前劉焉劉虞先後主政幽州,使得幽州豪強對漢室也存著幾分念想。

    劉闖以皇叔之名入主幽州,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其中,也多虧了公孫瓚和袁紹鏖戰不止,人心思定。幽州豪強對公孫瓚並不欣賞,而袁紹奪取幽州,也不過一載光陰,對幽州的掌控力度,遠不如他在冀州和青州那麼強大。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劉闖得以在幽州順利入主,並未遭遇太大的抵抗。

    “張郃與高覽,昨日走了!”

    在涿縣府衙的衙堂上,李逸風一臉不滿之色。

    “主公奔襲三百七十里,救他二人與危難之中,怎地這般不曉禮數,竟然連見也不見,便走了?”

    衙堂上,並無其他人。

    劉闖身著一件便服,看著李逸風那一臉的憤怒之色,忍不住哈哈大笑。

    “逸風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俊乂和觀治二人,皆有主見之人。

    他們這般走了,倒是一樁好事。若真的當面請辭,只怕日後不好相見……走便走了。且隨他們去。”

    劉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渾不在意。

    可事實上,若非昨日卑湛勸解,他恐怕也不會如此平靜。

    “主公想要張高兩位將軍歸附有何困難?

    以卑下想來,張高之所以離去,正是存了投效之心。主公細想,張郃高覽兩位將軍在如今情勢之下,能往何處去?繼續為袁紹效力嗎?我看袁紹未必能容得下他二人。今在河北,除主公之外。還有誰能收容他二人?之所以不辭而別,恐怕也是存了身無寸功,無顏立足的心思。”

    聽了卑湛這一番話,劉闖頓時愣住了。

    想想,似乎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歷史上的高覽是什麼性子?劉闖記不太清楚。

    但張郃卻是個極高傲的性格。身受救命之恩,又無寸功在身,他又如何有臉面向劉闖歸附?

    “卑先生的意思是……”

    卑湛笑道:“此前我尚擔心,主公如何奪取涿郡。

    今張郃高覽兩位將軍離去,卑下倒是放下心來。張高兩位將軍在軍中頗有威望,有他二人出面,想來這涿郡定能不費主公一兵一卒拿下。此非一樁幸事?如今局勢,主公便可把所有精力,都集中於代郡和上谷即可。”

    張郃高覽,竟要拿下涿郡?

    劉闖心中不免有些疑問。但又多了幾分期待。

    建安五年九月中,官渡之戰如火如荼。

    伴隨著曠日持久的戰事,曹軍的糧餉接濟,漸漸出現困難。

    其疲憊之態。已顯露無疑……在這等情況之下,劉闖進攻幽州。也使得袁紹變得緊張起來。

    看曹操已呈現疲態,袁紹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過這樣一來,也使得袁紹開始把注意力向北疆轉移。

    而此時,沮授和袁紹之間的矛盾,也逐漸尖銳起來。事實上,早在年初,袁紹命顏良圍攻白馬的時候,沮授便建議袁紹,顏良有勇無謀,不可為主帥。但是袁紹不聽,結果白馬失利,顏良更被曹操俘虜。

    之後,袁紹率軍南渡,沮授再次勸阻,言不可輕舉冒進。

    但袁紹依舊不肯聽從,沮授也因此而心灰意冷,於是便假託身體不適,請求回家。

    袁紹溫言安撫,駁回了沮授的請求。但同時,他又對沮授懷恨在心,將其部曲全部交給郭圖帶領。但結果卻是,兵進延津,文醜被俘。

    在這種情況下,袁紹對沮授的不滿越發強烈。

    他本就是一個極為剛愎自負的人,此前沮授幾次預測正確,讓袁紹對沮授心中生出了嫉妒。

    袁紹覺得,自己折了面子,所以對沮授也變得更加疏遠。

    歷史上,官渡之戰之後,許多人認為田豐會被袁紹釋放,唯有田豐自己清楚,官渡之戰若袁紹獲勝,他便沒有危險。可若是官渡之戰,袁紹失利……那麼到最後,他肯定會被袁紹所殺。

    三國演義中,曾把這個問題歸咎於謀士進讒言。

    可事實上,若袁紹沒有殺田豐之心,即便再進讒言,田豐也不會被害。

    說到底,只是袁紹順水推舟而已,與那謀士並無太大關係。

    沮授和袁紹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

    袁紹看沮授,越來越不順眼……眼見著幽州局勢危急,袁紹索性命沮授前往幽州,挽回局勢。

    “若公與戰敗劉闖小兒,必是大功一件。”

    沮授卻猶豫一下,沉聲道:“大功與否,授不甚在意。

    我與元皓,乃是至交,今元皓仍受牢獄之災,若主公體恤,請釋放元皓,他對主公絕無貳心。”

    這原本只是一件極為普通的請求,可是袁紹卻露出猶豫之色。

    “元皓張狂,還需教訓。

    我並無壞元皓性命的想法,只是目前形勢……公與放心,我到時候自會放他出來。”

    對袁紹的想法,沮授心裡很清楚。

    恐怕這袁紹所說的‘到時候’,是他獲勝之時。

    只是……

    沮授有心再勸,可是見袁紹不願意再談下去,便知道若再勸說,只怕會適得其反。

    無奈之下,沮授便告辭離去。返回鄴城。

    在回鄴城的路上,沮授便仔細瞭解了幽州的戰局。當得知劉闖兵困昌平的時候,沮授忍不住變了臉色。

    “如此一來,幽州危矣!”

    這種圍點打援的計策,對沮授而言並不難看破。

    “立刻著人前往并州,請元才出兵圍困五原,給我拿下荀諶!”

    元才,便是袁紹的女婿,高幹。

    沮授的命令剛發出。便得到消息,荀諶在九原起兵造反,斬殺袁紹監軍,率部攻取雲中郡……

    “元皓,如今局勢。當如何是好?”

    當晚,沮授夜訪鄴城大牢,見到了田豐。

    田豐雖然被袁紹捉拿入獄,但是精神看上去卻非常好。

    畢竟是冀州名士,即便成了囚徒,也無人敢來為難田豐。

    他在牢中,被單獨關押在一件囚室裡。傢俱陳設一點不缺少,除了少了些自由,幾乎與正常人沒有區別。

    “公與此去,當速戰速決。”

    田豐聽罷沮授的話。便開口道:“今劉皇叔看似勢大,如摧枯拉朽,實則根基並不牢固。

    公與到涿郡之後,只要穩住陣腳。而後拉攏安撫幽州各地豪強,用不得多久。便可扭轉形勢。”

    沮授聞聽,連連點頭。

    “我正有此意。”

    “公與到幽州之後,可重用俊乂和觀治兩人。

    此二人有大才,可惜一直不得主公重用。有他二人協助,敗劉皇叔並非難事……不過,公與只要把劉皇叔趕回遼東即可,切莫趕盡殺絕。不管怎樣,劉皇叔是漢室宗親,非我等可以為難。”

    沮授聽罷,頗以為然。

    他和闐豐聊了一陣子之後,便返回家中。

    只是,待他準備妥當,率部抵達真定的時候,便聽說了劉闖拿下涿縣的消息。

    當時沮授還嚇了一跳,以為是一個謠言。可是隨著他仔細詢問之後,便知道此事確鑿。

    “顯奕誤我大事!”

    沮授聽罷,是捶胸頓足。

    他不敢再耽擱,連忙命人傳訊袁紹,同時傳令,命渤海河間兩地太守徵召兵馬,在河間集結待命。

    +++++++++++++++++++++++++++++++++++++++++++++++++++++

     涿縣城下,旌旗招展。

    伴隨著田豫和趙雲擊潰沽水袁軍之後,長驅直入,便佔領了安次。

    隨後,張遼揮兵北上,在良鄉擊潰袁軍主力。此時駐守良鄉的袁軍,可謂是群龍無首。所以張遼兵馬抵達之後,便迅速潰敗。張遼和趙雲兩部兵馬,與陽鄉匯合一處,劉闖也隨之,放下心來。

    奪取了涿縣之後,幽州的戰局也迅速變得明朗起來。

    代郡烏丸大單于能臣氐,在諸葛均的遊說之下,很快便宣佈歸化。

    劉闖旋即拜能臣氐為烏丸單于,命徐盛率部西進,諸葛均為軍中長史,配合能臣氐長驅直入,進駐代郡。

    代郡太守韓珩,為幽州名士。

    其人少喪父母,奉養兄姐,以俤聞名。

    最重要的是,韓珩曾拜在盧植門下求學,雖然只短短數月,卻一直以門生自居。韓珩這所謂的門生,和劉備那種門生不太一樣。劉備拿著盧植弟子的名號,四處招搖。韓珩則很少在人前說起此事,但是在盧植死後,他對盧氏一族頗為照顧,與盧毓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

    劉闖奪取涿郡之後,韓珩便接到一封盧毓的書信。

    皇叔乃漢室宗親,國之砥柱。

    今皇叔進取幽州,非為諸侯之名,實為我漢室揚威。自桓靈以來,邊塞兵備廢弛,異族寇邊不止。前有白馬將軍,後有袁紹,皆國賊耳,非為幽州百姓顧慮。皇叔自入幽州以來,定烏丸,戰鮮卑,聯夫余,取高句麗,實我漢室自桓靈以來,數十年從未有之威風。

    子佩忠義,皇叔久聞大名。

    如此,何不歸附皇叔,輔助漢室,以定我幽州生民所慮?

    幽州本苦寒,自公孫袁紹以來,更屢遭戰火。百姓疲憊,民心思定。弟知兄大才,故而斗膽向皇叔舉薦,還請兄長三思。

    韓珩,表字子佩,幽州代郡人氏。

    在接到了盧毓的這封書信之後,韓珩便有些心動。

    在三思之後,他最終決定,聽從盧毓的勸說。下令代郡各地切勿抵抗,迎接漢軍到來……

    徐盛可謂是兵不刃血,佔領了代郡。

    同日,荀諶命魏越為先鋒官,武安國為副將。順利攻陷雲中。

    高幹急忙命雁門太守彭安調集兵馬,試圖阻攔荀諶的腳步。可誰料想代郡失守,漢軍屯兵高柳。徐盛率大軍出長城,攻佔強陰,與荀諶大軍遙相呼應。彭安見此,不敢在輕舉冒進,只得屯兵定襄。以防被漢軍偷襲。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

    這一日,劉闖親率涿郡文武,來到涿縣城北十里亭外等候。

    遠處。一隊袁軍兵馬,屯駐於洮水河畔。

    張郃高覽兩人風塵僕僕,一臉疲憊之色從袁軍大營中行出,來到十里亭外。

    看到劉闖帶著一干文武等候在路旁。張郃高覽兩人不由得一怔,忙不迭就要下馬參見。哪知道不等二人下馬。劉闖大步流星,便到了二人馬前。

    “皇叔,這是為何?”

    劉闖走到張郃高覽馬前,探手便抓住了兩人胯下戰馬的轡頭。

    這也使得張郃高覽驚慌失措,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俊乂觀治,切莫下馬。

    我今日為你二人牽馬,並非是因為你二人前來投效,實為我涿郡百姓為之。

    兩位將軍乃國之棟樑,更難得深曉大義。若非兩位將軍主動勸說涿郡各縣兵馬歸降,我少不得便要出兵征伐。到時候兵戎相見,勿論是誰勝誰負,苦的都是涿郡的百姓生民。兩位將軍今日前來,令涿郡父老免去刀兵之禍,我便為兩位將軍牽馬,又算得是什麼大事呢?”

    劉闖一番話,令張郃高覽二人更是惶恐。

    伴隨著劉闖牽馬走出幾步之後,張郃高覽便從馬上下來,匍匐地上放聲大哭。

    “皇叔不以我二人降將之身,以國士待之,我等早已心服。

    今日前來,只盼為皇叔效犬馬之勞……”

    劉闖鬆開轡頭,伸手將張郃高覽二人攙扶起來。

    他左看看張郃,又看看高覽,忍不住放聲大笑:“我得俊乂觀治,如久旱逢甘露,幽州大勢定矣。”

    說完,他拉著張郃高覽二人的手臂,把臂而行,登上早已等候在十里亭外的車仗。

    正如卑湛所猜測的那樣,張郃高覽兩人離開,並不是不想投效劉闖,而是覺得自己無甚功勞,無顏在劉闖帳下立足。

    所以在離開涿縣之後,張郃高覽兩人便兵分兩路,一個往五阮關,另一個則直奔北新城。這兩處,皆有袁軍屯守駐紮。張郃高覽二人在軍中的威望極高,特別是在麴義死後,張郃接手先登營,安撫當年先登營士卒,使得許多人對他心存好感。

    五阮關守將嚴敬,曾為張郃部將。

    聽張郃向他陳述遭遇,嚴敬感同身受,於是便立刻響應,率部起事。

    而高覽則成功說降了北新城守將,伴隨著兩邊起事,剛在范陽站住腳的袁熙不禁大驚失色,慌慌張張逃離范陽,直奔中山國而去。張郃與高覽率部在范陽匯合之後,便立刻通報,歸附劉闖。

    原本還處於觀望狀態的涿郡各地豪強,見此情況便知道,袁紹大勢已去。

    於是,張郃高覽率降卒前來涿縣,沿途各縣,紛紛投降……

    劉闖在涿縣得到消息之後,也不禁感到驚喜。

    沒想到,卑湛居然真的說中了二人的心思,張郃高覽這一投降,也預示著幽州戰事,進入尾聲。

    這比劉闖所預計的要早很多,也使得劉闖心中快慰不少。

    幽州之戰結束的越早,他就能得到更充足的準備時間……沮授已在高陽招兵買馬,相信用不得多久,就要有一場苦戰。若是在沮授出兵幽州時,幽州戰事尚未平定,勢必會造成更多的麻煩。

    張郃高覽這一投降,投降的好,投降的妙!

    劉闖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兩人,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番舉動。

    當晚,劉闖在涿縣府衙設宴款待張郃高覽二人。

    張郃高覽從五阮關和北新城帶來了近八千降卒,再加上此前劉闖在良鄉和涿縣收攏的俘虜,已近兩萬之多。

    “主公,末將在北新城時,便聽聞袁紹派沮授沮公與前來。

    今沮授屯駐高陽,正秣兵厲馬,相信用不得多久,他便會兵發北新城。如此一來,涿郡必將戰火重燃,到時候各地豪強,勢必會再次動搖,與主公治理幽州不利。末將在路上,思來一計。與其沮授出兵,倒不如主動出擊,奪取易縣。到時候憑易水之險,定能阻擋沮公與。”

    劉闖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向徐庶和卑湛看了一眼,心中對張郃有多了幾分稱讚。

    事實上,在張郃尚未來之前,徐庶就和劉闖提過主動出擊的事情,“與袁紹之戰,絕不可在幽州展開,必須要主動出擊。”

    而當時徐庶的建議,與張郃所言不謀而合,便是奪取易縣。

    沒想到,張郃居然主動提起此事。

    劉闖先前還有些猶豫,該派誰來擔當重任。

    而今張郃既然站出來,劉闖心中也就有了定奪!

    “俊乂,從北新城而來,一路定然辛苦。

    我本該讓你二人好好休整一番,只是現在看來,恐怕是要再煩勞兩位。我欲使兩位將軍統兵五千,元直為軍師,奪取易縣,阻攔袁軍北上。子龍與國讓也率部五千,西進五阮關駐守。

    不知幾位將軍,可願意辛苦這一遭嗎?”

    趙雲聞聽,毫不猶豫起身道:“主公差遣,雲絕無推辭。”

    張郃高覽則面露驚喜之色,他二人也沒想到,劉闖竟然這麼快就差遣他二人,而且是委以重任。

    “末將定效死命,不使袁軍渡易水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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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江東來使

    清晨,霧氣朦朦。

    劉闖一如往日,起了一個大早。

    霧天不適合晨練,更不適合劇烈的運動。所以劉闖也沒有和往常一樣練功,在書房了看了一陣子書後,便走出府衙,在李逸風等飛熊衛的保護之下出涿縣北門,巡視涿縣成為的兵營。

    時值九月,已至深秋。

    從遼西傳來消息,前些時遼東迎來了一場降溫。

    此時的遼東,已經提前進入隆冬時節。

    而劉闖的目光,也隨之從幽州,轉移到了北疆……九月中,呂布在白狼堡誓師,率大軍一萬,征伐北疆。

    此次出征,共分為三路。

    呂布坐鎮中軍,以曉風和闐疇為軍師,浩浩蕩蕩,直逼大鮮卑山。

    而魏延、夏侯蘭則各領兩千騎軍,清一色一人雙騎,坐鎮兩翼,行奔襲之事。與此同時,夫余國國主簡位居則召回夫余國王子麻余,並拜麻余為大將軍,集結八千兵馬,自夫余出兵。

    每年在這個時間,也是鮮卑人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

    只是今年由於鮮卑方經歷一場慘敗,燕荔游正忙於安撫各部落大人,以至於無暇南下。漢軍在這個時節出兵,立刻引發起整個北疆的動盪。呂布的年紀雖然大了,可是那威名猶在。

    時隔十載,虓虎重回北疆。

    當年曾領略過呂布風采的鮮卑人,頓時惶惶不安。

    劉闖身在涿郡,卻嚴密關注著北疆的局勢發展。

    幽州的戰事基本上已落下帷幕,張郃高覽攻克易縣,憑藉易水天塹,在幽州南面築起一面屏障。

    而趙雲和闐豫在屯駐五阮關後。也很快站穩腳跟。

    在涿郡局勢穩定之後,劉闖旋即拜卑湛為涿郡太守之職,遷郡治為範陽,同時又下令,廢廣陽郡。將廣陽郡治下的安次、廣陽兩縣併入涿郡,而後將昌平、薊縣和軍都三縣劃入漁陽。

    廣陽郡治下本只有五縣,卻要獨立為一郡。

    在劉闖看來,這不免有些浪費,索性廢除了廣陽郡,也可以免去一郡太守之職。

    劉闖手中可用之人不多。韓珩繼續為代郡太守不變,一方面是因為韓珩的確是一個人才,另一方面則是要通過韓珩來安撫幽州的豪強。之後,劉闖又從樂浪郡把步騭調來漁陽,命他接掌漁陽郡。呂岱則接替步騭,為樂浪郡太守。同時也加大了對遼東四郡的人口調查力度。

    建安五年,已到了年末。

    再過幾個月,便是新年……

    在這一年裡,遼東樂浪和玄菟郡已恢復平靜,徹底納入劉闖的控制之中。

    閻柔在高句麗郡則勢如破竹,數次擊敗高句麗叛軍,更在拔奇的幫助下。在八月斬殺高句麗王帶固。

    帝王之家無親情,在高句麗王族之中凸顯無疑。

    帶固拔奇本為父子,到頭來卻兵戎相見,甚至是不死不休。

    帶固被殺之後,高句麗郡的局勢也漸趨緩和。閻柔見高句麗人已停止抵抗,也就停止了對高句麗人的屠殺,改為懷柔手段,安撫高句麗人。對此,劉闖倒是頗為讚賞。高句麗人也是人,更是上好的勞力。若真的殺光了。那偌大個高句麗只能成為一片荒蕪,何苦來哉?

    適當的安撫,可以加強對高句麗的控制。

    同樣,閻柔大力從朝鮮半島招攬漢民,也從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對高句麗的掌控。

    自桓靈以來,從中原為躲避戰亂,遷徙到朝鮮半島的漢人多不勝數。粗略估計,大約有十幾萬人。這麼多的人口在朝鮮半島自然算不得太多,且朝鮮半島尚有三韓,也在極大程度上,擠壓了漢民的生存空間。如今,漢軍佔領高句麗,也使得朝鮮半島上的漢人有了主心骨。

    九月,閻柔下令,命龐德率部殺入朝鮮半島,開始了對朝鮮半島的征伐。

    那朝鮮三韓,在朝鮮半島上作威作福尚可,但面對訓練有素的漢軍,就有些不夠看。

    龐德入朝鮮半島不到一個月,連續三次大戰,俘虜三韓人逾萬人之多……緊跟著,甘寧也率海軍繞過朝鮮半島登陸,與龐德兩相夾擊,令三韓節節敗退。

    對於三韓之戰,劉闖並不在意。

    三韓聽上去很強大,實則就是個部落聯盟,根本抵擋不住漢軍腳步。

    高句麗的氣候不適合農耕,但三韓卻極為適合。

    劉闖需要大量的奴隷為他進行耕種,那麼三韓便無疑是他目前而言,最好的選擇……

    三韓有這方面的基礎,而且人口眾多。

    只要操作得當,劉闖相信,這三韓就可以成為他的一處糧倉,來保證他日後對中原的戰爭。

    不過,這樣連番的征伐,對漢軍而言,也極為辛苦。

    自兵進幽州以來,劉闖時常受到兵力不足的困擾。若不是不斷收攏袁軍俘虜,劉闖甚至抽調不出來鎮守易縣的兵馬。思及於此,劉闖也在考慮,是不是可以暫時停止擴張的腳步……

    當然了,他目前還不能停下來!

    “孔明,如今何在?”

    “回稟皇叔,前日孔明命子義將軍率部兵進居庸,他與仲康將軍則率部西進,向馬城進發。”

    回答劉闖問題的人,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

    生的一張娃娃臉,笑得時候便會露出一個梨渦,長得極為俊美。

    這少年,便是盧毓。

    劉闖攻破昌平之後,便立刻命人把盧毓找來。

    待他奪取了涿縣,盧毓便帶著嫂嫂和侄兒來到涿縣,並成為劉闖的幕僚。

    劉闖現在,身邊極度缺人。

    雖然他不斷在招攬人才,可是又很快的委以重任。

    徐庶如此,卑湛如此……盧毓的年紀不大,但家學淵源。極有才華。即便是從來不問政事的鄭玄,也專門派人找到劉闖,要劉闖多加關照盧毓。既然如此,劉闖索性任命盧毓為將軍掾屬,負責為他處理公務。

    聽盧毓回答完畢。劉闖點點頭,頗為讚賞的看了盧毓一眼。

    有這麼一個秘書的存在,劉闖的確是輕鬆許多。

    盧毓心細,而且有過目不忘之能,跟在劉闖身邊,為劉闖免去了許多麻煩。

    “如此說來。上谷之戰便要結束了嗎?”

    上谷郡伴隨著難樓被殺,已無太多可以調動起來的兵馬。

    此次諸葛亮手中雖然只有六千人,卻足以將整個上谷郡掃平……最重要的是,奪取上谷郡之後,劉闖便可以直接和雲中郡的荀諶連為一體。那雲中郡地處邊荒,十一座縣城。人口卻不過五千餘戶,不足三萬人,極為荒涼。可它畢竟是大漢北方要地,更是聯絡塞外的樞紐。

    這種情況之下,荀諶自然不可能留在雲中。

    但是作為劉闖在西面的屏障,雲中郡卻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人鎮守。

    對於雲中郡太守的人選,劉闖目前還在考慮。不僅僅是雲中。包括上谷郡也要儘快安頓下來。

    “子家,你說若何人鎮守雲中為上?”

    盧毓想了想,笑呵呵道:“若說合適人選,毓斗膽舉薦一人,定能保雲中無憂。”

    “誰?”

    “便是校尉田豫田國讓。”

    讓田豫鎮守雲中?

    劉闖濃眉一蹙,露出沉吟之色。

    說起來,田豫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歷史上屯駐上谷廣寧,拜護烏恆校尉之職,的確是盡職盡責,守護得北疆無憂。田豫此人。精於謀略,更有手段。而且他不似公孫瓚那樣只知道強硬,更懂得懷柔和安撫。細想起來,從目前來說田豫的確最為合適。只是他現在協助趙雲坐鎮五阮關,若把他調去雲中郡……

    似乎看出了劉闖心中猶豫。盧毓輕聲道:“主公可是擔心子龍將軍?”

    劉闖一怔,旋即點頭。

    其實,劉闖對趙雲的喜愛,在漢軍軍中並不是秘密。

    不過大多數人會認為,劉闖之所以喜愛趙雲,是因為趙雲是他的大舅子,愛屋及烏所致……

    對此,倒也沒有人說什麼。

    盧毓輕聲道:“主公愛護子龍將軍,毓可以理解。

    然則主公若想讓子龍將軍成為真正的臂助,還需讓他多一些磨練。他和國讓在一起,有國讓拾遺補缺,的確能收穫頗多。然則如此一來,子龍將軍便只能成為一員戰將,難成大器。

    他日主公就算讓子龍將軍獨當一面時,未必能讓人信服。

    既然如此,何不放開手腳……五阮關雖說重要,卻不足以對幽州產生威脅。國讓將軍離開,正可以讓子龍將軍放開手腳。成也好,敗也好,對他也算是一場歷練,否則又如何獨當一面呢?”

    劉闖聞聽,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在不知不覺中,他好像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對趙雲太過關心。

    不經失敗,焉得成長!

    就算是劉闖自己,也是經歷過無數次危險,才有今日的成就。想想也是,讓田豫輔佐趙雲,固然可以讓趙雲安安穩穩的做事。但也正是這樣,子龍便難以真正獨領一軍,成為大將。

    想到這裡,劉闖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嘆。

    “若非子家,我險些耽擱了子龍。”

    “所以我認為,主公既然喜愛子龍將軍,何不讓他獨自鎮守五阮關?

    再說了,有卑湛先生坐鎮范陽,子龍將軍就算有什麼錯誤,也可以及時彌補,總好過將來臨陣犯錯。”

    諸葛亮曾因為喜愛馬謖,所以委以重任。

    但他卻從未考慮過,馬謖一直擔當參謀的角色,從未獨自領軍。到後來,諸葛亮不得不揮淚斬馬謖,也算是他生平一個無法抹滅的污點。劉闖仔細想想,覺得自己險些犯了當年諸葛亮犯下的錯誤。

    “如此,便命國讓為雲中太守之職。”

    劉闖說罷,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笑容,“只是子家以為,誰可出鎮上谷?”

    上谷郡是幽州北面重地。治下八縣,人口約有五萬。

    上谷郡的情況和雲中極為相似,而且也是人口稀少,局勢複雜。上谷多烏丸和歸化鮮卑,胡風極重。

    所以。上谷太守的人選,不但要能力出眾,還要有機變之能。

    盧毓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若說合適人選,毓一時間也想不出來。

    這上谷太守的人選極為重要,不禁要精通政務。還要懂得兵法,還要能夠與國讓配合一處。

    所以,這人選看似簡單,實則卻難以選擇,毓不知何人可以擔當。”

    劉闖頗為讚賞的看了盧毓一眼,心中忍不住稱讚:不愧是開創五姓七大家之一。范陽盧氏的始祖!

    盧毓真的推薦不得嗎?

    恐怕未必!

    只不過他已經推薦了一人,若再推薦,就有些不知輕重。

    畢竟,盧毓歸附劉闖沒多長時間,雖然劉闖待他頗重,卻不代表他可以對一些事情指手畫腳。

    偶爾舉薦一人還成,若是多了。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裡,劉闖不禁稱讚盧毓果然聰慧。

    他思忖片刻,突然開口道:“子家,你以為公助如何?”

    公助,便是郭援,算起來和劉闖是表兄弟。

    他是鐘繇的外甥,母親雖然和劉闖沒有血緣關係,但姨母卻是劉闖的大娘,劉陶當年的正妻。

    隨劉闖從許都一路來到遼東之後,郭援並沒有馬上得到重用。而是在劉闖身邊擔當幕僚……後劉闖奪取遼東,郭援便隨同步騭前往樂浪。算算時間,轉眼也有近一年的光景。這一年來,步騭時常在書信中通報郭援的情況,言郭援精通兵事。有機變之能,足以獨當一面。

    歷史上,郭援為高幹部曲,曾獨領一軍,幾乎橫掃河東。

    劉闖搔搔頭,心中便有了定論。

    是時候讓郭援出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

     按照劉闖的想法,他本打算親自前往上谷督戰,同時迎接荀諶到來。

    可是,就在他剛發出任命,拜田豫為雲中太守之職以後,卻突然得到消息,孫權派使者前來。

    這碧眼兒,和孫策的確不太一樣。

    這甫一接掌江東,便立刻緩和與各方的關係,的確是有些出乎劉闖的預料之外。

    不過當他看了從臨渝送來的江東使團名單之後,卻不禁為名單上的兩個名字大吃一驚……

    諸葛瑾?

    陸遜?

    劉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孫權居然把這兩個人派來。

    只是不清楚,孫權派這兩人前來,究竟有什麼目的。陸遜,那可是三國後期的東吳名將,可以說是一手撐起江東水軍。其人能力如何?不言而喻。相信只要是後世人便知道此人名號。

    火燒連營,令劉備身死白帝城。

    組建江東水師,更把江東水師納入陸氏門下,幾乎變成了陸家的私兵。

    此後陸氏更成為江東頂級門閥,陸家能人輩出,一直延續到東晉……這樣一個人物,的確讓劉闖感到好奇。不過陸遜就算再厲害,而今也不過十七歲,根本不足以對劉闖產生威脅。

    劉闖甚至打算把陸遜扣留下來,相信那孫權也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和他翻臉。

    真正讓劉闖蹙眉的,還是諸葛瑾。

    出使遼東?

    緩和關係?

    劉闖才不相信,這個在演義中略顯窩囊,實則在歷史上能力出眾的大舅子,在這個時候來遼東,只是為了緩和關係。

    不過,既然來了,那不妨好好領教一番……

    +++++++++++++++++++++++++++++++++++++++++++++++

     建安五年十月,隆冬到來。

    官渡戰事漸趨平緩,自七月以來已持續三個多月的戰事,不但讓曹操不堪重負,即便是袁紹,也苦不堪言。

    雙方圍繞著官渡戰場,各出奇謀。

    截糧、伏擊,強攻,誘敵……在以官渡為中心,方圓百里的戰場上,雙方可謂是用盡心機。

    仗打到了這個地步,曹操也好,袁紹也罷,都有些累了。

    兩個人身後都還有前怪,曹操背後,有劉備在汝南坐大;而袁紹後方,劉闖也逐漸成了氣候。

    這種情況下,曹操和袁紹都希望能夠儘快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所以雙方在繼續交戰的同時,也在尋找一擊制勝的戰機。

    “主公何必急於出兵,如今狀況,曹操已是強弩之末,難以支撐太久。

    如今主公當繼續與曹操僵持,徐徐推進。主公可以耗得起,曹操卻耗不起……誰堅持到最後,便能奪取勝利。”

    眼見袁紹有些急躁,許攸忍不住出面勸說。

    許攸,表字子遠,南陽人氏,年輕時與袁紹和曹操友善。不過此人頗不安分,中平元年是曾與冀州刺史王芬密謀廢黜靈帝,改立合肥侯。但最終,這場政變以失敗告終,許攸從此隱姓埋名。

    建安元年,他力主袁紹迎接漢帝東歸,然則袁紹不聽,從此兩人產生間隙。

    官渡開戰以來,許攸一再勸說袁紹緩攻曹操,可是袁紹自以為強盛,不聽勸諫,也讓許攸深感失望。

    如今袁紹有意兵行險招,與曹操決戰。

    可許攸卻認為這個時候不必和曹操決戰,只要保證糧道不絶,便可以把曹操耗盡……

    他當然知道,劉闖在幽州不斷壯大。

    但許攸並不在意,就算劉闖占居了幽州又能怎樣?

    只要袁紹能夠在官渡大敗曹操,則幽州的局勢必然會再次發生變化。這時候急於和曹操決戰,只可能遂了曹操的心思。大軍一動,必然會露出破綻。曹操想要速戰速決,可袁紹卻不必著急。

    就在許攸侃侃而談的時候,從大帳外急匆匆走進一人。

    那人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袁紹,並且看了許攸一眼,在袁紹耳邊竊竊私語。

    不知為何,許攸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預感,他向袁紹看去,就見袁紹臉色鐵青,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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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幽州雪第293章 許攸夜奔(1/2)

    審配在鄴城,抓了許攸的家人。

    根據查證,許攸的家人接受賄賂,有貪贓枉法之嫌疑。在大多數人眼中,許攸的家人敢這麼做,肯定是得了許攸的指使。袁紹本就對許攸不滿,在收到審配書信之後,更是惱怒異常。

    “子遠,你還是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家人再說。”

    袁紹厲聲斥責許攸,令許攸羞愧難當。

    他也沒想到,自家人在這個時候還內鬥不止。那審配好端端突然捉拿他的家人,無疑是存了打壓他的心思。許攸並不是一個貪財之人,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羞辱,心中惱怒萬分。

    離開大帳之後,許攸越想越不痛快……

    他突然覺得,袁紹並非他想像中的明主!亦或者說,如今的袁紹,已非當年奔走之友,早已經變了模樣。

    沒錯,袁紹而今勢大,帳下人才濟濟。

    可又能如何?

    他手下人才雖多,卻不能人盡其才,而且派系林立,相互傾軋。若是在平常,審配拿下許攸的家人,許攸也未必會放在心上,甚至會予以配合。可這大敵當前,他在前方為袁紹出謀劃策,後方卻有人盤算著該如何算計他。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舒服,更讓人看不到希望。

    許攸越想,越覺得惱怒。

    他獨坐在軍帳中,臉色陰晴不定,許久後突然下定決心。

    也罷,既然袁紹如此對我,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他任由手下這般內訌,又如何能勝得過曹操?

    曹操目前的確是處於弱勢,但他的手下卻是抱成一團。齊心協力。

    許攸在三思之後,一咬牙便走出大帳。

    此時,天色已晚。

    袁軍大營中,寂靜無聲。

    許攸步出轅門,並未受到太多阻攔。

    他趁著夜色。悄然離開袁軍大營之後,便直奔曹軍大營。

    而這時候,曹操正為糧草不繼而頭疼萬分。得知許攸前來,他先是一怔,旋即好像明白了什麼似地,竟赤足疲乏從大帳中跑出來。

    “子遠。你終於來看我了!”

    曹操和許攸早年間關係極好。

    只是隨著許攸後來跟隨袁紹,兩人之間也就少了來往。

    乍一見曹操這副模樣,許攸忍不住笑了。

    不待他開口,曹操已來到他跟前,一把拉起許攸的手,便往中軍大帳走去。

    在大帳裡落座之後。曹操也沒有去詢問許攸為何而來,只是和他聊起了當年在洛陽時的種種舊事。

    許攸心裡發笑,突然道:“孟德,如今你與本初戰事如此緊張,可有勝算?”

    曹操一怔,看著許攸半晌沒有回答。

    他心裡也在盤算,許攸因何突然深夜前來拜訪?

    見曹操不說話。許攸則發出一聲輕嘆。他向曹操說起了自己的遭遇,而後話鋒一轉道:“今我來投奔孟德,卻不知孟德能否接納?”

    曹操大喜,連忙道:“我盼子遠,如久旱盼甘霖。”

    “今孟德與本初相持於官渡已數月之久,若再打下去,恐孟德難以為繼。

    雖說孟德與劉皇叔聯合,令他肆虐幽州。但劉皇叔畢竟似無根飄萍,哪怕他佔據了幽州,也難以牽制本初太多力量。孟德若想取勝。需速戰速決。我有一計,可使孟德大敗那袁紹。”

    曹操連忙坐直了身子,一臉恭敬之色道:“願聞其詳。”

    許攸閉上眼睛,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良久,他開口道:“鏖戰數月。本初同樣疲乏。

    孟德數次截擊糧道,也讓他感到為難。不久前,他命人從冀州押送一批糧草,囤積於故市與烏巢。這批糧草,可保證本初至年關不會有糧草之憂,到時候他便無後顧之憂,全力進擊。

    到那時候,孟德必然會壓力巨大。

    我有一計,那故市和烏巢糧倉乃袁紹十萬大軍之糧草,孟德可輕騎夜襲,截取烏巢糧倉……若能奪取烏巢,則袁紹必有糧草危機。即便他再想從冀州徵調,短期之內也無法湊足十萬人之糧草。如此一來,袁軍必然軍心大亂!孟德只需命人死守營壘,便可保證大獲全勝。”

    曹操心裡咯噔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光毫。

    “那子遠可知,是何人鎮守烏巢?”

    “守烏巢者,為袁紹大將呂威璜……說來,我與呂威璜素有交情,若孟德信我,我便為你說降其人。”

    曹操頓時精神大振,連連點頭。

    他能看得出來,許攸是真心來投……在思忖片刻後,他便做出決定,命樂進于禁荀攸三人坐鎮曹營,曹操親自率兵,以夏侯惇為先鋒,領五千輕騎,與許攸連夜奔襲烏巢……

    ++++++++++++++++++++++++++++++++++++++++++++++++

     涿縣,府衙。

    劉闖端坐在衙堂之上,正仔仔細細打量坐在一旁的諸葛瑾。

    這諸葛瑾的身材,不似諸葛亮那般高大和健碩。略顯單薄的身體,透著幾分文弱的書卷之氣。

    眼眉間,倒是可以看出幾分和諸葛亮相似之處。

    但若再仔細看,又發現他和諸葛亮的相貌,頗有些不同。

    怎麼說呢?

    諸葛瑾沒有諸葛亮那種英武的氣概,言語中帶著幾分拘謹。

    倒是坐在諸葛瑾下手的陸遜,神情自若。雖年紀不大,可是在舉手投足間卻流露著強大的自信。

    “子瑜此來,所為何事?”

    在劉闖觀察諸葛瑾的時候,諸葛瑾也在暗自打量劉闖。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劉闖,心中也極為好奇。說起來,他和劉闖是親戚,而且是劉闖的大舅子。但不知為何,在劉闖面前。他竟感到萬分緊張,特別是當劉闖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諸葛瑾竟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油然而生。

    “皇叔,瑾此來幽州,乃奉我家二公子差遣。

    二公子時常與我提起皇叔的名字。言當年頗受皇叔恩義,收益良多。江東孫氏,素來忠於漢室,與皇叔更有多年交情。只可惜後來大公子受奸人挑唆,以至於兩家的關係受到損害。二公子每每提及此事,都頗為憤慨。甚至以為憾事……今大公子為宵小所害,二公子以弱冠年紀,執掌江東六郡八十一縣,深感責任巨大。故而命我前來,希望能得皇叔之諒解。”

    諸葛瑾的姿態極低,同時也表明了孫權的態度。

    劉闖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笑意。

    “數年前,我初見伯符時,便曾提醒他,輕而無備,早晚死於匹夫之手……不成想,竟一語成讖。仲謀寬宏。有雅量,我對他也極為稱讚。只是如今我遠在遼東,又如何幫得仲謀?”

    諸葛瑾臉色一變,露出幾分苦色。

    他聽得出來,劉闖其實對孫氏,頗有不滿之處。

    也難怪,當年在廣陵時,若非孫策臨陣倒戈,劉闖又怎會冒那麼大的風險,跑去許都做階下之囚?

    雖然從當時的情況而言。有沒有孫策的倒戈,劉闖都要往許都一行。

    可這心裡面,終究是有些不太舒服……

    而今,交州士燮對豫章虎視眈眈,劉闖的叔父劉勇。更數次兵發台領山,屯駐豫章水,對江東造成極大的威脅。如果不是交州人口稀少,兵力不足。加之從交州出兵,道路難行,以至於糧草難以為繼,說不得劉勇早就跨過豫章水,打到廬陵城下,直接威脅到豫章郡的安危。

    這種情況,對於初掌江東的孫權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麻煩。

    孫權現在最需要的是穩定……可是如果豫章不能穩定下來,很可能會造成其他各郡的局勢混亂。

    打交州?

    劉勇如今拜龍川校尉,假南海郡太守之職,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士燮對劉勇也極為重視,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憑士燮和劉闖家的關係,再加上劉闖不斷壯大,而今更雄霸幽州,隱隱成一方諸侯之勢,士燮更不會在這時候和劉闖翻臉……

    據說,自年初以來,士燮就加大了和遼東的貿易往來。

    大批被劉闖俘虜的烏丸人,被源源不斷送往交州,而士燮也不斷將交州的物資,送來遼東。

    兩邊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更兼世交,已形成牢固的同盟。

    孫權當然清楚,想要交州停止攻擊,就必須要有劉闖出面說和,若不然便是士燮也無法阻擋劉勇。

    諸葛瑾猶豫一下,繼續道:“皇叔雖身在遼東,然則威名早已傳到交趾。

    若皇叔肯說和,相信士燮太守定會給皇叔幾分薄面……我江東上下,也定會因此對皇叔感恩戴德。”

    劉闖沉默了!

    他閉上眼睛,假作沉思。

    片刻後道:“此事,我倒是可以出面。

    不過此乃大事,我還需與人商議……今孔明遠在上谷,我已命他即刻趕回。不如這樣,待孔明回來之後,我與他商議之後,再做決斷。子瑜自海上來,長途跋涉,想必也很辛苦。不如在這裡暫逗留兩日,看一看這塞北風光……呵呵,江南雖美,可是這塞北風光,卻別有滋味。”

    話說到這個地步,諸葛瑾也知道不能逼迫太緊。

    劉闖既然表示可以商量,說明他對江東,還存有幾分好感。

    當下,他和陸遜起身告辭。

    劉闖把兩人送出衙堂,看著他二人的背影,眼中卻閃過一抹毫光。

    陸遜表現的很低調,但是劉闖能看得出來,陸遜似乎是有話要說……看起來,江東的局勢,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劉闖負手站在門廊上,半晌後嘴角一翹,臉上旋即透出一絲古怪笑容。

    是夜,涿縣夜禁。

    劉闖在府衙後院中,迎來了一位客人。

    “伯言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幽州的夜晚,氣溫低寒。

    水榭中。火塘子裡炭火熊熊,劉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看著深夜獨自前來的陸遜,笑盈盈問道。

    東漢末年,人們大多喜好跪坐。

    雖然有榻椅之類的傢俱。但總覺得有些不太方便。

    劉闖索性命人打造了八仙桌和太師椅,專門用來接待客人。

    陸遜坐在太師椅上,也頗感幾分好奇。不得不說,坐在這太師椅上,的確是比那榻椅舒服。

    “皇叔,明人不做暗事。想來陸遜之來意,皇叔也猜到了一些。

    我此來拜訪,只為一件事情。遜離開江東時,得江東父老差遣,有一句話想要請教皇叔……”

    與諸葛瑾相比,陸遜似乎更顯幾分灑脫氣度。

    他在劉闖面前。並不似諸葛瑾那樣拘謹,舉止也極為從容。

    畢竟是世家大族所出,陸遜的氣度和涵養,的確非諸葛瑾可以相比。諸葛氏雖然也是琅琊名門,可畢竟沒落多年。而陸遜則不同,陸氏在江東雄立百年之久,陸遜更早早擔負起陸氏家族的重任。所以他年紀雖然不大,可是這氣度,的確是高過諸葛瑾,讓劉闖暗自稱讚。

    “卻不知江東父老,有何疑問?”

    陸遜道:“今袁曹相爭,皇叔以為,誰可獲勝?”

    “袁曹相爭,漁翁得利。”

    陸遜眼睛一亮,“敢問,誰為漁翁?”

    劉闖笑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敢問皇叔,江東可為漁翁否?”

    劉闖目光一凝,看著陸遜,半晌後微微一笑,“江東可偏安一隅。卻難逐鹿江山。

    若孫伯符在世,也許還有幾分機會,今伯符被害,仲謀雖則才幹卓絕,卻難以和天下英豪爭雄。

    江東自有漢以來,一直自立於東南。

    然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不得與中原融為一體,便始終難成氣候。伯言來意,我已知曉。不過這江東事,終究要有你江東人做主,何去何從,只能你們自己決定。”

    陸遜沉默了,陷入沉思之中。

    他此來遼東,受江東幾大豪門家主所托,也想查探一下劉闖對江東士族的態度。

    孫權雖然一直在安撫江東士族,可惜此前孫策和江東士族之間的恩怨頗深,也讓許多人猶豫不決。

    是接受孫權的統治,亦或者是另尋他人?

    江東豪強,頗為糾結。

    而劉闖的回答,倒是讓陸遜頗為稱讚。

    江東,是漢室之江東!不過你江東的事情,還是要你江東人做主,我絕不會輕易插手其中。

    這其實也是在某種程度上,默許了江東士族的利益。

    對於江東豪強而言,他們所需要的,也正是這樣一種利益……

    “皇叔之意,遜已知曉。”

    陸遜起身向劉闖一揖,而後又道:“此外,我來遼東還有一樁私事,想要請求皇叔幫忙。”

    “請講!”

    陸遜臉上,露出一抹赧然之色。

    “遜出發之前,受家翁所托,請皇叔代為討要一人。”

    家翁,也就是岳父。

    陸遜成親了嗎?

    劉闖一怔,旋即便反應過來。

    依稀記得史書上記載,陸遜的老婆是孫策的女兒。所以劉闖一直沒有太過在意,一直以為陸遜如今尚未娶妻。可現在看來,陸遜娶孫策的女兒,應該屬於二婚吧。否則的話,孫策的女兒如今估計只有五六歲,就算東漢時代的人成親再早,陸遜也不可能這時候迎娶孫策之女。

    況且,陸遜和孫策之間,恩怨頗深。

    這個時期,雙方的關係還未能緩和,陸遜又怎可能迎娶孫策之女?

    想明白了這其中奧妙,劉闖忍不住有些好奇,“卻不知伯言丈人,又是哪位?”

    “家翁乃吳郡顧雍,卻不知皇叔可曾聽過?”

    顧雍?

    劉闖點點頭,“吳郡顧元嘆,我焉能不知?”

    在歷史上,顧雍的名聲遠不似魯肅諸葛瑾那樣響亮。可事實上,顧雍此人,以弱冠年紀便為合肥長,歷任數縣,頗有政績。後孫權執政,便任命顧雍為會稽郡丞,行會稽郡太守之事。後不斷陞遷,更成為東吳第二任丞相,執掌相位十九年,也是東吳崛起的一位重臣……

    不過顧雍目前,尚未得到孫權重用。

    劉闖之所以知道顧雍,還是從步騭口中聽到。

    吳郡顧氏,乃名門望族,是江東幾大豪強之一,論名望恐怕絲毫不遜色於陸氏。

    沒想到這兩家竟然成了親家,倒是讓劉闖頗有些吃驚。

    “敢問顧先生有何指教?”

    陸遜露出赧然之色,輕聲道:“皇叔既然知家翁之名,便少費了口舌。

    不過,皇叔恐怕不知,家翁曾師從蔡邕門下。此事說來,與伯喈公還有些關係……”

    劉闖聽罷,越發感到疑惑。

    蔡邕蔡伯喈?

    他倒是知道這個人,蔡文姬的老爹嘛……沒想到顧雍竟然曾師從蔡邕門下,倒是讓劉闖頗為吃驚。只是,蔡邕那老先生過世快十年了吧!自董卓被殺,蔡邕被王允所害……這陸遜突然間提起蔡邕,而且顧雍所求之事,還與蔡邕有關?劉闖有些糊塗,想不明白其中關鍵。

    “還請伯言明言。”

    陸遜嘆了口氣,輕聲道:“不瞞皇叔,伯喈公膝下有一女,名琰,字昭姬,自幼聰慧。

    只可惜紅顏薄命,蔡大家雖然才華出眾,可是命運多桀。早年間她嫁於河東衛氏子衛仲道,不成想衛仲道病故,蔡大家便一直跟隨伯喈公身邊。董卓死後,匈奴寇邊,進犯長安,更擄走了蔡大家。

    家翁早年受伯喈公教誨之恩,故而此次陸遜前來遼東,家翁便命我懇請皇叔,代為迎還蔡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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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4 22:05:55
卷三 幽州雪 第294章 伯言可願助我?(2/2)

    昭姬,便是蔡文姬。

    司馬昭篡魏之後,為避諱他的名字,人們不得已將蔡琰的表字改為文姬。

    劉闖是真沒有想到,顧雍居然會掛唸著蔡琰。

    這在史書中可是沒有任何文字記載。蔡文姬是在興平年間被擄走,在胡十二年,嫁給左賢王為妻,生下一子一女。曹操在赤壁戰敗之後,才命人前往南匈奴迎還蔡文姬,令其歸漢。

    正如陸遜所言,蔡文姬一生的確是坎坷多桀。

    少有才名,卻嫁給了一個短命鬼衛仲道。後不滿被衛氏族人欺辱,一怒之下回到蔡邕身邊。

    之後蔡邕被殺,關中大亂。

    蔡文姬被流民裹挾,逃離長安之後,又被匈奴人擄走,流落塞外。

    在胡十二年,蔡文姬創作出《悲憤詩》和《胡笳十八拍》,更流傳後世……

    陸遜頗為殷切的看著劉闖,讓劉闖也難以拒絕。不得不說,蔡文姬的才名,令劉闖頗為稱讚。

    “伯言可知,蔡大家今在何處?”

    陸遜忙道:“家翁曾派人打探,後得知蔡大家流落朔方,好像為南匈奴左賢王霸佔。”

    “那顧先生何不派人前去討還?”

    “這個……”

    陸遜赧然回答道:“非是家翁不肯派人,那左賢王劉豹乃匈奴首領,即便是匈奴大單于呼廚泉對他,也頗為忌憚。家翁雖在江東小有名望,然則想要讓匈奴左賢王放人,卻不太可能。”

    想想,似乎確有道理。

    那劉豹是何等人物?

    五胡亂華第一胡劉淵之父,前任匈奴大單于於夫羅之子。

    興平二年,於夫羅死後。按照匈奴人的習俗,兄死弟及,由呼廚泉接掌大單于的位子。但劉豹作為於夫羅之子,素以悍勇而著稱,手下更聚集一干部族,即便是呼廚泉也對他忌憚三分,甫一接掌大單于的位子,便任命劉豹為左賢王。顧雍雖然號稱是江東豪強,但是對於劉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歷史上,即便是曹操向劉豹討還蔡文姬,也是靠呼廚泉幫忙。

    看著陸遜那尷尬之色,劉闖心中忽然有些了悟,似乎明白了什麼。

    依稀記得。蔡文姬被擄走時,是二十三歲。也就是說,她如今也不過三十……而顧雍的年紀似乎也就是比蔡文姬大幾歲而已。他少年時拜蔡邕為師,難不成對蔡文姬還有些想法嗎?

    若非如此,他怎會讓陸遜求到自己頭上!

    劉闖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

    “伯言,此事我可以幫忙。

    不過如今。我方定幽州,尚無力對南匈奴施壓。若蔡大家真的被南匈奴人所擄走,我可以向你保證,三年之內。定會助元嘆先生討還蔡大家。但在此之前,我還要儘快穩定北疆局勢。”

    陸遜聞聽,忍不住鬆了口氣。

    他還真擔心劉闖一口拒絕,讓他顏面無光。

    “以皇叔之能。蕩平北疆,易如反掌……”

    劉闖不等陸遜說完。便哈哈大笑,打斷了陸遜的話,“伯言你休要給我戴這種高帽子,自家事自家清楚,我今能割據幽州,實乃運氣。若非袁紹和曹操相爭,牽制了他大半力量,使他無暇北顧,恐怕我現在也只能所在遼東那彈丸之地,便是動彈一下,也要小心翼翼才成。”

    劉皇叔,倒不是那等狂妄張狂之人!

    陸遜聽劉闖說完,心中對劉闖便有了一個認識。

    在江東,他聽過各種對劉闖的評價。有的人說劉闖卑鄙無恥,雖為皇親國戚,也難掩其背主家奴的出身;有的認為劉闖殘忍好殺,狂妄自大,根本沒有資格承擔起大漢皇叔的榮耀。

    總之,各種各樣的評論充斥於坊間。

    陸遜倒不是那種偏聽偏信的人,對那些坊間流言,大都是一笑而過。

    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和劉闖見面,再加上他沿途所見所聞,使得他對劉闖頗有幾分好感。

    “如此說來,皇叔也怕那袁本初嗎?”

    哪知道劉闖曬然一笑,“袁紹之流,我有何懼之?

    若我怕他,就不會奪取幽州。休看他坐擁四州之地,實則根基並不穩固。其帳下更派系林立,相互傾軋不止,又能成什麼氣候?若不是他有那四世三公的家世,只堪堪做一郡太守。”

    劉闖說完,突然嘆息一聲。

    “不過,我又有什麼資格嘲諷袁紹?

    他好歹手握大將軍印,可號令天下兵馬。我雖得了幽州,可是幽州苦寒,人口稀缺……這次袁紹就算是敗給曹操,也只能說是元氣大傷。可其筋骨猶在,接下來必要有一場苦戰。”

    陸遜眼睛一瞇,輕聲道:“莫非皇叔擔心,無法勝得了袁紹?”

    劉闖道:“雖勝不得袁紹,但袁紹想要勝我,也非易事。

    你道那曹操若官渡取勝,會坐視袁紹恢復元氣嗎?只不過在一段時間裡,幽州勢必要承受袁氏的反撲。待曹操穩住陣腳,再次向袁紹開戰的時候,我這邊的壓力也就會隨之減輕。

    可惜,我身邊可用之人實在太少,若我有伯言這等賢能相助,又何懼袁紹?”

    果然!

    陸遜從劉闖的態度裡,便隱隱猜出了他的心思。

    他這是想要招攬我?

    十七歲的陸遜,正年輕氣盛,心高氣傲。歷史上,他在建安八年出世,加入孫權幕府。此後輾轉二十載,方真正得以重用。當然了,這與陸遜的年紀也有關係。不過以孫氏和江東士族之間的關係,若不得徹底解決雙方的矛盾,估計孫權也不敢去過分的重用那些士族子弟。

    哪怕陸遜娶了孫策之女,同樣要受到猜忌……

    這次陸遜之所以能夠作為副使隨同使團出使遼東,只不過是孫權和江東士族修復關係的一個信號。

    但真想要獲得重用,並非一樁易事。

    如果陸遜留在江東也就罷了,可是他這次來到遼東,卻發現劉闖帳下。不泛少年郎。且不說劉闖的年紀本身就不是很大,他麾下的諸葛亮、司馬懿,以及剛剛收到重用的諸葛均等人,也不過比他大一點而已。這也使得陸遜心中,感到有些不甘,甚至還有一些委屈的想法。

    劉闖,不過二十二三,便為一方諸侯,橫掃幽州。

    諸葛亮的年紀。也就比陸遜大兩歲而已,卻已經可以為劉闖出謀劃策,成為劉闖心腹謀臣。

    細想之下,陸遜就越發覺得不太舒服。

    如今劉闖向他發出招攬的信號,說他不心動。那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可是,自己根基在江東,他還擔負著陸氏一族的未來。若冒然投奔劉闖,陸家又當何去何從?

    “我也知道,此事難以立刻做出決斷。“

    見陸遜低頭不語,劉闖便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伯言能隨我渡過目下最為艱難的時光……不瞞伯言。我即將在廣陽開設征北將軍府,需要各方賢良相助。伯言有大才,可留在江東,又能有什麼作為?

    我不否認。孫仲謀的確是有些本領。

    可是江東士族與孫氏之間的矛盾,絕非短期內可以解決。在矛盾未能解決之時,你留在江東也難有作為。伯言正在風華正茂的好年紀,難道甘心留在江東蹉跎歲月。最終悔恨終生嗎?

    我請伯言留下來,想來孫權也不會拒絕。

    加之將來還要迎還蔡大家。總歸要有個人代表元嘆先生方可……若我抵擋不住袁紹時,伯言可自行離去;若他日伯言思鄉心切,想要返回江東,我也不會阻攔。大丈夫當留有用之身,建不世功業。今北疆正值用人之際,伯言既然有本事,何不留下來與我共創一番事業呢?”

    陸遜聽罷,怦然心動。

    不過他畢竟不是那等閒少年,被劉闖忽悠幾句便會捨命相隨。

    他必須要考慮周詳,如果他留在幽州,會給家族帶來怎樣的影響?還有孫權的想法,他也必須要想清楚才成。不過,劉闖倒是給他想了一個藉口。顧雍想要迎還蔡文姬,他留下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總不成你託付了事情給劉闖之後,便不理不問,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皇叔美意,遜心領之。

    只是此事有些突然,遜還需考慮之後,才能決定,還請皇叔恕罪!”

    劉闖微微一笑,“此事關係重大,伯言自當謹慎考慮,方可決斷,何罪之有?

    左右你還要在此停留一段時間,不如好生考慮,再與我回答。便是最終伯言你要回轉江東,我也不會怪罪於你。有道是人各有志,這強扭的瓜不甜,就算到時候我把你強行留下,也無甚大用。”

    “如此,遜先告辭。”

    陸遜離開之後,劉闖臉上的笑意,旋即隱去。

    江東看起來,的確是有些混亂……可惜自己身在幽州,即便有心插手江東事務也沒有機會。

    用不得多久,孫權就會把江東安撫下來。

    等到赤壁之戰發生之後,孫氏在江東的地位,也會隨之穩固。

    到那時候,江東士族必然會和孫氏連為一體,再想謀取江東六郡,便不似如今這般容易了……

    不得不說,孫權的運氣的確不錯。

    身在江東,有長江天塹不說,荊州劉表正垂垂老矣,進取之心越發淡薄,已難以對江東造成威脅;而曹操呢,也因為和袁紹撕破面皮。官渡之戰之後,曹操雖大獲全勝,可是因為袁紹的存在,使得他無暇趁機謀取江東,也使得江東在孫權的治理下,輕易渡過了危險期。

    想到這裡,劉闖便有些頭疼。

    若孫權果真坐穩了江東,再想把他掀翻,可就要費些心思了!

    “逸風!”

    “末將在。”

    李逸風一直在大門外守護,聽聞劉闖叫他的名字,便連忙閃身走進來,躬身向劉闖行禮。

    “立刻派人前往昌平,請仲達前來見我。”

    “喏!”

    “慢著……”劉闖又想了想,接著道:“再派人去臨渝。告訴子方,要他星夜啟程來見。”

    李逸風領命而去,劉闖則踱步走出水榭。

    我現在雖然謀取不得江東,可我總不能讓你碧眼兒那麼輕而易舉的在江東站穩腳跟。

    臉上突然一涼,劉闖忍不住抬起頭看。

    卻見夜幕中烏雲密佈,雪花飄然降落……建安五年的初雪,終於到來,卻不知又在預示什麼?

    ++++++++++++++++++++++++++++++++++++++++++++++++

     中山,閻鄉。

    袁熙自逃離幽州之後。便來到中山,坐鎮望都縣。

    幽州失守,令袁熙惶恐不安。有道是自家事自家明,他本就不受袁紹所重,如今又丟了幽州。待袁紹返回之後,勢必會追究其罪責。到那時候,他即便是可以把罪名推脫給張郃高覽的身上,也會受到責罰。不管怎麼說,這幽州是在他手上丟失,袁熙又怎可能逃脫關係?

    所以,在抵達中山國之後。袁熙立刻下令徵召兵馬,意圖奪回幽州。

    幽州能否奪回不重要,可這個姿態卻必須要擺出來……否則就這樣窩窩囊囊的離開,日後休想再有出頭之日。

    只是。中山為冀州所治。

    袁熙想要徵召兵馬,並非一樁易事。

    好在沮授坐鎮河間高陽,招兵買馬,在短短時間裡便徵召三萬餘人。向易縣發起了猛攻。

    身為袁氏二公子,袁熙當然不能落於人後。

    他假以沮授之名在望都徵兵。不過這一應軍械輜重,卻要他自行解決。

    不僅僅是這樣,袁熙還派人前往牛飲山,招降牛飲山盜匪孫輕。牛飲山賊,屬黑山賊的一部,其小帥名叫孫輕,本是黃巾出身。與當初被劉闖斬殺的王當不同,孫輕行事低調,但實力卻遠勝王當。孫輕本人也熟讀兵法,弓馬純熟,一手神射能百步穿楊,故而有‘小養由基’之名。

    牛飲山毗鄰白陘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這孫輕佔據了白陘谷之後,聚眾約萬餘人,號稱中山之狼,也是這中山國內最大的一支盜匪。

    袁熙想要招撫孫輕,並非一樁易事。

    那孫輕雖然低調,卻是個極為貪婪的人……無奈之下,袁熙願拿出三千萬錢招降孫輕,孫輕這才答應歸降。可這三千萬錢從何處來?至少袁熙身上沒有這些錢兩,便只能去找人捐獻。

    三千萬錢,不是小數目!

    即便是當年的麋家,號稱東海巨富,也不過一兩億錢而已。

    中山雖多富豪,盧奴蘇氏,唐縣張氏,都是巨富之家。可讓他們一下子拿出三千萬錢,也頗為吃力。最重要的是,那蘇氏也好,張氏也罷,背後自有人支持,絕非袁熙可以隨意拿捏。

    既然蘇氏和張氏不會出這筆錢,那袁熙便只有把念頭,放在妻家身上。

    此時袁熙還不知道,甄宓已經被人劫走。

    所以他命人前往甄氏討要錢糧輜重,同時又許以重金,總算是請得孫輕率部下山,前來望都。

    短短十餘日,袁熙便集結兩萬餘人。

    有了這些兵馬之後,袁熙便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率部兵臨閻鄉,兵鋒直指五阮關……

    這五阮關,是長城關口之一,修建於紫荊嶺上,也是河北平原進入太行山的要道之一。

    東漢時,五阮關又名蒲陰陘,乃太行八陘只第七陘。在後世,此地又被稱之為紫荊關!

    史書記載,建武二十一年,也就是公元45年,伏波將軍馬援曾率三千騎出五阮關,便是指此地。

    而今,五阮關已經被劉闖奪取,關城守將正是趙雲。

    原本劉闖是讓趙雲為主,田豫為輔,坐鎮五阮關。可是在盧毓的一番勸說之下,劉闖決意把田豫調離五阮關,拜雲中太守。於是乎,趙雲便成為五阮關的守將,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獨領一軍。

    劉闖的心思,趙雲當然明白。

    如果說他此前之所以跟隨劉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可是在妹妹趙琰嫁給了劉闖之後,趙雲的想法也就發生了變化。劉闖妻室之中,除了甘夫人和杜貞娘之外,背後都有人支持。麋繯就不用說了,和劉闖青梅竹馬不說,還有麋竺麋芳兩個兄長,頗得劉闖所重,也是劉闖早在青州時的班底,不但資歷深,能力也頗為不俗。

    荀旦,乃名門之後,而且和劉闖是同鄉。

    諸葛玲,琅琊望族,諸葛亮諸葛均二人,都是劉闖身邊極為看重的謀臣;呂藍,背後有呂布支持,徐州系兵強馬壯,張遼高順曹性陳宮,可謂人才濟濟;就算是曹憲,那也是曹操之女。別的不說,只看她為劉闖帶來征北將軍的封號,便讓不少人見到她會不自覺低一頭。

    趙琰嫁給劉闖,他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要給妹妹撐腰壯膽。

    如何才能撐腰壯膽,那就是立下戰功,得劉闖重視……

    以前,有田豫幫忙,趙雲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如今田豫走了,整個五阮關以他為尊,趙雲才發現,他要處理的事情,竟如此繁雜。為一軍主將,絕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趙雲這些日子,也極為用心。趙雲清楚,他如今雖得劉闖看重,但是在軍中的威望,還遠遠不夠。

    袁熙率部來犯,趙雲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敗軍之將,竟然還敢回來?

    趙雲命人查探了袁軍的情況之後,便立刻拿定了主意。

    那袁熙匆忙集結兵馬而來,必然守衛鬆弛……既然如此,我何不趁他立足未穩,打他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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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幽州雪 第295章 火燒閻鄉(1/2)

    閻鄉,易水之源。

    山巒起伏,地勢險要。

    隆冬時,大雪忽至。袁熙大軍抵達閻鄉之後,便立刻立下營寨。

    入夜之後,雪勢越來越大。風雪交加,氣溫低寒。袁軍士卒從望都長途跋涉,把營寨建好之後,早已經是疲憊不堪。風雪到來,也使得袁軍的警覺性將至最低,許多人早早便鑽入軍帳。

    一隊門卒,守在轅門外,顯得無精打采。

    “咱們怎麼如此倒霉,這麼大的風雪,卻要在這裡值夜。

    天這麼冷,站在這裡快要被凍死了……隊率,要不然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風,總好過在這裡受罪。這麼大的風雪,哪裡會有人前來?依我看,二公子是被嚇破了膽,那孫賊說什麼,他便聽什麼。什麼偷襲……天這麼冷,約摸著那幫子遼東蠻子這會兒正在城關裡生活取暖。”

    聽著門卒的牢騷,那隊率也有些意動。

    抬頭看看天色,是啊,這麼大的風雪,哪裡有會有人前來?

    袁熙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丟了幽州之後,身邊也沒有太多可用的人才,居然把個牛飲山的賊頭當成救命草,可謂是言聽計從。袁熙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他從幽州逃出的時候,其幕僚部屬幾乎全軍覆沒。在望都臨時徵召來的兵卒,也大都是烏合之眾。

    相比之下,牛飲山的黑山賊,戰鬥力遠勝袁軍。

    畢竟這些個黑山賊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油子,不管是戰鬥力還是經驗,都不是一幫新兵蛋子能夠相比。而孫輕更是頗有武力,又精通兵法。袁熙和孫輕一番交談之後,立刻對孫輕委以重任。孫輕。也有自己的考慮。黑山賊的名聲畢竟不太好聽,此前王當被殺,也預示著黑山賊的狀況越來越差。雖然張燕尚在,畢竟元氣大傷。短期內根本不可能給孫輕太多支援。

    這種情況下,找一個靠山倒是不錯的選擇。

    袁譚?袁尚?

    孫輕靠不上……這次袁熙重金招撫,也讓他看出袁熙目前的狀況不佳。只要他此次表現出色,袁熙必然會對他重視。到時候,他背靠袁熙,也能多一條出路。牛飲山就那麼多。可是人口卻越來越多。孫輕必須要為那牛飲山上數萬百姓考慮,所以最終決定,率部歸附袁熙。

    暴風雪肆虐了大半夜,到三更天時,漸漸停息。

    遠處。無盡曠野白茫茫一片,透著一絲寂寥之氣……孫輕在軍帳中睡不著,於是披衣而出,帶著一干親衛在軍營中巡視。當他來到轅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這轅門外居然沒有值夜之人。

    心中,頓時勃然大怒。

    “今夜,何人在此當值?”

    “回稟孫校尉。應當是蔣校尉部曲。”

    蔣校尉?

    孫輕一怔,心中火氣更盛。

    這蔣校尉名叫蔣奇,原本是常山關守將,官拜校尉之職。袁熙在望都徵兵。這常山關兵馬也受到徵召。相比起袁熙在望都徵召的兵馬,蔣奇的部曲倒是頗為出色。本來,那蔣奇以為是自己的機會來了,所以興緻勃勃趕來望都。哪知道袁熙又從牛飲山招安了孫輕。使得蔣奇的份量一下子降低許多。而袁熙對孫輕的重視,更遠勝蔣奇。這也使得蔣奇嫉妒不已。

    因為這個原因,蔣奇從一開始和孫輕就不太對付。

    這也使得常山關袁軍和牛飲山黑山賊矛盾很大,甚至多次發生鬥毆衝突……

    今晚,是蔣奇的部曲值夜,孫輕早就說過,要加強警戒,提防遼東軍偷襲。可現在看來,蔣奇根本就沒有把他的命令放在心上。這大戰之際,還為那麼一點私心在這裡罔顧軍令……孫輕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他投靠袁熙,本是為自己搏一個前程,為部下找一個出路。

    沒想到……

    “來人,給我把今晚值夜的人全部拿下,明日一早,斬首示眾。”

    孫輕一怒之下,便發出命令。

    可是,那些值夜的門卒是蔣奇的部曲,怎可能束手就擒?

    蔣奇本已經睡下,得知孫輕派人捉拿自己的部曲,也是怒不可遏,立刻頂盔貫甲,帶人前來。

    兩個人平日裡就不甚對付,而今發生了衝突,更不肯想讓。

    就在雙方在轅門外對峙,亂鬨哄吵鬧不停的時候,孫輕卻突然間臉色一變,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

    “可聽到什麼聲音?”

    孫輕抬頭問道。

    那蔣奇卻毫不在意,大聲道:“姓孫的,你休要給我轉開話題……這風雪天,你怎地不讓你的人過來值夜?卻把我的人趕來為你守門?你不過一個山賊,得二公子看重便囂張跋扈,還想要抓我的人?我告訴你,今日你也不給我把話說明白,某家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閉嘴!”

    孫輕怒聲喝道,轉身直奔望樓而去。

    蔣奇忍不住哈哈大笑,“總算這傢伙識相,若不然今夜定要讓他好看!”

    在他身後,常山關的袁軍哄然大笑。

    可就在這時,孫輕在望樓上大聲喊道:“蔣奇,小心!”

    “小心什麼?”蔣奇大笑道:“這麼大風雪,外面連個鬼影都不會有,你這賊廝又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忽聽蹄聲傳來。

    一隊騎軍突然在雪原中出現,朝著轅門疾馳而來。

    為首一員大將,胯下爪黃飛電,在馬上彎弓搭箭,唰的一箭射出。

    燈火照耀下,蔣奇盔甲鮮明,極為醒目。他原本正在張狂大笑,哪知道卻成了對方的靶子。

    箭矢飛來,破空發出銳嘯之聲。

    蔣奇這才反應過來,忙扭頭看去,卻被一箭射中咽喉,從馬上一頭栽倒地上。

    這支騎軍,出現的非常突然。突然的讓人根本沒有覺察……清一色的白馬白甲。身上還披著白色披風。在雪地上奔行,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察覺。孫輕在望樓上看得清楚,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對方殺到門口才發覺,這說明蔣奇不但沒有安排好值夜,甚至沒有派出斥候打探,否則有怎可能遇到這種狀況?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這句話放在蔣奇的身上,得到了極好的詮釋……

    孫輕心中惱怒不已。不住的暗罵蔣奇愚蠢。可是他也知道,這時候不是和蔣奇鬥氣的時候,蔣奇已經死了,他身為軍中校尉,必須擔負起責任。

    “來人。鳴號!”

    孫輕在望樓上大聲叫喊,早有軍卒吹響了號角。

    只是,那支騎軍,已經來到轅門口。為首的騎將,手持銀槍,在馬上大喝一聲,銀槍劃出一道道一條條的光毫。槍芒所到之處,袁兵袁將無不倒在血泊之中。而在他身後的騎軍,更手持長刀,跟隨著那名騎將殺入營中。這支騎軍衝入營中之後。立刻從馬背兜囊裡取出一枚枚拳頭大小的陶罐,用火點燃,而後狠狠砸在軍帳之上。那些塗抹了牛羊油脂的軍帳,遇火立刻燃燒起來。火光中。從睡夢裡被號角聲驚醒的袁軍迷迷糊糊跑出來,迎面便遇到明晃晃的鋼刀。

    孫輕見狀。更是惱怒至極。

    他匆忙間從望樓上下來,翻身上馬,提槍應戰。

    “來將可敢通名!”

    “常山趙子龍在此,給我納命來。”

    孫輕上馬便遇到了對方騎將,連忙高聲喊喝。

    趙子龍?

    沒聽說過……

    不過孫輕並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提槍便攔住了趙雲。

    趙雲也不廢話,龍鱗銀槍在手中撲棱棱一顫,大槍刺出,竟發出一聲刺耳的銳嘯之聲。這一槍奇快,快的讓孫輕大吃一驚。他連忙舉槍相迎,可是僅三五個回合,便被趙雲殺得盔歪甲斜。

    十幾名袁軍騎將見狀,立刻蜂擁而上。

    他們替下孫輕,把趙雲團團圍住……哪知道趙雲在馬上毫不慌張,槍交左手,右手從腰間取出三枚小槍,抬手便擲出。趙雲不好暗器,可是跟隨劉闖以來,卻發現這小槍威力驚人。

    戰場之上,拿來那許多規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所以,趙雲很快就接受了這種暗器,並且把這一手投槍術學得出神入化,絲毫不遜色劉闖。

    三支小槍擲出,三名袁將翻身落馬。

    兩名袁將見趙雲單手擎槍,以為機會到來,於是躍馬上前。

    哪知道趙雲卻突然抽出一口寶劍,寒光一閃,將一名騎將劈落在馬下,左手槍唰的一式青龍探爪,便把另一人刺殺。說時遲,那時快,袁軍騎將方一圍攏,便被趙雲斬殺五人,令袁將驚慌失措。趙雲一手槍,一手劍,在亂軍中橫衝直撞,槍挑劍劈,只殺得袁軍人仰馬翻。

    孫輕看趙雲如此威武,心中無比驚駭。

    久聞那劉闖帳下猛將如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趙子龍,一個從未聽人提起過的名字,竟然如此驍勇。這等人物,便是張大帥當面,也不是對手。

    孫輕這心裡,突然有些後悔。

    只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便如此兇猛,可想而知那劉闖,是何等人物。

    漢軍衝入袁軍大營後,四處放火,眨眼間便把袁軍大營變成一片火海……趙雲在亂軍之中,猶入無人之境。胯下那匹爪電飛黃,在火光中希聿聿長嘶,四蹄奔騰,恍若踏雲而行。

    槍芒,劍影,趙雲所過之處,可謂是血流成河。

    而那些漢軍則三騎一隊,相互配合,把隨身攜帶的火油灌用完之後,舉刀跟隨趙雲在袁軍大營中橫衝直撞。

    眨眼間,這支騎軍竟然已殺到袁軍大營的中軍大帳。

    袁熙在睡夢中被驚醒,披頭散髮,光著腳跑出來,眼見漢軍撲來,嚇得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趙雲眼見那桿豎在中軍大帳外,上書‘三軍司令’的大纛旗在風中飄揚,二話不說,挺槍刺出。直徑足有二十公分的旗杆。被趙雲一槍轟斷,大纛旗在火光中,更轟然倒塌……

    “我乃常山趙子龍,誰敢來戰!”

    火光照耀下,趙雲威風凜凜,厲聲喊喝。

    遠處,袁熙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百十米,見周圍軍卒聚攏過來,頓時膽氣一壯。大聲道:“放箭,給我殺死他。”

    一隊弓箭手跑上前來,彎弓搭箭。

    可是趙雲卻毫無懼色,大槍翻飛,上護其人。下護其馬,便朝著袁熙撲來。

    這爪黃飛電,原本是曹操作為曹憲的嫁妝,送給劉闖的禮物。

    當時衣帶詔尚未洩露,曹操還存著拉攏劉闖的心思,所以才把他最為心愛的坐騎,送給了劉闖。

    後世常說。白馬銀槍。

    可事實上,在戰場上很少有人騎白馬,因為目標太過醒目。

    當然,也有那藝高人膽大的人。喜歡騎乘白馬。甚至還有風騷如公孫瓚,組建了那支白馬義從。

    趙雲出身白馬義從,對白馬情有獨鍾。

    趙琰嫁給劉闖後,曹憲和趙琰的關係極好。同時也是為了拉攏一個夥伴,所以便把爪黃飛電贈給了趙雲。

    這爪黃飛電在曹操手中的時候。只有在正式場合才會被曹操騎乘。

    它本就是一匹寶馬良駒,而今到了趙雲的手中,才算是有了發揮的餘地……趙雲縱馬而行,在亂軍中猶如一道閃電。袁軍的弓箭手一輪箭矢射出,未等第二輪利箭上弦,趙雲已經殺到近前。

    歷史上,趙雲長阪坡在亂軍中七進七出,無人可擋。

    可那時候,他沒有爪黃飛電,就能把曹軍殺得人仰馬翻。這支袁軍的戰鬥力,顯然無法和當時的曹軍相提並論。而趙雲的年紀,也正好在巔峰狀態,瞬間便把攔在面前的袁兵殺散。

    袁熙在扈從保護下,眼看著趙雲好似天神下凡般衝來,已是心驚膽顫。

    他哪裡還有膽量應戰,大喊一聲,撥馬就走。

    趙雲追出去幾百米,被幾名騎將阻攔。當他將那幾名騎將斬殺之後,再去找袁熙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時的袁軍大營,已經亂成一團。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閻鄉二十里連營已變成一片火海。

    趙雲眼見火勢越來越大,心知不能再繼續追殺,於是便率領八百悍卒縱馬闖出袁軍大營,在轅門口,更一槍震塌了轅門。伴隨著轅門轟然倒塌,袁軍大營火光衝天,被火海覆蓋……

    看著四處逃竄的袁兵袁將,趙雲忍不住哈哈大笑。

    “此等宵小之輩,也敢犯皇叔虎威?”

    此一戰,趙雲率八百鐵騎闖營,斬殺袁兵袁將無數,身邊部曲,卻無一人戰死。

    自此趙雲正式打響了自己的名號,火燒閻鄉更成為他的成名之戰……

    ++++++++++++++++++++++++++++++++++++++++++++++++

     袁熙率領殘兵敗將逃出大營之後,便往北平而去。

    在半路上,他與孫輕的兵馬匯合一處,總算是穩住了陣腳。

    此時,天已濛濛亮,遠處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的亮光。袁熙見趙雲沒有追上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孫輕,何以遼東軍到了近前,竟然無人覺察?”

    孫輕看上去也是狼狽不堪,苦笑道:“二公子,非是末將無能,我命蔣奇值夜,卻不想此人不聽將令,莫說沒有派出斥候,甚至連值夜都不做安排。若非末將巡視營地,只怕損失會更加慘重。”

    “蔣奇呢?蔣奇何在?”

    袁熙聞聽,怒不可遏,忍不住咆哮不止。

    蔣奇,已經死了……可是孫輕卻不會說出來。只是心裡面,卻開始盤算起來。看這樣子,袁熙恐怕是難成大事。既然如此,我留在這裡似乎也無太大用處,倒不如另尋出路的為好。

    黎明時分,曠野幽靜。

    就在袁熙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忽聽遠處,蹄聲陣陣。

    孫輕連忙舉目觀瞧,就見曠野盡頭,雪塵滾滾,似有千軍萬馬趕來。

    “休走了袁熙!”

    喊殺聲,迴響天際。

    袁熙心裡一哆嗦,連忙爬上戰馬,大聲喊道:“孫輕,是何方兵馬?”

    就著那晨光,就見一隊兵馬正迅速筆記。在那隊兵馬身後,雪塵飛揚,直讓人感到心驚肉跳。

    孫輕看清楚旗號,也是大驚失色。

    來者打著漢軍旗號,顯然是漢軍的追兵到來。

    “二公子速走,敵軍追擊。”

    只是,不等孫輕說完,袁熙已經撥轉馬頭,拚命抽打坐騎,好像沒頭蒼蠅一般的逃竄。

    孫輕一咬牙,有心率部為袁熙阻敵。可是當他看清楚漢軍的軍容之後,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

    這支追擊而來的漢軍,多是步卒。

    不過,他們在雪原中奔行,卻始終保持著隊列的整齊。

    所有的軍卒,都身披鐵甲,頭戴兜鏊,同時在臉上,覆蓋著一張黑鐵面具。晨光照在黑鐵面具上,泛出一抹猙獰之氣。當漢軍逼近過來的時候,那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令孫輕更是面無血色。

    “當家的,怎麼辦?”

    看著逼來的漢軍,兩名孫輕的扈從忍不住低聲問道。

    怎麼辦?

    孫輕心中不禁苦笑……他扭頭看了看跟隨在身邊的一干軍卒,一個個面無血色,鬥志全無。這種情況下,莫說是應戰,恐怕連跑的氣力都沒有。如此情況下,孫輕又能有什麼選擇?

    他一咬牙,縱馬上前,“敢問前方將領,高姓大名?”

    “我乃陷陣營五原郝昭,奉趙將軍之命,在此等候多時。”

    陷陣營?

    孫輕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他怎可能不知道陷陣之名!眼見漢軍已列陣完畢,隨時準備出擊……孫輕翻身下馬,把手中大槍一扔。

    “我乃牛飲山孫輕,願歸降劉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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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我要修建燕京(2/2)

  “閻鄉大捷,閻鄉大捷!”

  一騎飛奔,闖入涿縣城門。馬上的騎士沿途不住高聲叫喊,引得無數人為之側目。那匹馬,汗水淋漓,口鼻中噴吐霧氣,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而馬上的騎士則風塵仆仆,眉宇間透著疲憊,聲音雖有些嘶啞,可看得出來,他的精神正處在一種極其亢奮的狀態之中……

  閻鄉大捷?

  路人露出驚訝之色。

  “閻鄉在哪兒?”

  “你連閻鄉都不知道?便是那易縣所治,位于五阮關西。

  前兩日聽人說,那位袁二公子在中山征召數萬大軍,意圖奪回涿郡。怎地這才一眨眼的功夫,袁二公子就敗了?”

  有那明白的人,立刻開口解釋。

  只是他臉上仍帶著些不可思議的表情,顯然是對袁軍這麽快敗走,有些難以接受。

  是啊,數萬大軍,就算是站在那裏任你屠殺,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敗走。戰事,怎就這麽結束了呢?

  涿縣,府衙。

  劉闖正伏案繪圖。

  在他身邊,盧毓一臉詫異之色,頗為好奇的看著劉闖繪制的圖紙。

  劉闖所繪的圖紙,是一座城市的平面圖。只不過他采用的城市格局,與現如今大多數城市格局不太相似,借鑒了後世大唐帝都長安的坊市格局。整個城市,經緯交錯,形成一個個獨立的坊市。劉闖拿著一支自制的炭筆,寫寫畫畫,不時還停下來,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主公,你這是要重修涿縣嗎?”

  劉闖擡起頭,仰著臉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這座城市,名叫北平。”

  “北平?”

  盧毓臉上的疑惑更濃,“莫不是中山國北平?”

  “中山國有北平嗎?”

  “當然……就位于順水河畔,閻鄉以南四十裏。不過城市很小,人口也不是很多,滿打滿算也只有八千人。只是主公你為何要重修北平?”

  劉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那麽一座小城,焉得北平之名?”

  “那主公的意思是……”

  劉闖站起身來,在擺放在衙堂上的沙盤旁邊。

  這沙盤,是一座簡易的幽州沙盤。劉闖在上面尋找了一陣子,而後拿起一支小旗,插在沙盤上面。

  “我欲在此建城,亦即北平,又名燕京。”

  盧毓走上前去查看,卻發現劉闖所指的地方,便位于昌平以南,薊縣以北。

  沒錯,這就是後世帝都所在位置,不過在東漢末年,這裏仍是一片荒蕪,甚至還未建造城鎮。

  “這裏,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盧毓在昌平生活了幾年,對附近的地形頗為熟悉。

  他想了想,便點頭稱贊道:“主公要在這裏修建城池,的確是一個極佳選擇。”

  當然不錯!這可是未來的華夏帝都所在……

  劉闖笑道:“征北將軍府設立于臨渝,終究有些偏遠,頗為不便。我准備以後把征北將軍府就設立在此處,也能更好的掌控全局。不過這工程頗為浩大,還要仔細籌劃才好。到時候免不了還要去南山書院找人幫忙,恐怕要費不少心思。等我把圖繪好之後,子家辛苦一遭,把圖紙送去孤竹城,交給幼安先生。幼安先生精通易學,定能夠把整個工程完善起來。”

  “喏!”

  盧毓欣喜領命。

  他久聞南山書院之名,更知道鄭玄、管甯、邴原、胡昭、孔融等一幹名士如今都聚集于孤竹城。此前他就想前去拜訪,卻苦于沒有機會。而今劉闖派他前往,倒正好全了他的念想。

  就在這時,忽聞衙堂外一陣騷垩亂。

  緊跟著,李逸風攙扶著一名小校來到衙堂上,伏身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閻鄉大捷!”

  “啊?”

  劉闖聞聽一怔,呼的站起身來。

  他也得到了消息,袁熙在中山國重整旗鼓,率部前來。

  不過,劉闖對袁熙的這次反撲並不是太過在意。五阮關易守難攻,有趙雲坐鎮,袁熙想要攻破五阮關,並非一樁易事。更何況,卑湛已得到消息,正在範陽征召兵馬,隨時可以給予增援。袁熙而今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怎可能是趙雲的對手?說實話,劉闖還真不放在心上。

  只是,卑湛援兵尚未出發,就傳來閻鄉大捷的消息。

  劉闖連忙繞過書案,大步來到那小校跟前,一把將那小校攙扶起來。

  “閻鄉大捷,究竟是怎麽回事?”

  “回禀主公,前日袁熙率部屯駐閻鄉,適逢風雪來襲。趙將軍以為袁軍立足未穩,故而親率八百騎軍突襲袁軍大營,火燒閻鄉,一戰功成。袁熙率殘兵敗走,中途又被郝校尉截擊,俘獲牛飲山黑山賊頭目孫輕,得勝而歸。今袁熙帶殘兵逃往北平,趙將軍命我前來告捷。”

  劉闖聽得有些發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沒錯,他喜愛趙雲,也一直想要重用趙雲……此前調走田豫,便是想要給趙雲一個成長的空間。

  可沒想到才一眨眼的功夫,趙雲就給他帶來了如此驚喜。劉闖連忙向那小校詳細詢問,待聽完了之後,又不禁為趙雲的好運氣而贊歎。說實話,趙雲這閻鄉一戰,的確是有些幸運。若換一個對手,哪怕是現在的張郃高覽,趙雲想要偷襲成功,恐怕都沒那麽容易。

  不過,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趙雲膽大心細,恐怕也不可能有這麽一場大街。

  原本以為袁熙能蹦跶一下,卻不想被趙雲這麽輕輕松松的戰敗,恐怕袁二公子的心裏要被窩囊死。

  他這一戰,輸得是莫名其妙!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

  一旁盧毓聽完彙報,笑呵呵上前向劉闖道喜。

  “子龍將軍雖有些冒險,但也正說明了,他已經能夠獨領一軍。”

  劉闖聽罷忍不住也點點頭。

  不管趙雲這一場大捷是否有幸運的成分在裏面,可畢竟是取得了勝利,也算是為他獨領一軍開了一個好頭。

  “不過子龍將軍此戰著實有些冒險,看樣子主公還應該為他配一個助手才是。”

  給趙雲配一個助手,和讓田豫輔佐趙雲的性質完全不同。田豫的武力雖不及趙雲可論才幹,卻遠勝趙雲,讓他留在趙雲身邊,會使趙雲産生依賴。而助手的性質不一樣,完全是以趙雲為主,在一旁拾遺補缺。這對趙雲會是一個極為有利的補充卻不會産生襟肘和依賴。

  劉闖聽罷,頗以為然。

  只是該派何人前往,一時間卻拿不定主意。

  不過,閻鄉大捷之後,劉闖的想法,也産生了變化……

  他此前命張郃奪取易縣,是想要把戰火燃燒在境外。五阮關畢竟位于幽州治下,一旦袁軍來犯,不管怎樣都會給幽州帶來一些波動。此前袁熙來襲便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袁熙一個敗軍之將,都能帶來這樣的影響,若是袁紹來襲呢?又會是什麽狀況?要知道袁紹的影響力可遠非袁熙能比。

  “子家,若我兵出五阮關,你以為如何?”

  盧毓聽了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劉闖的意圖。

  他想了想便點頭贊成,“主公在幽州根基未穩,一俟幽州戰事發生,勢必會令一些人動搖。

  袁熙此敗,短期內恐難恢複元氣,更無力反撲。

  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趁機出兵,奪取北平縣?若攻占北平,進可奪取中山,退可守禦五阮關。西進則能威脅常山關,牽制雁門郡兵馬……嗯,如此一來,主公可以發揮的余地更大。”

  劉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輕輕點頭。

  只是,若奪取了北平,趙雲便等于是孤軍深入冀州。

  單憑趙雲,恐怕還不足以勝任。看起來,給他派去一名軍師,勢在必行。可是該派何人前往?劉闖坐下來,心中盤算不停。

  此前,劉闖已從張遼部下抽調郝昭前去幫助趙雲。

  此時的郝昭,還不是那位後世的鐵壁將軍,雖已嶄露頭角,但還不能獨當一面。把郝昭派去五阮關,從一方面而言,對趙雲只能是一個有力的補充。嗯,軍師!這個人選,倒是麻煩。

  就在這時,李逸風再次前來通報:“陸遜求見!”

  陸遜?

  劉闖聽到這個名字,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扭頭對盧毓笑道:“子龍的軍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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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熙敗逃北平之後,便立刻召集兵馬,收攏殘兵敗將。

  三萬大軍,在閻鄉一戰之後,折損六成還多。剩下的兵馬在北平集結之後,袁熙並未感到輕松。

  閻鄉戰敗,損失的不僅僅是兵馬,更有大批糧草辎重。

  北平是一個小城,人口本就不多,怎可能養活的了這萬余兵馬?

  無奈之下,袁熙只能派人前往毋極,再次向甄氏討要錢糧,以期能夠盡快恢複元氣,重整旗鼓。

  可是,甄氏此前已付出三千萬錢,以及糧草辎重價值五千余萬。

  就算甄氏家大業大,也經不住袁熙這麽折騰。

  袁熙閻鄉戰敗,再次向甄氏討要錢糧的消息傳到毋極之後,甄家阖府上下頓時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母親,二公子這般貪得無厭,何事才能是個了結?”

  甄宓後宅的明堂裏,甄堯忍不住開口抱怨起來,“自小妹下嫁袁家之後,我甄家耗費驚人。好處沒怎麽得到,可是為了這位二公子的事情,我等已經拿出逾億錢糧,如何再撐下去?

  之前他便討要八千萬錢……好吧,這還沒一眨眼的功夫,五千萬錢糧便被他揮霍一空。如今又要討要,開口便是五千萬。母親,我甄家雖然是中山大豪,也經不起這般沒完沒了的索要。前幾日甄常便對我說,家中有些錢兩不足以至于幾次大生意,都被蘇家給硬生生搶走。

  這若是再拿出五千萬來,咱們阖家便等著吃西北風好了……”

  甄逸過世而甄堯的兩個哥哥甄豫和甄俨也都故去,故而家中只有甄堯這麽一個男丁。

  平日裏,家中的事務大都是由甄老夫人做主。雖然主家人丁不旺,可是憑借著幾個女兒的婆家,倒還能維持住主家的地位。可是現在,甄宓下落不明,至今仍不知是被何人擄走;而袁熙數次向甄家索要錢糧,已經超出了甄家的能力。其他各房對此也産生強烈不滿。

  老夫人的臉色也極為難看,端坐榻椅上一言不發。

  半晌後,她開口道:“姜女,可否再煩勞你,向你婆家借調些錢糧?”

  這話一開口,甄堯臉上的不滿之色,便越發濃重。

  姜女,便是老夫人的大女兒甄姜,嫁給唐縣張氏子弟。

  那唐縣張氏,也是中山有數的大豪之家,此前為籌措錢糧,甄家已欠下一筆巨款……

  甄姜的樣貌,也頗為動人。

  雖不似甄宓那般貌美,卻別有一番風韻。

  她聞聽之下,忍不住苦笑道:“母親,不是女兒不肯幫忙,只是前債未還,如何再去開口?

  上次夫君強行借調了一千萬錢糧,已經令家主動怒,不但嚴厲斥責,還從夫君手中收回了商行的權力。

  這一次,莫說夫君無能為力,就算他有這個能力,恐怕也不敢再私下借調出來。”

  老夫人聽罷,也是苦笑不叠。

  看樣子,張家對袁二公子也不是特別看好啊!

  甄姜這邊借調不出來,想必其他三女那邊也很困難。

  老夫人其實也非常猶豫,一來她也看出,袁熙的確是不堪重任,二來這一筆筆巨款支出,到如今卻沒有半點收回的迹象,也讓她感到擔心。家中其他各房對主家接連贊助袁熙巨款,已經有了不滿的情緒。而今幼女失蹤,一旦被袁熙知曉,甄家和袁氏的聯絡還能否維系?

  老夫人也要認真考慮一下,這些投入能否收回的問題……

  現在看來,前期的投入恐怕是很難收回。

  若繼續投進袁熙那無底洞之中,後果恐怕難以預料。

  但不答應?

  老夫人又擔心袁熙報複。

  不管袁熙是否能成就大事,畢竟還是袁家的二公子。這種情況之下,老夫人也感到了沈重的壓力。

  “母親,而今二公子被人家趕出幽州,已自身難保。

  而且,袁公對二公子素來不親,他上有大公子壓制,下有小公子受袁公寵愛,如何能成就事業?若二公子能坐鎮幽州也就罷了,至少還能緩解一下咱們家的壓力。可是現在……孩兒可不認為,他還有能力奪回幽州。那劉皇叔何等人物?乃漢室宗親,皇親國戚。便是袁公和曹操,對他也忌憚幾分。而今他兵強馬壯,又占居了幽州,想要把他趕走,恐怕很難。”

  “小堯,住口。”

  老夫人聞聽不由得色變,厲聲道:“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我……”

  “小弟,你莫再添亂了。”

  見甄堯還想還嘴,甄姜連忙站起身,制止甄堯開口。

  “母親,小弟方才言語雖有些不妥,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沒錯,袁公勢大,劉皇叔弱小。可即便如此,咱們也要考慮周詳才是……甄家以商事而起家,秉承的便只有兩個字,利益!袁公此次便是勝了曹操,恐怕也元氣大傷。到時候還真未必能奪回幽州。那劉皇叔初至幽州,手中不過寥寥兵馬,便可以橫掃遼東,謀取幽州。

  甄家在幽州之戰中,已付出太多。

  咱們遼東的商路幾乎被完全斷掉,僅此一項,每年折損便至少有數千萬錢糧……可是咱們得到了什麽?那蘇家和咱們相爭,也未見二公子為咱們出頭。當年劉良先生曾評價小妹,言她貴乃不可言也。可是看二公子行事,何來貴相?倒是甄家為他付出,不可謂不多……

  他現在不聽壓榨,向甄家索取。

  前次咱們借出八千萬,雖還有三千萬未送出,卻已經元氣大傷。現在他又要索取五千萬……母親,他一次次向甄家索取,你一次次滿足于他。卻不知如此一來,也令他的胃口越來越大。”

  老夫人一臉苦澀,“姜女所言,我何嘗不知。

  可問題是,他向咱們索要,咱們真的可以拒絕不成?”

  此話一出,甄堯也好,甄姜也罷,都閉上了嘴……是啊,袁熙向甄家索要,便真的可以拒絕嗎?

  一時間,屋中衆人,都沈默不語。

  “夫人,外面有人求見。”

  “沒看見正在商議事情,哪有那功夫見人……告訴他,家中有事,不見!”

  甄堯正心煩意亂,聽得管事言語,立刻爆發出來。

  倒是老夫人一皺眉,厲聲道:“小堯怎地說話?常管事不過是來禀報,怎可以失了禮數?

  常管事,是何人求見?”

  “回禀夫人,那人說是受小娘子所托。”

  小娘子,便是甄宓。

  衆人聞聽一怔,老夫人的臉上更露出驚容。

  而甄堯則怒不可遏,從牆上拿起寶劍,便往門外走去。

  “小堯,你要作甚?”

  “定是那擄走小妹的狗賊上門,待我把他拿下,嚴刑逼問,看他還敢不招。”

  “你給我回來!”

  老夫人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臉上青氣一閃,令甄堯頓時閉上了嘴巴。

  “你這般性情,我如何能委你重任?人家既然敢上門來,又怎會懼怕你手中寶劍,真是糊塗!”

  說完,老夫人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怒氣,而後沈聲道:“常管事,請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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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關關睢鳩

    建安五年十月,曹操接受許攸的計策,奇襲烏巢。

    歷史上,鎮守烏巢的守將是淳于瓊。三國演義當中,羅貫中把淳于瓊描寫成為一個酒囊飯袋,曹操幾乎是輕而易舉便攻克袁軍大營。可事實上,曹操偷襲烏巢的時候並不輕鬆。當時淳于瓊死守烏巢,曹操身後又有袁軍逼近,令曹軍局勢危急。曹操命曹軍強攻袁軍大營,幾乎是在袁軍的援軍抵達前一刻攻破烏巢,縱火焚燒糧草,令袁軍軍心大亂,最終使得一戰功成。

    而今,淳于瓊已死於遼西。

    接替淳于瓊鎮守烏巢的守將名叫呂威璜,許攸對他有知遇之恩。

    所以,當許攸一封書信送抵大營,呂威璜在認真考慮後,便起兵響應。不但獻出烏巢,更聯絡了故市守將趙叡,與曹操合兵一處,在延津伏擊韓莒子,大獲全勝。烏巢和故市告破,袁軍軍心大亂。曹操趁機向袁軍發動攻擊,和于禁樂進荀攸前後夾擊,令袁紹大敗而走……

    袁紹十餘萬大軍,幾乎盡沒於官渡。

    好在袁尚反應及時,率部接應。袁紹在八百大戟士的保護之下殺出重圍,與袁尚匯合一處之後,退至酸棗。

    官渡之戰,也隨之進入尾聲!

    袁紹大敗之後,在酸棗招攏殘部。

    他在黎陽尚有數萬大軍,只是敗局已定,袁紹已無力發動反撲。

    這等情況下,袁紹只能下令收兵,命人退到黃河北岸,再次和曹軍形成相峙的局面。

    ++++++++++++++++++++++++++++++++++++++++++++++++++++++++

    田釋站在大門口,耳邊似乎還迴響著劉闖的聲音。

    “巨言,我剛收到消息,袁紹在官渡大敗。

    令尊當初反對袁紹出兵。被收入大牢。現在看來,令尊果然有先見之明,到頭來一語成讖……你別高興的太早。依我看,袁紹戰敗,對令尊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以我對袁紹的瞭解,如果他官渡大勝,令尊尚有一線生機……呵呵,勝利了嘛,總要展露一些勝利者的姿態。可現在他輸了,而且輸得很慘!十萬大軍盡沒。以他的秉性,恐怕不一定能放過令尊。”

    “巨言不必擔心,今袁紹大敗。聲勢已不似先前。

    而我坐擁幽州,可以南聯曹操,足以抵抗住袁紹的反撲。袁本初雖然糊塗,卻並非愚蠢之輩。他必然能看出而今的局勢,我坐領幽州之局面。已難以改變,所以早晚會與我談和。

    我可以救出元皓先生……你別看我,我知道元皓先生對我不滿,甚至更多有忌憚之心。

    但我相信,經此一事他已能夠看出來那袁本初非成大事之人,我也相信。他能夠做出正確選擇。”

    “幫我一個忙吧,讓甄家歸附於我……”

    “告訴他們,我可以讓他們的家族更加興旺。

    中山不大。容不得三家豪強……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肯來幽州,十年之內我定讓他們成為幽州第一大豪。”

    直到抵達毋極縣城的時候,田釋仍舊有些渾渾噩噩。

    遼西一戰,他被呂布俘虜成為階下之囚。而後與沮鵠一起被關押在臨渝,轉眼便半載有餘。

    說是關押。倒不如說是軟禁。

    劉闖把田釋和沮鵠扔到一個獨立的院落中,周圍有重兵看守。

    一應吃穿用度,劉闖絲毫沒有剋扣。甚至在在某些方面的安排,劉闖幾乎是依照著兩人的習慣。

    比如沮鵠好鵝,所以劉闖給他安排的住所裡便有一個池塘,每日都會有白鵝出沒。而田釋喜食羊舌,他認為乳羊舌頭最為鮮嫩,劉闖在他的飲食安排中,便專門找了善烹羊舌的廚子。

    由此可以看出,自己和沮鵠的情況,劉闖瞭若指掌。

    只是被俘後,劉闖一直沒有勸降,也沒有安排人前來勸說他二人,令田釋和沮鵠格外詫異。

    半月前,劉闖突然命人把田釋帶來涿縣。

    就在前日,他召見了田釋,並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

    田釋本來並不想聽從,可是當他聽說,劉闖願意幫他救出田豐,不由得為之心動。

    之後他便暈暈乎乎的來到毋極,一直到讓人通稟之後,他才算清醒過來……田釋的機智不俗,就在他等候消息的時候,便想明白了劉闖的用意。劉闖這是想要圖謀中山,故而勸降甄氏?

    甄氏,是袁熙的錢糧所依。

    如果甄氏不在支持袁熙,想來袁熙根本無法在中山立足。

    這樣一來,他便可以順勢推進,謀取中山國。而公與叔父在河間久戰不下,若中山有失,必然回兵援救,則易縣的壓力隨之會減輕。到時候,公與叔父此前的種種安排,便要付之東流。

    劉闖身邊,有能人啊!

    這一招釜底抽薪,的確是厲害至極……

    田釋想到這裡,心中也不禁有些動搖。

    他隱隱覺得,正如劉闖所言,袁紹難成大事。

    若劉闖坐穩了幽州,將來必為一方諸侯。自家在袁紹帳下已難立足,又何必再為袁紹效忠?

    就在這時候,一名管事從甄府大門內行出。

    “先生,我家夫人有請。”

    田釋當下抖擻精神,朝那老管事一笑,“還請前面帶路。”

    沿著小徑,直奔後宅。

    只是當田釋走進後宅的時候,卻發現院子裡支起了一口大鼎,鼎下堆著柴火,火勢正旺。

    空氣中,飄渺著青煙。

    看到這場面,田釋便明白了甄氏的用意,當下曬然一笑,渾然不懼的走進明堂。

    在這一刻,他似乎有恢復了當初策士的本色。

    “在下田釋,冀州鉅鹿人氏,拜見老夫人。”

    田釋走進明堂。便拱手報出了名字。

    甄氏聞聽不由得一怔,眼中旋即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田釋?莫非是元皓先生公子?”

    “正是不才。”

    這一下,甄老夫人本聚集的氣勢,一下子消散不少,就連先前站在甄老夫人身後,一臉殺氣的甄堯,也露出訝然之色。

    “田公子何以來此,又怎會與擄走我家小宓的賊人走在一處。”

    甄老夫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氣,可是言語之間,卻依舊保持幾分克制。

    這就是富商和名士的區別!別看甄氏在中山國聲名響亮。乃毋極豪強。可是在田豐這等名士面前,卻不足為提。田家同樣是冀州名門,或許家產不似甄氏豐厚。但其影響力遠非甄氏可比。哪怕田豐被袁紹打入大牢,他的名頭依舊不容小覷。田釋為田豐之子,甄老夫人即便是心中惱怒,也不得不按捺住心頭火氣,對田釋保持幾分尊敬。這。就是名門的力量!

    田釋道:“甄娘子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來,是受人所托,給老夫人帶一個話。”

    老夫人臉色稍霽,深吸一口氣問道:“不知公子是受何人所托,帶什麼話語?”

    “我受劉皇叔所托。前來勸說老夫人。”

    劉皇叔?

    老夫人心裡一咯噔,眼中閃過一抹光毫。

    能被稱之為劉皇叔的人,天底下能有幾個?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田釋所言‘劉皇叔’並不難猜測。

    不等老夫人開口,甄堯已勃然大怒。

    “好你田巨言,也為名士之後,竟敢做此等事情?

    今日,你若不交出我小妹。就休怪我將你碎屍萬段。”

    田釋是什麼人?

    那是敢跑去遊說呂布的傢伙!

    甄堯面目猙獰,殺氣騰騰。可是在田釋看來,卻不足為懼。

    這小子沒見過呂溫侯,更沒有見過劉皇叔。想當初我在虓虎面前能侃侃而談,便是在飛熊帳下,也沒有半分畏懼。你以為做出這副猙獰模樣,便能把我嚇住?若真怕了,我便不是田巨言。

    田釋哈哈大笑,“碎屍萬段又如何能夠解氣?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門外有一口大鼎,何不將我投入其中,烹殺了豈不更能讓三公子愉快?只是如此一來,只怕你甄家大禍臨頭。到時候滿門被殺,毋極甄氏百年豪強便灰飛煙滅。”

    “我殺了你!”

    甄堯氣得拔劍就要上前,可是田釋站在那裡,卻巍然不動。

    “小堯,退下。”

    “母親……”

    “我要你立刻向巨言公子道歉,這般模樣成何體統,簡直是辱了我甄氏門風。”

    甄堯臉色鐵青,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到一旁。

    老夫人則打量著田釋,半晌後突然哈哈大笑,“巨言公子不愧名門之後,老身竟恍若見到元皓先生。

    好吧,劉皇叔有什麼指教?”

    老夫人未曾詢問田釋為何會輔佐劉闖。這種事情沒什麼值得詢問,田釋既然是受劉闖所差,那必然是已經投到了劉闖帳下。而今,她已知曉擄走甄宓的便是劉闖,這事情也就好辦了。

    田釋從容不迫坐下,沉聲道:“老夫人放心,據我所知甄娘子雖然被擄,卻無大礙。

    皇叔將她安排在臨渝將軍府,由幾位夫人照拂,並未動她分毫。倒是我聽人說,老夫人這邊有些麻煩。所以我此來一方面是想要向老夫人報個平安,另一方面,則是為老夫人排憂解難而來。”

    “你只要交出小妹,憂難自解。”

    “三公子,果真如此嗎?”

    “你……”

    田釋笑道:“據我所知,甄氏之憂難,絶非皇叔帶來,實甄氏投效錯誤,才有了今日之難。”

    老夫人怒視甄堯一眼,讓他不要開口。

    “還請田公子指點迷津。”

    “何需我來指點,老夫人難道真個不曉?”

    甄老夫人面頰抽搐一下,半晌後苦笑一聲,站起身來,招手示意甄常過來,命他把外面的大鼎撤走。

    “田公子果然有乃父之風,老身佩服。

    既然如此,便明人不做暗事。田公子以為。當如何解得我甄家憂難?若甄家能渡過此次難關,老身必感激不盡。”

    “老夫人可知,袁公在官渡戰敗?”

    “啊?”

    甄氏雖然是望族,卻畢竟不似劉闖那般信息通暢。

    此時,袁紹仍在酸棗,尚未退回黎陽。而甄氏又忙著為袁熙籌措錢糧,所以也就沒有去留意官渡的戰況。事實上,河北各大豪強,大都以為袁紹此戰必勝。即便是此前和劉闖合作的蘇氏,也只是想趁著劉闖在幽州的時候。狠狠賺上一筆。他們並不認為,劉闖能坐擁幽州。

    這也是蘇氏在履行盟約的時候,陽奉陰違的主要原因。

    甄老夫人聽聞袁紹戰敗的消息後。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甄堯,則臉色大變。

    “甄家此前,曾幫助袁二公子多次與皇叔為敵,致使皇叔損失慘重。

    皇叔對這件事情,也頗為著惱。故而才擄走甄娘子,給甄家一點教訓。劉皇叔心胸廣闊,器局宏大,絶非等閒之輩可比。今他已坐擁幽州,麾下猛將如雲,賢良無數。其勢已大成。

    此等人物,甄家果然要與之為敵嗎?”

    一席話,使得甄老夫人臉色陰晴不定。

    半晌後她苦笑道:“老身女流之輩。甄家不過商賈之家,憑心而論又怎敢與皇叔為敵。實不得已而為之,絶非甄家本意。為此,甄家已受了不少的教訓,劉皇叔又何苦再為難我孤兒寡母?”

    這句話一出口。便是認慫了!

    田釋卻冷笑一聲,“甄家便真的認錯了嗎?”

    “當然!”

    “可據我所知。甄家依舊在向袁熙輸送錢糧……前些日閻鄉一戰,甄家便給了袁熙五千萬錢糧。而現在,我聽說甄家還要繼續為袁熙輸送錢糧。老夫人,你以為劉皇叔果然好欺騙嗎?”

    甄老夫人的臉色大變,連連擺手,“田公子,老身絶無此意。”

    一旁甄堯卻忍耐不住,跳出來大聲吼道:“你道我甄家願意嗎?

    那袁熙畢竟是袁公之子,他向我們索要,我甄家又怎能拒絶?若真拒絶了,反而會有禍事臨頭。”

    “所以說,這就是你甄家憂難癥結所在。”

    “小堯,住口。”

    老夫人喝止了甄堯,眯著眼去打量田釋,片刻後突然道:“還請田公子明言。”

    “我說,是你甄家無識人之能。

    爾等只看到袁熙為袁公之子,乃河北之主。卻不知,那袁熙並不得袁公所重,不過一庶子耳。你們以為攀附袁氏,便可以雄立中山?呵呵,卻不知,那袁熙也正看上了甄家錢糧。

    今袁熙索求無度,甄家不堪重負。

    袁熙已難得重用,爾等想要背靠袁氏,恐怕是一場奢求。

    就算皇叔把甄娘子放回來,你道袁氏便真個會放過你甄家嗎?到時候,袁熙估計是不會再提出索求,但袁公必不會善罷甘休。袁公官渡大敗,定要重整旗鼓。皇叔坐擁幽州,必然會再有一場戰事。中山,乃幽州之戰前線,到時候你堂堂毋極大豪,難道不該予以一些表示?

    今袁二公子,你們便拿了五千萬錢糧出來。

    到時候袁公親率大軍前來,甄氏怎地也要拿出一億錢糧表示……老夫人,闔甄氏上下,又有幾多錢糧?”

    甄老夫人聽完了田釋這一番話,久久不語。

    而甄堯則低著頭,不再言語。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個勁兒打轉,也不知道在心裡考慮些什麼。

    “還請田公子教我!”

    老夫人嘆了口氣,一臉苦澀。

    “我曾聽人說,商事論眼光,關鍵是要找對人。

    你們此前投錯了人,但不要緊!而今你們只要能找對人,便可以扭轉過來。劉皇叔在我出發之前,曾讓我轉告老夫人:中山太小,容不得三個大富之家。既然如此,何不另尋他處?”

    “哦?”

    田釋道:“今劉皇叔坐擁幽州,已成就大勢。

    袁紹雖強,但有南方曹操牽制,恐怕也難以對劉皇叔形成威脅。

    甄家在中山難有立足之地,何不前往幽州?我聽說,劉皇叔在幽州大興土木,正需各方人士前往相助。以甄家之實力,在幽州大可以另起爐灶。憑劉皇叔的關照,以甄家百年行商的門路,何愁不能中興?劉皇叔說,若甄氏願投效,不出三載,必不負幽州第一豪強之名。”

    甄老夫人聞聽,倒吸一口涼氣。

    “劉皇叔,果然這麼說?”

    “這等事情,我有怎會欺騙?”

    老夫人心裡不禁有些意動,不管怎樣,劉闖現在是一方諸侯,坐擁幽州。

    袁紹呢?

    天曉得官渡一敗之後,還能支撐多久……聽人說,那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也非等閒之輩。這兩人聯手夾攻,袁紹真的可以支撐住嗎?雖然說袁紹根基深厚,可現在連田豐的兒子都在為劉闖效力,豈不說明袁紹真的已開始沒落,而劉闖將來,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大事……

    之前,蘇家靠著和劉闖的關係,打通了遼東商路,搶走了甄氏的生意,大賺其利。

    他蘇家能背靠劉皇叔,我甄家便靠不得劉皇叔?

    老夫人越想,就越覺得田釋說的有道理。雖然說田釋的意思,要甄家拋棄在中山的祖業……這或許有些困難,可是我主家現在為分房逼迫,只能勉力而為。既然如此,何不另起爐灶?

    左右也就是些田產房屋,便給了分房就是。

    甄氏的商路,卻掌控在主家的手裡,有這麼一個資本,便可以保證甄氏在幽州立足……

    “劉皇叔,真的不計較我們之前與他為敵?”

    “當然不會計較!”

    老夫人吞了口唾沫,猶豫半晌後又問道:“可是,劉皇叔又何以對我甄家,如此的看重?”

    這個問題很關鍵,若不能有合理解釋,之前的口舌就全都白費了。

    田釋眼珠子一轉,笑道:“關關雉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夫人,莫非心中還存有疑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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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6 10:30:55
第298章 袁熙之死(一)

    如果劉闖知道田釋這麼解釋,說不得便要高喊冤枉!

    沒錯,甄宓的確是漂亮,洛神之美,也卻是美的不可方物……可劉闖可以對天發誓,他對洛神並沒有那種想法。至少在目前來說,他還沒有那個精力,對甄宓產生什麼非分之想。

    不過,田釋的這個解釋,對甄家而言卻是一個最為妥貼的答案。

    若非劉皇叔對甄宓有意,又怎會派人把她擄走?

    若不是劉皇叔喜歡甄宓,他又怎麼可能願意出手,來幫助甄家?

    沒有劉闖的支持,所謂的幽州第一豪強便是水中花,鏡中月。如此一來,也就能解釋的清楚。定然是劉皇叔擄走甄宓後,被甄宓姿色所吸引,故而才會派田釋前來,遊說甄家歸附。

    嗯,一定是這樣!

    也只可能是這樣……

    不管劉闖願不願意,甄老夫人就是這麼認為。

    什麼豪言壯語都是假的,唯有大家的利益捆綁在一起,才是最為真實。

    老夫人並沒有立刻答覆田釋,只說要好好考慮一下。

    待田釋告辭離去之後,老夫人便把幾個女兒,以及主家的心腹找來,把田釋的來意與眾人說明。

    聽聞要舍了毋極的基業遠去幽州,不少人有些不捨。

    可是大家也清楚,對甄氏宗房主家而言,前往幽州似乎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一時間,所有人都猶豫不決。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商討事情的時候,甄常卻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他在老夫人耳邊低聲細語幾句,老夫人臉色一變,便起身和甄常出去。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夫人從外面走進來,可是臉上卻極不好看,陰鬱的好像要滴水一般,令人頓感緊張。

    “母親,發生何事?”

    甄堯連忙上前詢問。

    甄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目光掃視明堂上眾人,沉聲道:“方才袁二公子又派人前來,催促我們把錢糧送往北平。”

    “什麼?”

    甄堯一聽就急了,“母親。你不會是答應了吧。”

    “我不答應又能怎樣?咱們如今身處毋極,如何能拒絶他?

    即便他是庶子,即便他失了幽州,可他姓袁,是袁二公子。我們便無法拒絶!他這次倒是沒有要求咱們給他五千萬錢糧,只說先送去一半。那信使還說,北平戰事緊張,錢糧不可耽誤。若延誤了戰機,少不得要問罪……大家都在這裡,說說看,這筆錢糧給。還是不給?”

    明堂之中,鴉雀無聲!

    袁熙這哪裡是請求,分明就是威逼。

    “嬸嬸,此時絶不可答應。”

    一個三旬男子站起身來。神色決絶道:“那袁顯奕根本不把我們是為親人,只不過將我們當成他的糧倉錢庫。如今他還不知道小宓不在,若他知道,定更不會客氣……我甄家雖家大業大。又哪兒來的這許多錢糧?今日兩三千萬,明日三五千萬。等袁紹回來。少不得又是幾千萬。便是再大的家業,也經不住這些個惡狼撕咬,弄到最後,我甄家定是屍骨無存。”

    此人名叫甄仁,是甄家二房子弟。

    他的父親,便是甄逸的兄弟,而今他父親早已病逝,留下甄家五兄弟,好拳腳棍棒,號稱甄家五虎,在毋極頗有名氣。

    “是啊嬸嬸,咱們這些年,已經為袁氏付出許多。

    若再這樣被他們盤剝下去,早晚家破人亡……索性反了吧,便前往幽州,也勝過在這裡等死。”

    之前,甄家人還在猶豫。

    可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們繼續考慮下去。

    “既然如此,便與分房商議一下,把家中田產宅院盡數變賣為錢糧。”

    “母親的意思是……”

    “毋極,已無咱們容身之地,索性把所有家產換成錢糧,到了幽州也能多一些底氣。

    對了,我聽人說,劉皇叔與蘇家有約定,希望向遼東輸送流民,可是蘇家一直陽奉陰違,以至於現在也沒有完成盟約。幽州雖苦寒,地廣人稀。蘇家不做的事情,那咱們甄家來做。

    劉皇叔需要流民,咱們就想辦法為他輸送……甄義!”

    “嬸嬸。”

    “我記得,咱們這幾年在廣昌墾田,也招攏了不少流民……你一直負責此事,大約有多少人?”

    甄義是甄家五虎之二,想了想道:“前些年袁紹和公孫瓚征伐,致使幽州流民無數。

    年初時,我曾問過一次,說是廣昌有大約三萬多流民……”

    老夫人一咬牙,沉聲道:“甄義,甄禮,甄致。”

    “在!”

    “你們三個立刻動身,前往廣昌把流民收攏起來,送往幽州。

    甄仁,你即可動身,前往涿縣拜見劉皇叔,就說我甄家舉家相投,還請劉皇叔能夠收留。”

    老夫人也是個有魄力的,既然決定下來,便立刻進行安排。

    待把一應事情安排妥當,老夫人又把三個女兒找來,在她們耳邊仔細的叮嚀一番,才讓她們離去。

    “小堯,甄信。”

    老夫人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後輕聲道:“甄家田產,倉促變賣不過幾千萬錢糧,即便是劉皇叔娶了小宓,還是不夠隆重。咱們一家北上幽州,若沒有一點功勞,恐怕也難以長久……我方才假意答應那袁熙的使者,說十五日內,會把錢糧送往北平。這也是咱們的好機會,若能抓住,甄家不但能夠在幽州站穩腳跟,更能夠得到劉皇叔重視,只看你們敢不敢冒險?”

    甄堯和甄信相視一眼,旋即露出瞭然之色。

    “母親,只管吩咐。”

    老夫人聞聽,臉上笑容更盛,“如此,去請田先生來!”

    +++++++++++++++++++++++++++++++++++++++++++++++++++++

    建安五年十月中。袁紹兵敗官渡的消息傳遍河北。

    一時間,冀州震動。

    鄴城,大牢。

    田豐坐在燈下,正津津有味的閲讀一部南山書院編撰而成的《尚書正義》。這本書《尚書正義》,來頭可不小,其中包含了鄭玄、荀悅以及孔融的註疏,在年初時才剛剛完成。

    身為冀州名士,田豐雖然被打入大牢,可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之外。一應要求都得到了滿足。

    “田先生,田先生!”

    正當田豐讀得入迷的時候,一名獄吏一路小跑走來。

    “恭喜先生,賀喜先生。”

    田豐一怔,愕然問道:“赤忠。喜從何來?”

    赤忠,是獄吏的名字。

    他拱拱手,笑呵呵道:“田先生,方得到消息,袁公在官渡戰敗。

    此前先生便阻止袁公出戰,言出戰必敗。如今先生一語成讖,豈不說明先生的眼界高明?等主公回來。定然會將先生釋放,說不得還要對先生加以封賞,委以重任,豈非一樁喜事?”

    在赤忠看來。田豐聽到這消息,定然會萬分高興。

    可誰料想,田豐的臉色卻變得格外難看。

    “先生,何以不喜?”

    田豐苦笑道:“若主公戰勝。我說不得還有活路;如今主公戰敗,田豐命不久矣。”

    “為什麼?”

    “這個……”

    田豐沒有向赤忠解釋。只苦笑著搖頭。

    赤忠還要詢問,卻聽到牢房外,傳來一陣喧嘩。

    緊跟著,就聽哐噹一聲響,牢門被人撞開。十幾名身著黑衣,帶著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男子闖入大牢,順著甬道便迅速來到田豐的牢室前。

    “爾等什麼人?”

    赤忠嚇了一跳,忙大聲喊喝。

    可不等他聲音落下,就見一個黑衣人健步上前,提刀就要出手。

    “且慢!”

    田豐在牢室裡看得清楚,連忙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休要在這裡濫殺無辜。”

    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赤忠,“若聰明的,就與我閉嘴……若剛發出半點聲音,休怪我心狠手辣。”

    說完,他揮劍將牢門上的大鎖劈開,而後打開牢門,走進牢室。

    “田先生,奉我家主公之名,特來救先生離開,請先生隨我走。”

    “你們……”

    田豐猶豫一下,想要拒絶。

    但黑衣人卻搶先開口道:“先生若不走,巨言公子豈能安心?”

    “巨言,他如今在何處?”

    “請先生雖我們走,自可與田公子相見。”

    田豐原本已做好了被袁紹殺死的準備,可是聽對方提到了自己的兒子,頓時有些心亂。他猶豫一下,一咬牙,點頭道:“好吧,那我隨你們走。”

    說著,他便邁步走出牢門。

    “田先生……”

    赤忠臉色蒼白,見田豐走出大牢,連忙叫喊。

    黑衣人提刀上前就要殺了赤忠,卻聽赤忠道:“田先生這等忠義賢良都不得重用,我亦不願留在這裡。小人素來仰慕先生才華,這些時日得先生教誨,獲益頗多。我願隨先生一起離開,哪怕為先生牽馬綴鐙,已心甘情願,請先生收留。”

    田豐一怔,愕然看著赤忠。

    這段日子以來,他被關在大牢之中,的確是得這赤忠頗多關照。

    同時,田豐也知道,若他不帶赤忠走,只怕他前腳出了大牢,赤忠後腳便要被這幫黑衣人所殺。看這些黑衣人的行徑,絶對是心狠手辣之輩。田豐猶豫一下,抬頭向那為首黑衣人看去。

    “我欲帶他同行,不知可否?”

    黑衣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為難之色,半晌後輕聲道:“田先生要帶他走,也並非不可以。

    只是,要委屈他一下才可以……”

    “那,好吧!”

    田豐話音未落,一名黑衣人抬手便把赤忠打昏。

    而後兩個黑衣人上前,用一塊黑布堵住赤忠的嘴,又把他繩捆索綁抬起來,快步朝大牢外走去。

    田豐也不敢怠慢。緊隨黑衣人而行。

    眾人從大牢中走出來,就見外面停放著一輛馬車。

    “請先生上車。”

    黑衣人讓田豐上了車,而後又把赤忠放在車上,便趕著馬車匆匆離去。

    此時的鄴城,亂成一團。

    袁紹戰敗的消息傳來之後,引得鄴城百姓人心惶惶。

    黑衣人在一個小巷裡迅速換上衣服,而後趕著馬車外城外走。天色已晚,鄴城城門正要關閉。馬車在城門口被擋下來,卻見一個黑衣人手持一支令箭遞給門卒。旋即便通過了哨卡。

    “咱們要去哪兒?”

    “先生莫要慌張,我家主公已經安排妥當。

    咱們在前面換一輛馬車,便可以上路……田公子而今一切安好,說不得正期盼先生的到來。”

    “裝神弄鬼。”

    田豐冷哼一聲,便靠在車上。

    馬車離開鄴城。趁著夜色急行三十里,來到漳水河畔。

    這邊,停著一支商隊。

    黑衣人把田豐從車上請下來,便攙扶著他登上一輛貨車,而後又把赤忠安放在車輛之上。

    “田先生,請暫時委屈些時日,待咱們抵達陽信之後。就可以安全了。”

    陽信?

    田豐一怔,輕聲道:“你們要去渤海郡?”

    “請先生放心,這條路我們已經走過多次,沒有問題。”

    車隊緩緩啟動。在渡過清漳水渡口之後,一路東去。

    田豐坐在車上,卻閉上了雙眼。

    他很清楚這些黑衣人是何方神聖,他們口中的主公。又是那一位。

    只是這心裡面不免有些彆扭,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那廝成了大事,難不成果真是天不亡漢?

    “喂,誰能告訴我,而今幽州的局勢?”

    +++++++++++++++++++++++++++++++++++++++++++++++++++++++++++

    幽州的局勢,基本上已平靜下來。

    伴隨田豫出任雲中太守,郭援接掌上谷之後,太史慈得劉闖所任,拜護烏桓校尉之職,屯駐馬城。

    高幹數次攻打雲中,卻被徐盛所阻。

    眼見隆冬到來,氣溫越發低寒,高幹想要攻破雲中,難度也越來越大。

    徐盛效仿當初劉闖在遼東的計策,從強陰一路向西,修築起三座冰城,用以囤積糧草,保障糧道暢通。而武安國魏越和曹性三人,分別駐守三城,斷去雁門郡太守彭安截擊糧道可能。

    這種情況下,高幹也知道,想要一舉攻克雲中,難度甚大。

    加之袁紹在官渡戰敗的消息傳來,也讓高幹有些無心雲中戰事,在強攻數日之後便兵退咸陽。

    高幹退走,袁紹戰敗,也使得幽州士氣高漲。

    劉闖這時候也下令,停止對外征戰,開始集中精力,平定幽州治下的山賊盜匪,以及一些叛軍。

    總體而言,幽州的時局暫時得到了緩和。

    不過,幽州時局緩和,卻不代表著戰事停止……

    沮授在高陽調集兵馬,猛攻易縣。

    張郃高覽坐鎮易水北岸,堅守不出……任憑袁軍百般挑釁,萬般辱罵,兩人自充耳不聞。他們罵他們的,張郃高覽徐庶只管死守易水防線,也使得沮授想要渡過易水,變得格外困難。

    同時,劉闖命蕭凌接手五阮關。

    趙雲所部兵出紫荊嶺,以郝昭為副將,陸遜為軍師,迅速逼近北平。

    正如劉闖所猜想的那樣,他同意調解江東和交州的矛盾,但前提是希望江東能夠開放鹽禁。

    廣鹿島鹽場的產量越來越大,特別是吉普鹽的出現,極大程度的填補了精鹽市場。

    劉闖希望能夠把廣鹿島的食鹽賣到江東,對此諸葛瑾並未拒絶。說實話,江東產鹽不多,主要是依靠鹽官生產。單憑一個鹽官,很難保證江東充足的食鹽。若廣鹿島能夠給予支持,諸葛瑾認為倒也是一樁好事。

    此時的江東,尚不是後世的魚米之鄉。

    礦產雖然豐富,但物產並不是特別充足……劉闖和諸葛瑾簽訂了多個合作協定,也使得諸葛瑾放鬆警惕。

    之後,劉闖提出要留下陸遜。

    他的理由也很充足,直接把顧雍的事情抬出來做藉口。

    諸葛瑾當然知道蔡邕,也聽人提起過蔡文姬的名字,對於蔡文姬的遭遇,同樣是唏噓不已。

    這是顧雍的事情,劉闖要留下陸遜,似乎也理所當然。

    諸葛瑾在和陸遜經過溝通之後,見陸遜並不反對,自然也不會反對。

    這時候,諸葛亮抵達涿縣,劉闖索性讓諸葛亮負責招待,隨後便帶著人前往代郡,迎接荀諶一家的到來。

    陸遜到五阮關之後,便為軍中司馬。

    名義上,他是主掌軍紀,可實際上卻擔負起為趙雲出謀劃策的責任。

    “子龍將軍不必擔心,遜臨來時,皇叔已有安排。

    將軍只需陳兵北平縣外即可,用不得多久,自會有人與將軍聯絡。”

    趙雲看得出,劉闖對這個陸遜似乎也很看重。

    他原本就不是那種非常強勢的人,既然劉闖如此重視陸遜,說不得這陸遜必有非凡之處……

    陳兵北平縣外?

    看起來,主公這一回,怕是已做好了安排。

    五千漢軍在易水上游紮下營寨,趙雲並未強攻,不過每天都前去搦戰。

    閻鄉一戰,已經把袁熙嚇破了膽,哪裡還敢應戰。

    所以,不管趙雲怎樣搦戰,袁熙都避戰不出。只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北平縣城的糧草越來越少。小小的縣城,人口不過八千,卻突然駐紮萬餘兵馬,又怎可能承受得住?為此,袁熙一方面派人向沮授求援,一方面有讓人前往毋極催促甄家,儘快籌集錢糧送往北平……

    據信使回報,甄家目前的確是有些困難。

    不過他們依舊表現出了對袁熙的強烈支持,甚至還變賣家產,從其他人手中籌集錢糧。

    用不得多久,甄家的錢糧就可以送抵北平。有了這批錢糧輜重,袁熙相信定能支撐到援兵前來。

    不知不覺,已近月末!

    官渡之戰的烽火,業已停息……

    這一日,袁熙得到通稟,他期盼已久的錢糧,終於抵達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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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6 19:05:48
第299章 袁熙之死(三)2/4


    甄信手持鋼刀,健步上前。
    “二公子,這些年來我甄家傾力助你,哪知道你竟如此逼迫我等,害得我們不得不背井離鄉。

    你莫要怪我,要怪只怪你太過貪婪。”

    “信哥兒,你不要殺我,我可是你姐夫。”

    “姐夫?”甄信冷笑道:“你逼著我們交出五千萬錢糧的時候,可有想過與我甄家的關系?

    也罷,已經拿了那許多錢糧,今日便用你狗頭償還,也算是爲我甄家鋪一條大路。”

    說話間,甄信手起刀落,便把袁熙首級割下。

    火光中他渾身是血,一手提著袁熙的人頭,一手持血淋淋的鋼刀,對那些從巷子裏沖出來的袁家家將喝道:“袁氏當亡,漢室當興……今我甄家乃應天命斬殺袁熙,爾等聰明的便棄械投降,若不然便格殺勿論。”

    “二公子!”

    當那些袁氏家將看清楚甄信手中的人頭,還有地上那具無頭死屍的時候,都懵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盡是絕望。

    須臾,只見一名袁將把兵器丟在地上,“我願投降,休要殺我!”

    甄信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

    建安五年十一月,北平城破。

    袁熙在亂軍中被殺,也預示著幽州之戰徹底落下帷幕。

    趙雲揮兵進駐北平城,迅速平定了城中惶恐。

    同日,劉闖命張遼率部進駐五阮關,而後拜郝昭爲閻鄉校尉,獨領一軍。屯駐于閻鄉之畔。

    改北平縣爲鎮平縣,拜趙雲爲牙門將軍,坐鎮鎮平。

    于是乎,鎮平、閻鄉和五阮關呈鼎足之勢,徹底守護住了幽州西南門戶。

    北平告破,袁熙被殺的消息傳到高陽,沮授立刻下令停止對易縣攻擊,迅速退回高陽縣城。

    同時,沮授命袁紹大將焦觸張南進駐中山。屯兵于望都。

    沮授撤兵,也是無奈之舉。

    劉闖奪下北平,占居易水之源,隨時可以與易縣張郃,夾擊沮授。命焦觸張南屯兵中山國。便是爲了防止劉闖出兵襲擊河間。而後,沮授派人送書信前往黎陽,將幽州戰況告知袁紹。

    “北平,何以會失守?”

    沮授找來從北平潰敗下來的兵卒,仔細詢問。

    那袁軍士卒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們本駐紮在城外,糊裏糊塗的遭遇漢軍伏擊。又糊裏糊塗的潰敗。

    沮授眉頭緊蹙,仔細詢問當日發生的事情。

    當他聽聞,當日有甄家押送糧草到北平的時候,心中不由得一動。

    只是。他有些不相信,甄家爲何要背叛袁氏?說起來,這甄家和袁氏還是親戚,甄家女嫁給了袁熙。這好端端又怎可能背叛?可是,若非甄家背叛。北平怎可能失守?袁熙怎可能喪命?

    雖然說袁熙並無太大的才幹,可是他在北平采取的策略卻極爲正確。

    堅守不出,抵禦遼東軍……憑北平萬余兵馬,若無內賊,遼東軍決不可能輕易占領了北平。

    沮授心裏,不免有些慌亂。

    局勢的變化,實在是太過迅速,令他有一種目不暇給的感受。

    袁紹在官渡突然戰敗,病倒黎陽。

    袁熙被趕出幽州不說,更被遼東軍攻入中山國,袁熙自己還喪了命……可以說,袁紹這一次是元氣大傷。即便是沮授有急智,可面對如此局面,也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強攻幽州?

    劉闖已把戰火引至幽州境外,所以不太可能對幽州造成太大動蕩。

    張郃高覽,憑易水之險,堅守不出。想要攻破易縣,絕非一件易事。而北平失守,則使得中山國局勢出現動蕩。沮授心知,在這個時候繼續強攻幽州的話,損兵折將卻不得任何收獲。

    “立刻派人,與我前往毋極,拿下甄家。”

    沮授已經肯定,甄家和北平失守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于是立刻下令。

    待他派出信使前往中山之後,只覺一種莫名的疲憊。

    沮授回到後帳,剛想要休息,卻聽得帳外有扈從道:“啓禀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受將軍故友所托,有書信轉交。”

    故友所托?

    沮授被袁紹封爲奮威將軍,他坐起來,走出軍帳,“那人何在?”

    “那個人把書信遞出之後,便走了!”

    說著話,扈從將一封書信遞給了沮授。

    沮授打開書信,看清楚信上的字迹時,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

    他連忙擺手,示意那扈從退下,而後回到屋中把書信仔細看完,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頹然之色。

    “元皓,終是遠走遼東了嗎?”

    這書信,正是田豐所書。

    他被人從邺城大牢救出之後,在渤海登船。

    登船之前,他寫了一封書信給沮授,信裏的內容也很簡單:袁公官渡戰敗,我必死無疑……劉闖那小子派人把我從大牢中救出來,我本不願意跟隨。只是,巨言(也就是田釋)爲了救我,已投效劉闖。我不能爲了我自己的名聲,便毀了孩子的前程,所以只能前往遼東。

    袁公爲人剛愎自用,看似氣度恢宏,實則心胸狹窄。

    想當初,你我以爲他是一位明主,不惜背叛韓馥,把袁紹迎入冀州。

    可現在看來,袁紹這個人,恐怕難以成就大事。我去遼東之後,會到南山書院,此生不爲劉闖出一謀一策。不過,公與你要小心。袁公雖敗,可兩位公子之間的爭鬥卻會越發激烈。今袁公帳下派系林立,你再想恪守中立,只怕很難。所以你的處境會更加艱險……你如果真的呆不下去,便來遼東吧。咱們在南山書院,喝酒談心,從此不再過問天下大事,未嘗不是一樁快事。

    另外,子翼(沮授之子沮鹄)而今爲遼東階下之囚,便爲子翼著想,你也要盡早做出決定。

    田豐的書信內容非常詳實,確說到了沮授的心裏。

    只是。真的要棄官離去嗎?

    沮授心中猶豫不決,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

    黎陽,袁軍大營。

    袁紹兵敗官渡,在酸棗收攏殘兵敗將。

    而曹操此時。雖大獲全勝,卻已無力繼續追擊。袁紹在收攏了殘兵敗將之後,本想繼續和曹操對抗。哪知道這天寒地凍,袁紹一下子染了風寒。他本是心高氣傲之輩,一向看不起曹操。本以爲這次出兵,可橫掃河南,一統天下。哪知道十余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這讓袁紹非常惱怒,更極爲不服。加之戰敗後的積郁,令袁紹一病不起,不得已只能暫時退回黎陽。

    可誰料想到。他剛退回力量,便得到消息:幽州失守!

    袁紹這時候想起了當初田豐的話語,忍不住仰天長歎:早知如此,悔不聽元皓之謀。先平了那劉闖小兒。

    想當初,田豐對劉闖是百般忌憚。

    可惜袁紹當時認爲。劉闖不足爲慮,所以不肯聽從田豐的計謀。

    到頭來……

    袁紹心中後悔,可同時又生出一種嫉妒之心:我這次敗給曹操,又丟失了幽州,豈不是說我比不得田豐?

    帳下謀士郭圖看出袁紹的心思,便偷偷向袁紹進讒言道:“我聽說,那田豐在牢中得知大將軍戰敗的消息,撫掌大笑,言大將軍不聽他之謀,故而才有此敗。

    袁紹本就有些不爽,聽了郭圖的話,頓時大怒。

    他立刻命人前往邺城,准備取田豐性命。

    可不成想,他的命令剛發出,便從邺城傳來消息:田豐被人救走,而今下落不明。

    袁紹怒不可遏,便下令抄沒田豐家産,並發出海捕文書,准備緝拿田豐。

    有道是,禍不單行。

    就在袁紹准備發出海捕文書的時候,從中山國又傳來一個噩耗:劉闖夜襲北平,袁熙戰死。

    中山國甄氏宗房,變賣家産,舉家遷離毋極,投奔幽州。

    袁紹雖然不喜袁熙,可不管怎樣,那袁熙是他的兒子,是他的骨肉。

    袁熙戰死,令袁紹有一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怒道:“甄氏,如何要反?”

    “據說,二公子急于反撲,卻無糧草支援,缺兵少將。

    無奈之下,二公子只得逼迫甄家籌集糧草,在短短月余,要甄家拿出許多錢糧。甄家不願拿出這些錢糧,又擔心二公子會怪罪,于是變賣了家産之後,反出毋極,前往幽州投奔闖兒。”

    “商賈,果不可信!”

    袁紹咬牙切齒的咒罵,可是一旁郭圖卻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主公,甄家固然該死,不過依我看,也是有人見主公戰敗,故而不願盡力。

    二公子屯兵北平,大可以從河間調撥糧草。然則……我以爲,便是田豐被救走,也透著蹊跷。”

    袁紹聞聽,不由得眼睛一眯。

    他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來郭圖的意思。

    “你是說……”

    “主公英明!”

    袁紹臉色陰晴不定,坐在榻椅上,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站起身來:“傳我命令,命沮授與我強攻幽州,務必要將幽州奪回來。”

    他說完,又停頓一下。

    “不過,那劉闖小兒也非等閑之輩,公與一人,未必是他對手。

    嗯,便著審配爲監軍,屯兵樂城。我就不相信,那劉闖乳臭未幹的一介小兒,竟如此厲害?”

    郭圖聞聽,嘴角一翹,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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