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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花瓷
清晨醒來，天空中飄散著牛毛細雨，是個涼爽的好天氣。
王卓照舊到公園跑了三圈，俯臥撐、壓腿，練出一身汗後在街邊吃了早點，又回家沖了個冷水澡。
換好衣服，樓下傳來了汽車鳴笛聲，王卓一看時間，剛好八點整。
“王卓，下樓！”是陸偉民在樓下呼喊。
王卓哎了一聲，鎖門下樓。
陸偉民和王卓身材相仿，都是差一點不到一米八，王卓的體型修長結實，衣服容易配搭，陸偉民卻是膀大腰圓，胳膊像腿一樣粗，所以他只有兩套訂做的西裝，平時都是穿運動服。
今天他就穿了一套耐克，上到帽子下到鞋襪，這一身下來估計也要兩千多塊，而王卓卻是一身李寧，還是換季打折時購買的，加起來六百不到。
陸偉民今天開的是一輛奧迪A8，這車多少有點拉風，不像他平時開的那輛A6那麼內斂，王卓還是第一次坐這輛車，不過他對車不怎麼感冒，因為這種奢侈的東西和他的生活遙不可及。
上了車，王卓給甘霖發了條短信︰幫我請個假，就說我身體不適臥病在床，今天不去了。
甘霖很快回復︰真不適還是找借口？
王卓嘿嘿笑著回復︰當然是找借口了，你不用擔心，我生龍活虎的，今天是幫表哥去辦事。
這條短信發出去後，老半天才收到兩個字的回復︰哦了。
王卓笑了笑收起手機，他知道甘霖這麼晚回復是在變相的表達不滿。
一路上，陸偉民向王卓介紹了今天的注意事項，只字未提推薦王卓給他老板打工的事，看來也是想讓王卓先混個臉熟，工作的事等他畢業後再說。
汽車開到一家茶樓前停了下來，兩人下車等候，不大一會兒茶樓里走出兩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就是陸偉民的老板關世琛，四十五歲的年紀，正是事業有成男人的黃金年齡，舉手投足間，氣場十足。
關世琛比王卓和陸偉民還要高大一點兒，可惜長期養尊處優的他身材已經走了型，微微有幾分雙下巴、啤酒肚。
走在關世琛左手邊的，是今天的二號人物，關世琛的女兒關盈盈，這是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她在上海學了兩年外語，現在在父親身邊做事。
而關世琛右手邊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胖男人，他就是陸偉民路上向王卓介紹過的，今天的“幫閑”丘南陽，令王卓有些詫異的是，這位幫閑兄的身上看不到市儈氣息，氣質倒有幾分書卷氣，像是一個肚子里有墨水的文人。
所謂幫閑，就是一些專門陪貴族、官僚、富人消遣玩樂的人。當然這種人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需要在玩樂上有一定的造詣才行。比如歷史上的高俅，就是因為踢球厲害而受到宋徽宗的賞識，而丘南陽就是在古玩賞鑒方面道行頗深，所以今天被關世琛請來，幫忙“掌眼”。
看到王卓，關世琛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就是王卓？小伙子，不錯。”
王卓也還以微笑，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有禮貌的問候︰“關先生，初次見面。”
關世琛再次點頭，看來對王卓的表現比較滿意，擺擺手道︰“上車吧，出發。”
王卓坐副駕駛，關世琛和幫閑坐在後座，關盈盈獨自開了一輛黃色的甲殼蟲汽車，跟在後面。
兩輛車直奔全市最著名的古玩一條街，過幾天是關世琛一個好友父親的七十大壽，他要買件古玩給老人家做壽禮。
來到古玩一條街，牛毛細雨恰恰在這個時候停了，空氣清新，關世琛連稱天公作美，是個好兆頭。
把汽車停在了古玩街外一處專門的停車場，一行五人，步行進入了古玩街。
丘南陽在前面帶路，他對古玩街的各家商鋪如數家珍、了如指掌，大家跟著他走走停停，不時的走進一家店鋪，看幾件東西，喝一杯茶，听一段典故。
陸偉民謹守職責，無論走到哪里，都站在眼界開闊的位置，注意力十分發散，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他肯定第一時間發現並做出應對。
王卓觀察了一會兒後暗暗搖頭，認定這工作不適合自己，雖說職業不分高低貴賤，可他不想干這種伺候人的活兒。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關世琛不是太滿意，不過還是備選了幾件東西，其中有一只鼻煙壺，一把扇子，和一件玉如意。
鼻煙壺像紅花油的瓶子那麼大，挺精致的，據說是民國時期誰誰的作品，王卓也沒記住名字，只記住了價格，十六萬。
扇子更貴，居然要二十五萬，還不帶還價的，關盈盈和王卓都不太看好這件東西，因為它有些要散架的跡象。不過關盈盈表態了她的看法，王卓什麼都沒說。
至于玉如意，關盈盈比較喜歡，力薦父親選這一件，關世琛有些猶豫不決。
相比之下，王卓最認可的還是這一件玉如意，畢竟玉是傳了多少代的東西，如意也是美好的象征，所以王卓覺得這件玉如意才稱得上是件寶貝，比鼻煙壺和扇子更靠譜一些。
可惜這件玉如意只是年代久遠，卻不是什麼名家出品，賣家很誠懇的開價十萬，關家父女和丘南陽一致覺得，它太便宜了！
轉眼就到了中午，丘南陽早就訂好了飯店，一行人登上飯店的二樓，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飯店的裝修古色古香，連椅子都是紅色梨木的。從這里，憑欄眺望可以看到整個古玩街的全貌，餐桌旁有專門的服務員悉心服務，而且還是相貌比較不錯的，讓王卓不由得再次感嘆，有錢人的生活真是享受。
飯菜十分精致，味道也非常可口，王卓也不矯情，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看得關世琛連連感嘆，年輕真好。
關世琛血糖血壓雙高，飲食要嚴格控制，所以只吃了幾筷子素菜就不吃了。
倒是關盈盈受到了王卓的感染，吃完一碗米飯後又添了半碗，笑著說和王卓一起吃飯能促進食欲。
吃完飯剛走出飯店，迎面有一個小個子中年人，老遠就向丘南陽打招呼︰“老丘，這是要上哪去？”
丘南陽笑著點頭︰“李老板，我陪一位朋友隨便逛逛，他要幫一位長輩選件生日禮物。”
“哦？”李老板微一打量關世琛，面露職業性的笑容︰“是這位朋友？不知道選什麼樣的禮物，要不要到我那去坐坐？”
丘南陽順水推舟的把關世琛介紹給李老板，同時也向關世琛介紹，原來這位李老板的商鋪名叫尚東樓，是古玩街比較大的商鋪之一，主要經營瓷器玉器。
在李尚東的邀請下，一行五人來到了尚東樓。李尚東把五人讓進一間古色古香的茶室，這間茶室面積很大，中間還有一只香霧繚繞的銅爐，四面的牆上掛著多幅字畫，關世琛路過的時候多看了幾眼，李尚東笑著連稱贗品。
跟著逛了一個上午，耳濡目染之下，王卓也增加了不少知識，知道贗品就是假貨的意思，還知道了古玩這一行里比手機還流行“高仿”，就像丘南陽說的，擺在外面的幾乎沒有老東西，都是些現代工藝品。
坐下後，丘南陽開門見山︰“李老板，最近有什麼好貨，都拿出來吧，讓咱們也開開眼？”
“呵呵呵，好，你們稍等一下。”
李尚東招呼一個伙計過來倒茶，自己繞到一道屏風後面，取東西去了。
丘南陽笑著解釋道︰“老李定做了一個保險櫃，寶貝平時就鎖在里面，萬一著火的話，能抗八百度高溫，兩小時。”
茶水清香怡口，王卓挺愛喝，可惜杯子太小，好在尚東樓的伙計服務十分周到，不停的給他續杯。
關盈盈喝起茶來要淑女得多，她不時看上王卓一眼，面帶微笑，覺得王卓的性情灑脫自然，不矯揉造作，挺對胃口。
等了一會兒，李尚東終于從屏風後走出，手里捧著四個木質的盒子。
打開第一個盒子，丘南陽直接搖頭︰“李老板啊，關總要送的不是普通朋友，這件東西，有些拿不出手。”
李尚東一臉恍然，連連點頭︰“明白明白，那這兩件也不用看了，你們看看這個吧。”
說完，李尚東扣上第一個盒子，直接把前面三個盒子推到一邊，把最後一只盒子擺到桌子正中。
大家都好奇的站起身，想看看這是件什麼東西，就連王卓也不例外，不過他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走去近前。
盒子緩緩打開，丘南陽輕輕吸了一口氣，“青花瓷？”
李尚東面露得意之色，點頭道︰“成化民窯，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玩意兒。”
王卓有些發愣，因為他看到，李尚東小心翼翼從木盒中捧出來的，是一只酒盅。
關世琛沉聲問道︰“李老板，這件寶貝，你賣多少錢？”
他一不問品相，二不看真假，直接就打听價錢是有原因的，因為青花瓷這種東西，只要沾上成化二字，就肯定便宜不了，別看只是一只酒盅，沒準前面看到過的扇子、如意、鼻煙壺加起來都沒它值錢呢！哪怕是財大氣粗的他，也得考慮一下預算。
李尚東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伸出一只手掌︰“這個數。”
丘南陽試探著問道︰“五十？”
李尚東緩緩點了一下頭，王卓眼楮發直盯著那只稍大一號的酒盅，心情難以言表，就這麼個玩意兒，它居然就敢值五十萬？恐怕用純金打個一模一樣的，都用不了五十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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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贗品
青花瓷在古玩收藏界來說，絕對是大名鼎鼎的，動輒拍賣出幾千萬上億元的天價，令收藏者們為之瘋狂。
零五年，一只青花瓷罐拍賣出了二點三億元的天價，創造了中國藝術品拍賣的世界紀錄，風頭無兩，這個紀錄保持了整整五年，直到一零年才被一幅北宋年代的書畫藏品打破。
不過王卓對青花瓷的了解，僅限于知道這玩意兒確實很值錢，再就是有一首听著還不錯的流行歌曲，也叫青花瓷。
李尚東把吊在空中的照明燈拉下來，方便關世琛和丘南陽仔細觀看，這兩位各自拿著一個放大鏡，繞著那只酒盅仔細觀察，聚精會神。
一邊看，丘南陽一邊問︰“李老板，這東西哪來的？”
李尚東慢條斯理的講道︰“一個玩收藏的朋友家里出了些事情，為了籌錢，轉讓了一些東西出來。這件就是他的寶貝之一，是他十多年前從河南的一個老村子里淘出來的，一直在家供著，要不是缺錢也不會賣的。”
玩收藏的，最講究藏品的來歷、出處，好的來歷能讓藏品增值不少，出處不明的東西，升值空間就比較有限了。眼下這件青花瓷酒盅，就屬于出處和來歷比較一般的東西，不過五十萬的價錢也是對應著這個來歷的，否則的話還會更高。
“看來是件寶貝。”研究了半天，丘南陽開始品評起來︰“成化青花胎體薄，手感細膩，而且瓷化程度高，釉面厚，這只盅很符合成化青花的特征。難能可貴的是，保存相當完好，除了在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磕踫過的疵點，再沒有其它破損的地方，青色雖然比官窯淺淡了幾分，但這一支石榴畫的栩栩如生，水準與官窯相比也不遑多讓啊。”
王卓現在也多少明白了古玩收藏中的一些另類之處，哪怕你再想侃價，評價別人東西的時候也要實事求是，不能胡說八道把東西貶的一文不值，不然賣家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給多少錢也不伺候你這樣的。
古玩就像是收藏者的孩子，把人家的孩子貶的一文不值，不是**裸的打臉麼？當然地攤撿漏又是另外一回事，糊弄外行也是另一回事了。
听著丘南陽的評價，關世琛也連連點頭︰“精品，確實是件精品。”
李尚東微微一笑，問道︰“怎麼樣，老丘，你看我這只盅如何？”
“是件老東西。”丘南陽肯定的點頭，之後話鋒一轉︰“不過價錢高了。”
“先不忙說價錢。”李尚東笑著擺手︰“你們再多看看。對了，我這還有點東西。”
說著，李尚東又從那只木盒里取出一沓紙，還有幾張照片。
丘南陽拿起來一看，心說這李尚東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紙上是幾位在青花瓷鑒賞方面造詣頗高的幾位名家的簽名，照片也是這些人分別和這只酒盅的合影。
李尚東依舊是那一副微笑表情︰“怎麼樣，這些東西有些價值吧？”
丘南陽點頭，有了這些東西，頓時為這件青花瓷酒盅增色不少，而且以尚東樓的口碑，也不可能做出狸貓換太子的勾當，用仿造的東西冒充原物。看來這件青花瓷的真品身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樣一來，侃價的余地就小了許多，不過這件酒盅的升值空間也相應變大了，算是有得有失。
“關先生，您看？”丘南陽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多半，接下來就要由關世琛做主了。
關世琛沉吟了片刻，這只酒盅的價錢確實超出了他的預算，不過做壽的老爺子喜好杯中之物，這件青花瓷剛巧是個酒盅，頓時增色不少，為此多花上十幾二十萬，想必也會值得。
對關世琛這種身家幾千萬的富人來說，十幾二十萬塊錢是個不大不小的數目，可是既然這筆錢是用在刀刃上，他又有什麼舍不得的呢？
拿定了主意，關世琛表情淡然的放下放大鏡，抬頭問李尚東︰“李老板，這件東西我有意買下，您給個底價吧。”
李尚東想了想，說︰“四十五萬，您是老丘的朋友，我再讓一萬，四十四萬，不能再少了。”
關世琛坐的穩穩的，呵呵笑道︰“李老板，我買這件東西，是要給一位長輩賀壽用的，四十四萬這個數？”
四十四這個數字，諧音真的和死死死相差不遠，賀壽送這種禮物，還不如空手去算了。
李尚東一愣，頓時連聲道歉︰“這個這個，真是對不住了，關老板，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再讓一萬，您看怎麼樣？”
“還是有些貴。”關世琛看著李尚東，胸有成竹的說道︰“李老板，我打賭這件東西你四十萬就能賣我。”
“這……”李尚東猶豫了半天，終于點頭。
“這就對了嘛。”關世琛滿意的呵呵笑道︰“李老板，交個朋友，我還會來的。”
李尚東連連稱好，與關世琛緊緊握了個手。
這樁生意就算是談妥了，陸偉民在關世琛的示意下，去車里取錢，李尚東吩咐伙計換上了一壺好茶，與關世琛、丘南陽把盞言歡。
王卓暗暗咋舌，四十萬的一只酒盅，這就成交了？
見關世琛等人聊起了一些收藏界的奇聞異事，那只酒盅就擺在桌上，王卓走上前去，打算看個仔細。
剛巧，關盈盈也走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笑，各自拿起一只放大鏡，就著燈光觀察了起來。
關盈盈一只手拿著放大鏡，一只手拿著李尚東取出來的那一沓文件紙，不時的將實物和文件上介紹的內容參照比較，看來她沒有鑒定真偽的意思，只是報著增長知識的心態。
王卓卻只是單純的打量，想看看這麼件酒盅憑啥就值四十萬塊錢，這價錢夠買兩套他現在住的房子了。
見王卓表情古怪，關盈盈忍不住笑問︰“王卓，覺得怎麼樣？”
王卓一咧嘴，只說了一個字︰“貴。”
“是夠貴的。”關盈盈笑著點頭，說道︰“不過它值這個價，青花瓷是民族文化的瑰寶，China就是瓷器，青花瓷就是瓷器的最高代表，是它讓全世界了解了中國，它是我們民族的象征。”
王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說用瓷器做民族的象征是不是不太好，這玩意兒它易碎不結實啊。
不管怎麼說，王卓還是覺得四十萬的價錢有些夢幻，忍不住施展出自己的透視眼，向酒盅看了過去。
這一看，王卓便詫異的咦了一聲，因為他發現酒盅的盅身和底部的材質不盡相同，兩者之間有一道非常細微的接合線。
王卓有些疑惑，難道陶器制作的時候不是一次成型的，而是器身和底部分別制作，最後加工到一起的？
“怎麼了？”關盈盈問。
王卓思考了一下措辭，問道︰“關姐，你看過《人鬼情未了》這部電影嗎？”
“看過呀。”關盈盈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里面男女主角做陶器的橋段？沒錯，瓷器的做法和那個一樣。”
王卓笑道︰“我還以為底部是後加工上去的呢。”
“哈哈。”丘南陽听到王卓的話，插口說道︰“王卓，瓷器的耳朵有後加工上去的，底子可一件沒有，那樣的話就燒壞了。”
王卓點頭哦了一聲，有了丘南陽的科普，他已經確定這只酒盅里面藏了貓膩。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尚東，發現這個小個子中年人面無異色談笑自然，王卓有些懷疑，難道他也是不知情的？
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丘南陽是關世琛請來的高人，他不也沒看出這只酒盅的破綻麼，用行里人的話說，這就是“打眼”了，被假貨給騙了。既然丘南陽能被騙，李尚東當然也能，那些專家也未必不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丘南陽和李尚東本來就是一伙的，合伙設下套子，騙關世琛的錢。不過王卓覺得可能性不太大，因為巧的是，他們三個此刻聊的正是一件幫閑和賣家串通一氣騙富商的軼事，王卓覺得丘南陽和李尚東不像那種心理素質極高的騙子，可以一邊騙人，還一邊教苦主怎麼識破騙局。
想到這里，王卓頓時有一種把事情說破的沖動，謹慎起見，他小心翼翼的把酒盅倒翻過來，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
還別說，無論他怎麼仔細觀察，都看不到任何蜘絲馬跡，盅身與底部的接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只有動用透視能力，才能看出真相。
王卓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這只酒盅的盅身一定是件後做的假貨，而帶著銘文的盅底恐怕是件真品，看來盅底的造假最難，所以始作俑者才想出了這個辦法，騙了所有的人。
這時，表哥陸偉民拎著只不起眼的皮箱走了上來，尚東樓的伙計取出兩台驗鈔機，就要當場驗鈔交易。
眼看陸偉民手里的皮箱就要交到尚東樓的伙計手里，王卓連忙大聲制止︰“民哥，等一下！”
聲音落地，整間茶室內頓時隨之一靜，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王卓，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陸偉民反應最快，雙手微微一用力，就把皮箱提回了手里。
王卓腦中飛快的思索著，怎樣妥善解決這個問題，剎那間，他拿定了一套方案。
“關先生，丘叔，我覺得盅底似乎有些問題，你們再看看？”
關世琛和丘南陽聞言都快速站了起來，疑惑的看著王卓，一言不發走到桌前，各自拿起放大鏡，重新審視。
李尚東的表情也跟著緊張了幾分，這樁生意做成了他能賺十萬塊，可千萬別有什麼閃失。
看了半天，兩人也沒看出任何問題，王卓在一旁用手胡亂指了指說︰“看到了嗎，那里有一道白色的痕跡，非常細。”
其實用肉眼加放大鏡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但如果不這麼說的話，難道告訴他們自己有異能透視眼？
關世琛和丘路面色凝重，又看了半天，可惜還是看不出來，關盈盈遞過去一支小手電，也照不出來。
“王卓？”關盈盈用詢問的神色看向王卓，想听听他的說法。
估計時機差不多了，王卓便說道︰“關姐，我懷疑這個酒盅的盅身和盅底不是一體的，是後加工上去的。”
“這怎麼可能？”李尚東氣得笑了起來︰“小老弟，我這件青花，至少有六位名家幫忙掌過眼，還有薛老題的字兒呢，你說它是件地攤貨？”
在古玩收藏界，造假的手段層出不窮，把真貨的碎片和假貨粘合在一起當真品賣就是其中一種。但是這種手法容易被看出破綻，所以往往只被造假者們擺在地攤上，騙那些逛地攤“撿漏”的人。
“李老板，我沒說您這件青花是地攤貨，只是懷疑它不太老。”王卓觀察著李尚東的神情，覺得不像裝的，看來確實也是被人騙了。
不太老，也是王卓今天新學的術語，表示年份不夠，其實就是含蓄的指出，這是件仿品，不是古玩意兒。
“不太老？”李尚東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又看了王卓一眼，決定不和這個愣頭青@隆
“關老板，您看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李尚東咨詢關世琛的意思。
關世琛微皺眉頭，沉吟不語。
關盈盈在一邊輕聲問道︰“爸，要不咱們再走幾家看看？”
雖然還沒有確定這件青花瓷的真假，但事情出了波折，關家父女都覺得不是吉兆，關世琛也有了再考慮考慮的想法。
見關世琛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李尚東頓時急了，可是他即不能攔著不讓走，也不能主動降價，沒辦法只好向丘南陽投去求助的眼神。
丘南陽微微一聳肩膀，做出愛莫能助的姿態，王卓言之鑿鑿的說盅底有問題，他也無法堅持什麼，畢竟拿主意的還是關世琛，他如果話說多了，被關世琛懷疑他和李尚東有什麼利益勾結，就得不償失了。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李尚東實在氣悶，終于忍不住向王卓埋怨︰“小伙子，你看這叫什麼事，好好的買賣就讓你給攪了。”
丘南陽也面露抱怨之色，不過他和王卓不熟，話忍在肚子里沒有說出口。
王卓視而不見，因為這件事他問心無愧，只要把這樁交易攪和黃了，他就達到目的。
可是看到表哥陸偉民投過來的責備目光，王卓終于想起，這件事不是自己問心無愧就算了的，它還影響到了關世琛對陸偉民的看法，看來自己不揭開這只酒盅的真面目，還真是不行了！
“李老板。”王卓著看向李尚東，“如果我能證明這盅是假的，假一罰十嗎？”
李尚東再次被氣笑了，說話也就不再給王卓留什麼情面︰“小朋友，古玩界沒有這個規矩，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損害了我們店的聲譽你包賠不起損失的。
王卓搖頭道︰“李老板，真是對不住，招牌是你自己砸的，可不用我賠。”
說完，他突然一探手抓起了桌上的瓷盅，雙手捏住盅口，向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關盈盈輕輕一笑。
“啪！”
一聲脆響，明代成化年間的民窯青花瓷酒盅，被王卓一掰兩斷。
四座驚呼。
王卓盯著手中的兩瓣酒盅，無聲的笑了。
只見茬口嶄新，圓圓的盅底卻只連在兩片酒盅其中的一邊，沒有被掰成兩半。
事實勝于雄辯，這正是一件李尚東說的“地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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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石頭記
看到這一幕，李尚東面色煞白。
“這這這……”丘南陽也被震驚的無以復加，連話都不會說了。
關世琛相對比較鎮定，走到桌前，從王卓手里接過掰成兩瓣的酒盅，仔細打量。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王卓的判斷是正確的，這確實是一件“地攤貨”，因為誰沒見過摔碎的盤子和碗是什麼樣？根本就不是這個效果。
只一眼，關世琛就發出一聲嘆息，那個酒盅底被打磨得圓溜溜的，可能是造假的時候為了穩妥，用的也不是哥倆好或502那種強力膠水，所以一掰之下就沿著粘合的位置開膠斷裂了，徹底露出了狐狸尾巴。
陸偉民長出了一口氣，王卓掰開酒盅的時候，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不到柳暗花明，真就被王卓給說中了，現在想想還有後怕，這可是價值四十萬的東西啊，萬一不是假貨，王卓就是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丘南陽終于回過神來，語氣冰冷的說道︰“李老板，我們要一個解釋！”
“無妄之災啊……”李尚東使勁搖著頭，苦悶的說道︰“老丘，我真不知道這件東西是個贗品，我也是讓人給騙了，打眼了！”
“你打眼了？”丘南陽不依不饒的一瞪眼楮，說道︰“你知道你差點給關老板帶來多大麻煩嗎？他要是拿著這件西貝貨去送人，被人家看出是贗品，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李尚東連連嘆息，不住拱手︰“對不住，對不住啊，關老板，老丘，我也是受害人啊。”
看著李尚東的神情，王卓現在是真的確認了，這位終日打雁的，這次也是被雁啄到眼了。
關世琛盯著李尚東多看了幾眼，放下酒盅說道︰“算了，走吧。”
李尚東灰送土臉的跟在後面送行，今天的生意算是徹底砸了，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件事一傳出去，恐怕今後的一段時間內，尚東樓都是同行取笑的對象了。
而王卓手掰青花瓷的事跡，很快就會成為古玩街的又一樁奇聞軼事。
出了尚東樓，關世琛有些意興闌珊，微笑著對王卓說道︰“王卓，剛才的事，真得謝謝你呀，有空到我公司來玩，我請你吃飯。”
“關先生客氣了，有空我一定去。”王卓點頭。
“今天就到這兒吧。”關世琛轉過頭，拍拍丘南陽的肩膀︰“南陽，別放在心上，玩這個的有誰沒打過眼？咱們改天再來。”
丘南陽一臉慚愧︰“關先生，真對不住。”
關世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向陸偉民說道︰“小陸，東西給我吧，放你小半天假，和王卓去玩玩，費用公司報銷。”
陸偉民面露難色，讓關世琛拎著五十萬現金自己回去，他可不放心。
王卓笑道︰“關先生，還是讓我哥送你回去吧，我自己再逛逛，古玩街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這時，沉默了半天的關盈盈突然說道︰“爸，要不這樣，讓陸哥送你回去吧，我也想再逛一逛，和王卓正好做個伴。”
陸偉民連連點頭，關世琛于是說好，丘南陽向關世琛拱手告辭，又和王卓單獨握了握手，態度非常誠懇的說了聲謝謝，先走了。
關世琛和陸偉民也走了，街邊就剩下了王卓和關盈盈兩個人。
“關姐，咱們去哪？”王卓開口詢問。
關盈盈笑道︰“看不懂這些古董，咱們到往前走走，我想買一條手鏈。”
“好主意，走吧。”王卓對古董也不怎麼感冒，關盈盈的提議正合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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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8 18: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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