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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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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3 22:1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羽毛

    “我所追尋是一根羽毛。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顧雁影眸中透出希冀的光彩。

    李青山回想道:“當年在墳丘山與尸王那一戰,你曾用過一根羽毛,令虛空變得十分脆弱,我方能成功轟殺尸王。”

    “那是一根裂空鳥的羽毛,雖然也非常難得,但真想要得到,卻也不算是很難。”

    “是啊,護國鷹神出手,又有什麼東西是拿不到的。”

    “作為父親,他可沒你這麼慈祥。”

    顧雁影微微一笑,他抱起虎女的溫柔模樣,還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有什麼,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李青山道,畢竟是自己的骨血,怎會沒有一點感情。既然有感情,就不必假裝。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顧雁影念了一遍:“可惜在修行道中卻非如此,大家都以感情為拖累負擔,想變得無情無性的人倒是數不勝數。”

    “比如說你?”

    “我可不是,在世人看來,你其實也很無情。”

    “這倒也是。”

    二人一時無言,又飛越茫茫蒼天,穿過無數雲山。

    “快到了。”顧雁影道。

    “雲中城嗎?”李青山極目遠望。

    “不是。”

    “嗯?”

    “你往上看!”顧雁影向上一指。

    李青山抬頭仰望,只見在極高的天際有一片空濛,在純藍的背景下有些難以辨認。但他分明感覺到,那片空間有些奇怪,卻又不同於魔窟餓鬼門那樣被撕裂,更像是被攪和成一片混沌。 ( 平南文學網)

    於是將手一揮兒,施展玄光盡照,將那片混沌拉近到眼前,一瞬間,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延伸過來,靈龜玄甲扭曲變形。

    但就憑方才那一眼,李青山已經發現。那片混沌遠比看起來要巨大的多。廣度籠罩方圓百里,深度則難以估算。

    不禁問道:“那是什麼?”

    “應該是在你出生前十年左右,從天外飛下一根羽毛,洞穿了這方世界的壁障。這裡就是殘留的痕跡。”

    顧雁影以近乎瞻仰的神態。望著那片混沌的虛空。

    “一根羽毛!?”

    李青山訝然。如果世界猶如一顆雞蛋,那麼這層壁障就是雞蛋殼,其堅固程度簡直堅不可摧。他縱然有著牛魔震蕩之力。也絕不可能直接打破這層蛋殼,更別說越往上罡風就越是凌厲,連接近都難以做到。

    而無論魔窟、餓鬼門,還是修羅場中的血色漩渦,之所以能夠製造空洞,連接這方世界,則是因為魔域、餓鬼道、修羅道要比九州龐大無數倍,等於是藉助了世界偉力,饒是如此,想要擴張也是千難萬難。

    縱然是窮奇魔神,想要降臨也要通過魔窟,並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以個體來對抗世界是難以想像的,因為二者擁有的能量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正因為如此,眼前的場景卻完全超乎常識之外。

    “很厲害對不對,只是一根羽毛的飛落,就輕而易舉的洞穿了世界之壁,甚至可能都不是有意為之,而殘留的影響令世界至今也未能修復,只是一根羽毛而已啊!你能想像它的主人是怎樣的存在嗎?”

    顧雁影不停的感嘆,一改平日的瀟灑淡定,像是像是孩子在描述一件喜歡到極點,偏又得不到的玩具。

    李青山尋思著,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想像,牛哥的力量恐怕就不在這羽毛的主人之下,想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

    “在我出生前十年?”

    若算起來的話,牛哥便是在那時候,出現在他家的牛棚中,難道這二者之間,會有什麼關聯嗎?

    “這跟羽毛現在就在雲中城?”

    “更準確的說,是在羽人王白辰的身上。當時還引發一場爭鬥,天下所有羽類妖王,都生出了感應,我父親也出手搶奪,但結果卻是白辰近水樓台先得月,事實還真是難料,或者羽人也算是羽類?說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落在他手中,就算是我父親拿到這根羽毛,也會有不少麻煩。”

    “你說所有羽類妖王都有所感應?”

    “是啊,像是一種感召,我父親推測其中可能會有傳承,就算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傳承,單憑這根羽毛中蘊含的力量、儲存的訊息,也足以讓一個羽類跨入超凡領域。說起這個,我真是羨慕你那乾兒子,生為神鳥鳳凰,天賦血脈無與倫比,飛升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哪怕到了更高的世界,也擁有極大優勢。”

    “而我在九州還算是有些依仗,但是一旦飛升就再無優勢,半人半妖的血統,甚至會變成劣勢,無論是去人道還是妖獸道,都會有些尷尬。若想走的更遠,就必須在喪失優勢之前,建立更大的優勢。話說的似乎有點多,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或許你不能理解,畢竟你所擁有的傳承同樣是超乎想像,我希望從你這裡得到幫助。”

    “好吧,我能夠理解,也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就算是沒有你,我也要去跟你羽人王較量較量。”

    李青山望著幾乎變得有些絮叨的顧雁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擁有的優勢是如此巨大,實在沒資格說什麼“鷹神之女”,而她也在不斷的為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奮鬥籌謀。

    “謝謝!”顧雁影微微頷首,恢復常態:“但你還不明白,我帶你來這裡的意思,正是要告訴你,這件事很難單純用力量來解決。這麼多年過去,縱然羽人王未能徹底煉化那根羽毛,接受其中的傳承,但只要稍稍發揮出幾分力量,都會是非常恐怖,我甚至懷疑他已是天下最強。”

    “那你本來是打算怎麼對付他?”

    “我並沒打算對付他,按羽人的壽命來算,他早已經到了極致,所有續命的手段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原本打算把他熬死。所有潛藏在暗處的覬覦者,都會趁機出手,雲中城的勢力雖強,也必然陷入大亂,我就可以火中取栗!”

    顧雁影伸手當空一抓,猶如獵鷹捕食,似已將那根神奇羽毛抓在手中。

    真到了那時候,連鷹神也會是她的對手,說不得要各憑手段爭奪一番,她已經準備了許多手段,李青山就會是最強援手。

    但她張開手,其中空空如也,不禁無奈一笑,她本還希望羽人王能多熬些年,給她足夠的時間來成長,將來才有更大的把握,誰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消失多年的羽類之神,竟會再一次出現在九州。

    鳳凰所擁有的力量,正是永生的象徵。

    羽人王帶走李鳳元,定然是為了延續壽命,如果放任不管的話,誰也難以估測,這次將會延續多久,一百年、一千年,還是更久!

    “所以說,我們的對手勢力熏天,實力無敵,活了那麼久,恐怕智力也不差,豈不是全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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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3 22:14: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霜州

  白辰的面容又恢復俊美清健,在氤氳的雲霧中宛如仙人,微微欠身。

  「希望你能夠不吝相贈,我將以貴賓相待。」

  「果然是為了這個啊!」

  李鳳元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若是自己不肯配合,那就只有做階下囚了。這也是二老爹不願他離開火融山的最大原因,這一身鳳凰血脈本就是最寶貴的天材地寶,沒有哪個修行者會嫌自己的壽命太久。

  他後退一步,張開雙臂,化為輝煌的羽翼,渾身異彩流轉、神火熊熊,照徹了神羽殿。

  「出手吧,羽人王!」

  「真是不智,你難道不明白,你決不是我的對手!」

  白辰有些慍怒,周遭的虛空一陣激蕩。

  「我知道,戰勝你的機會,連萬分之一也沒有,但是就算沒有那樣的力量,至少也該證明自己的勇氣,非戰不屈!」

  李鳳元帶著華光烈火,決然撲向羽人王,面前的羽人王忽然消失不見,同時感到脖頸被緊緊扼住,華光烈火瞬間消失。

  「非戰不屈?我看是螳臂當車,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辰冷冷的注視著李鳳元。

  「好了好了,戰已經戰過了,我當貴賓就是!」

  李鳳元舉起雙手,一臉無奈,眼神又望向白辰純白羽翼中,那唯一的一抹雜色。

  「哼,算你識趣!」

  白辰緩緩鬆開手,並非是他寬宏大量。而是要借助鳳凰之血延續壽命,唯有李鳳元配合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李鳳元揉了揉脖子,心念道:「這不是傳送挪移,而是單憑速度,竟然快到如此程度,真是不可思議,力量的源頭似乎便在那根蒼青色的羽毛上,似乎與我的血脈有些關聯,但絕非鳳凰羽翼,那又是什麼?」

  鳳凰為羽類之神,與許多神鳥都有血緣關係,而幾乎所有羽類都是以速度著稱,所以很難分辨那根蒼青色羽毛到底屬於那一類。

  大聲高呼:「這就是羽人的待客之道嗎?我渴了餓了,要喝酒吃肉,快給我準備筵席!」

  白辰深深望了他一眼,拍了拍手。

  白潔步入大殿,恭恭敬敬的道:「吾王有何吩咐?」

  「去佈置筵席,準備歡迎貴客。」

  「是!」

  白潔退了出去,李鳳元也跟著走向殿外,隨意的像是在自己家裡一般。

  「你要去哪?」白辰皺眉。

  「去城裡逛一逛啊。難道不行嗎?我可是‘貴客’。」

  「不得無禮!」白潔喝道。

  白辰揮手道:「沒關係,只要不出雲中城,到哪裡都可以。需要嚮導嗎?」

  「不需要。」李鳳元邁出大殿,飛騰而去。

  「吾王,為何如此放任他?神鳥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白潔道。

  「沒關係,雖然我的時間不多,但一天時間,我還得等的了的。」白辰風輕雲淡的一笑,贊許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可惜沒能請到那李青山,他剛剛在墨海擊敗龍王,可能會是個麻煩。」白潔有些擔憂。

  「那還真是非同凡響,這樣的人物雖然難得,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他要來就儘管讓他來吧!我會讓他永遠留在這裡,聽說他也有鳳凰血脈,不是嗎?」

  李鳳元在城中一陣亂逛,也在全力思考著對策,總是有意無意的來到城邊,但望著那一根根佇立雲柱,還是放棄了衝出去的嘗試,雲中城的大陣,沒有那麼容易打破,就算是僥倖衝出,也絕逃不過羽人王的追擊。

  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好主意,畢竟任何奇謀妙計都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唉,若我能再渡過一次天劫,或許就有辦法脫身了。」

  傍晚時分,天空明淨透亮,群星無比璀璨。

  神羽宮中,箸方開。

  白辰高居王位,高舉酒杯:「請諸位愛卿共同舉杯,歡迎我們的貴客,鳳凰神鳥李鳳元。」又問身側的李鳳元:「道友,這番招待,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

  李鳳元放眼望去,宮殿中渡過三次天劫的強者,竟然超過十位。而白潔說,還有幾位正在修行,無法趕來,這就是羽人一族的底蘊與實力。

  不過,最危險的對手,仍就是座上這位羽人王白辰。那根蒼青色的羽毛,到底是什麼?

  「大老爹,我知道你愛子心切,但可不要直沖過來,中了這混蛋鳥人的圈套。」

  ……

  「沒有破綻就想辦法製造破綻出來,如果明搶不行就偷!」

  顧雁影雙目變成銳利的鷹眼,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偷?到了我們這個境界,怎麼偷?」

  李青山實在不覺得這和明搶有什麼區別,大家都不是凡人,六識何等敏銳,更別說那根羽毛是生在羽人王的身上的。

  「雖然有些冒險,但也只有再試一試了。」顧雁影又向天際那片混沌望了一眼,「上面的景色很美,可惜要趕時間,有機會再帶你去看,走吧!」

  「又要去哪裡?」

  「霜州,長眠谷。」

  ……

  鵝毛大雪被朔風卷的漫天飛揚,天地仿佛變成了一片混沌,一座座雪山巨人般佇立在冰原上。

  霜州的面積比霧州還要大的多,號稱天下第一大州,自有一番開闊氣象。

  「好大雪!」李青山贊了一聲,若非小鳳凰被抓,真想對著此情此景痛飲一番,恰好也有陪酒之人。

  風雪卷起顧雁影衣袂與長袖,她專注的凝視著前方,用手一指:「到了,那是白象山。」

  李青山上前與她並肩,只見冰原上一座大雪山,在風雪中像是一頭賓士的白色巨象,隱約有一條黑線。

  來到山前,方見一條幽深狹長的山谷,將大山分成兩半。

  「這裡就是長眠谷,天下聞名的禁地,似乎沒什麼特別。」

  李青山放眼望去,峽谷中沒有任何兇險,就連靈龜也沒預感到什麼危機,如果不是靈氣十分濃郁,看起來就是一個尋常山谷。

  「你進去就知道了,小心別睡著。」

  顧雁影踏入山谷中,李青山緊隨其後,忽而回眸瞥了一眼,一頭妖狼蹲坐在遠方的山丘上,正向這裡張望,仿佛是在監視著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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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怪物

  妖狼的身體忽然僵住,渾身汗毛乍起,似被凍結在李青山的視線內。

  李青山道:「喂,那邊有一頭奇怪的妖狼?」

  「很正常,這裡是狼的天下。」顧雁影頭也不回的直向前走去。

  「狼神算是你的叔叔吧!你來到他的地頭,也不拜訪一下?」

  李青山了然,十方妖王之一的天霜狼王,也就是與護國鷹神齊名的鷹狼衛的二當家,便鎮守在霜州。

  「你見過哪個獵人的鷹與犬是好朋友的?」

  「這倒也是,相比于龍州,這裡還真是苦寒之地。哪怕跟主人再怎麼親近,犬還是不如鷹受寵啊!」

  李青山便不再理會那匹妖狼,與顧雁影並肩向山谷深處走去。

  妖狼渾身一個激靈,劇烈的喘息著,「好恐怖的眼神,簡直與狼王不相上下,不行,我得趕快去稟報狼王!」轉身縱身一躍,消失在風雪之中。

  「這你可想錯了,是我那位狼叔主動要求來霜州的。他不僅是妖王,還是州牧,或者用霜州的說法——大單于。」

  「霜州的人族修士竟然同意,原本的大單于呢?」

  「在大夏建國時被剿滅了,霜州地廣人稀,凡人皆是遊牧為生,修行的方式也頗為,嗯,古老!你在霧州應該見識過不少,部族遠多於宗門,偶爾有某個部族能一統霜州,成為大單于,但卻從未形成真正的國家。」

  李青山對食骨巫民的部落可是印象深刻,所謂「古老」。也就是原始蠻荒。人族與妖族的界限十分模糊,人說不定有時比妖還像妖,總之一切都是力量至上、強者為尊,接受一匹狼當大單于,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果然是狼的天下,這裡會成為禁地,恐怕跟狼神也有關係吧!」

  「不錯,有沒有感覺有點睏?」顧雁影忽然問道。

  「睏?」李青山微訝,他已經快忘了睏是什麼滋味了,但聽顧雁影這麼一說,竟真的覺得有那麼一點,仿佛夏日午後,徘徊不去的疏懶。

  而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色毫不出奇。他忽然輕咦了一聲,張口用力一吹,風雪倒飛而回,卷起厚厚的積雪,下面竟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堆滿了整座山谷。

  李青山也非當年小子。這等場面已算不了什麼,疑惑的道:「是睏意殺了他們?」

  「所有進入這個山谷的生靈,都會被無可抑制的睏意攫住,陷入沉眠之中,然後再也不會醒來。當然,殺死他們的並非睏意,而是饑渴寒冷。越往深處去,睏意就越重,直到連我們這等修為,也難以抗拒。」

  「連妖王也無法抗拒的睏意,真是有趣。」

  李青山一開始想像的禁地,不是佈滿了機關陷阱,就是充斥各種毒蟲猛獸,沒想到竟是讓人睡覺。想想也是,機關陷阱莫過於墨家,毒蟲猛獸莫過於妖魔,這兩樣他都見過不少,離「禁地」二字還遠的很。

  「到底是什麼力量在作怪?」

  任何一種力量,必有其源頭所在,如此強大的力量,若是能找到其源頭,再進一步掌握,那可就厲害了。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顧雁影無視腳下的累累白骨,盯著山谷深處。

  她早已勘察過,這股力量絕非陣法地勢的緣由,必然有某樣東西存在,而且多半不是生靈,才會時時刻刻的散發著這種強大神秘的力量。

  她要做的就是掌握這股力量,讓羽人王陷入沉睡,再拔下那根羽毛。

  「這本就是你的目標之一吧!」

  「是啊,就當多幫我一個忙吧!」顧雁影灑然一笑。

  「那你憑什麼來抵抗這股睏意?」

  「憑熱風地獄,痛苦總是讓人清醒!我還未渡過三次天劫的時候,便來闖過一次,最初的打算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睏意堆積的如此之快,差點死在這裡,還好熱風定時發作才逃過一劫。」

  「真的有這麼厲害?不如我來試試,得到的東西你我各一半。」李青山有些躍躍欲試。

  「好,得到的東西你我各一半,不過這座禁地最兇險的部分,可不是在山谷裡面,而是在山谷外面。」

  「狼顧萬里。」

  李青山想起初入鷹狼衛時聽來的詞,作為霜州之主,狼王就算得不到這禁地中的神秘力量,也絕不容他人染指,顧雁影上次能退出去,憑的不只是地獄熱風,還有她鷹神之女的身份。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剛出山谷,就喪命狼口了。

  「那你幹嘛不讓我宰了那頭狼妖?」

  「還是一樣,狼王反會更快發覺,而且戰起來就是不死不休了,那多半是他的狼子狼孫。」

  「好吧,我在這裡幫你把風,你去吧!」

  顧雁影深吸一口氣,渾身騰起滾滾熱風,將雪化為雨。她漸漸浮起,正全力溝通熱風地獄,將地獄之風納入體內。

  熱風撲面而來,李青山感到刻骨銘心般的痛楚,也皺了皺眉頭,這還只是餘波而已。身在中心的顧雁影,所承受的痛苦便可想而知,但在扭曲的空氣中,她臉上卻唯有覺悟之色,甚至還有一抹奇異的笑容。

  「真是個變態的女人!」李青山嘟囔了一聲。

  「你說什麼?」顧雁影忽然睜開眼睛。

  「沒什麼。」

  「如果我那狼叔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讓他請我喝一杯。」李青山聳聳肩膀。

  「霜州的烈酒是出了名的。」顧雁影猶豫了一下,「如果我睡著了,就拉我回來。」

  李青山有些意外,深深望了她一眼,笑道:「放心!」

  顧雁影緩緩飛向山谷深處飛去,好讓自己慢慢適應這股睏意,但困意還是越來越深,且不帶絲毫惡意,像是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很容易就可以陷入夢鄉。

  一隻半人半鳥的形象,出現在腦海,絕非羽人那般優雅高貴,臉上生著見見的鷹喙,雙手是佝僂的利爪,身上胡亂生著灰色羽毛,卻偏偏還有人類的形態,發出的聲音也是尖利嘶啞。

  「怪物」正是對它最準確的評價。

  「爹爹,他們都罵我是怪物!」

  「因為,你就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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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3 19:39:48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狼王

  「你說什麼?我是你女兒誒!你腦子有問題嗎?你個變態、冷血……」怪物撲上去一陣抓撓。

  「其實,我有能力把你變得像個人。」雄鷹巋然不動。

  「真的嗎?」怪物眼中充滿希冀。

  「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雄鷹凝視遠方。

  「你……我……」怪物也會落淚。

  「想做人就去修行吧!想恨我就恨吧!就像恨他們一樣,這是你的自由。」雄鷹終於望向她。

  「你去死吧,我不是你女兒!」怪物揮起翼手,姿態難看的從高崖上劃落。

  「那,也是你的自由。」

  那雙冷峻金色鷹眼,仿佛仍在居高臨下的注視著。

  她忽然覺得清醒了一些。

  自由,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那是她當年最深切的感受。

  雛鷹落下山崖,可以「自由」高飛,也可以「自由」落體,而她經常在這兩種感覺中徘徊,分不清究竟是已經穿破雲層、飛至高空,還是即將墜落地面、粉身碎骨。

  或者兩種感覺都是真實不虛,隨著一天天的修行,而變得更快更強,也一天天的接近死。

  一波波睏意襲來,變得越來越洶湧;地獄熱風鼓蕩,身軀魂靈仿佛都快被吹成飛灰。

  兩種感覺繁複交替,困意漸漸佔據上風。

  「休息一下吧,這樣堅持到底有何意義,清醒只有痛苦煎熬……」

  一個細若遊絲的聲音在鼓蕩的熱風中飄蕩,那是她自己的心聲。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跨過上一次極限,來到山谷的更深處。

  李青山催動玄光盡照,牢牢鎖定著顧雁影的身影,見她臉上的睏意越來越明顯,忽然仰天長嘯,嘯聲傳入顧雁影耳中,她微微一震,又清醒了些,繼續向前。

  茫茫雪原上忽然響起狼嚎,淒厲中又充滿了豪邁之氣,絕不在李青山嘯聲之下,初聞時尚在千里之外,一轉眼間,就來到山谷外。

  李青山回頭望去,一個大漢從風雪中走來,臉上生著青色胡茬,肩上披著厚厚的雪白皮毛,深棕色眼白的中心閃著幽幽綠光。

  「狼王?」

  「李青山?」

  「哈哈,沒想到我的名字竟能傳到這麼遠的地方。」李青山大笑。

  「尊下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墨海一戰早已震驚天下,同為十方妖王之一的天霜狼王,更是感觸頗深。墨海龍王的實力不容置疑,還是在自家地盤,竟然會敗給一個修行不到百年的後生小輩。

  但不論如何,力量是值得尊敬的。

  「彼此彼此。」李青山拱手道。

  「我已在單于金帳中擺下筵席,讓我那賢侄女出來吧!莫要不小心在風雪中睡著了,那可是會被凍死的。」狼王向山谷中走去。

  「在帳中擺宴有什麼意思,不如就在此以山為梁、以天為帳,就你我二人,共飲一場。」李青山攔在狼王面前,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視線交匯,電光石火,虎狼相爭。

  「那我就看她這次能走多遠。」

  如果顧雁影拿不到那樣東西,現在就是徒然相爭。

  「聽說霜州的烈酒不錯。」李青山瞥向狼王腰間的酒囊。

  狼王二話不說,解下腰間的酒囊,拋給李青山。

  李青山也取出一個酒葫蘆,反手拋給狼王。

  咕嘟嘟嘟,烈酒入喉,如火如刀,似將冰天雪地變作岩漿火海,一口將酒囊中的酒飲下小半,李青山吐出一口熾熱酒氣,「好酒!」

  狼王皺了皺眉頭,也有些肉痛,他的酒囊比看起來大的多,其中儲藏的靈酒釀制的也頗為不易,李青山這一口氣至少喝下了千斤。

  而若是尋常妖王,敢這麼喝,也非得醉倒不可。李青山看起來卻是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大榕樹王?」狼王打開酒葫蘆,從中嗅到了大榕樹王的氣息,其中靈氣濃郁的令他也是心動,更蘊含著一絲奇妙的天地法則。

  李青山的酒是大榕樹王用主幹中的樹汁,再加上神明之力釀制而成,要比狼王的酒更加珍貴。

  「對了,你有酒杯嗎?」李青山忽然問道。

  「你用酒杯?」

  「其實只用一種,就是有三隻腳的那種,看起來像是用青銅鑄造,但其實又不是,九只是一整套。」李青山雙手比劃著,忽然道:「你這裡應該也有一隻!」

  狼王臉色漸漸陰沉,從懷中取出一物,「你要的酒杯,可是這個?」

  手上是一隻三足小鼎,刻畫著著霜州的山川景色,顏色比霧州鼎偏白,仿佛染上了一層寒霜,正是霜州鼎。

  「不錯,正是這個!」李青山伸手便拿,入手一陣冰涼。

  「閣下真是好大的口氣,竟敢以九鼎為杯!」狼王緊握不放。

  「此物對我沒太大用處,不過用來當酒杯倒是很合適。」

  李青山試著用力,霜州鼎紋絲不動,明白這不僅是狼王的力量,還是霜州鼎本身的重量,兩股力量合一,絕非可以輕易撼動。

  「這苦寒之地,不適合榕樹生長。」

  狼王獰笑,霜州鼎上覆蓋的那一層寒霜,沿著李青山的手向他的身體蔓延,轉眼間就覆蓋全身。

  哼,無知小子,我不出手也就罷了,你竟敢真的伸手來拿,真是自討苦吃。

  「我看這裡正需要一點綠化。」

  李青山桀然一笑,腳下的大地龜裂,將霜州鼎緩緩拉過來,一張笑臉已變成牛頭,頓時顯得憨厚。

  狼王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大力傳來,不禁臉色一變,霜州鼎是何等沉重,在他的催動之下,更重過一座山嶽,這廝的蠻力到底有多大?

  再想要將霜州鼎收回,霜州鼎卻像是被吸在李青山手上。

  李青山肌膚也化為青色牛皮,抵擋著寒霜的侵襲,雙足深深陷入大地,力量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心道:「嘿,愚蠢老狼,給我看看也就罷了,竟敢讓我拿到,真是不想要了!」

  「你這小子,給我放手!」狼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既然聽過我的名字,那有沒有聽說過……」

  「什麼?」

  「老子的力氣,天下第一!」李青山一聲暴喝,雙手用力一拉:「給我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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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蟲

  霜州鼎脫手的瞬間,狼王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竟然在霜州被人給搶了!還是當面明搶!搶的還是霜州鼎!

  「你他媽的!」

  狼王面孔凸出,毛髮暴漲,顯出狼形,向李青山撲來。

  李青山被撲倒向後,脊背狠狠撞在岩壁上。

  轟然一聲巨響,半座白象山崩塌飛散,亂石橫空激射百里之外。

  李青山躺在亂石堆中,晃了晃碩大的牛頭,

  身後漫天煙塵中,一頭巨狼惡狠狠的盯著他,佈滿獠牙的狼口噴湧著寒氣,就要一口咬下。

  李青山陡然抬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一手緊握著顫動不已的霜州鼎,一手舉起酒囊,將酒液傾倒入鼎中,一飲而盡。

  抿了抿嘴唇:「似乎也沒什麼特別!」

  狂怒的狼嚎聲響徹冰原,但是緊接著,一尊牛魔拔地而起,將巨狼頂飛出去。

  報信的妖狼蹲在數百裡外的雪山上,望著暴風雪中那兩個激鬥的巨大身影,這次大王怕是遇到狠角色了!

  「你,好大的膽子!」狼王低吼著,暴風雪變得越發猛烈。

  「謝謝,這也不算什麼?」李青山摸著腦袋,哈哈一笑。

  「給我受死吧!」狼王一口冰霜吐息,噴湧而出。

  「來來來,老子讓你一隻手!」

  李青山一手抓住霜州鼎背在身後,一手向狼王勾了勾。隨後便被冰霜吐息凍結,凝固在這挑釁的姿勢中。

  狼王咬向李青山的咽喉,每一顆狼牙都泛著烏黑的光澤,正是他最富殺傷力的天賦神通——死亡之吻。

  能透過敵人的軀體直接撕咬神魂,防禦力再怎麼堅固,生命力再如何強悍。被這一口咬中,不死也要脫層皮。

  砰!李青山震碎一身寒冰,卻已遲了一步,眼見避無可避,他咧嘴一笑。

  狼王陡然覺得渾身一輕。勢在必得的撲咬偏離了目標,正待調整姿勢。李青山大手一張,一股無形大力攫取他,加速向李青山飛來。

  李青山掄起霜州鼎,狠狠砸在狼王的腦袋上。

  轟!

  狼王橫飛出去,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他不是霜州鼎的主人,這一下恐怕有腦漿迸裂的危險,心中又驚又怒,已經忘了多少年沒吃過這樣的大虧了。

  李青山望了一眼持鼎的手,突然想起什麼似得:「不好意思,你剛才那個位置實在是太正了,實在沒有忍住。不過,你好像比墨海龍王弱多了。」

  墨海一戰還有頗多兇險,而這個狼王根本就沒給他什麼像樣的威脅,本來想著對方有天賦神通,準備格外認真一些呢!

  他卻忘了,墨海龍王是憑著五絕仙人留下的墨海才能威脅到他,而且除了「千秋入畫」之外,其他招數都是徒然,自身若非不死之軀,甚至可能就真的被他給屠了。沒有天賦神通固然是龍王的最大弱點,但其整體實力可一點都不弱於其他十方妖王。

  李青山能在墨海正面擊敗龍王,連一次鳳凰涅槃都沒有用,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已然超乎十方妖王之上!

  不是狼王太弱,而是他太強了。

  「你這個混蛋!」

  狼王咬牙嘶吼,又化為人形,揮起一面玄色大旗,上面有奔狼的圖騰,遙指天際,茫茫雪雲中,忽然亮起一顆星辰。

  這一副「狼圖騰」是霜州至高的信仰,彙集了億萬黎民信願之力。信仰的對象自然不是天霜狼王,而是傳說中的「貪狼」。霜州百姓自稱是狼的子孫,狼王能做這霜州之主,也與此有關。

  這「狼圖騰」乃是天霜狼王的最強殺招,能召喚出「貪狼星」來破敵,如今是施展出來,顯然是動了十二分的殺機。

  貪狼星一閃,吐出一縷星光,仿佛從極遙遠的天外垂落,卻一瞬間就貫穿雲天風雪。

  星光還未落下,李青山便感到莫大危機,他的腦殼雖硬、頭皮雖韌,怕也擋不住這道星光,於是就地一滾,化作一頭靈龜,一面死死壓住霜州鼎,一面用龜甲將那星光反射而回。

  當然,並非直來直去的反射,他也讓靈龜進行驗算,並稍稍調整了一下龜甲的角度。

  於是乎,狼王剛將「狼圖騰」一揮,就感覺腹部一痛,愕然低下頭去,只見肚子被星光貫穿了一個大洞,傷口還閃著點點星輝,捂著肚子半跪在地。

  這一招實在太快太強,連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

  連忙將「狼圖騰」覆蓋著腹部傷口上,吸納著點點星光,還好他是「狼圖騰」的主人,不然這下怕是要身受重傷。

  李青山並沒有趁機進攻,而是全力鎮壓煉製霜州鼎,此時從龜甲中探出古龍般的頭顱,大聲嘲笑,「哈哈哈,蠢貨!」

  「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狼王出離憤怒了,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對著靈龜一陣狂毆。

  李青山縮在龜甲裡,一面繼續煉化霜州鼎,一面繼續嘲笑,「蠢貨,蠢貨,蠢貨……」

  一聲聲巨響轟鳴如雷,落入顧雁影的耳中,卻似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她正竭盡全力對抗那無名睏意,就連地獄酷刑都開始變得沒那麼強烈,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然而這股睏意正是最佳的指引,她必須找到其核心所在。

  狼王的利爪尖牙顯然對靈龜沒有什麼辦法,死亡之吻狠狠啃在龜甲,也沒有起到撕咬敵人神魂的效果,反倒是感覺對霜州鼎的控制越來越弱。

  心中怒到了極點,卻偏偏發洩不出來,忽然轉過頭去,望向顧雁影,眸中閃過狠厲之色。

  「我勸你不要作死,現在再不走,等下想走可就難了。」

  龜甲中傳來李青山悠悠的聲音,卻令狼王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對方的實力遠遠超乎預料,神通手段更是數不勝數,再戰下去便是不死不休了。

  在狼眼的注視下,顧雁影心中一凜,從沉睡的邊緣清醒過來,「就是這裡了!」

  不顧狼王的威脅,取出一根裂空鳥的羽毛,在面前的虛空用力一劃。

  虛空裂開,一隻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斑斕小蟲,被封在一塊完全的透明的寶石中,形成類似琥珀的存在,安靜沉睡在虛空中。

  「果然是……」

  顧雁影面露笑意,伸出手去,但指尖還未觸及琥珀,便徹底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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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分歧

  狼王驀然回首,足尖在虛空一點,化作一道影子急掠而去。只要能得到此物,此番所受種種羞辱,都算是有了回報了。

  「休走!」

  李青山一躍而起,本打算趕上去,忽然心中一動,放慢腳步,徐徐向前。

  潛藏在虛空中的斑斕小蟲,釋放出一輪輪無形的波紋,最為接近顧雁影,就連呼嘯的熱風地獄也平息下來。

  狼王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睏意忽如潮水一般湧來,心道:「不好,衝的太猛了!」

  這隻小蟲的威力,遠比他想像的更強。這方禁地本就不適合迅速深入,而在顧雁影劃破虛空,顯出禁地的力量本源,這只斑斕小蟲之後,釋放出的力量就變得越發強烈。

  砰的一聲,狼王從半空中跌落,呼呼大睡起來。

  李青山趁著狼王失去意識的功夫,將霜州鼎徹底鎮壓煉化,眼見被撕裂的虛空漸漸癒合,他伸出手去,以無形引力將琥珀拉扯出來,而隨著那只小蟲的接近,他也感到無法抑制的睏意湧來,連帶著痛飲烈酒的酒意,身軀登時就有些搖晃。

  「嘿,此蟲果然神妙,不過如果沒有這樣的效果,何談對付羽人王?」

  他控制著與小蟲的距離,緩緩來到狼王的身邊,先將那一副「狼圖騰」取下來,塞進懷裡,又從他脖子上摸下一串狼牙項鍊,中間最大的那一顆狼牙,是一枚奇型的須彌指環。

  做完這一切。他抬手便將末路狂花刀拔出來,要來一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是……什麼地……」狂化刀魂也陷入沉睡。

  狼王卻打了一個寒顫,表情一陣扭曲,似乎正在竭力從睡夢中掙脫。

  李青山想了想,又將刀收了起來,不是他忽然大發慈悲,想起了不怒僧的種種教誨,而是這一刀下去,也很難斬殺狼王,反倒會將他刺激的蘇醒過來、橫生枝節。真鬧到自爆妖丹、同歸於盡的份上,也沒什麼意思。

  於是將小蟲丟入修羅場中,頓時感覺神智一清,不等狼王甦醒過來,閃身來到顧雁影身旁,將她橫抱起來,展翅沖天而起。

  片刻之後,冰原上響起歇斯底里的狼嚎聲。

  「李青山,我與你不共戴天!」

  李青山嘿嘿一笑,渾然不放在心上。靈龜玄甲在身旁結成一個球體,已經徹底隱去了他們的氣息,懸浮在極高的天際,懷中的顧雁影依舊沉睡,畢竟實力還無法與天霜狼王相比,而熱風地獄更是耗盡了她所有力氣,顯出罕有的柔弱。

  那熟悉的容顏曾令他魂牽夢繞,此時不禁伸出手去,指尖即將觸及她的臉頰時,陡然握緊了拳頭,自失一笑:「到底是不捨得還是不甘心呢?」

  於是再無動作,就這麼盤膝而坐,令她靜靜躺在懷中。

  天空藍的近乎透明,白雲無聲的起伏著。

  顧雁影靜靜沉睡,恍惚又回到那座孤高的山崖上,她終於不再是怪物,並讓所有敢這麼稱呼她的人都付出了代價,頗有幾分志得意滿,再回想這些年的種種,無論她是否承認,這重身份亦然給她帶來巨大的幫助。

  現在,她終於變得足夠強了,自信可以去包容、去原諒。

  是否可以這樣想像,他是為了自己好呢?

  於是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

  「其實,從你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有能力將你化為人形。」

  他一句話便擊潰她所有防線,這是她最不願去想的,對於他來說,這難道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嗎?那麼這些年的堅持到底是所為何物。

  艱難一笑:「如果這是給我的磨練,為免有些太殘忍了。」

  「考驗?事實並非如此。你所得到的資源,不是什麼關愛與幫助;你所遭受的痛苦,也並非磨練或者考驗;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命運、你的選擇,與我無關。我唯一給予你的東西就是自由,希望你會喜歡。」

  「父親,你恨我嗎?因為我……」

  「不。」

  那冷酷的回答,讓她從沉睡中甦醒過來,正對著李青山漆黑的雙眸,笑問道:「睡的怎麼樣?」

  「我睡了多久?」顧雁影按著他的膝蓋,支撐起身子,揉了揉眉心,夜空繁星滿天。

  「沒多久。」李青山道,彼此臉龐近在咫尺,但她從容的態度卻容不下分毫情慾。

  「東西拿到了嗎?」顧雁影起身伸了個懶腰。

  「當然。」李青山拿出修羅場。

  「事不宜遲,走吧!」顧雁影已經分辨出了方向,便要向雲中城飛去。

  「等等!」李青山扯住她的衣袖:「這玩意可是不分敵我,一旦拿出來,你我也一樣受影響,你打算要怎麼用?」

  「我們去拜見羽人王,討要你兒子,他一定會放我們進雲中城,說不定還會設宴邀請我們,你就悄悄把那蟲子拿出來,打破周邊的琥珀,將它的力量徹底釋放出來,然後……」

  「然後我們就都睡著了!難道就沒辦法煉化嗎?話說這只小蟲到底是什麼玩意,看起來又不像是妖怪,實在古怪的很!」

  「這是一隻瞌睡蟲,並不是真的昆類,而是屬於神通法術,是一種強大力量的凝結,以我們的境界,根本不可能駕馭的了,就只能用這種最笨的辦法了。」

  「瞌睡蟲!」

  雖然在同顧雁影見識過那根羽毛殘留的影響後,李青山的接受能力已經強了許多,但一想到九州凶名赫赫的禁地,源頭竟然只是一道法術,還是不免覺得驚歎,更收斂了那一份傲慢之心。

  「雲中城可是羽人的主場,你憑什麼覺得羽人王會比我們先睡著?」

  「他是個老人,老人總是嗜睡。」顧雁影思考之後,給出自己的理由,讓李青山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麼聽說人越老、覺越少。」

  「是嗎?」顧雁影有些驚訝,斷然道:「那也只能賭一賭了。」

  「喂,你不覺得自己太著急了嗎?」李青山皺眉,覺得顧雁影有些急功近利。

  「此事可關乎你兒子的性命,如果晚到一步,可能就被羽人王給煉成丹藥吞了,你難道就一點都不著急?」顧雁影反問。

  「那也是他的命!」李青山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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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怒火

    “果然,你也沒那麼溫柔。”顧雁影瞭然。

    “顧統領,你為自己的事情考慮,就不要假裝關心他人的性命!”李青山不悅的道。

    “好,我承認這一點,不過這次我們擺了狼王一道,得到瞌睡蟲的事情必定不能隱瞞太久,若是被羽人王得知,也提前做好準備,那就前功盡棄了。”顧雁影依舊堅持。

    “我向大榕樹王問策,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這瞌睡蟲根本不是此界該有的東西,就算是大榕樹王也不會有什麼好對策,就算是有也非一時半會兒能夠準備妥當的,平白浪費時間。”

    “那可不一定。”

    二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藍天之下,白雲之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然氣氛已然變得有些緊張。

    李青山抿著嘴唇,顯出平生堅毅,他縱橫數十載,早已習慣了獨行獨斷,自有一套行事準則,該前進的時候寧死不退,該後退的時候也是絕不戀戰,豈是輕易改變心意之人。

    “好吧好吧!”顧雁影嘆了口氣,就在李青山以為她要放棄爭執的時候,她忽然鷹眼圓睜,直視李青山,“那麼我現在不是請求你,而是要你完成舊日承諾,報答我的恩惠,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這傢伙!”李青山有些意外,不由揚起眉毛,“你這樣說就是不講交情!”

    “對,不講交情!”顧雁影斷然道。

    李青山閉上眼睛。復又睜開,“好,我答應。”

    “多謝!”顧雁影露出歉然之色。

    李青山冷哼一聲,也不看她。

    顧雁影無奈一笑,又馬上收斂,“走吧!”

    話音未落,李青山已破空而去,顧雁影搖了搖頭,也緊隨其後,直向雲中城的方向飛去。

    ……

    雲中城。

    清晨的陽光投入空曠的大殿中。李鳳元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他左右想不出脫身的辦法,索性在筵席上痛飲了一場,然後一直睡到現在。

    羽人王白辰就坐在不遠處的王座上,一邊擎著酒杯慢慢品著。一邊端詳著李鳳元。倒也佩服他的膽色。落到如此境地還能睡得著。

    “起來!”白潔上前踢了李鳳元一腳。

    “天亮了啊!”李鳳元伸了個懶腰,望向窗外天色。

    “怎樣,對筵席可還滿意。”羽人王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笑問道。

    “湊合吧!”李鳳元漫不經心的道,心中卻在暗暗叫苦,這座大殿對他來說彷彿一個巨大的囚籠,無論羽人王裝的再怎麼有禮,終歸是躲不過這一刀。

    “現在,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不要拒絕。”羽人王把玩著空酒杯。

    “道友儘管道來,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李鳳元心知此時若是再不配合,對方就真的要翻臉了,索性痛快答應下來。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只需要你一滴血。”

    羽人王揚起右手,一根潔白的光線蜿蜒而去,似一條長蛇般游向李鳳元。

    李鳳元嚥了口吐沫,強忍著沒有閃避,眼睜睜望著那跟白線來到身前,刺破他的指尖,抽出一滴“鳳血”。

    鮮紅的鳳血煥發著火光,沿著那條白線,回到羽人王的那邊,直接輸入他的體內。

    羽人王閉上眼睛,渾身都煥發出紅光,臉上顯出無比快意之色,這股純粹熾熱的生命力,對於瀕臨死亡的他來說,簡直有著致命的誘惑,幾乎要忍不住將李鳳元渾身鳳血一下全部吸光。深吸了一口氣,才克服了這股衝動,這件事是不能急的。

    眼睛白色光線收回去,李鳳元才把提起的心放下來,方才剎那間,他已經做好好同歸於盡的準備,卻又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想死也沒那麼簡單。

    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任人宰割,這種深沉的無力感,讓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不禁握緊了拳頭。

    “王上,感覺如何?”白潔關切問道。

    “好,很好,非常好!”

    羽人王睜開雙眼,臉色紅潤有光,連說了三聲好。

    果然如傳說一般,鳳血能夠增長壽元,而更讓他感到興奮的是,那一根蒼青色羽毛,也隨之微微顫動,多了一絲血脈交融的融洽感覺。

    這根羽毛雖然有著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甚至彷彿有著一道傳承,但是他卻未能很好的掌握這股力量,更別說繼承其中的傳承。

    因為羽人並非真正的羽族,便不被這根羽毛所認可,任憑他想盡各種辦法,也只能勉強運用其中少許力量,否則根本不用擔心壽元的問題。

    鳳凰作為百鳥之王,先天便與所有羽類親和。而如今的感覺,更驗證了他一開始的推斷,這根羽毛與鳳凰血脈極為親近,若是能夠“換血”成功,擁有一身鳳凰血脈,絕不只是延長壽元而已。

    想到這裡,握緊拳頭,白玉酒杯握成齏粉,臉上滿是笑意。

    “拿酒來!”李鳳元一聲大喝,打斷了羽人王的想像。

    “放肆!”白潔上前,抬手要再給他點教訓。

    “住手!”羽人王命令道。

    “陛下?”

    “給他酒,給他最好的酒,再去取一顆雲母丹來。”

    “雲母丹!”

    白潔驚訝,雲母丹採集雲氣精華凝練而成,煉製起來非常不易,可算是羽人一族最上等的丹藥,縱然羽人也是少數才能夠服用。

    “去吧,從我的定額中扣除便是,我自有分寸。”羽人王和顏悅色的對李鳳元道:“不要生氣,你的損失我會加倍彌補。”

    “並非所有東西,都可以用丹藥來彌補!”

    李鳳元怒道,堂堂鳳凰被人像養豬一樣,不,是比豬還要不如,豬隻要挨一刀,不必每天被割肉,這種恥辱感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很遺憾,我只能這麼做。修行中人,所求的不就是這‘長生’二字嗎?”

    羽人王一聲嘆息,似乎是不得已,然心中卻下定決心,決不能放李鳳元生離雲中城,誰也不知道一隻鳳凰神鳥會成長到哪一步,唯有殺了才能永絕後患。

    他回眸瞥了一眼那根蒼青色羽毛,待到掌握了其中的力量,順便將那李青山也殺了吧!然後再覆滅大夏王朝,讓神人再一次統治這方世界,而羽人自然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正在此時,空中一聲暴喝,猶如驚雷炸響。

    “羽人王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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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奪羽

    暴喝聲,包圍雲城的座座雲山,忽然飛散如煙,猶如颱風過境。

    一股妖氣沖天,瞬間籠罩整座雲城,湛藍晴空彷彿染上了一層殷紅。

    羽人們驚駭莫​​名,紛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來者何人,敢在雲城撒野!”

    十餘道白光從城騰起,皆是渡過三次天劫的羽人強者,氣息匯成一片光之海洋,衝擊殷紅天空,但在一時之間,竟無法衝破那狂湧的妖氣,皆是心大驚,世上竟有如此強者。

    “李青山,是你!”

    白潔蹙眉望對天空那一雙赤眸,不同於那日的慵懶醉態,此時挾怒而來,當真有一股氣吞山河之勢,令她也暗暗心驚。

    若非有身後的雲城,與城的羽人王作為依仗,幾乎有一種轉身就逃的衝動。

    “賤人!”李青山一見是她,更是怒向膽邊生,右手一張。

    白潔忽覺被一股無形大力攫住,身不由己的向他飛去,不禁駭然變色,渾身湧起白光,揮舞著潔白羽翼,竭力抵抗,同時彎起長弓,一箭射去,化作一道洶湧光柱,呼嘯穿空。

    “原來他就是李青山,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再怎麼強,也不過只有一人而已,竟敢來我云城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羽人如是想著,同時出手。

    羽人自命優雅,不喜歡也不擅長近身搏殺,一出手便是道道白光。此等手段不但迅猛到極點,且有摧山斷流之力。彷彿天罰降世,瞬息間便將李青山淹沒。

    “大老爹!”

    李鳳元驚喜高呼,便要飛騰而起,卻被一線白光纏住脖頸,動彈不得。

    “你想到哪去?”羽人王道。

    “我大老爹來了,你完了!”李鳳元叫道。

    “哦?”羽人王不以為然。

    “你可知道墨海龍王是什麼下場?”

    “這裡可不是墨海,很好,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倒也省了我一樁麻煩……嗯?”羽人王忽然露出訝色。

    那洶湧的光芒,李青山巋然不動,片片靈龜玄甲騰起,施展天賦神通“迴光返照”,將所有攻擊全都反射,且不僅僅是逆轉而回,而是微妙的調整角度。將光芒集成一束,轟向白潔。

    光芒充斥視野,白潔檀口微張,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心頭,這一道光束集合了所有羽人強者的全力一擊,若是被擊。必定湮滅其,絕無生還可能。

    剎那間,關於李青山的種種傳聞又浮現心頭,從火融山的覆滅到墨海屠龍,或許招惹他並非正確的選擇。

    “想要逼我離開雲城嗎?好。“我們就去見見你這位大老爹。 ”

    羽人王臉上的驚訝退去,又恢復從容之色。羽翼輕輕一揮,蒼青色羽毛微微顫動,一下撕裂虛空。

    李鳳元還沒反應過來,就一下來到雲城外,眼前盡是洶湧的白光。

    李青山臉色一變,沒想到李鳳元會突然出現,這時候再想收手也來不及了。

    “陛下!”白潔望著擋在面前的熟悉身影,心大喜。

    羽人王回眸微微頷首,羽翼再一揮,那足可湮滅山川的一擊,盡數被吞入撕裂的虛空,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李青山稍稍放心,更加倍警惕,果然如顧雁影所說,這羽人王非同小可,隨著他的出現,就連百無一失的大地力場也被隔斷,羽人王雖然就站在那裡,卻又好似在另一個世界,這絕非尋常其該有的手段。

    這時候,顧雁影隨後趕來,看到此情此景,暗暗豎起大拇指。將羽人王與一眾羽人強者引出雲城,無疑能大大提高此戰的勝算。他雖然有些不快,但一旦到實戰,依然是冷靜籌謀,令人放心,是極佳的合作對象。

    本來要說的話也索性不說,他自然該知道怎麼辦!

    “大老爹!”李鳳元叫道,心一片溫暖,不由想起李青山給他唱的兒歌,世上只有老爹好,沒爹的孩像根草。

    “別怕,我現在就來救你!”李青山溫言道,又望向羽人王:“你就是白辰?”

    “正是,閣下為何到我云城來胡鬧?”羽人王倒打一耙。

    “廢話少說,放了他!”李青山道。

    “這位是我請來的貴客,怎能說放就放呢!”羽人王微笑道,李鳳元想要反駁,脖頸的光絲忽然收緊。

    “好個貴客!”李青山冷笑一聲:“我也曾受邀來雲城,莫非也是'貴客'?”

    “那是當然。”羽人王撫掌笑道:“不如到雲城一聚,我立刻命人備下酒宴,歡迎閣下還有你身邊這位顧道友!”

    “你知道我?”顧雁影奇道,她雖然也是小有名氣,但渡過三次天劫時日尚短,自認未能入羽人王的眼。

    “鷹神之女,羽族新星,我豈能不知。”

    “原來如此!”

    顧雁影眼光在看見羽人王身後羽翼上那根蒼青色羽毛時微微一閃,頓時了然,這羽人王身懷奇寶,防備著天下羽族來奪,於是時刻關注著潛在的敵人,就是所有羽族妖王,更別說她那老爹,絕對是敵人威脅最大的一個。

    李青山沉吟片刻,顯出投鼠忌器的模樣,最後點頭道:“好,我也是久仰雲城的大名,就看看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請!”羽人王優雅的一抬手。

    李青山邁步上前,顧雁影緊隨其後,二人皆是精神緊繃,這並非只是演戲,這一戰能否取勝,看的就是能否發揮出瞌睡蟲的效果,與羽人王的距離遠近將至關重要。

    而這種表現同時也是為了麻痺羽人王,若是太過從容。反倒令他心生戒備。

    羽人王微微皺眉,隨著李青山的接近。莫名生出一股危機感,只覺他前進的步伐猶如猛虎前驅,準備撲食!

    羽人強者們也圍攏過來,結成陣勢,頓時壓制住李青山的妖氣。但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方才一起出手,反倒差點讓白潔隕落,實在是極大的挫敗。

    羽人王於是放下心來。陣勢已經結成,李青山再強也只是籠之虎,至於他身旁的顧雁影,更是實力有限,看樣已經是在勉力忍耐了。而等到了雲城,他們就是想逃也不可能。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自己堂堂羽人之王,身懷鵬羽,又有人質在手,竟然如此忌憚一個後輩,簡直是個笑話,越發感覺自己衰老的不只是身體。還有精神​​。

    這李青山的年紀還不到一百歲吧,真是令人嫉妒的年輕,不過年輕氣盛正是最易受挫的時候,乃至隕落也不奇怪。

    顧雁影的身軀微微顫栗,忽然伸出手去。握住李青山的手。

    李青山本也以為她是受了羽人們氣息的壓制,卻覺一股深入靈魂的痛楚傳來。頓時明白過來,她已經開始全力催動地獄熱風,為出手做準備!

    在羽人們看來,她是在尋求他的幫助,實則在分享給他一點“清醒”。

    “顧道友,你怎麼了?”羽人王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問道。

    “沒什麼,老毛病了。”顧雁影艱難的道,嘴唇已是乾枯焦灼,膚色顯出焦黃之色,整個人的氣息都在衰弱下去,唯有一雙鷹目炯炯有神。

    “莫非是法家的《地獄經變圖》,你修的當是熱風地獄吧!”羽人王道。

    “陛下果然見識廣博,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顧雁影讚歎道。

    “傳聞修行這門功法,要時常經受地獄之苦,道友也算是毅力驚人了。”

    羽人王矜持一笑,卻怎麼也想像不到,這種自虐般的功法,此時能對自己有什麼威脅,就憑那點地獄熱風,連他一根髮絲也休想傷到。

    而顧雁影也絕不會將一絲一毫的清醒分享給他,嘆息道:“人生在世,總要受點苦,權且忍耐吧!”

    這時候,李青山已來到羽人王十步之內,“有些人總是要自討苦吃!”

    他忽然取出那枚凝封著瞌睡蟲的琥珀,輕輕一彈。

    琥珀飛出,在半空粉碎,瞌睡蟲卻消失不見了。

    “你幹什麼?”白潔喝問。

    李青山愣了一下,這玩意不會這麼坑吧!

    然而緊接著,無窮無盡的困倦,彷彿張開的無形蛛網,一下黏住了每一個羽人。就連雲城的羽人都受其影響,紛紛倒地。

    而在這張蛛網的最心處,正是羽人王、李青山、顧雁影,乃至李鳳元四人。

    李鳳元一下便陷入沉睡之。

    羽人王半跪下來,雙目欲合未合,軟弱無力的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操你大爺!”

    李青山爆了一句粗口,眼皮不停打架,身軀也是一陣搖晃,感覺渾身妖氣都不聽使喚,

    縱然想動動手指也難以辦到,唯有催動《靈龜鎮海訣》,努力保持靈臺清醒。

    這瞌睡蟲不是沒有效果,而是效果強的超乎想像。

    正如顧雁影所說,它並非真正的昆蟲,就是一道法術,被遺落在霜州,持續釋放的威力,就能形成一片禁地,令天霜狼王止步,如今被李青山擊碎,等於是一下將全部威力釋放出來。

    這時候,李青山已經沒功夫去想,施展這樣法術的到底是怎樣的人物,而是擔心顧雁影的到底能不能撐得住,白潔等羽人強者們,已陷入深深沉睡,紛紛從天空跌落,轉眼就消失在綿延的雲海。

    顧雁影的實力雖然不俗,但絕無法與李青山和羽人王相比,境界上更是差了不止一籌,現在連他們都動彈不得,更何況是她呢!

    轉頭望去,顧雁影已鬆開了他的手,向羽人王走去。

    曾令李青山一見鍾情的絕色容顏,此時枯槁的近乎恐怖,縈繞周身的滾滾熱風,抽乾了肌膚的水份,迅速碳化變黑,像是要燃燒起來。

    “這女人……”李青山用力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她為何會收錢容芷為徒。

    顧雁影步躡虛空,一步步的向前走著,像是蹣跚學步的嬰兒,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要傾盡所有的毅力與決絕。

    不顧一切的引聚熱風,毫不留情的投身地獄。

    五臟俱焚,神魂如滅。

    轟的一聲,長發燃燒起來,碳化的肌膚龜裂,裂縫隱隱透出火光。還未出手便已是身受重傷,瀕臨絕境,而如果持續下去,不出片刻就會隕落於此。

    而與羽人王的十步距離,才走出了三步。

    “太狼狽了!”

    李青山感嘆一聲,現在的她簡直像是脫了毛,丟入烤爐的雞,然後被廚師遺忘,正在被慢慢烤焦,哪還有鷹的英姿。

    然而,又如鳳凰浴火。

    第四步!

    “別過來,給我站住!”羽人王命令道,聲音卻透出絲絲恐慌。

    顧雁影又向前邁出一步,必須在瞌睡蟲的力量消失前,必須在自己被熱風燒死前,走到羽人王的身邊,拔下那根羽毛。否則羽人王一旦出手,李青山或許還能脫身,她是必死無疑。

    然而走到第七步時,她卻再也走不下去了,痛苦和疲倦交替襲來,最後彷佛融為一體。

    那冥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好累,好累,這樣痛苦的活著,到底有何意義?不如就這麼死了吧,就能好好睡一覺,再也不會有任何痛苦了。”

    羽人王已是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又有天涯之遠。

    正在這時,李青山動了起來,那姿勢同樣是狼狽的很,說是連滾帶爬也不為過。

    “你說的對,還是老傢伙更喜歡睡覺,去吧!”

    說著,在顧雁影背後狠狠推了一把,她撲向羽人王,羽人王竭力向後閃躲。她則緊緊揪住他的衣襟,去拔那一根羽毛。但又不太敢觸及羽人王的身軀,不是怕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而是擔心地獄熱風令羽人王變得清醒。

    李青山也上前助陣,然而三人的動作都緩慢而遲重,這場天下州頂尖強者的對決,最後竟變得像小孩打架一樣,甚至看起來還要不如,也實在令人哭笑不得。但其隱含的凶險,卻不比李青山經歷過的任何一場戰鬥小。

    時間流逝,其實不過片刻,李青山感到彷彿凝滯的妖氣,開始有一絲鬆懈,明白瞌睡蟲的力量正在消失,瞬間的爆發也意味著快速的衰退。

    若讓羽人王緩過勁來,這一戰真是有敗無勝,還要白搭上一個顧雁影。

    想到這裡,他擎起雙臂狠狠鎖住羽人王脖,沉聲道:“快拔!”

    顧雁影一把揪住羽人王的羽翼,捻住那一根蒼青色羽毛,用力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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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破空

    在觸及那跟蒼青色羽毛的瞬間,顧雁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廣漠空曠,彷彿一下被拋至九霄雲外,天地萬物都變得微渺,就連那難以忍受的地獄酷刑,也一下變得無足輕重。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在這一刻,她無比的確信,這正是她想要的。

    忽然間,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力量之大幾乎將她腕骨捏碎。

    羽人王臉上再無半點優雅從容,凶狠無比的盯著顧雁影,更含著一抹痛苦之色,正是因為與顧雁影有了身體接觸,而受了地獄熱風的影響,加快恢復清醒。

    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休想!”

    “放手吧!而這樣東西,你根本不配擁有!”

    顧雁影聲音沙啞,緊緊抓住蒼青羽毛,與這一路走來的艱難相比,骨骼碎裂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我不配?連你老子也不敢這麼說,不過是區區一個半妖!”

    羽人王神情越發清醒,然則白色靈光流轉仍然遲滯,而且那地獄熱風雖然讓他清醒,但是他顯然並不習慣這樣的痛苦。

    “他也不配!”顧雁影傲氣凌雲。

    “狂妄!”

    “你,任憑自身衰弱將死,也不敢奮力一搏,渡劫飛升。他,被人豢養的鷹犬,無論再怎麼努力掙扎,也抹不去舊時印記,都只是空有一身力量罷了,或可稱雄九州,但也不過如此!”

    顧雁影像是在笑,表情卻十足猙獰,充滿了無比快意。

    李青山也是一訝,沒想到她隨和瀟灑的外表下,隱藏著如斯桀驁,早已連自家老子都不放在眼中。不過倒是更合胃口。

    “說得好,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他雙臂猛然合攏,將羽人王的話扼殺喉中,卻被一層淡淡的白光擋住。一時之間無法致命。

    然而困倦正在淡去。二人的氣息近乎是同時攀升,李青山在近身搏殺中的力量優勢。正變得越來越明顯,天賦神通也逐漸恢復,努力催動震蕩之力,雖然威力還十分微弱。但卻能瓦解羽人王身上同樣微弱的光芒,

    一時間,羽人王渾身骨骼咯咯作響,被震碎無數,愈發傾盡全力抵抗。

    妖氣與靈氣激撞,衍生出的暴風蕩盡千里層雲,顯出廣闊的雲州大地。

    十幾道白光沖天而起。猶如白虹貫日,飛射而來。

    **心中怒極,她睡著以後一直下墜,直到重重摔在大地上。雖然不至於摔死,但也受了些傷,更難堪的則弄的灰頭土臉,破了足不沾地的規矩。

    但也正因為落在地上,脫離了瞌睡蟲波及的範圍,才能如此快的甦醒過來。

    眾羽人聯起手來,恨不能將李青山碎屍萬段!

    李青山眉頭一皺,不是因為這些羽人——就這種貨色,再來十個他也不怕——而是因為那根蒼青色羽毛正在微微顫動,一旦羽人王的力量恢復到足以催動這片羽毛,那便前功盡棄了。

    但是想在彼此實力都未曾完全恢復的情況下擊殺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無論再怎麼衰老虛弱,根基也仍是三次天劫巔峰。

    “嘎!”顧雁影忽然張開嘴,發出一聲尖銳怪叫,猶如烏鴉悲鳴,充滿了不吉之兆。

    李青山卻感到無比熟悉,轉瞬便想起來:“催死咒!”

    當年墨羽的天賦神通之一,近乎於一種詛咒,能夠直接消減敵人壽元,當初他便被咒去了百年壽命,直至將墨羽斬殺才消除詛咒。

    不過從頭到尾,並未對他產生什麼影響,他本身十分年輕,又有各種神魔血脈,壽命長的難以計量。

    然而此時用在衰落的羽人王身上,卻是可怕的致命一擊。

    剎那間,彷彿時間加速流逝,皺紋迅速爬滿了羽人王俊美的臉,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怪味,那是將死之人的臭氣。

    周身散逸出一縷縷白光,猶如電蛇亂舞,消彌在虛空之中,氣息變得越發衰弱。

    這是他取自這方世界的靈氣,現在要還給這方世界。

    縱然天人,也有五衰。

    在死亡面前,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也如螻蟻草芥。

    顧雁影順勢將蒼青羽毛自豐滿的羽翼中拔出,只剩一縷白光牽連。

    “原來這才是她的最終底牌嗎?”

    李青山濃眉一挑,正如人類修士的符籙捲軸,妖族將天賦神通凝成一道法術,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墨羽也定然會配合她。

    “你敢?”羽人王驚怒交加,聲音蒼老絕望:“我要與你們同歸於盡!”

    “你有這個膽量嗎?”顧雁影不屑道,反以言語相激,有李青山在此,羽人王自爆也是徒然,反而省了不少麻煩。

    “我,絕不會死!”

    羽人王眼耳口鼻都噴湧出道道白光,又散發出千萬條潔白光絲,卻越過李青山與顧雁影,纏繞在李鳳元的身上。

    一剎那間,所有光絲都被染上血紅之色。

    他為了維持生命,不顧一切的全力抽取鳳血,靈氣頓時不再散逸,皺紋的蔓延暫緩,蒼老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潤。

    李鳳元境界不足,猶然沉睡,臉色卻一下變得慘白,氣息迅速衰弱下去,眉頭緊皺,如陷夢魘。

    “找死!”

    李青山勃然大怒,施展虎魔狂怒,並指如刀斬斷所有白色光絲,再一拳轟碎了羽人王的腦袋,又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滿口獠牙,頭顱已化作一個虎頭,狠狠咬住羽人王的羽翼,用力一撕。

    嗤啦一聲,羽翼被撕下大半,鮮血飛揚。

    顧雁影也撕裂白光,將蒼青羽毛徹底拔下,但是還來不及高興,蒼青羽毛劇烈震顫,煥發出與天同色的光芒,變得若實若虛,似要飄離這方世界。

    “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你們也休想得到!”

    羽人王以光芒凝成頭顱,放聲狂笑,卻充滿了慘烈之意。他終不能煉化這片蒼青羽毛,繼承其中的力量與傳承,才會被人用如此手段奪去。但他終究也擁有瞭如此之久,便憑最後一點聯繫,將這片羽毛投向九州之外。

    顧雁影的臉色一變,一番籌謀,舍生忘死,難道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以**為首,羽人強者們結成陣勢,合圍過來。

    “快放手!”李青山道。

    “不!”顧雁影一臉決然,已不必再催動熱風來維持神誌清醒,被摧殘的容顏漸漸恢復,神色轉柔:“青山,你走吧,我們恩怨已了,我還要再賭一場!”

    李青山心下一橫,緊握住顧雁影的手,全力催動震蕩之力,試圖壓制蒼青羽毛,但他卻感到與顧雁影相似的空曠廣漠,這並非他能夠壓制之物。

    嗡的一聲,蒼青羽毛髮出超乎聽覺,震顫虛空的鳴響,隨即劃破虛空,帶著李青山與顧雁影消失在天地之間。

    “大老爹!”李鳳元從睡夢中醒來,正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眥欲裂。

    “陛下!”**關切的道,只見羽人王周身又開始散逸靈氣。

    “真是自尋死路!”羽人王說著,心中毫無喜意,這一戰他不禁失掉那那片蒼青羽毛,而是耗盡了最後的壽元,隨時都有性命之危。

    正在此時,一聲鶴鳴,響徹雲霄。

    一隻巨如雲山的丹頂白鶴,劃過一片暗影,向雲中城飛來,正是十方妖王之一的雲影鶴王。

    “老傢伙,你來的太遲了,太遲了!你想到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再也​​不會回來。”羽人王氣息奄奄的道。

    白鶴化作一個朱冠鶴氅的清矍老者,驚愕的望著沒了腦袋,失卻半片羽翼的羽人王。不信世上竟有人能將他傷到如此地步,並奪去那片令他朝思暮想的羽毛。

    他乃是天下羽族中屈指可數的大妖王,早就覬覦那片蒼青羽毛,卻苦於沒有機會,沒想到竟被人捷足先登。

    感受著虛空中殘留的睡意,頓時有些明了,是藉了北方那片禁地的力量嗎?

    皺眉問道:“是誰幹的?”

    “李青山,還有顧雁影。”羽人王也不隱瞞,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名字。

    “原來是他們!”雲影鶴王心中一驚,這兩個名字他也早有耳聞,特別是李青山,墨海屠龍更是震驚天下,又有些不甘心,他們兩個都非純粹的羽族,那片蒼青羽毛難道就不能選擇一個合適的歸屬嗎?

    “他們現在在何處?”

    “不知死在哪裡了。”羽人王道,離開世界的保護,在虛空中穿梭,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幾乎不可能生還,縱然矯情生還,也不可能再回到九州了。

    雲影鶴王也不意外,竟敢挑戰羽人王,又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令人非常吃驚了。

    “你胡說,我大老爹絕不會死,一定會回來再打爆你的狗頭!”李鳳元目中含淚,撲向羽人王。

    “閉嘴!”羽人王狂躁的卡住李鳳元的脖頸,直至他化為原形。

    “鳳凰!”

    雲影鶴王又是一驚,早就聽聞青州又有鳳凰出現,卻從未見過,不禁有一種親切敬慕之情生出,越發的確認自己的判斷。

    肅然道:“此乃我羽族之長,請道友放了他。”

    “羽族之長?我吃的便是羽族之長!”

    羽人王感到生命的流逝,已然到達瀕死的邊緣,再無顧忌,光芒凝結的腦袋忽然騰起,從中分裂開來,彷彿猙獰的巨口,將李鳳元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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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雲湧

  大榕樹下。

  風吹樹葉,嘩嘩作響。

  小安長髮浮騰,驀然靜修,光影在月白僧袍上斑駁。

  她忽然睜開雙眸,站起身來,茫然四顧,感覺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卻了極重要的東西。

  不需多想,她輕聲道:「青山?」

  回答她的,唯有嘩嘩聲。

  ……

  「你!」

  雲影鶴王驚怒交加,這幾同於當面打臉,視他這大妖王如無物。

  羽人們將羽人王簇擁在其中,一片片張開的羽翼,交織成遮天之雲,冷冷的注視著他,後方則是雄偉壯麗的雲中城。

  白潔道:「鶴王難道想打破千年和平,與雲中城開戰嗎?」

  雲影鶴王自知雖在雲州頗有威望,但性好隱逸,並非大榕樹王那般的萬妖之王。單憑一己之力,實難在這雲中城外與羽人一族抗衡。而且到底與這鳳凰神鳥素不相識,實在沒必要強出頭,不禁恨恨道:

  「鳳凰乃是天佑神鳥,生有五德,爾等如此多行不義,必遭天譴!」

  「他是神鳥,我們亦是神人,可惜鳳凰已然絕種,否則我們都要吃上幾隻,延續些壽命。」

  一個男性羽人傲然道,引發一片贊同的笑聲。

  雲影鶴王神情變幻,幾片鳳羽自眼前飄零而落,他揮袖接在手中,只見羽人王的脖頸上,一團白光蠕動著,仿佛在咀嚼消化,又像是鳳凰在奮力掙扎。不禁長歎一聲,不願再看下去,拂袖而去。

  白潔微微一笑,這便是羽人一族的威勢,縱橫一州的十方妖王,也要在他們面前服軟,再轉頭問道:「陛下,您還好吧!」

  沒有回答,唯有白光的蠕動。

  李鳳元被吞入白光中,眼前卻是前所未有的深沉黑暗。深邃的痛苦將他包圍。像千萬根針般深深刺入,白光如有實質,肆無忌憚擠壓切割,他的翎羽、血肉、骨骼紛紛粉碎。再被吞噬消化。

  天生頑強的生命力。仿佛只是為了更加清晰的體味這種絕望。

  所有的驕傲與頑強都變得軟弱。不由自主的發出求救:

  「大老爹,好痛啊,救我!」

  然而沒有回應。痛苦越發深沉,來自心中。

  「大老爹已經不在了,為了救我!」

  神魂也開始粉碎,僅剩下殘存的意念:

  「難道……就這樣完了嗎?」

  最後一剎那,心中一個恢弘的聲音轟鳴響起:

  「不!」

  那不是他的聲音,而是鳳凰生生不息的信念,李青山戰鬥不止的意志,他與生俱來的傳承。

  於是乎,在被徹底絞殺的瞬間,他主動燃盡了所有生機,入滅!

  羽人王的身軀不再散逸靈光,吞噬鳳凰果然對壽元有極大的好處,清晰的感覺到熾熱的鳳血在體內流轉,充滿了生生不息的生機,祛除了死亡的含義,令他感到莫大的快感。

  突然,所有生機滅盡,仿佛火焰燃盡留下的餘燼。

  「這……」

  白光又凝成頭顱,依舊蒼老而瀕死,失去鳳血帶來的生機,表情有一絲驚懼。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鳳凰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消化,所以一開始才會選擇慢慢吸血,但此時為情勢所逼,太過急迫,不得已而為之。本想日後慢慢消除隱患,卻不料有此異變。

  正充滿焦急,卻又發現,靈光並沒有再散逸,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還是起了些作用,延續了我的壽命!」

  但是馬上他又發現不對,靈光雖然不再散逸,卻反而開始在體內凝聚,

  純粹的近乎透明的白色靈光,猶如一顆圓潤的明珠,忽而從中燃起一點橘紅火光。

  轟隆隆隆!

  一陣雷鳴碾過天際,湛藍的天空中,忽然生出一縷烏雲,盤旋生長,迅速蔓延。

  「這是?」雲影鶴王驀然回首。

  羽人們紛紛抬頭仰望,白潔心中一凜,難道真讓雲影鶴王的烏鴉嘴給說中了,殺死鳳凰會有天譴嗎?可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陛下,你沒事吧?」

  「天劫?」

  羽人王望著天際,臉上也有一絲茫然。猛然反應過來,傾盡全力,熄滅體內那一點火光,結果卻如抱薪救火,純白靈光瘋狂湧入,反而助長了那一點火光的升騰。

  天際劫雲迅速彌漫,雷鳴越來越響,羽人王感覺自身氣機被鎖定,身旁雖有羽人們簇擁著,令十方妖王之一的雲影鶴王也不敢輕犯,但此時卻忽然覺得是孤身獨立於天地之間。

  天劫——從來就是可以成、可以敗,但絕不能逃,此乃天之劫數!

  劫雲黑壓壓的籠罩天空,仍在不斷的擴張蔓延。

  「飛升天劫!羽人王要現在飛升?不,不是,是三次天劫!」

  雲影鶴王心中一動,本以為是羽人王要飛升,但很快發覺,界域並未波動,劫雷的顏色質地也不對。然而單論規模,飛升天劫怕也不過如此,產生的威壓簡直是鋪天蓋地,令身在遠處的他都覺得有些壓抑。

  心中猶然不解,到底出了什麼事?明明不是羽人王飛升,那氣機為何鎖定在他的身上,而且聲勢如此浩大,難道說是……

  「陛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潔驚問道。

  羽人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涅槃!」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入滅本是前奏。

  由生入死,其中有大恐怖,涅槃猶如寂滅,比尋常死亡更加恐怖,在最後一刻,李鳳元選擇了涅槃,讓一切歸於沉寂,再從其中燃起新的火焰。謂之「重生」。

  這自然是白潔從未見識過的事物。

  「涅槃!」雲影鶴王先是驚歎,然後朗聲大笑:「我就說必有天譴,真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其實在場諸人,又有哪個猜想的到,鳳凰涅槃在九州早已是傳說。

  原始的鳳凰涅槃其實並非天賦神通,而是鳳凰與生俱來的本能。

  李青山的鳳凰血脈並不完整,加上多重血脈混雜,亦不夠純粹,才化為一種神通。不斷的重複疊加。犧牲了所有其他能力,將鳳凰這項最強大的能力增強到極致。

  而此時此刻,作為此方天地間唯一的一隻鳳凰,正展現出真正的涅槃。

  「我成功了?!」

  那一點火焰中。新生的意識充滿了驚喜。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涅槃。與鳳凰傳承中的知識進行印證,立刻發現現在的情況有些奇怪,他並沒有化為新的鳳凰。而是與羽人王融為一體,仿佛連體嬰兒,誰也無法擺脫誰。

  這既是羽人王全力吞噬的結果,也是鳳凰涅槃特異的影響,但這絕非穩定的狀態,二者必有一方要徹底吞噬另一方。

  李鳳元的意識剛剛從沉寂中蘇醒,便立刻被羽人王全力壓制,不敢動用靈力,二人等於是同為一體,你的力量便是我的力量,只能以神念來分出勝負。

  就算如此,羽人王也絕對的優勢,無論是經驗還是力量,都絕無失敗的可能,一旦成功便能擁有鳳凰血脈,壽命再不成為問題。

  天空猛然一亮。

  轟!

  一道劫雷猶如驚龍般轟在羽人王身上,下墜近百丈才穩住身形。

  「好大的威力!」雲影鶴王暗暗心驚。

  「陛下!」羽人們驚呼上前,要幫之抵擋。

  那一道驚雷,卻仿佛暴雨降落前的第一滴雨,狂暴雷霆傾瀉而下。

  「你們退開!」羽人王只來得及說了一句,便被雷霆淹沒。

  羽人們也受到波及,雷霆在他們身上閃爍跳躍,仿佛一條條鎖鏈。

  他們都已渡過三次天劫的,根本不怕劫雷的轟擊,更別說是波及,才大膽滯留於此。然而這一次天劫威力大的超乎想像,竟令他們渾身麻痹,難以承受。

  而他們的氣息使劫雲更加膨脹。

  「我們走!」

  白潔見勢頭不對帶著一溜閃電,率先退回雲中城,閃電被半透明的光之屏障阻隔,劫雷也只在上面激起幾輪漣漪,彰顯出雲中城大陣強大防禦力。

  然則她忽然臉色大變,「不好,快移走雲中城!」

  劫雲已然蔓延過來,陰影籠罩白色宮殿,城中的羽人紛紛從睡夢中醒來,正看到這一幕,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道道電弧在白色光幕上彈射跳躍,激起片片漣漪,越來越密。

  羽人強者們也反應過來,變了顏色:

  「若是被捲入天劫就糟了!」

  「可是唯有陛下才能移動雲中城。」

  「我們把城推走!」

  三言兩語間定下主意,紛紛飛身而下,頂著雷霆推動雲中城。

  雲中城緩緩移動,脫離劫雲的籠罩,白潔舒了一口氣,還好憑他們的實力,聯起手一座山也能移走,否則若是雲中城被捲入天劫,那就真的麻煩了。

  砰!

  純白宮殿搖晃,雲中城忽然頓住,不再移動。

  「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該死,是那只老鶴!」

  雲中城的另一端,雲影鶴王揮起大袖,單手抬手擋住雲中城,鶴氅在風中獵獵作響,目中閃著凶光。堂堂十方妖王,豈是給人隨便欺負的,既然不要面皮,那就翻臉來看看吧!

  「出全力!」白潔喝道,羽人們一起發力。

  雲影鶴王感覺巨力傳來,陡然張開雙臂,化為原形,一隻巨大的丹頂鶴,羽翼猶如遮天之雲,一隻長足踏住雲中城,羽翼一揮,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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