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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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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3:35:19
第七卷 清河水主 第五十二章 清河水主(上)

    群山之間,一個泉眼吐出一條涓涓細流,誰能想到,它便是浩大清河的源頭所在。

    融化的雪水,山間的清泉,點點滴滴,匯入其中。

    水流在山間蜿蜒曲折前行,變得越來越大,沖波逆折,不斷前行。

    李青山開始只能飛行在水流上,後來直接躍入水中,渾身妖氣彌漫著,籠罩整條河流。

    知道時間緊迫,他繃緊心神,全力催動著水神印,調動每一分妖氣煉化河水。

    這個過程本該極為漫長,漫長到足以讓如意郡做出及時反映,輕易破壞他的野心。但他以本尊煉化水脈速度卻是快的驚人。

    如果說尋常妖怪煉化水脈,就像是一介匹夫揭竿而起,要花費極大的心力去經營,漸漸才能形成席捲天下之勢。

    靈龜所到之處,仿佛是聖明天子駕臨,所有的水流都自動歸附。

    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蒼茫山脈,再往前便是人煙密集之所在,他的作為,恐怕很難瞞住清河府的修行者,真的前來阻撓,也會有相當大的麻煩。

    一旦被拖延了時間,如意候做出反應,恐怕立刻便會有更多更強的金丹修士蜂擁而至。

    且看誰敢攔我!

    ....

    「不好了,大人,月魔正在煉化清河水!」

    龍蛇湖,百家經院,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柳長卿的耳中。

    「四大宗師呢?」

    柳長卿驚奇問道,現在月魔應該被四大宗師逼的無處藏身。怎麼敢大張旗鼓的煉化水脈?

    「不知道,不過據說有人看到,幾位宗師,已經回返如意郡,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別吞吞吐吐的。」柳長卿不耐煩的道。

    「好像只看到三人!」

    「難道?....不可能!」柳長卿悚然而驚,揮起大袖,走向門外。走到門前,停步道︰「傳令下去,時時刻刻監看月魔的行蹤。但是不要靠近。」

    他並未太著急,清河這等大河,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煉化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應變。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厲害。

    才剛剛來到類似於鷹狼衛密報室的地方,靜靜等候著如意候的接見,便有弟子來通報,月魔已經將清河煉化了三分之一。

    「什麼!?」柳長卿臉色大變,雖然清河的上游,水流比較少,煉化起來較為容易些,但也沒有快到這一步的道理?

    而如意候偏偏不知在做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現。

    「不知誰在那邊。請再去稟報侯爺,說柳長卿有要事稟報!」

    這時候,之前的四大...現在是三大宗師,已經趕回了如意郡城。來到郡守府面見如意候。

    如意候背著手來回踱步,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本以為派四大宗師聯手前往,已經是大材小用,志在必得。

    不單沒能將那妖孽擊殺,反倒折損了一個。那可是一個金丹修士啊!不是築基修士所能比的。文正名與其松濤書院,可謂是他統治的根基之一,現在被生生折斷。

    「是中了妖族的埋伏?」如意候平復心虛,開口問道,這當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白衣秀士微微搖頭︰「只有那蜘蛛精,月魔,還有一頭骷髏怪物。」

    「就憑他們,就....!?」如意候瞪大眼楮,抬起手來,指著白衣秀士的鼻子,又悶哼一聲,重重放下。

    白衣秀士心中亦極不快,我們是受你號令,才會趟這趟渾水,現在文師弟慘遭不測,你無一句安慰之言,反而滿臉責難。

    作為四大宗師之首,與文正名的迂直不同,他向來以狂傲聞名,此時一拱手︰    「文師弟的大仇,我們師兄弟會替他報,此次只是通知侯爺一聲,小心月魔的手段,這便先行告辭了!」

    「你....唐道友,你這是從何說起,文道友是仇,就是我的仇....」

    「侯爺,清河府的柳大人,說有急事稟報。」這時,侍者又來稟報。

    「讓他等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如意候越發的對柳長卿將水月盤交給月魔而耿耿於懷,卻忘了,當初若不是他的命令,柳長卿怎敢這麼做。

    如意候好不容易才將三位宗師安撫妥當,白衣秀士道︰「侯爺還是去見一見柳知府的,說不定就與月魔有關。」

    「那我們一起去聽聽。」

    四人一起,來到郡守府後的一間密室,如意候聽了柳長卿的描述,沉著的道︰    「什麼,你說月魔在煉化清河水,不用急,我這便派人前往,此番定將這妖孽擊殺。」

    不但不著急,反而覺得月魔來到地面上,是個難得的機會。那妖孽真是貪心不足,得志倡狂,清河水豈是那麼好煉化的。

    「侯爺,可是月魔已快將清河煉化一半了!」

    如意候的脾氣一下爆發出來︰「你是幹什麼吃的!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月魔,否則你這知府就不用在做了,我這就趕來!」

    如意候的幻影消失在眼前,柳長卿倒退著退出房間,臉上浮現一絲惱怒。

    阻止?怎麼阻止?你派四大宗師出手都拿他沒辦法,我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又能怎麼辦?

    如意候令出如山,他也只好召集眾家主商議,心中卻打定了主意,絕不去清河水上晃蕩。

    在修行界,阻人修行,這仇恨值比殺父奪妻還要大,月魔這次定不會心慈手軟,一旦被盯上,多半是死路一條。

    這知府之位雖然重要,但總不比自家的性命要緊。

    直接受如意候冊封的柳知府,尚且有如此想法。其他各家的家主家老們,會怎麼想,就很自然了。

    他們之中,雖不缺大勇之輩,但這種明顯拿雞蛋踫石頭的事,誰又願意去幹?昔日清庭派湯平湖的下場,就是血粼粼的教訓。

    「其實我們不必與月魔正面對抗。只要干擾他煉化水脈即可,清河水的流域如此之長,趁著他現在在中游。我們便去上游進行破壞,拖延時間,等待如意郡的支援。」

    如意候的命令不可違背。便有人出了這個主意。這個辦法算是還有幾分安全系數,便勉強同意,分散開來。

    韓鐵衣霍然起身,卻見花承贊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想想方才激烈商議的時候,這位清河府的第一智囊,也是一言不發,投去奇怪的眼神。

    「要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花承贊無奈一笑,這個辦法太簡單了。簡單到誰都想得到,根本不用他費口舌,但是....他會想不到嗎?

    腦海中浮現那赤髮飛揚的身影,他敢在這風口浪尖上。繼續做這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顯然是有幾分把握,憑一群築基修士,想要去阻止他,恐怕要用命去填。

  ....

    眾修士趕到清河水脈各處,準備展開破壞的時候。

    一頭頭巨大的猙獰骷髏破水而出,激起漫天水浪,攔在他們的面前。小安的二十一頭骷骨魔,分佈在清河水脈上下,為李青山保駕護航。

    李青山也下了命令︰「除了韓家父子與花承贊外,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熟歸熟,你們一心要與我作對,便休怪我手狠了!

    眾修士們,一開始還不將這明顯是受人驅使的骷髏怪物放在心上,但是剛一交手,便發現錯的厲害。

    他們的靈器落在骷髏怪物身上,只能激起星星點點的火花,唯有法器才能留下些痕跡。而一旦被這些怪物迫近,一抓便能撕裂了他們的護體靈氣。

    經過小安一次次煉制,現在這一頭頭骷骨魔,個個力大無窮,行走如風,而且渾身沒有任何弱點破綻,縱然與築基後期的修士交手,也毫無問題。

    比起如意候的任務,還是自家性命要緊,這些修士本就打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絕不在原地停留,免得激怒了月魔,直接飛過來將他們滅殺。現在遇到如此厲害的怪物,更加不敢停留,一沾即走。

    骷骨魔也不追擊,就那麼守在清河水中,看誰人敢上前來?


    在清河水流出蒼茫山的地方,雜家家主勾代,悄無聲息的走近。他手中捏著一面琉璃隱身鏡,隱藏了身形氣息,不露半點破綻,縱然是面對面,也難以發現他的存在。

    李青山昔日也曾得到一面「琉璃隱身鏡」,不過那只是一件中品靈器,而勾代手中這一面,雖然樣式大體相同,但卻是一件極品靈器,差了兩個層次。

    煉器經過數千年的發展,產生了不少「制式」的器物,以滿足「隱身」「防禦」等各種不同的需求。

    與煉氣境界的五大煉氣法決類似,都是統合了各種優缺點,實現效率最大化。後來的煉器師們,只要照著這個規格煉制即可。

    但煉器的水準不同,器物的力量就有高低。

    勾代的自信,還不只是源自於這面「琉璃隱身鏡」,在他的另一隻手中,捏著一個小瓶,瓶中晃蕩著液體。

    身為雜家家主,他修為實力都不算強,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卻收集了不少,在關鍵時候就能發揮出奇效。

    這一瓶「凝靈液」,本是用在煉器上的珍貴材料,只要將之投入河中,不但能破壞月魔的妖氣,還能將這片水域的水靈之氣凝結起來。月魔回頭再想要再將這片水域煉化,就得費大麻煩。

    而他則不會有任何危險,在如意候面前便是大功一件,端的是一本萬利。

    正如此想著,一具骷髏,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卻無聲無息。

    勾代心中一寒,立刻一動不動︰

    「它不可能看到我!」

  ....


  謎: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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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1:29:21
第七卷 清河水主 第五十三章 清河水主(下)

    小安用充斥著火焰的眸子,靜靜望著勾代,腦袋微微偏轉,對於這個明明被發現了,卻一動不動的傢夥,感到十分的奇怪。

    勾代心下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真的看不見他,否則還不立刻攻擊。仔細打量面前的骷髏,只見它的左手捏著一柄血色小幡,右手握的東西勾代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是....雲笈竹玉簽!難道小安也被殺了?不!她不是還在閉關嗎?沒有出現,還是說....!?」

    不能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小骷髏,卻聽「噗嗤」一聲,胸口一陣劇痛,他緩緩低下頭,一隻骨手已經深深插入心髒。

    勾代的神情,立刻變得無比猙獰,身為築基修士,生命力強悍,一時之間竟還不死,想做臨死前的反擊。一股深深的寒意,已經彌漫周身,凍結了他的魂魄。

    三昧白骨火,無情將他吞噬,小安將接過「琉璃隱身鏡」,看了一看,收起來。又拿起雲笈竹玉簽來,開始蔔算。

    查漏補缺,尋找出那些可能出現的危險,再一一清除。

    ....

    清河水廣納百川,已成一條滔滔大河,河面廣闊,浩浩湯湯。

    李青山破水而出,遠望月庭湖,心中豪情萬丈,來到這裏,清河水就煉化了一半,而且更可借助月庭湖之水。

    他手臂高高抬起,手心是那一枚水神印。

    月庭湖上,洪波乍起。湖水翻滾著,一波又一波的湧入清河水中,河水的流速陡然加快,煉化的速度變得更快。

    滔滔水波中,一點紅鱗隱現,小紅搖頭擺尾,穿梭而來。昂首將李青山托起。

    李青山似駕馭奔馬,順流而下,興之所至。高聲吟道︰「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在天空之上,柳長卿、花承贊等一眾百家中人。站在飛天龍艦上,望著那恣意飛揚的俊美妖魔,全都啞口無言,無一人敢出手阻撓。

    大河盡頭,是一片大澤。

    西方紅霞滿天,被染紅的地平線上,忽然升起一個浪頭,大浪托著一條大魚,上方立著一人,從遠到近。仿佛從天而降般。

    眼看終點將近,李青山臉上也揚起笑容,眼眸一轉,卻見幾道遁光劃過天空,飛馳而來。為首的正是玉帶華袍的如意候。

    如意候身上籠罩著層層赤光,仿佛一顆火流星,那是統治如意郡數千年,集合如意郡億萬生靈信願之力的強大力量。

    在看到月魔的瞬間,眸中射出兩道寒光,速度變得更快,越眾而出。

    李青山渾然不顧精神的疲倦,緊緊抿著嘴,雙手一合,向外一張,浮現靈龜幻影,被層層疊疊的大浪,不斷的加速加速再加速,向著最後的終點沖刺。

    「妖孽!」

    如意候手一揚,飛出一枚赤玉印璽,印璽上雕刻著如意郡的名山大川,氣韻連綿,而在頂端,則是一條盤臥的蛟。

    此印名為「山河印」,乃是聖祖皇帝鼎定九州時,一體打造,分封天下諸侯,不但是身份地位的相爭,更有莫大威能。

    山河印飛到半空迎風而漲,轉眼間變得巍峨如山。

    一大片陰影了籠罩下來,李青山驀然抬首,山河印從天而降,狠狠鎮壓,只看在眼中,便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而他雖有驚人速度,卻不由有一種無法閃避的感覺。

    仿佛帝王君主,一道金牌,一紙詔書,便能自萬軍之中,奪了大將性命。就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山河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靈器法器,而是類似於李青山昔年在飛龍派所見的桃木祈神劍,攜帶著強烈的信願之力。

    而桃木祈神劍不過是受飛龍派歷代弟子數百年的敬奉,而這山河印卻匯集了整個如意郡億萬生靈的信願之力,數千年的時間,威力強大了何止萬倍。就算是金丹修士,被壓在下面,也是亡魂俱冒,死路一條。

    如意候與人鬥法,根本不必用任何別的手段,只要祭出這枚山河印來,幾乎便能橫掃金丹境界,所向披靡。

    「轟!」

    一聲劇震,山河印狠狠壓在李青山的身上,印在了大地上。

    大地震顫,大河斷流。

    如意候淡然一笑,不過是一介妖將,縱然有些手段,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他一直以來,倒是太將他當回事了。

    「咦?」

    如意候微微一愕,只見高達百丈,仿佛山巒一般的山河印,竟被一點點的撐了起來。

    李青山身形變化,從一個俊美男子,化為一個凶惡妖魔,高達二十餘丈,黑面獠牙,銅頭鐵額,頂天立地。雙手撐起山河印,鐵蹄深深踏入地面中。

    來自頭頂的壓力大的驚人,他卻被激起了一股牛脾氣,發出一聲牛哞似的吼聲,宛如從大地深處傳來的震蕩聲,綿長低沉,卻蘊含著比驚雷更加強大的力量。渾身肌肉虯結,特別是一雙手臂,更是膨脹如兩根擎天巨柱。

    「這不可能!」這是如意候心中產生的第一個念想,竟然有人能夠憑借蠻力,擋住山河印的鎮壓。

    「我看你能撐多久!」如意候冷笑一聲,縱身一躍,踩在山河印上,也變得無比巨大的蛟身上。

    山河印的壓力猛然大增,李青山單膝跪地,用整個身軀將山河印背在身上,一條條血管爆裂,那一身堅韌虎骨,發出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

    大地神力源源不絕的湧入體內,他咬緊牙關,死死頂住山河印,眼看勝利已在眼前,卻無法再前進一步。

    「月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如意候暢快笑道。

    這時候,三位宗師也趕了上來,望向那山河印下的身影,身上再無半分儒雅,只有赤裸裸的仇恨與殺意。

    他們一旦出手,必是毫無保留的驚天殺招,動彈不得的李青山便是最好的靶子,而他只要有半分鬆懈,山河印就會將他壓成一團肉泥。

    「那可未必!」

    李青山一口吞下文正名的金丹,他從未嘗試過服用金丹修士的金丹,會有怎樣的效果,不過到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這些了。

    「金丹,給我爆!」

    金丹轟然爆裂,化作一股精純之極的靈氣,遠勝過李青山服用過的任何丹藥。這是文正名不知服用了多少丹藥,花費了不知多少年時間,才辛苦修成。

    瘋狂運轉牛魔變,將所有的靈氣,一股腦的轉化成最原始的力量。

    在如意候驚愕的目光中,他一寸一寸的站起身來,猛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雙臂猛力向上一推,將山河印與如意候一並推向天空。

    趁此機會,李青山揮起雙翼,不顧一切的向前撲出,引動著滾滾清河水中,散佈下的所有妖氣,撲向那大河盡頭,此行的終點。

    「攔住他!」如意候驚怒大喝。

    三道匹練似的劍光,宛如三道長虹,交錯斬來。

    李青山看也不看,甚至不敢浪費一絲妖氣來施展靈龜玄甲。

    血光四濺,劍光撕裂皮膚,撕裂血肉。

    「鏘鏘鏘」三聲金屬交鳴之聲,那是劍光斬在骨骼上的聲響。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法阻止李青山這一撲之勢,宛如猛虎下山,蛟龍入海的一往無前。

    「轟!」的一聲巨響,李青山龐大的身軀,撲倒在那片大澤中,激起漫天水花,沖勢不停,向前劃出數百丈遠,一動不動,似已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

    陰影再一次籠罩在李青山的身上,如意候頭下腳上,按在山河印上,以大地為紙,重重印下。

    李青山翻過身來,望著充斥眼簾,呼嘯而下的山河印,裂開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縱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滾清河水,從數千裏外源頭,到這裏的終點,妖氣連為一體,在清河水上浮騰。

    水神印,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膨脹起來,變大了一倍,一條修長的水紋,纏繞其上,宛如龍蛇,正是清河水。

    「我讓你笑!」如意候咬牙切齒,渾身放出耀眼赤光,與山河印融為一體。

    「砰!」

  水流四溢,水珠飛濺。

    如意候沒有壓到實物的感覺,感覺仿佛壓在一團棉花上,自下方傳來一股綿柔而堅韌的力量。

    李青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身後有著滾滾清河水,滔滔月庭湖,還有數不清的大小水脈。幻化一波波水浪,一道道靈光,湧動著撐起山河印!

    有這股力量相助,李青山輕而易舉便將山河印舉起,你是一郡諸侯,我也是一河水神!

    三位宗師一起殺到,再看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捏著一張紫符,顯是將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定要將月魔置之死地不可。

    大河滔滔湧來,化作一道巨大的噴泉直沖天際,將山河印沖的偏轉開來。

    三位宗師還來不及形成合圍之勢,眼前一閃,消失了月魔的蹤跡,唯見一道赤光,破空而去。

    李青山再無顧忌,揮起風火羽翼,轉眼便將如意候四人甩開,長笑一聲︰「什麼狗屁如意候,我看也不過如此!」

    忽而想起湯平湖曾號稱「清庭主人」,便笑道︰

    「從今日起,我便是清河水主!」

  ....


    『第七卷 清河水主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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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4 01:07:09
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一章 南樞城中

    風不全心急如火,一路飛馳,越過無數崇山峻嶺,城池村落。

    一個高達數百丈,身穿鎧甲的巨人,出現在地平線上。

    偉岸如山的巨人按劍而立,仔細看去,方見那並非真正的巨人,而一尊雕像,不但高大到不可思議,而且更難得的是形神兼備,連肌膚的每一絲紋理都都清晰可見,瞳仁中甚至閃動著光彩。

    這是第一代青州牧,楚威王的雕像,昂首遙望著無邊墨海,仿佛在震懾警告著那深海中的龍王。

    在雕像身旁,大海之濱屹立著一座雄城,高低錯落連綿起伏的宮闕,構成了一個巍峨壯麗的整體,又經過時間的浸潤,籠罩上了一層淡青的色澤。

    城腳下大浪滔滔,仿佛一塊巨大無匹的礁石,經受著墨海千萬年的拍擊與沖刷。但在大海煙波的蒸騰中,有一種飄渺的意味。

    風不全心中激蕩起來,「這是何等熟悉的景色!」

    出現在他眼前的,正是青州第一雄城 - 南樞城。

    當風不全踏足南樞城,不禁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無暇感慨,直接趕到南樞城中央區域。


    一尊尊宛如寺廟中金剛力士般的衛士,手持兵刃身披戰甲,守護在這裏,虎視眈眈的望著來人。竟無一人是築基修為以下,而且都是體氣雙修,實力強悍,隨便一個放在地方,都是縱橫一方的人物。

    風不全昔日也算是州牧府的貴客,熟門熟路。經過層層通傳,很快便得到了幽妃的接見。

    一座能遠觀滄海的清幽香榭中,女子靜坐窗前,一輪勾月懸於雲海之上,她的神情清冷,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貓兒,眼眸投向窗外。卻不看滄海,不望明月,眼神飄忽不知投向哪里的虛空。

    反倒是貓兒用一雙螢火般的碧綠眼眸。審視著面前的風不全,然後喵嗚一聲,露出極為人性化的無趣表情。低下頭舔舔爪子,顯出額心掛著一枚精巧的銀月。

    風不全道︰「幽妃大人,還請摒退左右。」

    幽妃終於轉過頭來望向風不全,貓兒「喵嗚」一聲,侍女們紛紛退下,然後淡淡道︰「說吧!」

    風不全看了一眼貓兒,貓兒直接開口道︰「我才不走呢!」

    風不全想起這貓兒的名字,心中一嘆,深深一揖︰「大人,我....找到她了!」

    「你說什麼?」

    幽妃陡然起身,聲音清冷而威嚴,卻有一絲難以自已的顫動。

    貓兒輕盈落地,有些奇怪的望著主人,不滿的喵嗚一聲。

    風不全道︰「我找到她了。我感受到了一線天機,是屬於她的。」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她一定還活著,活在這世界上!」

    幽妃緊緊握拳,指節發白,指甲刺入手心。隨著一陣刺痛,強令自己冷靜下來︰「風不全!我記得過去你曾跟我說過,她已經生機喪盡,必死無疑。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你突然來跟我說,她還活著?而你依然不知她在哪里?」

    聲音與神情都是淡淡的,沒有一絲聲色俱厲的味道,但在月光照耀下,她身後的影子不斷變大,爬上牆壁,爬上穹頂,陰森而獰厲,狂亂的舞動著,彰顯著她內心的不平靜。

    風不全抬起頭︰「是!」

    「把話說清楚。」幽妃閉上眼楮,長籲了一口氣。

    風不全便講述了事情的原委,清河府出了一個名為「北月」的厲害妖魔,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水神印,在大舉煉化水域,四大宗師聯手也找不出他來,如意候便請他去算,結果在那時候,他又感受到了那一線斷絕多年的天機,那是她的存在。

    幽妃道︰「後來,你又蔔算過嗎?」

    「有,但是算不到。」

    「或許只是你的錯覺。」

    「我的瞎眼,我的跛腳,我的駝背,還有我的心,都在告訴我,那絕不是錯覺!」風不全的臉上也有了激動之色。

    幽妃也注意到,風不全的那一隻瞎眼,有些些許清澈,駝背也挺直了,走進來時,腳也不像當初離開時,跛的那麼厲害。

    這些傷殘都是昔日與人鬥法,受天機反噬的結果,蔔算者之間的鬥法,有時尋常修行者的鬥法更加凶險,輕則折損陽壽,重則喪命當場,受的傷害往往不像被刀砍斧劈那麼直接,卻更加的刻骨,深入命理。

    像是風不全這等金丹修士,按說只要不死,哪怕是被砍到了手,戳瞎了眼,也有辦法斷臂重生,雙目復命。他身上這些傷殘,卻無法用任何手段治癒,因為這已是他的「命」,仿佛一個死結。

    當初為了回報風不全的這些犧牲,幽妃也曾調動州牧府乃至玄陰宗的力量,都無法治好他,現在卻有如此明顯的好轉,那個死結,仿佛有鬆動的跡象。

    風不全道︰「以前,我能算出她已經死了,但現在卻連她的生死都算不出!」

    幽妃終於動容,她對天機術數也並非一竅不通,這樣的情況,顯然是天機出現了某種變化,喃喃自語道︰「北月!」

    「這是一條極重要的線索,據我瞭解,那北月與藏劍宮飛龍長老之死,有著極深的關聯,藏劍宮派付青衿前往清河府,主要便是為了調查此事。」

    說到這裏,風不全望了一眼桌上的貓兒,現在她才是與飛龍長老之死的最大關系者,如果不是她逃往龍州,飛龍長老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死在那裏?

    「你說他叫北月,你說他叫北月!」

    貓兒忽然叫了起來,方才聽風不全說北月,她就覺得十分耳熟,但又有點不敢相信,她離開冰劍崖的時候,他離妖將境界都還差著老遠,現在卻是讓一群金丹修士毫無辦法,這個差距未免太大了。

    「是,他頭生雙角,刻著『北月』二字。」風不全道,他並不是冒冒失失的就來向幽妃報喜,而是專門進行了一番調查,特別是針對目前唯一的線索,也就是「北月」這個妖將。

    「不會錯,一定是大黑,他一定是大黑!我要去清河府,我要去清河府!」

    貓兒一躍而起,化作一個碧衣少女,抓住幽妃的手用力搖擺。身後的尾巴還未完全化去,興奮的搖晃著。

    幽妃微微一愕︰「北月就是你說的大黑?」

    「大黑是怎麼回事?」風不全雖然大體知道北月與弦月,都與飛龍長老之死有關,對其中的內情也並不特別清楚。

    幽妃摸摸弦月的腦袋︰「月兒曾在蒼茫山中遇到一個妖魔....」

    「讓我說,讓我說!」弦月興奮的講了,在蒼茫山中,與「大黑」相識的經過,然後得意的笑道︰「他還挺認我這個主人的,喵哈哈哈!」

    「你可知道,北月的身旁,是否跟著什麼人?」

    風不全也沒想到,「北月」這個名字的來歷,竟是面前少女的爪子刻上的。昔日那一線天機的出現,顯然是為了掩蓋「北月」的所在,與之必然有著不淺的聯系。

    「就是小白啊!」

    「小白又是誰?」

    「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小骷髏,大黑對它可好了。」弦月皺皺鼻尖,對此有些不滿的樣子。

    「骷髏!」

    風不全豁然轉頭,望向幽妃。沒有什麼東西生下來就是骷髏,變成骷髏白骨,自然是死過一次,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活轉過來。

    那一線天機的斷絕與存續,似乎一下都得到瞭解釋。

    幽妃啞然無語,心神搖曳,不能自已。

    這個故事,她已經聽弦月講了無數次。最初也曾為飛龍長老到底是如何死的而奇怪,到後來連探究的欲望也沒了,只是靜靜聽著。雖然不覺得厭膩,但也失去了最初的興趣。

    卻未曾想到,這其中竟隱含著如此玄機,故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配角,卻可能是她生命中至關重要的存在。

    那破碎的拼圖,正一片片飛來,隱約構成一幅圖畫。

    但是疑點也有很多,如果那真的是她,如果她果真死而復生,為何不回來?在冰劍崖為何不向顧雁影表明身份?

    就算一切不假,一具無知無覺的骷髏,還算是她的孩子嗎?

    幽妃長長噓了一口氣,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用冷靜的語調道︰「我想見見他們。」

    弦月叫道︰「讓我去,讓我去!」

    風不全道︰「這萬萬不可。」

    青州九郡,也被三大宗門的勢力分割,如意郡所在的北方,一向是藏劍宮的勢力範圍,南方才是玄陰宗的大本營。

    所以上一次弦月出走,幽妃只是託付給了顧雁影,未能親自前往。而誅妖盟在北方發展的如火如荼,在南方則沒有一點動靜。

    天龍禪院所在的中部,則是一個緩沖區,基本上,兩派弟子只要踏入對方的地盤,就得冒生命危險。

    而且在清河府,人族與妖族的戰爭,正有不斷升級的跡象,讓弦月這只貓妖去,無疑是羊入虎口,有九條命也不夠送。

    「醜八怪!」弦月沖風不全做個鬼臉,轉向幽妃立刻變成一臉可憐相︰「求你了,主人!」

    幽妃思慮了一會兒,竟然點了點頭︰「好!」

    「這....」

    風不全正在驚愕,卻見幽妃眸中閃著幽幽光芒,開口說道︰「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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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二章 大河滔滔


    如果說貫穿清河府的清河水像是一條長藤,在清河水脈中的幾個大湖便是這根藤蔓上結出的飽滿果實。

    長藤既然在手中,拿下這即刻果實,又有何難?

    煉化水脈,從來都是以小河兼並大河比較困難,用大水吞並小水則甚為簡單。

    李青山根本沒有離開清河水,只是在走過一個個河口,催動水神印,不斷的吞並著清河府的大小河流湖泊,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即便是蓄意破壞也難起到什麼作用,除非是守在那裏,不斷的與清河水靈對抗,否則根本造成不了太多的困擾。

    而李青山則可以暫時放棄那一片水域,去浸染其他的水域,如意候總不能派幾十個金丹修士,守在清河府的各個水域吧!

    而一旦落單,就得冒被殺的風險。

    或許是如意候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一路煉化水脈極為的輕鬆,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水神印不斷的延展變化,李青山張開雙臂,他的心也隨著河水滔滔。

  ....

    如意郡中,還是在那間昏暗的房間中,如意候臉色極為難看的望著牆壁上的地圖,上面多了一條曲折綿長的軌跡,顏色鮮紅....

    而這鮮紅還在不斷蔓延,浸染周邊的水域,速度極快,仿佛毒素的快速蔓延。

    恍惚間,化作一張笑臉。如意候想起那妖孽對他的羞辱,握緊了拳頭,恨不能將之碾碎。轉過頭來望向顧雁影︰「當時你若是出手,憑你的速度,絕不會被那妖孽得逞。」

    她若是出手,李青山這條路,根本就走不到終點就功虧一簣。只怕還得冒被斬殺的風險。

    顧雁影攤手︰「我也沒想到,一個妖將竟會如此難對付!」

    如意候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身為如意郡的一方諸侯,金丹修士!山河印在手。竟連一個妖將都拿不下,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韓安國的眸中殺機一現,剎那間,室內的溫度似乎一下降了下來。

    周遭忙碌的修士,都感覺心中一寒,若是修為弱些,更是渾身僵硬。汗毛乍起。

    「那就殺吧!」

    顧雁影輕鬆說道,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幽妃出遊北巡?要來如意郡看我?現在不但人族與妖族鬥爭漸漸激烈,青州動蕩,藏劍宮與玄陰宗的矛盾,也隨時會爆發出來。在這種時候,冒險來到藏劍宮的勢力範圍,是為了什麼?」

    「按說大張旗鼓的出遊,身邊必然是侍衛如雲,隨從如雨,就算是藏劍宮也不敢輕舉妄動。但也不可不防啊!」

    最關鍵的是,幽妃此次出行的真正的目的,連她也不曾告知,這便說明瞭很多問題。再結合風不全離開如意郡,前往南樞城之事,其中的意味實在深長。

    風不全是在幫如意候算北月之後,呼喊著要見幽妃大人,難道此事仍與他有關。

    李青山啊李青山,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原本只將他當做一個尋常半妖,最多算是有些潛力,不過等到真正發揮出作用,至少也得百年之後。卻沒料到,他崛起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已有一飛沖天之勢。

    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番道理,你可明白?

    ....

    清河水滔滔而行,千年不絕。

    兩岸城池村落繁華而繁密,仿佛一條銀色的絲帶,將清河府最閃亮的珍珠聯起。一切的生產生活,皆離不開這一個水字。

    在數千年前,這大河兩岸曾遍佈廟宇,凡人貢獻香火,防洪求雨。直到大夏王朝建立,天下無神,才漸漸消亡,不過時至今日,卻又有重新興旺的跡象,許多地方都在興修土木。

    北月之名,震動清河府修行界。再通過種種管道,傳到凡俗世界,「月魔」二字,就變成「月神」。

    月庭湖畔,一座紅牆碧瓦的廟宇拔地而起。香火繚繞其中,燻得的滿室皆香,又從門窗溢出。

    廟外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廟祝模樣的人一聲呼喊,萬千凡人一起下拜,拜向那廟宇深處,那一尊土木形骸的塑像。

    塑像赤髮紅眸,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目光炯炯望向前方,下頜還帶著幾縷威嚴的長須,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裏,穿著一身百花戰甲,身上披著一件俗艷的大紅披風。

    在眾人下拜的瞬間,身在清河水深處的李青山忽有所感,拿出水神印上來一看,其中多了星星點點的光芒,極為的微小,若不仔細去看,簡直發現不了。

    「這個是....願力?」

    李青山又拿出大衍神符來,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其中有許多相似之處,就連那曲折回環的形狀,都有幾分玄奧的神似。不過其中包含的願力,雖然性質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當李青山用神念探查那星星點點的願力,隱約聽到了無數的念頭、言語、呼喊、懇求,拿出水月盤來,立刻便找到了那湖畔的廟宇。

    看到廟中那尊神像的時候,他不禁愕然︰「這玩意不會是我的吧!我什麼時候這麼具有鄉土氣息!?還長了鬍子!」

    不過,確確實實,廟門上的牌匾上,寫的是「月神廟」三個鎏金大字,讓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顯然,這是平民百姓,對一位強大神祗的原始想像。

    李青山散去巨浪,本是隨手為之,卻給諸多凡人造成了此生難忘的深刻印象,那是對強大威能的大恐懼,也是對死裏逃生的大歡喜,所以廟宇建起。

    李青山感知到願力中,有不少求雨的聲音,便將手一揮,天際烏雲卷動,灑下一片瓢潑大雨。

    月神廟前,更是歡聲雷動。水神印中,就又多了些星星點點。

    李青山啞然失笑,難怪如意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顯然這水神之位,並不只是佔據一條河流那麼簡單。

    如果說那枚山河印象徵著「政權」,那這枚水神印大概就是「神權」的體現,神權強盛,政權自然就衰弱,此消彼長。

    雖然這點願力對他來說,好像沒什麼用處,但能噁心一下如意候也是好的。若將他的水神大業經營下去,必然能削弱如意候的力量。

    那山河印的恐怖,他可是記憶尤深,不得不承認,單打獨鬥,他還真不是那廝的對手。

    他在服用了文正名的金丹之後,全都轉化為牛魔大力,也只能憑著爆發力,將山河印推開,不至於被一下壓死,卻還不能憑力量完全壓倒這枚山河印。

    可惜仍未能突破牛魔五重,否則倒是有絕對的把握,將那山河印把玩於鼓掌之中。不過若真的達到牛魔五重,他又該擔心靈龜能否壓制的住了。

    李青山微微搖頭,感知不斷的延伸,到達水脈的每一處支流,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湧動。雖然那力量並不屬於他本身,而是來源於水神印,但他自然有辦法將之轉化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水神印閃起耀眼的藍光,滔滔水靈向他湧來,宛如百川歸海。

    繼續最初的計劃,運轉《大海無量功》,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丹田氣海,迅速盈滿,到達極致,同時感知著那無邊大水,所蘊含的意志,他輕而易舉便來到築基中期的巔峰,只需再進一步,便能達到築基後期。

    那樣一來,金丹境界,似乎也不甚遙遠。

    築基修士在修行界,已算是登堂入室,跨入了修行道的大門,但在藏劍宮玄陰宗這樣的大門派中,還只是弟子的身份。沒有人知道青州有多少築基修士,其名聲也至多能傳遍一府之地。

    金丹修士便是初具威名了,整個青州也沒有多少,都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即便是到了大門派,也可以擔當長老的的職位。這九州之大,無論走到哪里,都可以得到相當的尊重了。

    青州牧讓一群築基修士當侍衛,卻將風不全奉為上賓,固然是因為蔔算者非常少有。但也可以看出,二者的身份,實在是天差地別。

    可以說,李青山如果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到金丹境界,那就是不世出的蓋世奇才,整個青州都會震動,立刻便成為各大勢力拉攏的對象,甚至可能被直接召去龍州,在大夏皇廷內任職,前程無限遠大。

    除了本身實力的提高外,這些外在的好處,更是數不勝數。

    丹田氣海中,靈氣一波波沖擊,卻始終無法突破《大海無量功》第六重,知道再繼續下去也是徒然,便停止吸納水靈之氣。

    李青山輕輕籲了一口氣,每一重境界的突破,果然都不容易,哪怕是小境界也是一樣,要突破金丹境界恐怕更為艱難,除了水靈之力外,還是需要沉澱與領悟。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失望,接下來只要不斷積累,不斷嘗試即可,相信總有成功的那一天。

    在成為清河水主之後,以這滔滔大水,無盡水靈為根基,他已經有最大的資本。

    是該回百家經院研究一下,如何讓水火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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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三章 墳丘山上

  在清河府東北方向,也有群山起伏,不過不似蒼莽山脈般,險峻高大。

  而是一座座低矮的小山包,彼此之間,沒有清晰的脈絡相連,說是山,其實應該算是丘陵地貌。

  這種地形,往往很少有靈脈的貫穿,靈氣相當的稀疏,多半不會有修行者將門派建立在這裏。

  不過確也有例外,那就是昔日三山之一的墳丘山。作為以煉屍為主的門派,最看重的並非是靈脈,而是適合的「養屍地」。

  一座座山包,宛如一個個巨大的墳丘,形成一片積蓄陰氣屍氣的天然妙地,又經過一代代墳丘山修行者的改造,常年籠罩著一層灰暗,連陽光照射都顯得乏力。

  如果是凡人誤入其中,不過一時三刻,就渾身僵硬倒斃,然後多半還再爬起來。

  余疏狂站在山頭,皺著眉頭向墳丘山遙望。他運用鷹狼衛的消息網絡,終於查出,馬超群現在正在這墳丘山中,改換門庭成了一個墳丘山的弟子。

  昔日的「三山聖地」青藤山與雞都山在掌門死去之後,皆支離破碎,四散分離,但墳丘山卻又出來了一位隱修的大長老主持大局。

  時皆傳聞,那位大長老,是從一副棺材裏爬出來的,具體如何,無人得知。

  不過數年鏖戰,其他門派皆受到損害,反倒是墳丘山變得越發的興盛,籠罩在墳丘山的那層灰暗,遠比孤墳老人在世時。要濃鬱的多。

  那些在戰亂中死去的凡人的屍體,如果放著不管,就會引發瘟疫,無論是焚燒還是掩埋,都極為麻煩。

  其中大部分便被收集起來,運到了墳丘山。再經過墳丘山的煉屍秘法,煉製成僵屍。做成控屍兵符,就能轉化為與妖魔對抗的力量。

  余疏狂對這一切皆是心知肚明。心中暗暗焦急︰「馬超群不會如此瘋狂吧!」他雖然深愛妻子,卻也不願看她以屍骸的模樣再次站起身來。

  他來到墳丘山的山門前,心中不禁浮現強烈想要的回頭的念頭。那股強烈的死氣。能夠讓任何生者感到厭惡,難怪就連妖魔也不曾攻擊過這裏,如果可以,他實在不願踏入其中。

  憑著鷹狼衛的身份,他很簡單的就進入了墳丘山,光線立刻黯淡下來,一個個人影在黯淡中晃蕩,或成群結隊,或喁喁獨行。數目極多,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響,但卻沒有絲毫熱鬧的感覺。余疏狂也分不清哪些是屍,哪些是人。

  看守山門的墳丘山的弟子迎上來,得知他是來尋覓馬超群的。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熱情,立刻道︰「我這就去請大師兄。」

  「大師兄!」

  余疏狂有些意外,但那弟子已經走遠,留下一具僵屍領著他走向另一條路。

  在一座像是墓室的石室中等候,對於桌上的茶水敬謝不敏,而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手捧茶壺擔當侍者的僵屍,用呆滯的眼楮盯著茶盞,似乎在等著余疏狂喝茶,著實讓人不快。

  等了一會兒,余疏狂等的無聊,站起身來,來回踱步。心中有些擔心,那傢伙知道我來會不會逃跑?不過對方畢竟是墳丘山的弟子,除了正正經經的拜山外,也並無辦法。

  轉過頭,心中猛然一緊,幾乎要去拔腰間的劍。不知何時,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前。

  「是誰?」

  來人沒有回答,嘴角僵硬的抽了抽,似乎是嘲笑的意味。

  余疏狂皺了皺眉頭,訝然道︰「馬超群!」

  不怪他如此驚訝,現在的馬超群,和他記憶中那個馬超群,簡直有著天壤之別,馬超群外號「麻瘋子」身上頗有些瘋狂之氣,而面前這個人,卻陰沉到了極點。無論是臉還是身形,都瘦削的厲害,那難看的臉色,甚至能讓人忽略那些麻子。

  更令余疏狂吃驚的,是馬超群的修為,竟然是煉氣十層。

  余疏狂現在也不過是煉氣六層,這還是父憑女貴,因為余紫劍得到了不少花家的支持,已經不算慢了,而馬超群也並不是那種很有天賦悟性的人,否則不會在雞都山混那麼多年。

  難怪方才那弟子叫他大師兄!

  但余疏狂並不會畏懼對方的修為,叱道︰「馬超群!你把紫兒的屍體帶到哪里去了?」

  他原以為馬超群會裝作不知道,然後狠狠嘲笑他來進行報復,但卻沒想到,馬超群極為乾脆的道︰「跟我來!」然後轉身就走。

  余疏狂也只得跟在身後,馬超群的腳步有些僵硬,但卻行走如風,沒過多久,便來到一座石門前,看石門的規格,在這墳丘山中,已算是較為豪華的了,進入其中是一條冗長的甬道。

  余疏狂聞到一股血腥味,越來越濃烈,讓人作嘔,那已經不單單是血腥味了,還包含著某種汙穢的腐臭,吸一口這樣的氣息,仿佛在胸口塞了一團骯髒的棉花。

  一道道石門開啟了又關閉,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偌大的地宮,一片圓形血池佔據了地宮的大部分空間,其中浮沉著殘肢不斷的泛著氣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仿佛這片血池是活的。

  明明極為的粘稠,視線投入其中,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在踏入地宮的瞬間,余疏狂的目光,都被血池中央的那一尊水晶棺所吸引,與這片汙穢的血池相比,那一尊水晶棺顯得如此純淨。

  水晶棺中,躺著一個身穿紫衣的美麗女子,臉頰紅潤,面色安詳,仿佛是睡著了。

  余疏狂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張臉,失聲道︰「紫兒!」轉過頭來,用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高興的神情問道︰「你做了什麼?」

  不得不承認,見到的不是一具行走的僵屍,讓他的心中有些安慰。仔細望去,發現紫兒躺的水晶棺底,仿佛交織的血管,密密麻麻,正與血池相連。

  馬超群道︰「做你做不到的事。」

  「什麼事?」

  「我要復活她!」馬超群的臉上有了人的神采,那是得意、興奮、狂熱的糅合!

  「這不可能!」余疏狂道。讓人死而復生,別說是煉氣士,就是築基,不!金丹....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是因為你的愛不夠啊!」馬超群一指余疏狂,呼號聲在地宮中亂撞,然後一下撲到水晶棺前,隔著冰冷的水晶棺動情的撫摸著︰「看見了嗎?紫兒,就是這個男人,甜言蜜語,口口聲聲說對你是一片真心,卻讓你躺在黑漆漆的地底下,不見天日,是我把你救出來,是我對不起你,我那時如果不走的話,沒關系...沒關系...我們還能在一起。」

  顛三倒四的胡言亂語,讓余疏狂毛骨悚然,他真的瘋了!

  在紫兒死後,他一直不近女色,不斷哀思,算是難得的癡情男子。但與馬超群這股瘋狂相比,卻有一種自嘆弗如的感覺。

  余疏狂緩緩後退,心中感覺極為不安,必須得回去找救兵,找兩位統領,他們一定會幫忙的,必須把紫兒的屍體帶回去。

  馬超群的驀地轉過頭來「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就這樣舍她而去嗎?你也留下來陪她吧!」一下越過血池,向余疏狂撲來。

  「他一開始就想殺了我!難道就絲毫不顧及我鷹狼衛的身份,是了,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余疏狂心中驚道,一劍電閃而去,刺中馬超群咽喉的瞬間,心中奇怪︰他怎麼不躲?劍勢卻毫不留情,真氣灌注其中,卻如中敗革,無法穿透。

  馬超群臉上浮起冷笑,挺步上前,將長劍壓的彎曲過來,右手生鐵似的扼住余疏狂的咽喉,提起他像是提著一隻雞,來到血池邊上,向下按去。

  「為了她,你也下去吧!」

  血池沸騰起來,浮現一張猙獰的人臉張開大嘴,正與余疏狂對視。

  難道我今日便要死在這裏?

  ……

  「承贊,最近沒什麼事發生吧!」

  李青山照例先來到鷹狼衛所瞧了瞧,拍拍花承贊的肩膀,一臉的漫不經心。

  花承贊唯有苦笑了,金丹修士隕落,月魔一統水域,如意候無奈退走,這些算不算大事?

  不過這一次他依然沒有出現啊!似乎只要是月魔出現的場合,他就絕不出現,但是他是怎樣預感到這一次次變亂呢?大概是有小安的七簽蔔算吧!身邊有一個蔔算者,果然是能夠趨吉避凶。

  說是大事,但與自身無關,便是小事。他依然是瀟瀟灑灑的置身事外,用近乎誇張的速度,提升著自身的修為。雖然仍是築基中期,但現在身上的氣息,比上一次相見,強大太多了。這般下去,恐怕清河府要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年輕金丹修士。

  不過又有些疑惑,他的修行速度,怎麼可能如此之快呢?天賦異稟,悟性超群,這些都勉強可以解釋,但是他哪來那麼多的資源呢?

    花承贊並非有心要去懷疑這位朋友,但是敏銳多思的性情,讓他不由得覺得其中有諸多疑點。

    當然,每一個疑點,能勉強能得到解釋,但集合在一起,就不免透出些怪異了。

    與月魔數次見面,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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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四章 血池怪手


    “超群,你在做什麼?”

    一聲冷喝,響徹地宮。

    “掌門!”

    馬超群僵硬的轉過頭,望向甬道中,一個身形瘦小,宛如孩童的黑衣老者,走入地宮中,面容枯萎似骷髏,身上陰氣森森,屍氣彌漫,赫然是一名築基修士,而且還是築基後期。

    正是振興墳丘山的那位長老,現任墳丘山掌門。

    “放開他!”

    老者喝令,一個小小的煉氣士,他原不放在他眼中,死了也就死了。但鷹狼衛的身份,卻不可大意。現在百家經院勢大,若是有鷹狼衛死在他墳丘山中,事情非同小可。

    馬超群不但沒有放開余疏狂,反手將余疏狂向血池中按去。

    余疏狂睜大眼楮,血池迎面撲來,血腥味越發濃重的燻人耳目,內心深處,傳來一股無法言喻的大恐怖,仿佛被懾住了,動彈不得。

    鼻尖接近血池的瞬間,停住。

    “你瘋了!”

    一只雞爪似的手,緊緊扣住馬超群的手臂,老者沒想到這一向聽話的大弟子,竟敢違背他的命令,另一只手扯住余疏狂,隨手一甩。

    余疏狂宛如騰雲駕霧,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地宮牆壁上,如蒙大赦,方才凝視著血池,仿佛要被吸入另一個世界。

    老者正欲好好教訓下這弟子,忽覺得這片血池有些不對,血腥味對他不算什麼,他根本就沒有嗅覺。屍山血海的場面他也見多了。

    這片血池墳丘山是用來煉制血屍的,在凡人看來很驚悚,對他來說卻沒什麼特別,但這片血池卻有些不同,仿佛在下面隱藏著什麼,他試著將神念探入其中,忽然神色大變︰

    “這是……你好大的膽子。難怪你的修行進度如此之快!”

    不等馬超群回答,反手一掌向馬超群的天靈感拍去,驚怒之下竟是毫不留情。要將這墳丘山的大弟子斬殺當場。

    區區十層煉氣士與築基後期的修士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馬超群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有認命等死一條路。

    但他神情譏誚,毫無懼色。

    嘩!

    濃稠凝滯的血池,陡然掀起巨浪,一只干枯的巨手伸出,抓住老者,宛如抓住一只小蟲,骨骼宛如爆竹般碎裂,又縮回血池。

    血池翻騰了幾下,很快平息下來。

    一切只在瞬息之間,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莫說是掙扎反擊,就連一聲慘呼都沒能發出。

    “多謝大人救命!”馬超群單膝跪地,起身正欲去追余疏狂。

    “不必追了!讓他引更多人來,需要更多屍首。”血池中傳來一個干枯嘶啞的聲音。

    “我這就去召集所有的弟子。”馬超群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這三年。有勞你了,你沒有讓我失望,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是。”馬超群驚喜,自從聽到這個聲音開始,他便未曾停止過努力,終于見到了曙光。

    余疏狂被老者丟出去的時候。就立刻奪路狂逃,一直逃出地宮,才轉頭望一眼,發現馬超群並沒有追上來,難道是被那老者殺了?他卻不敢回去驗證。

    不行,必須將這件事報告鷹狼衛!

    ……

    李青山沒費多少功夫,在百家經院的藏書樓中,找到幾門水火兼修的功法。其中果然詳細講解著如何讓水火交融,乃至水火相濟,這也算是最大的難點了。

    讀了一陣,李青山張開手心,一條細細湛藍水流升騰起來,盤繞似靈龜。同時有燃起一團小小的火焰,舞動似鳳凰。

    在他的操控下,水與火相撞,激烈交鋒,仿佛兩個不共戴天的死敵,水要澆滅火,火要燒盡水,哪能水火交融。最終是水流更勝一籌,將火焰壓下,但火焰也只是暫且的雌伏,一旦有機會,便要奮起反抗。

    連一絲一毫相融的跡象都沒有,李青山搖搖頭,收了水火,把書放回去,這些書上記錄的東西,作用實在有限的很。調和普通的水火容易,但無論是靈龜還是鳳凰,都是最純粹的水靈與火靈的化身。

    因為純粹而強大,卻也越發的水火不能相容。

    “統領,你在這里!”花承贊快步而來,出現在兩個書架之間。

    “出了什麼事?”李青山轉身問道,如果是平常,花承贊是不會叫他統領的。

    “我們的一個鷹狼衛,就是余紫劍的老爹,遇到麻煩了。”

    “哦?什麼麻煩?”

    “便走邊說。”

    讓李青山走在前頭,花承贊用余光掃了一眼,發現李青山正在看的功法,名為《水火鑽》,然後收回目光。

    “他不是已經有《大海無量功》了嗎?看這種最多只能修到築基境界的三流功法干什麼?”

    “在想什麼呢?”李青山拍拍花承贊的肩膀,花承贊仰頭望著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一凜,搖搖頭︰“沒什麼?”

    二人一同來到鷹狼衛,見到了余疏狂,聽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李青山頷首道︰“確實有點古怪,我們去看……”

    他聲音一頓,因為忽然感覺到一股警兆傳來,不禁奇怪,憑他現在的修為,就是面對金丹妖帥,都可以從容離去,此行到底會遇到什麼,竟會有危險存在。

    不過與余疏狂也是老相識,還關乎紫劍的母親。李青山身為赤鷹統領,有人試圖謀殺鷹狼衛,于情于理,也不能置之不理。

    當然,這是警兆也不是很強烈,小心點便是。如果是那種九死一生的警兆,他也不能上趕著去送死。可惜小安正在煉化那文老頭的屍骨魂魄,不然就更安然了。

    李青山、花承贊、余疏狂三人,一同來到墳丘山外圍,遙望陰氣沉沉的墳丘山。

    余疏狂指明了大致方位,李青山道︰“老余,你就留在這里吧!”

    “是,統領!”

    花承贊道︰“怎麼,感覺有危險?”

    “有備無患,小心點吧!”李青山一笑,拔出重水劍,扛在肩頭︰“但願一進去,就看到墳丘山掌門壓著逆徒馬超群,來向我們謝罪吧!”

    靈龜的警兆,已經完全斷絕了這種可能性。

    二人縱身來到山門前,花承贊忽問道︰“青山,你跟余疏狂很熟?”

    那種熟悉的感覺,是難以掩飾的,特別是在說起紫劍的母親時,李青山卻沒有好奇其中的恩怨是非,余疏狂也沒有仔細講述,感覺是都知道內情。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多少交際才對。

    “有過幾面之緣,快叫門吧!”李青山轉移話題,卻想起一句話來︰你可以一時騙所有人,也可以永遠騙所有人,但不能永遠騙所有人。

    特別是騙一個觀察敏銳,勤于思考的人,更是極為困難。

    花承贊呼喊了幾聲,道明了來意。墳丘山上霧靄沉沉,沒有一絲回音。

    二人相視一眼,邁步上前,輕而易舉的穿越法陣,進入墳丘山。

    沒有想象中的偷襲埋伏,周遭一片寂靜。

    陰風嗖嗖,星月無光,山上沒有一個人影,就連到處亂走的僵屍都消失不見,也感覺不到絲毫氣息。

    這種情況,委實比十萬屍兵圍上來還要詭異,墳丘山那麼多弟子,都到哪去了?

    花承贊開玩笑道︰“統領,我想回家。”

    李青山笑著拍拍花承贊的肩膀︰“別怕,咱看一眼就走。”

    按著余疏狂指點的方向,二人來到地宮門前,風聲穿過甬道,宛如惡鬼呼號。

    就算沒有靈龜的警兆,李青山也知道這里不是什麼良善之地,對花承贊道︰“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瞧瞧!”

    花承贊微笑︰“一個人我會怕啊!”

    李青山嘴角一咧,“那就跟在我後面吧!”

    二人一前一後,穿過甬道,來到地宮之中。

    “喂,馬超群,給我滾來受死!”

    李青山皺了皺眉頭,這血池的味道實在刺鼻,而且令那股警兆變得強烈了許多。一眼看到血池上的水晶棺,以及那與余紫劍的容顏有幾分相似的女子。

    而形容大變的馬超群,就站在水晶棺後,用深情無比的眼神,凝視著棺中之人,抬起頭來,冷冷的望著他們。

    “又來了兩個!”

    嗡嗡嗡嗡,一陣機關啟動,岩石摩擦的聲響,一道道石門落下,封閉甬道,上面符文顯現,顯然不是可以輕易擊破。

    “這個血池有問題。”花承贊審視著血池周圍的刻畫的符文,覺得十分眼熟,仿佛在哪本書上見過,試著將神念探入其中,也是神色大變。

    “糟了,青山,快破壞這血池!”

    花承贊在說話間,揮手飛出三張赤符。

    轟轟轟,赤符爆裂成三團赤紅火球,在半空中就不斷的膨脹變大,李青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強大的威能,莫說這一座小小的血池,就是一座城池,也能夷為平地。

    這種威力的靈符極為難得,往往留作保命用的,花承贊一用便是三張,在地宮中爆炸,甚至會威脅到他自身。但這一刻,他卻是無所顧忌。

    李青山雖不知道花承贊在擔憂什麼,但相信他的判斷,一劍揮出,本就是大劍的重水劍,陡然變大十倍,以摧毀一切之勢,狠狠劈下。

    將馬超群,水晶棺,乃至血池全都籠在劍下。

    破城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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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五章 餓鬼門


  「嘩!」

  血池翻騰,萬千血花飛濺,一隻乾枯灰白的大手伸出,指甲尖長,五指屈張,籠罩住三個赤紅火球,它們就不再變大,反而一點點縮小,最後完全熄滅。同時用食指與中指,輕輕夾住重水劍。

  李青山瞳孔驟縮,他固然沒有施展出牛魔大力,這一劍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用兩根手指接下的。

  只是這一隻手給他的感覺,已宛如恐怖怪獸,若是整個從血池裏爬出來,恐怕就算是變化妖身,也不是對手。沒想到在這墳丘山中,竟隱藏著這樣可怕的傢伙。

  花承贊忽覺一陣莫大危機,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大力猛烈的撞擊在他身上,狠狠飛出去,人在半空,驚愕的望著李青山。

  撞飛他的並非那恐怖怪手,而是李青山。

  「難道他發現我有所懷疑,要殺我滅口?」

  李青山一臉凝重,看也不看花承贊,橫劍在上,做出格擋之勢。

  「轟!」

  乾枯大手猛拍在李青山身上,他腳下的地面,瞬間塌陷龜裂,埋到了他的腰間。

  李青山身上已算是高大挺拔,但在大手之下,如一根小小的釘子,被拍進牆裏。

  「青山!」花承贊豁然明白,李青山是在救他,憑他的反應,根本無法在那乾枯大手的攻擊下做出反應。若非李青山,他現在已經被拍成一灘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嗯?」那乾枯大手的主人有些驚奇。如果是尋常築基修士,挨這一掌絕對是必死無疑,這個小修士不但力大無窮,而且身堅如剛,有一股不可摧毀的感覺。

  「瞧夠了就趕緊走吧!」李青山斜了花承贊一眼,話音未落,那乾枯大手陡然收攏。將李青山拖入血池中。

  花承贊趕到血池旁,只見血池恢復平靜,心直向谷底沉去,忽然間,血池劇烈的翻滾起來,仿佛煮開了的水,地宮劇烈震蕩。

  他咬了咬牙,折身而去。他留下來也幫不了李青山分毫,反而浪費他拼命爭取到的逃生機會。

  「若是真的如我那個猜想。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李青山被乾枯大手抓著,不斷的向血池深處墜去,沸騰的血池瘋狂的向他耳鼻中湧來,一輪淡藍光幕升起,將所有的血液都排拒在外。

  忽然瞳孔一縮,在血池底部竟透出熹微的光芒。那不像是任何靈光,而仿佛是天光,他試著伸展神念探入血池地步。

  剎那間,一片無限廣闊的世界,出現在他眼前,然後立刻中斷,神念仿佛被一刀斬斷。但在瞬間看到的景色,他終生也難以忘懷。

  白骨遍地,血流成河,愁雲慘霧,星月無光。

  一頭頭僵屍,向天狂吼,身上的屍氣纏繞,濃鬱之極,不但有屍將,更有屍帥。

  如果這還不夠驚人,那屍將的數目數以萬計,仿佛最普通的屍兵似的,亂哄哄的擠作一團,遍佈山野,而屍帥的數目,更是過百。

  屍兵卻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多寡了,那是充斥眼簾,無邊無際。

  在這恐怖圖景的最中心,是一個頂天立地高達百丈的乾屍,身上的屍氣簡直如雲霧蒸騰,目光中透出兩點慘綠的光芒,一隻擎天巨柱般的手臂伸向天空。

  是傳說中的屍王!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僵屍!」

  心中的警兆,似警笛長鳴,若被拖入其中,有十條命也不夠送!

  李青山立刻恢復原形,身軀繃緊,雙臂向外一撐,牛魔震蕩!淡藍色的靈龜玄甲,也膨脹變大,撐開乾枯大手的五指。

  「砰!」

  血池轟然炸裂,李青山破池而出,鳳凰之羽輝煌張開,赤髮飛揚,落在血池邊,不敢有片刻停留,飛馳而去。

  乾枯大手緊隨其後,轟然抓來,以毫釐之差,從李青山身後掠過。

  鳳凰羽翼撕裂粉碎,化作片片赤紅羽毛,漫天飄揚。

  李青山用力向前一撲,警兆消失,他長出了一口氣,才覺背心一陣劇痛。

  他的後背,像是被犁犁過的大地,血肉外翻,多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勢,縱然被人用斬馬刀砍上三刀,都沒這麼慘烈。

  泛起的血肉,變成墨綠的顏色,不斷的蔓延,中了劇毒。

  那大手在周遭亂抓,堅固的岩石,像是爛泥般被抓碎,但卻無法伸出太遠的距離。

  「你中了屍毒,命不久矣!」

  一個乾枯嘶啞的聲音,轟然響起,在地宮中回蕩。

  「你是什麼東西?」

  李青山將手一揮,飄零的羽毛,化作星星點點的火焰,回到他的身後,而他被屍毒浸染的血肉,也跟著化為火焰。火焰熄滅時,他的傷勢已恢復原狀,毫發無傷。

  沒有回音,乾枯大手收了回去,似乎也意識到,這樣奈何李青山不得。

  李青山瞟向馬超群,考慮能否在乾枯大手的干擾下,將這廝秒殺掉,然後將那具水晶棺也奪回來。

  血池沸騰,急速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大漩渦,水位開始下降,仿佛有人打開了塞子。

  水晶棺急速下沉,跟著漩渦旋轉,馬超群撲上去,死死抱住水晶棺。

  「咕隆隆」

  血池乾涸,留下一個圓形的巨大空洞,洞壁是用累累白骨砌成,不斷的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處。

  猛然間,洞中發出一股強烈的吸力,狂風呼嘯著湧去。

  這吸力是如此之大,地宮終於支撐不住,震顫坍塌,一塊巨石壓在洞口上,狂風停息了頃刻,巨石迅速的分裂瓦解,空洞卻好似一張貪婪的大嘴,瘋狂的吞噬一切。

  李青山身形也開始搖晃,不敢再停留,飛身而出。

  花承贊正等在洞口,見到李青山,大為驚喜的道︰「青山!」

  李青山抓起花承贊,沖天而起,直來到極高的天空中,方才停下,低頭望去。

  籠罩墳丘山千萬年的陰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瘋狂的向著一處湧去,墳丘山的景象,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只見墳丘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天坑,天坑還在不斷的變大,吞噬著周遭的土石。

  李青山問道︰「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花承贊一臉肅穆︰「餓鬼門!」

  李青山奇道︰「餓鬼門是什麼?」

  「你聽過六道輪回嗎?」

  「當然,這坑洞莫非是與餓鬼道相連?」

  李青山恍然大悟。

  六道輪回,每一道都無邊廣大,九州世界與之相比,實在是渺小無比。他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便是餓鬼道中的情境,恐怕在餓鬼道中,只能算是小場面。

  「不錯,我已經傳訊回去,必須趕緊把門封住,不然麻煩大了。」

  「是啊!」

  李青山表示贊同,不說別的,光憑他方才看到的情形,一頭屍王,加一群屍帥,再加一堆屍將,別說小小的清河府,如意郡,整個青州也要被鬧得天翻地覆。

  「不過要怎麼封?我可不去那邊!」一不小心被吸入餓鬼道中,那就完蛋了。

  花承贊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其他道友來了,再做商議,這恐怕已經不是築基修士能夠做到的了。」

  李青山道︰「憑那馬超群區區一個煉氣士,竟搞出這麼大的場面來!」

  花承贊搖搖頭︰「不只是馬超群,墳丘山本就是陰氣匯集的養屍地。這數年戰亂,被運送到這裏的屍首,恐怕有千萬之多,這墳丘山已成活生生的餓鬼道,與餓鬼道之間的界限,變得無比薄弱,我們只顧得與妖族爭鬥,卻忽視了這一點。」

  「馬超群再與餓鬼道中的強大屍鬼配合,內外交攻,才把這餓鬼門打通。」

  「那我們還是躲得遠一點吧!」李青山道。

  就算那頭屍王體格太大被卡住,沒辦法從洞裏鑽出來,但還有那麼多的屍將屍帥,如果一起湧出來,縱然他再怎麼厲害,也要被屍海吞沒,活生生的耗死。不過如果是小安在這裏,施展三昧白骨火,想必能夠非常從容。

  「放心,餓鬼門的開啟沒那麼容易,越是強大,就越難通過。現在只相當開了一條門縫,恐怕就連屍將都擠不出來。不過時間一久,就不好說了。」

  話音方落,最後一絲陰氣被吸入天坑中,天坑停止變化,天地間一片清明。

  「轟!」

  仿佛火山爆發,一柱黑氣猛烈噴發出來,接天連地,大地震顫,日月無光。

  一並噴發出來的,是成千上萬具屍體。一頭頭屍兵被噴上天空,四散落在大地,有的重新爬起,有的則被摔斷了骨頭,動彈不得,立刻被其他屍兵淹沒。

  李青山也不由的目瞪口呆,這幅景象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像是....像是一個超大的「僵屍噴泉」!

  那一頭頭屍兵像是一顆顆水珠,在地面上滾動。

  「阻止他們,如果讓這些屍兵擴散開就糟糕了。」

  花承贊急忙道,這一頭頭屍兵,對他們來說不算很強,但對於凡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戰勝的怪物。

  一團火球從天而降,在空中不斷的膨脹,轟然砸落在屍海上,將千頭屍兵燒成灰燼。沖擊波四散,將無數頭屍兵沖飛出去,在屍海上清出一個巨大的圓形。

  但在轉瞬間就被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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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六章 屍海

    「轟!」

    李青山從天而降,砸在屍海中。

    剎那間,地面塌陷,土石飛揚,數百頭屍兵被震飛天際。

    重水劍變大十倍,一輪輪藍光亂舞,所到之處,屍兵被斬斷,被擊飛,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花承贊在天空配合,一招招威力極大的法術落下,屍兵擠在一起,又渾然不知閃躲,往往隨便一個法術,就能殺死一大片。

    但李青山砍殺了一陣,發現周圍的屍兵,不但沒有變少,反而越砍愈多,收劍飛回天空,與花承贊相視一眼,目中皆有一絲駭然。

    片刻之間,他們聯手殺了足有上萬屍兵,而且都是擁有相當實力的屍兵,整個清河府的煉氣士,加起來也沒這麼多。卻連放緩屍兵推進的速度都做不到。

    而屍兵一旦遠離天坑,分散開來,斬殺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終於來了!」

    花承贊回望天際,一艘飛天龍艦,乘風破雲飛馳而來,還在十裏開外,百道光束交錯劃破天空,在地面上來回掃射,蒸發萬頭屍兵。

    成千上萬的傀儡,從天空飛撲而下,與那些四散開來的屍兵,纏鬥在一起。

    終於稍稍遏制住屍海。

    「柳大人,你們終於來!」

    李青山來到飛天龍艦的甲板上,只見以柳長卿為首的一眾築基修士,全都滿臉震撼。聽說餓鬼門洞開給他們很大沖擊,但是只有親眼見到這一幕,才會明顯,這到底是怎樣恐怖的情境。

    築基修士又怎樣?落入這片屍海,只怕轉眼之間就會被啃食殆盡。

    「我已經稟報如意候,支援馬上就會來。現在我們齊心協力,遏制住這些屍兵再說!」柳長卿沒有廢話,率先飛身而下。

    面上一片威嚴。心中卻在不斷哀嘆,他這一任知府,做的實在太艱難了。先是成為人族與妖族爭鬥的戰場,然後月魔煉化清河水諸水,如意候已對他很不滿。

    而與眼下這幅情景相比,縱然十個月魔作亂也不算什麼,若是真的讓這餓鬼門再開啟一點,縱橫三千里清河府,都會變成一片死地,也就不需要什麼知府了。

    其他修士緊隨其後各顯神通,佈置法陣、施展法術,瘋狂的絞殺屍兵。

    在韓安軍的安排下各守一方,築起一道堤壩擋住屍潮。

    李青山也大開眼界。他在百家經院中呆了數年,這時候,才真正見識到各家的手段,在這恐怖的壓力下,誰都不敢不手段盡出。

    在這其中,墨家是居功至偉。一頭頭巨型傀儡,在屍海中橫沖直撞,破波斬浪,都達到了築基修士的實力。

    屍兵的爪牙抓在堅固的鎧甲上火花四射,只能留下一道道痕跡。

    天空中,飛天龍艦的支援極為有力,光束不斷的閃過天空,將屍海撕扯開來。

    但在這片刻之間,天坑中的「屍洞」,忽然狠狠收縮了一下,猛然擴張,噴湧出更多的僵屍。

    屍海已經不能用「密密麻麻」來形容了,而是「層層疊疊」,最厚的地方已堆積起數層樓高,像一波波海浪向四面八方推移,遇到山丘就直接湧上,遇到山谷就直接填滿。

    那些巨型傀儡,已經被完全淹沒,變成屍海上,一個個鼓起的大包。

    李青山守在一個山坡上,根本什麼都不用想,只需不斷揮劍,將一波波湧上來的屍兵斬殺,殘屍碎骨,轉眼間就在面前高高堆起,但屍兵卻是無窮無盡。

    若非《大海無量功》的回氣速度較快,若非他的體力近乎無窮無盡,早已經筋疲力盡了。

    他尚且如此,其他築基修士更是不堪,有的已經放棄鎮守的方位,飛上天空。

    東方的山坡上,現任的道家家主絕塵子,手中長劍矯若驚龍,劍芒一閃,穿透數十頭屍兵,也感覺身上的靈氣有些運轉不濟,禦劍飛身而起,忽覺身形一沉。

    一頭屍兵猛地躍出屍海,撲了上來,拖住了絕塵子的腳,張開獠牙暴突的大嘴,狠狠咬下。

    其身上屍氣濃鬱,已經接近屍將,相當於十層煉氣士,雖然在屍兵中算是強的,但在一個築基修士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靈氣擋住獠牙,絕塵子揮起一劍,斬掉了屍兵雙臂,然而就這緩了一緩的功夫,十餘頭屍兵撲上來。

    「不好!」

    絕塵子竭力向上飛遁,拿出一張用來救命的遁甲符,遁甲符一閃,化為灰燼,但他的人卻還留在原處。

    一片陰影籠罩下來,他滿臉愕然,仰頭望去,不知何時,天空中覆蓋著一層陰森的雲幕。

    屍海猛然掀起一道大浪,那是千頭屍兵的組合,一張張灰白猙獰的面目,撲面而來,將絕塵子狠狠拍下,吞沒。

    屍海中頓時起了一個漩渦,中心即是絕塵子,一頭頭屍兵瘋狂的向著中心擁擠,一隻隻猙獰的手臂,抓住他身上的每一處,狠狠拉扯。

    絕塵子瘋狂的運轉靈氣,卻是前所未有的遲滯,血液溢出,肢體斷裂,爆開一團碎骨血花,血肉碎片,被屍兵分食。

    絕塵子的氣息消失。

    「絕塵子!」

    一聲聲驚呼,在不斷的殺戮中,所有築基修士,對於這些屍兵,都有一種近乎麻木的輕視,仿佛除了數目眾多外,根本對他們造成不了什麼本質的威脅,就算實在抵擋不住,也可以選擇撤退。

    但在這一刻忽然醒悟,蟻多咬死象,而這些屍兵也並不是螞蟻。

    那一頭頭巨型傀儡,身上皆布滿了傷痕,爬滿了屍兵,漸漸步履維艱,狠狠跌倒在地,被屍海吞沒,撕裂。

    在不知不覺間,屍兵的爪牙變得更加有力,

    黑煙升上天空,不知不覺間形成一大片陰雲,彌漫開來,看似緩慢,轉眼間,就籠罩了一大片大地,而反是被陰影籠罩的之處,草木枯萎,河流變紅,生機斷絕。

    天地之間,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愁雲慘霧,風吹不散。

    宛如李青山用神念,在餓鬼道中,看到的那一幕。

    在雲影的籠罩下,他也感到一陣不適,豁然有一種明悟,入侵的並不只是僵屍而是整個餓鬼道。

    在這片愁雲慘霧之中,一切生者都受到了壓制,而死者則佔據上風,力量變得更強,速度變得更快。

    人族與妖族鏖戰數載,但許多人,在這一刻才恍惚明白,什麼是戰爭。

    「都回來!」飛天龍艦上一聲暴喝,墨家家主須發皆張,目光炯炯如火燒。

    眾修士紛紛飛向天際,這一次全都小心翼翼,先將周圍清楚一大片空地,才飛騰起來,避免了絕塵子那般慘劇。

    船首的龍頭,忽然張開嘴,星星點點的靈光,向其中匯集。

    龍吼主炮啟動,對準天坑中的屍洞,龍口前罩著一層光暈,經過漫長的蓄力,

    一道耀眼無比的光柱,穿透雲幕,照徹天地,筆直射向天坑。

    灼白的顏色,透出金光光芒,一輪輪光環,在光柱周身散開。

    飛天龍艦被向後推出十裏,木屑紛飛,在支離破碎的邊緣,船首的龍頭,在噴吐光柱的瞬間,就融化毀壞。

    將飛天龍艦剩餘的所有靈力,全都投入這一擊中,其破壞力,縱然金丹修士也難以正面抵擋。

    餓鬼門忽然停止了噴吐僵屍,那只李青山極為熟悉的乾枯大手,伸展出來。在地宮中還只能伸出手腕,現在已能伸出半隻小臂來。

    向著虛空中,光柱射來的方向,五指顫動如撥琴弦,極為玄奧的一抓一引,光柱微微偏轉,落在離天坑數裏外的一個山丘上。

    「轟!」

    一個半圓形的光球,從地面上升起,不斷變大,放出萬道毫光,比太陽更加耀眼。

    李青山甚至能用眼,看到地面的劇烈震動。

    光華消散許久,那強烈的光芒還清楚的留在眼瞼上,一朵蘑菇雲沖天而起。

    山丘變成盆地,數萬屍兵被瞬間蒸發。而更多的屍兵被沖擊波沖飛,骨頭折斷,肢體斷裂,

    屍兵被清楚的七七八八,不復方才那如山如海的恐怖景象,剩下的零散屍兵,一時之間,無法站起。

    然而,那天坑中的餓鬼門,卻是安然無恙,黑煙只是微微搖晃,仿佛鋼鐵鑄造的擎天巨柱,就連猛烈的沖擊波,也難以撼動。

    那乾枯大手握緊拳頭,撐起一片黑色帳幕,將餓鬼門籠罩其中。

    李青山這才真正意識到屍王的可怕,絕不只是擁有一身蠻橫力量那麼簡單,更有極高的智慧。

    雖然在界域的束縛下,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對於力量巧妙運用,要遠在這些築基修士之上。

    飛天龍艦那一擊雖然強悍,但終究是以機關發出,沒有修行者細致入微的控制。

    屍王以巧破力,輕而易舉的接下了這一招,避免餓鬼門被破壞。

    雖然損失了大量屍兵,但那本就是用來拖延時間的炮灰,在餓鬼道,再沒有什麼比屍兵更不值錢的了。

    乾枯大手收回,數千屍兵湧出餓鬼門,卻並沒有亂哄哄的狂奔亂走,整齊的排成隊列。

    一頭騎著屍馬,身披鎧甲的僵屍,緊隨其後,目光一轉,分明有著靈智。

    是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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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七章 屍中大將

  屍將的出現,意味著餓鬼門的縫隙,開啟的更大了。

  那屍將將手一揮,身旁騰起黑色屍雲,載著近萬屍兵,向著飛天龍艦殺去。

  這來自地獄道的屍將,竟然還能施展法術,讓修士們的飛行優勢蕩然無存。

  柳長卿一聲長嘯,手中長劍飛起,劃過一道白虹,向屍將刺去!

  屍兵層層疊疊擋上來,做出標準的防禦姿態,長劍貫穿數十個屍兵,便如強弩之末。

  屍將這時方才出手,僵硬的面部勾起一絲笑容,手中漆黑長刀,猛烈斬在飛劍上。

  飛劍一聲哀鳴,想要遁飛回去,屍將身旁一隊仿佛是親衛的強大屍兵,不顧一切的將之遏制。

  柳長卿臉色一變,拼命催動飛劍,正在這時,頭頂的陰雲籠罩過來,他與飛劍的聯系,剎那間,減弱了不少。

  那屍將握住劍柄,屍氣一湧,飛劍上的光芒迅速黯淡,轉而籠罩上一層黑氣,竟被當場煉化。

  將劍隨手掛在腰間,屍將咧開獠牙暴突的大嘴,發出無聲的獰笑,輕蔑的望向飛天龍艦上的眾修士。

  眾人這才發現,那屍將看似來勢洶洶,駕馭著屍雲,卻巧妙的停在陰雲籠罩的範圍內。

  如此智慧,哪里像是僵屍!

  這數年來,墳丘山得到大量的屍首,也煉出了不少屍將。但那些被兵符控制的屍將。也不過是強大的傀儡罷了,與面前這頭屍將,簡直有天壤之別。

  柳長卿心口一痛,靈器被人奪去的感覺,可不好受,此時卻顧不得這些,在餓鬼門中,正有更多的屍兵湧出來。而飛天龍艦卻失去了戰鬥力。

  大聲命令道︰「大家一起出手!」

  所有修行者一起出手,法術、靈器、靈符,光芒閃爍,個個威力驚人,向那一團屍雲殺去。若按方才的經驗,這近萬屍兵,頃刻就會被掃滅。

  屍將將手中長刀一揮。近萬屍兵前後挪移,迅速而精確的調整陣型。那近萬屍兵彼此之間的屍氣。竟然融為一體,升騰起來,結成一面巨大的黑色巨盾。

  「轟轟轟轟!」攻擊連綿不斷的落在黑色盾牌上,屍氣只是微微潰散,竟然無法將之擊破。

  韓安軍臉色一變,這與兵家的兵陣何其相似。

  而兵陣對弟子的要求極高。需要長時間的磨合,才能心意相通。就算是如此。真到了臨戰之時,也會受到恐懼、憤怒等種種情緒的影響。而導致兵陣潰散。

  但屍兵顯然沒有這重顧慮,在屍將的操縱下,完全是如臂使指,形成最為精妙的配合,比起心意相通的艱難,這些屍兵乾脆沒有自己的心意,縱然被一刀砍到頭上,也不會動搖。

  這樣結成的兵陣,無疑更加純粹強大。

  在場的修行者,沒有人比韓安軍更明白兵陣的威力,或許每一頭屍兵都不算是強,但一旦將力量集合起來,便是從量變到質變,就連他也不敢輕攖其鋒。

  那屍將並沒有一股腦的沖上來,眾修士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空之中,遙遙對峙。

  屍將騎著屍馬駕著屍雲,率著屍兵,隨著天空陰雲的蔓延緩緩逼近。直面近二十名築基修士,竟有一種閑庭信步,運籌帷幄的大將風範。

  「這便是餓鬼道中的修行者!」

  李青山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他已經無法將對面的屍將,當做「怪物」來看待,那分明是強大冷酷的修行者。雖然其修行的方式,與人,與妖,與一切生者,都截然不同。

  那屍將確實沒將柳長卿這些修行者放在眼中,倒不是說他自信可以完敗他們。

  而是因為,在餓鬼道中,爭殺實乃家常便飯,其劇烈程度,遠非柳長卿等人所能想像,別說在有利情況下,面對一群相當於屍將的築基修士,就是面對屍帥、鬼王的情況,也不知有多少次,還有更高層次的存在,連掙紮都毫無意義,完全只能認命。

  在那大戰場的絞殺中,有時完全是憑運氣才能生存下來,經歷了那些再看眼前,就是小場面了。

  花承贊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在這片刻的對峙中,又是數頭屍將,從餓鬼門中爬出來,其形態各異,大小不同,有一頭,明顯看出不是人類的屍體。

  但在他們的眸中,卻都閃動著光芒,出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屍兵。往天空望了一眼,卻沒有立刻攻來。

  而是任由那一頭屍將與眾修士對峙,他們則率軍在餓鬼門外,結成一個偌大的兵陣,仿佛某種奇異陣法。

  屍兵為陣圖,屍將為陣眼,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區區最低級的屍兵,竟有如此多的妙用。

  陣法結成的瞬間,餓鬼門中噴湧出的黑色煙柱,立刻變得更加粗大,他們是要內外協力,將這餓鬼門開的更大,好讓餓鬼道中,更多更強的屍鬼來到此間。

  一旦餓鬼門開到,足以讓那乾枯大手的主人「屍王」穿過,就是真正的末日降臨了。

  如此拖延下去,情況會越來越不利。

  是戰是逃,都必須趕緊做出決定。

  「殺!」

  韓安軍冷喝一聲,飛身踏在船首龍頭上,長槍一挺,直指屍將。

  他也是將!

  在出發前,他已得到大將軍韓安國的軍令,此戰絕不可逃,必須拖到如意郡的支援趕到。

  軍令如山!

  飛天龍艦猛然開動起來,仿佛一頭咆哮的怒龍,向著屍雲撞去。

  屍將毫不示弱,又將手中長刀一揮,直指蒼穹。屍兵身上升騰起滾滾屍氣,化作一柄長達百米的巨刃,向著飛天龍艦劈下。

  飛天龍艦的能量幾近耗竭,連防禦法陣都無法啟動。百米巨刃從上到下,一掠而過,將飛天龍艦一刀斬成兩半,能清楚的看到其中的結構,木屑紛飛如雨。

  被斬斷的船身,沖勢不減,狠狠撞入屍雲中,無數屍兵被撞飛出去,向著大地落去。

  核心熔爐轟然爆炸,將整個屍雲都吞沒進去。

  兵陣破!

  憑那區區一個屍將,怎麼可能是眾修士的對手。眾人正欲誅之而後快,卻發現那屍將騎著屍馬,帶著一溜黑煙,向餓鬼門的方向奔去。

  屍將早在揮出那一刀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撥馬而回,屍馬足踏四團夾雜著火星的濃煙,風馳電掣,速度驚人。

  與方才的從容姿態截然相反,唯有「落荒而逃」四個字才能形容,令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仿佛古代將軍,無論在陣前如何威武,一旦遭遇埋伏,兵敗如山倒,就立刻連父母妻兒也不顧,逃之夭夭,勝敗乃兵家常事,只為將來東山再起。

  眾修士追趕了一陣,卻不得不停下腳步,越靠近那餓鬼門,死氣就越發的濃重,連天地元氣都變得極為微弱。

  陰風嗖嗖,向每個毛孔鑽進去,貪婪的掠奪著生命力。

  如果是煉氣士在此,恐怕一會兒工夫,就會被奪去性命。

  眾修士雖然沒有性命之虞,但實力也被大大削弱,視線艱難的穿過這片愁雲慘霧,只見餓鬼門的左右,已經爬出了二十餘頭屍將來,屍兵更是如山如海。

  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優勢,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

  再往前去,便是死路一條。

  而遠遠的施展法術,禦使靈器,更是難以起到作用。

  怎麼辦?!

  眾修士面面相覷,就算是韓安軍的悍勇無畏,也不會選擇去白白送死。

  進退兩難。

  「青山,如此下去,整個清河府都會化作一片死地,甚至整個九州都會變成餓鬼道的一部分。」花承贊忽然傳音給李青山道。

  李青山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知道他在地宮中的表現,瞞不過花承贊的眼楮。

  一個普通的築基修士,怎麼可能經得住屍王一拍,被拖入血池還能逃脫?就算受到界域的束縛而十分衰弱,但那也是可以與妖王並稱的強大者。

  餓鬼道肯定不會有山水神靈的存在,那是一片絕對的死亡之地,這些僵屍攻打進來,他這水神也就當到頭了,而且餓鬼道也肯定不適合任何生者修行。

  不過李青山並不打算出手,「月魔」出手固然可以將這些屍將屍兵斬殺,暫緩餓鬼門開啟的速度。但是那乾枯大手必然再次出手,他已經嘗試過變身與之交鋒了,結果很是艱難。

  而現在餓鬼門洞開到如此程度,那乾枯大手的力量必然變得更強,再配合那恐怖的技巧 - 極度危險。

  李青山還沒狂妄到敢於小瞧一個屍王,於是傳音給花承贊道︰「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花承贊愣了一下,苦笑道︰「說的也是。」

  李青山凝視著餓鬼門,「這些屍將看起來恐怖,但對小安來說,說不定是上佳的補品,三昧白骨火正好克制這些玩意。」

  李青山已讓小安趕來附近,但同時要求她躲藏起來,靜觀其變,不能出手。

  怕的就是等一下有厲害人物過來,看到他們在這「見義勇為」的「拯救世界」,二話不說,先把他們滅了!

  金丹修士還好說,如果是青州牧,或者幾大門派的頂尖的那幾位,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沒了我就要毀滅。脆弱到如此程度的東西,還是趁早毀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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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22:19
第八卷 屍鬼亂舞 第八章 三巨頭

  餓鬼門外,屍將的數目終於突破百名。

  彼此沒有什麼溝通,卻配合默契,緊張有序的不斷調整陣型,率領的百萬屍兵,守護在餓鬼門外。

  沉默肅靜,死寂肅殺。

  仿佛一架粗放而精緻的戰爭機器,隨時準備開動。

  有道是「人一上萬,如山如海」,「百萬」屍兵是個什麼概念,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幾乎無法想像。

  以墳丘山為中心,周遭的上百座山丘,完全被屍兵所覆蓋,仿佛海浪起伏,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這才是真正的「屍海」。

  在天上陰雲籠罩下,這片丘陵地帶,已經完全變成了絕地、死地,而且還在不斷向周遭蔓延。

  眾修行者被逼退到百里之外,沒有再嘗試任何攻擊。

  在屍將們的率領下,屍兵不斷調整陣型,擴大兵陣,變成一座無法撼動的軍山,只是望著,就心神動蕩,難以自已,充滿了絕望無力感。

  要攻破這座軍山,調集如意郡所有的修行者夠不夠?

  而且餓鬼門還在不斷的開啟更大,湧出更多更強的屍鬼。

  根本不可能勝!

  清河府的末日來了!

  李青山睜著眼楮,握緊拳頭,卻並非恐懼,而是壓抑不住興奮。這種大場面,在小山村裏可是看不到的!

  餓鬼門洞開的更大,黑色煙柱反而開始變淡了。

  在餓鬼門的正上空,烏雲不再籠罩。天空變成了灰色。

  太陽透出慘淡的光華,沒有半分溫暖與生機,只有冰冷死寂。

  這並非可以令人放心的景象!

  似煙似霧的冰冷氣息,在空中絲絲縷縷的纏繞。

  這方世界開始向餓鬼道轉化。

  這時候。

  一縷風吹來!

  仿佛一柄鋒利的裁紙刀,切開百里雲幕。

  璀璨華麗的雲隙光,仿佛來自神明的啟示,灑落在這片死寂的大地。那無邊無際的屍海。

  恍惚間,李青山聽到一聲鷹唳,初時還在百里之外。眨眼便到近前。

  一隻白色神鷹,展開潔白的羽翼,乘著光芒從天而降。仿佛來自天堂的身影。

  其身形閃逝,倏忽東西,又宛如一道飄忽不定的神風。

  李青山也要聚精會神,才勉強能夠捕捉那道身影。

  那並非鷹,而是人。

  顧雁影!

  這種速度,令李青山嘆為觀止,如果他拼命催動風神羽翼,舞動鳳凰翅膀,勉強也能達到這個程度,但卻做不到顧雁影這般轉折自如。遊刃有餘,而她顯然還留有餘力。

  顧雁影若有所覺,驀然回首,望到遠方的李青山,似微微一笑,飛掠向餓鬼門!

  這一個「迅速」微笑,恐怕也只有李青山才能看到。

  花承贊道︰「顧統領小心!」

  這不是送死嗎?

  李青山吃了一驚,顧雁影雖強,但她面對的可是百萬大軍,她恐怕不知道那兵陣的恐怖,還要受餓鬼道的削弱。

  百名屍將,齊聲吼叫,將手中兵器高高舉起。百萬屍兵,立刻做出反應,只是那動靜,就仿佛山呼海嘯,仿佛一頭巨獸醒覺咆哮。

  百道狼煙,沖天而起,盤旋纏繞,向顧雁影撲來。

  顧雁影的身形,越發的飄渺不定,在巨大的煙柱間穿梭。

  但那些狼煙,相互糾纏咬合,封住了所有閃躲的空間。她揮起玉骨摺扇,幾道流風飆飛,斬斷數道狼煙。

  眾屍將立刻變陣,想要變攻為守,但卻遲了一步。

  顧雁影宛如一道白色閃電,投入餓鬼門軍陣的最中心,一張張猙獰的面目,環繞左右。

  她白衣勝雪,飄然若飛,周身纏繞著道道流風,擋住侵襲的陰風。

  百名屍將,齊聲狂吼,一起撲上。

  雖然來不及控制兵陣,麾下屍兵的屍氣,狂湧而來,讓他們每一個都籠罩在灰黑煙雲中。彼此氣息相連,使出精妙的合擊之術,兇狠的向這自投羅網的愚蠢敵人,絞殺而來。

  她仰首,雙目銳利如鷹。

  她揮扇,百個頭顱飛起。

  狼煙散盡,屍將盡滅。

  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爾。

  百萬大軍組成的兵陣,失去了屍將的統領,立刻呈現潰散之勢。

  「好!」

  眾修士皆精神大振,一片叫好。看似已經絕望的場面,被她已一己之力,在頃刻間搬了回來,這種感覺,仿佛從地獄到天堂。

  李青山也默默下巴,心裏念叨了一聲,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雁影你的罡風,越發淩厲了!」

  一聲朗笑,雲層激蕩,凸起一個正方形,一方大印從天而降,如山如嶽,鎮壓在屍海上,直接將萬頭屍兵壓碎,更震飛十萬屍兵。

  如意候站在山河印的頂端的蛟龍身上,望向顧雁影,毫不掩飾臉上的傾慕之色。

  他就算是動用山河印,想要一口氣斬殺這百名屍將,也沒有半分把握。若非有那驚人速度,若非有那無堅不摧的罡風,就得承受百萬大軍的合擊。

  別說是金丹修士,就算是更高境界的修士,也得掂量掂量。

  山河印飛回到如意候的手中,又變成一枚小小的印章,大地之上赫然出現「永鎮山河」四個大字,在角落裏則有「如意」兩個小字。

  說是小字,每一個也有廣場大小,威嚴顯赫到了極點。

  顧雁影一笑,收起摺扇,走向餓鬼門,餓鬼門不再噴湧僵屍,她背著手,彎身低頭向餓鬼門內望去,意態悠閑。

  李青山道︰「小心!」卻發現有數個聲音同時響起,其中一個便是那如意候。

  乾枯大手猛然從餓鬼門中伸出,宛如蛟龍出海,五指箕張,向她抓來。比當初抓李青山時更迅猛,更有力。

  顧雁影抽身急退,青絲衣袖,向前飛揚,臉上的悠閑,卻絲毫不改。

  乾枯大手伸出整個條臂,一進一退,只在咫尺之間。

  五指之間,屍氣盤旋著,化作一個漩渦,發出強大的吸力。

  顧雁影身形一頓,眼看便要被乾枯大手抓住,

  山河印從天而降,轟然印下。

  斜刺裏殺出一道黑光如龍,橫跨天際,向乾枯大手的手腕咬來。

  顧雁影手持玉骨摺扇,向前一刺,罡風盤旋如鑽。

  「轟!」

  山河印狠狠將乾枯大手砸在地上。韓安國身形顯現,一槍刺入手腕中。罡風刺穿屍雲漩渦,刺入手心。

  乾枯大手五指猛然收攏,但顧雁影已抽身而退,毫發無損。如意郡的三巨頭,聯手給那乾枯大手了一個教訓。

  三人的力量就連餓鬼道也很難壓制。

  如意候的山河印是憑借願力。韓安國則是強大煉體憑借自身。而顧雁影的罡風,和地底元磁一樣,都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乾枯大手抓了一個空,猛地一揚震飛山河印,縮回餓鬼門中,三人退出乾枯大手抓取的範圍,方才只是打了那「乾枯大手」一個措手不及,而三人聯手一擊,也沒能重創他區區一隻手臂。

  雖然他們在二次天劫的修行者中,算是最強的佼佼者,但若真的與這屍王較量,卻還差了不少。

  呈三角之勢,圍住餓鬼門,

  顧雁影道︰「幽妃大人很快便到!」

  她三人本是在如意郡城中,等著為幽妃接駕,誰知會出這種事,立刻趕來,自然也通知了幽妃。

  「那便好!」韓安國微微頷首。如意候也放下心來。

  按說「幽妃」雖然早就達到了二次天劫的巔峰,但因為一些變故,遲遲不能突破,達到「王」的境界,何以讓他們三人格外信重。

  只因「玄陰宗」以馭鬼之術聞名天下,便與這「餓鬼道」息息相關,據說其宗門內就有一個可控制的餓鬼門,專門讓弟子歷練修行。

  這並不奇怪,六道輪回,本就是無處不在。正如法家援引「地獄道」的力量修行,修成寒冰地獄之類的術法。兵家也會借助主宰兵殺的「修羅道」。

  顧雁影不由想起,一個在青州修行道上層流傳極廣的傳說。

  如果玄陰宗遭到了滅宗之禍,就會不顧一切的將這餓鬼門開啟到極致,任憑誰也無法封印。讓無數的屍王鬼王湧入九州,將九州世界變成餓鬼道的一部分。

  如今看來,這傳說很可能是真的。而這個傳說恐怕也是玄陰宗故意散佈出來,作為最強威懾。

  大夏立朝之後,作為一個「正道」大興,「魔道」消亡的時代,玄陰宗這曾經的青州第一魔道宗門,能夠保存下來,興旺發達,並不是沒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這個「威懾」絕非是瘋狂的同歸於盡,按照玄陰宗的修行法門,哪怕餓鬼道真的降臨,玄陰宗的弟子也能生存下去。其他修行者,就得先死一回了。

  想到這裏,顧雁影目光一轉,又落在李青山身上。

  「幽妃此番前來,可是與這小子大有關聯,而且還帶著一位老相識。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真的與那件事有關?」

  李青山回眸對望,顧雁影已笑著收回視線,他低下頭,心中也有些不平靜,在遙遙聽到「幽妃」兩個字時。

  他便立刻想起了,那冰劍崖上的無盡風雪。還有那只柔弱輕盈,卻莫名其妙成為他主人的貓兒。

  「不知道弦月她會來嗎?」

  李青山卻不知道,十裏之外,躲藏在山川之中的小安,臉上也是神情變幻,喃喃的道︰「幽妃....幽妃....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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