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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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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01:23:51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五章 應許之地

“好好好。”李青山展開風火羽翼,帶著一溜光火,消失在天際。

顧雁影手搭涼棚:“還真快呢!”

“阿姐,難道就這麼放過這月魔,任憑他繼續煉化水脈。”

一個少女從天空飛來,濃眉大眼,神情明朗,若非胸前的鼓起,乍眼望去,還以為是男孩子,身上穿的赫然是鷹狼衛的白狼統領服,是如意郡鷹狼衛僅次於顧雁影的人物。

“不然要怎樣?”顧雁影斜眼問道“叫我統領。”

“阿姐,不能因為他對你有意思,就這樣放水啊!不然天下的男人豈不都殺不得。莫非你真的對他有意思,還專門替他解圍?”

顧雁影捏住少女的下巴,臉龐湊近“你莫非是吃醋了?就算沒有我,他也不會死在這裡。”

“我不信。”少女臉色發紅,搖搖頭。

“他的強援很快會趕來,如果拖到那孩子來,墨羽還真有點危險。”顧雁影放開少女。

“這麼厲害?”

“你若玩夠了,就回龍州去吧!青州越來越不太平,一旦被牽涉到方才那種爭鬥中,即便是你也有危險。”

“阿姐你少哄我,我才不回去,我那些皇兄皇姐,為了這個如意候之位,已經爭的頭破血流,可見如意郡是個人人想來的好地方。”少女一臉認真,說不出是撒嬌還是懵懂。

“人家是來當侯爺的,不是像你這樣來當跟班的。”

“當跟班有什麼不好,處處有阿姐照顧,當侯爺就要對付月魔這怪物。而且我那幾位皇兄,想當這個跟班還當不著呢!”

“那就來跟跟看吧!”顧雁影一揮袖,宛如一隻白鷹直飛天際,轉眼間,便化作一點白影。

“阿姐你等等我。”少女忙跟上去,遠遠呼喊。

……

李青山與眾妖帥這一戰,不止有顧雁影旁觀,更有不少修行者在遠方利用各種手段窺探,見到妖族內訌,都紛紛在心中叫好。

還有不少修行者打漁翁得利的主意,但見到了月魔強大力量兇殘手段之後,紛紛收了這心思,這樣可怕的妖魔,縱然臨死反擊,也足以拉一個金丹修士陪葬,更別說從開始到現在,還沒見他真正露出疲憊的模樣。

於是李青山一路煉化水脈,再無阻撓。

現在的李青山,除了那些二次天劫的頂尖人物妖物,也只有渡過三次天劫的王們才能夠將之制服了,能夠對他產生致命威脅的人物,已經非常之少。

又來到一條大河盡頭,浮騰的妖氣,將大河煉化,水神印閃爍著光芒,多了一條粗長軌跡的軌跡。

李青山感覺到,靈龜妖丹中的妖氣,達到了巔峰極限,只要將這條河的水靈之氣吞噬,差不多便能突破靈龜五重,然後天劫差不多就會降臨。

是借機突破靈龜五重,渡過二次天劫,成就妖帥。還是停留下來,等著鳳凰追上進度,讓水火平衡,實現交融。

李青山考慮了一陣,決定是前者。

若在往常,他多半會選擇後者,雖然長遠利益未必就比眼前利益要好,但他現在又沒有什麼生死危機,次第分明、循序漸進當然是最好的選擇。急功近利,只會導致後續修行的難度大大激增,得不償失。

但是現在,她正在等著呢!

李青山開始吸納水靈之力,注入靈龜妖丹中。

在心中安慰自己:“這也是一種選擇吧!若能成為妖帥,雖還不能與王們叫板,但也有了一定自保之力,至少面對墨羽這樣的對手,有了戰而勝之的把握。在這方九州世界,就算是立住了跟腳,其他的東西就可以徐徐圖之。”

李青山身上漸漸煥發出璀璨藍光,又幻化成一個靈龜的幻影。

……

“第八十九天。”

韓瓊枝盤膝打坐,見窗戶上亮起,在心中默念,推窗望去,才發現天光並沒有放亮,只是雪光照在窗上,她竟會搞錯。

“姐姐,不要等那個無情的傢伙了,他不會來了。”少女從身後走來,與韓瓊枝在花園中嬉戲的歲月一去不返,喪父之痛,讓她一下子成熟了許多。

“我出去走走。”

韓瓊枝沒有介面,推門而出,只見天地皆白。天空還在飄著鵝毛大雪,墳塋被大雪覆蓋,變成一座座雪包。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遠方走來,踏過雪地,行走的姿態如此熟悉。

韓瓊枝柔柔眼睛,喃喃道:“青山。”

那高大身影便加快了腳步,韓瓊枝也不由加快腳步,由走變成跑。

兩個身影重疊,緊緊擁抱在一起。

“抱歉,我來遲了。”

韓瓊枝將頭埋在他胸前,已是淚如雨下。

那一排簡易的房屋中,一個個韓家子弟走出來,望著這一幕,韓安軍與韓鐵衣也在其中,默默無語,只聽大雪簌簌而下。

……

在韓瓊枝的引領下,李青山來到韓安國的衣冠塚前,持香恭敬的拜了一拜,心中默默道:“韓伯父,當時救不了你,實在是抱歉。韓家的事,我會盡力幫忙,願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他突破靈龜五重,到底還是失敗了,隨著水靈之力的彙集,將靈龜妖丹中的妖氣推到巔峰界限,卻遇到了始料未及,又在意料之中的“瓶頸”。

突破牛魔需要吞噬各種丹藥資源,突破虎魔需要狂戰死鬥。

而《靈龜鎮海軍》則似《朱顏白骨道》,更需要一重領悟存在,至少不是現在,懷有種種雜念的李青山,所能做到的。

他試著用靈龜四重巔峰的力量,加上水神印的支持,終於將牛魔與虎魔鎮壓了下來,恢復了人類的形態。

不過這個【鎮】壓極為勉強,直接導致靈龜的諸般能力都無法施展,既無法敏銳的預感危機,也難以隱藏收斂氣息。

這樣一來,無論是人類形態還是妖魔形態,他都無法隱藏身上的靈氣與妖氣。

而靈龜玄甲之類的天賦神通,更是用都不能用,用“鏡花水月”分出的景象分身,也在他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直接崩潰。

而且也不能在李青山與北月之間自由轉換,一旦他釋放了妖力,想再鎮壓下去,就還得費老大一番手腳。可以想像,靈龜費盡全部力氣,將牛魔虎魔鎮壓在身下的景象。

李青山心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趕上了。

沒能突破靈龜五重,他並沒有遺憾,反而放鬆下來,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慢慢去提升鳳凰變。

“你不嫌來的太遲了嗎?”一個黑衣青年忍不住出來質問道,與韓鐵衣的眉目有幾分相似,正是韓安國的兒子之一。

其他韓家子弟也都沒什麼好臉色,韓安國戰死,就連一些關係不是很密切的親友,都早早趕來祭拜。而李青山作為韓家的女婿,遇到這等事,竟讓韓瓊枝一個人在這裡守靈,拖到守靈即將結束方才趕來,委實是無禮之極,更為她感到不值。

韓瓊枝張開欲說什麼,李青山已走上前去,開口說道:“我既不會道歉,也不會辯解,兵家好像也並不講究雄辯,若有什麼不滿,儘管出手吧!”

“你!?”黑衣青年愣住。

“怎麼,不敢嗎?”李青山話音未落,黑衣青年便一掌拍來“砰”的一聲,李青山任憑那一掌印在胸口:“這等軟弱無力的攻擊,也算是韓家子弟。”

黑衣青年大怒,不再留手,施展出戰技來,攻勢如狂風暴雨。勁氣飆飛,卷起千萬片雪huā,在空中捲動。

“青山!”韓瓊枝一聲驚呼,被韓安軍攔住:“他自有分寸。”

“打夠了嗎?真是沒用,要不然你們還是一起上吧!”

李青山宛如海中礁石般屹立,在承受了無數次慘烈的傷害後,一個築基修士的攻擊,簡直如同撓癢一般。

聞聽此言,其他韓家子弟再也忍耐不住,加入進來,展開攻勢。

李青山亦開始還手,經歷了那一場場戰鬥之後,再回過頭來,以築基修士的身份與力量進行戰鬥,先是有些陌生不適,但很快就變得遊刃有餘,將《大海無量功》與《搏滄海》兩套相輔相成的功法戰技,發揮到了極致。

天光放亮,陽光照在晶瑩的雪地。韓家子弟躺倒一地,氣喘吁吁。

李青山坐在雪地上,有些疲憊的樣子。

這疲憊並非是裝出來的,歷經數月的戰鬥與煉化,他的心神也確實十分疲憊。終於支撐到了見她,鬆弛下來不加掩飾,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韓安軍沖李青山微微頷首,這些韓家子弟並非真的對李青山有那麼大的仇恨,只是心情壓抑太久,需要這樣一場戰鬥來進行發洩。

而李青山給了他們一場戰鬥,用自己的方式,化解這份不滿,也證明了自己的力量。他並不在意韓家人的眼光。只是不願韓瓊枝因為他的緣故,受到族人太多的質疑,那畢竟是她的親人們。

……

在愁雲慘霧,昏昏暗暗的餓鬼道中,韓安國手中握著一柄不知什麼動物的肋骨做的古刀,臉上沒有一絲茫然,依舊堅定如初,手起刀落,斬掉一個屍獸的頭顱。

正在這時,虛空中生出一個血色漩渦,不斷變大,宛如一扇大門,其中傳來一個聲音:“真正的戰士啊,你的魂魄不該淪落在這片死亡之地,來吧,無盡血戰在等著你!”

韓安國眸中迸發出光彩,頭也不回投入那片血色漩渦之中。

那裡,是所有戰士的應許之地,修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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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 01:19:38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六章 天好遠啊!

  「青山,你變了許多。」

  在黑暗的房間中,韓瓊枝的手輕輕撫過李青山的臉龐。

  在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張揚的少年,已經完全變成了男人。臉上的稜角似乎越發分明,目光堅定如鐵。正如父親所言,她看不清其中蘊含的東西,他到底為何而堅定,仿佛一個謎。

  她有一種直覺,在分別的這幾年時間裏,他經歷了許多東西,遠比她所知道的,所想像的....還要多的多,以至於有一種陌生感。

  宛如一尊雕像,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只有用手去細細摩挲,方能感覺到,鑄造的材質完全不同了,以至於每一個細節都變得不同。

  李青山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也一樣,消瘦了許多,亦成熟了許多。」

  韓瓊枝「嗯...」了一聲,柔弱的依在他懷中,李青山抱緊她,心中默默道︰「瓊枝,我已經變得很強了,可以保護你。」

  這條九天之路,或許註定要放棄很多,但他不願放棄這懷中之人,想起前世電影中的一句話「誰說帶著老婆就不能行走江湖?」

  房間一片靜謐,聽著窗外大雪簌簌而落。

  這一夜,二人和衣而臥,默默聽著。

  李青山心中沒有一絲欲念,卻覺得十分安寧。

  在這一刻,那好戰嗜殺的北月,似乎遠離了他。久違的人心回到胸膛,散發著一股股暖流。

  直至天光將亮,韓瓊枝猶豫著,輕聲道︰「青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李青山扶著她的肩膀,分開些許距離,望著她的雙眸,輕輕頷首︰「嗯!」

  在那目光注視下,韓瓊枝有些窒息的感覺,隱隱又覺得恐懼。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

  此時此刻,他無法說出任何欺騙的話語,哪怕她無法接受,跑出去將這秘密宣揚出去,他也願坦然接受這結果。

  即將開口的瞬間,一隻手按在李青山的嘴唇上,他微微一怔,只聽韓瓊枝道︰「我有點怕。」

  感覺如果聽了這個秘密,就會打破此刻安詳靜謐的感覺,隔在他們之間。

  李青山不知如何是好?

  韓瓊枝道︰「我不聽了,你一直不肯告訴我,自有你的緣由吧!等你覺得到了合適的時機,再告訴我....好嗎?」

  李青山遲疑了一下︰「好。」

  她心神還未從失去伯父的傷悲中緩解過來,現在將這樣一件事塞給她,恐怕會超出她的負擔,反而不利於讓她接受。

  而後數日,李青山與韓瓊枝常常踏著積雪,在附近的山林之間遨遊。但不同於過去,大多數是李青山在說,說些相別後發生的事,不想再做隱瞞,便無謊言的遮掩,言語間就有許多「留白」。

  大多數時候,韓瓊枝靜靜聽著,偶爾詢問幾句,但從不追問,仿佛是害怕戳破一個美麗的氣泡般,讓李青山心中越發的憐惜。

  而在其他時候,李青山則常與韓家弟子在陵園外的一片空地中演武比試。

  守靈也不是悶在屋裏長籲短嘆,兵家向來也不太重視這些虛禮,所以對李青山的「失禮」也漸漸不放在心上,虛心向他請教。或者圍成一圈,聽他在戰亂中,一些實戰的經歷。

  李青山表現出的戰鬥力實在強大,在戰鬥的時候,他卻並沒有使用壓倒性的力量,在彼此的速度、力量、靈氣差不多的時候,他卻可以輕鬆取勝。令這群韓家子弟極不服氣,又不得不佩服 - 兵家是崇尚強者的!

  而實際上,隨著不斷交手,李青山使用的力量越來越少,他這些作為當然不只是為了獲得韓家弟子的認同那麼簡單。

  這段時間他的力量增長的太快,正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將那一場場生死大戰的收獲,沉澱下來。

  最初他還只是用修行者的力量戰鬥,到後來不斷的壓抑,只使用築基初期的力量,而妖魔帶來的強大體魄,則完全放棄,就是為了磨礪戰鬥技巧。

  而岳父韓安軍雖然在力量上已經遠不及他,但出身韓家這樣底蘊深厚的世家,諸多戰鬥技巧與理念,也同樣讓李青山受益匪淺。

  守靈第一百日,過了今日,便可以脫下孝服,回到日常生活中。

  「砰!」地一聲,韓鐵衣遠遠飛出去,在地面上滑出十餘丈才停住,激起雪花飛濺,仰頭只見李青山笑伸出手來,抓住那只手站起身來,不得不承認,在修行道上,對方已將自己拋在身後了。

  沒有家族的支援,沒有師傅教導,甚至沒有像樣的傳承,主修的《大海無量功》還不完整,入的還是小說家。世上真的是有所謂天賦奇才吧?他能與妖孽般的小安為伍,彼此如此親密,看來並非無由。

  「青山,下手太輕了。」韓瓊枝遠遠喊道,引得韓家子弟一片嬉笑喧鬧︰「韓姐姐真是狠心!」

  「親弟弟到底是比不上親男人!」

  畢竟,誰也不能永遠沉浸在悲痛中,這也不是兵家提倡的精神。否則在真正的戰爭中,一旦失去同袍,就傷心欲絕,無法繼續作戰,那還算什麼兵家弟子。

  韓鐵衣不為所動,問道︰「你已經是快要突破築基後期了吧!」

  「差不多了。」

  和靈龜五重一樣,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一種明悟。但隨著這段時間的修行,李青山已經隱隱感覺到《大海無量功》,又快要突破。不過《靈龜鎮海訣》依舊是沒有動靜。

  畢竟二者的難易度,完全不再一個層次上,對李青山的提升也有天壤之別。

  「真是快啊!」韓鐵衣也忍不住露出唏噓之色,李青山說差不多了,那就是真的差不多了。

  修行者的小境界,雖然不像大境界那樣難以突破,但同樣需要花費相當的時間精力,每向前一步都極為艱難。

  煉氣士只要有師傅引導,以及足夠的資源支持,本身天賦又過得去,基本上都能築基成功,算是修行道最為簡單的第一步。

  當然,這其實也並不簡單,單憑這「資源」二字,就難倒了不少修行者,突破築基境界關鍵性的真靈丹,就不是每個煉氣士都能擁有的,如果靠本身的力量去突破,那就太艱難了。

  築基之後才算是登堂入室的正式開始修行,修行道的考驗也才真正開始,就算有足夠資源支持,也是困難重重。否則藏劍宮玄陰宗這些資源豐厚的大門派,金丹長老的數目就不會那麼少了。

  而且這第二次天劫,可不像第一次天劫那麼「溫柔」。如果全靠外力,十有八九會死於天劫之下。

  韓安軍現在才是築基初期,快要突破築基中期而已。已經算是天賦不錯,在家族的支持下勇猛精進了,而且幾乎放棄了所有娛樂,怎能不為李青山的修行速度嘆服呢?

  ....

  而在百家經院中,也有一人,掙紮著爬進了這修行道的門戶。

  爭鳴島下的閉關洞府中,雷聲消歇。

  一個渾身焦黑的身影,扭動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細小的笑聲從喉嚨深處傳來,漸漸擴大,變成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如蛇昂首。

  一根古拙蒼勁的藤蔓,從錢容芷身上爬出來,一圈圈纏繞,身上的焦黑層層剝落,分不出是衣衫還是被烤焦的皮膚,宛如一層黑色的蛇蛻,雪白的肌膚滋長出來,一條艷麗的小蛇,在上面歡快的爬行。

  然後是新一輪的折磨,即便在這個時候,無論在任何時候,這份痛苦永遠不會缺席,只會變得越發強烈,前所未有的強烈。

  她又倒在地上肢體一寸寸扭曲,宛如被火燎烤的小蟲,看起來詭異而噁心,但痛苦越劇烈,笑容就越燦爛,即便是地獄酷刑也無法扭曲這份發自內心的歡喜。

  待到一切平息,她平躺在地上,手臂高舉,指向上方的石壁,爬天藤順著她的手臂向上延伸,地獄之蛇又盤繞其上,昂首嘶嘶吐著蛇信。

  「呵呵,天好遠啊!」

  ……

  花承贊正坐在窗前,處理著法家的事物。

  「統領,我來領取法家更高層次的功法。」錢容芷推門而入,行禮說道。

  她換上了一身新衣,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更多了幾分溫度。

  「容芷!恭喜你築基成功。」花承贊微微一訝,然後笑著恭賀。心中卻在感到驚異,錢容芷精神煥發,氣質大變,那陰毒的感覺消失了,竟散發出一種奇詭的魅力,令他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但他絲毫沒有被誘惑,而是在心中感慨一聲︰「她終於變成某種更加凶惡的東西了....」

  錢容芷道︰「多虧了統領的栽培!」

  簡單的言語之後,花承贊將新的功法交給錢容芷,例行公事的交代道︰「地獄道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也同樣危險,感應與使用的時候要慎之又慎,一不小心,便會有極大痛苦,有不少法家弟子,就是在修行中發狂自殺而死。」

  「多謝統領提點,我會小心的。」錢容芷謙遜的道。

  「你可選好了要感應的地獄?」在錢容芷告辭離去時,花承贊忍不住發問。

  「毒蛇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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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七章 聽風水榭

  「希望能在三十歲之前,到達金丹境界吧!」

  李青山仰望天際,大雪初晴,天空碧藍。

  「三十歲!」

  韓鐵衣劍眉一挑,見他雖說是「希望」,但神情中卻充滿了自信,不像是口出狂言,而是在宣佈一個簡單的事實,而且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死在李青山手下的金丹修士也有一票了,所以他並沒有將之看的太重,他現在的目標,直指九州最高的「王之境界」,「狂妄」也就不由得顯露出來。

  其他韓家子弟更是一陣驚歎,縱然不是趨炎附勢之輩。但在修行道,強者總是令人尊敬的。

  韓安軍聞言也不禁深深打量李青山,三十歲的金丹修士,在整個九州都是少見,介時必會聞名天下!

  初見之時,已知他非庸碌之輩,卻也遠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如此輕易的將「金丹」二字放在嘴邊,那是連自己都未能到達的目標。若為韓家考慮,有一個這樣的女婿實在是天幸。

  韓安國戰死之後,族長的重任就落在了韓安軍的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若非如意郡一眾金丹修士戰死,如意候與大將軍之位懸而未決,韓家佔據的許多資源早就被瓜分了。

  一個只有築基修士的家族只是小家族,但一個天賦奇才的人物便能改變這一切。李青山若能借著這份才能拜一個強大的師傅,韓家便能安然度過這場波瀾,說不定不但不會遭到損失,反而能有所得。

  大雪又很快開始彌漫,在風的低吟中,百日期滿,韓家子弟在陵墓前除去孝服。

  李青山拍拍韓瓊枝的肩膀,韓瓊枝回頭一笑,眼眶發紅,輕輕倚在他的肩頭。

  正在這時,她心中一動,驀然回首。

  漫天風雪中,一個身影慢慢走來,步履輕盈的仿佛淩虛禦空,廣袖與長髮飄忽,還未曾看清其人,便有一種絕世佳人淩波而來的感覺。

  她眯了眯眼睛,眼神透過風雪,驀地閃過驚豔之色。

  那容顏比她想像的更加美麗,所謂傾國絕色也不過如此,不!不止是容顏....。

  來人一襲素衣,以藍色絲綸纏腰,身姿苗條修長,長及腿彎的烏黑長髮,在風中飄舞。一雙赤足踏在晶瑩的雪地上,堅定的邁步向前,哪怕是屍山血海,也無法讓這步履動搖。眼眸宛如無波深潭,空洞的望向前方,又似將世間萬象盡收眼底。

  比起單純的美人佳人這些稱謂,她身上更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風姿,甚至讓人會忽略其性別。

  她是誰?她為何而來?

  「小安,你來了。」李青山回頭笑道,眸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原本的小安對衣著這些東西完全沒有概念,只是一層蔽體之物。此刻的她,雖然穿著打扮也十分簡單,但給人的感覺,這就是最佳的裝扮,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奇妙美感。

  看來是記憶復蘇之後留下的後遺症吧,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倒也不是件壞事。

  「小安!」

  韓瓊枝失聲道,怎能將眼前之人與那個木訥的孩子聯繫在一起,他雖然提過小安的變化,但仍遠超她的想像。

  而在不遠處的韓家子弟更是直直的望著,無論男女,皆移不開視線。

  小安來到李青山身旁,默默抓住李青山的手,臉上雖然依舊是沒有絲毫表情,空洞的眼神在剎那間變得靈動起來,仿佛千言萬語也可以訴盡。

  韓瓊枝感覺自己被無視了,然而發覺她並不單單無視自己,而是所有人,乃至整個天地,只有他的存在。

  「好的,是該去了。」

  李青山似讀懂了所有意思,笑著點點頭,自然而然的摸摸她的腦袋,她稍稍低下頭,紅唇勾勒出一個弧度,漫天冰雪消融。

  「你們要去哪里?」韓瓊枝問道,出言打破這被隔絕的感覺。

  「哦!我跟你說過的,寂光禪師不是特意來了一次嗎?」李青山解釋道,小安的《朱顏白骨道》到達了一個瓶頸,天龍禪院是絕佳的契機,也是完成對金蟬的承諾。

  「現在就走?!」

  韓瓊枝驚訝問道,心中卻莫名舒了一口氣,天龍禪院這等佛家宗門的弟子,顯然是不能有情愛之念的,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放心,我會儘快回來的。」

  李青山抱了抱韓瓊枝,又話些離別,見她依依不捨的樣子,心中一動,對韓安軍高聲道:「韓將軍,等到瓊枝三年守孝之期結束,我會再來韓家求親,完成我們的婚約。」

  韓安軍自是無言,今時不同往日,無論是從何等角度出發,他都不能再拒絕。

  「青山!」韓瓊枝眼眶中立刻蓄滿淚水,她別過頭用手臂一抹,展顏笑道:「好!你快去快回,一路小心。」

  李青山揮揮手,腳下騰起雲霧,同小安一起消失在風雪中。

  ....

  在趕往天龍禪院之前,李青山卻還得再見一個人,那便是顧雁影。他到底還有一重赤鷹統領,平常消極怠工還好。但沒有這位上司的同意,是不能擅離職守的。

  而且他還有一件事,想請她幫忙。

  白雲降落在如意郡外,一座險峻挺拔的大山前。

  臺階筆直的向上延伸,李青山仰頭望去,在山之巔峰,銀鷹展開翅膀,似在與風雪搏擊。

  李青山讓小安在下面等候,兀自一人走上山去,剛剛觸及法陣,便聽一聲斷喝:「來者何人?」

  面前的臺階一陣光影扭曲,一個白衣男子憑空走出。

  李青山拱手道:「清河府赤鷹統領李青山,前來拜見顧統領!」

  「你便是李青山,顧統領有交代,你若來時,自去聽風水榭尋她。」

  那守山的白狼衛好奇的打量著李青山,聽風水榭乃是顧統領的修行之地,平日絕少接待外客,怎對這李青山如此厚愛。

  「聽風水榭?」

  漫天風雪消失於眼前,天空瓦藍如洗。

  蕩漾的湖波上,青碧荷葉連綿無盡,一朵朵粉白荷花開在碧葉之間。

  暖風一吹,荷葉連綿起伏,更送來一陣陣花香,宛如盛夏時節。

  濃郁的靈氣與花香、暖風融為一體,比之清河府的百家經院,強了何止十倍?深吸一口氣,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而且從外看來,這座湖最多只能算是一個小湖。但當跨入法陣,卻發現這片湖畔極大,幾乎不在月庭湖之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真可謂是「接天蓮葉無窮碧」。

  蓮葉荷花不合時節、不合常理的連綿盛放,有一種超乎意料的燦爛感覺。

  「籠罩這裏的法陣非同小可,竟然可以扭曲空間,恐怕就是『王』出手,也沒那麼簡單可以攻破。」

  李青山暗自思量著,飛掠過湖面,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向那方向飛過去,很快看到,蓮葉荷花的簇擁著一座精緻的水榭,簷下懸掛著一串串風鈴。

  與這龐大的湖泊相比,這水榭卻又小的出乎意料。

  顧雁影從中走出,長髮披散及腰,隨著暖風微微浮動,笑容也在臉上浮動,少了幾分英姿,意外的有一種居家的感覺。

  臨湖的露臺上,擺放著一張藤桌,幾張籐椅。

  李青山也不客氣,自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顧雁影拿起茶盞,親手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李青山盯著面前的茶水,玩味的問道:「李青山若只是李青山,能得這般待遇嗎?」

  「李青山何時不是李青山,只是一杯茶而已。」顧雁影笑著道,在他對面坐下。

  李青山不由想起,當初在慶陽城外,她也請他喝過一杯。那時候他還未能理解,他們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遠。相較起來,她的態度並沒有本質的變化。

  那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杯酒而已!

  對方從容依舊,倒是自己的心思有了太多的起伏,將茶一飲而盡,言歸正傳道:「此番前來,是為了向統領請辭,好送小安去天龍禪院去。」

  「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想請統領幫忙?這一枚元靈丹,請統領代為轉交給韓安軍韓將軍。」

  李青山心中籌畫,韓安軍築基後期,若能得到一枚元靈丹,到達金丹境界的機會一定能增加不少,也算稍稍彌補當初未能救援韓安國的遺憾。

  不過這枚元靈丹的來歷,他根本無法解釋,其珍貴程度非是真靈丹所能比擬的。

  顧雁影道:「小事而已,不過還是由你給他吧!就說這是我送給你的,這份禮可算不薄了,莫說是嫁女兒,賣女兒都可以了....」

  李青山最頭痛的元靈丹的來歷問題,便得到了解決,他當然也願意得到這一份人情,將來同韓瓊枝坦白一切之時,總能有些加分吧!

  顧雁影道:「以後若有麻煩,盡可來找我,我的身份還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這....」李青山挑眉,這還真是「厚愛」了。

  「其實我也會有些事想請你幫忙,呵呵,這待遇,李青山大概是得不到的。」顧雁影起身踱步,回首笑道。

  「統領儘管道來便是。」

  天下間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但李青山反而更喜歡這種平等互利。

  顧雁影正容道:「不過在這之前,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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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4 01:11:23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八章 太上忘情

  「叮叮噹噹!」

  一陣暖風吹來,風鈴搖晃,荷葉起伏。

  李青山從未見過顧雁影露出如此神情,當然,他們也沒見過多少次,好奇到底是什麼話令她如此鄭重。

  顧雁影來到露臺旁,負手而立:「昔日在銅鼎山,曾有人對我說過一些話,那時沒有回答,因為那個人也並不特別在意我的答案,不過現在,我覺得還是做出的明確的回答為好。」

  銅鼎山!李青山回想起來,他在那裏,當著無數人之面,向顧雁影告白了一次。

  那時候,他們還是有著巨大的實力差距,但時至今日,他們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的接近,縱然還有差距,也並非不可逾越。甚至李青山有自信,終究可以超越她,變得比她更強。

  那麼,她現在的回答是什麼呢?

  李青山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再環顧這四下的環境,總有一種無限接近成功的感覺。

  顧雁影微微欠身:「謝謝你的心意,可惜我不能接受。」

  原來她特意把我叫來,就是為了發我一張好人卡。

  李青山咧咧嘴,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雖然隱隱猜到了這種結果,還是有些失望,說道:「沒關係,是我還太弱了!」

  「弱到憑一次天劫的境界,可以與屍王角力?你的機緣之深,遠在我之上!成長的速度更是驚人,相信來日的實力,必在我之上,只是....」

  顧雁影說的極為誠懇,絕無敷衍之意,話語一頓,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四個字。

  「太上忘情....」李青山喃喃道。

  顧雁影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江湖。今日相互扶持,日後無論是誰將誰拋在身後,都不必太過記掛,縱然生死別離,也盡可付之一笑。」

  「有道理!」李青山點點頭,原來不是無情,而是忘情。

  「不是有道理或沒道理的問題,你若不肯接受,一切便無從談起。彼此有些好感和認同,更加方便合作,但若摻雜了太多情愫,反而很不利,我就無法與你合作。」顧雁影雙目如鷹,直視李青山。

  李青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個女人,明明有事想請他幫忙,就算不願答應,盡可不去點破,自可利用他這份好感。但她卻偏偏要把二人分割清楚,不存一絲曖昧的餘地。

  甚至如果他不肯放棄那方面的念想,就乾脆無法進行合作。心中不禁替花承贊感到悲哀,他那份癡情不悔,或許可以打動世間任何女子,但對她來說卻毫無作用。

  「你雖然有機緣和傳承,但是根基太淺,譬如地底的諸多資源,你始終很難將他們轉化為自身的實力。再比如你的身份問題,已經隨時有洩露的可能,終究瞞不過有心之人,相信我可以在很多地方幫到你。」

  顧雁影見李青山不語,還以為他在猶豫,便又加重些籌碼,認真的勸說他放棄無謂的感情,追求修行大道。

  「我答應,不過不是為了你所說的這些好處。別人若對我無意,我也不是糾纏不清的人。我馬上就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你也別太高估自己的魅力。」

  「好!不愧是我欣賞的男人。」

  顧雁影露出笑容,立刻換茶為酒,斟的滿滿與李青山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李青山道:「現在你可以說一說,到底有什麼事想讓我幫忙了。」

  「現在時機未到,到時候你自會知曉。我覺得只要給你些時間,你就能變得更強,到時候成功的幾率也更大些。」

  「如果你幫了做了一堆小事,到時候卻讓我去玩命,我豈不是很難拒絕。」

  「應當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存在危險,我也會實現說明,你盡可拒絕,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我也不是有求必應。如果被人情所鉗制,做出違心之舉,那恐怕也怪不得別人。」

  「好吧!」

  李青山沒吃什麼虧,反而是得到了一個強援。合作的方式是她先發貨後收款,如果覺得不值得,甚至可以拒絕付款,沒有絲毫可以不滿的地方,不過被她不當男人看,總覺得有點不爽而已。

  二人並肩而立,望著無邊荷葉。

  顧雁影忽然道:「我不會鍾情於任何人,如果這能讓你高興些的話。」

  「高興多了。」李青山瞟了她一眼。

  顧雁影笑道:「那就好。唉....身為女修到底不比男子,情劫最重,極容易損傷道行,我也未見得能夠超越自己的性別。所以....還是斷絕危險,不染纖塵為好!」

  李青山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若你言而無信怎麼辦?」

  顧雁影笑而不語,仰頭望向天際飄蕩的白雲,這樣的問題根本不值得回答!

  李青山望著她的側臉,不得不承認,她確實魅力非凡。

  ....

  離開聽風水榭,馥鬱的花香,還未曾完全消彌,大雪就在眼前飄飛起來。

  「走了!」

  李青山對小安道了一聲,騰雲駕霧,飛向天際。從始至終,沒再回頭望上一眼。

  盤腿坐在雲頭,打開青州方寸圖,猶然記得她那一句贈言,「青州縱橫三萬裏,江湖不過一隅也。」

  輕輕一笑:「九州如井,困縛此身,我這小小蝌蚪,還是盡力往上跳吧!莫要為這鳥女人小覷了。」

  雖然騰雲駕霧遠不及他變化本尊飛行的速度,但也是極快,很快便到達了如意郡的邊緣,他毫不停留的一掠而過,像是突破了一層無形障礙,將腳步踏入更加高遠之地。

  離天龍禪院雖有萬裏之遙,但李青山也不著急,遇到格外動人之景色,便停留下來遊玩一番,見識了各地的山川美景。

  除卻小安的表現不同於以往外,一路無甚風波,花費了兩日功夫。

  忽然間,一座雄峻高山出現在地平線上。

  李青山一路上了見識了不少名山大川,但沒有一座能比得上此山的氣象。

  雖然並不特別的高大,但是虎踞龍盤在大地之上,自有一種莊嚴氣象。

  山上佛塔林立,大殿連綿,飛簷拱角,傳來梵音禪唱之聲。

  「到了,這就是天龍禪院了!」

  李青山收起青州方寸圖,遠遠降下雲頭,無論任何門派,都不會喜歡有修行者從他們頭頂飛過。李青山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也沒自信到挑釁這佛門大宗的地步。

  正當這時,東方紅日初升,給整座大山鑲上了一層金邊。

  李青山眼中一亮,自下而上望去,這大山的剪影,宛如一尊大佛趺坐。那飄渺傳來的梵音禪唱,就仿佛大佛在低聲誦唱,喚醒世人的癡迷。

  在陽光的照耀下,山頂的金殿煥發出一輪輪的金光,看起來就如大佛腦後的光輪,倍添威嚴神聖之姿,讓人不由想要頂禮膜拜。

  明白那座山為何名為「大佛山」。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便恢復常態,再看小安,目光凝視那尊大火,眼眸深處,三昧白骨火熊熊燃燒。

  「準備好了嗎?」

  李青山的摸摸小安的腦袋,小安點點頭。

  二人放慢了腳步,穿過密林,走到山路上。

  這或許已經不能叫做「山路」,寬達百丈,宛如一條長龍,在山間蜿蜒起伏,向著天龍禪院伸展而去。若非修行者的世界,就是在前世運用現代科技,要修建這樣一條道路也是千難萬難。

  而更加驚人的是,這條大道上,行人如織,越向天龍禪院的方向,就越是密集。李青山一眼望去,便超過十萬之眾,而在大佛山的其他方向,顯然還有這樣的大道。

  無數男女老幼,一步一拜,向著大佛山行去,即便是白發蒼蒼的老嫗也是如此。她每一次五體投地趴伏下去,都讓李青山擔心她能否再爬起來。她身旁跟著個孩子,大抵是她的孫子,還有些懵懂的樣子,也學著老嫗雙手合十,一步一拜。

  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言語,靜默而莊嚴,卻又宛如兄弟姐們一般的和諧融洽,陽光照在臉上,虔誠而堅定,並散發著幸福安然的光彩,那是心有所定的信仰之光。

  即便無信者,見到這情境,也會被感染。李青山也雙手合十,向著遠方的大佛山行了一禮。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雖然不信仰任何東西,但卻尊重他人的信仰。凡人的一生充滿了痛苦,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修行者,去試著掙脫命運的枷鎖,擁有這樣一份信仰,也並非壞事。

  人總是需要一些慰藉的,無信者總是小覷信仰二字,但買醉狂歡,沉迷網絡,吃喝嫖賭,也未見得比向一尊佛像叩拜更聰明些。

  更別說,在此間,佛是真實存在的,是具有大智慧大力量的強者。而極樂世界與地獄道也是存在,積德行善,往生極樂,都是真實不虛的。

  念到這裏,李青山越發的清楚,這個「佛」字在此間意味著什麼,那是強到無法想像的存在,又望了一眼遠方的大佛山,用神念對小安道:「他要是不招惹咱們,咱們也犯不著跟他對著幹。」

  「這《朱顏白骨道》看著修一修就行了,信佛若是癡迷,信那什麼白骨菩薩難道就不是癡迷?有道是:『佛不犯我,我不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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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九章 天龍禪院

李青山叮嚀囑咐著小安,二人一起沿著山道向上,自不會向凡人那樣一步一拜,快步越過眾人,轉眼間便來到大佛山下,天龍禪院的山門前。

到這裡已經無法再前進,兩個高達十丈的護法神將,凝立在山門左右,挺胸凸肚,各持兵器,乍眼望去,還以為是兩尊雕塑。

但在驀然之間,眼珠一轉,落在了李青山的身上,李青山呼吸微微一滯,“不愧是天龍禪院,單憑門前這兩尊守護山門的護法神將,竟能讓我感出威脅來。”

回眸望去,山腳下建設了千千萬萬座房屋,專門有普通僧人引導著信眾,到房屋中居住,安排飲食,甚至還有銀兩發放。

不同於前世的廟宇,天龍禪院這等宗門,並不需要凡人的煙火錢,也不靠侵佔土地為生,只需要凡人們貢獻他們的信仰便可,幾千上萬年積累下來,將是何等恐怖的一股力量。

“階下何人,因何不拜?”

宛如城牆的高牆上,一個知客僧高聲問道,他已經不同于那些凡人僧侶,而是一名煉氣士,天龍禪院真正的弟子。數萬人在山腳下的廣場上頂禮膜拜,李青山二人站立的身影便格外顯眼。

特別小安一路行來,所有見到她的人,全都愣住。年輕男子,更是忘了叩拜,直直的望著她。那知客僧望見小安,也不由怔了一下,然後忙低下頭,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李青山道:“我們非是信眾,而是來拜見寂光禪師。”

“寂光師叔閉關靜修,不見外客,你們還是回去吧!”

知客僧話音未落,大佛山上一片雄偉大殿中,豁然升起一道金光,落在山門前化作一個老僧,正是寂光禪師本人,欣慰的望著小安。

“一意,你終於來了。”

“寂光師叔。”那知客僧吃了一驚,連忙行禮。

寂光禪師常居於菩提院首座之位,性情寡淡,喜幽好靜。即便是親傳弟子,也極少能見到的神情變化,今日卻為兩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親自迎出,還露出這般神色,實在是少見。

小安規規矩矩的雙手合十,行禮道:“師傅。”

“隨我來吧!”寂光禪師將袖一揮,身後巨大的山門,轟然洞開,陽光穿越,落在李青山的臉上,微微眯起眼睛。

“門開了!”“門開了!”

山下傳來呼喊,天龍禪院這山門,平日並不開啟,天龍禪院的弟子,也是從下面的小門出入,這樣大門洞開,除非是迎接貴客。

寂光禪師望了一眼小安,再一揮袖。

山頂響起悠揚的鐘聲,先是一聲,然後滿山上下,百口大鐘一起鳴響,蓋過了那些梵音禪唱,傳遍整座大佛山。

那知客僧也目瞪口呆,上下打量著李青山和小安,莫說兩個築基修士,就是兩個金丹修士,也不夠資格接受這樣的禮遇。

而這女子貌似便是寂光師叔收的關門弟子,但只是一個弟子罷了,就更加不夠格了。

金光萬丈,鐘聲齊鳴,氣勢恢宏。

李青山心下稍安,看來這寂光禪師對小安還是很看重的,這樣就不至於受到欺負,其實這純粹是他杞人憂天,憑小安現在的實力,整個九州,能欺負她的人又有幾個。

寂光禪師走在前頭,小安緊隨其後,李青山也跟了上去,寂光禪師回眸望了他一眼,李青山笑了一笑,寂光禪師便也不說什麼。

小安迎著光輝,踏入天龍禪院中,她海藻般的長髮,一身素衣皆被鍍上一層金光。

整個大佛山都被驚動,各院首座走出門外,遠望山門。

寂光禪師在諸位首座中,一向行事低調,漠然世事,今日卻做出如此高調的舉動,委實讓不少人大吃了一驚。

這是代表整個天龍禪院,向一個新進弟子表達禮遇與敬意,也是向整個天龍禪院表達對其的看重,讓所有人,甚至是天龍禪院的方丈都不能小覷她。

但她到底是否配得上呢?

……

一座座林立的浮屠塔,宛如一座森林,遮蔽了陽光,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蘊含著奇妙的力量,這股力量並不強橫,卻如陽光雨露,潤物無聲,蘊含著溫和慈悲之意,令人折服。

其中收斂了歷代高僧的舍利,舍利相當於尋常修行者的金丹,是唯有渡過二次天劫之後,方能凝結,單憑這綿延無邊的塔林,便能感受到天龍禪院的積澱是何等深厚。

遠遠望去還不覺得,身在其中卻能感受到這種威嚴,這些浮屠塔俱都在十丈開外,有許多比李青山的妖魔本尊還要高大的多。

李青山心中念道:“這些浮屠塔恐怕也不只是為了紀念,而是與整個大佛山融為一個整體,恐怕也是某種防禦陣勢。”

小安目不斜視,仿佛不是行走在塔林中,受著萬千道目光注視,而是獨自走在空曠的森林中。

寂光禪師微微一笑,天龍禪院中許多個觀察者,也暗暗贊許,這“一意”的氣魄確實不同尋常。

再看李青山,左顧右盼,好像遊覽名勝古跡的遊客,卻也同樣不為這塔林所動。

……

大佛金頂,大雄寶殿。

李青山從未見過如此雄偉的殿堂,仿佛是在高山上另起了一座山峰,明白這便是大佛山的“佛頭”。

向大殿中望去,如來我佛居於中央,高達百丈,俯瞰蒼生。菩薩羅漢分列左右,還有金剛、珈藍、龍象,林林總總,描繪出諸佛眾生之相。

一僧雙手合十,立於佛前,無須無發,身披大紅袈裟,大約四十歲上下,一雙眸子卻淵深如海。

不同于李青山印象中,那慈悲為懷,沖虛平和的僧侶形象。這中年僧人雖然不動聲色,卻隱含著一股淩厲威嚴之相,其身高不高七尺,但站在百丈大佛前,卻不顯得矮小,反而有一種與佛比肩的大無畏精神。

正是天龍禪院的現任方丈“不畏僧”,也是受到大夏王朝欽奉的“僧王”之一,在他身旁,是各院首座,形容各不相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慈眉善目,有的陰沉冷肅,有的有頭髮,有的沒頭髮。

但散發出的氣息,卻是一個比一個強大。李青山雖然殺過幾個金丹修士,但面對著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敢大意,更別說那“無畏僧”,若非心中有一股志氣,幾乎不能直視。

同樣是築基修士,出身藏劍宮的付青衿就能橫掃一大片。顧雁影不在意尋常金丹修士,但面對手持飛龍劍的飛龍長老,也會覺得棘手。幽妃更是在李青山面前表現過其碾壓金丹修士的恐怖力量。就算是境界相同,實力卻是天差地別。

青州三大宗門,沒有一個是浪得虛名。那金蟬靈王在數千年前就位列七十二路妖王,想要這天龍禪唱,也要憑機緣、使巧計,不敢來明搶暗偷。

如果小安隨著寂光禪師,悄無聲息的去到菩提院中,自不會有這番陣勢。正常來說,會讓小安在安頓好之後,到各院前去拜見各位首座,而想見“不畏僧”,則更需要機緣。

但既然寂光禪師已大開山門,敲響銅鐘。天龍禪院自然要有所反應,驗證一下這“一意”到底是否有此資格,受到如此待遇。

禮遇越大,壓力也就越大,寂光禪師在小安在門外稍等,自踏入大雄寶殿中,向不畏僧行了一禮,站到一個空位上。

身為師傅,他已給了小安機緣,能否把握住,就看她自己了,若能成功,證明自身,便是無盡光榮,整個天龍禪院都會支援她的修行。若是失敗,便是貽笑大方,也顯得他識人不明,行事不通。

小安向李青山微微頷首,李青山豎起大拇指,為她鼓勁。

她一隻赤足踏過高高的門檻,踏入大雄寶殿中,仰首望我佛如來,低頭望不畏僧,再低頭望光可鑒人的地面上,自己的身影,緩步上前,在眾僧的注視下,坐到空空的蒲團上。

一僧道:“見佛不拜,狂悖無禮。”

小安道:“泥塑石雕,佛在何處?”

“佛光普照,普渡眾生,無所不在。”

“見我是我,不見眾生。”

李青山知道已經開始辯難說法,雖然聽不大懂,但也聽出小安的強硬,心中暗暗著急:“平平安安加入天龍禪院才是正經,何必跟他們硬著來,那‘不畏僧‘人如其名,一看就不是善茬,若是惹惱了他,怕沒好處。”

諸首座輪流發問,宛如疾風驟雨,劈頭蓋臉,大聲斥責。小安面無表情,聲聲回應,絲毫不亂。

李青山忽然發現,寂光禪師靜立不動,嘴角含著微笑,似是非常滿意,又轉頭望去,許多天龍禪院的弟子,都默然立於殿外,凝神靜聽,若有所得,若有所失。”

於是放下心來,“原來這群和尚就吃這一套。”

日上三竿,大雄寶殿內言語鑿鑿,問難不斷。小安回答自如,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眾首座皆暗暗心服,如此慧根悟性,可當此大禮。

一直沉默不語的無畏僧,忽然上前一步,渾身金光萬丈,化作百丈金剛,對著小安怒目而視,手持天柱一般的降魔杵,在大殿中猛然一頓。

鏘然一聲,大殿凹陷,裂紋如織。顯然是真動了雷霆之怒。

降魔杵猛揮而下。

“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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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7 16:40:21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十章 無畏金剛

  這番變化宛如驚雷驟起,誰都來不及反應。

  殿外的諸多弟子,全都露出駭然之色,目瞪口呆。首座們也是滿臉驚容,不知方丈為何做這雷霆之怒。

  無畏僧奮力一擊,宛如神人開山,誰都無法阻擋。

  「難道他一直悄然觀察,識破了小安修行《朱顏白骨道》,所以才突下殺手?」

  李青山向著大雄寶殿內沖去,已然太遲。

  「轟!」

  氣浪撲面而來,在大雄寶殿內激蕩,發出空洞的呼嘯之聲,將李青山推飛出去!

  「小安!」

  李青山目眥欲裂,無畏僧這一擊威力之大,就是一座山也擊得粉碎,小安的《朱顏白骨道》雖強,但畢竟修為還弱,如何能擋?

  怒發如狂,便要不顧一切,施展出本尊變化來,與這無畏僧分個生死。

  「不要!」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是小安的聲音,李青山一下冷靜下來。

  無畏僧縱然真的看出了什麼,憑他的氣度,也不會搞這樣的突襲,大可言明一切之後,再出手降魔。反正在這天龍禪院中,面對這樣一位僧王,縱然十個小安與李青山也是無用。

  方才李青山只是關心則亂,一冷靜下來,便察覺出了蹊蹺之處。

  狂風平息,只見天柱一般巨大的降魔杵停留在小安頭上,漫天殺勢一掃而空,宛如雷雲風暴剎那間化為晴空萬裏。

  令人有一種突兀之感,可見這無畏僧對於力量的控制,已達到縴毫不亂的程度,亦證明其並沒有施展全部力量。

  小安端坐蒲團之上,依舊是面無表情,海藻般的長髮隨風飄蕩,身軀甚至沒有絲毫後仰,眼神的空洞的望向前方,無視那巨大金剛,所謂「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亦不過如此。

  「你不怕我殺了你?」百丈金剛凝視著小小的小安,臉上的忿怒之色,平息下來。嘴唇開闔,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響,在大雄寶殿內滾滾回蕩。

  「你要殺我,我不能擋,怕亦無用。你本不願殺我,我又何必怕呢?」小安平靜的道。

  「由大智而生大勇,難得!難得!我這《無畏金剛經》需有大勇之輩方可修行,你可願學?」

  無畏僧問道,但他方才那一擊的真正目的,卻並非是為了考驗小安是否有大勇,是否夠資格傳授《無畏金剛經》。

  小安表現出的天資悟性,簡直高的不可思議,就連他少年時候都望塵莫及,甚至可能是天龍禪院建寺以來,最優秀的弟子。但她那空洞的眼眸之中,有一些他也看不透的東西,讓他隱隱的生出一絲戒懼。

  她整個人仿佛一團空無,看不出其所欲所求,更看不出其心性。這樣一個人物,若一心向佛,那必是佛門高僧。但若存心存魔念,為禍之大更無人能制,於是出手試探。

  這無畏金剛揮出的降魔杵,除卻斬妖除魔外,更有降伏魔念的力量,這一招便名為「當頭棒喝」,乃是禪宗的不傳之秘。若她心中魔念弱小,便會被擊潰瓦解,若是太強,亦能將之激發出來,看出她的心性如何。

  但結果卻令無畏僧有些失望,他根本感覺不到她的魔念所在,仿佛一拳打在空氣中。難道她的心中沒有一絲的邪念惡意?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出生不久的嬰兒,懵懂無知,混沌未開,才會如此。稍稍長大一些,貪婪心爭鬥心自然生出。

  亦或是說,她的心性的修持,真的到了這個地步?

  就連這天龍禪院的主持,無畏僧也想像不到,《朱顏白骨道》給小安的心志心性帶來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李青山之外,也就是過往記憶留下的殘渣,還能影響她,讓她表現出些許「人性」。

  其他時候,就是一具無相無我,非生非死的枯骨,根本就無所謂善惡是非,又哪有魔念可以降伏?

  既然試探無果,無畏僧也就只能接受,世間真有如此天才,猜測她可能是某個高僧大能轉世,受到前世影響,才會有如此特異的表現,這無疑是最合理的解釋。每當天下大亂,總是奇才輩出。就算有什麼不對,只要善加引導,相信也能將之歸於正途。

  但是這些念想,無畏僧自然不會說出來,免得讓她心中生出芥蒂,順水推舟的要將《無畏金剛經》傳給她。

  若是對尋常弟子,無畏僧肯出手試探,簡直是給其天大面子,明說出來,弟子也唯有感激涕零。但面對她這妖孽般的天才,就連一介僧王都要多考慮幾分。

  重視的並非她的現在,而是未來。若是正常發展,一個巨星般的天才即將崛起,深深的影響天龍禪院,甚至整個九州。無畏僧也不由得有些期待。

  殿外僧眾反應過來,一陣驚嘆艷羨。一入天龍禪院,就能得無畏僧認同,親自傳授《無畏金剛經》,這是何等殊榮,簡直是當做未來的方丈來培養。

  各個首座也都是神情微動,若有所悟的將目光投向寂光禪師。

  「沒想到這一心向佛,不通俗務的寂光,竟有如此深的謀劃,實在是小看他了。」

  寂光禪師輕輕閉上眼楮,露出一個釋然微笑,他的目的達到了。從現在起,天龍禪院的任何人,都不敢再對她不利。

  是的!雖然同樣是佛門弟子,講究慈悲為懷,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除卻利益權勢之爭,還有理念道統之爭,天龍禪院內也並非是一團和氣,各個首座之間,也有不少齟齬。

  菩提院在天龍禪院中的地位雖然不低,但寂光禪師卻最厭參與這些爭鬥,勢單力孤,有道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小安的天賦奇才很可能會招惹嫉恨和打擊。

  雖然不喜爭鬥,但寂光禪師亦是有大智慧的,於是他便想出了這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讓她攜無限榮光進入天龍禪院,再當眾得到無畏僧的認可,讓她在天龍禪院中獲得超然的身份和地位。

  小安目前所修習的《金剛伏魔經》乃是一個根基,再往上有烈火金剛、大力金剛等諸般變化,各有妙用。

  無畏僧的所修習的便是《無畏金剛經》,他的法號本不是「無畏」,但到如此,世人只知他為「無畏僧」,已全然忘記了他本來的法號。

  三次天劫以上的功法,乃是此方世界的最高絕學,各宗各派的不傳之秘。而且還有修行同樣功法的前輩教導。這樣的好事,簡直是尋常修行者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機緣。

  但小安沉吟片刻,輕輕一拜︰「弟子願學『天龍禪唱』!」

  「天龍禪唱!」

  殿外一片嘩然,天龍禪唱乃是天龍禪院的最高絕學,一般唯有各院的首座才有資格修行,尋常長老都沒有資格。她一個新進弟子,能夠得方丈親自傳授《無畏金剛經》還不滿足,還想著要學天龍禪唱。

  縱然是清心寡欲的佛門弟子,也不由妒火中燒,心生不滿,覺得她太過貪婪,不知好歹。

  李青山的心也提了起來,他來天龍禪院的一大目的,便是為了這「天龍禪唱」。若將這天龍禪唱帶回給金蟬靈王,除卻完成過去的許諾外,金蟬靈王一高興,說不定還有好處可拿。

  金蟬靈王想要躍出井蛙,但有很多東西是帶不出去的,隨便留點給李青山,就是一個大寶藏。

  「你果真要學?」無畏僧散去無畏金剛,微微皺眉,天龍禪唱雖然名聲赫赫,但真要說起來,就未必比他親自傳授的《無畏金剛經》更加實用,她舍近求遠,卻是為何?

  「是!」小安篤定的道,她的根本在於《朱顏白骨道》,《無畏金剛經》雖然珍貴,但與前者相比,還差的遠了,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天龍禪唱》卻是一門可以施展的功法,對於她來說也更加的有用。

  「好,我可以答應。」無畏僧果斷的道,但話鋒一轉︰「不過,要你能渡過二次天劫,凝結出舍利,才能發揮出天龍禪唱的威力來,到時候我便將天龍禪唱傳授給你。」

  他自不可能一下就將鎮派絕學傳授給一個新進弟子,於是設下這個門檻,想她縱然天賦再高,想要突破二次天劫,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便可以仔細瞭解她的心性,培養她對天龍禪院的忠誠。

  「是!」

  小安也果斷答應,她離《朱顏白骨道》第二重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在天龍禪院中修持一段時間,突破這一層障礙,差不多便能渡過二次天劫。到時候,只要有足夠的資源支持,凝結出舍利來,也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可以想見,她在天龍禪院中絕不會缺少資源。

  然後無畏僧便專門為她安排了修行之地,與其他的弟子隔絕開來,免得被她的色相所影響。

  原本對佛門修士來說,如果連體內小小的欲望都控制不住,那還不如直接從大佛山上跳下去。但她的色相實在太強,宛如傳說中的天女,心性修為不足的弟子,很容易受到影響。

  安排完這一切之後,無畏僧忽然喝道︰「是何人在門外探頭探腦?給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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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01:10:38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十一章 鎮魔殿

    李青山邁步走入大雄寶殿中,拱手道:“在下清河府赤鷹統領李青山,參見方丈以及諸位首座。”

    聽無畏僧言語不善,他故意道明鷹狼衛的身份,好讓眾僧有些顧忌。

    無畏僧道:“何人準你進入此地?”

    “是寂光禪師……”李青山望向寂光禪師,沒想到那老和尚根本不看他,低眉順目,不言不語,心中一跳:“糟了,上了這和尚的當了。”

    寂光禪師並沒有準許他跟來,此時當然也不會承認。

    小安道:“他是與我一同前來,不知天龍禪院的規矩,還請方丈饒恕。”

    無畏僧不由深深望了一眼小安,這是她從進入大雄寶殿之後,除了辯難說法時,說的最長的一句話,方才哪怕是與自己言語,也是惜字如金。

    李青山一拱手道:“不知者不罪,諸位大師勿怪,我這便出去。”

    無畏僧的目光從寂光禪師與李青山身上一掠而過,若有所悟,開口道:“此地乃天龍禪院的內院,唯有我天龍禪院弟子方有資格,外人如無邀請,皆視做擅闖,格殺勿論。”

    李青山心中一驚:“這群和尚不至於如此狠毒吧!”

    寂光禪師側身對無畏僧道:“方丈,他確實是跟著老衲進來的,雖然未得允許,但也罪不至死。既然是禪院弟子方能到此,不若收了他做弟子,豈不兩全其美。”

    李青山眼皮一跳,總算明白這寂光的用心。

    “他分明是怕我影響小安修行,幹脆將我騙入天龍禪院中當和尚,只能四大皆空,戒除酒色。而且做了這天龍禪院的弟子,他自然怎麼拿捏都可以。果然是不禿不毒,不毒不禿。”

    也不怪寂光禪師多心,一個青年男子和一個堪稱絕世的美麗少女朝夕相處,就連洞府都在一處。就算做出什麼來,都是理所應當。而那少女又分明表現出對男子的特別關心,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瓜田李下了。

    但是這種事,又不能用強,讓她心生嫌隙,於是便想出這條妙計,一石數鳥。李青山能夠輕鬆拜入天龍禪院這等宗門,算是難得的機緣。而李青山雖然不比小安這般妖孽。但也是個天才,對天龍禪院來說也是好事。

    無畏僧微微頷首:“這倒是個辦法。”

    “這萬萬不可,我已經有了家室,而且還要擔當鷹狼衛之職,實在抽身不開。”

    李青山道,再看小安竟露出期待之色。暗自苦笑:你如此聰慧,此時竟糊塗了,他們就是為了將我們分開,怎麼會容我隨意與你見麵。

    “這麼說,你是不願?”無畏僧兩條眉毛擰起,如果是白鷹統領,還能讓他在意幾分,區區一個赤鷹統領,算得了什麼。

    “是。我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酒色財氣無一不好,剛才諸位大師論法,更是一句也不明白了。若留在天龍禪院,恐擾了這佛門清淨之地,我還是走吧!”李青山言罷,轉身便走。

    “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哼。將他打入鎮魔殿中,直到悔改為止。”無畏僧言出法隨。在兩旁的壁畫中,飛下兩個高大威武護法神將,向李青山逼來。

    “這似是畫家的手段,這兩個畫中神將,恐怕比普通的金丹修士都要強的多。”

    李青山這時才注意到大雄寶殿周遭的壁畫,神將、魔怪、力士,皆栩栩如生,從牆壁蔓延到穹頂。

    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眼神一轉,注意到西麵牆壁上有一個桌麵大小的鮮紅印章,印著“五絕仙人”四個大字。這些壁畫竟是那傳說中五絕仙人的手筆,更匯聚了千年信願之力,比之最初的時候更加強大。

    小安豁然起身,擋在李青山麵前。

    “天龍禪院自有戒律,無論何人都不能不守,你要維護這此人,那便一起進入鎮魔殿中麵壁思過吧!”

    無畏僧眸光一閃,大袖一揮,更多神將從壁畫中飛下。李青山握緊拳頭又放開來,輕輕按在小安的肩膀上。

    寂光禪師擋住護法神將,來到二人面前,說道:“隨我來。”

    李青山與小安相視一眼,便跟在寂光禪師的身後,走出大雄寶殿,在一眾天龍禪院弟子的注目中,走向大佛山後。

    “和尚,你竟敢害我!”李青山以神念質問寂光禪師道。

    “鎮魔殿並非懲戒之地,而是修行之地,你們好自為之。”寂光禪師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理會李青山。

    李青山實現也了解過不少天龍禪院的訊息,知道天龍禪院有專門的戒律院,如果弟子犯錯,自當送入戒律院進行懲戒,由戒律院首座負責看管,怎會押入什麼鎮魔殿中呢?

    無畏僧此舉,到底有何意圖?

    ……

    “這就是鎮魔殿?”

    李青山隨著寂光禪師來到大佛山後,一個幽靜的山穀中,布滿青苔的石柱建成一個簡單的石門,雖然巨大恢弘,但幾近傾頹。

    石門前,一個大胖和尚躺在一塊大青石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震,光著的肚子一起一伏,宛如一座小山。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一隻羊腿還提在手上。

    李青山卻不敢有絲毫大意,這酒肉和尚雖然沒散發出絲毫氣息,但憑著靈龜的靈感,知其實力不在那不畏僧之下。

    大胖和尚睜開一隻眼睛,斜眼望去:“寂光,帶這他們來做什麼?”

    “不怒師叔,奉方丈之命,將他們押入鎮魔殿中麵壁思過。”

    “嗯?”不怒僧翻身而起,笑的問道:“你們犯了什麼事?”

    李青山方見他身下所躺的大青石上,刻著“鎮魔殿”三個大字。

    “你們方丈讓我當和尚,我不肯。”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若有這樣的美嬌娘,也是萬萬不肯做和尚的,師兄怎麼這樣強人所難!”

    不怒僧瞧了一眼小安,拍著肚子,笑的渾身肥肉亂顫。

    那笑容極具感染力,李青山也不禁露出微笑:“天龍禪院真該讓大師你來做方丈。”

    不怒僧將大胖腦袋搖的似撥浪鼓一般:“那有什麼趣?咦,這女娃娃倒似我佛門子弟。”

    寂光禪師大略講述了事情的原委,不怒僧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麵前二人,臉上始終洋溢著笑意,自言自語道:

    “生來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敢在我師兄麵前這麼說,倒有幾分膽色。不如你做了我的弟子,省的到這鎮魔殿中走一遭,在我這,除了女色之外,酒肉是不太禁的。那話怎麼說來著,佛祖穿腸過,酒肉心中留。”

    “師叔,你說反了。”寂光禪師提醒道,他枯槁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驚異。不怒僧亦是渡過三次天劫的佛門大修士,在天龍禪院中地位極高,遠在各院首座之上。

    但是言行乖僻,不守戒律,常年被罰守這鎮魔殿,原本憑他的修為,縱然想離開天龍禪院誰又能攔得住他,但他就真的留在這鎮魔殿,一守就是百年。

    他嫌麻煩,也從不曾有過弟子,沒想到今日竟會開口收徒,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若有這樣一個師傅,不說九州橫著走,但誰要動李青山,都得多考慮一下後果。

    “都差不多。”

    不怒僧說著話摸出一個大酒葫蘆來,咕嘟嘟灌了幾口,遞給李青山。

    李青山聞那酒香四溢,試著飲了一口,仿佛一股烈火從喉嚨燒到腹中,火辣辣的痛,又說不出的爽快,竟是平生未嚐之烈酒,更蘊含著濃鬱之極的靈氣。

    李青山忍不住長吸一口,葫蘆中的酒卻源源不絕,一口氣喝下十幾斤,也不見完。

    “好酒,不過我不想當和尚。”

    李青山喝下百斤酒去,才放下酒壺,一抹嘴道。他身上隱藏著天大秘密,雖然憑著靈龜神力,連三次天劫的大修士也看不破,但相處的久了,難保不被發現。到時候就師徒變仇人了。

    “混賬小子,喝完才說!那就算了,給我到鎮魔殿中走一遭吧!”

    不怒僧也是興之所至,李青山不答應,他也不在意,將手一指。

    石門轟然洞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山洞,散發著陰森森的冷氣,向其中望去,卻是深不見底,哪種感覺有點像是餓鬼門,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不怒僧大袖一揮,一股龐大柔和的力量從身後湧來,李青山不由自主的向洞中飛去,小安也是一樣。

    在半空中,二人雙手相握,投入鎮魔殿中。

    “可莫要走的太深太遠!”

    不怒僧的聲音從身後遙遙傳來,越來越遠,飄渺的仿佛是從千里之外傳來。

    石門轟然關閉,聲音斷絕,光明消失。

    “師兄就不怕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在鎮魔殿遇到什麼危險?”

    不怒僧打了個哈欠,回過頭來,無畏僧不知何時,負手而立,站在青石之側。

    “她只要不深入鎮魔殿,會有什麼危險?若是這麼容易隕落,就不算是天才。我要再試一試她的心性。”

    不畏僧答道,雖然試探無果,但心中那一絲不安卻始終無法消除。

    小安方才的表現,卻令他發現了一個突破口,那便是李青山。

    “來吧,一意,讓我看看你的道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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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9 01:13:45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十二章 鎮魔殿中

  這樣一個絕世天才的影響實在太大的,一旦決定支持她走向修行道的巔峰,若是結出一顆苦果,那就只有自己嘗了。

  數千年前,天龍禪院便曾出過一個堪稱絕世的佛修天才,最終卻讓天龍禪院元氣大傷,差點陷入衰落之中。有這般前車之鑒,無畏僧怎敢有絲毫大意,又問不怒僧道︰「你又因何想收那小子為徒?」

  「看的順眼罷了。」不怒僧笑呵呵的道,他從李青山身上感受到一種特別的東西。

  無畏僧正要追問,不怒僧道︰「看!他們已經到了。」

  ....

  仿佛被吸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中,一直到達水底,穿越進另一個世界。

  李青山與小安攜手而立,四顧左右,已來到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之中,金磚鋪底,金箔貼牆,細細描繪著曼妙花紋,宛如皇室宮廷,與鎮魔殿的那傾頹石門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當李青山仔細打量四周,卻發現這裏不是皇宮,而是監牢。

  他們所在的房間,便是一個牢籠,面前有一排金光閃閃的柵欄,封住了出去的道路,而在柵欄的對面,也有類似的房間。

  李青山上前輕輕一推「喀嚓」一聲,牢門打開了。

  他們來到一條寬闊的過道,同樣是金碧輝煌。但在過道兩旁,卻都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牢籠。

  李青山奇怪的道︰「這鎮魔殿怎麼建的跟監獄一樣?」

  鎮魔殿在最初建立的時候,確實有監獄的作用。天龍禪院的僧侶,將魔道修士擒拿降伏,投入這鎮魔殿中看押,給其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是大夏立朝幾千年,天下太平,魔道隱退,正邪之爭已不存在。就算有修士為非作歹,也有鷹狼衛去擊殺逮捕,輪不到天龍禪院出手。

  於是,當初鎮壓的魔道修士。或放下屠刀皈依我佛,或乾脆壽元耗盡,老死在其中。鎮魔殿原本的作用漸漸廢棄,卻又衍生出新的功用來,變成給弟子的試煉場。

  真正的大宗門,總是時刻保持著警惕,明瞭修行道爭殺的本質,絕不會被「天下太平」的假像所腐蝕,時時刻刻磨礪刀刃。準備應對爭殺。若單靠經書佛法、慈悲為懷,天龍禪院早就被滅了無數次了。

  內部的比試雖然能維持競爭意識。但那與真正的爭殺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了。於是藏劍宮也好,玄陰宗也好,都會建立類似的場所。

  ....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長廊的盡頭傳來,充滿了痛苦不甘。在這金碧輝煌的監牢中,不斷回蕩,令人心中發寒。

  李青山眼神一凝,收斂氣息。輕盈迅捷的飛至走廊盡頭,微微吃了一驚。只見一群人正趴在地上,圍成一團,鮮血從他們之間流淌出來,染紅了金色的地磚。

  中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被開膛破肚,他們正從他肚子裏拿出內髒向嘴裏塞去。孩子猶還不死,竭力掙紮著。發出充滿痛苦與仇恨的慘叫。

  「住手!」李青山一聲暴喝,那群人便轉過頭來,一個個渾身鮮血,滿臉猙獰。直如前世所看的喪屍電影中的經典場景。

  但出乎李青山的意料。他們並沒有立刻撲上來。其中最為壯碩的一個男子,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問道︰「新來的?」

  音調雖然有些古怪,但分明是有著智慧,而非瘋狂的野獸,卻又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有什麼不對,孩子還在尖聲慘叫著,場面委實詭異之極。

  「放開他!」李青山愣了一下冷喝道,沒想到在大名鼎鼎的天龍禪院內,竟發生著這樣人吃人的慘事,這群和尚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狠毒。

  「你想吃?」壯碩男子臉色一變,但那語氣,仿佛在說的是一頭豬,一頭羊,而不是一個孩子。

  正在這時,小安也跟了上來,來到李青山身旁。那壯碩男子眸中亮起,迸發出毫不掩飾的情欲光芒,下身竟立刻起了變化,站起身來,毫無羞恥之意。

  其他幾個男子也是如此,張開嘴巴,垂涎三尺。明明是人,卻又一下變得像是發情的野獸。

  「那女人是你的嗎?給我!不然....死!」

  男子指著小安,對李青山說道,他話音未落,「砰!」的一聲,腦袋便像是西瓜一般炸裂,腦漿鮮血塗滿了一旁金色牆壁上。

  「動動腦再說話!」

  李青山一邊收回腳,一邊說道。

  「嗷嗚!」

  其他幾個男子,皆瘋狂的撲上來,渾身青筋暴露,肌肉虯結,口中獠牙暴起,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

  「砰砰砰砰!」

  一群人皆變成無頭屍體倒下去,鮮血流淌,碎骨和腦漿濺的到處都是。

  李青山心下奇怪,這些人的身體素質要遠勝過常人,但又不像是修行者,就連野獸都不算是。野獸遇到危險總會躲避,他們卻像是完全被自身的欲望所驅使。

  那孩子也不再慘叫,竟支撐著坐起身子,伸出手捂住肚子,將被拉扯出的內髒和腸子塞回肚子中去,生命力強悍不可思議。然後撲向身旁無頭屍體開始啃咬,不是鞭屍報復,單純就是餓了在吃東西而已。

  李青山有一種荒謬感,竟不知該說什麼好。那孩子吃飽之後,肚皮上的傷勢已經差不多癒合了。

  孩子有些靦腆的問道︰「謝謝你們救了我,能不能讓我跟著你們?」

  「你叫什麼名字,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李青山頓了一頓「吃你?」

  「我叫多噶,這是我爹,其他的我不認識,為什麼吃我?當然是因為餓了!」名為「多噶」的孩子指著那第一個被李青山一腳踢爆腦袋的男人,天真的說道。

  然後揮舞手臂,推銷著自己︰「我可以幫你們打架,如果你們餓了,也可以吃我,我的肉很嫩。」眼珠狡黠的一轉,指著地上包括其父親在內一地屍體︰「這些能吃很多天!」

  李青山有一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這些「人」雖然並不強大,但做出來的事,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恐怖,那是對人性本惡的極致證明,醜惡的令人不能直視。

  父親帶著一群人吃孩子,孩子起來就把父親當成食物。如果是尋常人在此,恐怕連人生觀價值觀都要狠狠受到沖擊。

  事實上,也確實有不少天龍禪院的弟子,在鎮魔殿的試煉中,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而發瘋走火入魔。意志如此軟弱的弟子,縱然再有天賦,也不值得重視。

  「難道只是因為被困在這裏沒有吃的,所以就相互殺戮吞噬嗎?不!不是這麼簡單,這些人做著這些事情,簡直是理所當然,絲毫沒有受到良心譴責,更沒有所謂人性折磨。」

  無畏僧一直監看著鎮魔殿中的情況,發現小安從始自終,連眼神都無絲毫波動,那已不是簡單的冷漠或冷酷了。而是無視,無視這血腥的景象,無視這慘烈的吞食。

  無畏僧說不出是該高興還是擔憂,誰都想要弟子意志堅定,但堅定到如此程度,又隱隱有些詭異到甚至恐怖了,遠遠超出了其年紀。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並沒有所謂的「慈悲心腸」。

  而那李青山出手也是一點都不軟,本還考慮要不要提醒他們,出現在他們面前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人,現在看來全無這種必要。

  「多噶,你知道哪里有出口嗎?」

  李青山問道,雖然知道無畏僧沒這麼簡單放過他們,但總要試著自己找找出口。

  多噶道︰「沒有出口,一旦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李青山道︰「難道就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多噶遲疑了一下,李青山立刻道︰「帶我們過去!」

  多噶不敢拒絕,扛起一具屍體,指著其他屍體︰「那裏很遠,你們也帶著在路上吃吧!」卻是擔心李青山他們沒東西吃了,會要吃他。

  「把屍體丟下,我們走!」

  多噶就把屍體丟下,快步走在前面引路,依依不捨的回望一眼,那不是對父親,而是對食物的留戀。

  「有肉啊!」

  「有吃的了!」

  他們剛離開不久,又一群人過來,趴在地上大口的咀嚼吞食起來,吃的不亦樂乎。

  ....

  這座監牢宛如一個迷宮,道路曲折回環,且不斷的有分叉出現。其面積之大,更在大佛山之上,這絕不是一座修建在地底的普通宮殿。

  一路上不斷遇到人,基本上都是青壯年男性,見到小安就像發情的公牛一樣撲上來。全都力大無窮,行走如風,大約可以與鐵甲屍相比。

  李青山自然是毫不手軟的一路殺過去,發現在一些人的身上,明顯有一些「非人」的畸形,比如額頭的大包,凸起的後背,變色的肌膚,尖利的爪牙。一般這種畸形越明顯的人,實力就越強悍。

  李青山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又為何會被壓在這鎮魔殿中?

  而越往深處走去,敵人的實力就越發的強悍,有個別甚至已經隱隱超越屍兵,接近屍將力量的程度,不由想起不怒僧的提醒︰「可莫要走的太深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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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0 00:55:05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十三章 魔民

    “無畏僧不能放心我,要觀察我的心性反應,如果不能讓他滿意,不會簡單放我們出去。”

    小安的聲音傳入腦海,李青山不動聲色的繼續向前︰“那是否要你表現出一些善良之處?”

    “作假偽飾,瞞不過他,這樣便好,不過可以找機會施展些佛門的手段,來打消他的疑慮。”

    “好!”

    李青山頷首,到現在為止,小安還未曾出手過,既然要施展手段,當然要對手夠強才行,那便繼續前行吧!

    一路行去,基本上遇到的都是男子,見到小安就發狂一般的沖上來,卻幾乎沒遇到女人,聽多噶說,女人太弱,大多都被吃掉了,而他到現在才被吃,已經是很受父親寵愛了。

    對于這種寵愛,李青山無法置評,又轉過一個拐角,一個渾身靛青的男人,挾著狂風撲上來,這一撲之勢,速度力量驚人,儼然已有了鋼甲屍的程度,目標卻是再前面引路的多噶。

    多噶一聲驚叫,李青山右手一轉,產生一股漩渦般的吸力,將多噶吸了回來,再順勢一推,漩渦呼嘯化作水龍卷,將那男子貫穿,絞得粉碎,肉泥骨片亂飛。

    李青山在外爭殺,也有許多年光景,殺人無算。

    但比這鎮魔殿中更重口味的時候不多,現在的他的實力太強,隨便一出手,就是分屍碎骨,開膛破肚,場面血腥之極。

    然而黑黑瘦瘦,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多噶。每當這時候,就會發出一聲歡呼,一臉興奮之色。

    李青山不讓他抗屍體,他便胡亂撈些肉片塞嘴里,仿佛是吃零食般,吃的不亦樂乎。

    李青山也是無可奈何,懶得阻止。

    這孩子有一股天生的魔性,根本沒有善惡是非的觀念,或者說,這里出現的人。都有如此,根本不像是在人類社會長大的。

    要知道,哪怕是蠻荒之地,部落宗族之中,也會產生基本的道德觀念,除非是因這某些習俗傳統,或者逼于無奈,基本不會吞食同族,更別說父子相食了。

    但如果說是在野外成長的野人。又不該有如此清楚的思維和語言。而且就算是野獸,也不會有這麼瘋狂。

    真不知天龍禪院都是從哪里找來的。雖然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猜度別人,但天龍禪院畢竟是佛門正宗,總不至于抓些人,再把他們變成這樣吧!

    多噶仰起頭,充滿崇敬的望著李青山︰“尊者,您是魔將嗎?不用魔化就這麼強大!”

    李青山道︰“我是人類,什麼叫魔化?”

    “您是人類!”多噶嚇得向後退了一步,他一直李青山跟他一樣。

    “人類有什麼好怕的?”李青山簡直莫名其妙,這孩子見他對自己的同族大開殺戒都不怕。聽說他是人,竟然怕了。

    “這……”

    “快說!”

    “聽說……聽說人類皆非常善良下賤,喜歡做無償的幫助別人這樣愚蠢之事,而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以此名目,不斷的攻打我們。要我們變得和他們一樣愚蠢下賤才甘心。”多噶囁嚅說道。

    善良怎麼和下賤放在一起,成了貶義詞?

    李青山揉了揉腦袋,感覺有些頭疼,這已經不單單是邪惡了。而是是非觀念完全顛倒,仿佛在他們的思維中,誰若是學雷鋒做好事,舍己為人,那就是大大的丟人,愚蠢之極。

    隱隱有些明白鎮魔殿的意味,這些人如果不鎮壓在這里,出去到外面,個個都是窮凶極惡之輩。

    “我剛剛不是救了你嗎?難道不是助人為樂?見義勇為?”

    “不不不,絕對不是,我可以幫您引路,幫您戰斗,如果您餓了,還可以吃我,這都在您的算計之中,決不是助人為樂,很聰明很厲害,是大奸大惡的人中之魔!”

    多噶嚇得大驚之色,渾身顫抖,連忙辯解,最後更豎起大拇指,給了李青山“人中之魔”的光榮稱號。

    那種感覺就仿佛有人問你︰“你覺得我是賤人蠢貨廢物嗎?”你很難不將之當做憤怒的威脅。

    李青山嘴角扯了一扯,勉強算是做了個高興的表情,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對著天花板吼道︰

    “放我出去,我根本不夠格進這鎮魔殿啊!”

    感覺跟這孩子一比,他已經算是絕世善人了,對了,這是罵人。

    不怒僧哈哈大笑,無畏僧搖了搖頭,“這些魔民,依舊是如此的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就連這小魔民都是惡由心生。”

    “魔民生來便種下魔心,五蘊熾盛,善惡不分,是非顛倒。恐怕只有西天諸佛才能夠將之度化,非我們力所能及,師兄也不必動怒。”

    “師弟,我們雖不能將之度化,卻能將這些佛敵消滅,免得其成長起來,為禍更大。不能看其似人,或者年紀小便心慈手軟。”

    無畏僧說著,隱隱有警告不怒僧的意味。不怒僧哈哈大笑,卻不說什麼。

    ……

    聲音在長廊之中滾滾回蕩,沒有絲毫回音。

    李青山嘆了口氣,對多噶道︰“那你說的魔化是怎麼回事?”

    “魔民都能魔化的,就像這樣!”

    多噶攥緊拳頭,小臉憋得臉通紅,還發出“嗯啊”的聲音,結果只是眼楮的顏色有些變化,渾身松懈下來,眼神中充滿期待︰

    “我還太小了,等我長大之後,一定會變成非常強的魔王。”

    “魔民,魔王……”李青山喃喃,如果不考慮那些詭謬的言行,多噶的表現就和尋常的孩子沒什麼兩樣,想當科學家,想當總統之類的。

    李青山拍拍多噶的腦袋,也不說什麼︰“繼續走吧,這里就沒有什麼強點的對手嗎?”

    “尊者您果然是凶狠霸道的人中之魔,我們要去的那地方,就有很多強者可殺!”多噶眸中一亮,露出佩服的神色,又道︰

    “我聽爺爺說過,其實是人也不要緊,只要有一顆魔心,人人都可以成魔,您將來定也是一位強大魔王。”

    儼然有一種安慰李青山的意思,李青山哭笑不得的搖頭頭,右手輕輕一揮,滾滾雲霧升騰起來,將多噶也一並駝起,然後說道︰“你只要指好路就行了,快點到你說的那地方。”

    雲團“嗖”的飛了起來,多噶趴在前頭,不斷的指著方向。雲團就在這迷宮一般的鎮魔殿中,縱橫飛騰。

    飛過千千萬萬個監牢,李青山想象這里昔日被囚徒填滿時,天龍禪院鎮壓妖魔的威嚴。而經過數千年的休養生息,其力量只會變得更強,如果自己的身份泄露,只怕難逃被鎮壓的後果。

    一個個“魔民”出現在面前,若是不來阻撓,李青山也不去理會,若是膽敢擋在前面,他也懶得出手,就一“雲”撞過去。

    騰雲駕霧之術,在他的御使之下克柔克剛,而且速度驚人,凡是被撞到的都是筋斷骨折,噴血飛出,只是這些“魔民”俱都體魄強悍,生命力強大,是否會死就不知道的。

    道路漸漸寬闊,曲折和岔路也隨之變少。

    但出現的“魔民”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有一些還拿著刀槍劍戟的武器,身上的畸變也越發嚴重。

    雲團行進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

    “砰”的一聲,雲團把一個手持長刀的“魔民”撞飛,長刀脫手飛出。

    多噶將身探出雲團,伸手一撈,拿在手中,將剛剛得到不久的骨棒丟下,把血淋淋的長刀斜背在身後,卻比他人還要高上一截,看起來有些滑稽,他卻很是高興的樣子,天真的模樣跟凡人的孩子得到一件中意的玩具也差不多。

    李青山覺得有些悲哀,他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但是對于孩子卻總有幾分溫柔,孩子總是軟弱無力,一切都要受到環境的束縛,被人欺辱壓無力反抗,受人蠱惑也無法分辨,等到長大成人,可以自己做主的時候,早已被扭曲的面目全非。

    “或許是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吧!”

    李青山吁了口氣,摸摸多噶的腦袋,多噶縮了縮脖子,轉過頭,警惕不安的樣子。

    “你放心,只要你對我沒有惡意,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吃你,我不是魔民,而是愚蠢的人類。”

    多噶吶吶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兩扇巨大的鎏金大門,出現在道路的盡頭,門前數十個奇形怪狀的魔民,或站或坐,圍成一圈,中間有兩個魔民正在殊死搏斗,其他人就在一旁鼓噪︰

    “殺了他,殺了他!”並虎視眈眈的望著,準備分食失敗者的血肉,看到雲團靠近,紛紛轉過頭來,唯有那兩個魔民依舊在紅著眼楮搏殺不休,狠狠的將利齒咬入對方的身軀,宛如兩頭發狂的斗犬。

    一個魔民原本靠坐在在鎏金大門前,此時豁然站起身來,其身高已經遠遠超過人類,渾身肌肉虯結,像是鐵塔一般,頭頂有著宛如天牛般的冠狀凸起。

    “天牛魔民”越眾而出,邁著沉重的腳步向李青山走來,其他魔民紛紛閃開一條道路,唯有那兩個魔民猶在相互廝殺。

    天牛魔民看也不看,從他們身上踏過,“噗嗤”“ 嚓”,鮮血飛濺,骨骼斷裂,兩個魔民被踩成兩截,但上半身猶緊緊抱在一起,奮力撕咬著。

    天牛魔民走到李青山的面前,充斥著之光,直盯著小安,口中留下粘稠的唾液。

    “好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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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08:52:06
第九卷 鳳凰涅槃 第十四章 鎮魔圖錄


   “說話前最好動動腦子,如果你不需要,我可以幫你拿掉它!”李青山仰起頭,一臉不耐。

    “女人!”

    天牛魔民發出一聲狂吼,渾身肌膚泛藍,頭頂的冠狀凸起,伸長變成一個巨角,向李青山狠狠撞來。

    “尊者小心,他魔化了!”

    多噶喊道,如果李青山死了,他也是死路一條,難逃被吃掉的下場。

    李青山隨手抓住巨角,天牛魔民的雙腳不斷向後踏去,但擋在面前的宛如一座山峰,巋然不動。

    李青山輕輕一拉,天牛魔民感覺一股不可抵擋的龐大力量傳來,身不由己的被拉過去,然後脖子一緊,李青山另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

    兩手同時用力,輕輕一扯,皮肉撕裂,露出森柏的頸骨,血如泉涌,將那天牛魔民的大腦袋,生生扯了下來,投球般拋出。

    砰的一聲,砸在鎏金大門上,摔得粉碎,黏在上面。

    數十個魔民齊聲怒吼,全都魔化,一起殺來。

    ……

    片刻之後,魔民的屍體散落一地,血液漫了薄薄一層。唯有那兩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魔民,還在忘我廝殺著。

    李青山走向鎏金大門,一腳將他們踢開,啪的撞在金色牆壁上,化作一團肉泥,彼此融為一體,緩緩滑下來。

    “多噶,這門後面有什麼?”

    “很多很強的魔人,不過沒有魔將。魔將上不來?”多噶滿臉興奮的在那天牛魔民的胸膛里翻找著。

    魔將?大概就相當于屍將吧!李青山微微沉吟︰“上不來?你是說下面還有監牢?”

    “是啊,我就是從下面逃上來的,不然早就被吃掉了。”多噶埋頭翻找,滿臉鮮血也顧不上,“咦,怎麼沒有?”

    李青山又想起不怒僧的警告——莫要走的太深太遠。

    原來如此。

    這鎮魔殿竟不止一層,按照多噶的說法,那些弱小的魔民,怕被吃掉就逃到最上層。而那些強者,恐怕都被鎮壓在最下面。

    “下面還有多少層?”

    “九層。啊,原來在這里!”多噶驚喜的道,從天牛魔民黏在牆上的的腦袋里找到一物,雙手捧著獻給李青山︰“尊者,請你享用。”

    “這是什麼?”

    李青山只見,多噶的手心所捧的是一顆黑色的瘤狀物體,泛著一絲絲青色,乍眼望去,像是一顆濃縮的猙獰頭顱。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惡臭中夾雜著一絲香甜。

    令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厭惡。仿佛看到了褻瀆、和污染,聞到了實實在在的罪孽。

    “這是魔心。”多噶舔了舔嘴唇。

    “我不要。”

    李青山可不想吃這種從人腦袋里取出來的不明物體,其中雖然蘊含著力量,但那種力量對他沒有半分好處,真吃下去,恐怕要靈龜之力鎮壓祛除。

    “尊者可以賞賜給多噶嗎?”

    “你想吃就吃吧!”

    “多謝尊者!”

    多噶大喜,仿佛怕李青山反悔似的,忙將這顆魔心塞進口中,用力吞咽。還差得噎住,猛拍胸口才吞下去。

    無畏僧與不怒僧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無畏僧道︰“真是愚蠢,這只會讓這小魔民的魔性變得更強。”

    李青山一手按在鎏金大門上,緩緩拔出了重水劍,“小多噶,在魔民中。罵人最狠的話是什麼?”

    “你是個好人!”多噶想了想說道。

    李青山表情一僵,“那好吧!”

    用力一推,鎏金大門極為安靜的分開兩邊。

    李青山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圓睜的眸子。對他怒目而視,心中猛然一跳,渾身寒毛乍起,竟有一種受驚的感覺。

    這里竟有如此危險的敵人!?

    但定下神來,他方才發現,那並非活人,而是一尊高達數丈,正值壯年的魔人男子雕像,他著上身,露出精干的身軀,下身穿著犢鼻裙。

    那雕像看的也不是他,而是從他頭頂掠過,望向天際。

    只是其太過栩栩如生,包含的情緒強烈之極,呼之欲出,才會讓他產生錯覺。

    魔人男子奮力張開雙臂,滿臉獰色,青筋暴露,獠牙凸出,十指伸出利爪,仿佛正在進行“魔化”,要與某個無形的敵人大戰一場。

    “你是誰?”“不是魔人,是人類!”

    李青山久久凝視著這尊雕像,直到周圍傳來聲響,方才回過神來,只見雕像周圍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加上身後的那一扇,廣場周圍共有九扇鎏金大門。

    看來這里就是這座“迷宮”的最中心了。

    再看廣場之上,零零落落的站著十幾個魔民,每一個的氣息都比方才那天牛魔民更加強大,他們互相保持著距離,全都凝神注視著那尊魔人雕像。

    其中難得的有女性魔民出現,顯然無所謂男女,強者為尊。這里沒有食物,想活下去就唯有相互吞食。

    小安的出現,又引得一陣躁動,一雙雙貪婪饑渴的目光望來過。

    但比起那些普通的魔民,他們顯然更能夠控制自己的,審視的望著李青山,估量著他的實力。如果李青山是個弱者,等待他的,便是地獄般的景象。

    李青山掃視一周,卻是用看死人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道︰

    “你,們,都,是,好,人!”

    魔民們一陣騷動,紛紛站起身來,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

    李青山見這一招有用,嘿然一笑,繼續道︰“你們全家都是好人!你們一輩子都是好人!”

    魔民們皆顯現狂怒之色,紛紛魔化,撲擊而來。

    這時候,李青山的眼神卻掠過他們,又落在那魔人雕像上,心中一動︰“他不是要魔化,恰恰相反,他是在抗拒魔化。”

    魔民們撲到眼前,重水劍伸長十丈——破城之劍。

    李青山單手握緊,呼嘯橫斬而過,斬斷七個魔民強者,劍氣入體爆裂,將他們撕碎。

    李青山清楚的看到,劍氣余波落在那魔人雕像前方數尺,便被一道無形壁障擋住,他又有一種明悟︰“這雕像大概便是大殿的核心。”

    李青山邁步向前,手腕一轉,重水巨劍,呼嘯而回。

    仿佛拉到一道血之帷幕,一朵朵血花在他眼前綻放,無視殘屍鮮血從他身旁掠過,宛如一場暴雨。

    李青山對這一切,皆視而不見,只是仰頭凝望著︰“那魔人的眼中蘊含的不是狂怒,而是痛苦。”

    那雕像之中,仿佛隱藏著什麼?

    唯有那個女性魔民向著與李青山相對方向的鎏金大門奔逃過去,沒有情欲的驅使,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暴怒。

    李青山看也不看的拋出重水劍,一道藍光滑過一道弧度,從那魔民身體穿過,回到李青山的手中。

    那魔民呆了一呆,轟然爆裂。

    李青山終于走到了那雕像前面,從這個角度望上去,魔人男子向天伸出雙臂。

    “他不是要與人搏殺,而是在祈求,祈求什麼?祈求誰?”

    “聽說只要能參透這雕像中秘密,就能從這里逃出去。”多噶忽然說道。

    “這雕像在傳承著某種功法。”

    小安來到李青山身後,篤定的道。

    李青山摸著下巴,微微頷首。

    他雖不是小安這般蓋世奇才,但這雕像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牛哥將《神魔九變》傳給他時,便用了類似的方式,那八個神魔幻影,至今還留存在他的識海之中,而且肯定要比眼前這雕像的傳承要高端的多。

    他已經從幻影中領悟了牛魔、虎魔的真意,再看這尊雕像,就有一種“沒那麼難懂”的感覺。

    ……

    “不簡單,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鎮魔圖錄》。”

    不怒僧笑呵呵的道,尋常人看到這尊雕像,也只以為是一具比較真實生動的雕像罷了,誰能想到其中竟另有玄機。

    “看到是一回事,能否領悟又是一回事。”

    無畏僧不以為然的道,心中卻有些奇怪。李青山看起來不像是個悟性絕佳之人,怎麼能一眼就看出這雕像中蘊含的奧秘呢?

    《鎮魔圖錄》的存在,在天龍禪院中是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歷代弟子進入鎮魔殿歷練,也不乏天資聰慧者,察覺《鎮魔圖錄》的存在,但從未有人能夠領悟這門功法,連最簡單的第一重也悟不透。

    就算以無畏僧現在的見識修為,也只能探查出幾分妙諦,而不能真正參研。

    傳聞這門功法,並非是給天龍禪院的僧侶準備的,而是給那些曾被關押在此的魔道囚徒,需要魔性極強之輩,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由魔入佛。

    但這顯然並不簡單,幾千年來,從未有一個魔民能夠頓悟。

    不怒僧問了一個問題︰“若他真的領悟了《鎮魔圖錄》,那該如何是好?”

    要說起來,《鎮魔圖錄》才是天龍禪院的最高功法,就連《天龍禪唱》都有所不如,但因為幾千年來,從未有人修成,所以名聲不顯,若是被一個外人學去了。

    “絕不可能!”

    無畏僧斷然道,幾千年來,無論是天龍禪院的僧侶,還是被關押在這里的魔民,有多少智慧非凡之輩,都不能參透這《鎮魔圖錄》,憑他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又怎麼可能做到。

    就算他真的悟性超絕,但鷹狼衛出身的他,心中又能有多少魔性存在,沒有魔性,又談何鎮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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