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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夏]搬進你心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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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1:05 |倒序瀏覽 | x 1
搬進你心里 作者︰末夏

以為他看不出她在人前裝作愛慕他,  
實際上背地裡卻是恨不得早日脫離他家的小心機?  
雖然莫名其妙蹦出個「指腹為婚」的女孩住進家裡讓他很不爽,  
但,為了她實在太過作戲的行為,他決定跟她耗上了。  
他,堂堂上櫃搬家公司小少東,不只體格威猛,  
長相更是滿分,女孩子見了他莫不自動黏上來,  
她,豈能是例外!  
哼!就不信他這個集聰明機智於一身的帥氣博士鬥不過跆拳高手的單純學士。  
好吧!他承認,愈逗她愈讓他喜歡她,  
喜歡到當真想要和這個清秀佳人來真的。  
哪知誘拐計謀才剛付諸行動,就被前女友硬生生破壞。  
看來他得拿出「實力」才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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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1:59
1.

    熱辣辣的七月天,紫外線最為活躍的中午時分,除了運氣不好卡在車陣當中動彈不得的人,平時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只看見兩隻掛著名牌的老狗趴在地上,吐著舌頭,流了滿地的口水。

    太平洋辦公大樓前,停了三輛造成交通癱瘓的大卡車,只見車上車下站滿了赤裸著上身、皮膚曬得黝黑的男子,正一個又一個的搬運著大型辦公傢俱,無視頭頂上那顆又圓又大的火球,正拚命地散發它能把人烤焦的熱力。

    頭上包著頭巾、穿著印有潮流圖案的坦克背心,長相俊俏的裴陽彎下身,一鼓作氣地扛起看似輕巧、但實際上卻重到讓人想喊救命的原木電視櫃。

    就在他直起身的瞬間,來自鼻腔的搔癢感,讓他想忍也忍不住的打了一個超級大噴嚏,也讓他聽見自己腰部傳來令人驚恐的異響。

    「ㄟ!溫刀頭家恁刀阿陽腰企閃叼啊啦!」忙伸手接過裴陽背上原木電視櫃的勇壯阿伯扯開大嗓門,對著站在一旁動口不動手的「溫刀頭家」大喊。

    一時之間,原本井然有序的搬運行列頓時像炸開了鍋,全部丟下手邊的工作,圍向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裴老一手創建的「旺旺搬家公司」,目前是已交由第三代長子接手的家族企業。

    老字號長久時間的經營,在搬家界可是穩坐龍頭寶座,不管是坐落於窄小的防火巷底,還是沒有電梯的老舊公寓大樓,只要找上「旺旺搬家公司」,都會有讓您滿意的服務。

    相對地,為了擁有好的服務質量,「旺旺搬家公司」對員工的體格和健康,以及工作中的注意事項要求非常嚴謹,歷代營運下來,只有少少幾次因工受傷的事件傳出。

    像裴陽這種因打噴嚏而閃到腰的狀況,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首例,這也難怪會引起眾人丟下手邊的工作來圍觀。

    裴陽痛得倒臥在地,一雙利眼掃過帶著笑容圍觀的兄弟叔伯們,最後定格在可以去演包青天的裴勇健臉上。

    昨天下午,他實在該「排除難萬」陪慈禧太后去安太歲才是,搞不好可以避過這種令他痛不欲生的難關。

    裴勇健鐵青著臉,舉步走向痛到臉部扭曲的裴陽身邊,在眾人以為他彎身是為關心兒子身上的傷勢時,他突然緊閉雙唇,一個抬腳——狠狠踩在裴陽的腰上!

    「啊!」一聲叫到破音的哀嚎聲頓時從街頭傳至街尾,嚇得趴在地上的兩條老狗兒原本高聳的耳朵立即垂下,還不忘用前肢壓在耳朵上,好杜絕這可怕的魔音穿腦。

    「夭壽哦!那ㄟ安呢?」

    「伊叼沒代沒志帕嘎啾咩!」

    「帕嘎啾?」

    「就素打噴嚏啦!吼!阿妹,泥台蟻要協啦,不協偶棉粉難溝通呢!」

    「厚啦!但是,這樣會不會影響到他那方面啊?」

    「啊哈哈!吾口寧哦!阿妹,泥腦袋瓜粉色哦!」

    被當傢俱扛回「旺旺搬家公司」的裴陽,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傳來小聲卻又熱烈莫名的討論聲。

    腰間傳來的刺痛提醒了他今日的慘痛遭遇。

    幸好他老爸有腳下留情,否則他現在應該是脊椎斷兩截,躺在醫院當石膏像,那就真的會像夏小涼說的一樣,影響到他那方面——夏小涼!那方面?

    裴陽趴在沙發上低咒了聲。他的那方面什麼時候變成可以公開討論的話題?而且還是經由一個討人厭的女人起的頭?

    「夏小涼!」裴陽咬著牙,忍著腰間傳來的痛楚,對著還在門外和一堆人討論他到底行不行的人大吼。

    「裴陽哥,你醒啦?」一張清秀小臉賊兮兮地從門口探進頭來,那雙無辜大眼眨巴眨巴地看向沙發中怒氣衝天的裴陽。

    他要是再晚點清醒,她和外頭那些比女人還八卦的叔伯們,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細節都可以當成點心配茶聊下去。

    「嗯。」裴陽拉下俊臉,瞪著唯恐天下不亂、成天只會扯他後腿的女人。

    不能怪他對她態度不好,如果她的身份不是那麼尷尬,他待她會像對隔壁花店小妹阿美一樣,噓寒問暖外加調調小情、鬥鬥小嘴什麼的,只可惜——裴陽鬱悶地看著夏小涼那張清秀可人的小臉蛋,深深歎了一口長氣。

    「需要我扶你嗎?」夏小涼晃著不知去哪弄髒的雙手,一臉熱切地問。

    自從她老爹用「從小就和他指腹為婚」的理由,惡意將她「遺棄」在裴家而落跑出國後,她就得天天面對裴陽那張臭臉過活。

    她能理解他不能接受這種爛理由左右他的人生,但她也希望他明白,不是只有他厭惡這種狀況,她——夏小涼,也同樣無法接受見鬼的什麼指腹為婚。

    所以,她卯足了勁,違背她極度喜愛和平的意願,拚命扯他後腿,就只為激怒他,讓他連喜歡上她的機會都沒有。

    「拿開你的髒手!」有潔癖的裴陽,一見她用那雙髒手靠近自己,眉間一皺,惡聲惡氣地大聲嚇阻。

    看著夏小涼因得逞而隱藏不住的笑意,裴陽頓感無力。這女人——真的很愛挑戰他的底線,他討厭的事情,在她身上絕對會出現,無一例外!

    所以,他才會如此討厭她,甚至,他還曾有過把她轟出裴家的念頭,只不過礙於她是老媽跟前的紅人,他可不想惹惱家中的慈禧太后。

    「我替你叫勇壯阿伯。」看著裴陽極度厭惡她的表情,夏小涼聳了聳肩。既然人家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那她正好樂得輕鬆。

    「不——」誰都能叫,就是不能叫那個最粗魯的勇壯阿伯!

    「勇壯阿伯!」硬聲打斷裴陽的拒絕,夏小涼開心的對著在門外偷看的人們大喊。

    有人就是怕髒不怕痛,別說她總是跟他唱反調,這次她決定順他的意,不用髒手碰他,她請別人出馬總行了吧!

    「阿妹,泥叫偶唷?」草根性十足的中年男子身手矯健地閃過在門口圍觀的眾人,操著濃厚的海口腔,嘴裡咬著檳榔走向滿臉笑意的夏小涼。

    「勇壯阿伯,裴陽哥說要麻煩你抱他回房間。」看著一臉驚恐的裴陽,夏小涼的笑容愈發美麗。

    「抱?啊他又不素女的!」剛毅黝黑的臉出現嫌棄的表情。

    「呃……」夏小涼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趴在沙發上的裴陽,像只麻布袋般被粗魯的勇壯阿伯扛在肩上,瞬間發白的臉,以及忍住疼痛的悶哼聲,讓她連忙轉過身,捂著嘴抖著肩,自以為沒人發現的笑著。

    她愈來愈愛和這些草根性十足的叔伯們相處了,雖然在語言上常常出現溝通不良,但是,他們樂天和出其不意的生活態度,著實令她相當嚮往及著迷。

    被扛在勇壯阿伯肩上的裴陽,瞇起鷹眼看著背對自己、抖動不停的肩膀。

    他沒笨到看不出夏小涼人前看似愛慕他,實際上,背地裡卻是恨不得早日脫離裴家的小心機。原本他是很想成全她,但現在——他決定跟她耗上了!

    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裴陽全身虛脫地躺在他稍硬的床上,看著勇壯阿伯一臉「你怎麼那麼虛」的表情,他頓時覺得今天不只閃到了腰,連男人的自尊都受到了傷害。

    勇壯阿伯一臉鄙視的看著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裴陽。「阿妹啊,偶棉現在要趕車下企南部搬另一間公蘇,那鍋阿陽晚上就交給泥照顧了嘿。他現在這樣厚,沒有辦法對泥安怎啦!如果泥會害怕,就打電話叫隔壁阿美過來,栽某?」

    不論時代再怎麼變遷,老一輩的勇壯阿伯對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是很不能接受;尤其裴陽他們這代男丁,個個花名遠播,要不是裴昕和裴曜在新竹談新案子,而裴陽也因為腰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他才不會讓清純的夏小涼和裴陽那隻大色狼單獨留在家中。

    「拜託!勇壯阿伯,你怎麼不問我害不害怕?」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的人是他,要擔心被人安怎的,也應該是他好嗎!

    尤其這女人和他互看不順眼很久了,搞不好趁著今晚家裡沒人,對他那個那個或是這個這個,他就算是大喊救命也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吧!

    勇壯阿伯大掌一揮。「騙肖!泥ㄟ驚?泥麥甲小涼困企叼阿彌陀佛啊!」

    裴陽閉上眼深吸口氣,待腰間那股椎心之痛消退,才睜開鷹眼,怨懟地看著因心虛縮回大掌的勇壯阿伯。

    「啊泥棉乖乖在家啦,偶和阿陽的阿爸還有其它阿叔阿伯先企某贏。阿妹啊,下來幫偶鎖大門。」勇壯阿伯大步走向房門,突地回過頭對床上的裴陽咧嘴一笑。「阿陽啊,泥吶某甲意小涼,安呢讓厚溫刀阿翰啦!」

    裴陽瞪著勇壯阿伯寬厚壯碩的背影,仔細咀嚼他話中的意思。

    什麼——叫他不喜歡那個女人,那就讓給他堂哥裴翰?

    想起夏小涼常對他露出的愛慕神情,還有含羞帶怯的笑容,雖然作戲成分較大,但光是想像她對他的「特別服務」用在別的男人身上,他就覺得很不舒服!

    讓給裴翰?見鬼的讓給裴翰!在他還搞不懂心裡那股不悅是為了什麼之前,他誰都不讓!裴陽掄起拳頭,忿怒地捶向倒在一旁的枕頭。

    夏小涼微愣地站在裴陽的房門口,看著正齜牙咧嘴猛捶枕頭出氣的男人,待他蒼白了臉,喘著大氣,她才敢出聲:「呃……你會餓嗎?」也許,她該打電話叫隔壁的阿美過來。

    裴陽喘著氣,忍住因疼痛而顫動的身子,緩緩正眼與夏小涼對視。

    他擠出可憐兮兮的笑容。「會,而且很餓。」

    笑容猶在臉上,「咚」地一聲,因腰傷加上出力過猛,就這麼兩眼翻白倒床不起。

    半夜裡,窗外傳來夏夜才有的蟲嗚聲,裴陽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見夏小涼坐在床邊,頭靠著床頭櫃打瞌睡,一旁的茶几上還有一大碗尚冒著煙的粥品。

    裴陽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細細打量起難得收起面具,展露真實的夏小涼。

    小小的鵝蛋臉,掛著兩條過於英氣的濃眉,稍嫌孩子氣的翹鼻下,有著從未沾染過任何化妝品的天然紅唇;緊閉的雙眼,失去往常的靈活算計,只剩下一片平和。

    這張臉並不美麗,屬於清秀小佳人型。光看外在,會覺得這女人應該是偏向氣質風,說話輕聲細語;要不是吃過她的虧,恐怕他現在也是和其它人一樣,被她耍得團團轉之餘,還開心地圍在她身邊噓寒問暖。

    「唔……你醒來啦?」淺眠的夏小涼張開酸澀的眼,對上正看著她、露出怪異笑容的裴陽,嚇得忙轉過身,拿起只剩微溫的排骨粥。「有點涼了,我再去熱一下。」不等裴陽開口,她捧著裴陽專用的海碗,起身就要往樓下的廚房走去。

    裴陽非常挑嘴,太燙的不吃,太冷的不吃,味道他覺得怪的不吃——總而言之,這個人吃東西完全看心情。經過她的實驗證明,裴陽如果心情好,拿過期的飲料給他喝,他也覺得非常美味;但如果他心情不好,就算是名店的魚翅,也會被他嫌到像狗屎一樣。

    「不用了,你先扶我起來。」他難得不用「吼字訣」對她。

    「……」放下手中的海碗,夏小涼低垂著臉,掩飾警覺的雙眼,走向趴在床上等著她幫忙的裴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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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2:22
2.

    靠著夏小涼置於腰後的柔軟枕頭,裴陽舒服地吐了口氣,總算有活過來的感覺。

    抬眼看著始終低著頭的夏小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輕咳了一聲,仗著身為病人的名義,裴陽大剌剌地指著被放在茶几上的排骨粥道:「喂我。」

    「嗄?」猛地抬起頭,夏小涼一臉不敢置信。

    「我說……餵我。」雖然他從小是在被台語包圍的環境下長大,但他可沒有叔伯那種讓人聽不懂的台灣國語。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看他鄙視的眼神,夏小涼忍住氣。「你只是閃到腰,手並沒有斷。」

    「可是我只要一抬手,腰就會很痛。」示範性地抬了抬手,裴陽裝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啊……痛痛痛!」

    「……」老爸說過,有兩種人最大,一種是死掉的人,另一種,就是生病的人;而眼前讓她想掐死的人,正巧就是老爸指的其中一種人,所以,她忍!只不過是喂個粥而已。

    無言地拉開椅子坐下,夏小涼捧著已涼掉的排骨粥,忍住連同湯匙塞進裴陽喉嚨的衝動,將湯匙送進那張看起來很欠扁的嘴裡。

    「我知道你很愛慕我,但你現在的表情讓我很害怕,怕你會趁著大人不在家,把我推倒,然後那個那個。」他當然知道她對自己根本沒半點意思;有哪個女人會在白天拚命對一個男人示好,結果一到下班時間,就躲回房間玩在線遊戲?

    偶爾在深夜時分,因肚子餓在廚房相遇,這個應該愛慕死他的女人,居然看也不看他一眼,抱著最後一碗泡麵,當著他的面,唏嚦呼嚕地吃進肚裡,最後還留下一桌垃圾,讓只能咬白土司配熱可可的他收拾殘局。

    「現在家裡沒人。」瞪了他一眼。一個擁有博士學歷的高材生,應該不會笨到看不出她在搞什麼鬼。

    「我知道。如果你要撲上來,我會忍住不叫出聲。」故意曲解她話中的意思,裴陽一副慷慨就義、捨我其誰的表情。

    「……」不該留下來照顧他的,夏小涼放下手中的大碗,有些惱怒自己的決定。

    「小涼,雖然病人的胃口向來都不太好,但是,也沒有一個病人的胃,只吃一口粥就能飽的。」逗她很好玩,但要是逗過頭,餓著了自己,那可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吊兒郎當樣的外表是成不了俊傑了;但是,並不代表他不識時務。

    看著一臉委屈的裴陽,夏小涼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冷靜,絕對要冷靜!

    平時都是她在找他麻煩,沒道理今晚會栽在一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病人」手上。

    「放心,你這個禍害,不會那麼容易就嗝屁。」就算嗝屁,也不會是在她手上發生,她可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再度捧回有些重的海碗,她舀起因冷卻而黏成一塊的排骨粥,塞進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看著裴陽差點噎住的表情,夏小涼心底有一股小小報復的快感產生,只不過這股快感很快就消失在某人挑起的戰火之中。

    「咳咳咳!你、你、你想謀殺親夫呀!」用力咳出不小心吸進氣管裡的米粒,裴陽忍著腰間傳來的椎心之痛,哀怨地瞪著笑容僵在臉上的夏小涼。

    這女人喂個粥也能這麼驚心動魄,要不是他實時往後縮,她恐怕連湯匙都會塞進他的肺裡,隔天各大媒體上就會大肆放送讓他連下地獄都無法瞑目的「旺旺搬家公司小少東因誤食湯匙致命」的大標。

    「謀殺親夫?」緊握住差點變成凶器的湯匙,夏小涼瞇起雙眼,咬牙瞪著連生病都很痞的裴陽。

    「別忘了,我們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遲早要拜堂的。」前幾天還深痛惡絕的四個字,怎麼今晚還挺入耳的?或許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也未必是件壞事,大不了——變成人人口中的「驚世夫妻」,那也挺出鋒頭的嘛。

    「拜你個大頭!你可別忘了,強力拒絕的可是你,不要為了一時的衝動賠上各自的將來,那並不值得,OK?」她已經計劃好三個月後順利解除婚約,就要飛奔到最愛的墾丁開間小店,容不得裴陽那個痞子因一時的玩心打亂她的計劃。

    「那是我之前不懂事嘛。」

    「需要我提醒你,昨晚你還為了這件事和勇健阿伯大吵一架嗎?」這個人說謊真的都不會臉紅。

    「嘖!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過去就不要再提它了,我們要看向未來。」對著夏小涼手中的大碗努了努嘴,裴陽痞痞地露齒一笑。

    「未來?我要真跟你牽扯在一塊兒,我的未來肯定一片慘淡,絕對不會有好結果。」朝碗裡狠狠舀了一大湯匙粥,塞進有所準備的嘴裡。

    「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噎到的。」感覺到他用牙齒緊咬住她手中的湯匙,夏小涼突然很想大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居然會怕噎死,這要是傳出去,他那票愛慕者不馬上少一半才有鬼。

    「我不是怕噎死。」她真的很好懂,心裡想些什麼,就馬上反應在臉上。

    「我的口腔不需要刮痧,你餵我的方式,很像中暑的時候,老媽拿著鐵湯匙在替我背後刮痧的感覺——很痛。」拜她所賜,明天要是吃到稍微刺激的食物,他肯定會「擠眉又弄眼」,又吸引一狗票只會尖叫的女人。

    「……」盯著手中的「凶器」,像是響應她的疑惑,冰涼的鐵湯匙閃著幽幽藍光,似乎真像他所說的——很痛。

    「你幹嘛?」看著她突然掏出口袋裡的手機,裴陽緊張地問。

    只不過是向她小小抱怨一下,沒必要「落兄弟」來吧?

    「打給阿美,請她來照顧你。」她向來粗手粗腳慣了,真要照顧他這種「細皮嫩肉」的病人,她還真照顧不來。

    光餵他吃個飯,就喂得他抱怨連連,他不怕她把他喂死,她卻很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把湯匙插進他的喉嚨裡。

    「這麼晚了,沒必要讓一個外人進來家裡。」尤其是一個花癡。平時陪那個花癡打屁哈啦算是日行一善,沒必要在這種非常時刻,他還得「賣笑」吧?

    「她不是外人。」

    「收起你腦袋裡不清不楚的思想,我和她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真要討論那個阿美的身份,她連鄰居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在花店打工的工讀生,偶爾在店門口碰到面打打招呼,這樣就被她列入「不是外人」,那他的「內人」大概可以繞台灣兩大圈。

    「是嗎?」她從阿美的每日一說聽來的消息,可不是像他說的那麼「清白」。

    「拜託!好歹我也是很挑的好嗎?」他就算要隨便找個女人來暖床,也不會挑個成天紮著兩條辮子、卻頂著大濃妝裝清純的女人,那太——噁心了。

    姑且不論他的審美觀到底有沒有問題,他倒是覺得夏小涼那女人的審美觀有極大的問題。

    他俊俏的外表在鄉里裡可是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再怎麼亂配對,也不會和花店阿美湊在一塊兒,就像公狗就該和母狗在一起,公狗如果和一隻母雞在一起,那說得過去嗎?

    「嘖!那關我什麼事?快吃啦!」管他挑不挑,只要別挑到她就好了。

    「不瞞你說,其實……」他難得尷尬地紅了臉。

    「幹嘛?」夏小涼警戒地盯著裴陽,背脊傳來一股涼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我、我……」我個半天,仍我不出個結果,裴陽額間冒著汗,脹紅著一張俊臉,尷尬得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要我多久?快說。」

    「我、我……我想上廁所。」這種時候,提出這個要求,真的非常尷尬。

    「……」揮去額頭上冒出的三條黑線,夏小涼認命地放下手中大碗,起身走向尷尬到快冒煙的裴陽身旁半蹲著。

    「搭著我的肩膀。」俗話說,人有三急不能忍:洞房、生子和內急,這種情況如果她還跟他在那裡比誰害羞,明天一早肯定得替他處理臭死人的床單,那不是更累?

    「你……」

    「不要像娘兒們一樣扭扭捏捏好嗎?不過就是上廁所罷了。」看他毫無動靜地坐在床上,夏小涼乾脆自己動手,拉起他的左手放在她肩上,輕摟住他厚實的腰,讓他倚著她的身體,緩緩起身。

    「經由這點來看,你真的是個好老婆,不娶你回家,會對不起列祖列宗。」換作是別的女人,早趁機報仇,把他丟在床上自生自滅,哪裡還會像她拋下成見,護送他進廁所。

    「那你肯定要對不起列祖列宗了。好了喊一聲,我在外面等你。」在廁所提及列祖列宗,她可是頭一回,但也希望是最後一次,畢竟,這可是大不敬;她不想晚上睡覺時,列祖列宗輪流入她的夢「開講」,她會怕。

    為什麼他肯定要對不起列祖列宗?裴陽邊洗淨雙手,邊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蛋依舊瀟灑迷人,除了現在有腰傷在身,但並無損令女人驚聲尖叫的黃金比例身材,個性更是人人都愛的幽默又風趣,綜合以上三大特點,有哪個女人會輕易放過讓他對得起列祖列宗這件事?

    唯獨在廁所外那個大聲吹著口哨、姓夏名小涼的女人!

    大型貨車依序緩緩停置在「旺旺搬家」公司前,一群裸露著上半身的男人笑鬧著走進店裡。

    裴陽鷹眼微瞇,看著快速閃進廚房裡的熟悉身影。自從他腰傷好了之後,夏小涼那女人躲他就像在躲債主一樣,只要場面上有他,就沒有她;就連之前在餐桌上「假好心」替他夾這、夾那的舉動,也從此消失。

    突然少了那個跟屁蟲,老實說,他還真不習慣。

    以前只要他一下車,她總以他為優先地送上冰鎮過的飲料,現在卻是跳過他,堂兄弟們全都發送完畢,他還手上空空:她看也不看他地拍拍屁股就走人,這讓他心裡極度不舒服。

    「你踩到狗屎?」裴昕鬆開頸間的領帶,伸手捧著小弟難得露出臭臉,以對的頭。

    「你才踩到狗屎!」揮開大哥伸來的魔掌,裴陽默默拿起筷子,捧著他的大碗,胡亂扒了兩口飯。

    「噴嘖噴!看來謠傳是真的,我們家的小弟戀愛嘍!」裴曜扶著眼鏡,推開眼前的筆電抬起頭,一臉賊笑看著欲蓋彌章的裴陽。

    「聽他們在放屁!」他都還沒開始戀,哪來的愛?目光不由自主又溜到廚房裡那背對著他的小小身影——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慌亂,讓裴陽低頭又扒了兩口飯。

    兩個哥哥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類人,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車動,他們就會把它形容成有超大颶風來襲,不搞得人心惶惶就不會收手,一整個就是很妖魔化。

    「吃慢一點,免得等等看到別的男人把自己的心上人,一時氣急攻心,蹌到就算了,噎死可就得不償失。」妖魔一號機開始發揮妖言惑眾的功能,輕輕燃起一絲火市,等待它慢慢釀成森林大火。

    「這回咱們的情場小浪子可是踢到了鐵板,這一江春水,可是向翰流,你就等著乾涸龜裂吧。」妖魔二號機接著發威,用力地揚著風、澆著油,深怕這火燒得不夠旺。

    「……」明知妖魔二人組是故意誘他掉下陷阱,理智一直告訴他要冷靜,但當他看見裴翰伸手搭在夏小涼肩膀上時,他的理智就被拋在腦後,留下的,只有燒得又紅又旺的怒火和從沒有過的酸意。

    「變身了、變身了!」妖魔一號機興奮不已地拍著妖魔二號機的肩膀。

    忍住傍他們各一拳的衝動:裴陽輕輕放下手中的碗筷,揚起一臉假笑,起身走隨那對非常刺他目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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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2:46
3.

    」你們……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瞪著還掛在夏小涼肩上的手,裴陽有一瞬間差點忘了兄友弟恭的相處守則。「嘿嘿,哪有好。」憨直的裴翰不安地搔著頭紅著臉否認。他暗戀夏小涼早已是公開的事實,可惜郎有情、妹無意,不管他多努力的追,夏小涼就多努力的閃,最後還下了通牒,警告他別想越過朋友那條界線。    否則,她不能保證晚上夢遊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經過廚房拿菜刀,再不小心經過他的房門,替他進行無麻醉闔割手術。

    嚇得他連續一個月陷入極度恐慌之中,夜半總是會突然驚醒,跑到門邊反覆開門、鎖門數次,確認門鎖沒壞,才拖著疲憊不已的身體上床休息。

    雖然以朋友之名行吃小小豆腐之意還頗開心,但他堂弟的眼神有些恐怖咧!裴翰悄悄縮回「擺」在夏小涼肩上的大手。

    「嗯哼。」算他還有自知之名,裴陽冷著一張臉,看著已轉過身朝廚房走去的夏小涼。

    拉住她纖細的手腕,裴陽微露一絲懊惱的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管她是為了什麼鳥原因躲他,他也必須知道答案!否則,他無法接受這種你在我就躲的相處模式,又不是小孩子在玩躲貓貓。

    「我沒話跟你說。」甩開被他牽制住的手,夏小涼難得跟露凶光的瞪著他。

    「我有話說就夠了。」看著正圍在一旁看好戲的妖魔鬼怪們,他牙一咬,拉著她的手,大步離開這個不適合談話酌地點。

    他是殺了她家人的兇手?還是搶了她愛人的第三者?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現在應該是身首異處了,而且他的家人在替他收屍時,還要順便考驗他們拼圖的能力。

    家裡最不會用腦的慈禧太后肯定會把他的小頭放在大頭的位置,腳掌當成手掌——光想到他連掛點之後,都要被家人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說吧。」過個人連吵架都不忘找氣氛佳的地方,夏小涼哭笑不得地看著。經由裴大媽一手打造起來、一點也不像溫室的玫瑰花溫室,一踏雌塞個溫室,會讓人誤以為闖進凡爾賽宮的花園,只不過這個花園裡種的可不是一般的玫瑰花,而是朵朵值千金的稀有品種。

    「你這幾天一直在躲我。」他撇了撇嘴,雙手插進牛仔褲口袋裡。

    「嗯哼。」就為了這件小事把她叫來這裡?他那天傷到的是腰還是腦啊?

    「為什麼?」看著她挑起的右眉,他真想把它拉回原位。哪個氣質小佳人會像她一樣露出這種欠扁的痞子樣?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她肯定他是摔壞腦袋了!有人會為了想知道討厭的人為什麼躲自己嗎?大部分的正常人士在得知討厭的人遠離自己後,應該都會樂得揪朋友出門慶祝吧?

    「回答我。不然我就跟你在這裡耗著。反正今天工作都搞定了。

    共同相處了三個多月,她知道他只要一堅持起來,就算是派坦克車來拉,也拉不動他腦袋瓜裡那幾條叫做「固執」的神經。

    但為了這件小事做解釋,她真的覺得很好笑。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都很不能接受那個可笑的婚約。」她故意加重了「我們」兩字。

    算了!講開來也好,省得兩人為了故意和對方唱反調而引發讓人想像不到的情況,那可不是她樂見的結果。墾丁的小店已經進入簽約裝潢的階段,她必須準時抽身離開。

    「然後?」就算是不能接受,那也是一開始,現在他可沒那麼反對,至於是什麼原因,他相信再過一陣子自然就會有答案。

    「之前是我的作戰計劃有錯,本以為只要製造出妹有意而郎無情的假象,就可以在長輩面前順利過關。可是——」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自從你腰傷,負責照顧你那晚開始,我發現你對我的敵意似乎已不像往常那麼重,又臨時想不出什麼方法,只好一直躲著你嘍。」很爛的招數,可是也讓虎視眈眈的長輩們無話可說不是嗎?

    裴陽失笑地抬手扯下頭上的頭巾。這女人的個性,根本不像她眼神呈現的那麼成熟。想出這什麼爛方法!表面上對他示好,私底下卻惹得他跳腳不已;計劃不成,就玩起躲貓貓的遊戲,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把戲!

    「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既然都已說開,他想,瞭解一下敵情也好。

    「因為我還沒立業啊。」她才剛踏出大學校門,美好的人生正要開始,還沒闖出一番成就之前,她不想走進家庭;就算要走進家庭,人選也要她自己挑,嫁給自己愛的人,那樣人生才不會有遺憾嘛。

    「結了婚也可以立業,而且還多了一個助力,不管做什麼也較方便許多。」像他這種靠山可是相當穩固,不只能幫她搬重物,還能提供白花花的鈔票讓她當資金,這麼好用的人材,她卻不懂得收進口袋私用,還拚命往外推,真不知道是傻還是智慧未開?

    「噴!就算如此,也是在兩情相悅之下,而不是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不順眼的狀況吧?」還未談過戀愛的她,雖沒看過豬走路,但也吃過豬肉,知道這種硬湊在一起的婚姻不會有好結局,向來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戲碼。

    「情況也許未必像你想的那樣。」如果她不像之前那樣故意找他麻煩,他看她可是非常順眼。

    「我只想嫁給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就像我爸媽一樣。」拍去牛仔褲上的灰塵,夏小涼直接挑明了說。

    她不希望因為長輩一時興起的念頭,把兩塊不屬於同一張圖的拼圖硬湊在一塊兒,因為就算是硬拚上了,圖樣還是不同的。

    「感情可以培養。」話一出口,連裴陽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不懂自己為何要對她說這話。

    「是啊,可是那是針對互有好感的情形之下。」她伸出食指比了比自己,再比向臉色有些難看的裴陽。「套用在我和你身上,那會很好笑。你和阿美還比較適合套用此方案。」阿美垂涎他的「美色」人盡皆知,他也從未甩對她的臭臉面對過阿美,相信他們是互有好感的那種吧?

    刻意忽視心底那股酸意,夏小涼揚起嘴角對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裴陽。「總之,我們就好好維持君子之交的狀態,三個月後——哦不,兩個多月後,你就可以不用面對討人厭的我,而那個讓你頭疼的婚約,也會徹底解除。」

    「兩個多月後?什麼意思?」她不是要一直住在裴家嗎?

    「晤……裴大媽沒告訴你啊?」見裴陽用力搖頭,她只好認命地替裴大媽把這則「好消息」轉告裴陽。

    「長輩們雖然替我們訂下這門親事,但為了往後我們「幸福快樂」的生活,還是很有良心地訂了「半年試用期」方案。假設我們兩個在同住的這半年裡依舊產生不了火花,那他們就會解除我們的婚約,讓我們各自自由發展;但是。要是我們之間只要有一點小小的火花出現,他們用綁的也會把我們綁進禮堂。」所以她才會非常小心地到處灑水,澆熄任何一點可能性。

    「原來如此。」所以……裴陽瞇起鷹服,若有所思地盯著胸有成竹的夏小涼。

    「反正就是這樣嘍一為了日後美好的人生,就麻煩你配合一下,事成之後,我會請你吃大餐。」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她剛剛答應要陪裴翰去買勇壯阿伯的生日禮物,遲到可不好咧。「我和人有約,先走一步.」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溫室。

    看著消失在眼裡的身影,裴陽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也許,偶爾聽聽長輩的金玉良言也不錯。

    問題解決了。心中的煩悶也跟著消失無蹤,裴陽好心情地吹著口哨離開開始自動灑水的溫室,回到充滿男人味的店裡。

    「瞧你一臉春風得意樣,是把誰給撲倒了嗎?」身負八卦訊息網的重責,裴昕搭著小弟的肩膀,看似無聊話家常,實則探測小道消息。

    八卦不落人後的裴曜也加入挖掘內幕的行列。「你拉著小涼去聊了些什麼?」看小涼剛剛滿臉笑容地跟著裴翰出門,肯定是和他家小弟達成了什麼協議。

    拿開大哥搭在肩上的魔掌,順便推開二哥貼在耳邊吹氣的大臉,裴陽深呼吸了一口氣,提醒著自己,千萬別被這兩個妖魔化十分嚴重的兄長給影響。

    為了他未來美好的生活,他絕對要遠離這兩個妖魔,免得他的狩獵計劃被他們所謂的好心給破壞。

    「你們今天不是要去簦約嗎?」在家他負責和叔伯兄弟們一起出賣勞力,兩位妖魔化哥哥則負責對外的業務接洽。

    「你的事情比較重要,少賺那一筆也沒差。」不從他嘴裡挖出一點消息;他們絕不踏出家門一步。裴昕打定主意和小弟耗上了。

    「是哦?可是……」看著大哥身後開始變身為包青天的老爸,裴陽好心地想要開口提醒,卻被二哥伸手制止。

    一樣是妖魔化的組合,卻也常常上演「你陷害我、我陷害你」的戲碼,他們演的不覺得膩,他這個看的都覺得好膩!

    「大哥,我覺得,你還是正事要緊。」為了防止事後反被大哥找麻煩,他還是提醒他一下會好一點。

    而且,老爸一抓狂就是-陣亂打,他的腰傷才剛好,可不想蹚入這渾水中。

    「我——」裴昕見誇弟猛對自己眨眼。「你顏面神經失調了嗎?」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虧他們兄弟打同一個娘胎生出來,居然可以這麼的沒有默契可言。裴般無言地看著老爸越來越接近他們,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遠離包青天審問犯人的區域。

    「啊!你干——老爸!」原本以為是大弟故意整他,裴昕一把抓住那只揪住他衣領的手,惡狠狠地轉過頭,準備給大弟一記頭槌。

    「嗯哼,你——干我?」這兔崽子愈來愈不把他這個做爸的放在眼裡了!裴勇健完全發揮包青天的優勢,大臉黑成一片。

    「不不不!老爸,那是口誤、口誤啦!」該死的裴陽,打個暗號也能打得像顏面神經失調。

    「少賺那一筆也沒差?恁北養你這麼大,你是這樣回報恁北?」包青天快轉化為超緩賽亞人了。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啦!輕點、輕點!」裴昕靈活地躲開裴勇健一記又一記重拳,將氣到快炸開的老爸引向一旁看戲的裴曜,正所謂篡好東西要和好兄弟分享」,這種尊榮待遇,他怎好一人獨享!

    「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道義!」向來運動神經就差的裴耀完全閃避不及,正面迎上老爸揮來的一記鐵拳,他捂著受到重傷的右眼,踹了一腳躲在一旁的裴昕。

    「馬的!這個時候誰還跟你講道義!阿陽咧?」再次閃過老爸一記飛踢。

    裴昕沒好氣地將反應極差的弟弟推向已變身完畢的老爸,利眼在圍觀的人群中找著該和他們同甘共苦的小弟。

    「早就落跑嘍!」對這種場面早習以為常的叔伯們熟練地將泡茶桌搬離暴風圈,瞌著瓜子,伸手指向站在大門口大笑的裝陽。

    「裴陽!你給我進來!」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

    一個恍神,老爸的北斗神拳已送至眼前,裴昕大叫一聲:「啊!」這個星期他肯定都得帶著丟人現眼的黑輪見客了。

    看著店內兩個哥哥的慘樣,裴陽暗暗發誓,他未來的日子裡絕對要當個俊傑,不然他絕對會步上那兩個根本不識時務哥哥們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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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3:04
4.

    「咦……阿陽,你沒和小涼一起去哦?」勇壯阿伯叼著香煙,扛著一大疊準備給客戶打包用的新紙箱問。

    「去哪兒?」聽著勇壯阿伯很不輪轉的台灣國語,裴陽決定,一私下得找時間為夏小涼開幾堂台語教學課程,免得為了配合聽不懂台語的她,讓這些講慣台語的叔伯一開口就變得怪裡怪氣。

    「她和阿翰一起出企的柳,偶以為泥也古企。」他吃過的飯比裴陽吃過的鹽還要多,怎麼會看不出這個猴囝仔對小涼有沒有意思。

    「嗄?」裴陽掏了掏耳朵。是他聽錯?還是勇壯阿伯國語不輪轉講錯?

    「泥系臭耳郎逆!」一記重掌猛地往裴陽腦後巴去。

    「哇共伊甲阿翰出企,漉那某做陣企?」

    「伊某甲哇共。」那女人!居然單獨和裴翰出門?

    「系哦?」勇壯阿伯不置可否地抽了一口煙,拋了一記「你好可憐」的眼神給裴陽,便扛著紙箱走入店內,留下一臉鐵青的裴陽。

    撾著走到發麻的腿,夏小涼摸黑走進住了三個多月的房裡。

    輕輕關上房門,正伸手想打開燈,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伸手擋在眼一剛。

    「呼!我還以為是誰咧,原來是你。」待雙眼適應燈光後,她才看清房裡多了一個人。

    幸好她過人的體力在下午陪裴翰逛百貨公司挑勇壯阿伯的生日禮物時消耗了大半,晚上又和學長跑去確認店面要販售的物品,否則他早就被她打到黏在牆壁上,哪有機會用他那張臭臉對她。

    「你整晚都去哪兒了?」要不是裴翰晚餐時間有出現在餐桌上,他恐怕會殺去勇壯阿伯家,把裴翰拖出來狠狠教訓一頓,讓他曉得,敢碰他裴陽的女人,下場一定很慘!

    「我沒必要跟你報備吧?」用力坐在柔軟的床上,她揉著已經發硬的小腿肚。

    她都快累攤了,別指望她有好臉色應付這個「闖空門」還對她擺臉色的傢伙。

    「你……」見她臉色不佳,裴陽忍住即將爆發的脾氣。

    「我只是擔心你。畢竟你一個人在台灣,又住在我們家,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我也不好跟你爸爸交代。」相處了一陣子,多少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他放軟態度,就不信她不接受。

    「呃……我只是和合夥人一起去確認開店後要賣的東西,順便和他討論未來營業的方向而已。」畢竟是寄人籬下,沒有事先交代就晚歸,肯定讓人家擔心了。

    下回她得記得要事先報備一下,免得又有「闖空門」事件發生;她可不敢保證下次反應會這麼慢,要是不小心傷了裴陽,她不被阿美抱怨的口水淹死才怪。

    裴陽高大的身體往她旁邊一坐,原本對她而言還頗大的單人床,瞬間縮小了許多。

    「那個……時間不早了。」夏小涼馗尬地往旁挪了一個位置。她向來不是很在意男女有別這件事,但現在可是深夜時分,又只有他們兩個同處一間房,這要是被有心人士拿去大做文章,她損了清白名聲不要緊,但要是被強迫綁進禮堂,她會飲恨一輩子。

    「嗯。」接手她按摩小腿的動作,裴陽將她垂在床邊的雙腿移放在他的大腿上,輕揉慢捻的,替她小腿做著放鬆肌肉的穴道按摩。

    雖然被他按摩真的很舒服,但是,她還是必須請他離開。「我說……時間不早了。」

    「我知道。」她的房裡不像一般女人的房間,應該放滿瓶瓶罐罐的化妝台上只放了一瓶化妝水和一瓶乳液,床頭櫃上雜亂的放著科幻小說和武俠小說,本該是女孩愛看的言情小說,一本也沒有。

    故意忽視她尷尬的神情,他低著頭貌似專注地臀她按摩小腿,其實,他只是在等——等著他家的慈禧太后來「抓猴」。

    印象中,他家慈禱太后每到晚上都有「遠境」的習慣,尤其當夏小涼住進家裡之後,她「遠境」遠得更凶,只要有閒雜人等比現在夏小涼房間附近,就會被慈禧太后驅趕出境。

    唯獨他這個掛著未婚夫名義的人,每當他回房經過她房門前,只要被他家慈禧太后遇見,就會被憨禧太后夾帶入房,杵在她房星當小太監,看她們兩個女人話家常。

    「裴大媽等等就會來了。」看著牆上的時鐘,她連忙收回雙腿,提醒著他。

    他緩緩站起身,拉了拉身上微皺的POLO衫回答:「哦。」慈禧太后如果不來,那他接下來可就沒戲唱了。

    「小涼啊——」說時遲,那時快,裴林月梅連門也沒敲,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

    「唷!阿陽也在啊?」裴林月梅曖昧的眼神在裴陽和夏小涼身上轉呀轉,這對看似不對盤的冤家,該不會「通電」了吧?

    「裴大媽!你別誤會!他只是……只是來跟我借小說啦。」夏小涼連忙拿起床頭櫃上的武俠小說,塞進一臉驚訝的裴陽手裡。

    「借小說?」她那個在國外長大、中文字識不了幾個的兒子?

    「對啊!他說他很喜歡看這個作者的書,所以想跟我借幾本去看。」

    她梢悄用手肘頂了頂身旁一句話也沒說的裴陽,這傢伙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咳。」裴陽輕咳一聲,將慈禧太后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我前幾天聽朋友『念』了幾段這作者的書,覺得還滿有趣的,所以才會來跟小涼借幾本回去研究研究。」他有盡力在替她「拗」,但是。信不信在個人,以他家慈禧太后已經成精的思路,會信他這套說辭,大概要等到她老年癡呆那天。

    「是哦!那——你們兩個好好研究研究,我去幫你們準備消夜。」知於莫若母,裝林月梅怎會不瞭解兒子那點心思。

    不給夏小涼拒絕的機會,她轉頭就走,但在關上房門的剎那,她賊賊地轉回頭,對著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的夏小涼說:「不要研究太快,累了就直接睡也沒關係。」這才哼著小曲兒,愉快地去廚房替兩人準備消夜。

    「別瞪我,是你沒搞清楚狀況。」裴陽將她硬塞給他的武俠小說放在一旁的書桌上。

    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就是沒想到她會說他是來借小說這招。難道她不知道他認得的中文字,大概跟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一樣多?

    真要看懂這文言文佔大半的武俠小說,繪他一年拳載的時間大概也不夠。

    「你來借小說會很奇怪嗎?」對她來說,這個借口可是健康又正常啊。

    他失笑地拉著始在書桌前坐下。「如果對象是我,那真的很奇怪。」

    「為什麼?」又不是借色情雜誌.哪裡奇怪了?她不解地皺起眉,看著難得臉紅的裴陽。

    「呃……你知道我是在國外出生的嗎?」看到她一臉疑惑,裴陽歎了口氣,拿起書桌上的紙筆,遞繪她。

    「幹嘛?」接過紙筆,夏小涼更迷期了。

    「你隨便寫幾個中文字。」她遲早會知道他是個擁有高學歷的「中文文盲」,不如他先自首,免得日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她實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心存懷疑地在紙上寫下「搞不懂」三個字,才將那張紙推到裝陽面前.等著他為她做解答。

    瞪著眼前三個漂亮的大字,裴陽突然覺德有些頭疼。「這個字念不。」他比著寫在中央那個「不」字。

    「至於另給兩個字,我只能告訴你,除了這個『高』字我認識它,還有這個『重』字我曾見過,但它們組合起來要怎麼讀寫,我完全不瞭解。」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能耐就只有這樣,接不接受,就看她怎麼想了。

    「……」夏小涼驚訝得張大雙眼看著裴陽。

    「我中文程度很差,但讀寫英文、德文和法文絕對沒問題。」他可不想讓她以為他的學歷是買來的,該解釋清楚的,他還是得跟她解釋。

    慢慢消化他驚人的「內幕消息」,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就中文最差?」

    難怪每回有需要他過目標文檔,都必須先交給裴昕或裴曜,如果直接交到他手上,他都會直接丟給她,然後一臉踐樣地轉頭就走。

    原來——他根本看不懂啊!

    「目前是這樣沒錯。所以,以後別再丟寫滿密密麻麻中文字的文件給我。就算你照著念,那種官方用語艱深的文字,我也是有聽沒有懂。」就算懂,他也不打算承認;他的腦力不該花在那裡,咬文嚼字的工作,交給二哥即可。

    他悄悄地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待會兒才方便做出讓她「百口莫辯」的舉動。

    「那台語你怎麼聽得懂?」而且還比她這個生在台灣、住在台灣的在地人還要懂。

    「因為在國外負責照顧我們那票堂兄弟的阿姨們,都是地道的台灣人,所以我們在家都是台語為主、國語和英語為輔的作溝通。」為她解釋當中,裴陽悄悄地又拉近一點距離。

    「哦哦,難怪……」一股無形的壓力突然襲上她,夏小涼微微拉開不知何時變得過近的距離。

    「難怪什麼?」裴陽故意貼上她,輕聲在她已紅透的耳邊問。

    「你不要太——」感覺出他的故意挑釁,她氣呼呼地轉過頭,準備正面迎敵。

    卻沒想到,她迎上的,卻是他早已等著她掉入陷阱的紅唇!

    「唉唷!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唷!」裴林月梅一推開門,就看見小冤家正在玩親親。

    她狀似害羞地撇開頭,但腳步可一點也沒停下,直到將手中的消夜安穩放置在桌上,這才用托盤擋住賊笑不已的臉,快速離開。

    「你幹嘛?」推開一臉委屈的裴陽,夏小涼滿臉通紅地用手背擦去他留在唇上的味道。

    「嘿!你別對我發火,我可是連動都沒動,是你主動親我——」

    話未說完,便被夏小涼一拳打斷。

    他是聽過夏叔拳腳功夫很厲害,卻沒想到夏小涼也有涉獵。

    「小涼,你得講道理。」捂著發麻的臉頰,裴陽邊喚回她暫時出走的理智,邊用舌頭確認嘴裡的牙齒,看有無鬆脫的跡象。

    不能小看她嬌小的身材,那一拳打得他差點眼冒金星,這下他不用擔心哪個沒長眼的人敢欺負她,他只擔心,要是她知道他的打算,不知道會不會打到他進醫院?

    「道理是跟人講的,跟你這個禽獸還有什麼道理可講!」不能怪她遷怒!那種情況之下,他明明可以閃過的,為什麼他不閃開?

    被她打中一拳,並不表示會被打中第二拳。「小涼,你這樣說很不客觀。這是意外,我根本沒想到你會突然轉頭。」裴陽閃過迎面而來的拳頭,試著和盛怒之下的夏小涼溝通。

    他傻了才會承認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雖然挨了她一拳,但以長遠的眼光來看,這是值得的,至少,沒被打斷牙齒,最多臉腫個幾天而習。

    「話都是你在說!」一整天下來已消耗她太多體力,此刻的她,也不得不氣喘吁吁地立在原地,看著早已閃到老遠的身影,她也只能氣得握緊拳頭。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仔細回想,我可是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和你解釋我的中文程度和台語的學習過程,一點也沒有想侵犯你的任何念頭和動作,最多——最多只能說我動作遲緩,來不及閃開,讓你不小心親到我而已。」千錯萬錯,絕對都不是他的錯!

    「閉嘴!」夏小涼隨手一撈,想也不想地就把手中的物品用力朝裴陽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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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3:25
5.

    「呃……只不過是一個不算吻的吻,還不到交換信物的時候吧?」他皮皮地接過夏小涼丟來的「神離俠侶」。看來,這本武俠小說不拿來當傳家之寶,真的是說不過去了。

    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她的楊過,當然更不介意她當他的小龍女。

    「你還說!」這個人的臉皮厚得和穿山甲一樣,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丟臉。

    實在是沒力氣再追著他跑,夏小涼乾脆坐回椅子上,拿起裴大媽準備好的消夜,當作是裴陽似的,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他,但他沒必要一直提起吧?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樣她就不會那麼尷尬。

    「我說親愛的小涼,容我提醒你,那消夜可是……兩人份。」裴陽抬起手,比了個YE的手勢,看在夏小涼眼裡,十足就像是在跟她示威的動作。

    見她已平靜的表情,瞬間又變得像母夜叉上身似的,裴陽連忙縮回引起她過多聯想的食指和中指,裝出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別裝了,過來一起吃吧。」看著他臉頰上漸漸腫起的傷,夏小涼深深歎了一口氣。

    氣也氣過了,打也打過了,還是無法改變已成的事實,不如乖乖地面對現實。想起明天開始將有一薄串無法預知的狀況要面對,眼前的美食突然變得索然無味。

    「別想太多,我會陪你一起面對的,放心。」他用力拍著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

    「……」看著塞了滿嘴食物又自信滿滿的裴陽,夏小涼只能苦笑地支著額,不知該如何回應。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就是因為跟他有了牽扯,她才更加不能放心!

    看著連作戰隊形都排好了的親友團,各個都擺出「偶粉八卦」的表情,落坐在平時人就很多的餐廳裡。裴陽開始佩服他家慈禧太后專業級的大嘴巴,啟動速度不只是快,而且——一很準!

    連他那遠在鄉下、天天泡在小上地公廟裡領兵殺帥的老爺爺,都可以請回家來吃早餐,可見他家慈禧太后不只加了很多油,應該也添了許多醋,搞不好還搞出一條幽靈人口也說不一定。

    他已經可以想像夏小涼待會兒下樓看到這些人,假面笑臉應該會呈現極度扭曲;也許,他該適時的警告她,免得她驚嚇過度,晚上還得帶她去收驚拜拜。

    正努力發揮放送機能的裴林月梅一見到裴陽,便露出招牌八卦式的笑容道:「阿陽,你起來啦?快去廚房幫忙小涼,她看起來好像昨晚都沒睡。嘿嘿!」

    嘿嘿咧!當心嘿過頭,嘿丟了媳婦,也害他嘿丟了老婆。裴陽對有些興奮過頭的他家慈禧太后翻了個大白眼,稍稍活動了下筋骨,才轉身走進廚房。

    女主角都已提早下樓見客,想必笑臉早就扭曲了大概幾百遍,現在殘存在她體內的,應該只剩無處可發的怒火,而他——正好就是她炮口出擊的對象。

    雖然早已做好帥氣登場的心理準備,但踏進廚房的那瞬間,他還是很孬地蹲低身子,閃過朝著自己飛來的鍋鏟——看來他的帥氣登場得留到下次使用。

    「早啊!親愛的小涼。」盡避對方的仇恨值已處在破表階段,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先禮後兵嘛。

    啊!不該讓她進廚房的……閃過第N個朝他飛過來的不明物體,裴阻懊惱地歎口氣。

    他明白她的怒火從何而來,叩那些老頭兒來家裡的主謀並不是他,但他卻得替別人承受她快把廚房給燒了的怒火。

    唉……難不成這就是人家說的「一個鍋配一個蓋」,她是只要一點小火就可以產生氣壓的壓力鍋,而他就是防止鍋內氣壓流失的鍋蓋。

    所以,他現在身負控制她失壓的重任,好確保廚房能完整地交回他家慈禧太后手上。

    等怒氣發洩得差不多,夏小涼這才喘著氣,瞪著滿臉笑意的裴陽道:「你還笑得出來?」

    他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是情事告急的狀態嗎?還是因為在國外長大,所以造就他樂天過頭的個性?

    偷偷捏起剛炒好的青菜放進嘴裡,裴陽口齒不清地答道:「我沒有一早起床就哭的習慣。」

    無言地翻了個白眼,夏小涼掀了掀嘴,極小聲地說:「真幽默。」

    「謠言止予智者,你現在鬱悶也沒用,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可惜他們裴家人的智慧都運用在八卦和算計上較多,很少用在替人闢謠的。

    「希望如此。」她利落地將煎好的兩個荷包蛋倒在盤子上,打開水龍頭洗淨沾滿油的雙手。「你要在這裡吃嗎?」她抬眼看著站在一旁不動的裴陽。

    為了避開外頭那些令人發毛的視線,她才會選擇躲進熱死人的廚房用餐,要是他也留在這裡吃早餐,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會怎麼傳。

    「別看我長得義高又壯,像大樹一樣,有時候,我也是很膽小的。」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自動替自己添了碗稀飯,大刺刺坐在她旁邊,替她夾了幾樣小菜,放進她的碗裡,才開始動手餵飽自己的肚子。

    「聽你在放屁。」

    「噴!在吃飯的時候講這種話很沒品。還行,筷子是吃飯用的器具,不是拿來行兇的武器,這種事,不需要我這個不懂中國文化的老外教你吧?」抓住差點就行刺成功的小手,裴陽暗自吁了口氣。幸好他動作快,否則他會比老爺爺還快坐上輪椅。

    「你要吃飯就出去吃,別留在這裡讓人家行機會說閒話。」甩開他燙人的大手,夏小涼蹬他。

    「都已經傳開了,也不差多添這一筆,你就放寬心的吃、喝、拉、撒、睡,剩下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瑣事,就交給我處理,OK?」

    「你的中文程度真的不是普通的爛!」柴米油鹽醬醋茶也能這樣用!

    「我怕這事會弄假成真,到時你我都跑不掉。」連隱居很久的老爺爺都出現了,難保她那個沒良心的老爸不會突然出現。

    「這叫創意造句。」喝了口現煮的香濃豆漿,裴陽斂下閃過算計的雙眸笑道:「放心,你如果跑不掉,我這個長腿的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落跑。」

    夏小涼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話中的語病。「這可是你說的,一言既出——」她對他伸出友誼之手。

    「駟馬難追!」裴陽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和她伸出的手交握,心裡為邁出成功的第一步稍稍鬆了口氣。

    幸好她夠單純,要是碰上精明一點的女人,他這些小伎倆早被拆穿,哪容得他在這裡耍小聰明。

    「不過……」她咬著筷子,小安地問:「他們什麼時候會離開啊?」

    光是今天早餐的時間她就食不下嚥,要是他們打定主意往後兩個多月都住在這裡觀察,那她不就得和胃痛當好朋友了?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裴陽眼底悄悄地又閃過一抹算計。「但是,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有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只不過,要看你願不願意配合。」

    夏小涼好奇地張大雙眼,放下手中的碗筷,忙追問:「什麼方法?」

    她想了一整晚,只得到兩個黑眼圈,卻什麼方法也沒想到。

    那個該死的婚約,真的是害慘她了。

    現在還多了一堆長輩來監視她,原本生活就已經被搞得大亂,現在她還得分神去應付那些「空降部隊」,殺了她會不會比較好一些!

    上鉤了!他這個裴太公釣的可是一尾美女魚暱。「呃……這個方法,對我們而言,有很大的難度,也要犧牲一些各自的生活方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夏小涼一臉求知慾望相當旺盛的表情,才繼續說下去:「就是?假結婚。」

    「假結婚?你瘋了!這……」這不是隨便騙騙就可以矇混過去,尤其你家人還有我老爸精得跟鬼一樣,要是被揭穿,我們兩個不被剝一層皮下來才怪。」。所以我們兩個要配合好,兩個豬哥亮,勝過一個臭皮匠嘛。」

    受不了他的創意,夏小涼翻了個白眼糾正他:「……是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連成語都說得顛三倒四、不倫不類,她不由得開始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假結婚是什麼意思!

    「唉砑!反正你懂就好。」他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我們早點決定配合,就可以早點擺脫外頭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怪們。拖得太久,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他們應該是會賴在這裡不走。」

    某些時候就是得下點猛藥,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所以,他非常努力地把外頭那些無辜的長輩們醜化,好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你是說,他們有可能會住在這裡,直到確認我們真的不來電?」

    「不是可能,是肯定。」他拉著她走至廚房門口,比著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長輩。「你看見他腳邊那三大箱行李了沒?這可不是只想小住兩、三天的樣子。」幸好他進廚房前,閒著無聊,隨便拉了其他人的行李放在一塊兒,本來是想整那些老頭,沒想到正好拿來嚇嚇她。

    夏小涼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想當初她剛入住裴家,也才提著一卡皮箱兩已,這些老頭居然行頭帶得比她還多,看來真的是想住在這裡,準備跟他們長期抗戰。

    要真讓他們住那麼久還得了,距離店的開張只剩兩個多月可以準備,晚上出門的機會也隨之變多,有那些人坐陣在這裡,她晚上還能自由進出裴家嗎?搞不好把她當成小學生,設下門禁也說不定。

    「這怎麼可以!」夏小涼懊惱地蹲在地上,將小臉埋進腿間,悶聲哀嚎著。

    他只是嚇嚇她而已,不會是嚇傻了吧?裴陽有些害怕地問:「你還好吧?」他要娶回家當老婆的是正常版夏小涼,如果她變身成為瘋狂進階版,他——應該會選擇退貨。

    「不好!扁想到因為那些老頭的出現,有可能讓她投資全部心血的店無法順利開張,她就好想大聲尖叫。

    「唔……你們兩個躲在廚房幹嘛?」裴昕左眼頂著又大又黑的黑輪走迸廚房,見夏小涼蹲在地上。「玩蘿蔔蹲不用蹲那麼低吧?你不怕『鐵腿』哦?」

    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爆笑聲。「大哥,這麼早起床啊?」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嗎?平時都要等老爸或勇壯阿伯祭出拳腳伺候,大哥和二哥才會乖乖起床,覡在還不到九點,就看見大哥出現在廚房,一整個很怪異。

    「沒辦法!你家老爸下手有夠重,幫我煮幾顆水煮蛋,我每次煮都給我爆蛋,連讓它在我臉上滾的機會都沒有。」

    「二哥,要順便幫你煮幾顆嗎?」裴陽從冰箱拿出幾顆雞蛋,看著隨插踏進廚房的裴曜問。

    「嗯。」裴曜應了聲,低頭看著蹲在地上不肯動的夏小涼。「夏小涼,你是拉屎在褲子上嗎?」人長得這麼秀氣,居然「挫賽」在褲子上,可惜了!

    「……」夏小涼抬起頭,瞪著一臉嫌棄她的裴曜。

    裴曜正覺得一肚子鳥氣沒地方發,這女人自找死路,怪不得他。「你瞪我?」女人看到他向來都是投以愛慕的眼神,她居然敢瞪他!

    夏小涼氣呼呼地站起身,伸手推開擋在眼前的裴陽。「瞪你算還好,打你才算我過分!」這個人不只嘴壞,個性還差到連狗都嫌,今天她不扁他,她家祖宗都會死不瞑目!

    「嘿!有事好好講。」裴陽作勢要阻擋,實則在夏小涼對他二哥揮出拳頭的那瞬間,很不巧地腳滑了一下,這一滑,讓裴耀實實在在成了人形熊貓,左眼新增一枚小號黑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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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3:46
6.

    讓裴昕扶著的裴曜,為了男人的尊嚴,死撐者快出走的意識,向夏小涼丟下戰帖;「該死!有種你跟我單挑!」

    他太小看身材嬌小的夏小涼了,那一拳打得比他家老爸還重,現在他不只頭昏眼花,眼前還冒起了小星星。

    「好啊。不過……我必須先告訴你,我老爸是世運賽金牌跆拳道國手的教練。」老爸交代過,動手前要先提醒對方,如果對方聽完還執意要開打。那就打吧。

    「……」她是夏震行的女兒?

    原本還想仗著身材上的優勢討回一點公道的裴曜,再也顧不得見鬼的男人尊嚴,只見他飛快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非常有兄弟愛地將來不及反應的裴昕推到夏小涼面前。「他代表我跟你打!」

    裴昕連忙退到他覺得安全的距離,狠狠捶了大弟一拳。「去你的!我從頭到尾一個字都跫講過。」

    難怪他總覺得夏小涼的名字很耳熟,原來不是因為她的名字很「菜市場」,而是每到有跆拳道比賽的國際賽事,她的名字就會伴隨著新聞出現。

    裴曜忍著左眼的脹痛感,指著—臉無辜的小弟罵道。「你這個知情不報、胳臂向外彎的傢伙!」

    「呃……我剛剛有試著阻止你。」只是沒有很盡力而已。裴陽在心裡偷笑。

    他也是在昨晚被教訓過後,利用了一點關係,才將她的底摸個一清二楚,那疊媲美現代版武俠小說的資料已被他裝訂成冊,和昨晚她給他的訂情物一起列入傳家品項。

    「阻你媽個頭!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別以為他剛剛沒看到他裝滑倒的小動作!

    「夠了!」裴昕看著站在廚房門口好一陣子的身影,急忙摀住大弟的嘴。

    「勇健阿伯早。」夏小涼有禮地招呼了聲,讓掙脫箝制的裝曜硬是閉上已張開的大嘴。

    對夏小涼點了點頭,裴勇健一把揪住裴昕和裴曜的耳朵大吼:「你們兩個猴死囝仔一大早就跑到廚房造反,是嫌恁北昨天打得太小力逆?」

    敢在他的地盤上欺壓女性同胞,真的是欠修理!

    「爸、爸……小力一點、小力一點!」

    「恁北打小孩選器耍你教嗎?」

    「啊!爸,不要再打臉了啦!」

    「恁北就是要打你這張臉!」

    「啊啊啊!」

    夏小涼看著伴隨一晃嚎聲消失在廚房門口的身影。「我想,我們還是先討論一下有關假結婚該注意的細節。」她決定,至少在裴家先有個「暫時的名份」,以利日後找機會教那對白眼球兄弟。

    看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想報仇」四個大字,裴陽悄悄地歎了口氣。

    也許,他得送些讓哥哥們心花怒放的禮物,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能夠「保持冷靜」面對他名義上的老婆,至少別太無聊地去挑戰她的武術底子,他不希望太常看見四川才有的熊貓在裴家四處走動。

    裴陽環視滿目瘡痍的廚房。「這裡不適合談事情,隔牆也有一堆老耳朵在偷聽,我們出去談吧。」剛好當作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約會。

    「好啊!可是,要怎麼出去?」外面一堆人守著,只怕他們兩個一踏出廚威就會被抓去拷問,哪有機會出門?

    他神秘兮兮地對她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牽著她往廚房黑漆漆的角落走去。

    輕輕推開看似牆面、實際上是一道拉門的木門,頓時露出藏在裡頭的門。「這是我們裴家在外遊子每年回台灣過年的夜晚,背著大人落跑出門玩樂的秘密通道。」他控制力道,無聲拉開已生銹的門栓.隨著鐵門開啟,原本位於他們後面巷子裡的菜市場突然出現在眼前。

    「嘿嘿,沒想到吧?」他像個大孩子般頑皮地對她眨了眨眼,然後拿出手機,飛快地在上面按了幾個數字,便牽著她走入人來人往的菜市場中。

    當初他們這群在國外放牛吃草的小表,被強追回到台灣過年,大人總是用各種借口把他們關在家裡,最後不知道是誰發現了這個秘密通道,他們就開始趁著大人在麻將桌上廝殺、沒空注意他們行蹤時,分批落跑出門,在各大夜店瘋狂玩樂,直到坐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耳邊還殘存著夜店裡「咚滋、咚滋」的電子音樂聲。

    「啊!你不鎖門嗎?」要是小偷跑進去躲起來怎麼辦?

    「放心,我請了某位仁兄幫忙鎖了。」他搖了搖手中的手機。

    就算沒鎖上,家裡的保全系統足他親自設定的,真有小偷幸運摸進家裡,恐怕也很難安全離開。

    「那就好。我可不想晚上睡到一半,出現一個蒙面小偷叫我起床。」

    「我想,應該沒人敢那麼大膽。」想起那一大疊有關她的資料,第一頁注意事項裡的第一條,就寫著「嚴禁叫醒剛入睡或來睡滿六小時的夏小涼」,備註上則是載明她因起床氣而留下的一連串豐功偉業,上面還出現她老爸的名字。

    如果他哪天想陷害某個人,他會派他去叫睡著時無害得像只小綿羊、但被叫醒之後會變成母夜叉的夏小涼。

    「你笑得很……奇怪。」不知怎麼的,她覺得此刻掛在他臉上的笑容非常邪惡。

    「我笑起來本來就是這樣,哪裡很奇怪?」他尷尬地搔了搔臉頰。

    難怪老一輩的人總說「相由心生」,他只不過在心裡打了個壞主意,就顯現在笑容裡,以後要多加注意一下。

    「就是很奇怪。」

    「OK!就當我現在是想和你分享另一個秘密基地的怪人裴陽。」他又對她眨了眨眼,指著不遠處一整排日據時代的日式建築。

    「這是日據時代的員工宿舍,後來被有心開發的人士買下,現在這一整排員工宿舍都變成隱密度非常高的高檔餐廳,很多知名的政治人物和明星都是這裡的老主顧。」

    「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這裡住的都是退休的老師還是官員咧,沒想到居然是餐廳。」她常常經過這裡,很少看到有人在這裡走動,有時候會看見電視上政府官員才會坐的那種黑頭車,不過在她的印象中,沒看過明星在這裡出現過。

    「因為沒有招牌的朗系,所以沒引起你注意吧。走,帶你去體驗一下高官和明星到底都在吃吃喝喝些什麼。」

    「啊啊欽,不要啦!」她困擾地皺著眉,站在原地不肯移動。

    裴陽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那個、那個……」

    「哪個?哪個??」

    大眼瞪著故意逗她的裴陽,夏小涼尷尬地開口。「剛剛急著出門,我沒有帶錢啦。」

    「我也沒帶錢。」他回答得理直氣壯。「但是,我有帶這個。」為了讓她安心,他隨意從口袋掏出一張類似信用卡的東西,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在她還沒看清楚前又收回口袋裡。

    「早說咩。」她不想口袋空空的進去享用大餐,事後才在店家的臭臉瞪視下打電話回去求救,那很丟臉!

    「你沒問我。」他是這裡的老闆,從沒想過來這裡吃頓飯、喝個下午茶也要付錢。

    還好口袋裡有張備用的門鎖感應卡,否則依她那倔到牛都討厭的性子,大概會拉著他回家,待口袋塞滿錢再過來享受,那好不容易鋪好的浪漫驚喜感就會被無情地打回現實。

    「……」一般人不會問這種問題吧?夏小涼無語地任由他牽進餐廳裡。

    從最初的驚訝,到最後落坐在日式落地窗旁的位置,夏小涼那張嘴完全沒合上的機會。

    「好了,嘴巴閉起來,免得蒼蠅和蚊子誤闖進去,肥了你,它們卻丟了小命。」裴陽壞心地嘲笑著她。

    「你……」

    「別瞪我,如果你喜歡這裡,天天來也無所謂。」他接過服務生送上的菜單,轉手交給仍是氣呼呼的夏小涼。

    趁著夏小涼認真投入點餐選擇的時間,裴陽拿著手機快速輸入訊息發送出去。

    「啊!你有來過,比較知道哪些東西好吃,讓你點。」她不想因為一時的好奇心點來一堆奇奇怪怪的食物,那會打壞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這裡的東西都很好吃,你可以放心點你想要點的,不好吃不用錢。」他邊和她開著玩笑,邊分神用眼神示意搬來屏風的餐廳主管,將屏風放在他們座位旁,擋住其他人好奇的視線。

    他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並不代表夏小涼也習慣。

    在他的「情事」尚未穩定之前,他不希望因不相干人等的眼光影響到他的計劃。

    「唔……這是?」雖然她心裡正有點為了無數怪異眼光投向自己而感到不舒服,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吧?難不成……這間餐廳的服務生有讀心術?

    「這是我每次來這裡的習慣,你介意嗎?我可以請他們撤走。」裴陽假意抬起手。

    「不不不不不!我一點也不介意,」飛快拉住他蠢蠢欲動的大手,夏小涼突然有種老鼠遇到貓的感覺。

    「決定要點些什麼了嗎?剛剛那麼一折騰,我肚子裡那點早餐已經消化完畢。」講難聽一點,他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再不進食,他可能會把眼前的夏小涼當成甜點吃進肚子裡。

    「喏。」她將勾選好的菜單遞給他。

    「噴噴噴!你真的確定你沒來過嗎?」她點的可都是餐廳裡的招牌美食哪。

    「當然沒有。這麼貴的地方,我吃不起。」她大學一畢業就被老爸丟到裴家當半買半相送的倒茶小妹,領的是時薪,一個月能領到個一萬五她就要偷笑了,要不是有裴陽這個金主帶她來這裡吃飯,打死她也不會踏進這裡半步。

    「吃不起?我記得你也是公司的員工不是嗎?」好像是什麼助理的?

    「是啊,但我只是個打工的倒茶小妹,時薪很少的。」還好住在裴家不用房租,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不然依她那一點點薪水,付完了房租和水電費後,三餐恐怕得靠白開水加白土司度日。

    「……」難怪她住在裴家期間,再怎麼換就是那幾套衣服,尤其是她腳上那雙保持潔白的帆布鞋;在他記憶中,她似乎只穿過這雙鞋。

    「嘿嘿,今天有你這個金主在,我就不客氣啦!」她擠眉弄眼裝出狠瑣的模樣,讓裴陽忍不住放聲大笑。

    「我說過,要是你真的喜歡這裡,天天來也無所謂。」他溫柔地注視著她,抬手招來服務生,將她勾選的點單及菜單遞上。

    「我也說過,沒你這個金主,我根本吃不起。」記得他只是中文字認識不多,但對中文的理解力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吧?夏小涼突然想起裴陽令人噴飯的創意造句。『。

    「放心,你就算把這裡的餐點都叫上,也不會有人敢向你收錢。」最多是打電話給他,叫他這個老闆來處理而已。

    「店又不是你開的,你說沒人跟我收錢,就不會有人跟我收錢哦?切」

    「有些事,總是要試過才知道真假。」他一語雙關。

    沒意識到他話中的暗喻,夏小涼雙手捧著飄散淡淡檸檬香氣的水杯,輕抿了一口才開口:「我不想冒著被抓進警察局的風險,只為求證沒人跟我收錢這件事。」

    裴陽收起撐在桌上的手肘讓服務生上菜,順便接過餐廳主管遞上的一隻黑色信封。「噴噴噴!這次真的讓你賺到了。」

    「什麼意思?」夏小涼早已等不及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炸得金黃的糖醋魚放入口中,一股從沒嘗過的美妙滋味迅速在口腔裡蔓延。

    「喏!聽說這張卡取得不易,目前你是第一個拿到的人。」看著她因美衾而露出滿足的笑容,裴陽頓時心跳加速,呼吸微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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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該死!他知道夏外涼對他有絕對的影響力,但他沒想到的是,她毫無防備展露出的滿足表情,會這麼的吸引他。

    「哇咧!免費享用店內各項美食的無限尊榮卡?居然有這種東西!」

    沒注意到裴陽的異樣,夏小涼放下筷子,取出信封裡的精緻黑色卡片,瞪大雙眼小聲驚嚷著。

    強壓不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裴陽回復平常吊兒郎當樣的朝她伸出手。

    「如果你不要,可以讓給我。」

    「切!誰說我不要來著。」夏小涼連忙將卡片放回信封裡,小心翼翼地對折,然後一臉臉樣的,當著裴陽的面站起身,將它塞進牛仔褲後的口袋。

    忍住爆笑的衝動,裴陽夾起香氣撲鼻的蝦醬空心菜放進碗中。「嘖嘖嘖!以後我就靠你來這裡白吃白喝了。」

    她笑彎了眼說:「那有什麼問題!」以後就可以不用和學長窩在吵死人的麥當勞裡討論開店的事情了。

    在裴陽刻意安排不受打擾又輕鬆的氣氛下,夏小涼漸漸放下心中對裴陽的防備,難得敞開下心胸,對他有問必答,連在討論假結婚的細節,遇到裴陽極為明顯的私心表現,她也微笑以對,一點反對的意見也沒有提出。

    「你……真的願意和我假結婚?」裴陽不放心地再問一次。如果剛剛她只是因為吃到美食一時心情好而答應,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她興奮的心情也該沉澱下來了吧?

    夏小涼翻了一個大白眼,彎起食指在裴陽的額頭上輕敲兩下。「哈羅!罷剛有人在家嗎?」

    「我只是想再確定一次,免得你反悔……」他尷尬地僵著笑容。

    夏小諒堅定且誠懇地看著裴陽說道:「答應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雖然假結婚這件事一度讓她真有打退堂鼓敢念頭。

    他伸出大手,露出真誠的笑容。「那……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見鬼的三個月夫妻!他絕對會想盡辦法「弄假成真」,讓她想跑也跑不掉。永遠只能當他的老婆,直到永遠。

    「哪裡哪裡,也請你多多指教。」夏小涼客氣地回禮,伸出微涼的小手與之交握。

    雙手交握的瞬間,裴陽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快得讓夏小涼差點錯過,她——該不會被暗算了吧?

    傍晚時分,「旺旺搬家公司」一如往常充斥著打著赤膊的男性,在門口與貨車之間來回工作著。

    但店面內,卻是難得的安靜。

    裴勇健臉色鐵青地拿著一張結婚證書,在一旁圍觀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成為炮灰之一。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沒有先通知恁北,就帶著小涼跑去公證?」

    裴勇健忍住把小兒子踢出門的慾望,僵硬地露出笑容,轉頭看著他疼人心、恨不得搶來當女兒的夏小涼問:「小涼,跟勇健阿伯說實話,這是阿陽那個不孝子逼你來騙我的對不對?」

    「該改口叫爸——一」被裴勇健鷹眼一瞪,裴陽馬上閉嘴,但眼裡可是,帶著滿滿的笑意和驕傲。

    「咳!」夏小涼紅著臉輕咳一聲,才有些彆扭地開口解釋:「八……爸……我和阿陽是真的結婚了。你看,身份證都換了。」她接過裴陽遞過來的兩張身份證,交到裴勇健手中。

    她仔細想過了,就算有車逃得了這次的逼婚,難保不會再有下一次,畢竟人只要有心,什麼名目都找得出來。

    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答應和裴陽去公證,反正他們說好了,這個身份只是暫時的,只要時間一到,風頭過了,他們就可以離婚。

    現今社會,離婚率及再婚率就跟大學錄取率一樣,所以,她不是很在乎身份證上印些什麼字,只要能證明她是誰就好了。

    「……」裴勇健看著事實擺在眼前,歎了一口長氣,眉頭緊皺地抬起頭,看著害羞的夏小涼說:「小涼啊,你這樣子做,我很難跟你阿爸交代。」

    至少也要辦個盛大的婚禮,風風光光地把她迎娶進門,這樣老友有面子,他也有面子,現在搞成這樣,蝦米攏某,就拿著一張老鼠一咬就破的結婚證書,說他們已經結婚了——安呢他要怎麼跟老友交代?

    「爸,我早上已經先打電話跟岳父打過招呼,他要我轉告你——」裴陽搔了搔臉,考慮著到底該不該說。

    「共!」裴勇健化身包青天,黑著臉靠在太師椅上,站在一旁的裴昕和裴曜嚇得差點大喊「威武」。

    「岳父說:跟你爸說,小涼是恁北心頭上的一塊肉,他這樣青青菜菜就讓他兒子把我女兒當成一碗一百廿塊的牛肉麵端去吃,恁北今麥送!」

    裴陽一口氣將岳父的話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他老爸知曉,一說完,拉著夏小涼急忙往後退了一大步,恰好躲過老爸迎面而來的香港腳。

    今天要是能逃過老爸的拳頭,他發誓,他會把夏小涼當成女王般的寵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感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

    「禍是你這個不孝子闖的,現在居然要懲北幫你『擔賽』,安唬甘叼?」裴勇健抓狂的大吼!

    早知道當初就答應讓老婆去做試管嬰兒,替裴家生幾個漂亮、乖巧又聽話的女娃兒,現在也不會天天被那幾個不孝子氣得臉愈來愈黑!

    夏小涼推開裴陽的手。走到裴勇健面前,輕聲說:「爸,你不要生氣,是我不喜歡太多人的場面,所以才拉著阿陽去公證的啦。」

    事實上,她真的很不愛人多的場面,那會讓她非常、非常的緊張,嚴重一點還會嘔吐,她這個症頭她老爸非常瞭解,否則,依她的身手,她老爸怎麼會放過讓她為國爭光的機會。

    會讓裴陽這麼傳話,無非只是想故意找勇健阿伯的麻煩罷了,不然幹嘛事後還特別打電話給她,交代她要「現場實況轉播」。

    想必在手機那端,又看又聽的老爸現在已經笑到翻肚了吧?

    「是這樣嗎?不是阿陽委屈你厚?」渾然不知已中招的裴勇健深怕嚇著夏小涼,小心翼翼地彎下身和她平視,努力壓低他的大嗓門,輕聲問著她。

    「他對我很好。」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昨天她狠狠敲了裴陽一頓,還幸運地拿到那張無限尊榮卡,現在為他說一些好話也不為過。

    裴陽突然摟住夏小涼,抗議著:「我把她看得比命還重要,怎麼可能委屈她。」

    這不是他們事先套好的腳本!夏小涼瞪了一眼胡亂加入肢體動作的裴陽,這才接著他的話說:「是啊,爸,阿陽對我很好的,我說一,他都不敢說二,我說向左,他絕對不敢向右,這樣的阿陽,怎麼可能委屈我呢?」敢對她動手,那就不要怪她在另一方面報復他了。

    在一旁圍觀的人們一聽見乎時雄赳赳、氣昂昂的裴陽被夏小涼形容成怕老婆的慘況,全都掩住嘴,吃吃笑了起來,最後乾脆放聲大笑,完全不留一點面子給他。

    裴陽悄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誰叫自己沉不住氣,貪在此時吃她豆腐,這次是他失算!

    「嘿啊!爸,我為了小涼,連男子氣概都可拋了,你再誤會我,不怕抱不到孫子嗎?」都到這種地步了,乾脆直接嚇嚇他家老爸,搞不好等等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就會有一堆人「奉命」替他搬入新房。

    對老一輩的人來說,「孫子」和「孫女」這四個字,代表了某種特定意義,也是一種無形的牽制;雖然他不是很愛用這種方式達到目的,但為了避免他家老爸有大爆發扁他的機會,他只好祭出這個爛招。

    裴勇健狠狠瞪了一眼裴陽,才轉過他偉岸如山的身軀,對著另外兩個兒子大吼:「阿昕、阿曜!」

    「爸!」裴昕和裴曜連忙應聲。

    「去把小涼和阿陽的東西都搬進之前新裝潢好的房間。」交代完兩個兒子,裴勇健轉向坐在一旁、沒開口只管喝茶的裴林月梅道:「某,訂一間大餐廳,今天晚上讓全部人一起去慶祝。」

    裴椿月梅偷偷對裴陽眨了眨眼,才起身往二樓的辦公室走去,準備訂一間最大、最貴的餐廳,好好慶祝一下小兒子總算開竅,而且還懂得使計抱得美人歸。

    看不到預期中的暴力畫面,圍觀的人漸漸散去,只留下裴勇健、裴陽和夏小涼三人對相。

    夏小涼突然想起她掛在胸前的手機正在和老爸視訊連線中,當她急急忙忙拿起來想掛斷時,她那天才老爸居然發出震天大笑聲,嚇得她呆站在原地,瞪著畫面上大笑不止的老頭。

    「喔哦!」裴陽佔著身高一八五的優勢,頭一低,就看見夏小涼手中的秘密。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早上她要把他踢出房間、躲在房裡嘰嘰咕咕半天,才臭著臉把門打開的原因啊。

    裴陽不安地望向他家老爸。「呃……」事跡敗露!

    他一把搶過夏小涼的手機,拋向他家老爸的方向,連忙拉著她往門口跑。

    「我的手機……」那可是她存了好久的錢,新買的耶!

    裴陽一把抱起跑不快的夏小涼道:「乖!等等老公買新的給你,現在我們逃命要緊。」他家老爸可是鐵人三項的常勝軍,要是被他追上,他敢肯定夏小涼絕對不會有事,但他家老爸會把對這件事的怒氣全發在他身上。他今天早上才剛新婚,他可不想當天晚上就記他老婆變成寡婦!

    夏小涼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你適應得可真快……你老爸離你不到十步嘍!」看著緊追在後的裴勇健,她好心提醒速度放慢的裴陽。

    這次真被她老爸害死了!

    提出那什麼鳥建議,現在她的身份可是裴家小媳婦,要是真把勇健阿伯給惹毛,她往後日子不就要過得慘兮兮?

    「死囝仔,好膽麥造!」裴勇健氣得脫去腳上的拖鞋,赤著腳急起直追。

    裴陽轉過頭,對著追在後頭的老人家大聲回答:「我就是沒膽才會跑啊!」

    「有本事你就不要給恁北回家曠裴勇健氣得把抓在手中的拖鞋往裴陽落跑的方向用力一丟,才停下追趕的腳步,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夏小涼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盯著室內唯一的大床,這才愕然想起——從今天開始,她暫時失去一個人滾大床的權利了。

    但她不記得和裴陽討論的細節裡,有沒有談至n謎睡床或誰睡地板的問題。

    這應該表示,誰先躺到床上,就是誰先睡大床吧?夏小涼嘴角揚起漂亮的弧線。

    裴陽推開房門的瞬間,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先是一陣助跑,在快撞到床腳時,一個大跳躍動作,完美地呈大字型躺平在床中央。

    「親愛的老婆,為夫的並不介意你在家運動,但……」他看著號稱是「擁有高感度的彈力與服貼透氣性,使身體脊椎可以得到最安全的呵護,長時間坐臥亦感舒適」的進口床。

    「它只適合用來睡覺,並不適合用來當跆拳道墊使用,我不想哪天進房間,看到的是你跌斷脖子,魂斷在床上的恐怖模樣。」

    當初裝潢這間房間的本意是用來當喜房滴,可不是讓她拿來當成命案現場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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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4:27
8.

    「嘿嘿!一時之間太興奮,下次我會注意安全滴!」夏小涼翻身坐起,吐著紅舌對裴陽行了個童軍禮。

    不能怪她這麼興奮!

    從小她就是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長大,身上沒長几兩肉的她,常常早上一起床,身上就會出現青一塊,紫一塊的。

    有時碰到熱心過度的老師,還會被抓進輔導室,這間她是不是被家暴。

    當她一再否認,讓老師快相信她時,她那個長得就像是會家暴的老爸風風火火地趕至學校和老師一打照面,她的否認就跟屁一樣的一隨風而逝。

    直到住進裴家,她才體會到軟綿綿的床真是一樣神奇的東西!

    尤其新房裡這張KINGSIZE的大床,讓她最為興奮,因為這表示,她再也不用怕跌下床去!

    看她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模樣,裴陽輕歎了口氣道:「希望你記得你的保證。」他反手關上房門,落下了鎖,免得晚上他家慈禧太后跑來新房出巡,那會嚇死人。

    「停!」夏小涼及時伸出手,擋住裴陽伸完懶腰就往床上倒的動作。

    「怎麼了?」怕壓壞身後嬌小的身子,裴陽連忙直起身,滿是疑問地看著眼帶堅定、但嘴角卻帶微笑的夏小涼。

    「嘿嘿!今天是我先搶到床位滴,所以……」她指著大床旁的地板笑道:「今晚你的位置在那裡。哈哈!」

    「……」敢情她以為他們要「分床睡」?裴陽揚起眉,看著在床上樂不可支的新婚嬌妻。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是不介意啦!只不過……你應該有聽其他人說過,關於裴家祖先晚上偶爾會出現的故事。」見夏小涼因他的提醒,臉色有逐漸發白的趨勢。

    裴陽清了清喉嚨,再加油添醋地說:「老奶奶過世之前最疼的就是我,所以,幾乎每個晚上,她都會來幫我蓋被子。你也知道老人家眼睛不好,要是她不小心替你蓋被子,你可千萬別大叫,這樣會嚇到老奶奶。」

    「那我——」夏小涼嚇得抱著枕頭跳下床,才開口,又被一臉陰沉的裴陽打斷。

    「老奶奶每回出現的路線都不同,要是她不小心穿過艇在地板上的你,你就忍耐一下,會感覺冷冷的,咬牙撐一下就好。」說完,裴陽轉身打開衣櫃,拿了幾件衣服進入浴室,獨留嚇得臉色發白的夏小涼在偌大的房裡。

    浴室門一關上,裴陽再也忍不住的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大笑。

    他慶幸事前有請人調查她,不然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平時大刺刺的夏小涼居然會怕鬼!

    擦去眼角因大笑而流出的淚水,裴陽吹著口哨,開心地放水,洗澡,準備迎接與嬌妻共枕的第一晚。

    夏小涼抱著枕頭,悶悶地坐在浴室門口。

    聽著裡頭傳采的口哨聲,她剛消下去的雞皮疙瘩又開始爬滿全身。

    一直以為那只是謠傳的鬼故事,經過裴陽一點也不藏私的證實後,她發覺房中央那張大床再也吸引不了她。

    而那個被老奶奶蓋被子的傢伙,居然還在這種時候吹口哨!他難道沒聽老一輩的人說過,晚上吹口哨會引來「那個」嗎?

    夏小涼痛苦地把頭埋入枕頭。「不要再吹口哨了!」本該是中氣十足的大吼,但從厚實的枕頭裡傳出,卻是軟弱無力的氣音。

    嗚嗚嗚……一個會幫人蓋被子的老奶奶就夠嚇人了,他口哨吹個不停,是想引來一窩阿飄嗎?

    「你不到床上睡,坐在這裡幹嘛?」一打開浴室門,就看見夏小涼抱著枕頭坐在地上,裴陽忙忍住笑意,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我想,床那麼大,應該夠兩個人睡。」這樣老奶奶就踩不到她,也不會蓋錯被子了吧?

    「是沒錯,但是,我們只是假——」

    『夏小涼打斷他的話,贏接拉著他的手走向床道:「我們兩個又不來電,就算脫光光躺在同一張床上,也不會有什麼乾柴烈火的事發生啦!」

    她又不是沒看過他虧的妹是哪些類型,幾乎都是像阿美那種大胸部的,正好,她連她們的一半都沒有,所以,絕對安全。

    「這麼肯定?」看她十足把握的表情,裴陽很想告訴她,沒脫光光躺在一張床上他就想吃了她,真要脫光光——他絕對會把她吃得連渣都不剩。

    「嘿啦。」一把將他推倒在床的左邊,拿起被她踢到床下的被子替他蓋上,夏小涼這才開始把她專用的小涼被鋪平在床上,她躺在小涼被的一側,像卷壽司一樣把小涼被一卷,一條人體壽司就完成了……

    「你……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他很肯定手上的資料絕對沒寫到這一項。

    「嗄?」夏小涼困難地轉過身,看著一臉「驚恐」的裴陽。

    「就是,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捲成這樣?」不是說他們不來電,不會有乾柴烈火的事發生?把自己捲成這副模樣又是什麼意思?防他?還是防她自己?

    「哦,這個、這個……」她尷尬得不知該不該誠實以告。

    最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因為老爸說我睡癖『有一點點怪』,所以交代我,只要跟朋友同床,絕對要把自己捲起來睡。」

    還記得當時年紀小,有個天天手牽手一起上下課的好胍友,她首次邀約她一起參加女孩們的睡衣派對;當天晚上,她興奮得忘了老爸的交代,結果一時失手,打掉睡在她身旁的好友兩顆門牙,從此,好友就變沒有了。

    聽完她的解釋,裴陽暗自吞了口口水。「意思是,只要和你同床,就會有被你打到的機會,是嗎?」別告訴他,她除了有嚇人的起床氣,連她的睡癖也非常嚇人。

    「就、就……就,你別怕,我捲得滴水不漏,不會也打掉你兩顆門牙的。」她皺起小臉,急忙澄清,免得裴陽丟下她一個人面對會替人蓋被子的老奶奶。

    「兩顆門牙?」都打掉別人兩顆門牙了,這種睡癖還叫「有一點點怪」?那要怎樣才算睡癖很怪?

    夏小涼急忙澄清的說:「老爸說,那不能全怪我,那個年紀大家都在換牙,我只是加快別人換牙的速度而已。」

    意思就是,他的岳父為了化解女兒內心的自貴而說謊,但騙了那麼多年,總該告訴她實話了吧?

    還是——裴陽突然想起一早和岳父通電話時,在掛上電話之前,岳父淡淡地對他說了句「願主保佑你」,一度讓在國外長大的他以為這只是簡單的問候語,但現在,他可不那麼認為了,這絕對是岳父的陰謀!

    「唉……別這樣捲了,你靠過來。」裴陽伸手拉開捲住她的小涼被,張開雙臂將她納入懷中道:「別亂動,這樣子比你捲成那樣還安全,我不希望明天一早醒來,看到你急急忙忙的想上廁所,結果被那條小涼被卡住,跌了個狗吃屎就算了……要是尿了一褲子,我還真不敢去抱你起來。」

    他有潔癖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真碰到那種狀況,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唔……你這樣講很噁心耶。」

    「事實就是這麼噁心。別聽你老爸說什麼把自己捲起來這種事,要是碰到臨時有什麼意外,那只會讓你先受傷。」反正他皮厚肉粗,就算晚上真被她當成沙包揍個兩拳,對他來說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被老爸知道,他會很傷心的。」再怎麼樣,老爸也是為了自己好嘛。

    他口氣略差的道:「那就別讓他知道。」看她護著老丈人的行為,讓他心裡起了微酸的醋意。

    哪個男人能容忍他的女人為別的男人說話?就算那個男人是他的老丈人也不行!

    裴陽愈想愈氣,一時沒注意拿捏力道,被他緊摟在懷中的夏小涼差點被他悶死。

    突然無法呼吸的夏小涼急忙手腳並用,試著推開摟住她的人。

    「咳咳咳咳!放、放、放……放開我。」如果他是想讓她體會被小涼被捲住、發生意外的感覺,他辦到了!以後打死她,她都不會再用小涼被將自己捲起來,太恐怖了!

    「你沒事吧?」裴陽自責地放開她,伸手拍著她的背,替她順著氣。

    她微怒地踢開蓋在肚子上的小涼被。「咳咳!沒事,差一點點就可以和老奶奶作伴而已。」

    「……抱歉。」重新將她攬回懷裡,裴陽輕聲在她耳邊道歉。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體會被小涼被捲住後發生意外的感覺,只不過,你下手真的有點重,也真的嚇到我了。」她安分地躺在裴陽懷裡道。

    「……」這是個誤會!還是個天大的誤會啊!

    裴陽無語地瞪著天花板,看來以後別想跟她有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免得他們因認知不同而永遠無法相通。

    「好怪。其實我會認床,可是我現在好想睡。」她硬張開快合上的雙眼。

    向來一到新環境就需要花費很長時間適應的她,今天晚上倒在第一次睡的床上,居然破天荒的連「翻來覆去」的舊戲碼都跳過,直接快轉到昏昏欲睡—一這是什麼情況?

    裴陽輕撫著她眼下的黑影。連日不得好眠的結果,就在今晚一次補足吧。「睡吧,我們明天還得早起。」

    他特意安排了兩個星期的「放鬆行程」,在她最愛的墾丁,讓他們在完全放鬆的情況之下更加瞭解彼此。

    當然,他也是很有私心的,想趁這兩個星期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至少先得到她的人,讓她不再有隨時都可跟他說再見的念頭,再慢慢進攻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與他白頭到老。

    夏小涼再也撐不住地閉上眼,進入夢鄉前.不忘交代著:「要是我快打到你……你要記得躲開哦。」

    「……好。」裴陽再次無語地看向天花板,無力地答應著。

    如果——他睡著後還能閃開她的拳頭的話。

    凌晨時分,裴陽揉著第N次被踢下床摔疼的背,看著從窗簾細縫微微透出天空微亮的光線,他從地上爬起,坐在床邊,看著夏小涼因熟睡而紅透的小臉,長長地歎了口氣。

    從今天開始,他絕對要嚴格控管夏小涼看任何電視、小說及電影的時間。

    從她的夢話和「殘暴」的動作看來,她根本不是睡癬怪,而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有哪個睡癖怪的,會突然大喊「看我的動感光波——一嗶嘩嘩」,還帶誇張的動作?

    一整晚,他光聽她語無倫次的大講夢話,還有被她邊喊著口訣,邊亂揮舞拳腳的動作踢下床,不下數十次。

    就算原本摟著她睡是別有居心,那顆心也早在她大喊「看我的一陽指」,還戳進他的鼻孔時,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再度歎了口長氣,裴陽彎身撿起隨著他一起跌下床的薄被,認命地躺回原位,將剛示範完無影腳的夏小涼摟回懷中,拉起薄被蓋在兩人身上,閉上眼暗自提醒自己,別再因睡著放開懷中的女人,絕對要緊緊的抱住她,別再讓她有施展身手的機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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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6 00:24:46
9.

    一大早,天色灰濛濛地未全亮,還在睡夢中的夏小涼連同行李被一臉殺氣騰騰的裴陽塞進車裡。

    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拜他觀音!這招到底是她從哪裡看來、學來的?

    一個嬌滴滿的女孩子家,居然會用男孩子之間惡劣的交流方式,而且還用得很順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忍著臀下傳來的疼痛感,裴陽氣得緊握住方向盤,在隱約掛著兩個黑輪的俊臉上戴上深咖啡色的太陽眼鏡,才咬著牙根踩下油門急駛而去。

    像是看老電影似的,一道又一道的光影在眼前閃動——光影在眼前閃動引夏小涼嚇得從座椅上跳起,一頭撞上進口卓標榜厚實又耐撞的車頂。

    「噢……」夏小涼痛得眼淚都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裴陽手裡拿著兩杯冰咖啡,手上還掛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失笑地站在車旁看著她「抱頭痛哭」道:「你應該是披者人皮、裝成人類的靈長類吧?」

    他不過是把車停在路邊,到便利商店上個廁所,順便買點東西稍微填飽肚子,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車裡「活潑」成那樣!

    「我們在哪裡?」懶得跟他計較,夏小涼扯下蓋在身上的外套,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將另一杯冰咖啡遞給她,裴陽喝了口手中的咖啡才回答:「台南。」

    「……」她無言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把襪子和運動鞋都幫她穿好了,她的警覺性有那麼差嗎?

    「你睡得很熟,所以我沒叫醒你,直接替你穿好鞋襪,隨便替你拿了幾件換洗衣物,就把你打包送上車出發。」雖然他很想幫她換掉身上那套礙眼的男生睡衣,不過,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不想為了這件事讓他們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磨擦。

    喝了口苦澀的咖啡,夏小涼不由得糾起小臉,吐著舌問:「哦。這次你準備要帶我去哪個『秘密基地』?」上次他的秘密基地讓她非常的為之驚艷。

    「不是我的秘密基地,是裴家的渡假勝地之一。」取定她勉強喝著的咖啡,裴陽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替她轉開瓶蓋後才交給她。

    這女人只要別人事先準備好吃的、用的,就算食物再難吃、東西再難用。她也會悶著頭吃著、用著,絕對不會開口抱怨。這種個性在傳統的台灣社會裡,可能極度的討喜;但,她是他的女人,沒必要這樣忍氣吞聲。

    「謝謝。」道了聲謝,夏小涼連忙灌一口水進嘴裡,好衝去她極不愛的咖啡味。

    別人喝咖啡是提神,但她喝了咖啡卻是頭暈又想吐,如果她剛剛再多喝幾口咖啡,也許待會兒上路沒多久,裴陽就會因為她吐在車上而把她踹下車,管她是不是他的三口作夥伴」。

    「跟我在一起,喜歡和不喜歡都直說,這才是溝通的根本。」他希望在她心裡,他是唯一一個能夠展現她直實自我的對象,而不是和那些閒雜人等一樣,被她一視同仁。

    「嗯哼。」

    看她一臉不耐,裴陽勾起嘴角輕笑了兩聲。「試試看這種相處模式,會讓你輕鬆很多。而且我保證,你真的對我實話實說,我絕對不會惱羞成怒。」

    掏出在便利商店裡買的梳洗用具。「喏,既然你都醒了,先去刷個牙,洗個臉,衣服——」他為難地拉著她那身寬大的男性睡衣。「等到了目的地再換掉吧。」

    便利商店裡的廁所並不是非常乾淨,在裡頭換衣服,一不小心就會沾到髒東西,反正都待在車上,她穿什麼也不是很重要。

    「你這個時候真像我老爸。」只差沒追著她在餐桌邊跑來跑去而已。

    裴陽失笑地將拆封好的盥洗用具塞進她手裡。「我是你老公,不是你老爸。快去刷牙洗臉,然後回來吃早餐,我們才好繼續趕路。」他晃了晃塞滿零食飲料的塑膠袋。

    被自己的老婆說像岳父,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明明他生得就是風流倜儻樣,和像熊似的岳父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真不知道是哪裡相像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廁所前面,夏小涼無言地看著手中那支有Open將大頭的兒童牙刷。

    那個男人應該是第一次買這種東西吧?

    夏小涼想像著一個身材高壯、長得挺秀色可餐的裴陽彎著腰在便利商店裡挑牙刷的糗樣,她就一整個想大笑。

    她從沒在人來人往的便利商店廁所前刷牙洗臉過,更何況還是拿著一支有Open將大頭的兒童牙刷。

    尷尬地站在洗手台前,夏小涼在一旁小孩的瞪視下將Open將的大頭塞進嘴裡,然後對著掛著兩條鼻涕的小孩做了個鬼臉,當下嚇得那個小孩丟掉手中的奶瓶哇哇大哭。

    而她這個罪魁禍首,依舊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張著嘴照鏡子刷她的牙。

    「欺負小孩,不太好。」等夏小涼上車坐定,裴陽傾過身替她拉上安全帶繫上,不是很贊同她剛剛以大欺小的行為。

    她沒好氣道:「只是開個玩笑,哪知他幽默感那麼差。」還嚇得連奶瓶都丟了,有夠傷她的自尊心。

    「他連走路都還不太穩,怎麼懂你的幽默感?沒被你嚇到當場吐奶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他將微溫的包子放在她手中。「湊合若先吃,晚點再帶你去吃好料的。」

    夏小涼咬了一口黏牙的包子,含糊地問:「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是哪兒?」

    「墾丁。」愈往南部,陽光愈刺眼,裴陽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從置物盒裡拿了副女用太陽眼鏡遞給自從上路後就一直瞇著雙眼的夏小涼……

    「哇嗚!墾丁!我最愛的墾丁!」剛好可以順便去看看學長說快完成裝潢的店面,夏小涼快樂地接過太陽眼鏡戴上。

    「你不怕曬?」印象中,台灣女孩都很怕曬太陽,連去海邊都包得像在快車道上賣玉蘭花的阿婆,他完全不能明白那些女孩既然那麼怕硒太陽,那又何必到海邊去?

    他轉頭看了一眼戴著太陽眼鏡、身著睡衣、腳穿帆布鞋,一整個打扮非常另類的夏小涼,差點將油門當煞車用。

    太絕了!有哪個女人會像她一樣,明明穿得亂七八糟,可是卻又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踐樣,真的是——太絕了!

    「我不怕曬。你要笑就笑出來,憋著容易內傷。」她怎會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要是有機會讓她選擇,打死她也不會穿成這樣出門。

    瞪了一眼造成她現在這副模樣的兇手,夏小涼開玩笑地對他說:「你可以拍張照片留念一下,免得以後沒機會再看到。」

    才剛說完,就見裴陽一臉壞笑的拿起準備好的單眼相機對著她一陣猛拍,直到後面來車因綠燈對他們按了喇叭,他才將相機交給一臉錯愕的的夏小涼。

    夏小涼看著相機內的照片大叫:「哇咧!你暗戀我哦?連我流口水的都拍!」直到她看到一張俊男美女的合影才閉上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照片裡的人笑得很甜蜜,男的很溫柔地摟著身前的女孩,兩人深情的眼光讓夏小涼心裡一陣發酸,還——有些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忍著心頭那陣陌生的疼痛感,一張又一張往後看,當照片再度出現他們自拍親吻的畫面,她才關上相機的電源,靜靜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那只是跟你開玩笑亂拍的啦!如果你真的介意,等等我刪掉就是。我很少拍人,幾乎都是拍風景。」見夏小涼異常安靜,裴陽連忙討好地解釋。

    夏小涼搖了搖頭,按下了車窗,讓風吹亂她一頭長髮,隔著太陽眼鏡看著路邊的風景,然後她指著前面一輛雙載的機車。「嘿!你看,他們把西瓜皮當成安全帽耶。」甩開心頭那股煩悶,她刻意勾起笑容。

    看著裴陽回應給她的笑臉,夏小涼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沒來由地發脹著,有一點酥酥麻麻的,有一點甜,但又有一點酸,一堆她完全說不上的感覺,一時湧入她的感知裡,讓她有些無措地連忙轉過身,趴在車窗上。

    他有女朋友,對她而言是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她幹嘛不高興?活像個吃醋的——吃醋的?趴在車窗上的夏小涼突然僵直地坐起身。

    「你到底怎麼了?從剛剛看完照片就變得很奇怪。」裴陽擔心地將車停在路旁,打算問出一個結果再上路。

    反正他們不趕時間,他就陪著她耗。

    「沒、沒有啊,我哪有變得奇怪。」首次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喜歡上裴陽的夏小涼連忙搖頭否認。

    「真的?」裴陽不信地傾身逼近她。

    隨著他的接近,夏小涼忙伸手擋住他快貼上自己的臉大吼:「你聽不懂國語哦?我說沒事就沒事!」

    裴陽皺起眉,拿下沾滿她掌紋的太陽眼鏡,揉著被她用力過猛撞到的鼻子抱怨:「你真的很粗魯。」

    「……」聽他這麼一說,原本還想還嘴的夏小涼張著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好伸出手揉了幾下鼻子,輕哼了一聲,關上剛剛被她打開的車窗,也悄悄關上她一時失守的心房。

    對於夏小涼沉默的反應,裴陽有些氣惱。這不該是她會有的反應,平常的她,早就回他個十句八句,哪會像現在跟個悶葫蘆似的,一個字也不吭。

    夏小涼淡淡地開口:「真的沒事,我只是餓了,想吃熱食。」

    他對她已經夠好了。有了相愛的女朋友,卻還同意跟她假結婚,他都沒怨她壞了他的好事,她怎麼可以以德報怨,就為了自己對人家有那麼一點意思,便把炮口對向他狂轟。

    「……再忍耐一下,等等就到了。」裴陽知道她沒說實話,卻是怎麼也想不透到底是他剛剛不小心惹到了她,還是她純粹就是突然的心情不好。

    「哇哦!這真是個好地方耶!」夏小涼一古腦兒地跳下車,看著眼前如畫般的海岸風景。

    她從小就夢想能夠住在這種一打開門就能看到海的房子,現在總算實現了!

    「是啊。只不過這個好地方一年中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養蚊子。」

    前天晚上他才急忙交代負責幫忙整理這裡的達叔和達嬸,通知他們今天他會和新婚妻子來到這裡住上兩個星期,不知道他們兩個老人家來不來得及做準備?

    夏小涼一臉惋惜地說:「啊……那真可惜了耶。」如果她在墾丁開店時也能住在這兒,那該有多好呀。

    「是啊。走吧,去看看我們未來兩個星期要住的房間。」裴陽單手提起行李,領著心情大好的夏小涼走進屋裡。

    隨著裴陽進屋,走進二樓的主臥室時,夏小涼不解地問:「那個,我們連在這裡都要同房嗎?這裡不會有人認識我。」

    「是沒人認識你,但是,他們認識我。S0,我們在這裡還足得裝成恩愛的樣子,才不會有什麼風聲傳回老耳朵裡。」早想好如何應對的裴陽將行李放在衣櫃前,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對著夏小涼聳了聳肩。

    夏小涼走向落地窗前,背對著裴陽說:「真的委屈你了。」

    看著落地窗外熟悉的休閒桌椅,她想起裴陽和那女孩的照片裡也有著相似的場景,看來她誤踏進了別人甜蜜的回憶禁地。

    「是啊。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裴陽打著哈哈,撈起和行李放在一塊兒的單眼相機,掛在脖子上。「走吧,咱們出去走走,順便到附近的店家去吃午餐。」他可沒忘她在車上喊餓。

    「嗯。」吞下混著苦澀的口沫,夏小涼轉身走向裴陽打包好的行李,從裡頭隨意挑了件T恤和短褲走進廁所,換去一身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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