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鎖瀟湘】 我的主神妹妹（全書完）

第五十四章 從一開始，就發現你了呢

    「終於出現了嗎，真是等了好久了。「

    星空之下，可以說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即使是神明也沒有例外。在剛剛漫天都是粉紅色光波的雨中，只有阿波羅所在的地面毫髮無損，與周圍那如同月球表面的地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的被你說中了呢，阿波羅。」

    白色的尾巴緩緩地搖動著，彷彿一隻急於討好著主人的寵物。只見這只白色的丘比站在了阿波羅的身邊，仰著頭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神明。

    「呵……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一個神呢，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擊敗呢？」阿波羅冷笑著看著自己身邊的丘比說道，「事情就按照我們原計劃去進行吧？」

    「你……真的會把圓環之理交給我們嗎？」

    聽到阿波羅的話，丘比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裡面透出了疑惑地神色，寫滿了不信。

    「你現在別無選擇，只能夠相信我，不是嗎，孵化者？」阿波羅微笑著側過了頭，看著自己身邊的丘比說道，「而且，就像我說的那樣，我有這個能力，你很快就會看到的。」

    「看到……嗎？」

    丘比揚起了頭，看著遠處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道。

    這個突然出現在曉美焰虛構出的見瀧原市中的男人，一語就道破了自己孵化者的身份，並且不僅僅如此，在自己對曉美焰虛構的見瀧原市的監視中，原本並不應該有這個男人出現才是，但是現在……

    好像一切都在這個男人的掌握之中一樣，一切都按照他所說的發展著。

    無論是曉美焰的魔女化，還是隱藏在這個世界中的兩個圓環之理的僕人。一個叫做貝貝的魔女，一個叫做美樹沙耶加的魔女，都按照阿波羅所說的話行動著。可以說分毫不差。

    而現在，就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按照阿波羅的說法，他將會在那最關鍵的時刻，讓人成為神，將圓環之理交給自己的。

    等價交換嗎……雖然自己並沒有付出任何東西。

    想到這，丘比白色的大尾巴再次搖晃了起來，在夜空之中輕輕地晃蕩著。等待著那關鍵的一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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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等待終於要出結果了嗎，柳夢潮？」高小宛坐在地面上，看著天空的場景，微笑著對柳夢潮說道，「你說，萬一她騙了我們的話。我們所有人可就要都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嗯，到時候下了地獄，我會滿懷著誠意向你道歉的，高小宛。」柳夢潮同樣微笑著回答著高小宛的話。

    事到臨頭，無論是誰總會有一些忐忑，總會有一些緊張。

    特別是對於現在的柳夢潮來說，他的眉梢輕輕地皺著。臉上顯出了鄭重的神態，就像是在觀察著海浪的漲幅一般，雖然神情輕鬆，但是身體卻已經緊繃了起來。

    「你說……」

    就在這時，高小宛又按耐不住，笑著問道「她如果被殺死了可怎麼辦？我想，萬一她不能夠掩藏的很好的話，說不定一開始就會被發現了呢。」

    「一開始就會被發現……你覺得她的演技有這麼差嗎？」

    聽著高小宛說不上是擔憂還是調笑的話。柳夢潮同樣微笑著回答了起來。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我已經準備好接受失敗了。畢竟，她可是我們最大的王牌啊……」

    「王牌……？還真是王牌啊！」

    高小宛猛地伸著膀子，整個人都躺在了地面上，微笑著看著天空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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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並沒有放晴，卻已經被五彩的花瓣完全鋪滿了。只見在明月的最中心，在魔法陣的最中心。一條蜿蜒而並不狹小的道路，緩緩地延伸了出來。

    叮叮噹噹……

    還沒有看到人，空中便已經響起了輕輕地鈴鐺聲來，彷彿山澗的清泉。歡呼著，雀躍著，在山間宣告著自己的存在，撫慰著人們的心靈。

    出現了，出現了。

    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眸，充滿著神聖的光彩。

    「說的沒錯。」

    一聲近似於呢喃的聲響，粉色的長髮在空中輕輕飄蕩了起來。

    是鹿目圓！

    與原本在虛構的見瀧原市中見到的充滿了稚氣的少女完全不同，此時出現在人們面前的鹿目圓真的宛如神明一般，一舉一動之間都充滿了高潔的氣質，緩慢而又優雅地行走在開滿了鮮花的小路上，向著曉美焰走去。

    一輛綠色的小象拉動著的馬車，噠噠地從鹿目圓的身後冒了出來。只見在這裝飾考究的校車之上，坐著兩個少女。

    一個有著一頭湛藍色的短髮，臉上顯出愉悅的神情。正是美樹沙耶加。另一個人坐在她的身邊，用一個紅色的頭巾包裹著自己粉色的秀髮，面容卻像是一個小女孩一般，不老實地坐在馬車上，向著自己四周張望著，正是原來虛構的見瀧原市中巴麻美的寵物，魔女貝貝。

    「我是為小焰而來。」

    凌空向著曉美焰飄來的鹿目圓輕聲細語地說道，卻似乎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一般。

    「我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鹿目圓輕聲地說著，語氣之中帶著些些自責來。

    「嘛。也是因為有多餘的干擾，稍微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嘛！」美樹沙耶加坐在車中微笑著開導著說道。

    「哎呀，真是這樣的呢。」

    小蘿莉一般的魔女貝貝微笑著說道。

    此時的情況是如此的聖潔，讓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忘記了呼吸。站在地面上的巴麻美和佐倉杏子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來，注視著從天而降的鹿目圓，注視著這個被她們稱作圓環之理的人，緩緩地走到了曉美焰的身邊。

    「來了！」

    齊筱筱雙眼下意識地瞪大了起來，她知道，柳夢潮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時刻的到來。

    「最關鍵的一步，開始了。」

    齊筱筱嘴中輕聲地呢喃著，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躺在大理石床上的曉美焰，似乎也注意到了鹿目圓的到來。那雙原本緊緊閉起的眼睛，緩緩地睜了開來，看著即將到來的情景。

    粉色長髮飄揚在空中的鹿目圓，在她身後一直延伸到天空的花瓣鋪就的道路，還有在花瓣上乘著綠色小象拉動著的小馬車。

    這一切……

    宛如夢境。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鹿目圓來到了躺在大理石床上的曉美焰身前，「一直以來都這麼努力了呢。」

    「小圓……」

    曉美焰輕聲地呢喃著，呆呆地看著降臨到自己面前的鹿目圓。

    「走吧……今後我們一直在一起。」

    帶著白色手套的手伸了出來，伸在了曉美焰的面前。

    躺在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床上的曉美焰緩緩地微笑著，輕輕地應和著。

    「嗯，我……一直等著，這一刻呢。」

    淺淺地笑容，在曉美焰的臉上綻放出來，像是一朵危險而又美麗的花朵，靜悄悄滴綻放著，然後……

    只要鹿目圓的雙手觸及到曉美焰胸前的靈魂寶石，曉美焰便會得到淨化，像美樹沙耶加和魔女貝貝一樣和鹿目圓永遠在一起。

    只是……

    那一聲輕響。

    「啪！」

    沒有帶著手套的手，曉美焰的手……緊緊地握在了鹿目圓的手上。

    「太好了，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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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遠處圓環之理正在降臨，顯然已經到了最最關鍵的時刻。而在這遠離圓環之理的地方，卻有著兩個少女，相互注視著。

    只是她們的情況各不相同。

    有一個少女，躺倒在了地面上，鮮血正不斷地從她的四肢裡面流出來。顯然，她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而另一個少女，正站在她的身邊，微笑著，看著這個少女。

    「看來很不巧呢，你沒有殺死我，見崎鳴。」劉陵微笑著看著這個緩慢流淌著鮮血的少女，微笑著說道，「從一開始，其實……你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呢。」

    「殺了我……嗎？」

    見崎鳴抬起了頭來，一紅一綠的雙眸在這夜空之中靜靜地閃爍著。

第五十五章 造神

    「抓住你了！」

    曉美焰嘴角輕扯，低聲地微笑著。無邊的黑氣彭的一聲在她的身邊炸裂了開來，無盡的黑氣像是觸手一般，肆意地接觸著時空，接觸著曉美焰目光所能夠接觸的每一個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

    巴麻美倉皇的大叫了起來，站在她身邊的佐倉杏子也受到了影響，整個人都站立不穩，搖搖晃晃了起來。

    「這這……她的靈魂寶石的顏色變得更加渾濁了起來，已經……應該已經超出了極限了……」美樹沙耶加驚叫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變得煞白。

    只見拖著美樹沙耶加和貝貝的小車也開始在這黑氣的侵襲下搖搖晃晃起來，漸漸地，漸漸地，整個世界都變了顏色，一片漆黑，除此之外再也見不到別的顏色了。

    「齊筱筱，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巴麻美焦急的轉過了頭，對著齊筱筱叫了起來，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的神色，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方法，能夠解釋現在的事情。

    「現在嗎……我們應該等待吧……這樣的情況後我也……不知道呢。」齊筱筱輕巧地撩起了自己鬢角的髮絲，衝著巴麻美微笑著說道。

    只是齊筱筱雖然在笑，心中卻也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來。這樣的局面實在是太過於驚恐，原本以為出現在了神明姿態的鹿目圓，這個世界就應該結束了。

    柳夢潮的他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只有從曉美焰身上噴發而出的黑色煙霧，呼嘯著傳遍整個世界，呼嘯著捕捉著每一寸空氣，呼嘯著擊碎原本五彩斑斕的天空。

    「不是嫉妒……也不是……**……曉美焰的靈魂寶石之中究竟藏著什麼！」美樹沙耶加顫抖地尖叫了起來，湛藍色的短髮無精打采地垂在美樹沙耶加的頭頂，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的趴了下去。

    「是……只屬於我的回憶。」

    似乎聽到了美樹沙耶加的話，曉美焰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她的臉上笑容是如此的滿足，近似於奉獻了自己一般的神聖感。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奇妙。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晴了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魔法少女，不，看著這個魔女將所有魔法少女的神明硬生生地抓在自己的面前，然後一點點地開始……

    「我感覺自己要被撕開來了！」

    鹿目圓痛苦地叫了起來。

    神性和人性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張紙的兩端，被曉美焰輕輕巧巧地從中間開始。一點點，一寸寸地撕開來了。

    「柳夢潮……你究竟在哪裡……」

    齊筱筱擔憂地抬著頭，四處尋覓著柳夢潮的蹤影，想要看到柳夢潮的笑容。她知道，現在的局面，一定也在柳夢潮的意料之中。柳夢潮一定想好了應對的策略了。

    一定吧……柳夢潮？

    齊筱筱的心中在祈禱，只是卻沒有人回答，甚至連光線都沒有亮起來，只是一片純粹到了極點的黑暗，出現在這個時空之中。

    「這就是所謂的逮捕……圓環之理嗎？」

    突然，一個冰冷堅硬的聲音在這黑夜之中響了起來。

    魔法少女們下意識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由地睜大了眼睛。發出了不可思議地驚呼聲。

    因為……那是一個白色的大尾巴，在一片火光中近似於討好地搖晃著。

    「丘比……」

    魔法少女們不可思議地叫著突然出現的孵化者的名字，看著那片在黑暗之中突然升起的火光，緩慢而又堅定地向著鹿目圓和曉美焰行駛而來。

    「這這這……」

    美樹沙耶加的牙齒都開始打起了顫來，她下意識地轉過了頭，盯著齊筱筱看著，不發一言。只是話中的意思卻已經不言自喻……

    這個男人……是你們一夥的嗎？

    迎著美樹沙耶加的目光，齊筱筱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只是齊筱筱卻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不……不應該說這個男人的名字，應該換一個說法……

    這個主神的名字。

    名為阿波羅的主神，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來！

    臉色同樣在瞬間變得煞白，齊筱筱整個人都開始微微地搖晃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抬著頭，四處地尋覓著，卻沒有找到自己渴求的身影。

    除了阿波羅置身於火光之中的身影，一步步地向著曉美焰走來。原本四處紛飛的黑色煙霧。瞬間停滯了下來。

    「你是誰……」

    曉美焰僵在了半空中，看著直接向著自己走來的阿波羅，黑色的眸子之中也開始添上了恐懼的神色來。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發生！？為什麼自己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個神明一絲一毫的消息！

    她想要大叫。想要放開被自己抓住的鹿目圓，卻發現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了。只能夠像是沒有了動力的機器一樣，呆呆地停留在了原地，看著向著自己走來的阿波羅，無聲地，孤寂的，悲涼地祈禱著。

    「我是主神。」

    懷裡抱著丘比，阿波羅凌空走著，走到了鹿目圓與曉美焰的身邊。只見他微微地垂下頭，看著滿臉驚恐與後悔的曉美焰，緩緩地笑了起來。

    「感謝你從頭到尾的配合，才能夠讓我抓住已經變成了神明的鹿目圓。」

    阿波羅微笑著說道，手卻已經直接掐住了鹿目圓纖細雪白的脖頸。轉眼之間，鐵青的顏色便已經攀上了鹿目圓的頸子。

    抓住……小圓？

    曉美焰抬起了頭來，眼中卻已經充滿了淚水。本來想要拯救小圓的自己，又再一次讓小圓……犧牲了嗎？

    彭！

    從曉美焰身上蔓延地黑霧再次瘋狂地暴漲了起來，只見這些黑霧洶湧澎湃地撞擊著空間中看不到的透明屏障，一寸寸地撞擊著，卻只換來了阿波羅冷淡的笑聲。

    「徒勞無功的舉動呀。」阿波羅微笑著看著曉美焰，輕笑著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說到這。阿波羅直接拽著鹿目圓的脖子，凌空飄升了起來。

    「我……是所謂的主神。什麼叫做主神，便是指……」阿波羅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環視著周圍的一切，冷笑一聲，「這個世界，神明的神明。」

    「不不不……不可能。」曉美焰掙扎著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使不出力氣來了。

    「不要說不可能哦，曉美焰。我一開始也是完全不相信阿波羅居然是主神呢，但是現在，我可是百分之百，完全相信阿波羅的話了呢！」丘比在阿波羅的懷裡面輕輕地搖動著自己的尾巴，微笑著說道。「這個主神，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呢。」

    丘比的話音剛落，抱著他的阿波羅便微微一笑，轉向了虛空之中。

    「柳夢潮，我知道你在看著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在防備著我。不過有些可惜。無論如何，你都棋差一招。」阿波羅緩緩地說著，另一隻卻直接拽在了鹿目圓的脖頸上，慢慢地撕扯著。

    只見肉眼可見的靈魂，一點點地從鹿目圓的身上剝離了出來，只留下冒著神性的軀殼。

    「主神不能夠直接處決輪迴者，這本來就是一條愚蠢的規定。不過幸好，對於這些劇情人物來說。她們並不是所謂的輪迴者，當然……」

    阿波羅說著，輕輕地看了曉美焰一眼。

    「也不是位面守護者和代行者，她們只是一堆輕巧愉快的道具。而道具，就應該有它自己的用處，一個真正有用的用處。」

    「哦？」

    阿波羅的話音剛落，虛空的黑暗中。柳夢潮的聲音便突然冒了出來。

    高小宛和夏娜站在柳夢潮的兩邊，露易絲和喬安娜跟在了柳夢潮的身後，隨著他一道緩緩地走進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停留在了阿波羅的面前。

    「什麼用處？」

    柳夢潮緊接著問道。面帶微笑。

    「笑吧，你就盡情地笑吧，過一會兒可能你就笑不出來了呢。」阿波羅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瞇了瞇眼睛，看著躲在柳夢潮身後的喬安娜，「這不是主神喬安娜大人嗎？真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呢！」

    「哼！」

    喬安娜直接將自己藏在了柳夢潮的身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對了，這項能力我想你應該還不會吧，喬安娜大人？」阿波羅微側著頭，看著分置在自己兩手之中的事物。

    「這項能力，本來便是作為副主神的我，才會獨有的能力——創造神明。「

    輕輕巧巧地話語，重重地撞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靈之上。

    「創造神明，需要兩個事物。」

    阿波羅說著，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鹿目圓的靈魂變成了一顆小巧的寶石，靜靜地閃爍著，緊接著被阿波羅隨手一扔。

    「首先，是一個原本便存在於輪迴世界之中的神明。」，話音落下，阿波羅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其次，便是這個世界神明的神性。」

    頃刻間，世界安靜了下來，看著阿波羅握著鹿目圓只剩下神性的軀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們現在來造神吧。你說好嗎，柳夢潮？」

    阿波羅微笑著問道。

第五十六章 我直到現在都還活著呢

    神性的光輝在阿波羅手中安靜而優雅地閃爍著，彷彿一團小小的太陽，嬉笑著，跳躍著，卻又靜靜地燃燒著。

    這股暖意傳達到了每一個人的身上，卻沒有帶來熱，更沒有帶來溫暖。這股熱量彷彿隨著光線一道，變成了冰冷而潮濕的寒風，吹過低矮的衣衫，吹進了脖頸裡面，狠狠地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皮膚。

    曉美焰呆呆地呆在地面上，仰著頭，連呼吸都已經完全忘去。她的黑色長髮無力悲涼地垂下，彷彿和她的主人一樣喪失了熱量，喪失了希望，甚至連生命都要完全喪失了。

    「完了……」

    打擊來得太過於兇猛，兇猛到完全超出了美樹沙耶加的想像。原本以為將這個禁錮著曉美焰的虛構世界打破，讓鹿目圓的圓環之理降臨到這個世界，便能夠拯救那個女孩，便能夠讓一切的事情重新回到正軌。

    可是……

    現在懸在半空中，手握著圓環之理神性的阿波羅，又是誰……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想要哭泣，湛藍色的頭髮低垂著，無力而又可憐地搖晃著，沒有風，卻比有風的時候還要覺得寒冷。沒有人發出聲響，每一個人卻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一些聲音。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彷彿被人完全剝奪了。

    光，熱，還有聲音，全都在周圍消失了。

    即使阿波羅身上發著光，卻沒有人能夠看到，她們似乎同一時間看不到了。

    即使阿波羅懷中的丘比依舊在低聲地笑著，卻沒有人能夠聽得到了，她們似乎同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還有著耳朵。

    即使……即使圓環之理還在不斷地散發著熱量，卻也沒有人能夠感覺的到了。心理上的恐懼，早已經讓所有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無邊的恐懼之中。而恐懼，總是能夠帶來比寒冷更加徹骨的涼意，讓人發顫。讓人發抖，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哭泣。

    「嘀嗒……」

    一聲輕響，眼淚從巴麻美的臉頰上劃過了下來。最堅強的學姐，只是一個有著最堅強外殼的人兒，現實再次無情地擊打著她。穿著明黃色魔法少女制服的巴麻美緩緩地抬起了頭來，注視著佐倉杏子，注視著曉美焰。注視著美樹沙耶加，最後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懸在半空中的阿波羅的身上。

    「沒有了圓環之理，我們都會變成魔女吧？都會重新迎接來自己的宿命吧？」

    巴麻美微笑著說道，臉上的笑容卻又是如此讓人心悸。那是殘酷而又殘忍的笑容，那是絕望而又充滿哀怨的笑容，那是放棄了一切之後。徹底無助地笑容。

    「那麼我們又在戰鬥著什麼？我們到最後都會變成魔女吧？都會完全地絕望吧？都會……都會變成徹徹底底的怪物吧！」

    「巴麻美！」

    佐倉杏子下意識地尖叫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向著巴麻美走去，下意識地想要去安慰這個原本一直都很堅強，卻只是最脆弱的少女。

    腳步聲靜靜地在照滿了陽光的黑暗中響起，佐倉杏子走出了一小步。

    巴麻美，突然回過了頭。

    明黃色波浪長髮在她的耳邊輕輕地搖曳著，像是一盞下一秒便會被吹滅的燈火。孤苦無依，淒清冰冷地搖曳著，然後向著來人發出了絕望的笑容。

    「既然我們都會變成那個樣子，為什麼還要戰鬥，我們……早就應該死去啊！」

    冰冷堅硬的長槍握在了冰冷柔軟的手裡，巴麻美抬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冰冷堅硬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佐倉杏子，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我們……一起去死吧！」

    卡嚓一聲輕響。巴麻美手中的長槍扣響了扳機，緊接著，子彈便直接從她的槍口中直接射了出去。

    在這層層巨壓之下，剛剛經歷了希望的巴麻美，終於完全……絕望了！

    嗖！

    子彈來得太快太極，完全超出了人類視力的極限。只是眨眼之間，子彈便已經直接射向了佐倉杏子的胸口。那個保存著她靈魂寶石的位置。一但魔法少女胸前的靈魂寶石被人為地擊碎，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這是每一個魔法少女都知道的事情，這是每一個魔法少女都想要避免的事情。

    只是現在……

    自己……要死了嗎？

    佐倉杏子火紅色的長髮靜靜地垂著，一直垂到了腰際。沒有聲響。甚至連呼吸都在這一刻放慢了下來。

    無邊的記憶，一點點地湧入了佐倉杏子的腦海裡面。

    自己成為魔法少女的原因，自己父親曾經因為傳教而興高采烈的笑臉，自己曾經以為真的幫助到了父親，到最後卻只看到父親的雙腳在自己面前搖晃時候的樣子。

    上吊自殺的父親的臉龐，終於，終於又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在父親的後面，媽媽，弟弟，妹妹，他們都在無聲地看著自己呢，用那雙陰森黑暗的眼睛看著自己呢。

    臉是鐵青著的，然後漸漸變白，舌頭從口腔裡面彈出來，拉的老長。眼珠子一點點地凸出來，爆出血絲密佈的眼白。

    嘴是張著的，似乎在異口同聲地說著話。

    「魔女！魔女！魔女！魔女！你是魔鬼！你毀了一切！」

    聲音，像是海潮一樣在佐倉杏子的耳邊響了起來，一波接著一波，一股接著一股，越來越高，越來越旺盛，然後漸漸地漫過了嘴唇，讓自己說不出話來，繼而又漫過了自己的鼻腔，讓自己呼不出起來，其後又浸過了自己的耳朵，聲音都已經聽不到了。

    最後……眼睛都被聲音的潮水包裹住了，什麼都已經看不到了呢。

    只是……巴麻美的子彈來的好慢呀，還沒有飛到自己的身邊。自己……自己明明很想要和爸爸說一聲對不起呢。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做錯了呢，明明，自己就是背負著魔女詛咒的魔鬼呢。

    自己……應該死呢！

    頃刻之間，阿波羅的光輝照耀到了巴麻美和佐倉杏子的身上。

    太陽原本代表著希望的光芒，代表著心靈的溫暖，只是此時此刻。彷彿卻成了誘導人們自戕的毒藥，一點點地浸潤著人們的靈魂，讓她們渴求著死亡，並且微笑著去接受這死亡的來臨。

    「我……應該死呢。」

    即使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放慢到了極限，佐倉杏子依舊看到了已經要來到了自己眉心的子彈，那一顆從巴麻美手槍中射出的子彈。

    正中眉心，便是子彈的溫柔。

    佐倉杏子微笑著閉上了眼。恬然地微笑著，安然地等待著。

    死亡，就要來臨。

    魔法少女，自相殘殺才是她們永遠的宿命。無論如何，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此時此刻，整個空間也彷彿靜默了下來。天然自得地看著魔法少女們自相殘殺的戲碼，用無聲地沉默慶祝著一切終於回歸到了正途。

    突然，空氣便在這一刻爆裂了開來。

    一聲輕響，像是刺破了黑暗的光線，在這狹小的時空之中，躍然而出，歡呼雀躍著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嗡！

    一道紅色的光。從遙遠的另一邊來到了佐倉杏子的面前。

    一件猩紅色的披風，從男人的身上高高揚起，像是一面在寒風中大笑著的迎風招展的旗幟。

    一柄輕巧而俊秀的袖劍，也從男人的手腕下面探出了頭來，微笑著親吻著空氣，然後在那即將要正中眉心的子彈彈尖之前，低下頭，深情一吻。

    茲啦。

    子彈從正中間切了開來。向著兩邊射了出去。銀白色的子彈在黑暗的夜空中拽出長長的亮銀色尾巴，像是一路唱著感謝的歌謠一般，從這個穿著猩紅色風衣的男子身邊掠過。

    在這之後，這個男人回過了頭，臉上洋溢著像是陽光一樣的微笑。這與照在佐倉杏子身上那冰冷的陽光並不同，這個男人的笑容讓人打心底裡覺得溫暖了起來。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舒服，像是有人在佐倉杏子心靈的櫥窗上輕輕地敲擊著。然後一層一層地擦拭著櫥窗上厚厚的灰塵，直到陽光重新微笑著鞠躬來到這個少女的身邊。

    「還記得我嗎？」

    這個男人齜著嘴，笑著向著佐倉杏子問道。

    「柳夢潮！」

    佐倉杏子心中帶著喜悅，雙眼之中亮起了光線來。她重新記起了曾經在見瀧原市中經歷的一切。重新想起了這個長久陪伴著自己的男人。

    看著佐倉杏子臉上的笑容，柳夢潮更加開心地轉過了頭。而這時候，原本已經徹底絕望地巴麻美，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明黃色的絲線纏繞住了。

    明明……這是自己的能力啊！

    巴麻美想要下意識地大叫，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你終於來了，劉陵！我交付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阿波羅微笑著看著站在巴麻美身邊，用明黃色絲帶牢牢捆住巴麻美的劉陵說道。

    「你是說讓我被見崎鳴殺掉這件事情嗎？抱歉……是我贏了。」劉陵仰著頭，微笑著對阿波羅說道，「我直到現在，還活著呢，主神大人。」

第五十七章 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很好，很好，你果然沒有死。」

    凌空而立，看著身處在自己下方的劉陵，阿波羅的臉上漸漸帶上了一股難以察覺的笑意。他笑得是如此的開懷，像是久已沒有見到糖果的小孩，臉上都似乎要開出了一朵小巧玲瓏的花朵來。

    只是對於劉陵來說，事情就不是如此的輕鬆與隨意了。只見她輕輕地撩起了耳畔的一縷青絲，抬起了頭看著阿波羅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阿波羅終於停下了自己的笑意，目光重新又變得冰冷堅硬了起來，彷彿一塊經久不化的冰山一般，冷冷地注視著。

    「劉陵，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身份嗎？」

    聽到阿波羅的話，劉陵同樣微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像是一朵在寒風中安安靜靜地小黃花。

    「什麼身份？」

    劉陵微笑著反問道。

    這反問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除了柳夢潮和高小宛兩個人嘴含著笑意淡淡地微笑著。

    「很好，很好，看來你果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被神選拔的智者，你也已經和那個叫做高小宛的叛徒一樣，背叛了神馬？」阿波羅淡然地笑著，卻輕輕滴搖了搖頭，「可惜，無論你們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依舊在神的計算之中。不，不要說神了，你們連我的掌心都不能夠逃脫的掉。」

    阿波羅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造神，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要有一個滿足條件的人選，自願奉獻自己便可以達成了。而現在，神明的條件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為我創造好了。「

    「還真是有趣，難道你覺得我們就在你的手心中，為了你創造神明的願望，不辭勞苦地奔走著嗎？」柳夢潮微笑著抬起了頭。嘴角含笑，緩緩地說道。

    「這……不就是理所當然地事情嗎？」阿波羅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著柳夢潮說道，「你們……還記得，不，應該是劉陵，你記得我最後給你佈置下來的任務嗎？」

    「任務……殺掉所有的輪迴者嗎？」

    劉陵抬起了頭。輕輕地蹙起了自己宛如柳梢的眉梢，嘴角的笑容似乎也在這一刻被撫平了。只剩下淡淡的擔心，像是沁人心脾的蘭花香氣，在這幽深黑暗的時空之種類緩慢地散發著。

    「正是如此。想來，通過之前兩個世界，對於柳夢潮來說。已經復活了的輪迴者們，便是他必須要消滅的目標吧？」阿波羅微笑著側過了頭，看著柳夢潮說道，「只要消滅了他們，便能夠保護著擁有著位面守護者的世界了。」

    「難道……不是嗎？」

    柳夢潮抬頭，然後反問道。

    「當然……不是了。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計劃呢。」

    有些兒戲。阿波羅的語調慢慢變得輕佻了起來，似乎看到劉陵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便已經能夠讓他感覺到穩操勝券一般。

    「對於重新復活了的輪迴者們，你們絕對不會下不了手。這樣一來，我需要的人選不是已經出現了嗎？」阿波羅笑著看著劉陵說道，「你看，你現在，不是已經毫無負罪感的解決掉了那些復活了的輪迴著了嗎？」

    「當然……如果事情就是如此簡單。我又怎麼會忍心讓你去完成呢，畢竟，對於你來說，還有一個最為艱難的事情必須要跨越呢。」阿波羅微笑著說道，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郁了起來，他的笑容幾乎濃的化不掉了。

    「更加困難的事情……」劉陵輕輕地蹙著眉，回憶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經歷過的一切。然後抬起了頭。

    「是見崎鳴！」

    「沒錯，就是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小女孩。」阿波羅緩緩地轉過了頭，看著站在佐倉杏子身邊的柳夢潮，微笑著說道。「啊，對了，這個默默無名的小女孩，對於柳夢潮你這樣的人來說，應該早就遺忘了吧。」

    another……的世界嗎？

    柳夢潮輕輕地搖了搖頭，否定了阿波羅的話。見崎鳴，他明明還記得。那個脆弱而又無助的女孩，因為能夠看到別人身上出現的死氣，而放逐著自己，排斥著自己，想要把自己完全冰封在一個隔絕一切的時空之中。

    自己並不能夠算是突然降臨，也不能夠說是處心積慮。只是遵從著自己的本心，想要拯救這個孤單無助地女孩。

    於是，自己便也那麼做了。當時自己還承諾過……

    「不好！」

    柳夢潮的眼睛突然睜大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驚訝的表情，緩緩地注視著面前的阿波羅。只見柳夢潮那雙黑色的眸子裡面，開始一點點地噴灑出名為憤怒的火焰。這股火焰不屈地燃燒著，一點點的從柳夢潮所在的地方起步，直接衝到了阿波羅的面前，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主神。

    「沒錯，沒錯，就像你想像的那樣，柳夢潮。」阿波羅微笑著說道，「每一個世界，都會有一個動漫人物，作為打開這個世界的鑰匙，降臨到這個世界來。在日在校園的世界中，我選擇的人物是……炎發灼眼的夏娜，在學園默示錄的世界中，我選擇的人物是……零之使魔露易絲。那麼現在，在這個世界之中，我又會選擇誰來擔當這個世界的鑰匙呢？快點猜猜看吧，柳夢潮？」

    「見崎鳴！」高小宛站在不遠處，傳出了自己的聲音來，「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中你選擇的人物便是……見崎鳴。這個原本就已經出現過的人物，自熱而然地能夠躲避我們的搜索。我們不會將自己的注意力再次放在完全放心的同伴身上。」

    高小宛的聲音響了起來，劉陵的腦袋卻已經低垂了下來。黑色的劉海緩緩地在劉陵的額前輕輕地搖晃著，似乎也在無聲地說著抱歉。

    事情，便是如此。

    阿波羅利用見崎鳴曾經是柳夢潮團隊之中的一員，又同時是劇情人物這件事情，讓她成為了入侵整個魔法少女小圓世界的鑰匙，只要見崎鳴存在一天，曉美焰的記憶就會不斷地下降。

    與此同時……

    沒有人會將注意力放在見崎鳴的身上。誰會懷疑這樣一個沉默寡言，分外孤楚可憐的少女？沒有人。

    這……便是阿波羅的計劃嗎？

    柳夢潮緩緩地抬起了頭。用冷漠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阿波羅。

    「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能夠看到柳夢潮一行人露出緊張意外的神情，對於阿波羅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獎賞。在這一刻，這個曾經的副主神感覺到自己終於接近了高高在上的神，感受到了他那無比深遠的智謀。

    滿足感與優越感，簡直要讓阿波羅呻吟了起來。

    「這個小女孩還真是好騙啊，不過這也要怪你。柳夢潮。明明當初答應了見崎鳴的姐姐籐岡未笑，要好好的照顧她的妹妹的。明明答應了見崎鳴，要在未來無限的輪迴時空之中，復活她的姐姐的，結果……」

    手，宛如戟。直指柳夢潮。

    「你卻完全忘記了！遺忘，是最大的背叛！沒有履行承諾，是最大的欺騙！你，柳夢潮，你先背叛了見崎鳴。所以……」阿波蘿一邊說著，微微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來。那種滿足的快意，那種看著柳夢潮痛苦的快感。再次攀上了他的大腦，「我降臨到了這個世界，然後與可愛的見崎鳴小姐做了一個簡單的交易。」

    「交易……」

    柳夢潮已經不出聲了，不僅是柳夢潮，就連高小宛都緩慢地垂下了自己的腦袋。他們知道阿波羅什麼時候降臨到主神空間的。

    那個叫做阿波羅的男人，曾經……殺入到了主升空間之中，然後直接殺死了白婭。想必，阿波羅也是在那個時候聯絡上了見崎鳴吧。這一切都宛如等價交換一樣。阿波羅幫助見崎鳴復活她的姐姐籐岡未笑，而作為回報……

    「見崎鳴要成為這個世界的神明。」

    阿波羅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目光森然地依次從柳夢潮，高小宛和劉陵的臉上掠過。

    「你們三個人，三個所謂的，不知廉恥的智者從一開始便已經勾結在了一起。你們以為只是簡單地見了一面，你們以為自己所吹噓的所謂的默契。便能夠成為擊敗我的砝碼。只是你們卻不知道，你們所做的一切，在你們進入到這個世界之時，便已經被我看在了眼裡。說然不想說。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們……」

    阿波羅語氣森然，嘴角含笑，目光之中近乎放出了光來。

    「你們！只不過是我故意裝作沒有看到的產物，你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用來迷惑的遮擋之物。我讓你殺掉見崎鳴，只不過是實現我和見崎鳴之間最後的約定。」

    阿波羅的語調平緩，風雷卻已經在天空匯聚！

    「死在這個世界，然後，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成，神！」

    話語落下，雷聲便開始在這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裡面響起了。齊筱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現在柳夢潮的表情。

    原本站在柳夢潮背後的佐倉杏子，只覺得力量在轉瞬之間從自己的身上剝離了開去，讓她緩緩地蹲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起來。

    啪嗒……

    巴麻美癱在了地面上，絕望地低下了頭。本來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什麼希望，都只是虛假的。巴麻美那只蒼白冰涼的手，又重新拿起了那把堅硬冰冷的長槍。

    這一次，巴麻美不想要解決掉任何人的生命，只想要殺掉一個人，殺掉自己。

    「啪！」

    長槍剛剛拿起，卻又被人壓了下去。

    壓下巴麻美手中長槍的人，有著一張並不令人討厭的溫暖面孔。他的額前留著短短的黑色劉海，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似乎在愉快地微笑著。

    「現在……還不到時候呢。」

    柳夢潮微笑著說道，然後抬起了頭。

第五十八章 敗犬也會哀鳴嗎？

    笑聲，刺破了將要狠狠壓下來的黑幕蒼穹。笑聲，漸漸地溫暖了被完全冰封起來的大地。笑聲，笑聲在笑，笑聲在跑，笑聲從柳夢潮的嘴裡傳出來，像是一個穿得花枝招展地小孩，赤腳跑在滿是冰雪的道路上。在小孩的身前，是那一片完全被冰雪封印了的世界，在小孩子的身後，卻是漸漸明亮起來的春天。

    野花開在了路邊，等待著蝴蝶歡呼雀躍地在自己身邊迎風起舞。楊柳開在湖畔，等著春天的暖風吹拂著自己的枝梢。便連陽光，也格外的溫暖了起來，一點點地在所有人的四周傳遞了開來。

    所以，大家都笑了。

    高小宛也笑了起來。只見這個臉色蒼白，長著一對大大黑眼圈的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雙手不斷地拍打著自己周圍一片焦黑的地面，大張著嘴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高小宛才從歡愉之中收回了神情來，將自己的手伸進了口袋裡面，然後又重新掏了出來。

    那是一把五彩繽紛的糖果，糖果的數量是如此的多，幾乎都看不到高小宛手心的顏色了。只見他眼花繚亂般的揮舞著自己的雙手，糖果一個接著一個被高小宛拋到了空中，宛如一道七彩的虹般，在天空上劃過一道靚麗的弧線，墜入到了高小宛的口中。

    卡嚓！

    大口地咀嚼著口中的糖果，然後大聲地笑著。

    這，便是現在的高小宛。

    相比之下，劉陵更加內斂一些。她淺淺輕輕地笑著，柔柔弱弱地笑著，淡淡緩緩地笑著。像是一襲春風滑過楊柳岸，吹動著天上明月纖細的腰肢。她薄如柳梢的芊眉舒展了身姿，迎著月光與春風，微笑著迎風招展著。

    這，便是此刻的劉陵。

    「笑嗎？現在就應該多笑一笑。因為以後你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笑出聲來了。」阿波羅緩緩地微笑著，臉上的神情不變。對於他來說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看著此時此刻，三個智者忘情的大笑，便早已經猜到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想要通過這莫名其妙的笑聲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要通過這短暫的時間，來找到反敗為勝的方法……這一切。真是可笑！

    「從你們沒有發現見崎鳴的身份之時，你們便已經從頭到底徹頭徹尾地失敗了。」阿波羅矜持地笑著，充分地想要保持著自己勝利者驕傲得意的姿態，「要知道，一個人想要活下來本來便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但是想要一個人死掉。卻是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簡單容易的事情。我告訴見崎鳴，劉陵會過來殺她。如果沒有被劉陵殺掉，就自覺地殺死自己。想必，到了現在都沒有出現的見崎鳴，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吧？」

    「不，不，不……」

    劉陵還沒有說話。柳夢潮的聲音卻已經先響了起來。光是聽到柳夢潮現在的聲音，齊筱筱原本滿是擔憂的神色便立刻像是被陽光照亮的天空，瞬間放晴了起來。

    柳夢潮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活潑，是那麼的充滿了笑意。就像是一個赤著腳，奔跑在田野上的小孩，手中拿著一柄準備用來捕蝶的工具，蹦蹦跳跳地走著。

    此時此刻，心中已經再沒有了擔憂。

    想到這。齊筱筱臉上的笑容也緩緩地迸發了出來，像是探頭探腦地細小火星，一點點地溜到了潔白如玉地臉頰上，微笑著等待著。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重新邁開了腳步，隨著柳夢潮的笑聲，雖然蹣跚但是依舊堅定地行走了起來。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柳夢潮緩緩地微笑著說道。「對於很多人來說，活著本來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但是死亡……」

    「依舊艱難。」

    高小宛同樣微笑著說道，補上了柳夢潮欠缺的那半句話。

    在這之後。劉陵的聲音接在了這兩個男人之後，緩慢而又悠揚地響了起來，一點點緩慢地在天空中飄蕩著，像是一首清麗悠揚的歌聲一般。

    天上地下，此時此刻都充滿了劉陵的聲音。

    「一個人如果心存死志，的確在交戰中會處於不利的地位。她一心求死，自己的力量便不能夠很好地發揮出來，對於不擅長戰鬥的見崎鳴來說，更加如此。」劉陵微笑著說道，「那麼，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不顧一切地殺死她？」

    「即使你沒有殺死見崎鳴，她現在也應該也已經自殺生亡了……不對！」

    阿波羅突然叫了起來，他的目光瞬間投射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似乎此時正在無聲地對著名為阿波羅的主神輕聲的微笑著，嘲諷著他所定下的計劃。

    不是見崎鳴，而是另一個堅強卻又脆弱的少女。她穿著一件明黃色的制服，頭上紮著明黃色的髮帶，明黃色的波浪頭髮垂在了脖頸間，明黃色的眼眸也正在此刻緩緩地抬了起來，緩緩地注視著阿波羅。

    她，一言不發，卻在這一刻勝過了千言萬語。

    「巴麻美的能力！」

    阿波羅咬牙切齒地喊叫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突然反映了過來，在生與死之間，的確還存在著另外一種狀態。那便是被完全的控制，不能生，也不能夠死。而在這個世界中，最適合做這種事情的人……

    「便是巴麻美魔法少女的強化，名為柔的能力。」劉陵一邊微笑著，一邊輕輕滴揚起了自己的手。

    嘶啦。

    一聲輕響，只見一縷明黃色的絲帶從劉陵的手心裡面探出了頭來，躡手躡腳地垂到了地面上，被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微風輕輕地帶動著，對著阿波羅發出一聲又一聲無聲地嗤笑。

    「我控制住了見崎鳴，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劉陵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微笑著。

    「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發現見崎鳴的身份！即使你控制住了見崎鳴，也只是因為同伴之間的情誼。憑借這一點，她更加可以假裝順從，然後從你的手裡面逃脫，最後自殺！」

    「原因很簡單。」劉陵輕輕地搖了搖手，然後抬起了頭來，微笑著對阿波羅說道，「因為你從頭到尾，都忽視了一件事情。」

    「如果單純從邏輯推理上來說，我可能比不上高小宛，但是我也並不是無能為力。」劉陵微笑著說道，「在進入到這個世界以來，直到我與柳夢潮會面之後，我們便已經發現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

    劉陵的話音剛落，柳夢潮便直接豎起了一根手指來。

    「無論我們讓自己這邊的輪迴者怎麼身處險地，他都沒有死於死神的威力之下。換句話說，死神似乎完全遺忘掉了我們這一邊。「

    「但是，無論是一開始便已經死亡的徐龍翔，還是之後按照自己曾經的死法死於漏電的盧綺，都說明了一件事情。「劉陵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死神就在我的身邊。那麼……在綜合一個劇情人物的身份……她是誰，你還猜不到嗎，阿波羅？」

    劉陵的話音剛落，阿波羅都幾乎要跳了起來。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什麼會……

    「會在一開始便被我們完全識破了嗎？為什麼我們會對你突然改變了攻擊的模式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驚訝？」

    柳夢潮說著，站起了身來，緩緩地走到了一邊。

    「為什麼我們每一個人都表現得像是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斷地追尋著魔法少女們的秘密。拼了命地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高小宛同樣微笑著說道，邁動起了自己的步伐。他走得並不快，卻轉眼之間來到了另一個地點，抬起了頭看著凌空虛立著的阿波羅。

    「為什麼我表現得讓你如此滿意？你所吩咐下的，你所進行的試探，我全部都一模一樣完成？」

    劉陵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她哪裡都沒有去，只是抬起了頭，看著凌空而立的阿波羅。並不像是在仰望著太陽，卻似乎在俯視著塵埃。

    現在，三名智者將阿波羅圍在了中心，如同一個等邊三角形的最中心，無論到哪一個方位，都是相同的距離。

    時間，在此刻再次停了下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微笑著，然後不約而同地舉起了自己的手，不約而同地注視著，注視著凌空而立的阿波羅。

    「你想知道嗎，阿波羅？」

    笑聲，在此刻響了起來。那是一陣壓抑地笑聲，不斷地壓抑著，然後在最後一刻終於不可抑制地爆發了出來，衝破了人們所能夠看到的一切。

    「我不想！」阿波羅的聲音猶如雷霆，「因為沒有人能夠在輪迴世界裡面殺死主神！你們已經注定，必須要永遠的囚禁在這座監牢裡！永遠！」

    聽啊，這是敗犬的哀鳴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一聲輕蔑的笑聲，安靜地做出了回答。

第五十九章 這……重要嗎？

    時光總是在走，有時快，有時慢。

    現在而言，時間似乎永遠停在了這個角落裡面，安靜的不發一言，膽怯地只敢抬起頭，瑟縮地看著凌空虛立著的阿波羅。

    這位主神，似乎永遠都存在於這個空間之中，一動不動，只是用自己嚴酷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掃視著自己面前的人們。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鋒銳，像是在凜冽的寒風中閃爍著光芒的長矛，只是輕輕地擦過肌膚，便能夠掀起一片鮮紅的血跡。

    只是沒有人低下頭，垂下腦袋，放低呼吸，他們的頭高高的昂著，臉上還帶著微笑。這微笑看起來是如此的有趣，彷彿冬日之後的春天的陽光，吹過被冰雪覆蓋的土地，一點點的喚醒每一束花朵，每一隻小草。

    所以，阿波羅的怒吼聲更加的嚴厲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已經勾結在了一起，但是那又怎麼樣！你們永遠不能夠在輪迴世界裡面殺死一個主神！你們，永遠都要像是囚犯一樣被囚禁在這個空間之中，你們……永遠逃不出去！」

    森嚴的話，加上更加森嚴的表情，阿波羅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冷酷冰涼的獰笑來，淡淡地，卻無論如何都抹滅不掉。

    嗤。

    笑聲從劉陵的嘴邊傳了出來，這個留著一頭利落黑色短髮的少女緩緩地向前走去，臉上卻顯現出了聖潔的光彩來。

    只聽劉陵緩緩地張開了嘴說起了話來。只是她的聲音卻與柳夢潮曾經聽過的聲音不一樣，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彷彿每時每刻都曾經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一樣，時時刻刻地陪伴著自己，直到來到這個世界之前。

    那原本潛藏在劉陵體內的另一個聲音，此刻終於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我將自己一分為三，一份潛藏於主神空間之中，守護著主神，直到真正扭轉一切的代行者來臨。吾名……白婭！」

    光芒。緩緩地在柳夢潮的手中心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低下了自己的頭，看著手心中捧著的那抹光芒來。

    這抹光芒對於柳夢潮來說是如此的熟悉，甚至已經看過了無數次。一團晶瑩剔透的泉水，緩慢地，優雅地，卻又俏皮地在柳夢潮的手心裡面跳動著。然後躍升到了空中。

    阿波羅還沒有反應過來，劉陵，不，應該說白婭的聲音卻又繼續響了起來。這聲音緩緩地，淡淡地，像是一首舒緩的鄉村歌謠。一點點地在這黑暗的空間裡面響了起來，撕破了周圍所有的黑暗。

    「我將自己的另一份，藏在了現實的世界中，用來探尋反叛者們不死的秘密。當遇到真正的代行者之時，我低下頭顱，響應號召，等待著最關鍵的時刻。」

    話音剛落。阿波羅的臉色終於變了起來。那張原本俊俏挺拔的臉，開始變得煞白起來，像是有人揮動著手中的毛刷，在他的臉上刷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寒霜，令周圍的溫度完全降了下來。

    「是你……原來……是你！」

    阿波羅牙齒緊緊地咬合著，讓聲音從自己的齒縫間透露出來，充滿了恨意。只是這一抹小小的恨意，只是像是春天裡面的雨水。不會讓人感到一絲一毫地涼意，反而讓人分外的暖和了起來。

    有什麼能夠比看到敵人咬牙切齒更加讓人感到愉悅的事情呢？

    柳夢潮想不出，所以他緩緩地抬起了頭，嘴角帶著無論如何都掩飾不掉的微笑，笑意盈盈地看著阿波羅。

    「我將自己的最後一份，存放在了輪迴者的身上。我們彼此心靈相通，共用一個身體。從現實的世界來到主神空間。從反叛的輪迴者處回歸，等待著你，唯一能夠創造出神明的……」

    「我……」阿波羅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著身上漸漸亮起光來的劉陵。不。現在再叫這個女人劉陵已經不合適了。

    只見這個留著一頭黑色利落短髮的女人，身上亮起了乳白色的光，像是有人在她的頭頂盡情地傾瀉著光做成的雨一般，將她從頭到腳都完全地淋了個遍。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真相大白了。

    阿波羅低著頭，看著漸漸從劉陵身上升起的虛無幻影，心中已經完全瞭然。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被另一個主神，復活與生命的主神算計了。

    「所以我現在才會動不了了嗎？」阿波羅想要抬起頭，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完全像是陷入了泥淖之中，一動不動，「在主神空間的時候，我想要殺死你……你便在那個時候，在我的身體裡面種下了種子。」

    「這一切，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不是嗎？」劉陵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原始主神之下有著四大副主神。」

    「而我……能夠在輪迴世界之中，抽出神性，然後創造神明。」

    阿波羅緩緩地說著，臉上的驕傲自矜卻像是晴天下的冰雪，一點點地消失無蹤。他想要低下頭，卻發現自己體內原本殘存的歐若拉的力量，宛如鎖鏈一樣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原本從鹿目圓身上抽離出來的神性，此刻卻像是專門為了供給復活與生命女神歐若拉的祭品，等待著這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大大方方的復活。

    「果然……好算計。」

    阿波羅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臉上也沒有了光彩。看著逐漸在這一片黑暗的空間裡亮起的光芒，看著這抹光芒從劉陵的身上漸漸散發出來，漸漸包裹住自己的全身，阿波羅一言不發地轉過了頭，淡然而且冷漠地注視著柳夢潮，，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來。

    「真正的代行者……柳夢潮？」

    阿波羅嘴中緩緩地念著柳夢潮的名字，語氣之中蘊含著疑問不言而喻。他想不通，為什麼一直在自己監視之下的劉陵，從來沒有表現過自己隱藏著主神的身份，結果到了現在……居然一切都像是約好了一樣，在這裡等待著自己。

    「這很簡單不是嗎？」柳夢潮抬起了頭，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因為從我第一次見到劉陵的時候，我便已經開始懷疑她雙重人格的身份了。」

    「從一開始的時候……」

    阿波羅的聲音漸漸地響亮了起來，因為柳夢潮所說的一開始，實在是一個太過於早的時候，早到了……

    「那是在……another世界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劉陵。」柳夢潮微笑著說道，「那也是在我向著見崎鳴許下復活她姐姐承諾的時候。」

    「這麼說……」

    阿波羅雙眸之間似乎瞬間沒有了焦點，輕而易舉地擴散了開來，一點點地飄散在了這白色聖潔的光芒之中。

    「你們一直在等待著我？等著我殺死主神空間中的歐若拉，等待著我入侵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中，等待著我引誘見崎鳴，等待著我剝奪鹿目圓的神性，等待著我創造神明……？」

    「雖然我們沒有你說的這麼聰明，但是大體上來說，事情便是這樣發展的。」高小宛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帶著難以言喻的笑意，「你確實可以在這個世界中創造神明，但是並不是所謂的死神，而是傳說中和你同級別的主神。雖然對於我們輪迴者來說，不能夠在主神空間裡面殺死你，但是主神呢？」

    高小宛微笑著問道。他的話音剛落，空中便緩緩地凝聚出了一個人的身形來。

    長長的披肩發，一直披到了腰際。穿著白色長袍的少女，用自己那雙晶瑩剔透，近乎看不出顏色的雙眸，緩緩度注視著阿波羅，然後轉過了頭，看著柳夢潮微笑了起來。

    「我們又見面了，柳夢潮。」

    「你是白婭，還是歐若拉，又或者是藏在劉陵體內的吉瑞雪？」

    柳夢潮一口氣報出了三個名字來。

    「這……重要嗎？」

第六十章 這點，對於柳夢潮來說，很重要。

    整個時空似乎在瞬間停滯了下來，有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情緒，緩緩地飄在柳夢潮和漂浮在空中的主神歐若拉之間。

    阿波羅似乎到了這一刻，已經沒有人想要理睬他了一樣，孤獨寂寞帝懸浮在空中，像是一隻孤獨寂寞橫過天空的鳥兒。

    只是相比之下，還是有人更加願意關注這隻小小的鳥兒。所以高小宛輕輕地笑了起來，說不上哪裡來的勇氣，直接打斷了這沉默凝滯的時空。

    「現在我覺得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應該是他。」

    高小宛微笑著說著，微笑著舉起了自己的手來，直直地伸出他修長纖細的食指，透著粉紅色光芒的指甲悄無聲息，卻又無比直接地指向了目標。

    阿波羅，主神，曾經的主神，現在這個想要殺死他們所有人的神。

    聽到高小宛的話，柳夢潮緩緩地回過了頭，瞇著眼，像是第一次見到阿波羅一樣，無聲地打量著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想要破壞自己生活的人。

    看著阿波羅的臉，柳夢潮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長得極其好看的男人。他幾乎擁有著所有男人所欽慕的容貌。一張宛如冠玉一般的臉上，找不到一絲不美好的痕跡。他的嘴唇薄而直，卻是那麼的鮮紅，像是揉散了的玫瑰花瓣，一點點地塗抹在他的唇間。他的眼睛很亮，說不上多大，卻又是那麼的黑，像是兩塊冰冷堅硬，卻又不斷燃燒著的黑色鑽石。他的鼻樑像是大理石雕刻出來，從古典希臘神話中走出來的英雄一樣，挺拔而堅硬。

    不知何時，有一點微風吹起，緩慢地吹過阿波羅耳邊的短髮。帶著波浪的金黃色頭髮，在這股微風下緩緩地飄動著。像是秋日裡被風吹拂過的麥田，沉甸甸的麥子在迎風招搖，卻又像是夏日裡，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折射出來的溫暖甜蜜的陽光，一點點地蕩漾著，說不上的風輕雲淡。

    他的一雙眼睛也在這一刻瞇了起來，像是柳夢潮一樣地瞇著，緩慢而帶著嘲諷地神色，淡淡地注視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歐若來。然後，這個曾經的神明。近乎完美的男人張開了自己的嘴，露出了藏在薄而直的鮮紅嘴唇下雪白堅硬的牙齒。

    牙齒整齊而潔白，像是珍珠項鏈一樣地緊密排列，一點點地折射著光芒，折射到了歐若拉的臉上。

    「你贏了，你也輸了。」

    阿波羅緩緩地說著，他的聲音聽起來不緊不慢，像是一個親密而且熟悉的友人，微笑著說著與友人之間遊戲的結局。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在面對即將要消亡的自己的時候，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合時宜。

    只是這一刻，無論是柳夢潮，還是高小宛都沒有打斷阿波羅的話。甚至連漂浮在阿波羅面前的歐若拉都沒有。

    在場所有人，都安靜而且肅穆地看著似乎要說出自己生命最後一句話的神明，等待著那些也許早已經在自己腦海中排練了上千遍，揣測了上千遍的那些驚世駭書的話。

    「你成功的找到了主神曾經選定的代行者。你成功的帶著主神的火中，在這個世界上東躲西藏，躲避著他的目光。你將自己分成三部分。只是為了給我佈置下一個完美的牢籠，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我最致命的一擊。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你都已經贏了。」

    阿波羅說到這，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話。這並不顯得突兀，就像是微風吹起岸邊栽種柳樹的枝條，當這些枝條被風吹來，一直吹到頂端的時候，那短暫卻似乎永恆的停滯，便是如此的不突兀，如此的理所當然。

    聽到別人從心裡最深處想出的話，無論是誰，都會下意識地側過腦袋，屏住呼吸，細細地聆聽。無論在這之後，是想要嘲笑這發自內心的話語，還是從自己的內心發出發自內心的感慨，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選擇沉默地聽著這個將要死去的主神，說一些沒有人知道，卻萬萬不能夠被人忘記的陳舊往事。

    「贏得很巧妙，我很服氣。」

    阿波羅緩緩地說著，似乎想要彎下腰，表達出自己的敬意。卻發現無論怎麼樣，他的身體都不能夠有任何的動作。這本就是理所當然地事情，歐若拉付出了那麼多的時間，布下了如此精妙的局面，難道還會給自己一絲一毫逃脫的可能性嗎？

    不會的。

    沒有人會這麼傻，更何況還是歐若拉，那個被主神托付了一切的女主神。

    想到這，阿波羅黑色的雙眸中光芒更加旺盛了起來，他緩緩地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卻沒有一絲意氣風發感覺的女人，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從小長到大，卻上了個大學便完全變了模樣的朋友。

    良久之後，阿波羅終於重重地歎了口氣。

    「四大主神之中，我是副主神，而你是復活與生命之神。但是應該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真正擅長的是創造神明，而你，真正擅長的卻是殺掉主神。」

    阿波羅的話音落下，柳夢潮雙眼更加緊的瞇了起來。記憶之中許許多多零零散散，被他丟在角落裡面的片段，一點點地像是水底吐著泡泡的魚，一條接著一條的翻到了水面上來，探著不斷吐著氣泡的嘴，好奇地看著自己。

    為什麼自己第一次經歷過主神之間的戰爭，便是一個主神的隕落作為結束？有沒有人告訴過自己，主神之間的戰爭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人，除了那個歐若拉的分身，那個自稱是主神秘書的白婭，她告訴了自己，失敗的主神將會死去。又告訴了自己，失敗了，被獻祭了的主神，又會重新復活，復活之後又會重新出現在自己的主神空間裡。

    她告訴了自己一個又一個莫名其妙，但是卻又理所當然地主神空間之間的對戰規則。

    這種感覺，就彷彿……

    柳夢潮想著，眉頭輕輕滴皺了起來。像是一匹華麗珍貴的綢緞，被人信手扔到了地面上，泛起了令人心碎的褶皺。

    這本不應該在現在已經大獲全勝的柳夢潮臉上顯現出來，只是這樣的表情，卻又越來越明顯的在柳夢潮的臉上顯現了出來，彷彿帶著不可抗拒地意志，點燃著柳夢潮心底最深處所恐懼的，所厭惡的，所驚懼的，所逃避的往事。

    往事不一定能夠讓人瞇著眼睛開心的回味。往事還可能讓人心中充滿了悔恨，充滿了憤怒，充滿了恐懼，充滿了不甘，充滿了讓人逃避，讓人不敢面對，讓人無力的一面。往事本來就是時間最好的夥伴，只是相比之下更加情緒化，也更加無情一些。

    現在。往事開始一點點地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

    根據白婭的說法，進入輪迴世界的人，是通過自己投放在現實世界的即時通訊工具上的產物，隨機產生。然後將這些人送入到自己所在的世界來。但是現在柳夢潮不自覺地懷疑，是不是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還是這個叫做白婭……不，歐若拉的女人早已經安排好的結果？

    主神之間的對戰。是不是真的不可避免，自己才要在本來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彩池點數之後，面對著一個又一個主神的挑戰？還是說。這一切本來都在這個叫做歐若拉的女人嚴密的監控之下，她掌控著所有事情的發展，每當自己想要停下腳步，真正地過一過自己憧憬的生活的時候，卻不著痕跡的打破？

    柳夢潮微微地瞇起了眼睛，稍稍地屏住了呼吸。他現在突然想起了一部曾經看到過的，叫做無限恐怖的小說。書裡面的那些人，他們知不知道世界是不是就像是他們看到的那樣，還是說他們看到的一切只是那些偉大而又恐怖的存在想要讓他們看到的。

    柳夢潮緩緩地想著，卻又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柳夢潮的掌心之內佈滿了細小而堅實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在他的手掌之中掌握著無數人的生命一般，清晰而透徹，連掌心裡最細小粉嫩的粉紅色，在柳夢潮黑色的雙眸中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但是柳夢潮卻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狠狠地皺著，彷彿自己的眉間有著兩座山，而他便是硬生生地要將這兩座山狠狠地擠在一起一樣。

    兩座眉宇間的高山，重重地砥礪在了一起，撞落了無數地岩石，零零散散，淅淅瀝瀝地在柳夢潮的眼前落了下來。

    對於過往，自己成為主神代行者以來所經歷的一切，柳夢潮都開始仔仔細細地回憶了起來，回憶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回憶著自己曾經見過的每一個人，想著他們的動作，想著每一個被自己輕易看穿，卻被深深掩藏著的動機。

    慢慢的，柳夢潮這種回憶開始不受控制，向著他腦海深處狂奔而去，對於現在和過去的不信任，對於將來的不信任，對於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恐懼的恐懼，像是山洪一樣，在柳夢潮的心底最深處爆發了出來。

    他輕輕地搖晃著，像是隨時要在微風中倒下去。他卻用力地站立著，不想要自己倒下去。在那些埋藏在記憶最深處的事物裡，柳夢潮想起了自己曾經想到過的事情，他沒有對任何人說，因為……他不相信任何人。

    自己看到的紅色是不是真的是紅色？自己說出來的話，是不是在別人的耳朵裡面聽起來一摸一樣？是不是每一個人真的長得像是自己雙眼看到的一樣，是不是每一個人真的是直立行走？

    柳夢潮輕輕地搖著頭，想要將這些記憶從自己的腦海裡面排除出去，但是這些疑問卻又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柳夢潮的腦海裡。

    人，終歸只是一個個體。靠著耳朵的聽力，靠著眼睛的視力，靠著遍佈著自己全身皮膚的感觸，靠著鼻子上面兩個黑洞洞的洞去嗅，靠著嘴巴裡軟綿綿紅通通的舌頭去嘗，靠著身體下方的性器官去獲得性快感。

    柳夢潮一直恐懼著，恐懼著自己身上這些反應的器官是否真的存在，恐懼著別人的身上是否和自己一樣都有著這些器官，恐懼著這些用來反射這個真實世界的忠實器官，是不是在自己產生意識以來，忠實地欺騙著自己？

    如果自己見到的紅色並不是紅色。如果自己看到的人並不是站著走路，如果自己看到的天空並不是藍色，如果自己聽到的並不是聲音，但是這一切自己都不知道。所以當自己嘴裡說著藍色的時候，別人聽來便是紅色，當自己倒立著走路的時候，別人也正在倒立著走路，所以大家看起來都在直立行走，當自己對著天空說著藍色的時候，其實別人眼中是紅色的。從嘴中說出來的時候也是紅色的，但是到了自己的耳朵裡面，卻變成了藍色。

    是不是真的是這樣？

    如果人只是一個機器，器官只是自己錄入和錄出的工具，當這些工具工作的時候，唯一知道是不是存在，是不是工作的唯一證據，便只有別人的反饋。這種反饋能夠從書本，能夠從油畫。能夠從一切會動的，會發出聲音，會產生氣味，會讓人痛苦愉快的事物上反饋出來。

    但是。如果這些反饋都是假的呢？

    柳夢潮深深地低下了頭，將自己的黑色眸子藏在了自己無邊的恐懼裡。他的身子開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無論柳夢潮願不願意承認，在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開始，他便開始強烈的，無比強烈地懷疑著整個世界。

    腦海中的思緒很短暫。似乎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便會發生的事物。

    所以在阿波羅第二聲冷淡平靜的笑聲響起來的時候，柳夢潮才剛剛結束了自己的思考，緩緩地抬起頭，制止住自己顫抖著的身體。

    自己對於整個世界的懷疑，柳夢潮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因為這是他最大最深的恐懼。

    「但是，你雖然擊敗了我，你也輸了。」阿波羅的雙眼靜靜地看著柳夢潮，神情之間充滿了懷念的神色。這種神色在這個高傲的主神身上並不常見，只是現在卻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你失敗的地方有很多，我卻只想要撿一些要緊的事情講出來。柳夢潮的相貌，我想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忽略。因為柳夢潮實在是太像，太像那一個人，幾乎像是從一個模子裡面製造出的兩個相同的機器。」

    阿波羅說道這，雙眼微微地瞇了起來。在那雙黑色的眸子裡面充滿了可以被稱作懷念與崇敬的神色。顯然，阿波羅懷念與崇敬的神色並不是對柳夢潮，而是對於那個長的與柳夢潮極為相似的人，那個被他稱作神的人。

    「唯一有一點不同的是，柳夢潮就像是一個殘次品。在他那雙黑色的眼眸裡面，我看到了幾乎所有人類所不應該具有，但是卻不得不擁有的沒有必要的情緒。那些就像是垃圾堆之上飛舞的綠色蚊蠅一樣的感情，就是柳夢潮和他之間最顯著的區別。柳夢潮是一個殘次品，而神，卻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阿波羅挑剔地看著柳夢潮，就像是一個挑剔地藝術家品評著藝術品。

    「當然，每一件產品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你們處心積慮找來了神的複製品，找來了唯一能夠制約神的鑰匙，但是你，歐若拉，你卻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阿波羅說著，眼睛瞇了起來，那瞇起的眼睛之中充滿了冰冷與殘酷的目光，像是終於找出了藝術品瑕疵處的專家，冷酷無情地將贗品高高舉起，即將在地面上砸的粉碎。

    「柳夢潮畢竟與神不一樣，他不可能完美摒棄自己的感情。而一個人擁有感情，就會有著醜陋的漏洞。因為這些感情都是建立在所謂的信任之上。因為信任，所以素不相識的人會成為朋友，因為信任，所以當被背叛的時候人們會憤怒，因為信任，所以人們願意傾訴，願意傾聽，願意憤怒，願意喜悅。人……按照神來說，本來就是孤獨的，當他們信任彼此的時候，才會感覺到自己的器官在忠實地履行著職業，才會相信自己曾經自己見過的世界便是真實的。人……離不開人。」

    一長串的話，在阿波羅說來，彷彿是如此的雲淡風輕，卻又是如此的悠然自得。他甚至舒服滴瞇起了自己的眼睛，微笑了起來。

    「神比你更加清楚地知道柳夢潮這個人，遠遠比你找到他之後瞭解的更加透徹。他願意成為主神代行者，不是因為對於力量，權勢，發洩以及**這些悲涼的情緒，而是因為一個簡單到了極致的理由。是因為那個叫做喬安娜的主神的火中，因為在那個小女孩的眼眸裡面，柳夢潮能夠找到，他一直恐懼，一直想要證明的信任。」

    阿波羅的話還沒有說完，名為歐若拉的主神卻已經開始一點點地搖晃了起來，像是一株隨時會倒下的小草。

    「但是你，歐若拉。你在見到柳夢潮，找到這個被主神選定的男人之時，你便開始利用這一份信任作為誘餌與道具，精心佈置下置我於死地的牢籠。你成功了，你用了柳夢潮這份信任作為祭品，即將要成功地消滅了我。但是你也即將要失敗了，歐若拉。你應該清楚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柳夢潮和神最大的不同點，並不在於兩個人對於佈局的精妙算計，也不在於柳夢潮那份本來不應該存在於世間上的對於心裡的洞徹，甚至不在於柳夢潮與神之間智謀上的差距。而在於一件最簡單的事物之上。」

    「神，著眼於冰冷而現實的利益，而柳夢潮，永遠立足於火熱而虛幻的信任。但是你，歐若拉，你親手毀滅了這份信任，所以你當時問柳夢潮的那句話，我想在自己臨死前便告訴你答案。」

    「柳夢潮問你究竟是白婭，還是那個花店裡面的小女孩，又或者是一開始便已經進入了主神空間，卻始終沒有顯現出身份的，藏在智者劉陵身體裡面的第二人格吉瑞雪？你的回答只是一句反問，這重要嗎？」

    「那麼我現在可以很開心而且明白的告訴你。這點對於神這樣的人物來說，根本不重要。對於我們這些反叛了主神空間，並且將會獲得整個世界的人來說，只要最後符合我們的利益，我們從來不介意與我們合作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條狗。可惜對於柳夢潮這種，心中藏著極大恐懼，像是一隻躲在地溝裡面惶惶不可終日，終於看到了名為喬安娜這抹可以相信，並且可以證明自己存在，讓自己信任的陽光的老鼠來說，很重要。」

    「對於喬安娜和整個曾經主神空間沒有理由，甚至犧牲了理智的信任，對於柳夢潮來說，就是支持並且讓他無可阻擋的源泉，而現在，歐若拉，你，為了殺了我，毀了他。」

    「這點，對於柳夢潮來說，很重要！」

第六十一章 魔法少女們的結局

    長篇大論總是容易讓人覺得厭煩，特別是當自己的敵人用一種驕傲自得方式當著所有人的面，侃侃而談的時候。

    阿波羅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似於朝聖一般的神采，整個人似乎都要飛了起來。只是懸浮在他面前的歐若拉的臉色卻相反的越來越陰沉了起來。

    柳夢潮並沒有如同阿波羅意料之中的一樣，對著歐若拉大吼大叫著，也沒有像是主神所想的那樣冷酷地抬著頭，直視著自己。

    柳夢潮只是輕輕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驅散著一切不需要的情緒，讓自己的大腦完全地放空下來。

    「你有些累，柳夢潮。」

    齊筱筱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身邊響了起來，看著這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看著這個男孩現在變得更加英俊挺拔的身姿，面帶微笑地說著話。

    柳夢潮聽著齊筱筱的話，同樣微笑了起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微笑著靠著齊筱筱的身子緩緩地軟了下來，一直軟到了地面柔軟的草坪上。

    草坪上長著鮮嫩色的翠綠小草，安靜溫柔地接受著柳夢潮的身子，平復著他的呼吸，然後所有人一起和柳夢潮一樣，淡然地抬起了頭，看著這場所謂的鬧劇最後的終結。

    歐若拉身上沐浴著乳白色的光，，一點點地向著阿波羅走去。

    這個曾經的主神，現在的背叛者看著復仇者向著自己走過來，然後伸出纖細白皙的手，穿過自己的胸膛。

    胸膛裡面沒有心臟，只有主神身體裡面應該蘊含著的乳白色光澤。

    一點點地，緩慢而且堅定地，這些光澤在阿波羅的身上升起，不可阻止地飄散了天空。

    原本滿目瘡痍的世界，似乎突然來到了節日的慶典之中。數不清的光點，像是春日裡被頑皮的小女孩吹散的蒲公英花瓣。嬌笑著四散飄了開去。

    這樣的場景很美，美到柳夢潮不自覺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享受著現在的時光。

    「雖然這句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我還是想要說……」看著漸漸消散在魔法少女小圓世界裡面的阿波羅，柳夢潮將頭枕在了齊筱筱的肩膀上微笑著說道，「一切，到現在應該都已經結束了。至少。這個世界的故事，應該結束了。」

    柳夢潮微笑著對齊筱筱說著話，似乎剛剛阿波羅那一大段有關信任的話，並沒有在柳夢潮的心理投下任何的陰影，似乎柳夢潮從來沒有被人背叛利用過，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午夜間突然驚醒的噩夢。轉瞬間便應該消失殆盡了。

    只是齊筱筱終歸是齊筱筱，她緩緩地伸出了自己的寬大卻又纖細的手，緊緊地握著柳夢潮的手，緊緊地，從未有過的緊緊地握著柳夢潮的手。

    「不要怕，我一直都在這裡。」

    齊筱筱的語氣輕柔，彷彿一個成年的大姐姐在安慰著尿床的小弟弟。她臉上的神色本就是如此的理所當然，雲淡風輕。

    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在齊筱筱的懷中沉沉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而在此刻，凌空而立的人，已經完全換了容顏。剛剛宛如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現在站在空中的人，是一個女人了，一個有著紫色長髮。紫色嘴唇，帶著一雙細長的藍色眸子的女人。

    她叫歐若拉，是最受上一代主神信任的主神，是肩負著重新構建主神空間，並且成功的找到真正代行者的主神。

    只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的笑容，不，不應該說笑容。這位女主神的臉上甚至連表情都顯得很淡薄，像是一塊冰冷而且堅硬的冰，冰冷而且堅硬地反射著不知道從何處射出來的陽光。

    「以歐若拉主神的名義，命令……」歐若拉緩緩地看了一眼在齊筱筱懷中蜷縮起來的柳夢潮。強自壓下心頭對於阿波羅剛剛那番關於信任話的恐懼，一字一句地在空中宣佈道，「魔法少女的宿命，由此終結。」

    魔法少女的宿命！？

    直到這時候，那些似乎都被遺忘了的魔法少女們才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彼此。無論是曾經作為神明的鹿目圓，還是現在和她相互擁抱在一起的曉美焰，臉上都顯出了驚奇的表情來。

    「我以阿波羅主神曾經的神性，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規則改變如下……」歐若拉緩緩地說著，微瞇起的藍色雙眸中似乎回憶起了一些曾經作為主神的記憶，「第一，所有魔法少女，再也不會投入戰鬥。第二，所有有關丘比的內容，全部刪除。第三，曾經因為魔法少女的宿命而死亡的人，在此重新復活！」

    三條命令，簡單而又直接。那些飄散在天空的亮銀色光斑，立刻像是得到了命令的走卒，開始在這個時空之中四下奔走了起來。

    他們不斷地投入到不知名的角落裡，這些不知名的角落裡，有丘比的哀鳴聲，也同樣有魔法少女們驚訝的呼聲。

    無論是鹿目圓和曉美焰，還是美樹沙耶加又或者佐倉杏子，甚至就連一直孤單著的巴麻美學姐，都發現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那些裝著自己靈魂的魔法核，在空中升起，然後破碎開來。黑色的代表著絕望的色彩，被那些銀白色的光點吸收消失不見，彩色的靈魂，立刻歡笑著，然後平靜地投入到了魔法少女們的身體之中。

    從此刻開始，便連所謂的魔法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少女而已。空間似乎也開始感受到了少女們的喜悅，緩慢卻又堅定地開始重新構建了起來。

    清澈的泉水最先從柳夢潮的腳邊緩緩流淌起來，漫無目的地向著遠處流去。在這小小的泉水的兩旁，那些花兒不分先後的依次綻放了開來，奼紫嫣紅地開放在了這個世界中。

    一幢幢高樓重新在遠處拔地而起，就像是在他們腳下一盞盞路燈安靜地侍立在路旁，照亮著行人道路一樣。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地鳥鳴聲，只見那些有著白色翅膀的小鳥，歡呼著從柳夢潮的頭頂飛過，飛翔遙遠卻又湛藍的天空。

    見瀧原市，只是轉眼之間，便重新回到了柳夢潮的眼前。可惜柳夢潮似乎有些過於勞累，直接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看也沒有看自己身下嬌嫩翠綠的草坪，沒有看草坪上開放著的小巧玲瓏地鮮花，看也沒有看就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緩緩流動著，倒映城市光影的見瀧原川。

    「他不願意醒過來嗎？」

    歐若拉降臨到柳夢潮的身邊，看著在齊筱筱懷裡似乎陷入了沉睡的柳夢潮，輕輕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這樣的局面，柳夢潮從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吧？」高小宛的聲音有些不合時宜，卻又頑強堅定地響了起來，「從開始選擇保護這個叫做喬安娜的小女孩開始，我想在柳夢潮心底最深處，便已經做好了被你們這些主神背叛的準備了。」

    「那麼他現在？」

    歐若拉微蹙著眉，看著主神喬安娜瑟縮著身子，站在柳夢潮身邊，卻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只是累了，所以想要睡一覺。」

    齊筱筱抬起頭，靚麗的黑色頭髮從她的鬢角間傾瀉下來，微笑著回答著歐若拉，這個曾經被柳夢潮所信任，稱呼為白婭的女人的話。

第六十二章 柳夢潮的主神妹妹

    這是一間小的有些可憐的陽光房，孤零零地落在空空蕩蕩的空間裡，沒有人，甚至連一絲色彩都沒有。

    只有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安靜地坐在這間房間裡面，安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空無一物的世界。

    「阿波羅，死了嗎？」

    男人輕輕地蹙起了自己的眉頭，似乎是想要從自己內心最深處找到一絲孤寂遺憾的感情，只是到了最後，這個男人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臉上的表情平淡得令人心悸。

    「還是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感情啊，真是……可惜。」

    男人淡淡的說道，像是一簇沒有顏色的花朵，安靜地開放在這間小巧的密室之內。

    「不過你逃了這麼久，終於顯出了身形呢，真是一件理應讓人覺得美好的事情。要不是我沒有感情，現在一定會開心的大笑起來。」

    說到這，男人緩緩地伸出了自己蒼白而且纖細的手，手上的皮膚白的令人心悸，甚至發出顫抖。

    只見這只藏在黑色長袍裡面的手緩緩地顫抖著，然後慢悠悠地在自己的面前緩緩地拉了開來，凌空顯現了一面光彩照人的鏡子。

    鏡子之中，藏著一張男人的臉，這張臉上顯現出令人懷念的面容。

    「我可憐的弟弟哦，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男人微笑著說道，似乎感情在這一刻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下一秒，這一閃即逝的笑容便成為了嘲諷所有人的證據。

    畫面中的柳夢潮，安然地睡在齊筱筱的懷裡，緊緊地閉著自己的雙眼，安靜地不發一言。

    —————————————————————————————————————

    柳夢潮做了一個夢，這是一個很古老而且令人懷念的夢。在夢中，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曾經的小區裡面，看著一個小巧可憐的女孩推開了自己家裡冰冷堅硬的門，也推開了自己心裡的門。

    「哥哥……」

    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喬安娜名字的自己，便已經接受了這個小女孩，因為她有著一雙令自己信任的眼睛。

    那是一雙粉色的眸子，閃著某種楚楚可憐卻又充滿了信任的光芒，就連那時候穿在小女孩身上雪白的連衣裙，都顯得認真而誠懇起來。

    柳夢潮喜歡這樣的人，所以他願意為了這一份信任去做一些困難甚至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理由很簡單。只是很多人並不願意相信。

    想到這，即使身處在香甜的黑色睡夢之中，柳夢潮的嘴角依舊掛起了一絲甜蜜的笑容來。

    「他在笑？」

    圍在柳夢潮身邊的齊筱筱輕聲地說道。

    「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夢吧？」

    高小宛同樣站在柳夢潮的身邊，看著這個原本能夠看透人心，讓人覺得恐懼的男人，現在臉上也顯現出了一絲愉快的笑容來。

    「但是為什麼哥哥……還不願意醒過來？」

    喬安娜輕輕地拽著柳夢潮的衣角。無奈可憐地揚起了自己的小臉，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擔憂的表情。

    「這個嘛……我不知道。」齊筱筱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同樣坐在柳夢潮身邊的炎發灼眼的夏娜，還有那個有著一頭桃紅色波浪長髮的露易絲。

    「柳夢潮……是不是對於我們完全失望了，所以不願意醒過來？」良久之後，劉陵輕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畢竟。雖然柳夢潮的利益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但是任何人被別人背叛，被別人踐踏自己的信任，也許都會像柳夢潮一樣，選擇一直沉睡下去，不願意醒過來吧？」

    劉陵的聲音很輕，只是她的話語說完之後，整個房間裡面卻更加的安靜了下來。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輕微地吱呀聲。

    留著一頭黑色短髮的少女站立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房間裡面陷入沉睡的人。這個少女有著一雙綠色和紅色的眸子，像是一隻高貴的混血波斯貓。她的另一隻手上，握著一隻白色的眼罩，顯然剛剛拿下來。

    「見崎鳴！？」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少女，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另一個人，也在這時出現在了見崎鳴的身後。

    「白婭……還是歐若拉？」

    喬安娜突然抬起了頭來。臉上卻顯現出了懷疑的神色。這個原本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大姐姐，這一刻似乎因為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而讓所有人都變得冷漠了起來。

    「還是叫我白婭吧……」

    站在見崎鳴身後留著一頭披肩長髮的少女，輕輕地扯了扯自己披在身上的白色長袍。緩緩地從見崎鳴的身後走了出來，站在了柳夢潮的床前。只見她微微地低下了頭，凝視著陷入沉睡的柳夢潮，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應該知道，柳夢潮也許並不怪你。而且你也應該知道，現在這樣的局面，柳夢潮也應該已經預料到了。」

    便在這安靜的時候，高小宛的聲音突然在白婭的身邊響了起來。只見這個酷愛糖果的智者，微笑著對白婭身後的見崎鳴說道。

    「每一個我們進行防守的世界，都應該有著一個作為鑰匙侵入到這個世界的劇情人物。但是這個世界裡面，並沒有任何的人。」高小宛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蹙起了眉頭，仔細地揣摩著柳夢潮當時地想法，「所以當柳夢潮讓見崎鳴進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應該會發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

    白婭聽到高小宛的話，輕輕地蹙起了自己的眉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見崎鳴。

    「答應見崎鳴，復活她的姐姐的人是柳夢潮，沒有履行這個承諾的是柳夢潮，知道你是復活與生命女神的人，也是柳夢潮。換句話說，雖然這佈局是你在進行的，但是歸根結底，柳夢潮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並且不聲不響的配合著你所做的一切。」

    「為什麼？」

    白婭不解的問道，下一秒自己便已經失聲笑了起來。

    「因為也許柳夢潮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你，或者說能夠讓柳夢潮真正信任的人很少。少到連我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高小宛說著，將自己的目光緩緩地投到了緊緊拽著柳夢潮衣角的喬安娜的身上，「也許對於柳夢潮來說，被全世界的人背叛，他都無所謂。因為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他們。柳夢潮從頭到尾，都只是想要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至於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成為什麼樣的人，做出多麼大逆不道，沒有人性的事情，對於柳夢潮來說都不值一提。」

    高小宛說到這，微微一笑，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緩緩地掏出了一顆糖果，剝開糖紙，一口扔進了他的嘴裡，卡嚓卡嚓地咀嚼了起來。

    「也許對於柳夢潮來說，他真正信任的人，應該是他的妹妹，那個主神小妹妹。」

    高小宛的話音剛落，原本應該陷入沉睡的柳夢潮突然笑了起來，他並沒有醒，長長的睫毛卻輕輕地眨了眨。

第六十三章 夢境之中的兄弟

    時間走得很快，轉眼之間已經是第二天了。

    當太陽的光茫重新照亮柳夢潮所在的房間的時候，房間裡面空無一人，只有柳夢潮一個人安靜地陷入沉睡之中。

    他緊緊地閉著雙眼，彷彿沉浸在虛無而又飄渺的夢鄉之中。夢中的世界，便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醒醒。」

    在一片黑暗之中，柳夢潮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聲音冰冷而堅硬，像是千年沒有融化的冰川，冷酷而生硬地出現在柳夢潮的面前，冷酷淡然地注視著柳夢潮。

    「是你？」

    夢中的柳夢潮，下意識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卻發現動也動不了。他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自己四周的環境。

    一點點的光芒，漸漸地從柳夢潮身邊延展開來，靜悄悄地照亮了柳夢潮所在的地方。

    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

    「這就是你理想中的世界嗎？」

    出現在柳夢潮身前的男人微笑著看著面前的柳夢潮，席地而坐，坐在了柔軟翠綠的草原之上。他的面貌和柳夢潮極為相似，除了臉上比柳夢潮還要冰冷無情地表情以外，便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了。

    「我們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吧？」

    男人一邊微笑著說道，一邊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按在了草原之上。小草悲涼無助地被他緊緊地壓了下去，直接彎下了腰，像是一個忠誠的臣子，直接低下了自己的頭。

    「好久不見，是不是我還應該向你問一聲好？」

    柳夢潮頑強地抬起了頭，像是一株抵抗著強風的草地，堅強地對著面前的男人說道。

    「這本就是應該的，不是嗎？」男人側著頭，按在地面上的手輕輕一拽。便將小草拿到了自己的指尖。

    他的手指纖細白皙，像是女人的手，指甲很紅，紅得觸目驚心。

    鮮紅的指甲之間，便是那株脆弱的綠色小草。似乎這個男人也注意到了柳夢潮的目光，微笑著一點點地碾動了起來。

    綠色的小草，霎時間便成為了綠色的碎末。被不知從何處吹起的風吹散在了柳夢潮的面前，直接飄到了他的衣襟之前。

    柳夢潮低下頭，看著自己衣襟上沾染著的綠色碎末，緩緩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彷彿這碎末是自己的鮮血。這讓柳夢潮打心裡覺得不快，想要發洩。

    「停下。」

    柳夢潮的眉頭只是剛剛皺起。面前的男人便已經直接抬起了手。只見他五指併攏，安靜地在柳夢潮面前豎立了起來。

    這個動作似乎具有了了不得魔力，只是轉眼間，柳夢潮所有行動便已經完全停滯了下來。

    「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啊，」男人微笑著看著柳夢潮，就像是看著自己鏡子之中的倒影，嘴角微微翹起。眼角也泛起了點點的褶皺來，「這種時光，真是讓我懷念啊。」

    聽著面前男人的話，柳夢潮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怎麼了？難道我的笑容很假嗎？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真正的笑容，便是嘴角微翹的同時，眼角會泛起皺紋。這是與假笑最明顯的區別。」男人看著柳夢潮，一字一句地說著。彷彿一個功課極佳的學生複述著書本上的話，「當然，如果想要掩飾自己的感情，也可以回憶自己曾經快樂的記憶，然後微笑出來。這種行為，同樣具有很強的迷惑性。」

    「微表情沒有這麼簡單……」

    柳夢潮倔強地抬起頭，倔強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然後倔強地說道。

    「當然，當然！你的能力和別人完全不同。微表情必須借助高速攝像機，通過以觀察對象的表情為基準，反覆比對在五分之一微妙之內面部肌肉的變化。才能夠得出並不確切的結論。」男人微笑著說道，臉上的笑容卻越發地豐盛了起來，「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和別人不同，柳夢潮。」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也知道。」柳夢潮抬起了頭，直視著面前的男人，緩緩地說道，「你，沒有感情！」

    呼……

    時間瞬間停滯了起來，短短地瞬間，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夢中，下一秒便已經電閃雷鳴了起來。

    男人緩緩地抬起了頭，面帶著微笑地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臉上卻帶著晴空萬里的笑容。

    「這是你的夢，柳夢潮。」男人微笑著說道，看著自己頭頂越來越密集的烏雲，臉上的笑意卻像是要直接刺穿天空的陽光，「我知道你小時候就很喜歡這樣的遊戲。」

    「轟隆！」

    男人的話音剛落，一道粗壯的閃電直接從高空直奔而下，彷彿一柄巨斧一般，眨眼間便將男人身邊的草地砸出了一個十幾米的巨坑。

    「閃電的威力真的很嚇人。」

    男人看著身邊的情景，臉上的笑容越發地豐盛了起來，像是開滿了花朵的園地。

    「轟隆隆！」

    數不清地閃電，不斷地從高空落下，此起彼伏地在這夢境之中響起，每響起一次，便有一道閃電落入地平線之上，然後夾著被擊散的草與泥土，開出一個又一個巨坑。

    男人緩緩地環視著自己的四周，原本一望無際的平緩草原此時此刻卻已經變成了月球的表面，到處都是數不清的巨坑。

    「啊……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很好玩的人。」男人看著眼前的景色，臉上的笑意越發的豐盛了起來，「你聽說過那個叫做弗萊迪的男人嘛？就是猛鬼街的男主角呢。」

    話音剛落，原本漫天的閃電突然停止了下來。柳夢潮緩緩地抬起了頭，瞇著自己那雙黑色的眼眸，盯著那些被隱藏在烏雲之後的閃電自嘲地笑了起來。

    「如果那個叫做弗萊迪的男人，膽敢進入你的夢境的話，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畢竟，你可是一個能夠隨意控制自己夢境的男人呢，柳夢潮。」男人微笑著說道，「充分的瞭解感情和心裡之後，你對於潛意識的操控已經超出了真正人類的範疇了。你可以在夢境之中創造出閃電……」

    話音剛落，彷彿應和一般，閃電從空中而降。

    「你可以在閃電之下創造出開放著的嬌艷花朵。」

    男人的聲音彷彿是命令，一朵朵鮮紅的玫瑰花開在了那些數不清地巨大坑中，眨眼間便完全填滿了。只是這一刻，天空卻依舊在不斷地下著閃電。

    「同樣，這些閃電……」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那些數不清地閃電，大笑了起來。

    「轟隆！」

    無數道閃電，瞬間完全齊聚到了這個男人的頭頂。

    只是他並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臉上依舊帶著雲淡風輕的表情，更不要說那些閃電了。

    閃電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個揮動著潔白翅膀的神靈。

    「這次是變出天使了嗎？我還以為會和以前一樣，在我的面前變出數不清的雷電之神宙斯呢。」男人那本應該是充滿了驚訝的話語，只是在柳夢潮的愛，卻滿是不出所料的語調，「天使，天使嗎？」

    男人豁然起身，似乎周圍手持著光劍的天使只是過眼雲煙。

    「天使有著一雙潔白的大翅膀，從通俗的層面而言，本來就是純潔的象徵。純潔的心靈，乾淨和空靈的人生，不受世俗的羈絆。換句話說……這些天使是代表著你內心最純潔的一面，當然，不能夠忽略，在夢中出現的天使便是對內心美好和純潔的呵護。」

    「啪！」

    男人直接打了一個響指，朝著柳夢潮微笑了起來。

    「根據你現在夢境之中的景象，我是不是能夠得出這樣的推論。柳夢潮，你為了自己呵護自己內心中所認定的美好與純潔的事物，想要讓這些象徵著美好與純潔的天使，殺了我嗎？」

    柳夢潮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見這個男人面帶著微笑，身處在無數天使的環侍之下，彷彿天堂之中唯一的神明。

    「首先……如果真的有猛鬼街中像弗萊迪那樣能夠通過噩夢殺人的魔鬼，他真正的天敵並不是能夠操控夢境的我，而應該是你。因為你的夢境無論好與壞，永遠都只是一片純淨到悲哀的黑暗，沒有任何例外。其次……」

    柳夢潮同樣站了起來，眼神之中透著說不清地懷念與敵意。

    「我並不想要殺掉你，因為你已經死了。我唯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