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鎖瀟湘】 我的主神妹妹（全書完）

第三十四章 自私，才是魔女的本性

    「都到現在了，還是沒有齊筱筱的消息，她……不會失敗了吧？」迎著太陽，高小宛微笑著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柳夢潮微笑著說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嗎？」

    「不擔心。」

    柳夢潮同樣在微笑著，清晨的陽光總是過於耀眼。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瞇起眼睛，享受著這暖洋洋的陽光。

    「為什麼？」

    高小宛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糖果緩緩地剝著，又一個接著一個的扔進了自己的嘴裡，卡嚓卡嚓地咀嚼了起來。

    「這個世界對於某些人來說，是難以回首的過去，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天堂。」柳夢潮緩慢地說著，看著從高小宛手中緩緩飄落的糖紙，伸出手將這片紅色的糖紙握在了手中。

    吱呀……

    一聲輕響，糖紙被柳夢潮握成了一團。

    「我從來都不相信，有人能夠生來無私，在我看來，真正能夠讓人前進的，便是**。」

    「**嗎？」高小宛聽這柳夢潮的話，不由地大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像你說的話呢，柳夢潮。原本在這個世界裡面，我還以為你徹底轉了性。」

    「轉性？」

    柳夢潮疑惑地扭過頭，看著嘴裡不斷咀嚼著糖果的高小宛輕輕蹙起了眉頭。

    「是啊，就是轉性，柳夢潮。我以為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好好先生，畢生的願望便是幫助別人呢。」

    「你是昨天糖吃的少了，所以現在開始胡言亂語了嗎？」柳夢潮大笑了起來，「拯救世界，扭轉命運。這樣的事情怎麼會和我扯上關係嗎？」

    「難道不是嗎？縱觀你在這個世界裡面做的一切，我覺得每一件事情，你都在幫助她們。」高小宛說著，食指在柳夢潮面前輕輕地搖晃了起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說出來？」

    「不用。」柳夢潮微笑著搖了搖頭。「與其說我是在幫助別人，倒不如說……我在沿著我想要走的道路，實現著自己的**。」

    「那麼那些女孩呢？」

    「只是湊巧她們想要抵達的終點，和我同路罷了。所以路上的一些障礙，我也順手幫她們清除掉了而已。「

    「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的話，柳夢潮……」高小宛突然站起了身。雙眼直視著柳夢潮的雙眼，然後大笑了起來，「你也會順手解救世界的！」

    「哦！？」

    柳夢潮眼睛猛地瞪大了起來，在高小宛的注視下，又緩緩地瞇了起來。

    「那麼，這個世界還真是好運啊！」

    「好運的世界。還有好運氣的女孩們嗎……」高小宛重新坐了下來，伸出舌頭緩緩地舔著自己粘著糖汁的嘴角，微笑了起來，「不過你的運氣有些不好呢，如果今天曉美焰便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我們的計劃就會被完全破壞了。」

    「她不會的。」柳夢潮說著，整個人直接往椅子上面一躺。腿彭的一聲翹在了面前的圓形小桌上，「有一個人會阻止她的。」

    「為什麼？」

    「因為……」

    柳夢潮腳尖緩緩地晃動著，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自私！」

    ————————————————————————————————

    紅色的手鏈繫在了雪白的手腕上，有兩顆小巧地相思豆在手腕間輕輕地搖晃著，不時碰撞在一起，各自發出一聲淺淺地微笑，然後重新歸於靜寂。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曉美焰來說，卻彷彿新生一般。她的心臟從沒有如此劇烈的跳起來過。彭彭的心跳聲，即使身處千里之外，曉美焰也覺得自己能夠聽到。

    掌握著所有秘密的齊筱筱，現在已經被美樹沙耶加制服了！她知道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奧秘，現在……只差一點。就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能夠……

    「沙耶加！」

    曉美焰激動地叫了起來，她的聲音在齊筱筱聽來微微有一些發顫，像是極力壓制之後迸發而出的喜悅。

    「我在聽。」美樹沙耶加在齊筱筱的身後說著，「小焰，不要慌。」

    美樹沙耶加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將手中輕薄的長劍貼在了齊筱筱的脖頸上，冷聲說道，「放開曉美焰。」

    「哦？你確定？」

    雖然脖子上面架著一把劍，齊筱筱依舊在微笑著，甚至連她的話語中都帶著一絲調侃與嘲諷的味道。

    「當然！放開她，否則的話，我的劍也一定會滑過你的脖子。」

    美樹沙耶加的回答更加的冷酷無情，只是只有齊筱筱能夠聽出來，那藏在美樹沙耶加話語之中那隱藏的一絲喜悅之情。

    不過這倒是不奇怪，齊筱筱的眼睛輕輕一瞥，便能夠看到拴在美樹沙耶加手腕上的紅色手鏈，還有手鏈下面兩顆輕輕搖擺著的相思豆。

    「這樣吧，我數一二三，我們兩個人同時放開，怎麼樣？」

    齊筱筱緩緩地說道。

    「不要！」

    美樹沙耶加還沒有回答，曉美焰便已經尖叫了起來。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大，便像是一顆炸彈突然爆炸了一樣。

    「沙耶加，這個叫做齊筱筱的女人知道我們的秘密！她知道魔女與魔法少女的關係！我們一定不能夠放她走，否則小圓一定會有危險！」

    「你在說什麼……你們……」

    美樹沙耶加話還沒有說完，卻又再次被人打斷了。

    「我們並不是所謂的一言不合，像是小女孩一樣玩鬧般的打鬧，換句話說……我們雙方可是都懷著殺死對方的決心，進行戰鬥的。」齊筱筱微笑著說道，「對於曉美焰來說，我是懷揣著知曉這個世界秘密，改變這個虛假世界的鑰匙，同樣，也是守護鹿目圓的唯一方法。」

    「改……改變這個世界！？」

    美樹沙耶加下意識地失了聲。她緊緊地皺著自己的眉頭，下一秒，卻連自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改變這個世界？難道這個世界……不……不好嗎？」

    「不！沙耶加你仔細地想一想！這個世界真的與我們所熟知的世界不一樣！我們原本應該是在和魔獸戰鬥的，而不是什麼夢魔！」

    「那……那又怎麼樣？」美樹沙耶加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曉美焰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世界難道不好嘛……

    湛藍色的眸子下意識地移動著，移動到了自己右手腕上，那裡繫著一根紅色的手鏈，手鏈下面鑲嵌著兩顆乳白色的相思豆。

    這是……這是美樹沙耶加有生以來渡過的，最快樂的一天的證明！

    「當然不好！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只要這個叫做齊筱筱的女人吐露出實情，我們就能夠回到現實的世界！「

    「等等……」美樹沙耶加握著劍的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用幾乎沒有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道，「這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裡面的人……都是虛假的！」

    「沒錯！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是我知道，不能夠讓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無論如何，都不能夠……」

    曉美焰的話還沒有說完，美樹沙耶加的手便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她的手抖得是如此的厲害，幾乎要讓手中的劍脫手而出了。

    冷汗，開始洶湧澎湃地從美樹沙耶加的額頭冒出來，一點點，一滴滴的冒著，順著少女光潔雪白的臉頰流下，最後啪嗒一聲滴落到地面上。

    「只要……只要齊筱筱說出世界的真時情況，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嗎？」

    美樹沙耶加話語中的不情願，即使是曉美焰也能夠聽得出來。

    「沙耶加！」曉美焰再次催促道，「這樣會威脅到小圓的，小圓會……」

    「我不信！」

    美樹沙耶加比曉美焰想像的還要快，她直接從齊筱筱的脖子上撤離了自己的長劍，站在了一旁。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美樹沙耶加的左手緊緊地握住了繫著紅色手鏈的右手腕，那是今天，也是以後，甚至是永遠快樂的源頭。

    「絕對，是真實的！」

    感受到脖子上沒有了架著的長劍，齊筱筱微笑著轉過了頭，看著抱著自己右手腕，不斷顫抖的美樹沙耶加，微微一笑。

    「真正有問題的人……是你，曉美焰。」

    隨著美樹沙耶加毫不留情的話語之後，是曉美焰那無比恐懼與絕望的眼神之下。

    自私，也許正是魔女的最終道路。

    因為她們選擇相信自己所希望相信的事物，便如同她們遺忘一切所希望遺忘的事物。

第三十五章 我聽到了你的淚聲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錯的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

    「錯的……錯的只有我？」

    曉美焰倒退著，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原本架在曉美焰脖子上的銀色巨劍已經被齊筱筱移了開來，完全放開了對於曉美焰的限制。

    站立在照射不到陽光的小巷裡，曉美焰抬著頭，看著美樹沙耶加湛藍色的眸子，輕輕搖了搖頭。看了齊筱筱銀色的眸子，嘴角輕輕地扯起一絲笑容。

    「錯的是我？是我？你們說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曉美焰的右手輕輕地攀附在了操縱時間的圓盤上，撫摸著嶙峋的表面，便彷彿在摸著自己已經遍體鱗傷的心靈。

    那麼小圓的付出誰會看到？小圓的期望的一切又會有誰實現？

    「小焰……回來吧……你想的事情，都不是……不是真的！」

    美樹沙耶加努力地微笑著，伸出了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像是純潔的百合花，向著曉美焰招手，期待著她的加入。

    「你們說……這個世界才是真實的……我絕對不相信。」

    卡……

    操控著時間的圓盤輕輕地轉動著。

    「你們說……錯的只有我……我絕對不相信！」

    卡嚓！

    時間瞬間暫停了下來。

    那一刻，美樹沙耶加拔劍向前，似乎想要阻止曉美焰的動作。齊筱筱依舊站在原地，臉上帶著高深莫名的笑容。

    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來，除了失魂落魄的少女。

    齊筱筱失魂落魄地走著，走在整個世界都停下來的時間裡。陽光在這一刻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當曉美焰走出照射不到陽光的小巷之後，她抬起了頭，注視著天空的陽光。

    陽光也變得不再刺眼了。

    只見曉美焰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渴望著，期盼著。近乎哀求地向著天空伸展著，勾著，觸摸著那已經停下了腳步的陽光。

    「陽光也變得冰冷了呢……完全感受不到溫暖。」曉美焰瞇著眼，眼淚卻已經先於她的話語流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向著堅硬冰冷的地面墜去。

    啪！

    晶瑩剔透的眼淚砸在地面上，剛剛破碎。卻又因為時間而停住了。任何人，只要你低下頭，沉下肩，降落到與眼淚相同的高度，都能夠看到這冰涼孤獨可憐的眼淚裡面折射出的曉美焰的臉龐。

    孤獨，悲傷。渴望，以及絕望。

    「小圓……小圓……小圓……她們都忘記了，連我都忘記了……我忘記了你曾經做過的事情……我忘記了你曾經的付出……我們……我們所有人……」

    手，因為緊緊握起而變得蒼白的手，已經開始漸漸發紫。

    臉，那張白皙嬌嫩的臉龐，開始緩緩變形。

    再沒有比內心的自責更加恐怖的事情了。曉美焰只覺得自己內心的腳步越發的沉重了起來，沉重到了讓她彎下了腰，沉下了肩，放慢了腳步，最後跪倒在了地上。

    穿著絲襪的膝蓋磕碰在了冰涼堅硬的地面上，粗糙的水泥路面將她黑色的絲襪擦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內裡雪白細嫩的肌膚。這路面毫不留情，沒有人性。依舊在用力地磨著，將肌膚一點點磨得發紅，磨得發紫。最後磨出了鮮紅的，悲鳴的鮮血。

    鮮血順著破損的黑色絲襪，一路向下，隨著曉美焰的心靈一道向著心靈的谷底沉下去。

    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黑色的長髮從她的腦後順流而下。傾瀉在腰間。她努力地仰起頭，不讓一絲黑髮擋在自己的額前。

    但是……

    手，用力地向著天空伸展著，觸碰著，指尖卻依舊空無一物。

    「我碰不到！碰不到陽光啊！我……我看不到啊！看不到……」

    淚水盈盈，黑色的眸子裡面總是在泛起波瀾，折射了天空，折射了停滯在空中的綠色落葉，折射了停滯在空中的飛鳥，折射了停滯在空中的白色雲朵，但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那一抹，僅僅是一抹，最吝嗇的一抹……

    「陽光都看不到啊！」

    啪！

    名為曉美焰的魔法少女跪倒在了地上，雙手重重地抵著地面，彷彿這樣可以讓她的身體撐起來，撐向天空，撐向渴望卻不可及的陽光。

    眼淚從臉頰滑落出來，晶瑩剔透地淚珠啪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卻沒有碎，她也被冰冷的時間凍結住了。

    「呵……」

    已經快要哭不出來了，學姐的家已經早不到了。整個城市都已經被這個魔法少女拋在了背後，連眼淚都開始不聲不響地抗議了。

    她們不願意破碎，只是將形狀保持在撞擊地面的臨界點上，冷酷地嘲笑著這個無助的少女。

    曉美焰呆坐在地面上，仰著頭，卻沒有陽光的撫摸。她閉著眼，卻聽不到任何聲響，她張著口，卻沒有人能夠聽她說任何一句話。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凍結了起來。她們行走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己只是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她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自己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這樣的世界……真的就是真實的嗎？真實的嗎？錯的只是我嗎？我錯了嗎？我應該放棄嗎？」曉美焰搖搖晃晃地站立了起來，努力地閉著眼，逼著自己回想起有關鹿目圓的一切，想起一切理應被記起，卻被遺忘的一切。

    遺忘，便是最大的背叛。

    曉美焰相信自己與鹿目圓之間的羈絆；曉美焰相信，自己知道所有不應該被遺忘的事情；曉美焰相信，自己應該是唯一記得真相的人。

    是的，唯一能夠證明那個真正小圓是怎麼樣活著的人……

    「我背叛了小圓，我忘記了她曾經的犧牲，我記不得了，什麼都記不得了。這個世界……就是對我的懲罰嗎？」

    眼淚不斷地從黑色的眸子裡面流出來，在曉美焰雪白的臉頰上匯成了兩條小小的溪流，然後不斷地從她光潔潔白的臉頰上滑落，啪啪的落在地面上，卻沒有碎去。

    這是無聲的嘲諷，更是無聲的酷刑。

    受刑人，天上地下只有一人。

    曉美焰。

    黑色的長髮在曉美焰身後安靜地垂著，耷拉著頭，沒有了力氣。穿在下身的魔法少女禮服，有氣無力地趴著，沒有了神采。

    這條路是如此的漫長，當曉美焰停下腳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貫穿著見瀧原市的河邊。

    在曉美焰的身後，有著一串星星點點的光點，不斷地折射著太陽的光茫。那是她一路走來，從臉上滑落的淚水，那些遺憾的，悔恨的，自責的淚水。那是名為曉美焰的受刑人流下的鮮血，痛苦的鮮血。

    曉美焰身子開始搖晃起來了，她緊緊地抱著自己，肌膚碰觸著肌膚，卻不能夠帶給自己一絲一毫的溫暖。她走了這麼遠，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哪裡。

    直到來到了這條河邊，那是一條安靜優雅的小河，靜止的湖面上依舊反射著，反射著一直被曉美焰尋找的……

    陽光！

    「啊！」

    嘴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來，但是在這被曉美焰靜止了的時間之中，卻沒有人能夠聽得到。

    「是你……」

    即使沒有人聽得到，曉美焰依舊在說著話，說著自言自語地話。因為她在那條安靜優雅的小河上，看到了一艘安靜優雅的小船。

    在滿是陽光的白天裡，那艘小船前面依舊有著一盞小小的燈，發著微不可察卻依舊清晰溫暖的光。

    在那艘小船的船尾，是一個大大的平台，平台上放著一隻小小的咖啡圓桌，咖啡圓桌邊上立著一把大大的太陽傘。

    傘下有一個人，正端著咖啡，安靜而優雅地微笑。

    在那個男人的正前方，有一個空著的帶著柔軟靠墊的粉紅色椅子。

    那個有著柔軟粉紅色靠墊的椅子上，放著一個輕薄嬌嫩的白色紙片。

    紙片上只寫了三個字。

    「曉美焰。」

    噠！

    雙腳踩在了船尾的平台上，曉美焰輕輕拂去粉紅色靠墊椅上的紙片，坐了下來。她抬起了沾著淚水的臉頰，凝視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柳夢潮……」

    曉美焰輕輕地說著，轉動了左手腕上封鎖時間的枷鎖。

    卡嚓！

    時間動了，陽光動了。

    啪嗒！

    一聲輕響，那一路上成千上萬的淚珠，在這一刻破碎成圓。

    「我聽到了你的淚聲，曉美焰。」

第三十六章 白天亮起的小燈

    「柳夢潮……」

    曉美焰看著面前的人緩緩地低下了頭，褐色的小圓桌上有著一杯飄著淡淡煙霧的咖啡，咖啡豆的香味早已經順著滿是淚痕的臉頰，襲上了少女的心頭。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曉美焰抬起頭問道。

    柳夢潮沒有說話，他只是微笑著，微點著頭，稍稍側過了身子來。這樣可以讓人有更多想要傾訴的願望。其實很多時候，我們要求的都很少，只是想要別人聽聽自己說話。

    「小圓……小圓為我們做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

    曉美焰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依舊帶著顫抖。她緩緩地說著，眼淚卻已經在不知不覺再次充盈了眼眶。

    「嗯。」

    柳夢潮輕輕地點著頭，一言不發。

    「但是……但是我卻忘記了……她……她一定會很怨恨我吧？把她所有的犧牲全部忘記了，柳夢潮，你知道嗎？」曉美焰說著，突然直起了身來，「我就像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她所期望得一切，然後又裝成全部遺忘。」

    「這樣並不好。」

    柳夢潮輕聲地附和著，抬起了手輕輕地搭在桌子的邊緣，緩慢地移動著，似乎這樣便能夠撫慰曉美焰破碎的心靈。

    「必須……必須讓她們都想起來！想起來這一切！這一切原本都是因為小圓的犧牲才能夠出現的！」曉美焰的話也開始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但是……」

    「但是你什麼都記不得了。」柳夢潮毫不猶豫地說道，臉上的神色反而變得溫柔了起來，「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對勁。」

    「沒錯。就是不對勁，我們現在應該面對的人是……」曉美焰說著。眉頭輕輕滴蹙了起來，「應該是……魔獸！而不是現在的夢魔。」

    「所以……」

    「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曉美焰便嘩啦一聲站了起來。擺放在褐色小圓桌上的咖啡也輕輕地搖晃了起來，杯中的咖啡色的液體輕輕地晃動著，似乎也在撫慰著曉美焰的心靈。

    「所以我一定能夠發現這個世界的問題。然後解決這一切！」曉美焰說著，眼睛不由地發出了光來，「柳夢潮……你，你一定知道什麼，請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聽到曉美焰的話，柳夢潮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緩慢而又平靜地注視著曉美焰。出乎曉美焰意料的，柳夢潮並沒有一口回絕她的話，而是直接伸出了手來。

    咖啡杯的杯底在褐色桌面上輕輕地滑動著，發出略帶沉悶的聲響，推到了曉美焰的身前。

    「真相很多時候對會比謊言還要傷人，那麼……你還要知道麼？」

    柳夢潮抬起了頭。微笑著看著曉美焰說道。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住了。

    小船依舊在橫穿見瀧原市的小河上靜靜地行駛著，船頭掛著的小燈依舊在見瀧原的白天裡靜靜地閃爍著，發著微不足道，幾乎不會被人注意的光。

    曉美焰的眸子，依舊平靜著，像是身邊緩緩流淌著的河流。只見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重新低下了頭，坐了下來。

    纖細白皙地手撫摸在了微燙的咖啡杯上，感受著手心裡傳來的熱意，曉美焰舉起了杯子，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淨。

    粉紅色的唇角上沾著咖啡色的水跡，黑色的眸子卻比以往更加明亮了起來。

    「要！我要知道！」

    要知道嗎……要知道一切嗎……

    聽著曉美焰的話，柳夢潮微笑著舉起了她剛剛喝盡了咖啡的杯子，在手中緩慢地旋轉了起來。

    「那麼……我先講我知道的事情都和你說明白吧。」

    柳夢潮的話剛剛說出口，曉美焰的雙眸瞬間就變得明亮了起來，那雙幽深而恬靜的眸子裡面。再次燃起了火焰，無與倫比的火焰。

    「啵！」

    柳夢潮信手一扔，淡綠色的咖啡杯被柳夢潮扔進了緩緩流淌著的小河中。只見柳夢潮還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偏出了頭，看著在水波中隨波逐流的杯子微笑著。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曾經見過你。」

    這是柳夢潮說的第一句話，話剛說完，曉美焰便已經緊緊皺起了眉頭來。她無論怎麼想，自己的腦海中都沒有柳夢潮一絲一毫的影子，不僅如此，曉美焰甚至覺得……自己對於柳夢潮的記憶在一點點的減弱。

    想到這，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仔細地看著柳夢潮的臉，想要從他的表情上找到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只是曉美焰越是看柳夢潮的臉，卻越發的感受到真誠。

    「不是在這裡，而是在見瀧原。」

    柳夢潮接著說出了第二句話，目光直接從曉美焰的身上飄逸開去，看向了在那條小河中緩緩飄動著的咖啡杯。

    杯子並沒有沉下去，反而越發有精神地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波蕩漾著。

    「所以，這裡並不是真正的見瀧原。」

    曉美焰聽到柳夢潮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事情確實如此，自己曾經和佐倉杏子前往見瀧原以外的城市，那個叫做風見市的城市，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走出去。

    「所以我們的記憶都被人篡改了……所以我們才需要真實的記憶……」

    沒有等柳夢潮說話，曉美焰便已經開始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只是柳夢潮並沒有隨著曉美焰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他的目光隨著水中的杯子漂浮著，彷彿已經置身事外一般。

    「記憶有可能會被篡改，甚至被人扭曲。」柳夢潮說著，手指輕輕地在褐色的小圓桌上敲擊起來，「但是有些事情我依舊能夠保證正確。」

    「什麼事情！？」

    「魔法少女與魔女。」柳夢潮說著，直起了身來，那雙黑色的眸子裡面也同曉美焰一樣放出了光彩來，「魔法少女本來便是作為討伐魔女的工具，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是魔獸嗎！？」

    「不是，是魔女。魔女們以人類為食，她們自身都是絕望的產物。」柳夢潮說著說著，卻突然停了下來，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曉美焰。

    「怎麼了？」

    「果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柳夢潮看著曉美焰微笑著說道，「魔法少女們每一次討伐魔女的時候，都會使用魔法，這會讓她們的靈魂核心變得渾濁。」

    「是……這個？」

    曉美焰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魔女核心來，像是被刺包裹著的果實，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

    柳夢潮微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當這個果實完全失去了顏色之後，魔法少女們便會徹底絕望，然後成為……「

    「魔女！」

    「你記起來了？」柳夢潮側過了頭，微笑著看著曉美焰問道。

    「不……只是……我想世界本來便不會這麼和藹可親，他……應該遠比現在要殘酷的多。像是過家家一樣的討伐怪獸，大家嬉笑著結束一切……這……」

    「與你內心最深層的意識相違背。即使你的眼睛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即使你周圍所有的人都告訴你這是真的，即使整個世界都在你的周圍告訴你這是真的，但是……」

    柳夢潮站了起來，朝著曉美焰微笑著，伸出了自己修長的食指，輕輕地點在了曉美焰並不豐滿的右胸上。

    原本顯得**的動作，此刻卻變得聖潔了起來。

    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接住了柳夢潮的手，然後用勁地按在了自己的胸上，心臟砰砰地跳動著。

    「我的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想要和我一起去發現真相嗎？」

    曉美焰抬起了頭來，迎著柳夢潮那雙幽深神秘的黑色雙眸，呢喃著低聲自語道。

    「真相？」

    「是的，真相。」柳夢潮感受著少女曉美焰的心跳，微笑著說道，「小圓犧牲了自己，創造出的真相。」

    嘩啦！

    柳夢潮的聲音剛落，原本在小河上靜靜行駛著的小船便已經瞬間炸裂開來，木屑四散著飛舞到了空中，像是凌空下起了一場褐色的雪。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曉美焰側著頭，看著走在自己身前的柳夢潮。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岸上，柳夢潮走在曉美焰的身前。

    聽到身後曉美焰的話，柳夢潮微笑著轉過了身。

    「是燈。即使在夢中，即使在白天，我們也需要光明。」

    曉美焰呆呆地看著，看著柳夢潮提在手中的那盞原本掛在船頭的小燈，舒緩了緊蹙著的眉頭。

    「用來照亮虛假的黑暗嗎？」

    「不」，柳夢潮輕輕地搖了搖頭，「是照亮瞎子們的眼睛。」

第三十七章 曬幸福的人，必死無疑！

    「柳夢潮，我們究竟要閒逛到什麼時候？」

    曉美焰跟在柳夢潮身後，抬著頭對著身前的柳夢潮說道。

    「閒逛嗎？」

    柳夢潮下意識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看著周圍漸漸在陽光下安靜的城市微笑了起來。太陽沒怎麼打招呼，便已經向著西方落了下來去，而原本跟在柳夢潮身後的曉美焰情緒卻也已經開始慢慢穩定了下去。

    「我倒不這麼覺得。」

    柳夢潮緩慢地說道，微皺著眉頭，似乎看不清眼前的景像一樣。這樣的樣子反而讓曉美焰抬起了頭來，好奇地看著柳夢潮，等待著他的答案。

    「那麼你是在做什麼？」

    雖然曉美焰沒有問出口，但是她那雙黑色的眸子裡面明顯是在問著這樣的問題。

    「你看……」

    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坐了下來。

    柳夢潮身下是高高的樓房，從高處向著下方看去，樓底下的人便像是螞蟻一樣渺小。而天台的邊緣，不時會有寒冷的風呼嘯而過，直接從柳夢潮的脖頸邊吹過，帶來絲絲的涼意。

    「看什……」

    曉美焰一邊說著，也一邊緩慢地坐在了柳夢潮的身旁。只是下一秒，她的話語便已經停了下來，緩慢而冰冷地看著下方宛如螻蟻般的人影，從自己的面前緩慢走過。

    那無窮多的人影，此刻在柳夢潮和曉美焰的眼中，便只有兩個人的身影能夠清楚地看到。

    一個是留著短髮的男生，另一個則是同樣留著短髮的女生。兩個人手拉著手，各自的步伐都放得很慢，彷彿每一步都是一個世紀一般，享受著，緩慢而幸福地踱步著。

    柳夢潮和曉美焰的眼睛很好，都能夠看到兩個人相互緊握著的手上。各自掛著一盞小小的紅色相思豆，在風中相互碰撞著，輕巧地打著招呼，然後發出淺淺的微笑。

    「從這兩個人的步伐上來看，應該是剛剛結束約會後不久。」柳夢潮伸出右手，指著下方的兩個人對著身邊的曉美焰微笑著說道，「而且，熱戀中的男女，總是比一般人更加容易感受到幸福。」

    「幸福……」

    這兩個字眼對於曉美焰來說彷彿是禁忌一般，讓她的雙眉緊緊地皺了起來。臉原本白皙的臉頰上都透著一層薄薄的寒霜。

    「沒錯，就是幸福。也許是虛假的，也許是真實的。但是無論是真還是假，即使是在夢境之中，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和喜悅都是不會騙人的。」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微笑著瞇起了眼睛，「這樣的世界對於某些人來說，宛如噩夢，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便是永遠都不願醒來的天堂。」

    「你不用說了，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便是噩夢。忘記小圓的犧牲，忘記她所付出的一切，一個人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一切。便是不可饒恕地背叛！」

    「但是他們並不是這麼想的。」

    柳夢潮一邊說著， 一邊伸出手指，輕輕地彈了彈自己身旁的小燈的木質把柄。只聽這咖啡色的木質把柄發出清脆的噹噹聲響，彷彿一座安居於暮色之中的鐵質大鐘。似乎要讓所有人聽到一般。

    「如果有誰想要破壞這樣的夢境的話，他們……不，應該是她。將會發自內心的想要阻止，阻止你將要作出的一切。」

    柳夢潮說著，緩緩地轉過了頭對著自己身後的曉美焰笑著說道。

    「就因為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夢境？」

    「當然，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更何況……」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輕輕地踢在了身邊的小燈上，讓這盞小燈直接從天空墜落了下去。

    「戀愛的人從來都不會理所單身人們的感受，不是嗎？」

    曉美焰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立著，看著這盞越來越亮的燈，從高空越來越快地落向地面，狠狠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變成了一地的碎片。

    「這種人，就應該燒死。」

    曉美焰說著，還沒有等柳夢潮回答，便已經從他的面前一躍而下，任由自己身後的黑色長髮恣意飄揚，落在了攜手而行的戀人面前。

    「曉美焰！？」

    牽著上條恭介的美樹沙耶加從沒有這樣幸福過，直到那一盞小燈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自己的面前，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碎成了一片。

    她內心中，那原本便虛幻而嬌嫩的幻想，瞬間也跟著變得粉碎了起來。

    「人是不能夠自己騙自己的……」

    柳夢潮的聲音在這對情侶的身後響了起來，而在這對情侶的後方，曉美焰也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前一後，兩個人像是兩道冰冷的牆，一言不發地擋在了美樹沙耶加的身前身後，迫使她從不願意醒來的夢中清醒。

    「為什麼？」

    美樹沙耶加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扯住了上條恭介的手。

    「啊，是柳夢潮？」

    相較於已經提前預感到了事情發生的美樹沙耶加，上條恭介顯然更加麻木一些。只見他轉過了頭，居然笑著對柳夢潮打起了招呼來。

    「怎麼，想要感謝我幫你找到真愛了嗎？」柳夢潮微笑著側著頭，笑著對著，面前的上條恭介說道。

    「嗯……怎麼說呢……」

    聽到柳夢潮的話，上條恭介笑著撓了撓頭，臉上顯出了一絲欣喜與歡愉來。確實就想柳夢潮所說的，能夠找到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呢，柳夢潮，你是個好人。」

    上條恭介笑著說道。

    「好人嗎？很快你就不會感謝我了。」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樣的世界對於你來說猶如夢中天堂，但是對於別人來說，卻像是地獄一般殘酷。」

    「停下！」

    柳夢潮的話還沒有說完，美樹沙耶加便已經大聲地喊了起來。

    「但是很不辛，這個世界對於我和曉美焰來說，都是如同地獄一般的世界。所以我們想要讓這個世界完全毀滅掉，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什麼意思！？」

    上條恭介下意識地湊到了美樹沙耶加的身邊，警惕地看著柳夢潮以及曉美焰。

    「有很多東西，雖然對於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寶貴。但是在得到過之後再次失去，那種絕望感總是會痛徹心扉。」

    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向前走進，走進了美樹沙耶加驚恐的視線中。即使一個人單獨面對柳夢潮，美樹沙耶加的心中也依舊沒有把握，更何況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並不只有柳夢潮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

    卡嚓……

    一聲輕響，美樹沙耶加整個人下意識地僵住了。

    曉美焰轉動了時間的輪盤，停止了時間。

    整個世界的時間瞬間停滯，只剩下這個留著黑色長髮的少女緩慢地從美樹沙耶加和上條恭介旁邊穿過，走到柳夢潮的身邊，然後伸出手，握住了柳夢潮那雙冰冷的手。

    霎時間，柳夢潮從時間的冰封中解凍，朝著自己身邊的曉美焰微笑了起來。

    「你想要怎麼做，柳夢潮？」

    曉美焰輕聲問道。

    聽到曉美焰的話，柳夢潮抬起了頭，看著遠處兩個完全停滯的身影笑了起來。

    「我讓他們得到，然後再失去。在這之中，便能夠品嚐到絕望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會讓你看到一個新的物種，魔法少女真正的歸宿。」

    「魔女！？」

    「魔女。」

    柳夢潮點了點頭，牽著曉美焰的手向前走去。他們走得很慢，只是時間卻比這兩個人還要慢，像是完全停滯住了一樣，分毫不動，只是站在一邊看著這兩個人安靜地走著，直到走到了上條恭介的面前。

第三十八章 你看，你的男朋友在飛

    柳夢潮和曉美焰兩個人手拉著手，從完全凍結了的時間裡走過，彷彿根本不存在與世界上的兩束光，孤高清冷，讓人無法接近。

    這兩個人一直走到了上條恭介的身邊。只見柳夢潮微瞇著眼睛，看著面前臉上還帶著一絲驚詫的上條恭介，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了的嗎？」

    便在這時，曉美焰的聲音便已經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

    「嗯。」柳夢潮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只見他直接伸出了手來，食指直直地指向美樹沙耶加，「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在我的記憶中，這個叫做上條恭介的男人應該已經死了，而她……」

    「沙耶加嗎？」

    「就是她。」

    柳夢潮迎著曉美焰黑色的眸子微笑著點了點頭，只是柳夢潮的雙眼中有著濃的化不開的寒意。這股寒意是如此的冰冷，讓曉美焰都忍不住發起了抖來。

    「她怎麼……了？」

    略帶著一絲疑惑，曉美焰輕聲地問道。

    「在我的操縱下，成為了一個正正切切的……」柳夢潮一邊說著，頭一邊微微地側了過來，帶著一絲狡黠而冷酷地微笑，「魔女。」

    「所以……他們兩個人本來便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也就是解決這個世界的關鍵嗎？」曉美焰緩緩地點著頭，雖然柳夢潮的做法和表情讓她覺得冷酷和恐懼，但是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夠打破這個不真實的世界，獲知一切真相吧。

    為了能夠拯救小圓，自己……不惜一切！

    「為了能夠達到目的。我不惜一切。」

    彷彿心中倒影一般，曉美焰剛剛在心中想到的話，柳夢潮便已經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冷冰冰**地語氣，像是千年不化的凍土，讓人從靈魂裡打起了顫來。

    「所以……你從一開始便讓美樹沙耶加體驗到自己心中對於上條恭介的感情。讓這兩個人產生感情，然後再從中折斷……讓他們徹底絕望？！」

    「很殘忍不是嗎？」

    柳夢潮緩緩地扯起自己的嘴角，那抹冷酷無情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的嘴角上。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好人，也不覺得是什麼救世主。凡是被我拯救的，也只是我在通往目的地之時順手為之，凡是怨恨我的。也只是我為了達到目的之時被我無情拋棄的人。」

    「那麼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柳夢潮？」

    曉美焰依舊握著柳夢潮的手，毫不猶豫地直視著柳夢潮的雙眼。她的眼中隱藏著與柳夢潮不相上下的火焰，那股火焰是如此的瘋狂，幾乎能夠吞噬全世界。

    「為我在意的人，創造一個新世界。可以讓她無憂無慮活下去的……新世界。」

    柳夢潮微笑著說道。眼神之中透出了留戀的神情。那一個個柳夢潮腦海中的人影，又慢慢地在柳夢潮的眼前浮現了出來。她們微笑著向著柳夢潮招著手，等待著柳夢潮的行動。

    「和我……一樣呢。」

    並沒有出乎柳夢潮的意料，曉美焰同樣微笑著說道。因為隱藏在這個少女內心最深處的願望，與柳夢潮一摸一樣。

    「所以說，我們本來就應該是同謀。殘忍無情，天生就應該站在反派立場上的大魔王。」

    柳夢潮一邊說著。手掌緩緩地打在了上條恭介的肩膀上。

    便在這時，曉美焰輕輕地轉動了自己左手前臂操控著時間的圓盤。

    卡嚓！

    時間再次降臨到了兩個戀人的身邊，他們驚恐地抬起了頭，看著柳夢潮與曉美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向著自己微笑。

    美樹沙耶加從自己的懷裡面抽出了冰冷的長劍，直接向著再次劫持著上條恭介的柳夢潮刺去。

    柳夢潮沒有抵擋，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有一個可以說完全理解自己的同謀，和自己一樣的冰冷無情，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柳夢潮的同謀者動了。

    她直接從自己的圓盤裡面抽出了冰冷修長的長槍，用槍管擋住了美樹沙耶加刺出的長劍。同樣冰冷的武器發出了炙熱的碰撞聲。只是眨眼間，火星便已經呼嘯著在兩個少女身邊四散開去。

    而這個時候，對於柳夢潮來說，這一切才是剛剛開始。只見柳夢潮抬起了頭，對著驚詫莫名的上條恭介微笑。臉上滿是歉意。

    「抱歉了。」

    柳夢潮說著，手掌微微一用力。上條恭介臉上立刻顯出了痛苦的表情，無論是誰，自己的肩胛骨被人用手碾碎，總是會變得蒼白，眉頭總是會緊緊皺起。更何況，這一切只是柳夢潮為了不讓這個男人從自己手中逃脫的前奏。

    「該輪到你了，和……」柳夢潮側著頭，看著幾乎發了狂的美樹沙耶加微笑著說道，「女朋友說聲再見吧。」

    嗡！

    柳夢潮話音剛落，霎時間一道紅影便已經當空滑過。只是眨眼間，美樹沙耶加的視線之中，便再也看不到上條恭介和柳夢潮的身影。

    「彭！」

    長劍狠狠地逼退面前的曉美焰，美樹沙耶加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湛藍色的短髮不斷地搖晃著，想要找到上條恭介的身影。

    「你們要對恭介做什麼！」

    美樹沙耶加憤怒地質問著，曉美焰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地瞇起了眼睛，看著一開始被柳夢潮從高空拋落的那盞小燈籠。

    燈籠已經摔成了碎片，屍體正好就在曉美焰和美樹沙耶加的面前。

    順著曉美焰的目光，美樹沙耶加也看到了那盞摔成了碎片的小小燈籠。在這之後，湛藍色的眸子猛地一縮，恐懼與哀求的神色便已經瞬間浮現在了美樹沙耶加的臉上。

    「求求你……不要……」

    美樹沙耶加下意識地說著，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這樣的慘狀來。

    便在這一刻，柳夢潮的聲音也已經從上方傳了過來。那是比刀鋒還要鋒利的聲音，那是比寒冰還要冰冷的聲音，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感情。

    「停下來，不要！」

    美樹沙耶加抬著頭，拼了命地對著柳夢潮懇求著。曉美焰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和美樹沙耶加一道抬起了頭，看著柳夢潮。

    站在天台上的柳夢潮就像曾經做過的一樣，讓上條恭介站在了自己的身邊。他們站在極高的天台之上，從上方看下去，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像是螻蟻一般矮小。

    「很熟悉吧！？」

    柳夢潮微笑著對身邊的上條恭介說道。這個男人還沒有回答，美樹沙耶加便已經開始不顧一切地狂奔了起來，白色的斗篷完全飄飛了起來，呼咧咧地在她身後響動著，湛藍色的短髮早已經失去了形狀，在額前凌亂的漂浮著。

    「快停下來！」

    美樹沙耶加的聲音從下方傳了過來，似乎近在咫尺。

    柳夢潮瞇著眼，好整以暇地看著美樹沙耶加的動作，雙手猛地握住上條恭介的肩部，整個人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站到了天台的另外一邊。

    這是一種奇怪的場景，站在天台下方的曉美焰發現自己已經看不到柳夢潮和美樹沙耶加的身影了。

    因為柳夢潮已經來到了天台的另外一邊，兩伙人相互對視著。

    美樹沙耶加站在天台的一邊，看著站在盡頭的柳夢潮和上條恭介。她的臉上極盡哀求，幾乎要給柳夢潮跪了下來。她的嘴唇不斷地蠕動著，即使聽不到她發出的聲音，但是柳夢潮依舊能夠知道她想要說的話。

    放開上條恭介，不要毀滅了她最美好的夢境。

    對於這樣的祈求，柳夢潮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做出了自己的回應。只見柳夢潮伸出了手來，按在驚恐萬分的上條恭介的胸膛上，然後輕聲地說道。

    「看啊，美樹沙耶加。你的男朋友，就要起飛了。」

    話音落下，柳夢潮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霎時間，美樹沙耶加的視線裡，再也見不到上條恭介的身影了。

第三十九章 永遠的自在法

    再沒有比得到之後，又失去更加讓人痛苦的了。

    再沒有看到自己愛的人，就這樣眼睜睜地死在自己的面前更加悲愴的事情了。

    柳夢潮嘴角依舊掛著那抹冷酷到沒有感情的微笑，淡然地看著站在前方的美樹沙耶加。湛藍色的短髮不再興致高昂地飄揚了，連眼角都垂了下來。

    「上條恭介死了。」

    曉美焰來到了柳夢潮的身邊，輕聲地說道。

    而在遠處的美樹沙耶加彷彿已經完全失去了感情，呆立在原地。她靜靜地站立著，嘴角上揚，然後微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小，像是夜間穿過窗戶的冷風，嗖嗖的響著。

    「哈……」

    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周圍的空氣也立刻冷了下去。

    柳夢潮抬著頭，冷漠地注視著美樹沙耶加，聽著耳畔這個女人近乎瘋狂的笑聲，微笑，然後點頭。

    「沒錯，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男人，現在應該只剩下一灘血肉的碎末了。」

    「為什麼……哈……為什麼？」

    美樹沙耶加一邊說著，一邊抬著頭。她湛藍色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徘徊著，等待著，然後透出歇斯底里的瘋狂。

    她開始瘋狂地大笑。

    「為什麼要傷害恭介？為什麼？他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你，因為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們要這樣做。」柳夢潮理所當然的答道，身上散發著比美樹沙耶加還要冷酷的氣息，像是寒冬，像是嚴冰。無論如何都沒有陽光，無論如何都沒有溫度，無論如何都只是冷酷地靜靜看著。

    「因為我……因為我嗎……真的只是因為我嗎？」

    美樹沙耶加搖搖晃晃地說著，下意識地向著柳夢潮和曉美焰走了過來。她不斷地搖晃著，似乎下一秒便會倒下去。

    看著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美樹沙耶加。柳夢潮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來。

    叮噹……

    只聽一聲輕響，整個空間都開始響了起來。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打碎了窗戶玻璃，灌進了呼嘯著的冷風。

    柳夢潮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站在柳夢潮身邊的曉美焰也跟著下意識地向後退著。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壓力。

    吡啵~

    一聲輕響，柳夢潮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看著湛藍色的天空。原本湛藍色的天空下起了雪來。還沒有過幾秒鐘，柳夢潮便已經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看到的場景。

    那不是雪，而是……

    「氣泡。」

    曉美焰剛剛說完，透明而飽滿的氣泡便已經搖搖晃晃地落在了她和柳夢潮的身旁。

    「閃！」

    柳夢潮大聲地叫了起來。

    他的聲音剛落，氣泡便彭地一聲在柳夢潮的身邊炸裂了開來。小巧玲瓏地氣泡此刻卻比炸彈的威力還要大！

    轟！

    剛剛柳夢潮和曉美焰站立的地方。已經殘破不堪了。

    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看著遠處地景象，各自對望了一眼。

    「這就是……魔女嗎？」

    曉美焰輕聲得問道，柳夢潮緩緩地點了點頭。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有著湛藍色短髮的魔法少女了，那原本青春靚麗的**也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上半身是包裹著鋼鐵的騎士，下半身卻已經變成了佈滿了鱗片的人魚。四周不斷地響起著小提琴的演奏聲。代表著永恆愛戀的紅色的相思豆不斷地升起，又在空中炸裂開來。變成無數透明的泡沫，四散開來。

    魔法少女變成了魔女，也只是轉眼間的事情。

    「這不就是人魚魔女嗎？」

    聽到耳邊曉美焰輕聲得自言自語聲，柳夢潮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瞇著眼睛，看著不斷在自己面前旋轉著的人魚魔女，微笑著對曉美焰說道。

    「所謂的人魚魔女，就是說曾經……」

    柳夢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鋒利的巨劍已經兜頭向著柳夢潮砍了過來。這是一柄鋒利而且冰冷的長劍，只是眨眼間便已經來到了柳夢潮的面前，將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斬成了粉碎。石屑猛地升騰了起來。像是一層薄薄的霧氣，阻擋著柳夢潮的視線。

    「你殺了恭介……」

    人魚魔女開口說話了，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卻大大出乎了柳夢潮的意料。他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睛，衝著人魚魔女皺起了眉頭來。

    「還有意識……？」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下一秒，把柄鋒利而冰冷的巨劍便已經再次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影，刺在了柳夢潮所站立的位置。

    彭的一聲巨響，柳夢潮腳尖在地面上連點，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紅色的光影，出現在了人魚魔女的身後，冷眼注視著這個以魔女形態出現，卻依舊有著人類意識的怪物。

    「你很意外嗎？」

    曉美焰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巨大化的攻擊，對於能夠暫停時間的曉美焰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輕輕地轉動著自己左手前臂上操控著時間的圓盤，便能夠在完全靜止了的時空裡，躲避任何的攻擊。

    「你的能力，倒是很適合……偷懶嘛！」

    嗡！

    柳夢潮的話音未落，整個人瞬間再次消失不見，等到再次看到他的身影的時候，柳夢潮卻已經站立在了天空之上。

    「當然……」

    時空再次停滯，曉美焰的身影出現在了柳夢潮的身邊，她那一頭柔順筆直的黑色長髮，似乎是帶著微笑的黑色雙眸，衝著柳夢潮微笑著。

    「不過我現在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讓美樹沙耶加變成魔女。難道只是單單想要讓我看一看，魔法少女變成魔女的過程嗎？」

    曉美焰微笑著對柳夢潮說道。柳夢潮同樣用微笑作為回應。只見他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衝著身處下方的人魚魔女招了招手。

    「你……不想找我報仇嗎？」

    柳夢潮微笑著說道，下一秒，人魚魔女那長滿了魚鱗的尾巴猛地在地面一擊，整個人瞬間飛了起來。

    凌空飛起的人魚魔女，幾乎完全遮蔽了柳夢潮視線中的天空。現在柳夢潮的視線裡面鋪天蓋地的只有人魚魔女那不斷轉動著的身軀，還有那身軀握著的巨型長劍。

    「殺害了恭介的人……必須……死！」

    呼！

    長劍猛地掃過柳夢潮所在的空間，一陣颶風瞬間呼嘯著朝著柳夢潮所在的方位咆哮著撲來。沙石轉眼間被吹飛到了天空，無助而又悲涼地落在了地面上，發出叮叮噹噹地聲響，再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形狀。

    至於柳夢潮，他微微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看著披在身上，卻已經有些破爛的猩紅色風衣，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個人魚魔女的威力，比他想像的要大的多。

    「是因為有意識的緣故嗎？」

    柳夢潮微側著頭，看著向著自己緩慢走來，擠壓著自己空間的人魚魔女笑著說道。

    「你不就是想要看我變成魔女之後的樣子嗎？」

    長劍再次舉了起來，屬於魔女的使魔們也開始紛紛地行動了起來，四散著將柳夢潮包圍在了中央。

    「你什麼都不想要做嗎？」

    柳夢潮瞇著眼，看著曉美焰說道。

    「不想，你說過要告訴我魔女的秘密，而現在，應該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曉美焰出乎柳夢潮的冷靜，臉上甚至還能夠帶上一絲嘲諷地笑容。至於那抹笑容的目標究竟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柳夢潮只得無奈地輕輕搖頭，看著直接向著自己頭顱砸來的巨劍，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你是想要贖罪嗎……惡魔！」

    柳夢潮臉上的表情平靜，但是對於化身成為了魔女的美樹沙耶加來說，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有殺死柳夢潮，才能夠平息這個女人心中的怒火。

    所以她手中握著的巨型長劍，比以往更加堅決地向著柳夢潮斬了過去，根本不管柳夢潮臉上的表情，那中透著嘲諷，滿是玩弄與笑意的表情。

    「你雖然已經化成了魔女，但是依舊有著意識。你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攻擊的目標，你能夠感受到，並且可以改變自己的想法。換句話說……」

    「唰！」

    人魚魔女卻根本沒有給柳夢潮辯駁的時間，長劍已經來到了柳夢潮的髮梢之上。

    「你其實……不是魔女！」

    柳夢潮的喊叫聲突然傳了出來，便在這時，一聲清脆而又焦急的聲音突然在這並不晴朗的天空下響了起來。

    「自在法……封絕！」

第四十章 無可辯駁的理由

    紅色的天空，紅色的空氣，紅色的長髮，紅色的眼眸。

    出現在柳夢潮視野裡的一切，都變成了鮮艷的紅色。明亮而溫暖的顏色，像是一蓬蓬小小的火焰，在柳夢潮身邊燃燒了起來，帶給他了難以言語的溫暖。

    「柳夢潮……？」

    那個有著紅色眼眸的少女，臂彎下架著一個男人。只見她抬著頭，紅色的眼眸裡透出了詢問的神色。

    「現在這樣就好。」

    柳夢潮一邊緩緩地說道，一邊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用自在法封絕創造出來的空間，居然也會出現裂痕，這道裂痕便是來自人魚魔女的斬擊。並且隨著她手中握著的巨劍，正在不斷地擴大著，似乎在過一會兒，自在法封絕創造的世界，便會完全破裂開來一樣。

    「現在應該可以揭開謎底了。」柳夢潮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炎發灼眼的少女微笑著說道，「這麼長時間麻煩你隱身在封絕的世界裡面，真是過意不去。」

    「與這個相比，其實我更好奇另外一件事情，柳夢潮。」夏娜愣了愣，平緩著自己的語氣，然後輕聲問道，「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會不會真的殺掉上條恭介？」

    「你是說這個男人嘛？」

    柳夢潮微側著頭，看著昏倒在夏娜懷中的上條恭介，嘴角下意識地一扯，扯出了一抹冷酷而冰冷的笑容。

    「當然。」

    「你……」

    「為了我在乎的人，我不會在乎任何做法。」柳夢潮理所當然地說道，雙眼直視著夏娜那雙灼燒著的眸子，「無論你怎麼看我，我都不會欺騙你。」

    「哼……你倒是……真的很誠實呢……」

    聽到柳夢潮的話。夏娜輕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和柳夢潮交往的時間不長，但是這個為了自己在乎的人，狀若瘋虎的柳夢潮卻是完全不陌生啊。柳夢潮本來就是這樣極端而且矛盾的人呢。

    想到這，炎發灼眼的少女嘴角滑過了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豎起了右手食中二指。口中與此同時輕聲念叨。

    「解！」

    轟！

    紅色的世界剛剛在柳夢潮的眼前消退，下一秒，人魚魔女巨劍帶來的風壓便已經毫不留情地向著柳夢潮壓了過來。柳夢潮額前的黑色碎發立刻開始無助地飄搖了起來，像是一個孤獨無助地旅人，等待著生命的救援。

    人魚魔女的巨劍本來便是極為堅決的事物，似乎天上地下再沒有能夠阻擋這柄巨劍的事物了。

    所以柳夢潮笑了起來。他從夏娜的手中接過了昏迷著的上條恭介，在曉美焰不出意料的目光中，將這個完全昏迷著的男人舉了起來。

    劍，停滯住了。

    人魚魔女那完全由鎧甲組成的上半身，發出了近似於金屬般的摩擦著，卡卡嚓嚓地響著。呻吟般地叫出了聲來。

    「恭介……」

    「果然，你雖然已經變成了魔女，但是還是有意識的呢。」柳夢潮微笑著對已經停手了的美樹沙耶加說道，曉美焰也落在了柳夢潮的身邊，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站在柳夢潮身邊，長髮及腰的夏娜。

    「你……放開恭介……」

    美樹沙耶加緩慢而又艱難地說道，人魚魔女創造的世界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為了避免空中漂浮地泡沫會傷害到上條恭介。甚至連佈滿了整個空間的使魔都停止了行動。

    「你確定嗎？」柳夢潮側著頭，微笑著看著美樹沙耶加說道，「如果我放開了這個男人，他又突然醒過來了怎麼辦？」

    「什麼意思？」

    「很簡單的問題啊。你看，」柳夢潮說著，臉上浮現出了嘲諷地笑容，「如果自己一覺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的女朋友變成了魔女。這種感覺無論是誰都會受不了的吧。到時候究竟是應該繼續愛她，還是選擇逃避，你說他會怎麼做？已經變成了魔女的美樹沙耶……」

    柳夢潮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被人魚魔女創造出來的魔女空間彭的一聲便已經碎了開來，無數晶瑩的粉末，似乎是想要嘲笑柳夢潮一樣，飄揚在了空中。

    「你到底在說誰是魔女？」

    依舊是湛藍色的短髮，依舊是湛藍色的雙眸。依舊是穿在身上的湛藍色的魔法少女的制服，就連身後白色的披風也在緩緩地飄動著。

    這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

    「你都看到了嗎？」

    柳夢潮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了頭對著曉美焰說道。

    「看到了。」

    「是吧，事情很簡單。」柳夢潮臉上譏諷的神色更加明顯了起來，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團一般，「你們雖然在這個世界中都變成了魔法少女，行使著消滅魔夢，保護都市的任務。但是其中有些人，卻似乎和大家完全不同。」

    柳夢潮說著，抬著頭衝著美樹沙耶加眨了眨眼睛。

    「比如說你，美樹沙耶加。你剛才並不是因為憤怒和絕望變身成為魔女的，而是為了力量。」

    「你……」

    「沒錯吧，或許這樣解釋才更加的明顯。對於像曉美焰和巴麻美這樣的魔法少女來說，你和她們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你知道怎麼樣變身成為魔女，也知道怎麼樣從魔女的形態中變回普通的魔法少女。換而言之，魔女只不過是你加強自己力量的另外一種方式。」

    柳夢潮緩慢而優雅地說著像是一個極其高明的手術士，對自己的病人開膛破肚，卻又不傷及分毫。

    「那麼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吧？魔法少女們的秘密，原本應該討伐魔獸的少女們為什麼會有重新聚集在這座城市裡面，為什麼討伐的目標又突然變成了夢魔，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這個世界不好嗎？」

    柳夢潮的話音剛落，美樹沙耶加便開始近似於懇求地說道。

    「這個世界嗎？」

    聽到少女的話，柳夢潮淡淡地看了一眼戴在美樹沙耶加手腕上的紅色相思豆，這代表著永不磨滅愛戀的證物，此刻正一言不發地呆在少女雪白的手腕上，證明著少女心中的想法。

    這個世界不好嗎？

    魔法少女們永遠都不會死，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大家開開心心的生活，雖然只是局限在這個小小的城市中，但是一切卻又是那麼的完美，完美的彷彿夢中天堂。

    「你不覺得噁心嗎？」柳夢潮微側著頭，看著遠處的美樹沙耶加緩緩地說道，「一輩子都活在夢中，無論如何都願意醒來。」

    「我……」

    美樹沙耶加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柳夢潮便已經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無論別人覺得好不好，我只要覺得不好，那便是不好。」柳夢潮說著，側著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曉美焰，「不湊巧的是，我身邊的女孩也覺得這樣的世界不好。我們總是會忘記對自己太過於重要的人，這本來便是不可饒恕地背叛。所以對我來說，背叛一次就已經夠了，現在，還是應該正視真相才好。」

    柳夢潮說著，緩緩地從懷裡抽出了白色的白象牙，抵在了上條恭介的頭上。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這點已經無可置疑。我現在掌握著你在這個夢中，唯一想要得到的事物。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理想中世界的話，那麼少了這個男人也會變成噩夢吧？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或者看著這個男人白色的腦漿，噴灑在你的面前。」

    卡嚓！

    一聲輕響，柳夢潮扣動了扳機，冷聲對著美樹沙耶加說道。

    「你現在已經沒有可辯駁的理由，只有一個二選一的題目。所以現在，給出你的答案吧！這個世界的真相！」

第四十一章 創造這個世界的人

    「哼……你們把我逼到這樣的境地，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嗎？」

    美樹沙耶加緩緩地抬起了頭，嘴角不屑地一扯，眼中滿是譏諷的味道。只見她緩緩地掃視著柳夢潮，最後把自己的目光投在了曉美焰的身上。

    「你們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已經不擇手段了嗎？」

    「我……」

    曉美焰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已經被美樹沙耶加打斷了。她臉上不屑的神情更加濃郁了起來，極其鄙夷地看著這個原本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的魔法少女。

    「你們完全沒有了底線，我們原本便是應該保護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現在卻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我……這樣的做法……」

    「你無法認同嗎？」柳夢潮冷冷一笑，直接打斷了美樹沙耶加的話。曉美焰在動搖，但是對於柳夢潮這個心腸早已經變得比鐵石還要堅硬的男人來說，再難堪的話他都聽過。所以他笑得很輕鬆，甚至還輕輕地點了點頭，贊同著美樹沙耶加的話。

    「沒錯，我們已經沒有了底線。」柳夢潮瞇著眼，仔細地打量著美樹沙耶加，就像是在打量著曾經那些無數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質問，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

    「為了我愛的人，我絕對會不擇手段！」

    堅硬而冰冷的回答，直接擊碎了可憐而又可悲的道德觀念。美樹沙耶加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直視著柳夢潮，又重新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你們雖然不是夢魔，但是比夢魔更加可悲可恨。」

    「簡直就是大魔王的摸板，不是嗎？」

    迎著美樹沙耶加的目光。柳夢潮微笑著答道。他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濃郁了起來。

    「我對於自己的道德要求是零，所以你沒有必要寄希望於我可以良心發現。現在，老老實實地講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吧。只要我想要的，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得到。」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柳夢潮！」

    美樹沙耶加暴露地吼叫了起來。

    柳夢潮理所當然地點頭，然後微笑。

    「我知道。「

    很少有人能夠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就像很少有人能夠看穿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渴望。但是當一個人真正的認識了自己，那種發自靈魂的顫慄，會讓一個人爆發出無窮的力量。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強大，所謂的道德，所謂的艱苦，所謂的環境。都會像是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插就破。

    現在，柳夢潮要捅穿這層窗戶紙了。

    「我已經……」美樹沙耶加手在顫抖著，這個原本元氣滿滿的湛藍色短髮少女，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終於，她緩緩地低下了頭。像是一個完全認輸的人，垂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無力的湛藍色短髮垂在美樹沙耶加的額前，湛藍色的眸子也漸漸失去了光彩。曉美焰想要避過頭去，不去看美樹沙耶加的表情。她的心靈遠遠沒有達到自己想像的高度。只是這個原本自己也是鐵石心腸的魔女，一低頭，便被柳夢潮重重地拍了一下。

    「看著她！」

    柳夢潮的聲音冰冷而強硬，硬生生讓曉美焰抬起了頭來。

    「我們所追求的事情。比她想像的要重要得多！相信自己的心，即使墮落成惡魔，我也在所不惜。那麼作為同伴的你，也請表現出相應的水平吧。」

    柳夢潮的話音剛剛落下，曉美焰的頭便抬起了頭來。

    那雙黑色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堅定，分毫不讓地看著美樹沙耶加。其中沒有殺意，也沒有愧疚，只有一團靜靜燃燒著的火焰。

    這股火焰是如此的炙熱，讓美樹沙耶加下意識地避開了曉美焰的目光，連話語都變得低沉了起來。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曉美焰？」

    美樹沙耶加緩緩地說道，將自己的側臉藏在了陽光的陰影之下。她的聲音低沉而遲緩，像是一台完全老舊了的機器，卻在拼了命地證明著自己。

    「嗯？」

    曉美焰還沒有說話，柳夢潮卻已經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

    「是啊。還有你，這個號稱回收魔法少女工具的柳夢潮，你也不覺得驚訝嗎？」美樹沙耶加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被柳夢潮劫持著的上條恭介，聲音都變得柔和了起來，「這個世界，這個有能力將我們完全籠罩在見瀧原市裡面的人，她……並沒有對我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說，創造了這個世界的人，只是為了將我們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嗎？」柳夢潮輕笑著說道，眉毛輕輕地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譏諷了起來。

    「是啊，這樣難道不好嗎？」美樹沙耶加留戀地看著上條恭介已經陷入了昏睡的側臉，聲音更加的溫柔了起來，真的像是一陣春日的暖風，讓人發自心底的覺得溫暖了起來。

    「不好。」

    出乎美樹沙耶加的意料，柳夢潮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她的說法。

    「我們並不自由。」

    「自由！？」

    「我不能夠自由地進出這個世界，我不能夠知曉這個世界的秘密，同樣的，我也不能夠盡自己所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一個夢，即使再美好，我的潛意識也依舊會告訴我，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柳夢潮說著，微微側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炎發灼眼的夏娜，微笑了起來。

    「我曾經也想過，帶著自己在乎的人逃到一個夢境之中。但是事實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將自己的頭埋在沙地裡，鮮血依舊會流。自己在乎的人依舊會受傷。所以我決定了……」

    腳步，隨著柳夢潮漸漸冰冷的聲音，緩緩地向著美樹沙耶加逼近了過來。

    「我要創造一個人真正的世界，而不是夢境。所有擋在我面前的人。他的選擇只有一個，倒下，讓開我的路。」

    「真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呢。」

    聽到柳夢潮的話，美樹沙耶加輕輕地搖了搖頭，又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曉美焰的身旁。等待著自己曾經的同伴做出回答。

    曉美焰的答案簡短而且明瞭。

    「遺忘，就是最大的背叛。」

    黑色的長髮猛地搖晃了起來，肆無忌憚地揮灑著自己的身姿，毫不畏懼地迎接著美樹沙耶加的話。

    「我……要記起一切！知道一切！我要保護那個孩子！」

    兩個人，完全相同的心意，無可阻擋。彷彿連接到天上的海潮，鋪天蓋地地向著美樹沙耶加襲了過來。

    衝著一個目標瘋狂衝刺的人，總是會讓人發自靈魂的顫抖起來。

    美樹沙耶加顫抖了，聲音開始顫抖了起來，連原本站立著的身子也開始微微地發著抖，用顫抖地聲音說道。

    「每一個變成了魔女的魔法少女，都會創造出自己的世界。」美樹沙耶加話剛剛說完，卻突然輕笑了一聲，「但是據我所知，所存在的魔法少女們中，還保留著關於魔女記憶的人，應該只有我了。「

    「但是你並不是創造出籠罩整個見瀧原結界的人。」

    柳夢潮一針見血的說道。

    「難道！難道這個世界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將這個世界完全毀滅……」美樹沙耶加低垂著頭。近乎於哀求地說道。卻沒有人回應，柳夢潮和曉美焰都無動於衷，只是安靜地看著美樹沙耶加，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關於創造這個世界的人，我知道她是誰。」

    美樹沙耶加說著，緩緩地看著柳夢潮，又看了看曉美焰，突然出聲問道。

    「當你們發現她之後，你們會怎麼做？要知道，對於魔女來說。打破她結界的唯一方法，便只有殺了她而已。」

    「那麼……她究竟是誰？」

    柳夢潮步步緊逼，分毫不讓。

    「在……我們之中。」

    「我們？」

    「我們五名魔法少女之中。」

    美樹沙耶加說完，向著上條恭介看了一眼。

    「把他還給我，我……在你們眼中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吧？」

    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嗎？

    聽著美樹沙耶加的話。柳夢潮輕笑著點了點頭，衝著身邊炎發灼眼的夏娜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昏睡的上條恭介便直接被夏娜推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跌入了美樹沙耶加的懷裡。

    看到自己愛的人又重新完好無缺地回到了自己的懷裡，美樹沙耶加輕笑著撫摸著上條恭介的臉龐，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柳夢潮的視線中。

    「柳夢潮……我們這樣做好嗎？」

    看著無比落寞孤寂的美樹沙耶加消失在視線裡，夏娜下意識地向著柳夢潮問道。

    「當然不好。」

    柳夢潮緩緩地回答。

    「那為什麼……」夏娜剛剛說道，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你也注意到了嗎？那個能夠操縱時間的魔法少女，又逃跑了呢。」

    柳夢潮說著瞇著眼看著原本曉美焰站立著的地方。

    那裡已經沒有了曉美焰的身影，只有冷清孤寂的風吹拂著地面，狠狠地擊打著堅硬冰冷的地面。

第四十二章 暗算神明的人

    失去了曉美焰的蹤影，這原本應該是讓柳夢潮方寸大亂的事情，只是現在的柳夢潮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

    只見他和夏娜兩個人一道，從十幾米高的天台上一躍而下，降落在了那小小的綠色山坡上。山坡上滿是剛剛長出的新草，他們和藹可親地向著柳夢潮打著招呼，直到有另外一雙腳踩在這片草地上。

    「結束了？」

    問話的是一個面容蒼白，微微有些疲倦的男子。這個叫做高小宛的男人正把自己整個人都扔在草坪上，躺成了一個碩大的大字。

    「搞定了。至少現在曉美焰應該會去追尋這個世界的真相了。」

    柳夢潮微笑著坐在了高小宛的身旁，緩緩地說道，這樣的場景在夏娜看來，卻似乎有了一種奇妙的美感。即使沒有陽光，也沒有清風，但是這兩個人卻是如此的和諧，像是相交已久的朋友。

    「那麼我們的計劃就要到**了呢。」

    高小宛說著，手指緩緩地在草坪上移動了起來。只見這雙修長潔白的手，從草叢中掏出一個又一個猩紅色的糖果，一個接著一個的放進了高小宛的嘴裡，卡嚓卡嚓地咀嚼了起來。

    「怎麼樣，感覺很興奮嗎？」

    柳夢潮側著頭，看著高小宛微笑著說道。

    「一點點，畢竟不是誰都有柳夢潮你這樣的膽子，膽敢暗算一個神明丫！」

    「有這個膽子的人可是很多的，至少我知道你對於這樣的事情可是包含著滿滿的期待。」柳夢潮輕笑著在高小宛的肩膀上拍了拍，直起了頭來，看這天邊漸漸發亮的地平線。

    「現在已經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天了。」

    「剩下的五天呢？」高小宛接著問道。

    「得要準備另外一件事情，而且單單五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神明大人滿懷得意地欣賞我們的表演了。「

    聽著柳夢潮的話，高小宛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是如此的開心，潔白的牙齒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嘴巴似乎都要咧開到耳朵後面了。

    「神明大人遇到你。還真是倒霉啊！「

    「誰說不是呢？」

    柳夢潮眼睛一瞇，笑著說道。

    「柳夢潮……」夏娜皺著眉頭，輕輕地坐在了柳夢潮的身旁，疑惑不解地問道，「你們剛剛究竟在說什麼？難道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在你們兩個人的掌控之下嗎？」

    「兩個人？」

    聽著夏娜的話。柳夢潮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止是我們兩個人呢！」

    ——————————————————————————————————

    「柳夢潮那群人終於開始行動了嗎？但是已經晚了啊！」

    星光下，依舊黯淡的房間裡面，輪迴者們早已經因為死亡的威脅而疲憊不堪，一個接著一個陷入了沉沉地睡眠之中。

    除了一個人。

    劉陵站在窗口，就像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安靜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等待著他的話。

    「你做的很好，從頭到尾都很好的配合了我的佈局。」

    站在劉陵面前的是一個極其英俊的男子，他有著一頭耀眼的金黃色波浪短髮，鼻樑堅挺，面容瘦削，看起來便像是從希臘神話的石像上復活的男人一般。

    「阿波羅……你的佈局。我到現在可是完全都沒有弄懂呢。」

    即使神明在自己面前誇獎著自己，劉陵依舊謙恭而且平淡地回答著阿波羅的問題。

    「哦，那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讓我來給你說明一下吧，這個世界以及我的佈局。」阿波羅一邊說著，一邊享受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雖然柳夢潮號稱能夠看穿人心，但是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面，他那些奇怪的能力也就無從談起了。甚至我懷疑，他知不知道我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並且對他保持著密集的關注。」

    「哦？」

    「你看。這就是我的第一步。將自己在柳夢潮的面前掩藏起來，我只是佈置下了輪迴世界的任務，讓柳夢潮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活下去的事情上。」

    「其實根本就沒有死神來了的能力。」劉陵聽到阿波羅的話，微微地蹙起了自己的眉頭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其實是在懷疑我吧？「

    「被你發現了嗎？畢竟你雖然是神派出的智者，但是有了背叛的案列，我可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阿波羅微笑著說道，「不過你合格了。如果你和柳夢潮兩個人互相通消息的話，那麼你就會將真的有死神這個錯誤情報告訴柳夢潮。」

    「其實……」

    「其實是藏在我們其中的一名輪迴者，她主導了這一切。」阿波羅微笑著說道，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微笑著說道，「而且，這位輪迴者之後還會有更加重要的任務。「

    「成為真正的死神，進而殺死柳夢潮？」

    「就是這樣，真不愧是智者中的一員啊！」

    聽到劉陵的回答，阿波羅感慨地說道。

    「那麼……」

    「她究竟是誰，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你甚至可以把這個當做一個錯誤情報，或者說……」

    「你仍然在試探我，」劉陵緩緩地說道，瞇起的雙眼中瞬間放出了光來，「能夠利用輪迴者殺死柳夢潮……不，應該是連帶著主神一起殺死。這樣的能力，必須是……」

    「神明啊！」阿波羅說著，向著天空伸出了手來，「即使只是一個偽神，她的力量也足夠強大了。而我恰恰知道，在這個世界中，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窺視著這一份力量。」

    「丘比！？」劉陵瞬間反映了過來，微笑著說道。

    「就是那個渾身白毛的小貓……或者小狗，管他是什麼呢，只不過是一堆劇情生物罷了。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中，有一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而我要做的，只是順著這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在發生變化的時候，悄悄地推上一把。」

    「永遠不會發生改變的事情？」

    「是啊……這個世界中，可以說有兩個事情必然會發生。」阿波羅說著，衝著劉陵微微一笑，緩緩地說道，「第一，便是最最可愛的曉美焰，她必然會發現整個世界的真相，然後不顧一切地去拯救她所希望拯救的人。」

    「另外一件事情呢？」

    「她所希望拯救的人，自然也會不顧一切地……拯救她。」

    阿波羅微笑著回答，看著天上明亮的月光，身影瞬間化作了一灘光影，消失在了劉陵的面前。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在試探我嗎……」

    看著消失不見的阿波羅，劉陵輕笑著搖了搖頭，重新走回了自己的臥室裡。

    「你回來了？」

    臥室中，傳來了少女的問候聲。

    「嗯。」

    劉陵微笑著答道。

    夜，理應安靜如初。

第四十三章 不對症的解藥

    孤獨是世界上最醇美的毒藥，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只會像是酸液一樣，一點點地腐蝕著本已殘破不堪的心靈。

    曉美焰孤獨地走在見瀧原市裡，孤單地看著漫天的星光，孤獨地品味著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的世界。

    她走的很慢，彷彿每一步都花費了自己所有的心力。她走的卻又很快，似乎想要逃離這個世界一般。

    突然，曉美焰抬起了頭來，注視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那是一個紮著黃色絲帶的女孩，有著一頭好看的粉色頭髮。少女微笑著看著曉美焰，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曉美焰的面前，平靜溫和的微笑著，彷彿一股暖暖的春風，緩慢而又輕柔地撫摸著曉美焰的面頰。

    只見這個女孩微笑著走到了曉美焰的身邊，站立了身形。她的呼吸變得柔和起來，彷彿擔心因為自己讓曉美焰感受到痛楚。那雙潔白如玉，卻又細膩溫暖的手輕輕地伏在了曉美焰的肩膀上，一絲絲的熱量順著少女的手掌傳達到了渾身冰涼的曉美焰的身上。

    曉美焰下意識地蠕動著唇角，想要說出話來。曉美焰下意識地想要撇過頭，逃避著宛如夢鄉一般的溫暖和煦。

    只是最終曉美焰依舊沒有動，她只是安靜地站立在原地，等待著，仔細地端詳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端詳著這個自己發誓要拯救的女孩。

    「小圓……」

    曉美焰蠕動著的唇角終於不堪重負，說出了藏在心底最深處少女的名字。只見曉美焰微蹙著自己的眉梢，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此時此刻，星光也變得溫和起來，連同路邊的路燈一道，緩慢而溫暖地照耀著兩個少女的潔白如玉的臉頰，輕撫著兩個少女同樣不安的心靈。

    「小焰……」

    名為鹿目圓的少女輕聲地呼喚著自己面前少女的名字。只聽她微笑著說道，

    「雖然我很沒有用。但是我想我還是能夠成為小焰傾訴的對象呢。」

    鹿目圓微笑著說道，並沒有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似乎她本來就應該出現在曉美焰的面前，輕撫著曉美焰的肩頭，輕聲地安慰著這個叫做曉美焰的少女。

    「小圓……」

    曉美焰呢喃著說道，語氣開始顫抖了起來。星光一如既往安靜地灑在少女們的身邊，安靜而溫柔地關注著她們會面的神情。

    曉美焰皺著眉，等待著，仔細地端詳著，神色之中透出一股哀求的神色。她哀求著，期待著。期待著這個自己心靈最深處，最最痛楚的的秘密的人，能夠給她帶來一絲安慰與溫暖。

    「嗯，我在這裡呢。」

    鹿目圓輕聲地說著，嘴角輕輕地微翹著。即使面容上還透著少女的稚嫩，但是鹿目圓身上卻已經散發著溫暖和煦的味道，像是夢鄉一般輕柔地將曉美焰包裹了起來。

    「那個……」

    「小焰，麻美學姐很擔心你，不僅是麻美學姐。還有今天剛剛認識的同伴們，還有沙耶加，她們都很擔心你。」

    沒有說話，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鹿目圓，聽著她說的話。

    她們……所有人都在擔心自己？

    這是為什麼？

    想不出答案，甚至連問題都還沒有問出來，鹿目圓溫暖的話語便已經再次來到了曉美焰的身邊。

    這是河邊上的草地。草地上滿是綠色的小草，在那綠色的小草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而那輕柔的語句，便在白色的小花的見證下。猶如山間的清泉一般，緩緩地流瀉了出來，傾瀉在了曉美焰的耳邊。

    「就算是我，聽你傾訴這件事情，還是能夠做到的。」

    笑靨如花，鹿目圓一如既往地溫柔地對著曉美焰說道。曉美焰跪倒在那開滿了白色小花的海洋上，傾聽著，期盼著，渴求著鹿目圓的話。

    「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也比你一個人煩惱要好很多吧。」

    迎著曉美焰困惑不解的目光，鹿目圓微笑著說著，便在這時，輕柔地風從兩個少女身邊吹過。那些白色的小花，被這股微風吹拂，一點點地在夜空之下蕩起了漣漪，像是飄飛的飛雪一般，飄散在少女們的周圍。

    「小焰在痛苦的時候，我什麼忙也幫不上。我……我也會很痛苦的。」

    白色的丘比在鹿目圓的身邊蹦蹦跳跳著，似乎也想要安慰原本便已經十分痛苦的鹿目圓。曉美焰抬起了頭，目光之中卻完全是疑惑的神色。

    她疑惑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鹿目圓，疑惑地看著在鹿目圓身邊的白色丘比，疑惑地看著這個滿天星辰的世界，然後……嘴角蠕動了起來。

    「我啊……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說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話，曉美焰發現從自己內心最深處突然湧現出了一股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這股力量讓自己下意識地說著，說著也許是自己靈魂最深處想要表達的情愫。

    「夢？」

    「我去了一個再也見不到你的地方。」頭漸漸地低垂了下來，曉美焰的聲音也不由地低沉了下來，躲避著鹿目圓那雙粉紅色的眸子，「而且全世界所有人都忘了這件事。」

    遺忘，便代表著背叛。

    自己……原來也背叛了面前的少女嗎？曉美焰抬著頭看著面前的鹿目圓，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了起來。

    那種宛如黑幕一般，鋪底蓋地向著自己壓過來的負罪感，讓這個原本外表堅強的少女幾近崩潰。

    「我作為唯一個記得小圓的人……被剩下了！」

    曉美焰話音剛落，便已經開始不可抑制地奔跑了起來。白色的花朵在曉美焰的腳下不斷地掀起，無辜而嬌弱地飄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絲帶，在曉美焰的身後飄搖著。

    逃離！逃離！逃開有鹿目圓的地方。自己沒有力量再去看她的雙眼，自己再沒有力量去對她說這樣的事情。

    漸漸地，肩膀開始顫抖了起來，身軀開始顫抖了起來。呼吸開始顫抖了起來，最後，連眼眶裡面的眼淚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雙手感受著大地無比的寒意，眼淚卻已經不受控制地從曉美焰的雙眼之中噴薄而出。這一切，都是因為遺忘所產生的罪惡感，這一切的，都是因為突然回復了的記憶。

    快點來救救我……

    雖然在心裡這樣喊叫著，但是曉美焰卻低垂著頭，背對著鹿目圓癱倒在了地面上。自己不值得拯救，那無可消除的負罪感正將這個看似堅強的少女完全擊垮。

    「明明很寂寞……明明很悲傷……這種心情不輸給任何人……」

    曉美焰有氣無力地辯駁著。無可奈何地哭泣著，最後近似哀求般地說著藏在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話，爆發著從未有過的情緒。

    「在那期間，關於小圓回憶是不是我自己隨意製造出來的，我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眼淚彷彿珍珠一般，從那雙盈滿了淚水的黑色眸子裡面落下來，直到一雙細膩而溫暖的手重新撫在了曉美焰的背上。

    鹿目圓已經走到了曉美焰的身後，輕輕地從後面環抱起了哭泣的少女。她依舊溫柔地說著，就像春天時候那溫暖而和煦的陽光。照耀著所有被冰凍起來的心靈。

    「嗯……那確實是很討厭的夢呢。但是沒有事的哦，」鹿目圓嘴角微微地翹著，將自己的笑容映入了曉美焰的雙眸之中，撫慰著曉美焰近似崩潰的心靈。「我一個人拋到很遠的地方，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哦。」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確定呢？」

    曉美焰帶著哭腔的問道，此刻原本英姿颯爽的少女完全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一個被無助包裹起來的少女，一個只是仰著頭。等待著拯救的少女。

    鹿目圓微笑，然後緊緊地環抱著曉美焰，將自己和曉美焰完全緊緊貼在了一起。心跳與呼吸都在傳遞著鹿目圓的心意。

    「因為我啊，更無法忍受……能讓小焰痛苦到哭泣的事啊……」

    感受著鹿目圓手掌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黑色長髮，曉美焰那雙黑色的眸子驟然收縮，聲音都更加顫抖了起來。

    「對你來講，那也是難以忍受的痛苦嗎？」

    「是啊，小焰，沙耶加，麻美學姐，杏子，爸爸和媽媽和達也，還有小仁美和班上的大家……」

    鹿目圓緩緩地說著，輕撫著曉美焰黑色長髮的手緩慢地為少女編起了辮子來。黑色的長髮靜悄悄地打著結，相互纏繞在一起。

    「不想和任何人分開……如果非要這樣做的時候，我也是沒有那種勇氣的呢……」

    鹿目圓輕柔地語氣，像是霧氣一樣飄散在曉美焰的身邊。

    透過這層薄薄的霧氣，曾經與鹿目圓渡過的一切時光有一個接著一個的浮現在曉美焰的眼前。

    是啊……鹿目圓就是這樣的少女，她……她一定也痛苦著，痛苦著與所有人的分離……她……她一定也因為孤獨而痛苦著……

    「是……是啊……」

    嘴唇顫抖著，曉美焰眼前的霧氣一點點消去，在黑色的眸子之內凝結成冰，融化成淚，不可抑制地傾瀉而下。

    「如果那是你真實的想法的話……」

    以曉美焰為圓心，那不可阻止地黑色傾瀉而出，染黑了所有白色的花朵，只留下曉美焰一個人悲痛而後悔地哭泣著。

    「我……犯了多麼蠢的錯啊！」

    曉美焰的聲音顫抖著，卻又慢慢地平穩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不管使用什麼手段……我……都應該阻止你的。」

    「小圓啊，你儘管知道有多痛苦，都有相信她的勇氣。當遇到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的時候，你……不知不覺地變得十分溫柔，十分強大。我啊……知道呢。」

    「小焰……？」

    輕輕推開鹿目圓的懷抱，曉美焰已經止住了自己的哭泣。只見她緩緩地站起了身，原本剛剛編了一半的黑色長辮，也再次飄散了開來。

    「是啊……果然小圓什麼也都記不得了呢。說不定，連你也是幻覺，是別人準備好的假貨。如果不是的話，能夠這樣與你再見……不管怎麼想，也覺得太奇怪了。但是我知道，你真的是小圓。能夠這樣被你安慰，再一次溫柔對我……」

    雙眸緊緊地對視著，曉美焰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堅定起來。

    「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僅此……也足夠讓我感到幸福了。」

    話語落下，那鋪滿了草地的白色小花，靜靜地向著天空飄去，彷彿在為了那突然消失的少女送行。

    「該走了，我還有事情要做。」

    衝著疑惑的小圓，曉美焰微笑著作別，黑色的長髮在她的身後飄動，不發一言，卻又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