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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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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0:03
第190章 西夏,請別為我哭泣!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勒流川兩岸就是這句話最好的註解。

    勒流川是黃河「幾」字形頂端的一條小支流,在雨季時水深也不過五尺,旱季時則更像沼澤地,卻孕育了兩岸無比豐茂的水草,和不遠處的毛烏素沙漠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因爾成為了細封部的放牧地之一。

    西夏的城池都集中在興慶府及定難五州一帶,與遼國接壤的北面一個城池也沒有,各部族依然過著逐水而居的遊牧生活。

    西夏在北面駐兵極少,各部族平時放牧,戰時為兵,負責北面邊境的防禦。

    清晨的陽光灑在勒流川上,薄霧還未散盡,草葉上的露珠反射著晶光點點,阿尼雅提著小木桶,掀開了帳蓬門簾兒走向羊圈,擠奶現在是她每天清晨的第一份工作。

    阿尼雅成親以前是一名麻魁,麻魁也就是女兵,西夏人口稀少,許多婦女也被招入軍中組成麻魁,阿尼雅幾年前曾隨梁太后一同征討過慶州,並立過戰功;

    和其她麻魁大都五大三粗不同,阿尼雅身材窈窕,相貌美麗動人,她的丈夫瓦裡是細封部的勇士,當初對她一見傾心,隨即展開熱烈的追求,最終抱得美人歸。

    對這位英勇的丈夫,阿尼雅還算滿意,成親一年來,阿尼雅漸漸忘記了當年南征宋境時的烽火歲月,淡忘了那些血腥的殺戮,喜歡上了這眼下這種平靜的生活。

    擠好羊奶後,阿尼雅開始生火煎奶酪,就在她去舀水時,發現桶裡的水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作為曾經的一名麻魁。阿尼雅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詫異地跑出帳蓬,只見丈夫瓦裡騎馬狂奔而回,對族人不斷地大喊:「遼軍來襲!遼軍來襲!老弱逃避,青壯上馬阻敵,快!快!快!」

    瓦裡喊得青筋暴起,換來的卻儘是族人迷惑不解的眼神,遼夏兩國關係密切。上層代代通婚,前陣子妹勒戰敗蒙雲谷,西夏還多次派使節向遼國求援,這援軍沒求來也就罷了。遼軍怎麼可能突然入侵西夏呢?

    細封族人還在疑惑當中,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洶湧的洪流,彷彿黃河決堤一般衝過來,帳蓬邊的牧羊犬躁動不安地狂吠著……

    隨著地動山搖的馬蹄聲迅速接近,細封族人被那磅礡的氣勢嚇得驚慌失措。有的拿起武器躍上馬背,有的衝進帳蓬想收拾細軟,青壯的怒罵聲、婦女的驚叫聲、老人的祈禱聲、小孩的啼哭聲,鍋碗瓢盆的倒地聲。亂糟糟的充斥於耳。

    瓦裡衝著阿尼雅大喊道:「尼雅,你快跑。別管東西了!快跑!」

    「不!瓦裡,我要和你一起去擊退遼軍。你別忘了我曾是一名麻魁,還因戰功得過太后的獎賞。」

    瓦裡見她真要奔回帳蓬拿武器,不禁急吼道:「阿尼雅,你瘋了嗎?來的是遼軍,上萬的遼軍,不是軟弱可欺的宋人,你去了只會送死!」

    阿尼雅還想爭辯,突然聽到噗的一聲,瓦裡隨即從馬背上直挺挺的摔下來,半截箭尾露在他的背後,還微微地顫動著。

    「瓦裡!」

    阿尼雅絕望的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地撲到瓦裡身邊,只見瓦裡身上、嘴裡、鼻腔都開始不停地向外溢血,那樣子就像自己征戰大宋時射死的那些人。

    她憤怒地拿起瓦裡的弓箭,躍上馬背,搭箭張弓一氣呵成,向那洶湧而來的洪流射去。

    「大人小心!」

    鏘!楊逸揮刀將箭矢砍落,回頭對馬漢卿說道:「記住,以後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要叫『詳穩』,咱們現在可是遼軍!」

    馬漢卿望望楊逸身上穿著的遼軍盔甲,再看看他背後的康國長公主,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大人這回真的穿上胡服了!

    這時李一忠已經張弓待射,準備將這個敢於向楊逸放箭的黨項女人射殺,卻聽楊逸喊道:「李一忠,射馬留人!」

    嗡!阿尼雅的戰馬應聲而倒,等她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面前已經停著一匹異常神駿的黑馬,馬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俊逸不凡,女的美若仙姬,旁邊還圍著數十人馬,阿尼雅剛想反抗,一支長槍霍然頂在了她的咽喉上。

    「包毅,留著吧!本詳穩正好缺個鋪床疊被的,這娘們倒也頗為妖嬈,本詳穩就湊合著用好了。」楊逸跳下馬,捏著阿尼雅的下巴審視了一番,說出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來。

    李一忠偷偷望了望坐在馬上的康國長公主,見她兩腮氣鼓鼓的,隨時有「電閃雷鳴」的傾向,連忙說道:「詳穩大人,咱們行軍路上,一沒床、二沒被,用不著找人鋪床疊被,這女人竟敢放箭射詳穩大人,留著恐怕不妥,乾脆殺了算了!」

    「那就用來暖床吧!」

    「詳穩大人,現在天氣炎熱,用不著暖床。」

    「那就用來洗腳吧!」楊逸彷彿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詳穩大人……」

    「滾!再囉嗦,本詳穩讓你來暖床洗腳!」

    楊逸此言一出,頓時笑倒一大片,謝東昇他們抱著肚子幾乎笑岔了氣,就連康國長公主兩腮也不停的抽搐,她最終強忍住沒笑出來,而且很快俏臉上開始瀰漫上一層濃濃的「煞氣」。

    楊逸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他擺擺手讓包毅收槍,阿尼雅趁機飛起一拳,直擂他面門,楊逸閃身疾退,氣定神逸地喝道:「綁了!」

    長轄底他們就沒有這般客氣了,六千鐵騎衝過,原來平靜的勒流川就像刮起了一場颶風,細封族人倉促的抵抗招來的是血腥的屠戮,一把把雪亮的鋼刀迎著朝陽斬落。一個個人頭飛滾而出,鮮血灑在帳蓬上,斑斑駁駁;

    那些帳蓬很快也被套馬索拉倒,露出裡面哭成一團的老弱婦孺。就連那些敢干狂吠個不停的牧羊犬,也被射倒在地上,發出臨死前的嗚咽。

    到處是「遼軍」的歡呼聲和傲笑聲、六千鐵騎來回奔馳著,一雙雙狼一樣的眼睛盯著那些婦人與孩子,這些都將成為他們戰利品的一部份。

    弱肉強食,這一點在遊牧民族之間體現得由為突出,對那些敢於反抗的人,他們從來不會手軟。而那些甘願投降的人,加上那些婦孺他們則俘虜回去做奴隸,人口是草原上最緊缺的資源,要想壯大起來。只有通過不斷的兼併。

    除了人口之外,阻卜部這次還收穫了大量的黨項馬和駝、牛、羊等牲口,別的楊逸不在意,倒時那些黨項馬讓他有些眼饞。

    長轄底也非常滿意,正在指揮著手下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楊逸走過去說道:「長轄底將軍,這回收穫不少吧?」

    長轄底哈哈大笑道:「托楊學士的福,還不錯!」

    楊逸微笑著。一面爽朗地說道:「長轄底將軍,阻卜部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人口。在草原之上,只要有了人。其它的都好辦,這一點相信長轄底將軍也非常清楚。」

    這話可謂是說到長轄底心坎裡去了,人多力量大,到時還不是想搶誰就搶誰?他誠摯地說道:「楊學士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長轄底將軍,咱們這次突襲,講究的是一個快字,否則等西夏人反應過來,就沒這麼輕鬆了,要說人嘛,自然是慶興府附近最多,如今夏軍基本被我大宋吸引到南邊去了,慶興府一帶防備空虛,咱們若是快速奔襲進去,相信長轄底將軍一定有更豐碩的收穫。」

    長轄底也知道,憑他幾千人馬,想在西夏稱王稱霸肯定不行,唯有快速突襲,打西夏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才能把戰果最大化;

    同時,這次搶掠還在其次,最理想的是能引發遼夏開戰,這樣才最有利於阻卜部發展壯大,因此得了楊逸的提醒,他留下少部分人處理戰利品,大隊再次起程向西南奔襲,人聲馬嘶,煙塵滾滾。

    望著身後滾滾的洪流,楊逸不禁感慨起來:西夏,請別因我哭泣!

    從勒流川到興慶府大概七百里,以目前的速度急馳,最多三天就能突進到興州城下,想到這些,李一忠他們都有些激動,他意氣飛揚地說道:「詳穩大人,西夏人逼得咱們一路向北,但恐怕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回來了,而且還是直撲西夏都城,興慶府啊!當年大宋五路伐夏,也沒有摸到興慶府的城牆,這回咱們出其不意,說不定能一舉把興慶府攻下來,哈哈哈!」

    楊逸聽了沒好氣地說道:「李一忠,做夢的不是西夏人,是你!興慶府要是有這麼好打,西夏早被滅了。」

    「那可未必,之前西夏沒被滅,那是因為沒遇上詳穩大人!」

    楊逸還沒出聲,康國長公主早聽不下去了,因為那黨項女人的事,她心裡本來就不舒服,此刻聽到李一忠還把楊逸捧上天去,哪裡還忍得住。

    「李一忠,你給我下馬!」

    面對康國長公主的嬌斥,李一忠還有些懵懂,愕然答道:「這……長公主,咱們這還要趕路呢!」

    康國長公主杏眼帶煞,怨氣沖天:「本公主讓你下馬,你聾了嗎?你不是很能耐嗎?就用兩條腿跑去打興慶府吧!」

    李一忠沒想到突然招來這樣的橫禍,身邊鐵蹄滾滾,就自己一個人下馬跑路,恐怕明天就得變成狼食。

    但康國長公主顯然是真火了,要是不聽令,今後不知道還有多少苦頭吃,他只得轉頭向楊逸求助,那眼神,別提了,楊逸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

    駕!楊逸一抖韁繩,烏雲蓋雪如箭一般前衝而出,康國長公主晃了一下,嚇得緊緊抱住他。

    「楊逸,你這混蛋!」

    「哈哈哈!長公主殿下,我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飛的感覺!」

    「你混蛋……」

    等楊逸他們衝出十來丈,李一忠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詳穩大人幫著解圍啊!他心有餘悸,一別馬頭,混入長轄底的大軍中,找人交流作戰經驗去了!

    謝東昇他們面面相覷,突然暴笑不止。

    就在這時,前方有斥侯飛馬回來,大聲喊道:「報!長轄底將軍,前面二十里,有米擒氏一部,人數大概有八百人。」

    長轄底霍然拔出長刀向前一指:「殺!」

    數千鐵蹄頓時揚鞭疾衝,如同一片死亡的魔雲,向前快速地瀰漫過,二十里地,須臾即到,這裡的黨項人已經打包上車,驅趕著牛羊正準備逃之夭夭,阻卜部的鐵蹄便踏碎了他們所有的僥倖。

    號角一起,長刀出鞘,六七鐵騎散成十股,像十條翻騰的巨龍絞入慌亂的黨項人中去,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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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0:29
第191章 一場遊戲一場驚

    夕陽沉入了西邊的山嵐,天上繁星點點,遼闊的草原上夜風清爽怡人,一堆堆的篝火邊,阻卜部的人馬正在分享著烤得香氣四溢的羊肉。

    一日之間,他們連破四個西夏部族遊牧地,勢不可擋,大家一邊喝酒吃肉,一邊高聲談論著今天的收穫,一陣陣豪邁的笑聲在草原上飄蕩著。

    帳蓬裡,楊逸舒適地靠在小塌上,他不習慣馬奶酒的味道,因此拒絕了長轄底的邀請,榻邊的小銀盤裡,是烤得金黃的羊肉,楊逸不時拿起金刀挑一塊送到嘴裡,細嚼慢咽,加上一碗團龍茶,這份晚餐倒也充滿了異域的味道。

    阿尼雅跪在小榻下幫他洗腳,千里逃亡,很久沒享受女人細膩的服務了,這讓楊逸感覺舒服之極,嘴裡不時低哼兩下。

    羌族盛產美女,這話真沒錯,阿尼雅雖然沒有妲姬那樣艷絕天下,姿色倒也十分動人,修長的雙腿,腰肢纖細,彎下腰幫楊逸搓腳時,那翹起的圓臀形如滿月,讓人不禁生出拍馬揚鞭盡情馳騁的慾望;

    那薄薄的交領衣裳,在伏下身時自然地敞開一些,露出頸下的一片細膩的雪膚,最是那鼓騰騰的胸脯,隨著她手上的動作來回的晃動,讓人不禁懷疑她懷裡揣著一對大木瓜。

    在草原的征戰中,女人通常會成為掠奪的目標,這種事再平常不過,長轄底的軍中就擄有不少女子。

    阿尼雅現在已經認命了,她反抗了兩回,面前這個俊逸的男人。有著矯健的身手,根本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行了,阿尼雅是吧,你也來吃一點吧!」

    楊逸臉上含著笑。將金刀遞給阿尼雅。

    「多謝主人!」阿尼雅猶豫地咬了咬豐潤的下唇。沒敢去接,生怕這又是楊逸的一次試探。

    楊逸將刀面貼到她的臉頰上,臉上傳來冰涼的感覺,讓阿尼雅更是一動不敢動,楊逸依然含著笑。細細地欣賞著她妖嬈中帶著野性的美態。嘴裡輕吟道:「北方有佳人,妖嬈而多姿,動時如烈馬,靜如雪峰立……好詩!好濕!」

    那涼涼的金刀慢慢滑下。從臉頰到粉勁,再到那高聳的雙峰,領口的胸衣被刀尖慢慢壓下去,露出兩團粉光緻緻雪峰。中間一道的溝壑深不見底,楊逸伸出左手先是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後指尖滑過她白皙的香腮……

    阿尼雅不是害怕,心跳卻莫名的加快了許多,當楊逸的手指撫過她的耳垂時,她身體忍不住輕輕一顫,急促的呼吸讓她雙頰不由得浮上一抹嫣紅,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眸子變得水潤水潤的。

    噗的一聲輕響,阿尼雅的衣帶被金刀挑斷,外衣頓時散開來;

    楊逸接著一揚手,將金刀射在帳蓬中間的柱子上。

    口乾舌燥的阿尼雅嚥了嚥口水,突然,腰間一緊,嬌軀不由得跌到了小榻上,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呼,肚兜裡就被一雙大手探了進來,那雙手有些微涼,撫在她滾燙的身體上,讓她不禁發出一串舒服的輕吟。

    那雙大手先是在腰間游動,然後上下一分,一隻游向她巍峨的雙峰,一隻游向她的褲底,阿尼雅的嬌軀忍不住扭動起來,如同一條游動的蛇,雙峰被那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來回的揉搓撫弄,乳尖上傳來的酥麻讓阿尼雅覺得自己身體一點點的飄起來,如同飄上了雲端一般,嘴裡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如歌如泣,她甚至下意識地張開了雙腿,以方便那只游到了草地間的手繼續向裡游去。

    但讓阿尼雅不解的是,那隻手並沒有順勢游下去,反而退了出來。

    就在這時,帳蓬門突然被人掀開,康國長公主一臉嗔怒的闖了進來,衝到小榻前揚手就給阿尼雅來了一巴掌,然後指著楊逸大罵道:「楊逸,你這混蛋!你你你…….嗚嗚嗚……」

    康國長公主心兒一酸,便放聲哭了起來,粉拳一陣陣地往楊逸身上捶打著,惱怒、委屈、傷心讓她變成了一枝雨中海棠。

    楊逸任她捶打,坐直身子後說道:「長公主殿下,下次請您注意一些,以後進我帳蓬裡最好先打聲招呼,免得下官失儀。」

    「楊逸,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康國長公主哭個不停,捶打著他的雙手漸漸無力,她抓過楊逸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出帳蓬。

    楊逸沒有攔她,一聲不響地看著她帶著淚水跑遠,這才出來找到李一忠吩咐道:「李一忠,快去看著長公主,別讓她走遠,若是長公主出了什麼事,你自己摸摸自己腦袋吧!」

    李一忠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大人,還是你去吧,長公主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大人您,別人可勸不住她。」

    「少囉嗦,快去,你只須看住她,別讓她出事就行,用不著你去勸!」

    李一忠無奈,只得追去了,楊逸一個人望著草原上的星空,眉頭一舒,點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

    進入盛夏之後,即便是到了晚上,興州仍然熱得讓人難受,往年夏季,西夏皇室通常會去天都山行宮避暑。

    但今年西夏處境艱難,自開春以來,橫山邊境就沒有平靜過,大宋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如今宋軍更是全面出擊,千里邊境線上烽煙四起,處處告急;

    在這種情況下,梁太后也沒心思去天都山避暑了。

    她好不容易處理完一天的政事,回到自己的寢宮,宮女們連忙端上冰鎮酸梅湯,這本是入夏後梁太后很喜歡的飲食,喝下後心裡的煩躁感終於平靜了一些。

    側殿後裡的熱水已經放好,宮女燕兒嫻熟輕巧地幫梁太后退去華美的宮廷服飾,準備伺候她沐浴。梁太后揚揚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燕兒低應一聲,帶著幾個宮女輕步退出大殿去。

    殿中只剩下梁太后一個人,悄然無聲。燈光照在她那雪白的嬌軀上。瀰漫出一層淡淡的玉色瑩光;她靜靜地望著鏡中一絲不掛的自己,豐腴充滿肉感的身材因為修長的雙腿顯得無比的誘人,一對豪乳隨著呼吸輕微的起伏著,雪白而粉膩,峰頂兩粒乳珠如同等待採摘的櫻桃。呈現出一種熟透的暗紅色。

    梁太后雙手慢慢撫上自己身體。那對櫻桃在她的撫摸下,慢慢變大起來,如同百合花裡綻放出來的花蕊!

    老了嗎?

    梁太后不覺間發出一聲輕歎,三十出頭。成熟的風韻加上保養得法,她的身體看上去比少女更具誘惑力,但軍政上的挫敗,讓她連同對自己的美貌也產生了懷疑。

    她緩緩步入池中。在氤氳的熱水浸泡下,全身慢慢放鬆了下來,思緒又不覺回到目前軍政上,嵬名阿吳在環州遲遲未能破城,宋軍全線出擊,使得西夏顧此失彼;

    特別是熙河軍奔襲應理城,深深地觸動了整個西夏的神經,誰也不知道哪天其它路宋軍會不會也做出同樣的舉動。好在仁多保忠就近調兵,終於擊退了河東、鄜延兩路宋軍,可以全力增援西線了。

    更讓梁太后煩惱的是國內的政事,隨著兒子漸漸長大,朝中更是暗流洶湧,各派勢力蠢蠢欲動,黨項八部之間的內鬥幾乎已經擺到了明面上,無所顧忌了,上次細封部的阿骨錄借宋軍之名,就對野利氏肆意地蹂躪了一番。

    如今的黨項八部已經分為好幾派,嵬名氏、細封氏、往利氏一心想恢復皇權,對自己把持西夏皇權極為不滿,梁太后甚至探知這幾部曾暗中派人前往遼國,希望得到遼國的幫助,恢復嵬名家的執政權;

    而野利氏、頗超氏、房當氏則因當初與梁家走得近,擔心嵬名氏從新掌握皇權之後對自己進行大清洗,因此極力想阻止嵬名家從新掌權,同時梁太后也知道,這三部當初和自己兄長梁乙逋走得最近,自己下狠手誅滅了自己的兄長,使得這三部對自己也心生忌憚。

    最後還有費聽氏和米擒氏,這兩部勢力最弱,因此通常扮演的是牆頭草的角色,哪邊風大就倒哪邊,以求從中漁利;

    還有就是梁太后的娘家,誅殺兄長梁乙逋只是擔心他奪權,但梁太后終究不可能真對自己的娘家進行徹底的清洗,因此梁乙逋雖死,梁家依然保持著很強的實力,以侄子梁格方為代表的新一代,在梁太后有意的扶植下,正在迅速崛起。

    但令梁太后難堪的是,同樣是因為當初自己殺了兄長梁乙逋,梁家新的一代對自己也開始提防起來。現在梁太后已經深深地體會到,梁家才是自己掌權基石,她已經很後悔當初誅殺兄長梁乙逋了。

    隨著軍事上節節失利,梁太后的威信越跌越低,黨項各部對她的不滿更是與日俱增,這個時候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娘家了,但是梁太后回過頭來才發覺,自己的娘家人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如今西夏外憂內患,梁太后每天費神於這些解不開的死結之間,身心俱疲,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何況她守寡十多年,然而這陣子煩得她竟提不起絲毫慾望來。

    梁太后泡在熱水中想了許久,覺得要想破解西夏如今的困局,最終還是得求助遼國才行,至少要讓遼國給大宋施壓,使之不敢再妄動刀兵,這樣自己才能分出精力梳理西夏內部的問題。

    梁太后下定決定,正思索著朝中誰更適合出使遼國,宮女燕兒便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信使來報遼國大軍入侵,連破細封、米擒、嵬名、頗超各一支,燒殺搶掠,所過之處盡成灰燼,太后!如今遼軍離北面的省嵬城已不足百里了。」

    「什麼?」梁太后驚得站了起來,水花滑落,一雙豪乳晃動不已,「怎麼可能?遼軍怎麼可能入侵我大夏?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太后,是真的,信使就在外面,身上還帶著傷!」

    這個消息讓梁太后幾乎失去了理智,南邊宋軍正全線出擊,要是遼軍再從北面入侵,這對西夏而言就是滅頂之災啊。

    西夏夾在宋遼之間,實力最弱,因此即便是李元昊當初也不得不向兩國稱臣,至少也要結交一方,這樣西夏才有生存的可能,一但宋遼聯合進攻西夏,西夏唯有死路一條。

    梁太后不敢往下想,惶然地喊道:「快!快去招集大臣到天祚殿議事,快去!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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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0:49
第192章 鐵鷂子

    省嵬城位於黃河東岸,距離興州城兩百里,向西望著,賀蘭山群峰巍峨如萬馬奔騰。從毛烏素沙漠邊沿西流而來的駱駝川在這裡匯入黃河,駱駝川的得名是因省嵬城一帶盛產白駱駝。

    省嵬城沒有護城河,城牆不過丈餘高、六尺厚,站在馬背上伸手幾乎就能摸到城頭,這讓守將米擒速亥非常擔心,前方傳來的消息各有不同,有的說入侵的遼軍有萬餘人,有的說三萬,有的甚至說有五萬。

    由於宋軍在南面全線進攻,西夏大部分兵力都被調往了西南,北面的防備變得非常的空虛,像省嵬城中的守軍所餘不到九百人,因此哪怕遼軍真的只來一萬,以省嵬城這等薄弱的防禦能力,恐怕也難以守住。

    更關鍵的不在於遼軍入侵的兵力有多少,而在於遼軍入侵的這個事實,給西夏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只要稍稍有些腦子的人都明白,西夏絕對無法承受與宋遼同時交惡的後果,兩面開戰的結果西夏唯有亡國一途。

    恐慌的情緒在城中迅速的瀰漫,米擒速亥雖然一再強調,興慶府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但城中守軍的士氣仍然極度低迷,遼軍還沒到。城中已經出現的逃兵。

    城頭上掛著十來個血淋淋的人頭,這就是米擒速亥砍下的逃兵腦袋,靠這種鐵血手段,總算把城中士卒暫時鎮住了。

    淡淡的晨曦中。幾匹戰馬從薄霧中躍出,馬上士卒的鎧甲被露水打濕了,可見他們已經奔馳了一整夜,這些斥侯兵衝近城門惶恐地大喊道:「快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快開城門……」

    城下斥侯兵驚慌的叫聲,頓時讓城上的守軍心都提了起來,米擒速亥剛要下令開門,就見遠處的薄霧中又有數隊人馬躍了出來。

    遼軍!來的顯然也是遼軍的斥侯隊,但米擒速亥不知道遼軍大隊是不是就跟在後面。竟不敢再開城門。

    「遼軍來了,備戰!備戰!」米擒速亥著急地大吼起來,城上士卒慌忙奔向各自的戰位,刀槍箭盾齊舉。如臨大敵。

    城下的夏軍斥侯無法入城,只得沿著城根逃竄,有城上的箭矢保護,他們以為暫時不會有事,誰知緊追而來的「遼軍」竟然悍然不顧身的衝進來!

    「射!快射!」

    在米擒速亥的大吼聲中。城上箭如雨下,城下的「遼軍」付出了十多人傷亡的代價,硬是將城下的幾個夏軍斥侯射殺了。

    這種以命換命的彪悍作風,加上派出的多路斥侯一個也沒有回來。對敵軍的一無所知讓城上的夏軍如墜冰窯一般。

    不久之後,城頭開始微微地震動起來。地平線那邊先是看見滾滾的煙塵升騰而起,彷彿一場沙塵暴正向省嵬城席捲過來。隨即一面遼字大旗出現在視野中,大旗之下是奔騰如潮的金戈鐵馬,嗚嗚的角號起此起彼伏,聲聲摧人心扉。

    快!太快了!轉眼之間省嵬城就被團團圍住,馬蹄揚起的煙塵把小小的省嵬城罩在裡面,隨著角號聲催,奔馳的戰馬上騰起一波波的箭雨,潑水一般射向城頭,城上夏軍只要稍稍露頭,立即就被射成刺蝟。

    低矮的城牆,一比十的兵力對比,加上低迷的士氣,一種無力感瀰漫遍了米擒速亥的全身。

    長轄底一聲令下,由悍將阿奴率領的一千人馬扛著梯子直撲北面的城牆,數人一組,幾個盾牌合舉於頭上,從城上望下去,城下形成了無數的鐵甲迷陣。

    米擒速亥也趕到了北面的城牆,神色俱厲地吼叫著,城上的夏軍在他的指揮下,把一塊塊滾石、一根根擂木砸下去,城下的「遼軍」一下子就被砸死砸傷數十人,紅色的鮮血濺到城牆上,染出了一朵朵嬌艷的命亡之花。

    省嵬城的城牆實在是太矮了,剛把第一個「遼軍」砸落,沒等你搬來第二塊石頭,第二個「遼軍」已經爬到城頭了。

    楊逸駐馬一里外的土坡上,靜靜地看著這場攻城戰,總的來說阻卜部在攻城戰方面並不高明,如果採取圍三闕一的戰術,士氣低迷的夏軍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強烈的抵抗,現在應該已經潰逃了。

    但凶狠的攻擊方式抵消了阻卜部戰術上的缺陷,夏軍明知後退無路,依然沒能支撐多久,隨著攻上城頭的「遼軍」越來越多,破城只在須臾之間。

    李一忠則靜靜地望著楊逸的背影,心裡感慨萬端,本來身陷絕境,被逼得向北亡命奔逃,能逃出生天已是萬幸;楊逸卻巧妙地利用了拯救康國長公主的名義,促使西北各路全線出擊,把夏軍吸引到南面的宋夏邊境之後,再許以重利誘使阻卜部,以此神來的一筆,給西夏空虛的北面以致命的重創。

    這兩天阻卜部幾千人馬如入無人之境,兵鋒過處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充分證明了楊逸這次謀劃的成功。

    城上的喊殺聲漸漸弱了下去,而更多地響起了「遼軍」的歡呼聲,北面的城門樓在阿奴悍烈的攻擊下,已經易主,隨著北門轟然打開,「遼軍」嗷叫著洶湧而入……

    正當阻卜部人馬在省嵬城內盡情的燒殺搶掠之際,南邊突然有斥侯飛撲長轄底跟前並報:南面有七千夏軍前來增援。

    進入夏境以來,節節節勝利讓長轄底信心倍增,他隨即下令留一千人馬在城中掠奪,其餘五千人馬一齊向南迎擊。

    楊逸本想勸阻,這局棋下到現在,便宜幾乎都被阻卜部佔去了,大宋還沒有撈到足夠的好處,因此楊逸是不希望長轄底這個時候與夏軍硬碰的,但他明白省嵬城是長轄底攻陷的第一座城池,不把城中值錢的東西般空,恐怕長轄底是不甘心撤軍的。

    五千對七千,兩軍一南一北,從寬闊的草原上奔馳而過,就像兩塊黑雲,在迅速地接近,十里,五里,三里,隨著兩軍越來越近,一場腥風血雨的激烈碰撞已不可避免。

    角號聲起,悍將阿奴率領一千前鋒加快前衝,就向巨龍吐出的水箭,向夏軍大陣疾射而去,而夏軍方面隨即一左一右各衝出一軍,向阿奴夾擊而來。

    三股激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烈的撞在一起,地上的草葉被激盪的氣流刮得紛紛揚起,冷寒的刀光如群蛇飛舞,帶出一蓬蓬的鮮血飛灑如花;

    阿奴一聲聲地咆哮著,他雙手握刀,全靠雙腿控制戰馬,每一刀劈出都帶著排山倒海之威,硬生生地將一個個夏軍士卒劈成兩半,血肉碎腸濺了他一身,讓他看上去就像地獄竄出來的惡魔,遇上這樣一個神佛難擋的殺神,夏軍士卒無不紛紛縱馬走避,無人敢逆其鋒芒。

    而夏軍的優勢在於他們兩隊進攻的線路呈倒八字形,讓過了阿奴的前陣,只要向中間不斷的推進,就能將阿奴的人馬斬成兩段。

    在作戰時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一但被分割,失去了統一的指揮,必定陷入各自為戰的混亂狀態,這將是極為危險的。

    長轄底自然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長刀一指,全軍立即加速衝刺而去,而對面的夏軍再度衝出兩隊人馬,卻並不直接與長轄底正面對沖,而是向兩面迂迴,將長轄底的人馬夾在中間;

    隨著這兩隊夏軍衝出之後,最後的一千夏軍終於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他們人馬都是全身披掛重甲,手持長長的馬槊,正從正面不斷的加速衝來,大地隆隆直響,那驚人的氣勢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鐵鷂子!西夏鐵鷂子!

    對於這種全身重甲,如同裝甲戰車一般的重騎兵,就算彪悍如阿奴,瞳孔也不禁收縮了起來!

    「殺!」

    阿奴咆哮著,奮起全力一刀砍出,噹的一聲,對馳而過的鐵鷂子被砍得口噴鮮血,但卻並沒有倒下,依然如巨石投湖一般,撞入阿奴身後的「遼軍」陣中,不及避開的「遼軍」連人帶馬被撞翻出去,聲勢之嚇人見所未見。

    一千鐵鷂子並不是聚成一個大陣,而是分散成數十人一隊,彷彿一輛輛重型坦克衝入「遼軍」陣中,阿奴的人馬在第一波衝擊中就死了兩成,地上人屍馬屍橫七豎八,被踐踏得不成模樣,好在阿奴這邊也是騎兵,若是步兵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後面的長轄底終於明白,夏軍的輕騎兵為什麼兵分兩路了,這根本就是想將自己夾在中間,好讓這些無可抵擋的鐵鷂子給自己致命的重創,長轄底在飛馳的戰馬上不停的狂吼:「分開!左右突擊!」

    其實就算長轄底不下令,也沒有幾個「遼軍」敢於與鐵鷂子正面對沖,四千人馬左右一分,向兩翼撲擊出去,只要成功與夏軍的輕騎兵絞殺在一起,就不怕鐵鷂子攻擊了。

    只是長轄底人馬本就少於夏軍,被分割成兩部之後,一但陷入無序的混戰,情況同樣會十分糟糕。

    楊逸在遠處看到長轄底陷入困境,心裡大感不妙,長轄底的人馬還有大用,絕對不能讓他在這時候慘敗。

    「走,回省嵬城!」

    楊逸大喊一聲,當先調轉馬頭向省嵬城衝去,那裡還有長轄底的一千人馬,能不能把長轄底救出困境,就看城裡這一千生力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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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壞人做壞事

    西夏大部分兵力都壓在了南面的宋夏邊境,興慶府以北幾乎無兵可調,夏將阿埋這次帶來的七千人馬是都城的宮衛軍,是西夏最精銳的軍隊。

    被分割陷入混戰之後,長轄底就發現自己這支經過千錘百煉的勁旅,就算一對一恐怕也佔不到多大便宜,何況現在人數少了兩千,又被鐵鷂子沖得士氣大損,長轄底心裡不禁暗暗叫苦,再這次拼下去,就算僥倖能夠獲勝,自己也成孤家寡人了。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省嵬城方向又湧起滾滾煙塵,一股人馬飛快地衝殺而來,而現兩方的輕騎兵已經全部絞殺在一起,若是讓這股生力軍突然殺入,勢必會左右勝負天枰。夏軍阿埋幾乎沒有考慮,立即命令鐵鷂子迎擊。

    事實上,在開闊地帶重騎兵對上輕騎兵,是佔不到便宜的,輕騎兵完全可以利用自身輕靈的優勢,將重騎兵拖死,重騎兵人馬皆披重甲,無法耐久,而一但停下來失去了速度和衝力,重騎兵就只能成為輕騎兵的豐盛佳餚。

    阿埋也沒指望鐵鷂子能給「遼軍」後面這一千援兵重創,只要能拖住一時便好。

    現在楊逸拖不起,時間越久,長轄底損失越慘重,到時對宋遼夏間的整體戰略會造成巨大的影響,他帶著一千騎兵向一千鐵鷂子直衝而去,彷彿飛蛾撲火一般,夏軍阿埋見此情形不禁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真是茅廁裡打燈籠——找死!

    陷入滾戰在的長轄底也不禁感到一陣陣的絕望,若是這一千生力軍被碾碎。己方士氣一定跌入谷底,到時恐怕要一起變成夏軍刀下鬼了。

    楊逸不管長轄底他們怎麼想,他帶著著一千「遼軍」依然與鐵鷂子對沖而去,等到兩軍近在眼前。他突然一揚長刀。身後的隊列頓時向兩邊一分,露出中間幾百匹空馬;

    這些空馬背上綁著木頭,兩兩相連,鐵鷂子這種重騎兵人與馬兩連,極為笨重。這時要轉向已經來不及!一隊隊地前衝過去。被那些空馬上的木頭一擋,一時間木頭斷裂,卡嚓有聲,一個個鐵鷂子也被絆得連人帶馬轟隆的砸在地上。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戰馬的哀嘶,振得耳鼓發麻;

    隨著鐵鷂子接連不斷的撞入、倒地,瀰漫而起的煙塵濃得看不清其間的情形,就像一團邪惡的妖霧。不斷地將一隊隊鐵鷂子裹捲進去。

    有幸逃過一劫的鐵鷂子也成了輕騎兵獵殺的目標,阻卜部的漢子手上旋轉著套馬索,從旁邊追近後,套馬索隨既飛出,這些可是他們看家本事,幾乎一套一個准,在阿埋他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個個鐵鷂子轟隆倒地。

    這就是西夏引以為傲的鐵鷂子!這就是無堅不摧的鐵鷂子!

    可是對上漠北的輕騎兵後,笨拙的行動能力讓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這種結果實在讓夏軍難以接受,沮喪的氣氛在夏軍中如同瘟疫般漫延開來。

    長轄底一方則士氣大振,此消彼長之下,立即就在戰場上體現出來,阿埋見形勢急轉直下,立即吹響了撤軍的號角,他帶來的這支軍隊也不愧是西夏的宮衛軍,即便形勢不利的情況下,撤軍仍然能做到退而不潰,在撤退的過程中交替阻敵。

    長轄底揮敵追殺出五里,眼看討不到什麼便宜,也只得脫離戰鬥。

    把省嵬城付之一炬後,在楊逸的誘導下,阻卜部的人馬突然轉向,大穿插,大迂迴,穿越毛烏素沙漠一角,向東滾滾而去。

    夏州城北一百多里,黃羊平。

    走到這裡,扮成黨項人的宋軍暗探似乎早就等著他們,得了楊逸的吩咐後,又迅速的消失,長轄底已隱隱猜到了楊逸的最終目的,說真的,他有些猶豫了。

    但他也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楊逸不但許下了豐厚的好處,而且之前都是他阻卜部在佔便宜,宋軍在南面吸引夏軍,他們在北面撈足了好處,若是不付出一點,必定引起楊逸的不快,長轄底已深深體會到與大宋合作的重要性,因此他不得不細細考慮得罪楊逸的後果。

    帳蓬內,楊逸舉著油燈,指著地圖侃侃而談:「到目前為止,西夏雖然有所懷疑,但尚不能確定我們是不是遼軍,根據準備情報,西夏由於擔心遼國有後續軍隊入侵,已經抽調定難五州一帶的軍隊,回防都城興慶府,以及遼夏交界的北線。」

    長轄底和阿里木靜靜地聽著,不時互望一眼,卻都沒有出聲,楊逸的拳頭突然擂在銀州的位置上,沉聲說道:「目前銀州城的守軍不足八千人,而且大多是野戰能力不強的城防軍,而且,由於西夏國內紛紛傳言宋遼同時攻夏,便得西夏人心惶惶,士氣低落;長轄底將軍,我不求你攻下銀州,只望你把夏軍拖在銀州兩天,使之無力東顧即可,事成之後,本官答應阻卜部的物資絕對全數送上,不少分毫。」

    長轄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若只是牽制的話,完全可以採取靈活的戰術,不必與夏軍硬碰硬了,否則就算楊逸許下再多的好處,自己恐怕也沒命拿。

    長轄底答應之後,楊逸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之前無論是南線全面進攻,還是北線突然殺入,都是為了最後這步棋佈局,現在萬事俱備,只待明天發動了。

    楊逸踏著夜色回自己的帳蓬,還離著十來步,他卻停住了,眼前的情景讓他懷疑自己在夢遊。

    天邊的一輪鉤月投影在平緩的溪流上,微風拂過水面,月輪起伏,就像水裡流動的玉鉤,形成一幅水墨畫般淺赭淡清的剪影,而畫面的前端,康國長公主頭插玉釵。袖口挽起,露出一雙明玉般的皓婉,正趴在地上不停地吹著氣。

    她前面是一個石塊壘起的三角灶,上面燉著一個陶罐。灶裡被她塞滿了柴。缺少空氣流通,因此灶上濃煙瀰漫,就是不冒火苗,康國長公主只能趴著不停要吹氣,炭火映上她紅撲撲的俏臉上,忽明忽暗。

    她賣力地吹了好一陣。火苗依然沒燃起來,她賭氣地站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住了,嘴兒噘了噘彷彿作了一番思想鬥爭。又回到灶前趴著繼續吹。

    楊逸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康國長公主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立即雀躍而起,絞著細長如玉的十指甜甜地笑道:「你回來了,李一忠打了一隻狍子,我正燉著呢,這可是我第一次做菜,你一定要嚐嚐哦!」

    康國長公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娉娉婷婷立於面前,語氣溫柔,就像一個新婚的小嬌妻。

    自那夜她闖入帳蓬,看見楊逸抱著阿尼雅上下其手之後,面對楊逸時總是冷若冰霜,形同陌路,今夜突然變成一個溫柔的可人兒,讓楊逸神經一下子又收緊起來,難不成這丫頭發現了什麼破綻不成?

    楊逸勉強地笑了笑,走到灶邊抽出一部分柴,吹了兩下火便燃了起來,康國長公主趴到他身邊,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吹了好久它都沒燃呢,哪,你看,人家腮巴都疼了呢?」

    楊逸下意思地向她的香腮看去,她立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來,那俏皮的模樣動人之極,楊逸連忙把目光移開,淡淡地說道:「你把柴塞得太滿了,過猶不及。」

    「哦,我知道了,你也是,過猶不及!」

    楊逸為之愕然,他很快換上一副壞壞的表情,回頭笑道:「長公主,你喜歡做菜,這很好,希望你能繼續努力,好了,我先進去了。」

    說完他也不管康國長公主作何反應,走回自己的帳蓬,朗聲喊道:「尼雅,趕緊端水來,我要泡腳。」

    他身後的康國長公主臉上頓時浮上一層煞氣,但她終於還是忍住了,趴在三角灶前,賭氣地繼續往裡面塞柴火。

    大概是離家久了,看到阿尼雅那妖嬈的俏模樣,楊逸的目光不禁變得熾熱起來,不等她洗完腳,就一把將她抱到毯子上,熟練地扯開衣帶,雙手探入那白色的肚兜內,捉住那對木瓜型的美乳,肆意的揉捏起來。

    我是壞人,不是君子。

    楊逸在心裡狠狠地提醒著自己,在他花樣百出的挑逗下,阿尼雅滿臉潮紅,呼吸急促,跟著這個俊朗的男人久了,阿尼雅逆反的心裡也越發淡了。

    雖然明知他是在拿自己演戲,但在他肆意的撫弄下,阿尼雅仍是抵擋不住身體的自然反應,渾身燥熱,雙腿緊緊絞在一起,當楊逸含住她最敏感的耳垂時,一串吟哦抑制不住的破口而出,如夜鶯輕啼。

    「過猶不及!」

    外面突然傳來康國長公主的聲音,楊逸雙手不禁停了下來,阿尼雅也隨即停止了吟唱。

    臭丫頭!以為老子真的只會演戲嗎?楊逸雙手狠狠地一握阿尼雅那軟綿綿的乳房,阿尼雅不禁發出一聲痛並快樂的呻吟。

    或許這樣很過份,但和回國後的天大麻煩比起來,這算得了什麼呢?這望趙穎這丫頭能死了這份心吧!

    楊逸橫下一條心,如同剝春筍一般,三兩下把阿尼雅剝成一隻潔白的羔羊,這具嬌體雖然他早已熟悉無比,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剝光來看,姣好的曲線,修長的雙腿,該挺的地方挺,該翹的地方翹,搖曳的燈光下,乳房如雙堆雪,光滑柔膩的皮膚就如新剝的春筍,流暢的線條帶著一種羌人的野性美。

    除了臉上那一抹濃濃的潮紅,阿尼雅已經沒有多餘的羞澀,作為一個戰利品,她知道自己此該做些什麼,她婉然坐起來,低著頭幫楊逸退去身上的衣衫,隨著手上的動作,她雙腿不其然的張開一些,楊逸看到裡面竟已是濕漉漉的,不禁壞壞的笑起來,阿尼雅大窘,呼吸也更為急促。

    楊逸哈哈一笑,攔腰將她抱起,讓她雙腿分開往自己懷裡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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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米脂的婆娘綏德的漢

    第二天出發時,楊逸便發現阿尼雅不見了!

    康國長公主小臉繃得緊緊,眼睛微微有些紅腫,李一忠目光有些閃爍,盡量躲得遠遠的;楊逸索性沒有再問。

    對阿尼雅他談不上有什麼感情,對康國長公主卻有深深的負罪感,但她的身份在那兒擺著,這就是雙方不可逾越的鴻溝;

    趙煦這個人楊逸太瞭解了,他性格偏激,對自己本就有所不滿了,若是再與康國長公主糾纏不清,鬼知道趙煦會有何反應。

    除了趙煦之外,還有整個大宋皇室和官場,從之前尹策等人的反應就可知道,自己和康國長公主之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康國長公主可以忽略這些,生活在自己內心營造出來童話世界裡,楊逸卻不可能不去考慮這些現實問題。

    鐵蹄滾滾而去,這注定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明堂川由北往南流,在銀州城外與無定河交匯,無定河這條通道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從秦朝開始,這條通道就是漢人與胡人爭奪的戰略要道之一;

    秦始皇的二十萬大軍在蒙恬的率領下,曾沿無定河北擊匈奴;漢武帝的朔方郡,同樣是以鮮血在無定可邊鑄就,大唐的朔方都護府,則是以突厥人的骨肉堆成;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詩人發出這樣的感歎不是沒有道理的,每一個強大的中原王朝都必須掌握陰山以南的河套地區,因為這裡不但是主要的戰馬產地。而且在地勢上俯控關中,而關中又俯視整個中原大地。

    要掌握河套地區,除了涇原路的葫蘆河那條通道外,同樣離不開無定河這條戰略要道。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金戈鐵馬從這裡衝向陰山,不知有多少戰役在這裡打響,不知有多少熱血流入無定河,不知有多少枯骨堆成堤岸。

    而現在,楊逸策劃了這麼久。也正是要爭奪這條戰略通道的一個重要據點——米脂城。

    西夏左廂也就六個軍司(近似於後世軍區的劃分)。卻有兩個軍司駐守在無定河兩岸,分別是石州的祥祐軍司,彌陀洞(榆林)的神勇軍司,由此可見西夏對無定河這條通道的重視程度。

    好在。在楊逸南北夾攻的組合拳之下,西夏被打得暈頭轉向,無定河這邊的夏軍被調開了許多。

    就在楊逸與長轄底沿著明堂川直逼銀州的時候,原先被夏軍「擊退」的鄜延軍劉安。張誠,突然起兵三萬直逼米脂城,他們早就在綏德準備多時,鄜延路經略安撫使呂惠卿也親自到綏德坐鎮,他們等的就是楊逸的傳檄。

    為了確保兩天內拿下米脂城,河東路的張世永同樣發兵兩萬,西渡黃河合擊米脂。

    無定河經銀州流向米脂,銀州是米脂的後盾,而米脂是銀州的橋頭堡,兩者密不可分,一但宋軍奪取米脂,銀州就直接暴露在宋軍的兵鋒之下。

    神宗年間米脂城曾被大宋奪回過,失去了米脂城,當時西夏可謂是膽戰心驚。

    到了元祐初年,司馬光為一睦鄰友好,對著地圖,纖纖蘭花指一劃,便輕巧地把包括米脂在內的四座要塞劃給了西夏,結果從此輪到大宋的鄜延和河東兩路無法安生了。

    司馬光是史學大家,歷代中原王朝為了控制無定河這條戰略通道,遺屍何止百萬,難道司馬光就不知道這條通道的重要性?說難聽點,把米脂城還給西夏,跟脫光了褲子等人家來擼差不多,從這這點來說,說司馬光是天生受虐狂也不為過。

    現在,劉安帶著三萬綏德漢子,誓要在兩天內,把米脂這個婆娘奪回來。

    米脂城的守軍不過四千多人,布沁望著城下鋪天蓋地而來的宋軍,第一反應就是派人回銀州求援。

    只是布沁不知道,銀州里的都統軍嵬名咩布同樣是焦頭爛額,他忽聞「遼軍」沿明堂川南下直逼銀州,派出二千人馬想依托長城阻擊,結果被人家一擊而潰,氣得嵬名咩布把領軍將領羅跋一刀給砍了!

    楊逸率軍繞銀州城奔馳了一圈,雖然沒有強攻,但樣子囂張之極、猖狂之極,對城上的夏軍又是謾罵、又是嘲弄,還全體對銀州城撒了泡尿,嵬名咩布臉都綠了,可是城中兵力也不過八千,而且半過是沒有野戰能力的城防軍,長城阻擊戰的失敗,士氣正低落,要出戰必須謹慎才行。

    楊逸自然也沒有在銀州硬枆,留些人馬監視銀州守軍動向後,立即對銀州外圍的村寨肆意的燒殺掠奪,他們來得太突然,銀州外圍的黨項人還來不及疏散躲避呢,所過之處儘是火光熊熊,血雨腥風。

    戰爭沒有仁慈可言,怎麼能最大程度的削弱對方,就怎麼幹,西夏人入侵宋境時,一樣是燒殺搶掠,沒是最殘忍,只有更殘忍。

    米脂城下,兵馬都鈐轄劉安一聲令下,來自綏德的漢子搶奪米脂婆娘的行動也開始了。

    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中,上萬宋軍手持鐵盾,背著沙袋,鋪天蓋地的衝向護城河,戰鬥剛一開始,吶喊聲便響徹雲霄,城上箭如雨下,叮叮噹噹的打在鐵盾上,有的則從盾牌的邊沿射入,刺透宋軍士卒的身體;

    宋軍的神臂弓手則於夏軍的射程之外,對城上的夏軍予以反擊,神臂弓強勁的穿透力,使得許多箭矢沒入城頭的磚塊中,讓城頭彷彿長出了一蓬亂草,被射中的夏軍整個頭顱被洞穿,紅的血液,白的腦漿飛灑而下,樣子分外慘烈。

    宋軍的床駑也同時發威,長槍大小的鐵箭疾射而出,呯呯地打在城牆上,鐵箭入牆三分,留在牆外的箭尾可供士卒踩踏登城。

    半個時辰不到,米脂城三面的護城河便被宋軍各鎮出一段二十丈寬的攻城通道。鼓聲一變,第一波一萬五千宋軍就舉著刀盾向城牆撲去,他們身後是一架架巨大的攻城車,由數十人喊著號子,合力推動逼向城牆;

    進攻分東、南、西三面,這是典型的圍三闕一的攻城戰術,布沁提著刀在南面的城頭,在他的指揮下,投石車投出的巨石砸在宋軍陣中,把大地撞擊得隆隆作響,箭矢更是不要錢般往下射,弓弦聲震得人心頭發痛。

    望著城下如同螻蟻般的宋軍,布沁神色凝重,米脂城的守軍全部加起來,人數還比不上宋軍南面的第一波攻城部隊,宋軍衝鋒時發出巨大的吶喊聲,一浪浪地拍擊在城牆上,彷彿隨時能把城牆摧毀;

    衝到城下的宋軍攻城先鋒,踏著釘在城牆上的鐵箭,迅速的攀登而上,這種登城方式比用雲梯強得多,整面城牆上插滿一排排的鐵箭,士卒可以靈活地從邊跳到那邊,以躲避城上砸下來的滾石擂木,同時上層的巨箭也能起來極好的阻擋作用,擂木再難貼著城牆砸落,這樣就難以傷到登城的宋軍。

    「熱油!快潑熱油!」布泌厲聲大喊著,與大宋作戰幾十年,不管是攻城還是守城,夏軍都將宋軍的招數學全了,一鍋鍋的滾燙的熱油貼著牆面潑下,宋軍的盾牌終難擋住全身,一個個被嚴重燙傷的士卒慘叫的跌落城下,那些沾了油的鐵箭也變得滑溜溜的,難以抓緊,許多宋軍手腳一溜便摔落城下。

    攻城戰,從來都是以慘重的犧牲為代價,上面的宋軍摔下來,下面的宋軍又攀上去,在隆隆的戰鼓催促下,前仆後繼,綿綿不斷,而夏軍的熱油、石塊總有用盡的時候。

    城門前,巨大的沖車同樣是冒著箭雨擂石,猛烈地撞擊著城門,轟隆的巨響震得城頭顫顫發抖,宋軍來得太突然,米脂的城門還沒來得及堵死,若是任由巨型沖車這麼撞擊下去,城門隨時有可能被撞倒。

    布沁一邊下令將柴草火油等易燃物大量扔到城門下,利用熊熊的大火,暫時阻擋住宋軍破門,一邊組織城中青壯封死城門洞,憤怒的宋軍就用城門的大火點燃「霹靂瓜」,狠狠的往城裡扔,密集的爆炸聲讓整個城門樓火光四冒。

    這倒提醒了其它宋軍,米脂的城牆高約兩丈,衝過護城河後,將手雷扔上城頭完全不成問題,一時間三面城牆頓時爆起一團團的火光,硝煙遮住了整個米脂城頭,炸死炸傷無數。

    然而很快城下也響起了爆炸聲,原來由於引信過長,手雷扔上城頭後通常不會立即爆炸,有不怕死的夏軍撿起扔回城下,一個奏效,其他夏軍也紛紛效仿,結果城下的宋軍也被炸得很慘,劉安只得下令放棄使用「霹靂瓜」。

    第一波五千人一撒下來,第二波又接著上,現在每一分每一妙都不能浪費,誰也不知道楊逸那邊能不能真撐住兩天,同時劉安還組織一群嗓門大的士兵,對城頭喊話:遼軍正在攻打銀州,你們援軍已絕,立即開門投降,否則城破之時不留片甲!

    數百人齊聲發出的吶喊聲在四野裡迴響著,這種心裡戰一時不會見效,但只要時間久些不見援軍,必定會讓米脂城的夏軍士氣大損,軍無戰心。

    城上的夏軍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宋軍的第二波攻擊又開始了,為了米脂的婆娘,綏德的漢子們捨生忘死,前仆後繼……

    而銀州的楊逸這邊,卻突然安靜了,四千人馬靜靜伏在牛蹄驛附近的一處林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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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歸來去兮

    牛蹄驛位於銀州城西側,距離不到二十里,祥祐軍司都統軍房當利榮帶著八千人馬趕到牛蹄驛時,幾百「遼軍」正在牛蹄驛裡肆虐。

    地上隨處可見橫死的黨項人,老的幼的,斑斑的血跡灑在牆面上,猩紅刺目,散落的器具和財物零亂一地,有些「遼軍」連門也不關,就將那些黨項婦人拖上床,哀婉的哭喊聲、得意的淫笑聲,聽得夏軍目眥欲裂!心中的怒火燒得胸腔陣陣的灼痛。

    人大都這樣,自己做禽獸時,總會覺得很爽,可看到別人「禽獸」自己人時,那肯定是怒髮衝冠。

    「殺!」

    房當利榮如同受傷的猛虎,大聲咆哮著,夏軍隨之狂湧進牛蹄驛。

    或許由於太得意,直到這時,裡面的「遼軍」才發現夏軍殺入牛蹄驛,一個個提著褲子,丟盔棄甲地衝到街上,躍上馬背就向銀州方向亡命奔逃。

    怒火中燒的房當利榮豈甘放過他們,揮軍狂追而出,誓要將這些作惡多端的「遼軍」大卸八塊,方解心頭之恨。

    牛蹄驛東面三、四里地,楊逸嚼著草根靜靜地等著,這是一個林木稀疏的斜坡,坡下便是通往銀州的大路,而大路另一邊,就是浩浩浩泱泱的無定河。

    兩百亡命奔逃的「遼軍」奔過坡下時,好似無意地靠向沿河的一側,緊追其後的夏軍人數眾多,哪裡管這麼多,洶湧而來。

    突然。坡下響起一片慘呼聲,還有戰馬摔倒的撞擊聲,大路上的浮土陷落之後,赫然露出一道深深的壕溝。猝不及防的夏軍紛紛撞到壕溝裡。有死無生。

    有的夏軍剛剛拚命勒停戰馬,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慶幸,後面的夏軍就撞上來,將他們一同撞到壕溝裡。

    突然的變故讓夏軍亂成一團,馬嘶人吼。這還沒完。就在這時坡上鑼鼓齊嗚,漫天的箭雨騰空而下,噗噗有聲地收割著夏軍的性命,不等房當利榮組織起陣形。長轄底、阿里木就各帶著二千人馬飛快的俯衝下去,瞬間將夏軍斬成三段。

    本來怒氣衝天的夏軍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忽遭伏擊時產生的慌亂,讓他們就像一群無頭的蒼蠅。

    楊逸與李一忠等人坐在坡上悠閒地點評著:

    「大人。我覺得房當利榮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果斷撤退後軍,重新組織好後再向阿里木衝擊,這樣或許還能救出中軍來。」

    「撤個屁,現在夏軍被斬成三段,軍心本就亂了,後軍一撤,中軍與前軍必定馬上崩潰,不等後軍組織起來,恐怕他們都到無定河裡去餵王八了。」

    「呃,大人,要不這樣,我要是房當利榮,就率後軍搶上咱們這面坡來,然後對阿里木也來個俯擊,這樣必能救出中軍……」

    「李一忠!你他娘個烏鴉嘴,快快快!夏軍真的要上來了,上馬!咱們衝!」

    楊逸一邊大喊,一邊迅速跳上戰馬,李一忠見坡下的房當利榮真的指揮著後軍要往坡上衝,不禁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巴,馬漢卿毫不客氣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這丫的才慌忙躍上戰馬。

    雖然只有六十馬,但那猛烈的俯衝之勢誰人能擋,楊逸的烏雲蓋雪如天馬行空,長嘶一聲從第一排的夏軍頭上躍過,無須斬殺,那夏軍也嚇得自己落馬,那暴烈的衝擊像巨斧一般,頓時把夏軍陣列劈開一個豁口,馬漢卿他們長長的馬槊緊接著犁了進來,把豁口越開越大。

    當!楊逸劈出的長刀被擋了一下,火花四濺,衝擊的速度也慢了來下。擋路的是房當利榮的兩個親兵,這裡離他的帥旗已經很近了。

    「李一忠!」

    「喏!」

    隨著李一忠的應喏,長弓挽起,嗡的一聲,撐著帥旗的西夏旗手應聲而倒……

    楊逸在坡上時就看準了房當利榮的帥旗,本就是衝著他來的,房當利榮被幾十個親兵拚死護著,任楊逸與馬漢卿他們奮力的砍殺,對方硬是以血肉之軀擋住了首輪衝擊,無奈只得讓李一忠射殺撐旗的傢伙。

    房當利榮並沒有率先逃命,在親兵的掩護下,反而大聲怒吼著向楊逸這邊衝來,但帥旗的倒地,讓前軍和中軍很快就陷入崩潰,慌不擇路的夏軍一批批的衝入無定河,鮮血染紅了江水,浮屍塞流,到了這個時候,房當利榮才黯然帶著後軍撤退。

    牛蹄驛一戰,至少殲敵三千人,除了房當利榮率領的後軍外,前軍與中軍不是戰死就是潰散,這支夏軍短時間內是沒有作戰能力了。

    到此,楊逸才真正的放下心來,銀州沒有援軍,出城的話能不能和長轄底戰成平手還兩說,就更別提增援米脂城了;

    絕域爭馳千萬里,現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銀州的嵬名咩布得知此戰結果後,第一天果然沒敢再出城,正著急地等待定難各州的援軍。

    銀州等得起,而米脂這邊卻等不及了,宋軍五萬大軍日夜不停的猛攻,城中的四千守軍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累得弓都拉不開了。

    城中所有的青壯都被布沁組織上城參與防守,形勢依然岌岌可危,宋軍幾度攻上城頭,全靠布沁身先士卒,帶著最後的幾百預備隊反覆爭奪,才將宋軍趕下城去。

    現在,連這幾百預備隊也耗光了,若是宋軍再度攻上城來,布沁也不知道拿什麼跟宋軍拼了。

    天邊的鉤月淒冷寒漠,城下卻是火光熊熊,劉安命人點燃了一堆堆大火,把城下照得一片通明,以便夜間攻城。

    四更天了,離上一波攻擊已經有一盞茶功夫,宋軍也非常勞累。但是不能停,必須一鼓作氣攻下米脂城,時間等不起,而且一但停下來軍心就會懈怠下來。

    副將張誠親自提刀上陣。一通鼓響這後。浪潮般的宋軍再次吶喊著衝出,攻城車早已被毀完了,現在全是沿著巨箭攀緣上城,火光中晃動著無數的黑影,像是嗜血的幽靈。密密麻麻地附滿了米脂城牆;

    衝在最前頭的張誠用盾牌連續擋開了兩塊磚頭。彭彭連聲,很明顯這是夏軍拆房子後弄來的磚頭,張誠一邊攀爬一邊大吼:「兒郎們,快啊!夏軍連石塊都沒有了。殺上去!奪回米脂城!」

    「奪回米脂城!」

    「奪回米脂城!」

    ……

    漫山遍野的吶喊,在夜色中就像拍岸的驚濤,布沁那嘶啞的督戰聲,相比之下是那樣的微弱。

    宋軍所有的戰鼓都擂了起來。聲震數十里,楊逸帶著幾十騎回到米脂的時候,正值張誠第一個登上城頭,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督戰的布沁,高大的身影如同騰空的大鵬向布沁撲去。

    兩個夏軍架槍來阻,張誠刀出如虹,咆哮如雷的砍去,疲憊的夏軍連長槍都握不住,被張誠一刀砍飛。

    「布沁!可有種與我張誠一戰!」

    「殺!」布沁沒有回答,以實際行動回答應了張誠的挑戰,大刀直劈而來。

    「來得好!」張誠絲毫不甘示弱,橫刀硬架而上。

    當!濺起的火花照亮了兩張猙獰的臉孔,布沁實在太累了,大刀碰撞立即被反彈了起來,若不是旁邊的夏軍搶救及時,張誠一刀就能把他劈成兩半。

    「哈哈哈!布泌,趕緊投降吧!銀州的援軍自顧不暇,根本沒人會來救你們!你若投降現在還來得及!」

    張誠一邊傲笑,一邊揮刀連砍,鏘鏘鏘!不但把布沁劈得連連後退,還把兩個衝上來的夏軍劈得人頭滾滾,而張誠身後,越來越多的宋軍翻上城頭,其勢已不可擋,布沁黯然一歎!

    朝陽升起時,宋字大旗在城頭迎風飄揚,來自綏德的漢子,終於拿下了米脂這婆娘。

    銀州離米脂不過六七十里,但被長轄底施住後,硬是沒能派出一個援軍救援米脂,長轄底這支奇兵打著遼軍的旗號,來得太突然,給西夏太多的驚恐,效果之佳超出楊逸的預期。

    楊逸與劉安、張誠等人談了談米脂城的防禦,並沒有在米脂多留,天亮時立即起程南行,康國長公主更是被他限制在馬車上不得露面。

    現在西北雖然到處都在傳言她的事,但楊逸希望這一切都只限於傳言,真人還是不要出現在公眾面前為好。

    四面青山隱隱,道路蜿蜒通過山間,楊逸一行踽踽而行,出去時兩百鐵騎,現在只剩下五十一人,一種疲憊感在心頭瀰漫,回望萬水千山,黃沙漫漫……

    因為康國長公主的原因,李一忠等人也是悄然無聲,誰都知道,她與楊逸之間的麻煩,這才真正開始。

    自從黃羊平之後,康國長公主就再沒跟楊逸說過話,這時她緩緩掀開車簾說道:「楊逸,你上車來,本公主有話跟你說。」

    楊逸猶豫了一下,還是上車去了,他不帶一絲做作地靠在車壁上,臉上滿是疲憊與落寞。

    康國長公主看在眼裡,心裡的堅冰突然軟化了下來,她黯然地說道:「我知道,但凡有些志氣的人,都不願娶公主,你也是這樣的是嗎?」

    楊逸搖搖頭,娶了公主雖然不能參政,但做個富貴閒人其實也挺好的。

    「長公主,直說了吧,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已經成親了,再者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麼好人,我放浪不羈,根本不是值得女人托付終身的人,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你怎麼就不明白。」

    「可是……」康國長公主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輕輕飲泣著,「你要我回哪裡去?我還能回哪裡去?權位對你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楊逸緩緩閉起雙眼,硬起心腸不再看她,「這不是捨不捨得權位的問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能捨棄一切,又能如何?好了,別多想了,過了綏德我就讓李一忠他們護送你回京,長公主,回京之後要好好生活,別再做傻事!」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康國長公主終於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放聲痛哭起來,直哭得肝腸寸斷。

    楊逸雙手舉著,許久,許久,才輕輕抱住這哭得撕心裂肺的淚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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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2:13
第196章 鷗鷺忘機

    亭邊水珠濺起如煙的薄霧,外面一庭芳草如茵,幾隻鳥雀落在簷下搶食,不時傳來幾聲鳴叫。

    清娘一身紫色衣袖,身前放著一張琴,一雙小巧的弓鞋整齊地擺在琴台下,腳上只穿白襪,盤坐於竹簟上,亭外風來,輕輕拂動她額前的髮絲,遠山眉淡淡,一雙眸子澹若澄水秋波,飄動的衣帶讓少女的身姿顯得更加綽約輕盈

    楊逸衣不繫帶,頭不梳髻,閒散地側臥在竹簟上,彷彿喃喃自語地說道:「意念聽任無為而後身心舒適,涼風起於自然方能清爽宜人。興逐時來,芳草中撒履閒行,野鳥忘機時作伴,景與心會,落花下披襟兀坐,白雲無語漫相留。心貧者,有福!」

    清娘認真地聽著,她博覽群書,自然也看過列子.黃帝篇中講述的這個故事:相傳大海邊有個很歡喜鷗鷺的孩子,每天清晨都會到海邊遊玩,海鷗每次都會成群結對的飛到他身邊,翩然而舞。後來,他的父親對他說:我聽說海鷗喜歡與你一起遊玩,你乘機捉幾隻來,讓我也玩玩。父親的吩咐那孩子只能遵從,當他再來到海邊,一心想捉海鷗,然而海鷗卻只是在高空盤旋,再也沒有落下。

    這側故事是要告誡人們,不要起不該有的心機,而聽了楊逸這番話,清娘有了更深的感觸,她細細體悟了一下,輕聲說道:「楊大哥,我明白了,你再聽。可是這般?」

    說完她玉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抹,一串細碎淡遠的琴聲響起,那節奏輕得彷彿清風撥動經書頁,或是落花飄落水面蕩起的漣漪。是星語如天籟。是那河彎中與歲月娓娓而語的船兒。

    清娘雙眸微閉。就如仙子坐於蓮台,一抹一挑間,欸乃一聲山水綠,櫓聲槳影拔開一條光陰的河,河邊臨水的樓閣翠幕低垂。庭中楓葉鞦韆自閒逸。

    一音一韻。是微風從修竹間吹來,是隱士游吟於疏籬間采菊,抬首處悠悠見南山;

    琴聲似水,而秋水共長天一色。了無牽掛之中道出一聲上善若水,遊走於絲絃之上的,儘是一股流動的靈秀;

    琴聲若氣,繡口一張。便是一幅瀟湘煙雨浸潤的水墨丹青,而畫中凌波而去的仙子,模糊在久遠的歲月裡。

    琴聲若虛,踏一縷閒雲,逍遙飄遊於北海之上,此心安處,負手垂袖就能直上太虛境界……

    清娘把一曲清雅淡泊《鷗鷺忘機》彈完,臥於竹簟上的楊逸已經靜靜睡去,呼吸細而綿長,清娘踏著白襪輕輕走到他身邊,將他的外衣掩好免得著了涼;

    細細看去,楊逸臉上的膚色已經沒有以前那般白,想想那漫漫黃沙中驕陽似火的情景,清娘就有些心疼,她就這樣靜靜端詳著楊逸,聽他細長的呼吸,直到一隻彩色的蝴蝶無意中飛進亭裡,輕盈地落在她的髮釵上。

    「果然是鷗鷺忘機,清娘,你這淡雅的琴聲不但把我引來了,連蝴蝶都引了來了……」

    清娘聞聲回首,這下顧不得蝴蝶了,連忙把纖纖食指豎到小嘴邊,輕聲說道:「晴兒姐姐,楊大哥睡著了!」

    她這一動,那只蝴蝶翩然而起,在亭中繞了半圈,這才飛出去,清娘有些不捨,眼巴巴地看著蝴蝶飛遠。

    蘇晴不禁有些好笑,她也脫下弓鞋,走到竹簟上坐下,除了衣裙穿得寬鬆些外,目前依然看不出她有孕在身,只是細膩的香腮顯得更加水嫩了。

    其實單論外貌的話,蘇晴比清娘更美,蘇晴身上同樣帶著詩書浸潤過的知性美,但清娘勝在一份婉約清靈。

    如果把蘇晴比作一首工整的唐詩的話,清娘就是一首清新婉約的小令,清娘給人的感覺更貼近自然,如溪水流泉滑過青石板般清潤靈秀。

    蘇晴剛剛捏住清娘的小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發現楊逸早已睜開又眼,正含笑看著她們,她不禁怔了一下,清娘被她捏著小臉不放,於是晃著腦袋嬌聲輕喚:「呀!晴兒姐姐老捏人家!」

    「娘子,你又欺負清娘了,呵呵!」

    「楊大哥你醒了?」

    「嗯,醒了!其實嘛我也沒算睡著,只能說是深深地沉醉在清娘的琴聲裡而已。」

    清娘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如海棠色初染,結果惹得蘇晴又伸手去捏她的小臉,一邊捏還一邊笑道:「就欺負了,誰讓這小人兒這麼招人憐愛呢!官人沒看到,連蝴蝶都被咱們家清娘這花兒般的模樣吸引來了呢。」

    「不是啦!不是啦!那蝴蝶……」

    「那蝴蝶難道不是被你引來的?」蘇晴笑得柳腰兒彎彎的,將清娘往懷裡一摟,在她發間聞了聞,「嗯,真是很香!難怪!」

    「晴兒姐姐你才香呢!你是國色天香。」

    「呵呵,有完沒完?要我說啊,還是我最香,不信你們聞聞。」楊逸忍不住插了一句,惹來蘇晴輕啐一口。

    他躺回竹簟上,靜靜看著亭外的日影流雲,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地說道:「娘子來是不是想問康國長公主的事?」

    「我才不問呢,官人自己的事,官人自己看著辦就是。」蘇晴答得隨意,但說她真的一點不想知道是不可能的,旁邊的清娘一雙明亮的眸子也撲閃著。

    對她們楊逸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他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說實話,康國長公主確實有這層意思,而且一時之間很難讓她轉變心意,這事著實有些棘手!」

    蘇晴與清娘悄悄對望一眼,猶豫著問道:「那?那官人你是什麼心思?」

    楊逸起身抱著蘇晴的腰兒說道,「娘子放心吧,官人我永遠是你的官人。沒有攀龍附鳳之意,再說了,就算相公我有那心,天下人也容不下這種事。」

    「這可不好說。官人天不怕地不怕。連逼宮的事都敢做,娶個公主還會怕天下人說三道四?」

    楊逸愕然不知說何是好,看來自己彪悍的行事風格真是深入人心啊!

    蘇晴噗哧一笑,將頭靠在他懷裡說道:「官人知道輕重便好,妾身倒不是反對你跟公主。她雖一往情深。但身份特殊,這事根本不可能,除非官人把妾身休了。」

    「娘子說這什麼話,你可別胡思亂想。官人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但娘子卻是好得不能再好,休妻的事我是堅絕不會做。」

    其實蘇晴對此倒沒有多擔心,她已經有孕在身。又沒犯七出之條,爹爹是宰相,拋開兩人間的感情不說,楊逸若真個休妻,必為千夫所指,到時恐怕也別想娶什麼公主了。

    蘇晴想了想說道:「康國長公主若不能轉變心意,今後還不知惹出多少風波來。這事啊!官人你還是等晚上碧兒回來,再找她商議對策吧,咱們家就她鬼主意多。」

    楊逸見她沒有深究的意思,感激地低頭抱著她說道:「娘子,對不起了,這回又讓你們擔心了,你放心好了,這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絕不讓咱們家受連累。」

    「官人說哪裡話,妾身怎當得起。」就蘇晴所知,這是楊逸第一次開口向別人道歉,她顧不得清娘在場,回身抱著楊逸說道,「我只是擔心官人你又要遭人彈劾,如今官人不在京裡,別人進了讒言官人也難以辯解,事涉皇家臉面,萬一陛下他因此惱怒官人,這如何是好?」

    楊逸撫著她的臉頰含笑說道:「娘子放心吧!陛下性格剛毅,輕易左右不了,而且還特別能隱忍,被壓制九年,一朝親政,陛下竟能隱忍數月不發,這絕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可是現在是你與康國長公主的事,陛下哪有那麼多顧慮。」

    「娘子,朝堂上的事從來沒有單獨的個案。」

    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楊逸乾脆將話全部點明,「官人我是新黨在軍方豎起的一塊牌子,蒙雲谷與米脂城的勝利,決定了新黨不可能在這時候捨棄我,否則新黨就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

    「新黨需要軍事上不斷的勝利,來壓制國內反對新政的聲浪,因此,即便是陛下聽信了讒言,想收拾官人我,章相公他們也絕不讓這事發生,這勢必又將變成新舊兩黨間的角力。」

    「陛下是極為隱忍的人,就算心裡對我所有不滿,也會顧全大局的。總之一句話,為官之道,只要跟著皇帝的施政綱領走,即便出些小錯,最終也是會得到原諒的。」

    「哼,官人這話聽,起來就像趨炎附勢的小人。」

    「哈哈哈!娘子你說對了,官人我從來不是什麼君子,是真小人!」

    蘇晴放下心來,懶得再理他,突然含笑問清娘道:「清娘,你是什麼意思?」

    「我?」清娘大窘,這樣的事她能發表什麼意見?蘇晴這分明就是在拿她逗著玩。

    看著清娘神色妞妮的模樣,楊逸不禁呵呵笑道:「清娘,咱們是一家人,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提出你的看法,真的,只要你說得對,我一定接受。」

    「楊大哥,我……我沒意見!」

    「嘻嘻!」蘇晴笑靨如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是越來越喜歡逗清娘了,只有這個時候,才顯露出她調皮古怪的一面來。

    這一天楊逸什麼也沒幹,就臥在涼亭中聽清娘彈琴,和蘇晴聊聊天。

    宋夏之間的戰事暫時平靜下來了;

    環州受戰火塗炭的百姓蘇東坡正帶著幾個曹官在安置;

    康國長公主在他的勸說下,由李一忠護送回京去了;

    長轄底帶著第一批楊逸許諾的武器,北出遼國夾山,回漠北草原去了。

    或許奪回一座米脂城,也可以暫時抵消一下趙煦的怒氣了吧!

    只期望康公長公主能聽話,回京後別再火上澆油就好。

    至於尹策這操蛋的傢伙,趁老子不在,竟然來指手畫腳,弄得環州失去了梁定新這樣一員善戰之將,今後再慢慢找他算賬就是。

    至於京裡因此事必將引發一系列攘擾,都隨它去吧!就算罷官咱也認了!大不了帶著清娘回西湖去盪舟。

    了無掛礙心自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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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2:37
第197章 一池春水

    浴室外的爐子燒好水後,有管子通到裡面的水池裡,池子用青石鋪就,光可鑒人,氤氳的熱水中撒入了各色花瓣,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兒。

    「碧兒辛苦了,還要我來幫你洗吧!」

    「楊郎休要作怪,哪有大男人幫女人搓洗的…….啊……」

    韓碧兒驚呼一聲,驕軀已被楊逸抱入懷中,無論是洗澡還是睡覺,楊逸向來是不准她穿著半縷,水花蕩起時,她粉頸下露出一片細瓷白玉,雙峰上沾著幾片紅色的花瓣,說不出的嬌媚。

    「別人家的妾室也沒有碧兒你這麼能幹的!」楊逸說完,認真的幫她搓洗起來,韓碧沒想到他會當真,慢慢地一雙眸子也變得水氣氤氳。

    「楊郎!」她輕呼一聲,不可自抑地回身緊緊抱住楊逸,這一聲呼喚帶著哽咽,不知包含了多少思念和喜悅;

    韓碧兒帶著青葉,是環州被圍前兩天到來的,城中有關楊逸被俘的謠言四起時,也是有她冷靜的分析,十三娘她們才不至於斷了肝腸。兩人雖然是開始於一段孽緣,但時至今日,楊逸是真把她當自家人了。

    「碧兒,藥材的收購,還有環州香豬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楊郎,奴奴現在不想說話,你問青葉吧。」韓碧兒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粉臉貼在楊逸胸前,閉著眼睛輕輕地廝磨著,神態間說不出的沉醉和依戀。

    楊逸在她翹臀上輕輕拍了一下,回頭望向背後的青葉,青葉雙腮嫣紅。和大膽刁蠻的茗兒不同,她儘管服侍楊逸沐浴已經不止一次了,但因楊逸那不得穿著半縷的霸道規矩,她每次總是下意識地躲到楊逸身後。是搓背。也是躲避他灼人的目光。

    「要……要婢子說什麼?」一碰上楊逸的目光,青葉的聲音不免帶上了一縷顫音,聽得韓碧兒嬌笑了起來,雙手作怪地從楊逸腰間伸過去,在她那對挺翹的椒乳上摸了一把。青葉不禁嚶嚀一聲。軟軟的癱在楊逸背上。

    「娘子,你……你壞死了!」

    「這不是你說要的嘛!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楊郎是不是?」

    「啊……」

    青葉羞極。不依的也伸手過來要掐韓碧兒,兩具妖嬈的嬌軀隔著楊逸意玩起了妖精打架,玉臂香乳在他身上磨來磨去,簡直不堪忍受了。他乾脆一回身,將光潔溜溜的青葉也抱到懷中來,在兩具渾圓的翹臀上各賞了一個巴掌。

    這下安靜了,除了那兩雙水潤的眸子還眨呀眨,就只餘下撒滿花瓣的水面在輕輕蕩漾了。

    韓碧兒一張花靨媚若狐妖,安靜不了須臾,她那妖嬈的玉體就開始像水蛇一般在個郎身上纏繞起來,冰雪聰明的她知道情郎喜歡兩個女人一同服侍,只有這樣他才會真正滿足,而十三娘作為正妻,不敢讓茗兒一起幹這事,韓碧兒便每次都把青葉叫上,盡量討好個郎。

    和十三娘顯赫的家勢相比,韓碧兒曾經是別人的小妾,和楊逸的結合本身就說不出口,抹不去的危機感始終存在她心底,要想在這個家中爭得一席之地,除了任勞任怨,就只有盡力討好楊逸了。

    左右逢源,這感覺哪個男人不喜歡?楊逸雖然明白韓碧兒有爭寵的心思,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有了良性的競爭,生活才會更加美好啊!

    不等他多想,青葉已主動站起身子,含羞帶怯的將一隻椒乳送入他口中,一時間芳香四溢,韓碧兒魅惑地舔了舔香唇,一扭她那媚骨天生的嬌體,沿著楊逸的胸膛一路吻下去,最後像條美人魚般沉入水中……

    一池花瓣蕩漾了半個時辰,才慢慢平靜下來,兩具玲瓏的身體依舊繞在楊逸身上,兩張狐媚的臉上紅潮未退,嬌喘細細,水有些涼了,好在這是盛夏天氣,倒不必擔心著涼。

    過了好一會兒,有氣無力的韓碧兒兩人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正事來,其實韓碧兒做事楊逸一向放心,問問只不過是表示對她的尊重。

    從倆人的敘述中可知,環州香豬因有蘇東坡和楊逸的讚譽,她是有信心一定能賺到錢;但草藥方面,韓碧兒最多也只能保證不虧本而已,關鍵是環州產的草藥算不上名貴,這些普通的草藥全國都有,韓碧兒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收購藥材只是幫環州百姓度過眼前的困難時期,不必長久經營,只要不虧大錢,楊逸也懶得去想法子了。倒是韓碧兒根據自己的三言兩語,把三生樓經營得如此紅火,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提到這事,韓碧兒不禁得意地問道:「楊郎,你快猜猜咱們家的三生樓一天能賺多少錢!」

    不等楊逸去猜,青葉就迫不及待地答了出來:「一天能賺一千多貫呢!」

    「你這丫頭,嘴巴老是不把門。」韓碧兒氣不過,伸手又往青葉懷裡掏了一把。

    大宋官員的正式收入除了薪俸之外,還有固定的職田收入,以及花樣繁多的福利補貼,連家中僕役的衣飾都是由朝廷掏錢補貼,一品宰相每月的俸祿合計有四百貫左右,相當於後世的十二萬元上下;四品知州每月俸祿在一百貫左右。

    這樣算來,自己幹一年還頂不上韓碧兒幹活一天。楊逸故意咧咧嘴說道:「嘶!我的傣祿加職田折合起來,一天也就三貫錢,慚愧啊!這回得吃碧兒你的了。」

    「嘻嘻!楊郎要是喜歡,奴家把京裡幾個行首都給楊郎買下可好?」

    「好啊!呃……」楊逸趕緊剎車,轉而說道,「這個嘛,你官人我老了,這腰也酸了,背也馱了,應付你們幾個妖精都應付不過來,什麼行首的就免了吧!」

    「楊郎你還說,跟頭蠻牛似的,弄得青葉到現在還喘不過氣來,要是再不多找幾個人伺侯你呀,奴奴可吃不消了呢!」

    青葉不幹了,立即還嘴道:「娘子你最壞,老拿人家來取笑,你剛才還不是喊什麼我要死了……啊!」

    兩人才剛剛喘勻氣,又開始在楊逸懷裡扭動起來,這女人啊!特別這年輕的女人,總是難安生。楊逸一手捉住一雙軟綿綿的椒乳用力一握,兩聲嬌呼之後,終於又安靜了。

    韓碧兒那春蔥般的玉手緩緩向下探去,千嬌百媚地說道「楊郎,京裡的行首你到底要不要嘛?」

    「不要!嘶……」

    「哦,奴奴知道了,有了國色天香的公主,楊郎怕是看不上那些行首了。」

    楊逸不禁又是用力一捏,惡狠狠地說道:「碧兒,這樣的話你休得亂說,一不小心就要招禍你明不明白?」

    「奴奴知道錯了,奴奴再也不敢了。」韓碧兒臉上作出一付害怕的樣子,其中透出來的魅惑,讓人忍不住想對她盡情的揉虐一番。

    「有什麼話就直說話,少拐彎抹角的。」

    「大姐都不敢說,奴奴更不敢說。」

    「再不說,小心我收拾你。」

    「楊郎,奴家還是把京裡的行首都給你買下吧!」

    楊逸聽她再提起這事,才知道這隻狐狸精原先說這話不是胡言亂語。

    自己若真把京裡的幾個行首一股腦買下,這「艷名」必定哄傳天下,到時什麼公主都是浮雲了,一這招與自己俘虜阿尼雅異曲同工,但效果不可同日而語,阿尼雅針對的只是康國長公一個人,而韓碧兒這鬼主意是要將自己的「艷名」搞得天下皆知,這樣一來,就算是康國長公主不死心,也沒辦法了。

    「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我現在有妻有妾,這還不夠嗎?」

    「嘻嘻,奴奴沒別的意思,就是楊郎你這生龍活虎的,奴奴應付不了嘛!」

    「你這妖精!」楊逸明白,與康國長公主這事給家裡人的觸動確實太大,一個不好丟官去職還是小事,說重點這就是在挑戰皇權,「這事我會處理好,碧兒不必擔心。」

    韓碧兒似乎突然想通了些什麼,一副釋然地說道:「奴奴才不擔心,奴奴相信楊郎一定不會有事的。」

    「哦,碧兒對我就這麼有信心?」

    韓碧兒一臉媚笑的湊到楊逸耳邊低語道:「奴奴對皇后有信心!」

    這話差把楊逸嗆死,有關劉清菁的事,楊逸當然不會承認,這狐狸精從上次劉清菁到楊家祝壽看出了些端倪,現在分明又有意試探;

    看來這狐狸精仗自自己寵愛,又有些得意忘形了,這個雷區是輕易能窺探的嗎?弄不好全家就得五雷轟頂。

    這回楊逸是真的腦了,翻過她水嫩的身子,就往那翹臀上連揍了幾個巴掌,啪啪的響聲夾著韓碧兒的痛呼,一邊的青葉還以為楊逸在戲弄呢,咯咯地嬌笑起來。

    「奴奴不敢了,奴奴不敢了,楊逸你就饒了奴奴這一次吧……啊……楊郎!」

    楊逸明白,對這狐狸精就算懲罰也要適可而止,就像跟聰明人說話點到即可一樣,懲罰過了反而會引得她離心離德,見她雪白的翹臀上浮現出幾個青色的巴掌印,楊逸狠狠了哼了一聲停下手來。

    「謝謝楊郎!」韓碧兒抬起螓首,柔柔的、媚媚的看著她,一雙眸子水汪汪的,這副恍似等待受謔的樣子激得楊逸熱血直衝丹田。

    「青葉,抱住她。」

    楊逸把韓碧兒往青葉懷裡一塞,讓這尤物像隻青蛙似的張開四肢趴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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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18 17:04:16
第198章 疑是蘇小妹

    楊逸的悠閒生活過不了幾天,一道聖旨便到了環州。

    這是一道出自趙煦手筆的中旨,啥官方格式都省了,內容就四個字:回京述職。

    接旨後楊逸一顆心不禁提了起來,這道中旨表面簡單,內意卻複雜啊!

    自己來環州不到半年,回京述啥子職嘛!趙煦該不會不管西北形勢,讓自己回京後直接拉菜市口吧?

    淡定!淡定!大宋沒菜市口一說。

    淡定個屁!沒菜市口不是還有午門嘛!

    蕭憶見他拿著聖旨在簽押房轉來轉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因為康國長公主之事,但這觸及楊逸個人隱私,楊逸不開口,他也不好亂插嘴。

    「蕭先生,您看這事?」楊逸終於開口了。

    「大人莫急,官家聖旨已下,大人回京是必然之事。但官家下的是中旨,且未規定到京日期,因此大人此行宜慢不宜快,當先著人進京報與蘇相公、章相公得知,此事最好是在大人未到京之前,便由朝中二位相公周旋好,否則大人直接面君的話,怕官家一時怒氣難平,如此對大人極為不利。」

    著啊!

    這事自己直接面對趙煦確實不好解釋,現在先讓人去拉拉偏架,調解緩和一番,自己回京後再夾著尾巴去認個錯,給足趙煦面子,想來趙煦過了氣頭,也不好再拿此事聲張。如此大致也就矇混過去了!

    楊逸笑吟吟地對蕭憶道:「蕭先生真大才也!本官授教了!」

    「大人別高興得太早,有朝中二位相公幫著周旋,大人當不會有大禍。但蘇相公一向將十三娘視若掌上明珠,長公主之事。大人首先得向蘇相公解釋清楚才行,否則蘇相公若是心存怒意,大人恐怕……」

    這天氣轉得真快啊!剛才還是初夏的融和天氣,怎麼一子就變數九寒冬了呢?

    楊逸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他娘的趙穎啊!早知道在地斤澤直接把這丫頭就地正法得了,好過現在羊肉沒吃到,倒惹了一身騷。

    想到蘇家那一關,楊逸非常想將十三娘一起帶回京去,可惜啊。十三娘有孕在身,不宜長途跋涉。

    馬車徐徐而行,車外飄著細雨,路上浮塵潤而不揚。遠山籠罩在一片迷茫的雨幕中,給人一種神秘悠遠的感覺。

    清潤的雨意帶來了清涼的感覺,韓碧兒的笑容一直沒收起過,一直膩在楊逸懷裡,楊逸回京述職。說來最開心的當數她了。

    而青葉也差不多,她拿一把香羅小扇幫楊逸扇著風兒,怡人的笑容像個小家碧玉。

    楊逸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們倆怎麼沒心沒肺的,本知州這次回京述職。弄不好要丟官去職,你們卻開心成這模樣。成何體統?」

    韓碧兒笑得更媚了,纖纖玉指撫弄著他身上的儒衫說道:「楊郎穿儒衫更俊呢!」

    「什麼話?巴望著我丟官是不是?」

    「不是。不是,林道長說了,楊郎骨骼精奇,乃大富大貴之命,凡事皆能逢凶化吉的,所以奴奴才不擔心哩。」

    「林縹緲?」這下楊逸無語了,這個假道士!

    「嘻嘻……楊郎可別不信,婆婆可信得很呢!奴奴錢賺得不少,都讓婆婆拿去供林道長了呢!」

    「什麼?這還得了!回京後看我不把這水貨攆回洞霄宮去!」

    楊逸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笑得兩隻狐狸精腰肢都快折了,韓碧兒糯糯地說道:「不用楊郎攆,前陣子林道長已經自己跑回洞霄宮了,不過,又被青雲道長趕來了,嘻嘻,楊郎,你說奇怪不奇怪?」

    「還有這事?呃……奇怪什麼?碧兒你什麼意思?」

    「楊郎,你說會不會是青雲道長看出楊郎命格非凡,所以要將個女弟子嫁入咱們家?」

    「什麼亂七八糟的?就你會想!」

    楊逸一把將她壓到腿上,讓她一個圓臀兒高高翹著,抬手就是幾個巴掌。

    「啊……楊郎,你打錯人了,這話是青葉說的,奴奴只不過是鸚鵡學舌而已,你要打打青葉好了。」

    韓碧兒話還沒說完,青葉一下扔掉輕羅小扇,像隻兔子似的躲到車廂裡角去了,楊逸抱起韓碧兒,對青葉「甜甜地」笑著。

    「大官人,婢子只是私下跟娘子提了一回,可沒到處亂說,倒是娘子她,是故意要害婢子的!」

    青葉說完,見楊逸笑得更「甜」了,她噘著嘴瞪了韓碧兒一眼,老老實實地爬過來,自覺地翹起香臀兒,結果楊逸還沒來得及下手,韓碧兒就先啪啪來了兩下,這下子不得了,車裡又是蛇腰粉臂亂扭,嬌呼媚笑不斷。

    等倆人鬧得香汗細細,停將下來,楊逸這才說道:「行了,別鬧了,前面便是臨潼了,這行程太快了些,本官決定,咱們上驪山玩一日再說。」

    走了七天,才到臨潼,這行程還太快?

    青葉可不管這些,聽了立即歡呼起來:「好啊!」

    驪,意為深黑色的駿馬。驪山四季有不凋之樹,三春有飄香之花,山形秀麗,峰巒起伏,遠遠望去,好似一匹凝神遠眺,躍躍欲奔的蒼色駿馬,這便是驪山名字的由來。

    驪山得天獨厚,周幽王曾在山下建離宮,山上建烽火台,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的事就發生在驪山頂的烽火台;漢朝之後,宋之前,幾乎歷朝歷代都在驪山建有行宮。

    楊逸三人雨中登山,石階之側苔痕正新,山道兩旁華蓋流翠,幽鶯不啼,草葉流晶嫩若黃,北眺渭水。泱泱千年不息。

    韓碧兒與青葉各撐著一把油紙傘,步態翩躚,兩人都是來自江南,身上自然流動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柔美之姿。與這青山秀色融合在一起,如一首清潤的詩、一副淡淡的水墨畫。

    韓碧兒一手撐傘,一手提著裙裾,婉然一回首,百媚叢生地輕吟道:「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楊郎,是不是在想著華清池的溫泉和那千年不散的胭脂香。」

    「別叫楊郎了。呵呵,你乾脆叫我三郎好了!想來在此洗過胭脂的玉環飛燕也就碧兒這樣了」

    「楊郎,這話可不能亂說哩!」

    「嗯!」楊逸輕應一聲,並不太在意。

    前朝留下的山道很寬。但這雨中已看不見幾個遊人,世事滄桑如白雲蒼狗。一場安史之亂,毀掉了一個盛唐,什麼離宮、湯泉宮、華清宮,都成了史書上淡淡的一筆。

    三人登上晚照亭。遠遠卻見亭中有一男一女,女的二十上下,明眸似水,貌美如仙。頭插一支紫木釵,身著素色衣裙。素雅之中帶給人一種飄然出塵之感。

    男的四十來歲,一身圓領袍服。神態儒雅,正於亭中負手徐吟: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劃盡還生。

    念柳外清驄別後,水邊紅袂分時,愴然暗驚。

    無端天與娉婷,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好詞!」韓碧兒由衷讚歎起來。

    楊逸聽了卻不禁淡然一笑。

    亭中二人聞聲回首,見三人撐著油紙傘踏雨而來,男的年輕俊逸,女的妖嬈多嬌,襯著身後一山煙雨、蔥籠翠色,恍若神仙中人。

    「驪山映秀,渭水泱泱,此情此景,這位小兄弟想必定有佳作,何妨道來聽聽。」亭中男子笑容依舊很儒雅,但很顯然卻有種居高臨下之態;都說文人相輕,看來果真如此。

    楊逸收起油紙傘,進亭一揖說道:「在下其實是個粗人,佳作沒有,粗鄙詩文倒有幾句,先生既然相邀,那在下就誦來以博一笑吧!」

    「哦,小兄弟不必謙虛,請!」

    從晚照亭望去,遠處渭水滾滾東去,山下華清池盡收眼底,如今京兆府雖然也有修繕,但與盛唐時相比,華清池早已不復當年的盛況,邊角之處依稀猶見斷壁殘坦。楊逸心中頗為感慨,不覺誦道:

    潼關似鐵又何如?

    千騎萬騎破京都。

    胡塵褻染溫泉水,

    霓裳聲斷萬家哭。

    幾人曾記前朝事,

    盡歎離懷幽夢苦。

    烽火台上周幽王,

    笑看千年道不孤。

    楊逸此詩一出,亭中幾人相對愕然,中年文士臉色陰晴變幻,韓碧兒嘴角不自覺的輕輕翹了起來,對面那飄然出塵的麗人則望著楊逸發怔,或許正在奇怪,對這漫山煙雨,秀色青山,楊逸怎麼會這樣的感慨。

    楊逸這詩節律粗放,但極具諷刺意味,和王安石的「商女不知忘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意思有些近似。

    「你是何人?」中年文士不滿地問道,楊逸這詩不但諷刺歷史,連他一同諷刺進去了,剛才正是他在此感歎離懷幽夢苦。

    楊逸不答,反而含笑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秦觀也是!」

    中年儒士口氣有些傲然,也難怪,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天下幾人不知?

    楊逸很是意外,暗歎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元祐年間秦觀在東京混得風生水起,和另一個名人黃庭堅一同參與編修過《神宗實錄》,結果新黨執政後,正是楊逸提出重修《神宗實錄》。

    既然需要重修,那麼原著就必定有問題,有問題就要有人承擔責任。可以說秦觀、黃庭堅被貶謫,楊逸是「罪魁禍首」。

    秦觀被貶到地方做了個稅監,也就是「稅務局長」,他的詞寫得很好,但在治政上並不見得出色,因此他當初被貶到什麼地方楊逸都懶得去問,後世傳言他娶的是蘇小妹,莫非旁邊這位出塵的麗人就是蘇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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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驪山煙雨話琴操

  秦觀是個極為風流的人,身邊的女人換個不停,什麼樓東玉、陶心兒、奴兒嬌的名妓數不勝數玩名妓不是錯,但不應把這當主業,一味的沉迷其間,黃庭堅因此曾勸誡過他:才難不易得,志大略細謹。

  正因為秦觀這樣的生活經歷,他的詞雖然很有名,但基本都是些閨怨作品,整體上缺乏一種朗朗大氣,歷代文人對他的詞作評價都不算很高。

  最有意思的是清娘對秦觀詞作的評價:譬如貧家美女,雖極妍麗豐逸,而缺乏富貴態。

  這就是說秦觀的詞就像草根美女,美是很美,但缺少氣質,上不是大場面想起清娘的這份評價,楊逸不禁莞爾一笑。

  他這一笑,是讓秦觀不舒服,道出了自己的大名,本以為對方會執禮拜見,結果換來的卻是這莞爾一笑,加上前面的一番借古諷今,秦觀涵養再好也不禁心生怒意。

  那素裝麗人倒是惠質蘭心,一見秦觀臉色不愉,立即盈盈一福,出來解圍道:「奴家琴操這廂有禮了,公子非凡人物,雨中遊山,必為雅士,且聽口音當是來自江南,奴家這裡有清酒一壺,公子二人何妨一同共飲幾杯。」  

  她說起話來非常溫婉,帶著濃濃的錢塘口音,在關中遇到同鄉讓楊逸有些詫異,他本以為這個麗人是蘇小妹,但從她的自我介紹中聽來,她不但不是蘇小妹,甚至不是秦觀的娘子,於是脫口問道:「琴操姑娘當是來自錢塘?」

  「正是,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楊逸,字任之與琴操姑娘是同鄉。」

  聽了楊逸的名字,秦觀和琴操有著絕然不同的反應琴操斂衽又是輕輕一福:「原來是名動天下的狀元郎,奴家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了。」

  「奸佞!」秦觀一拂大袖,毫不客氣的怒斥一聲,然後轉身對琴操說道:「琴操姑娘!在下告辭,琴操姑娘若是還在驪山盤桓。改日在下再來拜會。」

  也難怪秦觀如此惱怒。他一切苦難的開始,皆拜楊逸所賜,難以接受的是,現在楊逸不但官位比他高,名聲是他所不能及,留下只會自討沒趣。

  望著秦觀在雨中走遠,楊逸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些文人整日裡吟風弄月,又自命清高楊逸骨子裡從未將自己看成文人,因此就算是和蘇軾同在環州,交往也很少。

  「楊使君當是自環州來,不知蘇學士如今可好?」

  「蘇學士在環州尚好,琴操姑娘認識蘇學士?」

  「不認識只是聞過其名。」琴操姑娘輕輕應一句,原本不沾一點凡塵的臉上,竟有一抹淡淡的落寞很明顯,她這是在說慌,這讓楊逸對她的身世起了好奇心。

  「琴操姑娘住在驪山上?」

  「奴家昔年有一故人,在驪山皈依道門,奴家入秦,便來盤桓幾日。」

  琴操姑娘無論是言談還是神韻,都流露出看破紅塵,心如止水的感覺,加上她那身素淡之極的衣裙,恍惚間楊逸感覺她就是一個女冠。

  但那橫臥的秋波,玉鼻櫻唇,綽約的腰身,又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琴操姑娘把楊逸和韓碧兒請到石桌邊就坐,亭外雨蕭蕭,遠山若淡墨渲染,迷迷濛濛,而淡然坐在對面的琴操姑娘,明明近在眼前,卻又讓人感覺遠在天邊,就像水墨畫上的一抹纖纖素影。

  對這個身世如迷一樣的女子,楊逸知道自己不應去探尋太多,大家既然都是來自錢塘,他便選些有關家鄉的話題:「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離開錢塘已經一年多了,想來西湖又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之時了。」

  琴操姑娘素手斟酒,聞言停下來,沉吟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楊使君不愧是狀元出身,出口成章,這兩句詩真是道盡了西湖六月的美景。」

  楊逸無所謂的笑笑,沒說什麼,卻聽韓碧兒笑道:「琴操姑娘不必誇他,我家楊郎向來不知謙遜為何物,她呀,二分才華,八分自誇,向來如此。」

  「呵呵,知我者,碧兒也。」

  「有才者,必輕狂賢伉儷不必自謙,楊使君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如今大宋施行得如火如荼的政,皆出自楊使君之手筆。縱觀千古,年未弱冠有此成就者能幾人?」

  楊逸端起酒杯輕笑道,「琴操姑娘果然是神仙中人,繡口一張,便是天花亂墜。」

  琴操姑娘聽了難得地嫣然一笑,說道:「楊使君說笑了,奴家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今日有幸得遇使君伉儷,已不負奴家入秦一行。」

  三杯兩盞淡酒,對一山煙雨,三人在亭中談了許久,倒也投機。

  告辭時韓碧兒拉著琴操的手,殷切地說道:「琴操姑娘此間事可曾了,若是返回錢塘,何不與我們同行?路上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韓碧兒呼尋常的熱情讓楊逸愕然,也讓琴操有些難卻盛情,最後她還是答道:「多謝夫人盛情,琴操感激不盡,琴操還打算與故人盤桓幾日,只能辜負夫人一番心意了。」

  「我熙寧八年三月初七生,不知琴操姑娘貴庚幾何?」

  「我是熙寧八年六月初六生,夫人這是?」

  韓碧兒笑吟吟地說道:「咱們是同鄉,在此偶遇相談甚覺投機,妹妹若是不嫌棄,不若認下我這個姐姐如何?」

  「夫人太抬舉了,琴操低賤之身,實在不敢高攀。」

  「妹妹不必如此,我也是低賤出身,得蒙楊郎不棄,才有今日,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快叫姐姐。」

  「這……」琴操本是淡雅如菊之人,面對韓碧兒一番殷切之情,一時不知如何拒絕是好,只得輕聲叫道:「姐姐。」

  「能得這樣一位惠質蘭心的妹妹我才是不虛此行,楊郎,還不快過來跟琴操妹妹重見禮,以後咱們可是一家人了。」

  楊逸一時不知道這隻狐狸精打什麼主意,硬逼著人家認她這個姐姐他有些尷尬地從給琴操長身一揖,琴操也連忙給他回禮。  

  分別之時韓碧兒又拉著琴操的手萬分不捨地說道:「妹妹她日回錢塘,路過京城切記來看看姐姐,姐姐家住景明坊,你到了一問便知。或者妹妹提前差人送個信兒,我讓人來接你。」

  直到琴操應下,韓碧兒這才捨得離開回到臨潼驛館,楊逸一直沒問,韓碧兒給他倒了杯茶,自己倒忍不住先問道:「楊郎竟不認得琴操姑娘嗎?」

  「不認得。」

  「楊郎裝得真像奴家才不信呢。」

  「再說一遍,真不認得。」

  韓碧兒仍是一副狐疑之態,上下打量了他許久才說道:「這就奇怪了,琴操姑娘以前可是咱們杭州聲譽最隆的名妓,賣藝不賣身。一手琴技大宋無人能及,蘇學士在杭州任知州時,當時琴操芳齡僅十四。常與之唱和,相交甚篤,可惜蘇學士常攜群芳出遊,用情淡薄,不是可托終身之人,有感於此,琴操五年前隱入臨安縣的玲瓏山,帶髮修行,後來蘇學士或是心生悔意,數度上玲瓏山尋訪,皆為琴操婉拒,蘇學士因此借酒澆愁,醉於玲瓏山上被人抬回府衙,此事杭州幾乎人盡皆知。」

  「我竟不知還有此事。」楊逸有些恍然,難怪無意間提及蘇軾時,琴操臉上不由得流出一抹淡淡的落寞,感情是這麼回事。

  「奴家正奇怪呢,楊郎自命風流,竟沒聽說過琴操姑娘,真是奇哉怪哉。」

  「奇怪什麼?當初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要說學壞,還是跟你學的,你這狐狸精。」

  提起兩人間的往事,韓碧兒忍不住輕啐了他一口,身子卻軟綿綿的倒入他懷中,像根藤蘿似的攀著他說道:「楊郎,琴操姑娘不但琴技天下一絕,而且才學不凡,可惜紅顏薄命,奴家看她的樣子是有落髮出家之意了。楊郎,你不覺得她可憐嗎?」

  「不覺得,這人啊,各有各的命,比她可憐的人多著呢,我可憐得過來嗎?」

  「這可不一樣,琴操如今可是奴奴的妹妹了,楊郎你可不能把她當陌生人看待。」

  「嗯?」楊逸捏著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你這狐狸精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立即給我從實招來。」

  韓碧兒俏生生地咬了咬下唇,噗的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才說道:「楊使君明察秋毫,奴奴能打什麼鬼注意?只不過剛才琴操一番話讓奴奴有所觸動而已。」  

  「什麼話?」

  「楊使君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如今大宋施行得如火如荼的政,皆出自楊使君之手筆。縱觀千古,年未弱冠有此成就者能幾人?」

  楊逸聽後沉默了。

  韓碧兒突然緊緊地抱住他,很緊很緊,彷彿生怕他突然在面前消失了一樣「楊郎,琴操這番話一點不差,但常言道少年得志不到老,楊郎年未及冠,其功之高放眼當今朝堂幾人能及?楊郎出仕不足兩年,已居四品知州之位,這還是章相公他們有意壓著你的功勞,即便這樣,再過幾年恐怕楊郎也要入主中樞了。可是到時楊郎也不過二十出頭,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碧兒別擔心,這事我心裡有分寸。」

  「楊郎,有些事是由不得你的。」

  「呵呵,既然有些事由命不由人,碧兒也別去瞎操這份心了。」

  「奴奴知道了,奴奴只是隨意提醒楊郎一下而已,說得不對,楊郎千萬莫怪奴奴。」

  這妖精有話向來也是點到即止,她很快又換上一副千嬌百媚的樣子,在楊逸身上軟糯糯地挪動著,楊逸一啪她的翹臀說道:「對了,這和琴操有什麼關係,值得你花這麼多心思?」  

  「嘻嘻,沒關係,奴奴就是認個妹妹而已。」

  「找打。」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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