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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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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55:23
第560章 周公恐懼流言日

    大宋東京,文德殿大朝會。

    「大遼皇帝陛下,外臣初來乍到,寸功未立,接受大遼皇帝陛下這等盛情款待,實在有愧於心。今大遼上京、北京、中京相繼淪陷於金賊鐵蹄之下,大遼宗廟社稷皆為胡塵所暗,萬千生民和血吞淚,哭聲載道,屍骨陳於野,千里無雞鳴,

    念及這些,外臣心中一刻難安,恨不能連夜率虎賁三千,北渡燕山,擊敵破軍,解萬千生民於倒懸,還天下一個平寧之境;外臣聽說叛將完顏宗翰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北安州附近,外臣向大遼皇帝陛下請令,願率我三萬宋軍出古北口,擊潰來犯之敵。」

    御使龐中謹正在早朝上,當著百官的面,大聲誦讀著楊逸在耶律明斡接風宴上所說的這段話,不管他是從什麼途徑得知這段話的,但是複述得隻字不差,是的,隻字不差。

    殿上的百官不由得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楊逸這是要幹什麼?他是宋臣還是遼臣?

    珠簾後的劉清菁也不由得臉色微變,此事若是真的,她就是有心保楊逸,又如何保?楊逸所言所行,和叛宋有什麼差別?

    大宋出兵燕雲,本是要謀奪燕雲的,現在楊逸竟自請為先鋒,拿幾萬宋軍士卒的性命去討好遼國,他這是真要叛宋嗎?

    章惇、李清臣、蔡京、林希等人都沉默不言,大宋剛剛完成治河工程,朝中大臣剛剛鬆一口氣,正準備全力應對遼國及西域的變局,這當口,楊逸突然做出這等形同叛國的事情來。憑章惇等人的心智,以及對楊逸的瞭解,不相信他真會叛宋,但楊逸如今的所言所行,作何解釋?

    御使中丞王顯和楊畏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目光轉到章惇等人身上,靜觀章惇等人作何反應。

    御使龐中謹繼續憤然說道:「太后,若楊逸光是出言不慎,到也罷了,如今他確實已率軍北上,準備憑我三萬之眾,幫契丹收復失地。

    楊逸以往戰功赫赫,連滅兩國,這此又有燧發槍這等利器,要幫遼國收復失地只怕不是難事,楊逸以我大宋王師,去幫助契丹平亂,未向契丹提出絲毫條件,如此急人之所急,便是契丹眾臣也難及萬一。」

    這話太誅心了,分明是要置楊逸於死地,楊逸一系的官員聽不下去了,御使羅城當先站了出來。

    羅城和蔡京等人不同,蔡京只是與楊逸交好,楊逸倒了,蔡京不用擔心受牽連,但他羅城不行,他與劉海等人已經深深打了楊逸一系的印記,楊逸若是獲罪,他們必受牽連。

    他執笏出班,冷然望了龐中謹一眼,然後大聲奏道:「太后,楊大學士用兵,向來不拘形法,奇謀百出,詭譎難明,


    當初西夏名將妹勒五萬狼虎之師入犯環州,楊大學士於阿甘山布下妙局,以滑翔翼這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一舉盡滅妹勒數萬狼虎之師,事前誰能想到楊大學士的奇謀?

    為救秦國大長公主,楊大學士兩百人馬被逼入河套沙漠,最後卻能讓阻卜部與我大宋南北夾擊,重挫西夏,這等用兵之法如天馬行空,縹緲無跡,事前誰能想到?

    南征交趾,楊大學士更是奇謀百出,駐兵賓州,引而不發,最後卻能誘交趾名將阮志順十萬大軍前來送死,一戰鎖定勝局,試問,事前誰又能想到楊大學士這等用兵手法?

    如今楊大學士率三萬大軍北上,不提任何條件,這本就大異常理,微臣料想,這必是楊大學士再出奇謀,為我大宋謀取更大的利益,某些人坐井觀天,以管窺豹,因此誣陷楊大學士叛宋,不僅其言可笑,而且其心可誅!」

    羅城說完,不屑地睥了龐中謹一看,不得不說,他這翻話有理有據,經他細數前例,殿中之臣回想起楊逸一慣的用兵手法;確實是處處出人意料之外,難道這次真的又是楊逸玩的什麼花招?

    羅城聲落,未待殿中大臣多作反應,另一個御使莫寒立即就站出來辯駁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

    楊逸之前用兵多以奇制勝,並不表示他現在的行為就可縱容,這恰恰說明楊逸是個本性詭詐之人,這種人所做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他若是叛宋,誰又能預料?太后,臣以為………」

    「臣啟奏太后!」劉海大喝一聲,出來打斷莫寒,莫寒這話比刀還鋒利,而且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極富煽動力。

    所以劉海不得不強行打斷他,出班搶著奏道,「楊大學士自出仕以來,歷受皇恩,豈不知報答?楊大學士內革弊政,首倡統一稅賦,官紳一體納糧,以天下蒼生為己念;議提軍改,除冗兵之積弊,使我大宋國庫盈豐,

    再擬奢侈品消費稅、財政預算等等,使我朝財政支出從無序變為有序;更外平西夏,討伐交趾,使大宋威加海內,懾服四夷,楊大學士以他過人的文武之才,回報著三代君王的隆恩;

    這等世之賢才,國之忠良,竟被妒賢嫉能之徒誣陷成了叛國之人,簡直是天理不容;太后,當年廉頗統帥20萬趙軍阻秦軍於長平,廉頗審時度勢,嚴束部眾,堅壁不出,秦軍求戰不得,無計可施,銳氣漸失;

    秦國乃使反間計,使趙王罷廉頗帥職,換上趙括,終至趙國四十五萬精銳盡覆。如今豈知不是舊事重演?楊大學士率軍北伐燕雲,竟有人在背後詬陷楊大學士叛國,豈知不是有人收了契丹人的賄賂,才故意誣陷楊大學士?」

    「劉海,你血口噴人,本官向未與契丹人有過交集,何來受人賄賂之說?你本是楊逸黨羽,這朝中誰人不知,你為了替楊逸掩飾罪行,竟反咬一口………」

    「本官血口噴人?且不問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出自楊大學士之口,就算是,本官倒要問問你,幽州離此千里,楊大學士在遼主接風宴上的幾句話,你是如何得知的?若非暗存勾當,私通契丹,如何得知這這些?」

    文德殿上的攻守之激烈、之險惡,絲毫不亞於千軍萬馬在鏖戰。

    劉海的責問同樣是殺氣騰騰,不錯,若不是私通契丹,遼主接風宴上的事,你如何得知?我們怎麼不知?

    龐中謹被問得無言以對,他只是別人的馬前卒,之前還真不知楊逸所說的那番從何而來,眼看身陷死地,不禁向御使中丞王顯望著。

    王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因為龐中謹犯了官場大忌。

    王顯之所以不自己出面,就是不想別人知道是他在背後操縱,龐中謹此時向他望來,無異於告訴所有人,是他王顯在背後向楊逸揮刀。

    事以至此,王顯也立即向楊畏望去,這是一種捆綁的招數,其意不言自明,楊畏眼不邪視,彷彿朝堂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禮部員外郎陶謙這時慌忙出班奏道:「太后,遼主遣使來朝,酬謝我朝出兵相助之恩,使者剛剛入住都亭驛,微臣正想上奏此事,方才龐御使所言之事,實乃微臣從遼使口中聽來。」

    一下子,又輪到了劉海、羅城他們陷入了窘境,他們之前是以龐中謹消息的來源加以反擊,現在消息來源的途徑沒問題,就反襯得他們的反擊是胡攪蠻纏了,進而讓人懷疑他們所有的話的可信度。

    而且,現在楊逸確實是先於契丹之前率軍出關了,這如何解釋?

    這時秘書丞覃子桂出班奏道:「太后,龐御使所言,就算是出自遼使之口,也未可全信,安知遼使不是別有用心?如今楊大學士掌控數萬精兵,為國征戰;此時若是朝延誤信讒言,問罪於楊大學士,豈不令天下人心寒?將來還有誰願為國征戰?

    微臣以為,此時朝廷不妨靜觀其變,微臣斗膽以性命作保,楊大學士絕無叛宋之心,若有,微臣願代領其罪。」

    覃子桂說到這,趨前兩步,雙膝一彎,竟然跪下行起了大禮,那情義兩肩挑,肝膽照崑崙的模樣,令殿中不少官員暗暗為之感動,便是章惇也不禁掃了他一眼。

    這等重情重義、甘願代死之人,哪怕是對手,也會發乎心底的尊敬。

    劉海等一干楊系官員為其所感,也想這麼做,但他們很明智的沒有一同跪下擔保。覃子桂與楊逸既是同鄉,又是同窗、同年,與楊逸情如兄弟,他出來以命相保,乃人之常情,別人也可以理解。

    但這種煽情的場面一個人來做便夠了,並不是越多人越好。

    按常理,常是滿朝臣子都跪下來為某人擔保,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會引起帝皇的忌諱。

    覃子桂一個人跪在大殿上,三扣其首,動情地說道:「太后,微臣與楊大學士既是同鄉,又是同窗,對楊大學士知之甚深,楊大學士自小與其母相依為命,侍母至孝,為了其母,楊大學士可舍卻性命,如今其母每日在家修心禮佛,積德行善,楊大學士絕不可能不顧其妻兒老母叛宋,還請太后明鑑。」

    覃子桂的話,讓很多人想起幾年前的事來,當時楊逸剛中狀元,被詬以忤逆大罪,楊逸在獄中給哲宗皇帝上了一份奏表,歷數自己幼時為母親不惜與人鬥毆之事。

    當時這份奏表還被哲宗皇帝命人張貼於各個城門,楊逸侍母至孝這確實是天下皆知之事。

    如今楊逸一家都在還京城,說楊逸拋下妻兒老小叛宋,這確實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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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3:43:34
第561章 王莽謙恭未篡時

    大宋的朝堂從太宗之後,其實一直是臣子在扮主角,從制約君權的角度來說是好事;但很顯然,朝堂雖然總是臣子更活躍,他們左右著皇帝的意志,揮灑著自己的意氣,卻沒有形成那種良性的君子之爭。

    對於政敵,仍然是能整就往死裡整。

    現在王顯等人便是這樣,楊逸等人太強勢,為了爭回御使台的話事權,不惜對楊逸扣以叛國大罪,以求徹底將楊逸擊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覃子桂搬出楊逸侍母至孝來替楊逸辯護,並願以性命擔保楊逸不會叛國,這張親情牌打雖然不錯,但國之大事,是不可能靠一張親情牌就能湊效的,當年劉邦還不是把妻兒都扔了?

    一挨覃子桂說完,龐中謹立即駁道:「楊逸此時已率軍出關替契丹平叛,這是不爭之事實,世之梟雄者,誰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為了成事,拋家棄子大有人在;太后,臣還聽說一事,楊逸自紹聖元年出使遼國時,就與契丹的越國大長公主關係曖昧,自上京同往藕絲澱時,時常同車宴飲;

    去年河東大地震,楊逸前往河東賑災之時,身邊也有一契丹女子跟隨,風傳此女正是契丹越國大長公耶律特裡,後來還隨楊逸一同返京小住過一段時間;而楊逸回京之後,力主將三萬手雷賣與國,想來不過討好契丹越國大長公主而已。

    太后,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那越國大長公主長得貌美如花,風姿綽約,楊逸沉迷於女色,做出拋妻棄子,叛國投敵的事來,實不足為奇也。」

    若是龐中謹等人用別的事來攻擊楊逸,很難動搖劉清菁對楊逸的信任。

    但女人天生就愛吃醋,劉清菁又豈能例外,她和楊逸之間不能成為夫妻,也不介意楊逸有多少個女人,哪怕楊逸就是娶一百個女人回家,她也不會介意。

    然而現在楊逸並不是多了個女人的問題,他竟為了一個女,拋妻棄子,而這「妻」和「子」其中就包括她和趙捷。

    劉清菁如何能容忍楊逸的這種行為,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她聽了龐中謹的話,不禁怒道:「豈有此理,楊逸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枉顧國恩,拋家棄子叛國投敵,如此大逆不道,簡直是罪不容誅!」

    劉清菁突然大怒,使得文德殿裡一時落針可聞,劉清菁這無疑是指明了朝爭的風向標,給楊逸定了罪。

    不光是王顯、楊畏等人手下的官員,很多騎牆派也紛紛站出來,加入聲討楊逸的行列,一時聲勢浩大,洶湧如潮。

    偏偏楊逸一系的大部分官員都被他帶出去勞戰功了,剩下少數幾個,如覃子桂等人,現在自身都難保,更別提在這聲討的浪潮中為楊逸辯護了。

    珠簾後的劉清菁越想越恨,恨不得立即當場給楊逸一劍,將他刺死在面前。

    她好歹是大宋的太后,掌握著天下萬民生殺大權的太后,楊逸為了一個契丹女人,竟然連她母子都拋棄了,這已不是情感的問題,分明是對她裸的污辱,最不能容忍的污辱。

    女人恨起一個人來,常常會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甚至連最基本的理智也會喪失。

    她正要下旨抄楊逸的家,剛入朝不久的尚書左丞范純仁,在一片聲討楊逸的浪潮中,站了出來。

    范純仁朗朗地奏道:「太后,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但所奏之事,未必全然屬實,龐御使彈劾楊逸的種種罪狀,多以『風傳』『聽聞』等語,可見龐御使也未親見,更沒有真憑實據。

    若以此便定楊逸之罪,未免失之偏頗,不管楊逸是真叛國,還是另有它意,憑風言定罪,此風不可長,否則將來朝堂之上,風言誣陷必大行其道,望太后三思。」

    「豈有此理,楊逸如今都率軍出關幫契丹打江山去了,這還不是真憑實據嗎?」劉清菁依然難以釋懷,怒氣絲毫不減。

    女人一但鑽了牛腳尖,是很難鑽出來的,這也是她們為什麼常常感情用事的原因,劉清菁現在心裡正在滴血,想憑幾句話勸住她哪有這麼容易。

    眼看劉清菁怒火難息,李清臣不得不硬著頭皮出班奏道:「太后,楊逸率軍出關,到底是不是叛國,老臣有一法可分別真假。」

    「說。」想到李清臣與楊逸的關係,劉清菁連帶著對他也不待見起來,口氣冷硬,絲毫不客氣。

    李清臣說道:「老臣建議立即給楊逸下一首旨意,令其率軍回國,若是楊逸聽旨回國,說明楊逸叛國之說,純屬子虛烏有,若是楊逸據不遵旨,則說明他確實已叛國,到時再定罪,也好堵天下悠悠之口。」

    李清臣說得有理有據,便是劉清菁也不好再意氣行事,便是那些彈劾楊逸的官員也無話可駁。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章惇沉穩地出班奏道:「太后,楊逸為國征戰多年,在軍中威望極高,如今更是掌控著六萬精銳之師,若是光憑他率軍出關,便定其叛國之罪,殊為不妥,老臣也認同李相公所言,先給楊逸一首聖旨,促其回師,若其抗旨,到時再定罪不遲。」

    章惇的話說得含蓄,但劉清菁聽了仍是暗驚,不錯,楊逸非一般文官可比,在軍在威望之高,無人可比。

    若是直接定罪,只怕很多追隨楊逸征戰過的將士難以心服,不光是邊軍,便是這京城之中,也是遍佈楊逸的心腹之將。

    如今入值皇宮的包毅,便是追隨楊逸出生入死過的心腹將領之一;當初向太后發動宮變,還是靠楊逸的這些心腹將領率軍平亂的,劉清菁不由得暗冒冷汗,若真貿然定楊逸之罪,變生肘腋也未可知。

    ※※※※※※※※※※※※※※※※※※※※※

    楊家本來還是寧靜祥和,清娘帶著小艾坐車剛要出門,就見街口湧來大隊禁軍,喝斥著路上的行人,到達楊家門前,不由分說將楊家包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這裡是當朝翰林大學士府上,你們不知道嗎?」清娘的車駕也被擋了回來,不由責問了一句。

    「我等奉太后旨意,封鎖翰林大學士楊逸府上,自今日起,楊家之人,許進不許出,違令者,殺無赦。」

    清娘聽了這話,如何也不敢相信竟會發生這種事,她連聲問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太后為何要封鎖楊家?我家大學士如今正率軍在外,為國征戰,太后為何要封鎖我楊家?你們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娘眼淚都快下來了,上前不停地追問,一個好心的都頭上來小聲說道:「這位娘子,我等也是奉令行事,你還是快回去吧!楊大學士涉嫌叛國,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們一律不得外出,否則就別怪我等刀槍不認人了。」

    「娘子,娘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小艾扶著搖搖欲墜的清娘,驚慌地叫著。

    楊家被禁軍圍住,府裡的丫環小廝跑出來探看情況的不少,大家連忙將清娘扶了回去。

    楊逸率軍在外,家裡連個出面的男人都沒有,此時已經亂成一團,十三娘倒不愧是相府千金,見慣了大場面,匆匆從後院趕出來後,見前院的亂作一團,立即喝斥道:「慌什麼!天塌下來了嗎?」

    清娘就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子,一下子撲進十三娘懷裡哭訴道:「晴兒姐姐,他們說楊大哥叛國,所以太后下旨讓官兵包圍咱們家。晴兒姐姐你說,這怎麼可能?楊大哥怎麼可能叛國?」

    十三娘聽了先是一驚,竟又很快鎮定下來說道:「清娘,你相信你楊大哥會叛國嗎?」

    「當然不相信!楊大哥怎麼可能叛國。」

    「這就對了!官人他不可能叛國,想來只是太后一時誤聽了讒言,才會如此,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清娘你不用擔心!官人他有沒有叛國,遲早會水落石出,咱們只須在家安心等侍消息即可。」

    「晴兒姐姐,可萬一太后誤信了別人的讒言,不辨青紅皂白就給楊大哥定罪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你楊大哥他為官這麼多年,與章相公他們交情深厚,且李相公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清娘別怕。」

    十三娘雖然這麼說,心裡其實也是十五個提桶,七上八下的,楊逸文武雙全,她一直就擔心自家官人功高震主,這次若真是太后起了猜忌之心,恐怕誰也救不了楊家啊。

    「碧兒呢?碧兒在哪?」十三娘心裡亂糟糟的,突然想起韓碧兒最是詭計多端,不禁大聲詢問起她來。

    「回夫人,二姨娘一早就往三生樓去了。」一個丫環忐忑地答道。

    「清娘,你先回後院去,姐姐出去問問情況再作定奪。」

    十三娘剛說完,大門處便見韓碧兒也被押了回來,十三娘迎上幾步問道:「碧兒,你從外間回來,可知事情起因?」

    韓碧兒倒是極為鎮定,她答道:「夫人不必著急!這一路回來,我已經基本打聽清楚了,楊郎他向遼主請令,率軍出關迎擊金兵,朝中一些官員認為楊郎這是在向遼主邀功,便誣陷楊郎叛國。」

    「這可如何是好,碧兒你可有辦法為官人他辨白?」

    「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太后只是下旨封鎖楊家,而沒有立即抄家,這說明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做了些安排,夫人只管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十三娘聽了她說已作些安排,才注意到青葉沒有一同被押回來,大概外間的禁軍一時沒在意一個小丫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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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3 01:35:54
第562章 振衣千仞岡

    越國大長公主率領五百契丹宮衛軍,硬是跟著楊逸,大有前來監視之意。

    楊逸也總不好說不讓人家來參戰,畢竟收復失地本來就是人家契丹的事。

    但這樣一來,就讓楊逸有些頭痛了,有耶律特里跟在身邊,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圖,不免束手束腳的。

    古北口外,芳草碧連天,一派塞上風光無限好。

    大宋如今坐擁河套、河西、隴右這些產馬地,又與吐蕃諸部、西州回鶻等有大量的茶馬貿易,不再像以前那樣缺馬。

    楊逸帶出來的三萬大軍,是青一色的輕騎兵,實際上,這次大宋準備用於北伐的十萬大軍,騎兵數量佔到了八成。

    在北方遼闊的草原上,靠步兵去征戰的話,那無異於去送死。

    別人根本不用打,只須不斷騷擾,再截斷你漫長的補給線,這就足夠了。

    所以楊逸這次帶出的不但全是騎兵,而且是大宋最精銳的騎兵,其中還包括李一忠這一將裝備了燧發槍的王牌部隊;

    李一忠這一將人馬本就是騎兵,使用燧發槍時,只須下馬列隊即可作戰,不用燧發槍時,參與傳統的騎兵作戰也絕不遜色於其它軍隊。

    三萬大軍一出古北口,望著天高地闊的草原,就像一群脫困的猛虎,人吼馬嘶,因為關外才是屬於騎兵的世界,在這裡才能縱橫馳騁,才能真正體現出騎兵的價值來。

    三萬人馬都顯得很興奮,而最為興奮的莫過於那頭白狼了,它不時衝到高坡上,仰首長嚎;

    那感覺就像在宣告它才是王者,才是這片領地的主人,而楊逸這三萬人馬都是它的手下,它帶著這支狼虎之師回來巡視自己的地盤來了,那狼王的氣概彰顯無遺。

    楊逸初時心裡也難免有些興奮,隨即一想,這不對啊,俺可沒打算現在就去找完顏宗翰拚命,搞得這麼興奮幹嘛?

    不行,咱們得「病」,「病」怏怏的這才符闔眼下的需要嘛。

    楊逸讓馬漢卿吩咐下去,很快,度過了最初興奮期的宋軍,便開始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鬧肚子的鬧肚子,頭痛的頭痛;

    宋軍一下子病倒了兩三百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楊逸大為惶急,不得不下令在古北口西則百里處紮營。並緊急派人回幽州向耶律明斡催要藥品。

    越國大長公主腰挎寶刀,一身甲冑進入楊逸的大帳,劈頭蓋臉問道:「你軍中士卒真的病倒那麼多嗎?你是不是打算紮在這裡不挪窩了?」

    「特里,你這是什麼話?我軍士卒水土不服,這是你親自去看過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不懂醫理,就算是醫術高明之人,你說你頭痛,誰又能確定是真是假?」

    楊逸懶得再答她。低頭繼續處理著矮几上的公文,越國大長公主本待發怒,突然卻變成幽幽一嘆。

    她坐到楊逸身邊自顧說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這人為了你宋國,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根本不會顧念咱們之間的這點露水姻緣,這一點我知你甚深,所以不得不處處防著你使壞。其實我又何嘗想這樣……」

    「特里,我知你更『深』。」

    「你………」耶律裡不禁怒斥道,「你這無恥之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說這種齷齪話。」

    楊逸淡然笑道:「特里,天塌不下來,說實話,我之所以答應出關迎敵,是因為我根本沒將完顏宗翰那十萬烏合之眾放在眼裡。若非我軍水土不服,染疾者眾,此刻我已大破之。

    至於我軍士卒染疾之事,以我的醫術,也自信幾日之內,便能將他們治好。所以,我沒什麼好擔心的,所以,我有心情和愛人戲言兩句,明白了嗎?」

    楊逸能不自信嗎,本來宋軍就沒人患病,不用藥,只要楊逸一聲令下,大夥「病」就全都好了,嘿嘿。

    楊逸醫術高明,這一點越國大長公主是知道的,見他自信滿滿,只得暫時相信他。

    楊逸聞著越國大長公主身上淡淡的幽香,見她一身緊身軟甲把身體的曲線勾勒得前凸後拱,別是動人,忍不住摟過她的肩膀,向著那濕潤的香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越國大長公主還待掙扎,只是被他緊緊地摟著,如何掙扎得開,不久便淪陷在他的熱吻之中,

    楊逸自開春突破心法第一層瓶頸之後,慾望方面已不再那麼難以控制,但自出征以來,已久不近女色,這番擁吻之下,那熊熊之火被點燃,便再不願抑制;

    迷亂之中,越國大長公主一身甲冑很快被他卸下,露出那健美且充滿了成熟風韻的玉體;

    她嬌喘吁吁,雙峰起起伏伏,渾身的肌膚泛著淡淡桃色,倆人交纏繾綣,越國大長公主被他按倒在矮几邊,然後騎乘了上去,在一聲銷魂奪魄的長吟中,楊逸深深地進入她的身體………

    梅開幾度之後,倆人重新穿好衣服,耶律特里渾身癱軟地靠在他懷裡,久久沒有說話;

    和楊逸翻雲覆雨時那種美好的感覺,能讓她生,讓她死,欲罷不能,遇到他索取時,她幾乎沒有絲毫抵抗力,明知此時不應該,仍是忍不住身體的渴望,和他交歡,任他騎乘。

    「我很想知道,在我身上尋歡時,你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越國大長公主突然幽幽地問道。

    「我知道,特里你從未相信過我。」

    「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咱們不談這些,你只需相信,我從未想過要亡你遼國,我現在是在為你遼國征戰就行了。」

    「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說,你這麼做倒底圖些什麼?」

    「因為我大宋不想與女真這種蠻族為鄰,這理由還不夠嗎?現在是我率軍先出關迎戰完顏宗翰,而你大遼的軍隊呢?我做到這份上,特里你沒理由還來責問我。」

    越國大長公主無可奈何,便也沒再說什麼。

    她這陣子想了很多,遼國落到今天這等田地,確實怪不得別人,大宋是支持過阻卜部,但遼國支持西夏在先。彼此算是扯平了;

    耶律延禧三十多萬大軍竟然被長轄底幾萬人馬滅掉,這能怪得了誰,若非如此,遼國又豈會落到這種地步?

    她和魏王在上京堅守,抗擊烏刺馬里,各地竟然沒有一兵一卒前去增援,這更讓她心中無比的悲涼,國家糜爛至斯,分明就是亡國之象啊!

    又過半個時辰,帳外傳來馬漢卿求見的聲音。

    「漢卿進來吧。」

    「大人,東京……」馬漢卿進帳見越國大長公主也在,連忙打住話頭。

    「特里,你先出去吧………」

    越國大長公主冷笑地打斷他道:「是不是你們宋國傳令讓你盡快吞併燕雲了,不讓我聽我就不能猜到嗎?」

    「漢卿說吧,什麼事?」

    越國大長公主見楊逸竟沒有堅持趕她走,不禁愣了一下,難道楊真的這麼光明磊落?

    當然不是,楊逸與馬漢卿配合多年,若是不能讓越國大長主知道的,馬漢卿一定會編兩句謊話應付過去。這一點楊逸相信馬漢卿還是會做的。

    「大人,東京傳來急信,朝堂之上群情洶湧,說大人……說大人為了一個女人,擅自率軍出關是為叛國,太后一怒之下,包毅等追隨大人征戰的將領已經被解職。而且派兵將大人府上團團圍困,大人的家眷許進不許出,同時下旨令大人率軍回國。計算路程,旨意大概已過真定府了,再有兩三日便會傳到此處。」

    楊逸一聽,便知馬漢卿絕對不可能編出這樣的事來搪塞越國大長公主,那也就是說,這是真的。

    聽到家人被圍困,楊逸勃然大怒,一掌擊在矮几上,那矮几被他一掌劈斷成兩截,筆墨紙硯震得掉了一地。

    他娘的,老子率軍在外,正千方百計算計遼金,你們竟然在背後算計老子。

    「通通該殺!」

    楊逸冷森森的怒喝一聲,若說這世上他還有一處逆鱗容不得別人來捋的話,那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如今家人被軟禁,一個不好,便要先拿來開刀問斬,真到那田地的話,他絕對會揮軍回去,將那些鳥人的祖宗十八代挖出來挫骨揚灰。

    楊逸暴怒之態,殺氣騰騰,森然一片,看得越國長公主為之一滯。

    她之前一直懷疑楊逸,甚至說歡送他回國,好了,現在大宋召回楊逸大軍的旨意真的要來了。

    楊逸真率軍回國了,南京道幾萬兵力能擋住如狼似虎的金兵嗎?

    不光如今,楊逸為了幫助遼國,還被扣上了一個叛國的罪名,這可是十不赦的大罪啊,她不禁向楊逸投去歉意的一瞥。

    楊逸哪裡還有心管她怎麼想,對馬漢卿沉聲說道:「立即讓行軍司馬及李一忠等人前來帥帳議事,快去!」

    「喏!」

    「我………」越國大長公主猶豫著不知說什麼好,望著楊逸的眼神儘是歉意。

    「特里先去吧。」

    「我……」

    「去吧!沒事,天塌不下來。」

    楊逸的口氣不容置疑,越國大長公主只得悻悻地離開。

    很快唐庚及李一忠、劉武等楊逸心腹手下便匆匆趕到了帥帳。

    馬漢卿將事情複述一遍,眾人聽了有的大怒,有倒吸涼氣。

    劉武先就忍不住怒罵道:「他娘的!這是哪個龜孫子幹的好事,這分明是想逼反咱們啊!大人,不如咱們殺回東京去,把這些狗娘養的給……」

    「住口!」楊逸冷斥一聲。

    劉老虎只得悻悻地坐下去,但那股激憤之氣如何也無法舒散出來。

    也不怪他,行軍打仗最恨的就是自己人在背後放暗箭,沒有倒在敵人刀下,反而倒在自己人的暗箭之下,這如何教人不恨。

    「此事,各位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楊逸的情緒很快平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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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4 01:15:00
第563章 不破樓蘭終不還

    楊逸好歹也經歷了許多大事,初期的憤怒過後,他很快平靜了下來,對帥帳中的一干心腹問道:「此事,各位有何看法?都說說吧。」

    這不光是楊逸一個人的事,他們追隨楊逸出關,若楊逸被判定叛國,他們同樣要連坐其罪,特別是李一忠等一干武將,作為楊逸提拔起來的將領,就算不死,這一輩子別也想在軍中呆下去了。

    謝東昇先開口道:「大人,朝廷既然將咱們出關視為叛國,趁太后旨意未到之前,咱們主動撤回關內,朝廷總該沒話說了吧。」

    「撤個屁,要撤就直接撤回國,這燕云之戰誰愛打,讓誰來打好了。」

    「劉武,你再不閉不嘴,就立即給我滾。」

    「大人,屬下說錯了嗎?咱們在外流血拚命,那些鳥人在背後算計咱們,有本事讓他來打一仗試試,他若有本事把燕云打下來,老子趴下來給他舔腳趾頭,他若是打不下來,老子操他十八代祖宗。」

    堵不如疏,楊逸自己剛聽到這事時,何嘗不是怒火中燒,以劉武這蠻牛的性格,若不讓他發洩兩句,還不知他會幹出什麼事來,是以楊逸乾脆讓他罵個痛快。

    這是一次危機,也是一個考驗手下應變能力的機會,所以楊逸不惜逐一點名,讓帳中的手下逐個發言。

    「一忠,你說,這事咱們該怎麼應對?」

    李一忠略一思索說道:「大人,屬下覺得,現在退回關內未必是好事,最好是能讓耶律明斡迅速出兵,咱們按計滅掉耶律明斡幾萬兵力之後,到時什麼謠言都必將不攻自破,這比咱們被動退回關內待審好得多;

    如今天使已過真定府,最遲三幾rì便會到達此地,若是怕時間上來不及,咱們不妨移帥向西或向北,暫時避開天使,這茫茫草原之上,天使想找到咱們恐怕一時也辦不到。」

    馬漢卿立即說道:「不妥,咱們移師向西或是向北,而不去迎戰完顏宗斡,則耶律明斡必定起疑,咱們再想誘他出關可就難了,大人,不如這樣,讓屬下派人去將傳旨的使者阻一阻,屬下保證不留任何手尾。」

    「不可。」唐庚等文官幾乎是同時喊了起來。

    唐庚搶先說道:「阻攔傳旨的使者,此事萬萬做不得,這是欺君罔上之舉,朝廷如今本就懷疑咱們,使者若是行程受阻,就算不是咱們做的,估計朝廷也會懷疑是咱們,所以不管你做得再乾淨,也適得其反。」

    楊逸平靜地問道:「三天時間,要想誘使耶律明斡出關,並借完顏宗翰之手將其滅掉,只怕是來不及,照這麼說,子西你們是贊同撤軍嘍?」

    唐庚搖搖頭答道:「不然!退回關內只是下策。大人請想,一件瓷器破裂了,你把他補起來,即便還能用,將來也往往是一碰就碎,大人若就此退兵,保住性命或許不成問題,但猜忌之心一起,加上大人過往本就戰功赫赫,大人後半生仕途定是極為黯淡。」

    萬世芳接著說道:「不錯!一但退兵,大人與太后之間的這道鴻溝便再難以消彌,而且也錯過了這個謀取燕云的最好機會;唯今之計,只有誘使耶律明斡起兵北伐,再借完顏宗翰之手將南京道這幾萬遼軍擊潰,以便咱們迅速掌控燕云;

    到哪時大人再自求解甲,才是上策;至於大人說只有三天時間,其實不然,久拖天使自然不行,但在遼國境內想法拖慢他一兩rì行程,只要做得不著痕跡,還是不成問題的。關鍵之處,還在於如何促使耶律明斡盡快起兵北伐上。」

    楊逸對萬世芳的見解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又詢問眾人,如何才能讓促使耶律明斡盡快起兵北伐,結果歪主意不少,就是沒一個真正好使的。

    楊逸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最關鍵的問題不解決,前面的通篇大論不都等於廢話嗎。

    時間有限,楊逸沒心思再問他們,他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三個字:出師表。

    而且他一寫就來了個一式三份,寫好後交給馬漢卿說道:「漢卿,你立即用信鴿把這個傳回東京,越快越好。」

    馬漢卿自然明白,楊逸這一式三份是為了確保至少有一份傳到東京,畢竟信鴿在飛行過程中,也有可能遇上老鷹之類的猛禽攻擊,發三份的話保險係數就高得多了。

    只是馬漢卿一時想不明白,楊逸既然這麼看重這份信息,為何又只寫『出師表』三個字,這是什麼意思?

    「好了,就按行軍司馬所言,等傳旨的使者進入遼境之後,漢卿你派人拖延他兩天,別留下什麼痕跡就好。」

    「大人放心,這點小事,屬下保證絕不會有所差池。」

    馬漢卿的信心來自於強大的河北組,自從西夏平定以來,職方館就將主要的目標對準了遼國,所以職方館河北組的實力比其他各組都要強大得多。

    「此外,你立即讓人在幽州城裡散佈消息,就說……」楊逸說到這,湊到行軍地圖上看了看,然後接著說道,「就說耶律延禧現身夾山地區的豐州吧。」

    「大人高明,此策一出,耶律明斡再無退路,只能起兵北伐。」唐庚等人不由得臉露喜色,紛紛稱讚楊逸此策高明。

    常言道天無二rì,國無二主,之前耶律延禧失蹤,大家心裡其實都認為他死於陣中了,只是兵荒馬亂,一時無法找到屍體而已。是以耶律明斡才敢登基稱帝,並降耶律延禧為湘陰王。

    現在若是耶律延禧突然有了消息,耶律明斡處境就極為尷尬。

    若再躲在南京不挪窩,那就更加被動,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起兵北伐,收復遼國失土,以實打實的功績,來證明自己更適合做遼國皇帝。

    而楊逸選擇的地點也很講究,夾山地區離南京道很遠,耶律明斡想要查明消息的真假,一時難以辦到,但夾山離西京大同卻是不遠不近,耶律明斡若是不趕緊採取行動的話,耶律延禧很可能會趕在他之前,入主西京道。

    所以耶律明斡除非自願退位,否則他根本沒時間拖下去。

    問題是皇帝這個職業向來就是終生制的,通常是想不幹都不行。你稱帝過了,即便是自願退位,耶律延禧還會善待你嗎?

    幽州城裡,其實耶律明斡本就拖不下去了,楊逸自願先率軍出關,這本身就給他極大的壓力。

    還是那句話,人家大宋的援軍都衝鋒在前了,你竟然躲著不出兵,這算什麼事?這是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

    經過兩天準備,幽州裡的五萬人馬也準備出徵了,這幾萬人馬是耶律明斡抽空了幽州城的兵力,又到處拉壯丁才湊出來的。

    耶律延禧御駕親征時,南京道的兵力已經被抽調過一次,所剩不過五萬。之前蕭亦又各派出一萬人馬駐守榆關和古北口,南京道各個城池多少也得留點作rì常完備,所以說他這五萬人馬,是強徵了很多丁壯才湊出來的。

    耶律明斡命蕭亦指揮這五萬人馬,正準備出關匯合楊逸,偏偏這個時候傳來了銀術可率軍攻打榆關(山海關)的急報。

    耶律明斡不由得大驚,連忙傳蕭亦等人來商議對策。

    幽州府裡,氣氛非常壓抑,因為榆關方面奏報,銀術可攻勢極為猛烈,遼軍守將阿里迭勒已經連連催請派軍增援榆關了。

    「越王,你看要不要往榆關增派援軍。」

    耶律明斡愁眉不展,如今遼國山河破碎,勢若壘卵,他這個皇帝不好幹啊。

    「陛下,銀可術攻打榆關的兵力只有兩萬,阿里迭勒據險關而守,一時是不會有問題的,完顏宗翰七萬大軍至今未見動靜,若臣所料不差,銀可術攻打榆關,正是為了吸引我軍兵力,一但咱們把大部分兵力派往榆關之後,完顏宗斡定會率軍急攻古北口,古北口若被突破,南京道就難保了。」

    「朕有些想不明白,楊逸三萬宋軍已出關,完顏宗翰為何不趁楊逸兵少將寡之機,進攻楊逸呢?」

    「陛下,臣估計完顏宗翰是擔心引來宋國全力反擊,是以不願主動對楊逸發起攻擊。」

    北院樞密副使耶律迭刺裡沉聲說道:「陛下,如今楊逸三萬宋軍多因水土不服染疾,咱們若不趕緊出兵,只怕楊逸會萌生退意,真到那時,就沒機會利用他來消耗完顏宗翰了。」

    耶律迭刺裡剛說到這兒,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聲,接著有人在門外大聲嚷道:「快放我進去,我受越國大長公主所遣,有十萬火急之事秉報陛下。」

    耶律明斡下令將人帶進來,那人進門就撲嗵跪下急聲道:「陛下,越國大長公主讓小人前來秉報陛下,宋國有人彈劾楊逸叛國,如今宋國太后已經下旨兵圍楊逸在京城府第,並派出使者傳令楊逸撤軍回宋國,如今信使已過真定府………」

    「什麼?撤軍回國?」

    耶律明斡不由得大驚,他們千方百計,就是希望楊逸能和完顏宗翰拚個兩敗俱傷,楊逸如果真的撤軍回國的話,那自己還靠誰去抗擊金兵?耶律明斡一時竟沒了主意。

    正所謂禍不單行,這事還沒議出個主意來,外間又有官員匆匆進來秉報,說坊間到處在傳言湘陰王並沒有死,已在夾山地區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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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01:28:55
第564章 驚天的交易

    楊逸將要撤軍。

    耶律延禧在夾山現身。

    這兩件事讓耶律明斡火燒屁股一般,立即起兵北伐,至少要在宋國傳旨的使者到來之前,借助楊逸擊敗完顏宗翰十萬大軍,取得一場大勝;

    他才能證明自己比耶律延禧更適合做遼國皇帝,才能取得遼國各地官軍的附從。

    蕭亦更出了一個毒招,他以戰時盤查奸細為名,派人在南京道設置關卡,盤查往來行人,實際目的是阻攔宋國傳旨的使者,這樣一來,宋國一定以為楊逸已和遼國沆瀣一氣,最終逼反楊逸。

    這些天,耶律明斡下旨到處拉壯丁,又得兩萬多人馬。就這樣,遼軍總計五萬多大軍迅速從幽州開拔。

    耶律明斡為了增加自己的威信,確立自己作為遼國皇帝不可動搖的地位,決定豪賭一把;

    他也來了個御駕親征,耶律延禧御駕親征大敗,若是他御駕親征能取得大勝,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不過耶律明斡頗有自知之明,他只兼了個名,排兵佈陣這些事情全交給蕭亦作主。

    大軍行到古北口,匯合蕭寒山原駐守此處的一萬人馬之後,耶律明斡手上就有了六萬多人馬,與完顏宗翰在兵力下已相差無幾。

    再加上楊逸三萬大軍的話,猶有過之,望著浩大的軍陣,耶律明斡信心增強了不少。

    出關之後,他親自屈尊降貴,來到楊逸的帥帳。

    楊逸將他迎進大帳之後,倆人寒暄了幾句,耶律明斡立即說道:「楊大學士,可否屏退左右,朕有件事想與楊大學士單獨商榷。」

    楊逸眉頭輕輕一挑,含笑說道:「陛下但有所命,外臣豈敢不從。」

    楊逸立即下令所有僚屬親衛退出大帳,而且他不知有意無意,還把陛下前面的「大遼皇帝」四個字去掉了,聽上去就像是稱呼大宋皇帝。

    耶律明斡心中暗喜。表面卻裝一臉憂色的嘆道:「楊大學士率軍前來助我大遼平叛,義薄雲天,盛情似海,朕時刻感銘在心,不敢或忘;

    如今朕聽說楊大學士因出師助我大遼平叛,被貴國太后誤以為楊大學士叛國,朕這心裡更是愧疚難安,朕聽說楊大學士有意撤軍回國,可有此事?」

    「陛下,確有此事,外臣如今遭受奸臣詬陷,百口莫辯,此翻並非不想助陛下一臂之力,只是時不我待,外臣若再不撤軍回國,只怕叛國之名便要坐實,真到那時,家中妻兒老小只怕性命不保啊。」楊逸眉頭緊鎖,愁苦不已。

    耶律明斡頓時大驚道:「楊大學士才志高絕,不曾想竟也是關己則亂。楊大學士請想,你平西夏,滅交趾,戰功赫赫,天下無人能及;

    加上治政才識綽然,直追管仲樂毅,縱觀古今,竟無一人堪與楊大學士相匹,這本就是易遭人主猜忌之事;

    如今貴國主上對楊大學士既起了猜忌之心,即便楊大學士率軍回國,又豈能消禍去災?只怕楊大學士一回國。便要解職下獄啊!

    楊大學士難道不知為人主上者,手掌天下生殺大權,到時給楊大學士尋個罪名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縱觀古今,如等事還少嗎?楊大學士可不要一時犯了糊塗啊!」

    聽了耶律明斡之番話,楊逸神色微白,久久不語,看得出他心裡正在做著激烈的掙扎。

    打鐵趁熱,耶律明斡立即接著說道:「楊大學士龍璋鳳姿,本非屈居人下之人,大丈夫處世,當俯仰由心,貴國主上既然不仁,楊大學士又何必死忠效命?

    今楊大學士手控數萬狼虎之師,天下事大有可為,朕慕楊大學士之才久矣,若是楊大學士願屈尊輔佐朕,朕必待師禮相待,以公主妻之,以王爵相贈,世襲罔替,與國休戚。」

    耶律明斡的價碼不可謂不優厚,但楊逸除了神色稍動之外,依然掙扎難定,畢竟真要叛國,這總是件難以抉擇之事。

    耶律明斡明白不能讓他想太多,人陷在泥潭裡時,想得越多,越難取捨,左右難定。

    於是他一咬牙說道:「只要楊大學士真心助朕,平定女真叛賊之日,除了方才許諾的那些外,朕再將南京道作為楊大學士封地,由楊大學士開祚自治,如何?」

    楊逸霍然站起,隨即又坐了下去,艱難地搖起頭來。

    耶律明斡自己也緊張得汗快流下來了,眼看楊逸還是猶豫不決,他緊握拳頭,狠下心腸說道:「加上西京道,如何?」

    「陛下此言真?」楊逸再次挺身而起,眼中凌光並射,神態極為嚇人。

    耶律明斡被他嚇了一跳,暗暗吸了口冷氣答道:「君無戲言!朕貴為九五之尊,豈有食言而肥之理,楊大學士儘管放心,不過朕有個條件,楊大學士必須答應朕這個條件才行。」

    「陛下有什麼條件但說無妨。」

    「你開國立祚之後,必須尊我大遼為上國,同時要將燧發槍的技術傳授予我大遼才行。」

    楊逸稍為猶豫了一下,立即狠聲道:「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一個場驚天的交易就此完成。

    耶律明斡願意將西南兩京割讓給楊逸,除了確實希望得到楊逸這個強大的助力之外,還有別的考慮;

    這次和楊逸達成這樣的交易,必定會觸怒宋國君臣,宋遼之間仇怨難解,進而發展到兵戎相見便是可以預期之事。

    將西南兩京割讓給楊逸,將來就由楊逸來擋住宋軍,大遼才能贏得休養生息、奮發中興的寶貴時間;

    待將來遼國重新強大起來,別說收回西南兩京,飲馬黃河也未可知。

    而楊逸為了報答耶律朝斡的厚恩,同時也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趁大宋朝廷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機,以燕雲道行軍副總管的身份,迅速下令在瓦橋關待命的三萬大軍北上;

    如此一來,他若是叛宋自立,手上就有了六萬精銳,雖無根基,實力也足夠自保了。

    ※※※※※※※※※※※※※※※※※※※※※

    大宋東京,玉津園。

    青葉以一千貫的代價,在一個禁軍都頭的帶領下,匆匆趕往秦國大長公主的住處,現在楊家被禁軍封鎖,除了青葉外,全被困在家中。

    韓碧兒當初反應極快,以重金買通了一個押她回府的禁軍將領,放青葉離開,那將領得了五千緡,見青葉又只是小丫頭,沒太在意,便答應了。

    青葉不是一般的丫頭,她隨韓碧兒歷練這麼多年,如今分管著楊家的許多產業,儼然是楊家那龐大商業集團的副總,這一點外人是無法得知的。

    青葉先到摩尼寺找李蘭,做好萬全的準備,真到無路可走時,便強行將楊家人劫出。

    當然,這只是以防萬一。

    楊家人堅信楊逸不會叛國,青葉同樣堅信,憑楊逸的才志,就算要叛國,也不可能事前不作絲毫安排,龐大的產業不說,至少家人會提前轉移出去。

    楊逸既然不會叛國,那麼出兵關外,必是另有圖謀。青葉明白,現在別的不須做,只須為楊逸拖些時間就足夠了。

    軟禁楊家人的旨意是太后下的,青葉一個小丫頭沒能力進宮。所以她立即想到了玉津園的秦國大長公主。

    延春閣。

    呯的一聲,劉清菁手上的玉杯砸在鎦金屏風的骨架上,價值千金的玉杯碎裂成了好幾塊;

    這些天劉清菁脾氣暴躁,看誰都不順眼,殿中的太監宮女嚇得跪倒一地,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滾,通通給我滾!」

    在劉清菁怒聲喝斥之下,殿內侍候的太監宮女一個個連滾帶爬的退出了延春閣。劉清菁猶不解氣,又將御案上的筆墨嘩啦啦掃落了一地。

    自從龐中謹等人舉證楊逸為了一個契丹公主而叛宋,劉清菁就陷在一種狂亂的狀態中,每夜輾轉反側,通宵難眠,經過幾天的煎熬,整個人瘦了一圈。

    楊逸對他的征服,絕不僅僅是肉體上的,而是從精神上一併征服了;

    她畢竟只是二十出頭的女子,且從小便是孤兒,連娘家人都沒一個,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依賴於楊逸,從肉體到精神上都依賴於他。

    在床上交歡時,她這個尊貴的太后任憑由楊逸驅策,甚至如同女奴一樣,狗趴雌伏,吹簫飲露,甘心做出許多下賤的事來討他歡心。

    或許也正因為這樣,當初在聽到楊逸為了別的女人,拋下她孤兒寡母時,才會那樣激動憤怒。

    這些天她將楊逸的為人反覆思來想去,漸漸地,感覺楊逸不應該是為一女人而叛國的人,或許真是自己冤枉他了。

    她正想下旨解除對楊家人的軟禁,以期將來有個轉圜的餘地,結果就在這時,又傳來楊逸搶先命令在瓦橋關待命的三萬人馬北上的消息。

    由於兩者路途遠近不同,這時候朝廷派去控制這三萬人馬的將領才過真定,誰知在楊逸一聲令下,三萬人馬已先一步進入遼國,馳赴幽州去了。

    劉清菁對楊逸的信心再一次動搖了,甚至比之前更加憤恨,如果說之前楊逸欺騙了她一次的話,那麼這次就是第二次欺騙於她。

    怒氣難歇的劉清菁在延春殿裡又哭又鬧,就像個無助的小女人,茉莉上前相勸,還被她打了個把掌。

    「來人啊,郝隨呢?讓郝隨帶內押班把楊逸的家給抄了!」

    「太后且慢。」小菊這時匆匆趕了進來,將一張小紙條遞給劉清菁,「太后,這是楊大學士用職方館信鴿傳回來的急信。

    劉清菁接過一看,那小紙條上赫然只有三個字:出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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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6 01:36:26
第565章 出師表

    楊逸突然讓人傳回「出師表」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劉清菁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諸葛亮《出師表》的原文來。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于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咨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

    《出師表》分為前後出師表,其文挺長,但所要表達的核心內容算來只有兩個。

    一,親賢臣,遠小人。

    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第一個是用來勸誡君上的,第二個是表明自己心志的。

    楊逸傳回急信,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但「出師表」三個字,所表傳達出來的意思,已勝過千言萬語。

    常言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劉清菁現在沒有一點執掌天下的太后威儀,分明就是個軟弱的小媳婦。接到楊逸這三個字,心中又不禁生出幾分希望,患得患失的,抄家的命令再也下不了了。

    就在這時,殿外秦國大長公主趕來求見。

    劉清菁不覺蹙了蹙娥眉,但還是傳見了秦國大長公主。

    趙倩進殿時,劉清菁發現她身邊還帶著一個丫環,以前楊逸不在京城時,許多事劉清菁都要問策於韓碧兒,青葉曾多次隨韓碧兒進宮。劉清菁是認得她的,一見之下,她便知是這個丫環托秦國大長公主求情來了。

    趙倩斂衽一拜,平靜地說道:「太后,我只想問您,憑楊逸的才智,他若是叛宋,會選在這個時候叛嗎?若是我是楊,一定會把家人全部接走再叛;

    就算他喪心病狂,真的為一個女人不要妻兒老小了,那至少也要把麾下的十萬大軍盡數帶出再叛;

    這些連我一個小女子都想得到,楊逸為國征戰多年,連滅兩國,憑他的心智會想不到嗎?」

    趙倩與楊逸之間的感情糾葛天下皆知,劉清菁更不用說,可以說是一清二楚,她來為楊逸說情,這不足為奇。

    見到趙倩前來,劉清菁一顆心莫名的安定了一些,趙倩同樣貴為公主,同樣貌美如花,楊逸之前卻是不屑一顧;

    這從一個側面證明,楊逸不是那種為女色而不顧一切的人,那怎麼可能為一個契丹公主,而叛宋呢?

    就算那契丹公主身上,有什麼東西讓楊逸特別沉迷,他大可像對待交趾那些後妃公主一樣。把人擄回家來,也不至於讓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叛國的事來啊。

    若說楊逸為了權勢,他現在的權勢還小嗎?兒子就是皇帝。自己這個太后都甘願做他的女奴了,實際上大宋都是他楊家的了,他還決少權勢嗎?

    難道他想自己登基為帝,這更不像,拋開他性格懶散,不願政事纏身的本性不說;

    他若想登基為帝,大可從容佈局,利用自己的信任,把朝廷大權掌控在手中之後,再一舉奪取這天下,所以也不可能這麼倉促的帶幾萬人叛國自立。

    正所謂一通百通,為權為色,楊逸都不可能這麼做,那就再沒有其他理由,劉清菁不由得萬分懊惱;

    楊逸給她的,不光是上的極度滿足,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依靠,有楊逸在,她這個太后做得有模有樣,處變不驚;

    因為她知道,不管遇到什麼事,自己不會只須拖一拖,楊逸就會來幫她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幾年來,這種依賴的習慣已經深入到她的骨子裡,所在這些天她才會有種天崩地裂,惶亂不知所措的感覺。

    在趙倩的責問下,劉清菁無言以對,她又開始慌亂了。

    這次冤枉了那個冤家,他會不會惱怒,會不會怨恨在心………

    劉清菁並不是武則天那種雄才大略不下於男子的女子,她其實就是個小女人,從小便是孤兒,被送入宮做宮女,沒有什麼學識;

    原來是憑借妖嬈的身體,傾城的容顏,贏得到哲宗的歡心,從一個小宮女很快做到皇后。

    她升遷的過程很順利,沒有經過太殘酷的宮廷鬥爭,她是憑著自己的美貌戰勝所有後宮女人的,並不是憑著才智。

    說白了她就是一個花瓶,這樣的女人註定只能依附于男人,絕不可能憑自己的能力執掌這個天下。

    而楊逸,就是她習慣依附的那棵大樹。

    大不了,回來後任他怎麼撒氣就是。劉清菁忐忐忑忑,暗暗下了個決心,然後對小菊說道:「你快去傳旨,撤去楊家外面的禁軍,快去。」

    「是,婢子這就去傳旨。」

    「等等,小菊你順便去庫房裡選些好的珍寶賜予楊母,就說……..不說了,只管賜下去就行。」

    「太后且慢!楊逸雖然無叛國之舉,但現在朝臣群起彈劾,要洗清嫌疑,只有等關外傳來確切的消息才行,太后你現在又是撤圍,又是大加賞賜,群臣會作何感想,太后明日將如何應對群臣的責問?」

    聽趙倩這一番話,劉清菁又是一驚。不錯!自己是相信楊逸了,那些彈劾楊逸的臣子不相信啊!

    這大宋朝不比別的朝代,臣子們極為強勢,他們甚至敢向皇帝臉上噴口水,又怎麼會怕自己這個年紀輕輕,毫無根基的太后?

    自己未經朝議,便給楊家撤圍,又舀不出合理的解釋,那些大臣不鬧翻天才怪。

    皇帝說是天下至尊,掌握天下生殺大權,其實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並不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也必須遵循一定的法理規矩,否則這天下不亂套才怪。

    想到要面對群臣洶洶的責問,劉清菁不禁打了個寒戰,脫口問道:「那怎麼辦?」

    秦國大長公主不由得暗暗好笑,說來自己這個嫂子也不過一個小女人而已,還不及自己呢,少了楊逸那個傢伙輔佐,遇到點事便弄得一團糟的。

    「太后,現在無須撤圍。你只須下道密旨,給楊家這丫頭帶回去,讓楊家的人安心即可,同時傳信向楊逸解釋一下,讓他不擔心,安心為國征戰;

    一切等水落石出之後,再作計較,若真冤枉了楊逸,將來再加倍賞賜下去,莫教他寒了心,更莫教天下人寒了心,這便是了。」

    得了秦國大長公主的主意,劉清菁頓時從善如流,按此去做了,她還刻意把秦國大長公主留在宮裡盤桓了兩日,當然,也有再遇事時,向她問問主意的意思在內。

    景明坊楊家之外,一隊隊禁軍把楊家圍得水泄不通,楊逸叛國的事,早已被東京的小報來回炒作了幾天。如今東京城裡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青樓酒館,勾欄瓦子裡無數市民為此爭論不休,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雙方各舉理由,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動手鬥毆也不稀奇。

    楊逸的功勞無須多說,東京城裡因楊逸的政改受惠的百姓不在少數;

    一些楊逸的鐵桿粉絲甚至敢衝到景明坊,對圍困楊逸的禁軍破口大罵,有些人則躲在暗處向那些禁軍砸石塊。

    禁軍追來,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禁軍一退,他們又摸近來,繼續大罵。

    這種情形每日在楊家周圍上演,好不熱鬧。

    東京民情高義,樂善好施,外鄉人入京受了欺負,百姓都會爭相出面維護,甚至不惜衝撞那些不法官吏,便是官司打到官府去,也不退縮(出自《東京夢華錄》記載)。

    以楊逸的聲望,及惠及萬民的功德,為他出頭的人多的是,罵得不過癮就砸石頭,砸石頭不過癮就砸狗屎,弄得圍困楊家的禁軍苦不堪言,一不小心臉上就落一泡狗屎,特別是入夜之後,燈光昏暗,更是防不勝防;

    那領軍的將領是狗屎重點照顧的對象,幾天來,他遭遇「臭彈」襲擊已經不下於二十回;

    有一回他正張嘴大罵,有一枚「臭彈」準確無誤地射進他嘴裡,差點沒讓他連腸子都吐出來;

    如今即便不下雨,他也時時戴著箬笠,穿著蓑衣,連臉都蒙上了。

    實在沒辦法啊,來參與襲擊的百姓太多,你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總不能下令大開殺戒吧!

    楊家外熱鬧非凡,家裡卻是愁雲慘淡,十三娘倒不擔心自家官人叛國,而是擔心他功高震主,才招來的災難;

    韓碧兒雖然隱隱猜到楊逸和劉太后之間不簡單,但也只是猜測而已,當然就算她真知道實情,也不可能告訴十三娘,是以她雖有信心,卻是無法安慰十三娘她們。

    楊氏本是個沒主意的女人,這幾日更是天塌了一般。就在一片濃鬱的愁雲之中,青葉突然回到了家中。

    讓十三娘她們欣喜萬分的是,這丫頭竟然還帶回了一道太后的密旨。

    清娘看完密旨,高興得跳了起來,一把抱住十三娘說道:「晴兒姐姐,我就說嘛!楊大哥一定不會叛國,一定不會的,這下可好了!」

    十三娘自然也是欣喜若狂,一把捏住清娘的粉臉笑道:「那這兩天是誰哭哭啼啼的,怎麼勸也不聽。」

    「嘻嘻,人家不是擔心楊大哥嘛!」

    「好了,妳這丫頭別鬧了!咱們快把這好消息告訴老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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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01:43:04
第566章 陣前戲鳥家奴

    楊逸與完顏宗翰的溝通自然不會有結果,但卻和耶律明斡完成了一場「驚天交易」,於是雙方近十萬大軍共同出擊,向北安州逼去。

    初夏的草原,野花遍地,碧草連天,放眼望去儘是綠油油的一片,這本是牧歌嘹亮,牛羊滿坡的季節。卻因轟隆的鐵蹄,如林的兵戈改變了。

    完顏宗翰年輕氣盛,且南征以來攻城拔寨勢如破竹,更是助長了他的傲氣,宋遼十萬聯軍逼來,他立即決定迎擊。

    其實也並非完顏宗翰衝動,他七萬大軍成分複雜,大都是新來歸附的部族軍,這種軍隊只能打順風仗,一遇挫折,軍心必潰,這一點完顏宗翰心裡非常清楚。

    如今宋遼十萬大軍逼來,這草原之上,又沒有什麼關隘可供據險而守,不想打那就只有退兵,然而完顏宗翰不戰而退的話,無異於表示他膽怯了,士氣必定遭到嚴重打擊,那些新歸附的部族便容易起二心,甚至立即倒戈也不一定。

    所以完顏宗翰選擇趁盛士氣正高,迎戰。

    雙方迎頭並進,於北安州東北面的會仙嶺相遇,會仙嶺是一座山,但不高,遠看如起伏的嶺坡,南面是一片廣闊的草原。

    雙方共計十六萬大軍在此遇上,遼闊的草原上頓時象鋪上了兩塊巨大的黑毯。直綿延到天邊。

    嘶鳴的戰馬,翻捲如雲的戰旗,雪亮的刀槍,雙主隔著幾里,開始排兵佈陣。凝重肅煞的氣氛瀰漫四野。

    宋遼聯軍這邊,宋軍居南,遼軍居北,中間大概隔著一里之遙,楊逸此時尚隨在耶律明斡身邊,見金軍隊形頗為嚴整。楊逸暗暗佩服完顏宗翰;

    這廝現在不過二十歲,統率七萬成分複雜的大軍,竟是嚴然不亂,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楊逸自問,自己估計也做不到。

    他以往領軍作戰,統率的大部是精銳之師,而且人數基本沒超過五萬;

    他一貫奉行的是兵貴精不貴多,兵力一多。指揮起來就難以做到如臂使指。

    所以他看到完顏宗翰把七萬雜牌軍隊統帥得有條不紊,確實是打心裡佩服完顏宗翰。

    而耶律明斡見金軍隊形嚴整。士氣高漲,底氣不免有些不足,遼軍這幾萬人馬算不上精銳,精銳的早被耶律延禧抽調光了;

    不僅如此,還有近三萬人是剛剛拉來的壯丁,有些人連盔甲都沒有,武器也很簡陋,相較對面的金軍,遼軍無論是士氣還是裝備都差得多。

    楊逸便對耶律明斡說道:「陛下!外臣請令,容我率本部人馬,先行出戰,挫挫金軍士氣,只求陛下率領大遼雄師為外臣押陣。」

    楊逸請令,正中耶律明翰君臣的下懷,他們本就希望楊逸和完顏宗翰拚個兩敗俱傷。自己好坐收漁人之利,豈有不肯之理。

    耶律明翰欣然答道:「那就有勞楊大學士了,等楊大學士得勝歸來,朕一定重重賞賜。」

    嘿嘿。空頭支票誰都會開,楊逸卻是不計較這些,他覺得吧,得了人家西南兩京,總得出點力才行,那種白吃白拿的事他實在做不出來。

    「陛下只管率軍為外臣押陣即可,看外臣如何以三萬破他七萬。」

    楊逸豪情萬丈,連親衛也不帶,帶著一頭白狼便縱馬衝了出去,令耶律明翰納悶的是,楊逸竟然不是回宋軍本陣,而是直朝金軍大陣衝去;

    對面的七萬金軍綿延二十里,如同無邊的浪潮,楊逸一人一馬一狼相比之下,是那樣的渺小,就像是大海中的幾粒細沙,只需一個浪頭,就能將他們淹沒,楊逸卻就那麼衝過去了;

    這一幕看得耶律明斡及幾萬遼軍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一個個雙目圓睜,儘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楊逸直衝到金軍陣前一箭之地才停下,手持大馬士革寶刀囂張地大吼道:「完顏宗翰何在?完顏宗翰你聽著,我!大宋翰林大學士,楊逸!狀元出身的文官,你可有膽出來與本官單獨一戰?」

    數萬金軍也愣住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一個人就敢到七萬大軍陣前挑戰,似乎以前時興這一套,不過幾百年沒聽說有人用過了。

    「哈哈哈,完顏宗翰,鳥家奴,枉你自稱英雄,竟然連我這文官也不敢應戰,原來不過是縮頭烏龜罷了!」

    楊逸放聲嬉笑怒罵,隨他來的小白更是仰天長嗥不止,彷彿正在驅逐自己地盤的入侵者,一人一狼就在七萬金軍陣前囂張無比地嚎叫著,楊逸不時賞小白一個讚許的眼神,這傢伙可就嚎得更起勁了。

    完顏宗翰開始不見出陣,楊逸心裡倒更佩服這廝的隱忍功夫了,二十歲便能做到寵辱不驚,難怪能成為一時之名將。

    佩服歸佩服,楊逸嘴裡可沒閒著,他躍馬揚鞭,在七萬金軍陣前繼續肆意地羞辱著:「鳥家奴!爺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嗥!」

    「爺再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嗥!」

    「哈哈哈!小白,爺叫的不是你,你亂嚎個屁啊……哈哈哈!」

    「嗥!」

    「鳥家奴,你這名字不錯,千萬別改,我家裡正缺一個掃茅廁的家奴,鳥家奴,你這縮頭烏龜不如跟我回去吧,剩飯剩菜管飽,怎麼樣?哈哈哈…….不過,前提是爺叫你一聲,你得答應才行,否則爺收不了啊!」

    完顏宗翰站在金軍大陣之中,靜靜地看著楊逸表演。他明白,楊逸這通羞辱是想打擊己方的士氣;

    自己若是出去與他單挑,贏了還好,若是輸了,七萬大軍必潰;

    但說實話,完顏宗翰沒有必勝的把握,雖然他身材魁梧,至少比楊逸高了半個頭,樣子也威武得多。

    但所正謂人的名、樹的影,楊逸的名聲太響亮了。連滅兩國,且經常親自率軍衝陣,當初他在安肅城下,率九十八騎於三千遼軍陣中生擒遼軍主將,完顏宗翰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忍住了。

    「鳥家奴,爺叫你一聲…………啊,鳥家奴!我操你祖宗!你自己不敢出來也就罷,派這麼多人出來幹嘛………」

    楊逸一邊怒罵,一邊掉轉馬頭狂奔而回。因為一陣嗚嗚的角號響起之後,金軍陣中衝出了幾百人馬,個個摘弓在手,準備齊射,楊逸可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以一擋百的地步,那只有溜了。

    他之所以敢來,並不帶親衛,根本就是仗著烏雲蓋雪跑得快。這不,幾百金兵一衝出來,他立即縱馬狂奔而回,金兵追不上,只能望洋興歎;

    小白的速度也不差,跑得尾巴就直了,那樣子……嘖嘖!反正絲毫沒了剛才狼王的威風,倒有點像偷了張屠夫的肉骨頭後,被狂追的癩皮狗;

    若不是急於逃命,楊逸一定收拾它一頓。這也太給俺家清娘丟臉了這是……

    那幾百金兵追到兩軍的中間地帶,眼看楊逸越去越遠,便不追了。

    楊逸回到三萬宋軍陣前,劉武迎上來,望著楊逸的坐騎又不禁羨慕地說道:「大人,末將倒是想和你同去,可我這坐騎,唉,別提了,啥時候也能弄一匹大人這樣的寶馬就好了。」

    「別狗屁寶馬奔馳的了,沒見金軍開始動了嗎?立即準備隨我出戰,這回咱們不能做得太明顯。李一忠!」

    「末將聽令。」

    楊逸一改剛才嬉笑怒罵的樣子,沉聲說道:「你率你的一將人馬於右則,略略離我的本陣稍遠一點,可千萬別被波及,到時可就指望你們了,都跟你手下的兄弟說清楚了嗎?」

    李一忠臉上露詭異的笑意,在馬上抱拳答道:「大人放心,都交待清楚了,若有差池,末將定提頭來見。」

    「李一忠,你要明白,若是出了差池,也不要你提頭來見,估計咱們都得提頭去見閻王爺。」

    「大人,您要是信不過屬下,由你自親來帶屬下這一將人馬好了。」

    李一忠這不是在開笑,他已勸過楊逸多次,希望由楊逸來指揮他那一將人馬,這樣安全一點。

    楊逸搖搖頭答道:「不行!我若不冒一點險,豈能取信於人?」

    「大人………」

    「你們不必再勸,我身邊的幾百親衛也都交代下去了,到時有你一將人馬頂著,再有這幾百人馬護著我,不會有差池的。」

    楊逸說完,一聲令下,沉重的戰鼓頓時響起,那鼓聲如重棰一般擊在每一個人心上,能讓人感到血脈陣陣沸騰,頭皮發麻,如怒髮衝冠,一股激昂之氣瀰漫在每一個人胸膛。

    楊逸於陣前拔出大馬士革寶刀,凌空一指,嘴裡發出一聲老虎般的低吼:「唬!」

    三萬宋軍隨之低吼起來:

    唬!唬!唬!

    唬!唬!唬!

    唬!唬!唬!

    三萬人的低吼如萬虎嘯林,無形的氣浪洶湧而去,令風雲為之變色,北面的遼軍見了,也為之色變,因為三萬宋軍的吼聲太整齊了,有如一人,這得有多精銳的軍隊才能做到啊!

    「衝!」楊逸再次揚刀一指,烏雲蓋雪嘯嘯人立而起,然後疾衝而出,恍如一支離弦之箭。

    身後三萬鐵騎則是決堤的洪流,衝出的聲勢驚天動地,氣吞萬里如虎,向對面的七萬金軍席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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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9 23:41:43
第567章 勝敗的藝術

    戰鼓雷動,旌旗獵獵,楊逸揚刀一指,三萬宋軍如同決堤的洪流,向金軍席捲而去;

    鐵蹄震天動地,煞氣直衝層雲,那唬唬的低吼,高舉如荊林的刀槍,氣勢磅礡如濤;

    耶律明斡站在遼軍大陣之中,看得既驚且喜;

    以前大宋缺馬,多以步兵為主,而現在令人驚訝的是,楊逸這三萬騎兵衝鋒時那驚人的聲勢,凝重的殺氣,一往無前的氣概,絲毫不弱於草原上最精銳的騎兵。

    喜的是,現在這支狼虎之師終為自己所用,今後它將成為自己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有此雄師,何愁金賊不滅吶!

    蕭亦對楊逸一直小心提防著,從未放鬆過,此刻見三萬宋軍躍馬揚刀,如即將捲入金軍大陣的洪流,他一顆心終於鬆下來了;

    無論如何,只要楊逸真與金軍拚命就好,不管楊逸還有什麼心思都不重要了。

    見耶律明斡神色欣然,蕭亦仍是忍不住勸道:「陛下,楊逸此人,世之梟雄也,即便他真答應供陛下驅馳了,也不可輕信之;

    此人心計過人。靜如山嶽,動如脫兔,所作所為無跡可尋,多出人意料之外;

    他方才單騎前往金軍陣前邀戰,看似兒戲,其實是別有目的。當時完顏宗翰若是貿然應戰,十有九要做楊逸刀下之鬼。」

    耶律明斡不禁問道:「越王也認為單騎搏鬥楊逸必能贏完顏宗翰?」

    「未必,楊逸是狀元出身,雖然文武修,但若是憑他一人。想在陣前斬殺完顏宗翰,只怕也力有不第。」

    耶律明斡疑惑地問道:「越王這是何意,方才楊逸分明是單騎前去挑戰,越王既然說完顏宗翰應戰必死,難道楊逸還有別的幫手不成?」

    「不錯,陛下,這就是楊逸的高明之處,陛下忽略他身邊的那頭白狼了,那頭白狼看上去就像一條馴熟的看家狗。在這十數萬大軍之間,估計大多數人都會把它忽略掉;

    但是陛下。在臣看來那頭白狼絕對不下於一名悍勇之將,若是完顏宗翰接受楊逸挑戰,他要面對的將不只是楊逸,還有那頭不為人注意的白狼;

    完顏宗翰注意力被楊逸吸引,那頭白狼再從背後猝然發難,臣敢保證完顏宗翰必死無疑,所以說面對楊逸這樣一個智計百出的人,非處處小心不可,望陛下謹記。楊逸此人只能利用,絕不可輕信。」

    耶律明斡經蕭亦這麼一說,心中不禁凜然,確實,楊逸的算計真是無處不在,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挖好的陷阱,怎麼死都不知道。

    倆人交流幾句的時間。楊逸三萬大軍已一去兩里,眼看就要與迎出的數萬金軍撞在一起;

    緊張的戰場形勢,讓幾萬押陣的遼軍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雙方的軍陣。

    遠遠望著,楊逸的宋軍如磅礡的洪流,而人馬更多的金軍就像洶湧的海浪,在遼闊的草原上滾滾對沖而去,那軍前的旌旗受前衝的阻力,如雲翻捲不息,那旗竿向後彎曲著,讓人看得揪心,生怕它會隨時斷掉。

    「啊………」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在幾萬遼軍破口而出的驚叫中,宋軍陣前的那面楊字大旗突然斷了;

    這還得了,帥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所有士卒的精神寄託,帥旗在,鏖戰得再辛苦,士卒往往都能頂住,帥旗若不在,大軍必亂;

    因為在數萬人的軍陣中,大部分士卒是看不到主帥的,那面高高飄揚的帥旗實際上才是指引士卒作戰的精神寄託,它甚至比主帥本身更重要。

    此時宋金大軍對衝,相距已不到一里,楊逸的帥旗突然折斷,這無異一場巨大的災難,宋軍不敗天理難容。

    果然,在幾萬遼軍的驚呼中,宋軍的陣形隨之大亂,這是必然的,毫無僥倖可言,不管是誰的軍隊,遇上這等情況也必定大亂。

    對面的金軍見宋軍陣勢大亂,頓時歡呼雷動,個個大呼著楊逸已墜馬陣亡,那澎湃的聲浪如同海嘯一般,聽得人心頭發麻。

    無數的金軍抽打著戰馬狂衝而來,他們要趁此天賜良機,將幾萬宋軍輾成碎肉。

    而宋軍大亂之下,再無陣形可講,人人掉轉馬頭,一窩蜂的往回逃;

    但戰馬從狂奔,到剎住去勢,再到掉頭加速,這本身就需要一個過程;

    數萬金軍順勢衝來,其速如飛,眼看將要從逃命的宋軍後方殺入,這邊觀戰的遼軍也不禁被嚇得臉色煞白,因為誰都知道,若是被金兵從後面衝入,宋軍必定是屍橫遍野,血流飄擼,恐怕能夠逃生的沒幾個;

    許多遼軍已經忍不住別過頭去,不願再看那血腥的屠殺。

    在這千鈞一髮的危難關頭,處於楊逸大陣以南,距離約有半里遠的李一忠一將人馬,充當起了力扛萬軍的角色;

    這兩千五百燧發槍兵從一開始,就是與楊逸本陣分開的,實際指引他們作戰的,是他們隊伍前面的那面李字大旗,而不是楊逸的帥旗;

    所以楊逸帥旗折斷,本陣大亂,他們受到的影響比較小;

    在李一忠的指揮下,一將人馬嫻熟無比的勒住戰馬,然後下馬列陣,分三排,每排八百人,早就裝好彈藥的燧發槍平舉而起,射擊!

    呯!呯!呯!

    呯!呯!呯!

    呯!呯!呯!

    密集的槍聲彷彿年關上的鞭炮聲,一排排火焰噴薄而出,在硝煙瀰漫之中,彈子呼嘯而去,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候;

    正衝向楊逸中軍的數萬金兵就像被收割機輾過的麥浪,一排排了墜倒………

    一匹匹戰馬撞擊地面時發出陣陣轟隆的巨響,有些受傷較輕的戰馬則悲鳴著收蹄人立,結果被後面衝來的戰馬撞翻,翻滾不止。

    人慘嚎,馬嘶叫,蹄聲如雷,子彈如雨,在金軍陣前交織出一幕血肉橫飛的慘景。

    人屍馬屍很快在金軍陣前堆積出一道屏障,後面的騎兵即便沒有被子彈擊中,往往也被前面的屍體絆倒,摔得人仰馬翻。

    但金軍實在太多了,幾萬人洶湧而來,鋪開的橫截面足有十里寬,燧發槍能射殺的,也只是楊逸本陣後面裡把距離內的金兵,其它的繼續洶湧地衝過,殺之不盡。

    但有了李一忠這一番阻擊,無疑給楊逸的本陣贏得了寶貴的生機;

    在金軍繞過正面的人屍馬屍之後,楊逸雖然來不及重新整理陣形,但幾萬逃兵至少完成的二次加速,這樣金軍想追上他們就得各憑馬力了。

    李一忠這邊也只是頂得住一時,眼看金軍四散而來,他只得下令撤退,一將人馬以完整的隊形,向南面飛逃而去,燧發槍的威力給金兵的震撼太大,竟沒有人敢去追擊他這一將人馬。

    楊逸的兩萬多潰兵完成加速之後,在各級將軍的喝令之下,隊形也慢慢沒那麼亂了,只是此時遼軍緊追在後面不足半里,根本沒時間讓他們掉頭,而且沒有帥旗指引,兩三萬大軍也沒有凝聚力,所以只能不斷的逃。

    遼軍見宋軍潰敗而回,金軍狂追在後,大部分人已經嚇得兩股打顫了,好在楊逸的二三萬潰兵沒有去衝擊遼軍大陣,而且是從遼軍南面半里處潰逃而過,使遼軍大陣不至於跟著大亂。

    只是潰敗的恐慌一向比瘟疫還可怕,幾萬遼軍見盟友潰敗而回,本身膽氣已喪,加上大變來得太突然,遼軍在蕭亦的指揮下,倉促迎擊金軍,連戰馬的加速過程都來不及完成,就被金軍順勢撞入陣中。

    速度是騎兵的生命,沒有速度的騎兵還不如步兵好使,蕭亦便是有萬般能耐,此刻也是枉然,遼軍幾乎是一沖即潰,根本不堪一擊。

    數萬金軍如巨浪一般席捲而來,煙塵滾滾,吶喊如潮,凜冽的殺氣讓天地為之變色;

    當初完顏宗翰與銀術可商議之時,就擬好的針對遼軍,而對宋軍留一線人情的作戰方針,此時更不待說,宋軍逃就逃吧,先收拾這幾萬遼軍再說。

    在完顏宗翰的指揮下,七萬金軍對潰敗的遼軍往死裡攆,緊追不捨。

    無數的遼軍逃之不及,降者不計其數,耶律明斡在親衛的掩護下,向古北口方向拚命的逃去,戰馬的屁股被他抽打得血跡斑斑;

    耶律明斡心膽俱裂,面若死灰,一邊逃,一邊脫衣解帶,不脫不行啊,那帝皇服飾太招風了,金兵遠遠就能看得清楚;

    誰不想生擒個皇帝去領功請賞啊,對他自然是狠追不捨,若不是耶律明斡的坐騎是寶馬,跑得快些,他早就被俘了。

    蕭亦作為遼軍的實際指揮者,擋在後面,此時已變成了一具屍體,死得不明不白。

    這一刻會仙嶺南面就像是沸騰的大海,十幾萬人馬在追逐,在獵殺,在哭嚎,黃塵滾滾,如雲層翻湧,六七萬金軍大勝之下,那昂揚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楊逸的三萬人馬趁金軍剿殺遼軍之機,迅速脫離了戰場,在楊逸的帶領下,先一步「逃」向古北口,那速度沒得說,彷彿被追殺的不是遼軍,而是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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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
匿名  發表於 2013-12-30 01:39:46
第568章 剩潘金蓮一個人在家

    楊逸帶著三萬「潰兵」一路西逃,眼看古北口在望,劉老虎終於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楊逸一鞭子抽了過去,怒斥道:「劉老虎你笑個屁,咱們這是潰敗,是潰敗你懂嗎?」

    「哈哈哈,大人,有誰潰敗得像咱們這般漂亮呢,我劉老虎算是明白了,跟著大人打仗,沒得說,連潰敗都這麼美妙,這麼暢快,這麼飄飄欲仙……哈哈哈……」

    身邊的侍衛也跟著大笑不止,也難怪他們這麼爽快,這次謀奪燕雲的過程,如果打個比喻的話,就是把武大郎引出去餵狼了,如今只剩下一個潘金蓮在家,試問大官人要怎麼樣…………

    那些普通士卒不明就裡,個個詫異不已,他們確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幾萬人,若是個個預先知道真相的話,容易提前洩露天機。就算能保守這個秘密,這戲演起來也必定破綻百出,所以事前大部分士卒確實不知原委,對他們來說剛才的潰敗就是真的。

    楊逸敢於不預先告訴他們真相,是源於對他們的信賴,相信這支百戰精兵能做到潰而不散,事實證明,他們沒有辜負楊逸的信賴;

    三萬人馬,潰了,卻始終能聚在一起逃亡,在金軍被遼軍吸引去後,在楊逸與各級將領的組織下,其實他們很快就可以重新組陣,回頭再戰,只不過楊逸刻意帶著他們不停的逃而已。

    大軍進入古北口之後,楊逸立即下令接手關隘,迅速佈防,不出所料的話,後面很快就有大批的遼軍潰逃回來,金軍也很快會追殺而至。

    佈好關防之後,楊逸大舒了一口氣,說來這次是非常冒險的,一個不好,三萬人馬就撂在會仙嶺下了,這種事情偶爾幹幹就行了,若是經常如此,那是找死,反正楊逸不打算再幹這種事了。

    劉武他們倒是非常輕鬆。確實,現在沒什麼好緊張的了,剛才帥旗突然折斷,士卒們以為楊逸出事了,所以大軍才崩潰;

    現在楊逸還在,大家都看到了,便再也沒有什麼好恐怕的,憑這三萬精銳,加上威力巨大的燧發槍,正面硬撼完顏宗翰七萬金軍,也自信能勝,何況現在是據關而守,完顏宗翰敢揮軍來攻,管教他有來無回。

    「各位,從這一次潰敗,你們總結出什麼經驗教訓?」楊逸突然向劉武這些手下將領問道。

    謝東昇答道:「大人,這樣的潰敗雖然也很有意思,但屬下還是追敵人來的實在!」

    劉武嘿嘿地笑道:「無妨!無妨!有大人在,敗也是勝!嘿嘿,說真的,跟著大人打勝仗慣了,突然敗一回還真有意思……」

    劉武越說越不像話,這叫總結經驗嗎?楊逸抬腳便踹。劉武這蠻牛皮厚,拍拍屁股尢自嘿嘿笑個不停,權當沒這回事。

    李一忠笑道:「大人,末將覺得,此戰最重要的經驗是今後作戰前,要再三檢查旗桿是否足夠堅韌。」

    「哈哈哈,不錯!本帥決定:第一,咱們今後的旗桿一律換成鐵的。第二,不能只帶一面帥旗,得帶兩面,不,三面,一面斷了咱們豎起第二面,第二面斷了咱們豎起第三面。」

    「大人,那要是三面都斷了呢?」

    「他娘的,你真那麼霉的話,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還打個屁仗!」

    「哈哈哈!」

    大家開了幾句玩笑,楊逸立即問馬漢卿道:「漢卿,能聯絡上唐師遠嗎?」

    唐師遠原是三關兵馬都鈐轄,此次楊逸北征燕雲,留三萬人馬在瓦橋關待命,這三萬人馬就是由唐師遠來率領,前兩日楊逸與耶律明斡完成那場「交易」之後,已搶先命令唐師遠率軍北上,是以楊逸有此一問。

    「大人,戰前接到過一次唐將軍的消息,當時他率部已接近宛平,離幽州已不遠,如今應該到幽州了。」

    「榆關的遼軍聽到耶律明斡這邊大敗之後,必潰無疑,你趕緊傳我命令,讓唐師遠留一萬人馬於幽州,其餘兩萬人馬立即奔赴榆關,無論如何不能讓一個金兵入關。」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傳信。」

    楊逸當初命唐師遠北上,本就是要讓他隨後接管幽州城,以及迅速北上鎮守榆關,榆關也就是後世的山海關,可以說這是一環扣一環的佈局,每一步都經過了仔細推敲,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不然唐師遠來得太快的話,就沒有理由留在關內,只能隨楊逸出關作戰,來得太慢的話,耶律明斡這邊一潰敗,榆關必定失守,金兵洶湧入關。

    現在剛好,楊逸自己當在古北口,唐師遠從幽州趕赴榆關,南京道就能免受戰火破壞,大宋便可以接收一個完好的南京道;

    將來治理時,大宋就可以少花些錢,少費些勁,意義非比尋常。楊逸百般算計,為的就是達到這樣的效果;

    否則隨便找個理由,率軍打過來就是了,憑耶律明斡這幾萬蝦兵蟹將想抗住六萬精銳宋軍是不可能,只是那樣一來,南京道估計就會遭到嚴重破壞,這不是楊逸想要的。

    楊逸他們跑得最快,但回到古北口剛佈好防,遼國潰兵隨後也就到了,那傢伙,連後邊追擊的金軍,鋪天蓋地都是;

    遼軍一路逃來,除了內褲,其它的武器盔甲都扔光了;

    呃,好像他們是沒有內褲的,這只是個比喻,反正慘不忍睹就是了。

    其中耶律明斡那叫一個慘,脫了龍袍他也同樣是金軍追擊的主要對象,逃得那是「髮橫釵亂」,面無人色,好在他馬快,首先衝回到了古北口。

    楊逸親自下去將他接應了上來,嘿嘿,這傢伙是個菜貨,楊逸還不想他死,留著他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畢竟這傢伙已經登基了,在耶律延禧下落不明的情況下,他得到了大部份遼國官軍的認同,今後有些事打著他的旗號來幹,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耶律明斡臉若死灰,被楊逸接上關之後,一個勁地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經歷這樣的大敗,他什麼都沒有了,榆關那邊的一萬人馬估計也跟著崩潰定了,即便不崩潰,任他耶律明斡的菜樣,手上就算有一萬人馬,又能頂個屁用。

    毫無疑問,他今後只能任楊逸拿捏,成為楊逸手上一個最好的傀儡。

    隨耶律明斡之後,能潰逃回古北口的遼軍不過萬把人,一個個如喪家之犬,膽都裂了。

    完顏宗翰率軍追到古北口,順勢發動了一輪攻擊;

    在宋軍激烈的還擊之下,金軍死傷不少,眼看破關無望,完顏宗翰很明智的退兵了,那幾萬遼國降兵,以及散落無數的刀槍盔甲還等著他去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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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31 01:22:34
第569章 未來的發展方向

    此刻的南京道,就像一個脫光了的美女,雌伏於一群彪形大漢面前,任人予取予奪。

    楊逸個人認為,自己不屬於四肢發達的彪形大漢之列,對女人一向也很體貼,所以霸王硬上弓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耶律明斡依舊是耶律明斡,遼主依舊是遼主,只是遼主沒能力守住自己的美女,所以他暫時幫守著,這守衛的期限有多長,不好說。

    耶律和魯斡之孫耶律定病了,越國大長公主趕回幽州照顧,結果沒想到才兩天,南京道就被人脫光了。

    她第一反應就懷疑是楊逸在搞鬼,因為他一向「善解人衣」。

    她匆匆趕到古北口,不由分說衝入楊逸帥帳,劈頭就罵道:「楊逸,你真不是人,你……」

    「特里,我知道,你一定又懷疑是我在搞鬼。」

    「難道不是嗎?」耶律特里眼淚都快下來了,這下子遼國真的完了,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特里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差點就死在了亂軍之中。」

    「但你沒死!」

    耶律特里手握著刀柄,她是那麼想把刀抽出來,給面前這個男人一刀,只是她也知道,她辦不到。

    「你很希望我死是嗎?」楊逸沉喝一聲,起身逼向她說道,「當時我軍帥旗折斷,全軍大亂,險象環生,你大遼近七萬大軍就在邊上,戰前說好給我軍掠陣的。你去問問你那位大遼皇帝,他們當時都幹什麼了?他們什麼也沒幹!眼睜睜地看著我軍被追殺。」

    耶律特里沒想到他突然低吼起來,一時竟沒話可駁他,楊逸繼續說道:「若是他們如戰前約好的一樣,見我軍大亂,立即從則面壓上,主動出擊的話,何致於此?

    我大軍潰敗之時,還極力避免去衝亂你大遼的軍陣,我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們若是爭氣一點,頂住金軍哪怕一盞茶功夫,我也能重整軍陣殺回去,兩面夾擊金軍,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但事實證明,你們大遼那幾萬人馬根本就是爛泥糊不上牆,在隊形沒有被衝亂的情況下,一觸即潰,和這樣的軍隊為盟友,是我楊逸的恥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盟友。他們死得好,免得哪天我被他們累死。」

    「你………」

    「我說錯了嗎?他們開始見死不救,後來又不堪一擊,簡直就是一群豬,你大遼有這樣的軍隊,不亡還真沒天理了!事到如今,你反而來怪我?

    沒有我,憑那一群豬能守得住南京道嗎?被金軍攻破是遲早的事,我來幫你大遼作戰,結果你們處處耍陰謀想算計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蕭亦死了,不然我也會一刀砍了他。他在南京道設置關卡,阻攔我朝傳旨的天使,分明就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

    說好雙方合作,你們一直就不懷好意,處處在利用我,算計我,只想讓我和完顏宗翰拚個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人之利,難道不是這樣嗎?

    耶律特里,不管你怎麼想我也好。你們大遼自身糜爛不堪,偏偏又不仁不義想來算計我這個盟友,簡直就是不知死活,我現在沒有找你們算賬,已經是你們的大幸了!」

    耶律特里仔細想想,就真沒話駁楊逸了,不管楊逸耍什麼心機,但他確實沒有直接對遼軍下手,在他大軍亂起之初,若是遼軍就按約定衝上去的話,至少能把馬速提起來,也不會敗得那麼慘;

    只是遼軍一開始就打算作壁上觀,坐收漁人之利,怎麼會在楊逸大軍一亂便從側面發動攻擊救援楊逸呢,這事說來真是害人害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另外,蕭亦阻攔宋國使者,想把楊逸往絕路上逼,這也是事實,說一千道一萬,遼國自己也在處處謀算楊逸,難道就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從明面上說,楊逸還真沒什麼對不起遼國,實在是遼國自己不爭氣而已。耶律特里一下癱坐在小几坐,目光呆凝,久久不語。

    「特里,你一個女人,就別管那麼多了!大遼保不保得住,但我保住你一個總不難……」

    耶律特里仍舊是不言不動,雙眸之中,眼珠兒如斷線的珍珠滑落。

    楊逸沒有再去打擾她,坐回矮几前,鋪紙研墨,開始寫奏章,外加辭呈,這個姿態必須做。

    至於王顯等人,不急,回去之後再料理,先讓子彈飛一會兒,先讓對手發一陣抖,其實這是很愜意的事情,不是嗎?

    至於劉清菁這個娘們,回去之後也有她好看,敢派兵圍我家,老子回去非讓你嘗嘗皮鞭加蠟燭不可。

    楊逸的奏章主要是對目前南京道情況的概述,這兩份奏表看得楊逸都大感有趣,換個粗鄙點的說法那就是:

    老子把燕雲弄回來了,很完整,連內褲都還在,毫毛都沒傷著一根。你們不是要問罪於我嗎?老子現在功成身退,主動辭職,我看你們咱辦?有本事就同意我的辭呈,俺在京城的粉絲可不老少,信不信賞你們泡狗屎嘗嘗。

    楊逸讓人將奏章發回東京之後,見越國大長公主已經收住眼淚,這才走上前說道:「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我知道,我說再多安慰的話也不頂用,所以我沒說。」

    「你不必說得這麼好聽,你根本就是個冷血之人。」

    「特里,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並不想讓你契丹亡國,但事到如今,你們想保住原來的疆土是不可能了,即便我大宋不要,你們一樣保不住,別說金國,恐怕就連一個敵烈部,就能取替你們契丹。」

    「你不必說這些,你們大宋窺視我大遼的土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好了,你們想要,儘管拿去,誰也阻止不了你們了。」

    「當然!土地誰不想要,我並否認我大宋想要更多的土地,不過我們從一開始賣點武器給長轄底之外,就再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們遼國的事;

    更沒有趁火打劫,而且去年同樣也賣武器給你們了。結果你們不爭氣,把國家弄成這樣,換個角度想想,若是我大宋落到這種田地,你們遼國會放著大好的河山不去搶奪嗎?」

    說來說去,耶律特理越說越沮喪,再跟楊逸爭辯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你說你不想讓我大遼亡國?」

    「不錯!如果你們那位陛下願跟我合作,總會留一片地方給你們契丹立足。我支持你們在那裡重新建國。」

    「真的?!」對於契丹來說,現在能有一塊地方生存,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總好過淪為別族的奴隸,耶律特里又豈敢奢求太多。

    「特里,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與遼國無關,這麼做只為你一個人,你明白了嗎?」楊逸這話半真半假,從大宋的利益來說,漠北那片兒目前肯定沒辦法去實際管理的;

    現在荊湖、嶺南、台灣、海南島這些地方都還處在未開發狀態,漠北現在更不可能移民去開發,與其空在那裡,將來讓鐵木真崛起,不如讓遼國去佔著,為大宋養馬放羊。

    在楊逸看來,有了燧發槍,不用再時刻擔心來自北方的威脅後,大宋的發展方向應該放在南方,爭取讓大宋盡快從一個陸地國家轉變成海洋國家,這才是正道。

    他當初提出開發兩廣,這只是一個序幕。兩廣的開發進一步促進了海運的興起,對大宋從陸地邁向海洋有重要的意義。

    但這遠遠不夠,只有等哪一天大宋的龍旗插滿那些海上戰略要地,大宋的船隻主導著四大洋時,那才算達到目標。

    與這宏偉的目標相比,去漠北和些小部族玩躲貓貓就顯得可笑了。

    這些地方等大宋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收回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

    既然如此,讓誰放羊不是放,交給契丹大宋還能落個大義的好名聲呢。

    耶律特里不知道這些,只道楊逸真是念她這份情,才保遼國國祚不滅,心裡極是感動,猶自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真的……」

    「別真的假的了,這事兒我有必要騙你嗎?」

    「我只是……」此刻的耶律特里又想哭又想笑,大宋不保遼國,或者說楊逸不保遼國,遼國是亡定了,至少耶律特里是這麼認為的。

    「特里,相信我,遼國亡不了,你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先安心去旁邊的大帳歇著,等下我親手給你做點好吃的。」

    耶律特里患得患失地出去了。

    很快外面便傳來謝東昇求見的聲音,楊逸應了一聲,謝東昇大步進來,嘿嘿地笑道:「大人,不出您所料,完顏宗翰派使者過來了,末將讓人先晾著他,大人要見見嗎?」

    「榆關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楊逸隨口問道。

    「大人,這個你應該去問老馬才對,屬下實在不知。」謝東昇推得一乾二淨。

    也不怪他,有馬漢卿這個中情局局長在,傳遞消息的事,軍驛不及職方館,所以若有新情況,往往是由馬漢卿先來秉報,謝東昇他們個個做起了甩手掌櫃,根本不理這一茬。

    「嗯,你先晾他一晾,把漢卿給我叫進來。」

    「嘿嘿,大人,金國使者帶來了不少財寶,還有幾個絕色美人,屬下看過了,嘖嘖,個個傾國傾城,大人您真的不見?」

    「滾!」

    「嘿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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