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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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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29:31
第570章 白石嶺之戰

    盧龍,位於幽州東北方向,灤河下游,距幽州四百五十里,距榆關一百五十里,是連接幽州與榆關的交通要沖。

    唐師遠按楊逸命令,留一萬人馬在幽州後,自己帶著兩萬騎兵日夜不停趕赴榆關。楊逸多番算計,時間點拿捏得極為緊湊,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唐師遠休息;然而唐師遠還是晚了一步,大軍到達盧龍時,竟迎頭撞上了銀朮可的二萬五千人馬。

    原來會仙嶺大敗的消息傳到榆關,遼將阿里迭勒當即就降金了,降得那叫一個乾脆;銀朮可原本只有兩萬人馬,攻打榆關傷亡了三千,阿里迭勒這一降,他反而比原來多出了五千人馬。

    銀朮可同樣是一刻不停地往幽州趕,企圖趁幽州空虛,一舉拿下這座雄城,也沒想到會有兩萬宋軍突然出現在這裡,等雙方的斥候回報時,兩軍相距已不足二十里。

    二十里,對步兵來說,可能要走上半天,但對全突進的騎來說,只須一柱香時間,現在雙方對弛,那時間更是縮短一半,實際上沒有太多時間來給雙方做戰前準備。

    銀朮可心中詫異不已,一時想不明白,怎麼突然有宋軍出現在盧龍,情況不明,讓他變得謹慎起來;先,阿里迭勒八千人馬剛剛歸附,一但戰場形勢進入膠著時,阿里迭勒會不會突然倒戈,這個很難說。

    第二點,他在榆關猛攻數天,無論是他,還是阿里迭勒,其實都成疲兵了,只不過時不我待,幽州正空虛,不趁此機拿下,等楊逸回軍就晚了,所以他顧不疲憊,毅然下令奔襲幽州。

    現在突然遇上兵力相若的宋軍,而且對方同樣是騎兵,銀朮可心生猶豫是很正常的事,為了防止阿里迭勒臨陣倒戈,銀朮可派出部將豪哥暫時接手了阿里迭勒的指揮權。

    而宋軍這邊,唐師道接報近三萬金軍出現在前方時,也猶豫了一下,他這兩萬人馬同樣不好受,從瓦橋關出後,幾乎就沒得到過像樣的休整,奔弛一千多里,也非常疲憊。

    副將楊浦見唐師遠猶豫,立即勸道:「將軍,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我軍若是避戰,則士氣必洩,盧龍附近計有廣寧、灤州、望州、安喜、馬城等州縣,沃野千里,人煙稠密,我軍一退,這些地方就要淪落金軍鐵蹄之下;楊大學士百般算計,就是不想南京道被戰火破壞,如今咱們受命搶奪榆關,若不能達成任務,將來必受軍法處治啊;而且銀朮可猛攻榆關數日,如今倉促奔襲幽州,想必比我軍也好不到哪裡去,正該一舉將其擊潰才是!」

    聽了楊浦這番話,唐師遠也知道自己別無退路了,便不再猶豫,稍稍鼓舞了一下士氣,立即揮軍迎擊而去。

    金軍想搶奪幽州,宋軍想搶奪榆關,狹路相逢,戰爭已不可避免。兩軍在盧龍東面一個叫白石嶺的地方相遇,戰爭立即位開大幕。

    嚴格算來,這是宋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雙方兵力對比金軍略多,宋軍兩萬,金軍兩萬五;主將方面,銀朮可雖然只有二十七歲,但征戰已經過十年,經驗豐富。

    唐師遠曾是三關兵馬都鈐轄,楊浦是瓦橋關守將,曾在瓦橋關下力抗蕭特末十萬遼軍;當時宋軍在關前挖了三道壕溝,遼軍一萬人馬前來填壕溝,填至第二道壕溝時,楊浦親率兩千人馬以血肉之軀堵住遼軍退路,那一仗打得極為慘烈。可以說楊浦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了。

    而這次任前鋒的是比楊浦更彪悍的楊志,五千鐵騎在他帶領下在白石嶺與金軍相遇。

    金軍的前鋒將領叫撲骨,同樣是五千前鋒。

    「狹路相逢勇者勝!」楊志根本沒有絲毫猶豫,長槍一指,帶著五千鐵騎便如怒龍出海,奔騰而去。

    騎射方面,金軍無疑優於宋軍,雙方接近一百步,只聽陣陣「嗡嗡!」的弓鳴聲響起,金軍陣中無數箭疾騰空而起,如滿天飛蝗罩向宋軍;楊志他們沒有以弓箭還擊,舉著圓盾,憑著精良的盔甲硬扛這一輪箭雨,至少有上百騎中箭倒地,出轟隆的撞擊聲。

    眼看同袍慘死在金軍箭下,宋軍士卒更是咬牙切齒地跟著楊志狂奔前衝,一百步,在雙方騎兵對沖的時候,也只足夠放一箭,而且放箭之時要掉開韁繩,馬會有所減慢。

    而楊志他們忍著箭雨拍馬狂衝,度不減反增,無比悍烈的撞入金軍陣中,憑著驚人的衝擊力,長長的馬槊無須揮刺,就可以將敵人刺個對穿。

    楊志使一支暴雨梨花槍,撞入敵陣一刻,咆哮著狂掃而出,將右邊兩個金兵連掃落馬下,隨即回槍力撞,左邊一個交錯而過的金兵被槍尾撞在腰眼上,慘嚎一聲搖搖欲墜,未等他落馬,隨後衝來的宋軍長刀斬去,硬生生將他一顆頭顱斬斷,鮮血狂噴而出,飛灑如雨。

    在這種狹路相逢之戰中,沒有太多的陰謀,沒有環環相套的佈陣,拼的就是誰更彪悍,誰更不畏死,將領個人的勇武在這樣的戰爭中顯得尢為重要。

    楊志本是西軍悍卒,因武功過人被楊逸選入特戰隊,有「楊衙內」的綽號,後來在西夏國內率領「賀蘭賊」呼嘯興靈一事,把西夏弄得焦頭爛額;西夏滅亡之後,楊志受楊逸指派,帶領數百人投奔長轄底,與長轄底連年征戰,因赫赫戰功成為長轄底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之一。

    這次出征,楊逸自然不會忘記他,事實證明,楊志就是最理想的先鋒,那支暴雨梨花槍如怒龍狂舞,拍刺連連,長槍所及之處,不留一個活口,五千宋軍隨著他奔騰如潮,在金軍陣中犁出一條血肉舖就的坦途,最終鑿穿而過。

    楊志征戰這麼多年,日日刀頭舔血,絕不是光靠悍勇便能活到今天的,他悍勇之中不缺機智;鑿穿撲骨前鋒軍陣之後,楊志並沒有掉頭回來繼續糾纏,而是順勢向金軍的中軍衝去,更準確地說是向那幾千剛剛降金的遼軍衝去。

    之前銀朮可擔心這幾千人臨陣倒戈,不但暫時剝奪了阿里迭勒的指揮權,而且將這支人馬佈置於左翼,離銀朮可本陣有半裡之遙。

    這種新降的軍隊通常缺少那種必勝的信念,打順風仗的話,他們會比誰都狠,不如此便不能在新主子面前討得歡心;然而一但遇到強敵,這樣的軍隊也是最容易崩潰的。

    楊志正是算準了這一點,他的五千前鋒從撲骨陣中如疾風般犁過,帶著賅人的腥風血雨,立即就衝向這支新降遼軍,如雷的馬蹄,如暴的黃塵,那泰山壓頂之勢讓七八千遼軍膽氣俱寒。

    「殺!」楊志再次咆哮著,率先衝入遼軍陣中,暴雨梨花槍翻飛狂舞,第一個迎來的遼將被他一槍刺穿胸甲,整個人被挑了起來,鮮血噴灑了楊志一身;楊大衙內怒喝狂衝,手下無一合之將,他就像一個無堅不摧的錐頭,身後的幾千人馬緊密地追隨在他身後,將敵軍的陣形越破越大,轟隆的馬蹄衝過,遼軍就像一塊巨大的破布,向兩邊不斷地裂開。

    白石嶺下這場遭遇戰此時顯得有些詭異,雙方的前鋒交錯而過後,都是一頭撞向對方的中軍大陣,彷彿分成了兩個戰場;然而宋軍要幸運得多,因為宋軍的中軍是一體的,撲骨的前鋒撞上去後,面對的就是一萬五千人馬的衝擊;他那五千人馬本就被楊志鑿穿了一遍,隊形散亂,士氣低迷,遇上三倍的精銳宋軍,能有什麼好下場。

    而楊志則爽到了極點,鑿穿撲骨的前鋒之後,直接又殺入作戰意志薄弱的新降遼軍中去;那種飛龍狂飆的度,颶風撼樹的氣勢,只需兩個回合,就將這八千遼軍擊潰,而且楊志衝殺的角度非常講究,他是從左翼殺人,所以潰敗的遼軍降卒只能向右過奔逃。

    銀朮可見狀大驚,奈何遼軍潰敗得太快,根本未容銀朮可多作反應,八千敗軍已被楊志五千人馬驅逐著向他的中軍本陣衝來。

    銀朮可急得目眥欲裂,若讓這八千潰兵衝亂他的陣形,金軍必敗無疑,銀朮可不得不命令金軍放箭阻擊;騰空而起的箭雨如冰雹一般向遼軍潰兵射去,猝不及防的遼軍一片片地倒下,然而八千騎兵聲勢是何等浩大,在亡命潰逃之下,度絲毫不下於衝鋒陷陣。

    銀朮可眼睜睜地看著這八千遼軍衝入金軍本陣來,楊志他們五千鐵騎嗷嗷叫著隨後殺人,一時之間,金軍、遼軍、宋軍,殺成一團。

    撲骨那邊五千對一萬五,又被楊志先蹂躪了一遍,沒能支撐多久,便被唐師遠和楊浦追殺而來,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絲毫懸念,金兵很快演變為大潰敗。

    不怕虎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銀朮可英雄一世,被那新降的八千遼軍連累,也只能落得像喪家犬一樣亡命奔逃。

    兩萬宋軍在後面揮舞著刀槍,嗷嗷叫著追殺個不停,萬馬聲嘯,天地沸騰,那份快意勁讓他們忘了所有的疲憊,從白石嶺到榆關,猛追猛砍,沿路屍遺遍野,降者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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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 01:54:47
第571章 金使習古乃

    白石嶺之戰的消息傳來,楊逸笑了,既是為楊志這個嫡系正式在宋軍中展露崢嶸而笑,也是笑完顏宗翰。

    白石嶺之戰還沒打響,完顏宗翰就派使者帶著財寶美女來求見,被楊逸整整晾了將近兩天時間。

    銀術可一邊奔襲幽州,完顏宗翰一邊派人來示好,這事做得還真高明。

    不排除銀術可根據戰場形勢,未請示完顏宗翰便突襲幽州的可能。

    但楊逸更願意相信完顏宗翰送來財寶美人,是為了麻痺自己,為銀術可爭取時間。

    楊逸便在大帳接見了完顏宗翰的使者習古乃。

    習古乃也很年輕,三十歲上下,他來古北口快兩天了,每次求見得到的結果都是楊逸很忙,心裡未免有些怨氣,見到楊逸時只是簡單的行了個禮。

    習古乃身材高高瘦瘦的,臉形瘦長,頭上打著多根髮辮,前面鏟光了一片,但和滿清的「金錢鼠尾」又有很大的差別。

    楊逸暗暗好笑,習古乃來時白石嶺之戰若未打響,來之後一直被留在軍營中,想必還沒得知白石嶺一戰之事,否則,楊逸認為他態度一定恭敬許多的。

    「習古乃大人請坐,不知完毅宗翰派習古乃大人來,有何貴幹吶?」

    聽到楊逸口氣有種不耐煩的味道,習古乃眉頭微微皺了皺,甕聲甕氣地答道:「楊大學士,我們平南王派我來。自然是想和大宋修好,我大金國與貴國無仇無怨,也從未想過與宋國交惡,會仙嶺一戰,皆因楊大學士主動挑釁,其實我家平南王並不想與楊大學士為敵,楊大學士潰逃之時,我大金鐵騎也並未為難楊大學士,這足見我大金與宋國修好的誠意。」

    他娘的,還真是蠻夷。習古乃這是來修好嗎?怎麼聽起來倒像是來示威、來羞辱俺呢!

    「哈哈哈………..」楊逸聽了習古乃這番話水禁為之大樂,仰天大笑不止。

    不過也難怪人家習古乃囂張,俺戰無不勝的威名這回算是折在完顏宗翰手裡了,怎麼說人家也是打了勝仗嘛,一下子滅了耶律明斡六七萬大軍,還把俺追得落荒而逃,人家是有囂張的本錢。

    現在的金國就像個暴發戶,從上到下就都是這種心態,他們發家得太快了。昨天還是深山老林裡的「半獸人」,今天就成了大金國的皇帝、親王、貴族。

    指望他們能有什麼底蘊、什麼修養?現在弄出這樣的修好方式來。真是讓人不笑都難啊。

    習古乃再次皺眉說道:「楊大學士為何發笑?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對,太對了,哈哈哈………..習古乃大人,咱們也叫別糾纏這個問題了,說說吧,你大金國打算怎麼跟我大宋修好呢?」

    習古乃倒也乾脆,直接說道:「很簡單,原遼國南京道歸宋國,我大金國不再與宋國爭奪。南京道以外的原遼國領土歸我大金,咱們金宋兩國互不侵犯,而且仍按原來遼國與宋國那樣,互派使臣,互設邊境榷場。」

    楊逸呵呵一笑道:「本來我大宋也想這樣,問題是你大金已經來跟我們爭南京道了,這又怎麼算?」

    習古乃先是有些詫異。接著便不說話了,大概他也想到了銀術可那一支兵馬,只要不傻都能猜到,耶律明斡大軍覆滅的消息傳到榆關。鎮守榆關的遼軍十有九會崩潰,那麼銀術可順勢攻入南京道便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習古乃大人還不知道吧,榆關守將阿里迭勒就降金了,銀術可將軍趁幽州空無一兵,揮軍直取幽州去了,習古乃大人現在還說不跟我大宋搶奪南京道,這不是笑話嗎?」

    習古乃這下子更傲氣了,以一種俯視的姿態望著楊逸說道:「我們大金國與大宋修好之意,不會因為銀術可將軍奪取幽州而改變的,只要大宋願意與我大金修好,我國大聖皇帝自然會下旨讓銀術可將軍撤出幽州。」

    「這個倒不用麻煩你們大聖皇帝了,有時間讓他去多降幾個小妖吧。」

    「楊大學士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習古乃大人,不用麻煩你們大聖皇帝下旨,因為,銀術可將軍已經被我宋軍送出榆關了!」

    「送出榆關?」

    「不錯,只是……..這個嘛……….銀術可帶去的兩萬人馬趕路累了,要留在關內暫作休整,我們只把銀術可將軍和幾十個親兵送出了榆關,唉,說來銀術可將軍也擰了些,怎麼留也留不住,倒像是我們趕他離開一樣;

    習古乃大人回去之後,一定要幫本官向平南王解釋一下,我們沒有趕銀術可將軍離開的意思,希望平南王不要誤會,我大宋與大金國修好之心很真誠,真的很真誠。」

    習古乃臉色變幻不定,他雖不知楊逸所說的是真是假,但心裡如何也不願相信:「不可能,楊大學士不必誑我,銀術可將軍身經百戰,豈會………」

    楊逸微微一笑說道:「這個誰知道呢,或許是銀術可將軍水土不服拉稀了,或許是他想念你們大聖皇帝的菊花了,總之他接受了我們的歡送,回榆關外去了;

    這個嘛,話說回來,本大學士不一樣是身經百戰,未嘗一敗嗎?結果如何?遇上了平南王,本學士一樣被歡送回了古北口,唉,真個是既生瑜,何生亮吶!」

    習古乃只是粗魯點,驕傲點,但不是傻子,楊逸這番戲耍,讓他暗暗憤慨,只是沒有立即翻臉而已。

    楊逸如今自己剛向朝廷遞辭呈,這個沒辦法,別人彈劾你叛國。你總不能不做做姿態,這本身也是一種反擊手段;

    而且把自己扮演成滿腹委屈的樣子,也有利於接下來從朝中爭到更多的戰爭資源,回朝後也能給手下這幫心腹爭到更多的功勞。

    只是如此一來,在朝廷沒有答覆之前,楊逸就不方便再作大的軍事行動了。

    念到這些,楊逸便正色地說道:「習古乃大人,平南王贏了我一仗,我軍贏了銀術可一仗,此事咱們兩國算是扯平了。勞煩你回去告訴平南王,我大宋也不希望與金國為敵;

    不過,遼帝耶律明斡已將南京道和西京道割讓給我大宋,我希望貴國能慎重考慮我大宋的利益,莫要做出破壞兩國和睦的事情來,至於西南兩京之外的土地,我大宋不管。」

    若是楊逸只說南京道到也罷了,這一下子把西京道也囊括了進去,習古乃自然不甘心;

    南京道其實不大。北至長城,南至大宋三關前的白溝河一帶。東到海,西至居庸關。這些地方金國本來就打算是讓給大宋的。

    但西京道則不得了,面積非常大,南至大宋的雁門關,東至居庸關,北至後世的二連浩特,西至陰山西麓。面積至少是南京道的七八倍。

    楊逸一句話就將這一大片土地劃走了,習古乃自然不會甘心,他立即說道:「楊大學士說耶律明斡將西南兩京割讓給了大宋。可有何憑證?」

    楊逸不樂了,眉頭一挑,擲地有聲的說道:「本官的話,就是最好的憑證。習古乃大人若是不相信,儘管回去讓你家大聖皇帝發兵來試試。」

    一股怒意衝上習古乃胸口,他很想駁斥楊逸,但思及自己此行的目的。終究是忍住了。

    楊逸懶得再跟他糾纏,最後說道:「本官最後鄭重警告習古乃大人,從現在起,未經我大宋允許。但凡有一個金兵進入原遼國西南兩京道的土地,將視為金國入侵我大宋。」

    楊逸敢放狠話,習古乃不敢,在楊逸面前只能忍氣吞聲。

    初見楊逸時,他是何等的傲氣,現在雙方的位置剛才調了個蓋兒,習古乃差點沒憋屈死。

    楊逸的條件已經提出,他無法作主,便只有回去請示。

    送走他後,楊逸正準備去找耶律明斡聊聊,這位天賜皇帝還有很多剩餘價值,值得好好挖掘;

    楊逸還沒出帳,馬漢卿就匆匆趕了進來,開口便道:「大人,這回是真有耶律延禧的消息了。」

    「哦,快說,情況如何?」

    馬漢卿連忙答道:「大人,屬下剛剛接著河東組的消息,西京留守耶律大慶遵照耶律明斡的旨意,率西京兩萬五千人馬前來匯合,行軍至歸化州斷雲嶺時,遭遇烏刺馬裡的三萬大軍,雙方在斷雲嶺下對陣,烏刺馬裡突然將耶律延禧推到陣前勸降,除此之外,鄭王耶律淳也落在烏刺馬裡手中。」

    「竟有此事,耶律延禧竟是被烏刺馬裡所俘?」

    「大人,目前詳細情況尚不得而知,不過耶律延禧和耶律淳確實落在了烏刺馬裡手中,屬下猜想耶律延禧和耶律淳在呼倫貝爾大敗時,大概是被追逃進西面的草原,剛好烏刺馬裡攻打上京不成後,也向西進入了草原,因此剛好碰上吧。」

    「嗯,現在呢,斷雲嶺下的戰事如何。」

    「大人,此戰根本沒打起來,耶律延禧出面勸降,耶律大慶雖然沒有當即投降,但軍心大亂,只得退兵逃避。烏刺馬裡一路追擊,耶律大慶損失慘重,最後退到羊奶河以西,利用羊奶河才總算暫時擋住了烏刺馬裡的追擊。」

    楊逸蹙著眉頭問道:「章經略那邊想必也接到消息了吧,章經略作何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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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1:15:06
第572章 奉旨投宋

    聽到遼主耶律延禧和鄭王耶律淳被烏刺馬裡俘虜,楊逸不禁直皺眉頭。

    楊逸手上掌握著一個耶律明斡,正想再利用他謀取西京道;現在等於是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很顯然,烏刺馬裡也正在利用耶律延禧,想以此謀取西京道,而且現在戰火已經燒到了羊奶河,離西京大同府不過七百里。

    七百里看似很遠,但要注意的這不是在江南水鄉,更不是茂樹叢林的嶺南。這是草原,騎兵全速奔襲的話,最多兩日便能兵臨大同城下。

    楊逸出征時,就利用職方館的渠道與章楶作過一番溝通,章楶本身也是玩陰謀的專家,對楊逸的作戰計劃十分欣賞,所以河東方面至今按兵不動,靜待楊逸吞下南京道之後,再謀取西京道。

    但人算不如天算,現在烏刺馬裡竟搶先兵指西京道了,而且手上還有耶律延禧和耶律淳這兩張王牌。

    雖然耶律延禧名義上被耶律明斡降為湘陰王了,但他畢竟是由先主耶律洪基指定,並在上京正式登基的帝王,在法理道統上耶律明斡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烏刺馬裡只要把他推出來,遼國官員士卒就得顧忌重重,加上現在遼國山河破碎,國祚將傾,西京道的官軍在耶律延禧的勸降下,放棄抵抗也毫不奇怪。

    真是這樣的話,西京道就得落到烏刺馬裡手中,這將會對楊逸制定的作戰計劃造成嚴重的破壞。甚至可以說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

    楊逸沉聲問道:「章經略那邊想必也接到消息了吧,章經略作何安排了?」

    消息是由河東組傳過來的,章楶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場變故。

    只是他會作出怎樣的反應,這才是楊逸關心的。

    現在楊逸自己的辭呈已經遞上去了,朝廷還沒下文傳來,楊逸便不好再作出重大的軍事行動,否則會顯得他辭職非常沒有誠意。

    再則從古北口發兵西去,這距離太遙遠,也來不及了,現在只能指望章楶能及時作出反應。保住西京一帶不受戰火嚴重破壞。

    馬漢卿抱拳答道:「大人,章經略已經命折可適將軍為主將,苗授將軍副之,共率四萬大軍北出雁門關,準備強行奪取西京大同府,只是缺少大義之名,沿途恐怕要遭到遼軍的抵抗……..」

    馬漢卿的顧慮非常有理,南京道這邊楊逸和唐師遠通行無阻,那是得到了耶律明斡的邀請。否則逐城攻打過來的話,就算不難。在時間上也會耽誤很久;

    還有一點更重要,那就是楊逸和唐師遠北來,都是由耶律明斡提供後勤,自己無須攜帶,自然快速無比。

    現在折可適他們又要帶後勤,又要沿途攻城拔寨的話,對西京道的破壞先不論,光是時間上恐怕就快不過烏刺馬裡。

    想到這些,楊逸立即說道:「漢卿。你立即去把耶律明斡與越國大長公主請來,我有事跟他們商議。」

    「喏!」

    耶律明斡和越國大長公主很快就被請到楊逸大帳中來,耶律明斡頗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自己就像一隻螞蟻,楊逸若是看不順眼,隨便一捏,他就得死翹翹了;

    所以他連『朕』也不敢自己稱了。先行施禮問道:「楊大學士,不知叫我來有何吩咐。」

    軍情緊急,楊逸也懶得跟他客套,攤開行軍地圖往斷雲嶺一指說道:「陛下。外官剛剛接著消息,西京留將耶律大慶應陛下之命,率西京兩萬五千人馬行至斷雲嶺,遭遇烏刺馬裡的叛軍;

    更要緊的是烏刺馬裡俘虜了湘陰王,命湘陰王到陣前勸降,使耶律大慶軍心大亂,被烏刺馬裡一路追殺,損失慘重,退至羊奶河才暫時穩住腳跟。」

    聽了楊逸的話,耶律明斡神情略略一暗,卻沒有多大反應,在他看來,遼國全境淪亡只是時間問題,現在這一切和他還有什麼關係呢,性命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就算能保住,將來大概也只是大宋京城裡的一個囚徒而已。

    越國大長公主卻是十分焦急,楊逸答應過她不讓遼國滅亡的,而現在除了楊逸,她還能指望誰,她甚至不敢再跟楊逸耍脾氣,因為遼國的命運就捏在楊逸手裡;

    她帶著哀求的口氣說道:「你就不能發兵救救西京道嗎?現在南京道被你控制了,我知道,你們大宋早就對燕雲虎視眈眈,你們不可能還給我大遼了,這個我也認了;

    只求你能幫我保住西京道,你若能保我大遼國祚得存,將來我遼國願只保有西京道,並請為宋國附屬,其餘的領土皆讓割讓給你宋國…………..」

    「特里,你應該明白,遼國現在實際上已經亡了,你大遼的上京臨潢府、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都已被金國佔有;

    如你所說,南京道我大宋也必不會放棄,剩下一個西京大同府眼看就要被烏刺馬裡佔領了,特里你必須面對這樣一個事實。」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遼國已經沒有和別人談條件的資格了,這對你來說,很殘酷,但這是事實。」

    是的,楊逸說的一點不錯,現在遼國還有什麼資格去和別人談條件?她頹然地坐下,喃喃地說道:「你不是答應過我嗎?你不是答應過我保住我大遼國祚嗎?你答應過我的……..」

    「這一點我現在依然能答應你,但這需要你們的配合。」

    越國大長公主和耶律明斡一下子又提起了精神,焦急地等著他的下文。

    楊逸說道:「西京道不可能留給你們,即便我答應。我大宋朝廷也不會答應,特里你想保住大遼國祚不難,但這要你和陛下配合我們,請陛下立即下給我一道旨意,讓西京道的官員配合我河東大軍,抗擊烏刺馬裡,事後………….」

    楊逸說到這,手指在那幅行軍地圖上一劃,東到呼倫貝爾,西到阿爾泰山。南接西京道,也就是後世的二連浩特一帶,楊逸把這個區域劃了出來,大致上也就相當於後世蒙古國的國土,只不過北面楊逸沒有作限制而已;

    他指著劃出的這片地域說道:「只要遼國願為我大宋附庸,並配合我大宋控制西京道,我大宋會將這一大片土地劃給你們重新建國,延續大遼國祚,你們沒有條件可講。你們不配合,將來便什麼也不會有。遼國從此滅亡。」

    因為北面沒有限制,所以楊逸劃出來的這片土地是非常大的,只不過現在這些地方還大多是荒無人煙的地帶,有也只是些漁獵為生的小部族;

    如此浩渺、目前又沒有多少實際價值的地域,大宋現在就去接手治理得不償失;

    契丹人比較開化,不如讓他們先去開發,開發好了,大宋再找個理由兼併回來就是了。

    耶律明斡和越國大長公主聽了楊逸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按楊逸的意思,就是把遼國逐到蠻荒地帶去了。

    在心裡上,越國大長公主一時總是難以接受的。

    越國大長公主哀求道:「別的我們都不要了,你把上京道還給我大遼行嗎,上京道以南的地方,隨你們去取,當我求你了。」

    楊逸搖搖頭說道:「特里。你怎麼還不明白,按我大宋的意思,根本不會去扶植你們重新建國,直接讓遼國滅亡乾淨了事。我看在特里你的面子上,才力主扶助你們重新建國,你要明白,大宋的事並非我一個人說了算,我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盡力了。」

    早已絕望的耶律明斡卻不是這麼想,他欣然問道:「楊大學士說的可當真?」

    楊逸故意冷淡地說道:「陛下,這只是我對特里的承諾,她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楊逸這話的意思等於是說,這其實沒你耶律明斡什麼事,我不過是還越國大長公主一個人情而已。

    這可把耶律明斡急壞了,去漠北做個國王,這對他來說總比去東京做個囚徒強一萬倍;

    現在楊逸就像是答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他,眼看到手了,結果又說和他沒什麼關係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耶律明斡差點沒給耶律特里跪下來,求她快點答應,耶律特里幽幽一歎,她心裡也明白,現在確如楊逸所說,她們根本沒有和大宋討價還價的資格了;

    若真能得大宋扶助,保住契丹國祚不滅,這已經是萬幸之事了,她還能奢求什麼?

    耶律明斡欣然寫下了一道聖旨,蓋上他的大印,然後交給了楊逸,楊逸立即讓馬漢卿火速送往西京道。

    別小看這道聖旨,這卻是大義名分所在。

    之前西京道的官員已經承認耶律明斡為大遼皇帝,現在耶律明斡雖然兵敗了,南京道也被大宋實際控制了,但大宋現在還沒有宣佈佔有南京道,對耶律明斡這個皇帝也依然表示支持,也就是說耶律明斡依然是遼國皇帝。

    有他這道聖旨在,西京道官員對折可適大軍的抵抗必定會弱得多。

    可以想見,現在西京道一定有不少官員願意投靠大宋,對於他們來說,在遼國做官是做,在宋國做官只會更舒服,畢竟大宋如今強盛,官員福利又是那麼好。

    他們只是少一個借口,不想背上叛國的惡名而已;

    現在有了耶律明斡這道聖旨,他們等於是奉旨投宋,再也不用背上叛國的惡名,心裡上再沒什麼負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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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4 01:32:51
第573章 真理的扞衛者

    楊逸以一種巧妙的方式,將一個完好無損的南京道收入囊中,大宋不用花錢去搞戰後重建,甚至還佔著大義的名份,既得了裡子,又保住了面子。

    這樣一個南京道,只需派官員過去,就可以收取賦稅了。這種無需投入,就有產出的好事,就跟天上掉餡餅沒什麼分別。

    楊逸的奏章送達京城,劉清菁不敢怠慢,不但立即撤去了楊家外面的禁軍,而且親自帶著皇宮的珍玩,擺駕楊家,不由分說賜了楊氏一個二品誥命;在劉清菁看來,那個冤家不是孝順嗎?這樣總能讓他消消氣了吧!當然,若是她知道楊逸連皮鞭蠟燭都準備好了的話,估計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一番大動靜鬧出來,滿城百姓都知道了,東京的小報第一時間刊登了楊大學士妙取燕雲的消息;楊逸這次謀過燕雲的過程本就頗為出奇,再經這些小報百般渲染,楊逸除了冠軍侯再世的名頭之外,又多了個諸葛重生的美譽,街頭巷尾、勾欄瓦子裡讀報的人口沫橫飛,聽報的人歡呼雷動。

    那些「真理的捍衛者」更是不得了,彷彿燕雲是他們收回來的一樣,怎麼說呢,在楊大學士最艱難的時候,他們站在了楊大學士一邊,捍衛了真理,他們有理由享受這份勝利的喜悅;他們一路噓聲的追在撤圍的禁軍後面,這回不扔臭彈了,扔的是鞭炮,劈劈啪啪,硝煙瀰漫,讓那些撤圍的禁軍就像在戰場上抱頭鼠竄的逃兵。

    自大宋立國以來,就一直唸唸不忘想收回燕雲之地,為此吃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的罪,宋太宗兵敗高梁河,大宋的脊樑幾乎被打斷,宋太宗身中一箭,隻身逃回,最後還因箭傷復喪了命。

    燕雲這兩個字從未在宋人的腦海中淡卻過,時刻像一把懸於頭頂的利劍,把大宋壓得喘不過氣來;以前大宋養那麼多兵,每年支出六七千萬緡的巨額軍費,佔去歲入的六七成,很大一個原因便是燕雲。

    燕雲之地掌控在遼國手裡,大宋無險可守,東京以北一馬平川,遼軍只要突破三關,一日便能飲馬黃河,這是大宋不得不大量養兵的原因之一,給百姓造成了沉重的負擔。

    除此之外,燕雲還給大宋造成了一種精神上的枷鎖,使得大宋的民風缺乏漢唐那樣的朗朗大氣;試看盛唐之時那些詩歌,何等大氣豪邁,再看北宋的詞作,除了蘇東坡這個天生的樂天派外,北宋的詩詞大都是低吟淺唱,閨閣怨的作品,整體上根本找不到盛唐詩歌那種豪邁曠達之風。

    當豪邁激越、俯視八荒的氣概不見了,當低吟淺唱,悲傷秋成了主旋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民族的悲哀。

    一百多年了,念念不忘了一百多年的燕雲,壓得大宋喘不過氣來的燕雲,終於被收回了,這一次,楊逸就像是把大宋頭頂懸著的那把利劍搬開了,也把人們心頭的那道枷鎖打破了。

    上到朝堂宰相,下到市井小民,無不彈冠相慶,奔走相告,東京城裡比過年還熱鬧,鞭炮響個不斷,人們買花載酒,慶祝狂歡,青樓酒館裡隨處可見喝著醉眼朦朧、猶大笑狂歌的人。

    至於曾經那些懷疑楊逸叛國的人,現在最好別出門,否則脊樑骨都給你戳斷,乖乖躲家裡捂幾天坑頭吧,等那些「真理捍衛者」的興奮勁淡些了,再從後門悄悄出去試試……

    朝堂上風向也為之大變,之前很多騎牆派因為劉清菁兵圍楊府,都加入了對楊逸的圍攻,現在隨著風向大變,他們也立即掉轉槍頭;而且為了彌補之前的錯誤,他們成了圍攻王顯等人的主力軍,怎麼狠怎麼來,彷彿之前受冤枉的不是楊逸,而他們一樣。

    殿中侍御使王孟彈劾王顯裡通外國、陷害忠良、結黨伐異等十條大罪;集賢院校理祝同彈劾楊畏貪污受賄、忌賢妒能、擾亂聖聽、居心叵測等七大罪。

    凡此種種,不一是足。

    御使中丞、禮部尚書、大理寺卿現在可謂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在朝堂上眾叛親離。

    就連御使龐中謹都倒戈了,上表稱自己受王顯欺騙………靠,現在誰會信他,對這種基本節操都不要了的傢伙,個個嗤之以鼻,你也別想跑掉。

    劉清菁自己也擔心楊逸怪她,對王顯這些始作俑者同樣氣惱之極,一一砭謫安南去了,任是范純仁等人出面求情也沒用,這樣她還怕楊逸不滿意呢。

    現在戰事正緊,章惇以大局為重,覺得不如此不足以安撫軍心,對劉太后的做法便也沒說什麼。

    王顯等人砭謫出京時,被城中那「正義的捍衛者」探知,不得了,臭彈再度來襲,據說王顯的馬車從家中出,走到新宋門時,車裡車外落滿了臭彈,造成嚴重載,車軸幾乎要斷掉!

    直到開封的衙役趕來維護秩序,王顯才不致於因載而翻車。

    對於章惇等人來說,現在緊要的是如何安撫好楊逸,楊逸辭呈都遞上來了,這事不好辦啊,辭是肯定不能讓他辭了,但光這樣是不夠的;楊逸在軍方的影響力無須贅述,此事造成的影響極為惡劣,現在不是安撫楊逸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如何安撫大宋軍心;處理不好必定會讓前方將士寒心,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在前方流血拚命時,還要承受來自後方的暗箭。

    這個問題可難壞了劉清菁與一干大臣,封王不行,封王的話跟直接同意楊逸辭呈差不多,因為按大宋的貫例,封王之後便不能再參與軍政了。

    最後御使羅城提了個建議,賜楊逸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的殊榮。

    按古禮,臣見君須趨,即快步走。入朝不趨,即上朝可不用快步走。

    古人席地而坐,入室須脫鞋,貴族、大臣佩劍,秦制上殿不得佩劍。劍履上殿,即穿鞋佩劍直入殿堂。

    臣拜君時須由侍臣唱名。謁贊不名,即是見君時免唱名。

    這是一種特殊的榮耀,通常只有那種德高望重的親王、輔臣才有機會享受這種殊榮。

    現在看來也只有這樣,才能安撫前方的軍心了。

    楊逸在古北口接著這道旨意後,頗為滿意,家裡不缺錢,賞不賞錢的他無所謂,但皇帝是他兒子,讓老子去拜兒子還有天理嗎?好,有了這個殊榮,今後咱終於可以舒心了。

    雖然朝廷還回了他的指揮權,但這個消息被楊逸嚴密封鎖了,除了李一忠、唐庚等心腹之外,幾萬士卒一律不讓知道,如今軍中因楊逸辭去燕雲道行軍副總管一職,怨言四起,軍心渙散。

    楊逸卻是不理,任由士卒們每天在營中撒潑罵娘。更沒有兵攻打遼東的意思,每天只管與越國大長公主尋歡作樂,把一個耶律特裡折騰得「不堪重負」,連連告饒;不要緊,習古乃還送來了多個美人,楊逸自己留了兩個,每日裡縱歌載酒,左擁右抱。

    士卒們看在眼裡,都認為楊逸因含冤不白,才這樣自暴自棄,心中怨氣更濃,每天營裡都是亂糟糟的,賭錢打架蔚然成風,士氣極為低迷,形同一團散沙。

    楊逸卻一直放縱,不加理會,只是悄悄地加緊從大宋轉運糧草。

    遼國窮啊,南京道的百姓被耶律延禧一再的搜刮,已經不堪重負了,現在南京道是大宋的了,為了收賣民心,不可能再向他們搜刮;楊逸幾萬大軍的後勤就只能從瓦橋關運來,六萬大軍供給需求是非常驚人的,以前別看楊逸在前面打仗打得爽快,後面不知累壞了多少後勤官;這次楊逸帶來的六萬人馬基本都是騎兵,要想戰馬跑得快,光吃草還不行,還得喂豆子、甚至雞蛋這些精料,供給上需求更大。

    瓦橋關到通州這段運河由於遼國多年未加疏理,淤塞嚴重,未經清淤根本用不了,這給後勤運輸更增加了不少壓力。

    唐庚管的就是後勤之事,他與萬世芳等人找到楊逸帥帳,對楊逸說道:「大人,唐將軍他們在白石嶺一戰,俘虜了萬餘金軍,下官建議用這些俘虜去疏理瓦橋關至幽州這段運河,另外,在榆關修建一個簡易碼頭,現在治河結束了,京畿的物資大可通過黃河入海,然後運到榆關。這比陸上轉運省力得多,耗費也少得多。」

    萬世芳接口道:「這幾年來,朝廷官船場新造了大批海船,屬下建議讓朝廷適當徵用一些,今後若是出兵遼東,照例就近尋些適當所在,修建些臨時碼頭,以供軍資轉送。」

    楊逸含笑說道:「你們的想法不錯,擬份奏疏送回東京,相信蔡尚書一定會支持你們的。」

    「呵呵,那是!蔡尚書沒理由不支持,這回攻打燕雲,大人又給他省了一大筆開支,回京可得讓他到豐樂樓請一頓才行。」

    幾人正說著後勤的事,馬漢卿進來報導:「大人,大同方面有新軍情傳來。」

    「哦,快說,情況怎麼樣了?」

    「大人,耶律大慶退守羊奶河西岸之後,只支撐了一天半,便被烏刺馬里突破,耶律大慶只得再退,至長青縣又支撐了一天,然後直接就退回大同府去了。」

    楊逸皺著眉頭問道:「折可適他們呢,他們到哪裡了?」

    「回大人,河東組消息時,折可適將軍已過了懷仁縣,按時間推算,現在應該也差不多到大同府了才是。」

    折可適算是章楶的嫡系,倆人從元祐年間章楶任慶州知州時就開始合作,折可適戰功赫赫,曾以一萬人馬擊潰西夏十萬大軍,由他領軍楊逸倒不怕敗給烏刺馬里,只怕趕不及;當初給河東方面定下的主要任務是奪取大同府,因距離比較近,所在河東方面四萬人馬有兩萬是步兵。

    楊逸現在擔心的,是折可適被兩萬步兵拖累,以至於被烏刺馬里先攻破大同府。

    只是擔心也沒用,現在只有耐心等待折可適那邊的消息了。

    馬漢卿接著說道:「大人,金國又派使者來了。」

    這個在楊逸意料之內,可以說為此他已準備多時了:「把人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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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5 23:12:25
第574章 我承認過女真立國了嗎?
               
    這次完顏宗翰派來古北口的使者竟是銀朮可,這位新敗之將臉上,竟沒有任何頹廢之態,彪悍之中帶著沉穩的氣息,在一個小校的帶領下,銀朮可走進了宋軍大營。

    營中很髒亂,一些帳蓬裡傳出關撲的叫嚷聲,竟是士卒們在裡面聚賭;帳蓬外面偶爾還會看到一些嘔吐物,近處的宋軍樣子還算整齊,但個個神情渙散采;遠處的一處些士卒還在大聲罵娘,將校們正在大聲喝斥,彷彿生怕被他這個金使看到。但銀朮可分明聽到了有人在喊「反了他娘的,打回東京去」之類的話。

    這個景象讓銀朮可詫異不已,從一些蛛絲馬跡判斷,宋營之中的這個亂象並非是臨時佈置出來欺騙他的;比如帳蓬邊的那絲嘔吐物,分明是喝醉酒後吐出來的,而且已經千了,也就是說至少是四五天前吐的了;而那個時候銀朮可還沒從北安州出發,宋軍怎麼可能提前布下這樣騙局呢?

    而且銀朮可自信憑自己的眼光,可以斷定營中宋軍士卒的頹廢神情不似作偽;如果是演給他看的,這幾萬宋軍不可能個個演得這麼逼真,仔細觀察總能發覺些漏洞,但銀朮可一路進營,仔細觀察,看不出絲毫破綻。

    暗暗詫異的銀朮可被帶進了楊逸的大帳。

    大帳裡杯盞未收,楊逸身邊坐著一個妖嬈多姿的美人,那豐滿成熟的風韻,雍容華貴的氣質,讓男人一見便禁不住生出征服欲。

    雖然沒見過面,但銀朮可還是能猜到這便是契丹的越國大長公主。

    越國大長公主耶律特裡在遼國一向以美豔聞名,銀朮可當初還是完顏部的一個小民,就已經聽過耶律特裡的美名;這位公主承接了她母親蕭觀音的美貌,遼國有無數的男人暗中傾慕著這位美豔的公主;但那時耶律特裡高高在上,根本不是銀朮可這種草芥般的小民能夠仰望的;沒想到,這位成熟美豔的公主竟成了楊逸的玩物,從她那慵懶滿足的神態,微微濕潤的髮稍,以及那水一般尚未完全消退的銀朮可甚至能能判斷出,這位公主剛剛被楊逸壓在身下盡情地騎乘過。

    另外還有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也可以看出她分明是對楊逸頗有情意。

    遼國敗亡了,楊逸要玩弄這樣一個公主不難,但連這個女人的心都征服了,想像著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公主在楊逸身下婉轉承歡的樣子,銀朮可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妒忌。

    他不便多看,躬身楊逸施了一禮,沉穩地說道:「敗軍之將銀朮可,拜見楊大學士。」

    楊逸第一次見到這位金國名將,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銀朮可相貌粗獷,身材壯碩,穿著黑色窄袖胡衫,神態不卑不亢。

    「銀朮可將軍的威名,本官是早有耳聞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銀朮可將軍不必客氣,請坐。」

    楊逸並沒有諷刺他的意思,實際上白石嶺一戰若不是遼軍降卒衝亂了銀朮可的陣形,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唐師遠就算能勝,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行。

    銀朮可神色淡然地答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在楊大學士面前,銀朮可更是不值一提。」

    楊逸示意親衛給銀朮可倒了一杯酒,然後微微一笑道:「銀朮可將軍太謙虛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本官還不是剛剛在會仙嶺經歷一場慘敗,貴國平南王英勇善戰,本官敗得心服口服啊。」

    「楊大學士說笑了,楊大學士才智超群,奇謀百出,借我大金之手,將南京道輕鬆納入囊中,既得裡子,又得面子,這等手段,非銀朮可能及萬一。」銀朮可一邊說話,一邊向楊逸敬酒,目光還悄悄地打量著楊逸的大帳。

    楊逸帳中收拾得還算整齊,矮幾上堆積著很多文牘,陽光斜斜照進來,可見文牘上有薄薄一層塵埃,若不留心,發現不了,但由此證明這些文牘已經很久沒有翻動了。

    大帳的邊壁上還掛著琵琶及簫等幾樣樂器,顯得很風雅,但這些東西本不應出現在軍營之中,軍營裡需要的只是刀槍劍戈,這讓銀朮可對楊逸的大帳更加細緻的觀察起來。

    屏風後露出一角床榻,榻上被縟有些零亂,被縟之下露出一小片紅色布片,為上好的綢緞布料,基本可以判定這是女人穿的肚兜。

    帳角處堆放有七八罈好酒,品種不一,樣樣是難得一見的名酒。

    楊逸喝得微微有些醉意,這時對銀朮可正色地說道:「事情並非不像銀朮可將軍所想的那樣,本官並不曾算計過遼主,會仙嶺一戰,不過是陽錯造成了今rì的局面,好了,咱們也無須再客套,銀朮可將軍這次來,想必還是為宋金兩國戰和之事吧?」

    銀朮可拱拱手答道:「楊大學士快人快語,銀朮可也就直言不諱了,此次銀朮可受我大金皇帝所派,前來與大宋媾和,之前會仙嶺及白石嶺兩戰,我大聖皇帝之意是雙方就此揭過,咱們兩國重新商榷和議,互不侵犯,互通往來,不知楊大學士以為如何?」

    「《道德經》有云: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朝聖君在位,謙仁遜讓,德昭天下,大宋百姓也是人人謙恭知禮,渴慕安寧,自然不希望與金國發生戰爭,只是…………」

    銀朮可以為楊逸做出這為難的樣子,是為了爭取更多的好處,在這一點上,金國已經做好了適當讓步的準備;金國上下一致認為,現在應儘量不與宋國為敵,等大金國祚穩固,民心歸附之後,再作計較不遲。

    他再次拱手說道:「楊大學士的意思我明白,有關領土的紛爭,經我大聖皇帝與眾臣合議,我大金國願意將長城以南的土地,歸為宋國所有,以此來表達我大金媾和的誠意,同時也希望宋國能拿出些誠意來,好教兩國百姓免受戰火摧殘,楊大學士以為如何?」

    金國很有誠意,不過楊逸的辭呈已被朝廷撥回,已經沒有必要再和完顏宗翰打太極拳了。

    遼東苦寒,若不能在冬季來臨前結束戰爭,東之戰就要拖入明年,戰爭拖得越久,大宋因戰爭耗費就越多,這是大宋舉國上下都不願意看到的。

    再則現在西域方面,與黑汗國的戰事不休,大理方面,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眼看一場風暴隨時會倒來,在這種情況下,大宋自然是能越快從北方脫身越好。

    「本官也很想和金國罷兵休戰,不過我要很遺憾的告訴銀朮可將軍,我大宋從未承認過女真立國,完顏阿骨打犯上作亂,謀朝篡位,叛賊也!

    我大宋若是同意與金國修好,豈不等於是鼓勵這種以下犯上的悖逆之行?則天下綱理倫常何在?」

    銀朮可沒想到楊逸突然冒出這樣的話,微微一怔,轉瞬便冷靜下來,沉聲答道:「這天下本該是有德者居之,遼主失德,使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我大聖皇帝起兵,就如周武討伐商紂,這有何不對?」

    「這些本官都知道,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改變不了的綱理倫常,完顏阿骨打是臣,遼主不對,就應該勸諫遼主,匡正過失,而不是起兵造反。銀朮可將軍,你覺得若是你父親做錯了什麼事,難道你便要提刀殺了他嗎?」

    銀朮可臉色越來越從楊逸這番話不難看出,在這事情上爭辯下去根本沒什麼意義,宋國不過是想找個理由開戰而已。

    銀朮可沉聲問道:「照楊大學士這麼說,宋國是打算與我大金為敵了?」

    楊逸接過越國大長公主遞上來的酒杯,暢飲而盡,然後說道:「並非我大宋要與金國為敵,我朝聖主仁德,極重我大宋曾與遼國是兄弟之邦,兄弟有難,豈能置之不理;完顏阿骨打若是願意自去帝位,悔過自新,重新歸為遼主治下順民,我大宋則不為己甚,不再過問遼國內政,否則,為有挺身而出,以正天下綱常了。」

    「這是楊大學士的意思,還是宋國朝廷的意思?」

    「這樣的事,豈是本官能作主的,當然是我朝聖主的意思,我現在是無官一身………官對貴國主上並無仇恨,自然不願與貴國主上為難;不過君命難違,便請銀朮可將軍回去轉告貴國主上吧,他若是願意自去帝號,重新奉遼主為君,一切便好說,若是他不甘心,那我大宋也只好為兄弟出頭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金宋兩國只有兵戎相見了。」

    銀朮可沒想到這次來,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上次楊逸只是提出西南兩京道歸為大宋所有,但現在看來,大宋分明是想將整個遼國全部吞併,至於為兄弟兩肋插刀的鬼話,當笑話聽聽就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銀朮可很快離開了古北口。

    而楊逸第二天也離開了古北口,三萬宋軍暫時交由唐師遠統領,他自己隨劉太后派來的天使回京去了。

    李一忠等將領率軍送出五十里,依依不捨而又憤憤不平,大罵朝廷出了楊逸好一番安撫,軍心才略為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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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6 01:24:25
第575章 受老天眷顧的苗大將軍

    西京留守耶律大慶一路撤退,最終退回到大同城時,兩萬五千兵力餘下不到一萬,加上留守大同城的一萬人馬,現在他手上就還有兩萬兵力,憑著城高牆厚,擋住烏刺馬裡一時不難。

    但能撐多久,耶律大慶自己也不敢想。

    遼國現在差不多被人瓜分完了,還打著遼軍旗幟的,就他西京道這兩三萬人了。

    城中士氣極為低落,亡國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原來的歷史上,出了個耶律大石,把遼國的國祚又延續了近百年,可惜耶律大慶不是耶律大石。

    何況就是原來的耶律大石也是一敗再敗,最後不得不率殘部西逃,現在耶律大石才十二三歲,還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沒人帶著遼軍殘部西遷了。

    陰鬱的氣氛瀰漫在大同城裡,士卒們根本無心作戰,但又無路可逃,遼國疆域數萬里,但現在除了大同城,再沒有他們容身之地。

    特別是遼主耶律延禧被烏刺馬裡所俘,還一再到陣前來勸降,這對遼軍的士氣更是致命的打擊。耶律大慶還能帶回一萬殘兵,這已經算是非常有能耐了。

    耶律大慶自己也明白,遼國完了,但是他如何也不願投降烏刺馬裡,很簡單,現在無論是金國也好,宋國也好,實力都比烏刺馬裡強得多,就算要投靠,耶律大慶也會選擇宋國或金國,而不是烏刺馬裡。

    所以,儘管烏刺馬裡利用耶律延禧出面勸降,耶律大慶還是作著最後的頑抗。

    烏刺馬裡率三萬所部對大同城猛攻了一天,眼看一時無望破城,便開始對大同周邊州縣進行掠奪。

    此時折可適率領四萬大軍正向北急進,事實證明,什麼時候、什麼國家都不會缺少帶路黨。

    再者耶律明斡的聖旨傳來西京道之後,帶路黨帶起路來就更加理直氣壯了。過懷仁之後,折可適就再沒遇到什麼抵抗,遼國的許多地方官還秉承律耶明斡的旨意,提前做好迎接宋軍的準備;

    這些官員心裡明鏡似的。放眼天下,現在宋軍最強,宋軍既然來了,西京道今後歸為宋國領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遲早得做宋臣,那自然是宜早不宜遲,有耶律朝斡的旨意在,他們奉旨投宋也不須背負什麼道義上的譴責。

    便這樣,折可適的速度得以加快了許多,但這還不夠。接到前方稟報,烏刺馬裡正在大掠大同周邊州縣,折可適更是心急如焚;

    現在遼國的西南兩京等於已經是大宋的了,烏刺馬裡在大同周邊搶掠,這不等於是在搶大宋嗎?

    他讓苗授率領兩萬步兵慢行,自己帶著兩萬騎兵飛赴大同城。

    烏刺馬裡沒料到折可適來得這麼快,他掠奪來不少東西,此時倒成了累贅,丟了捨不得,不丟又如何應對折可適的攻擊?

    等探馬回報宋軍只趕到兩馬人馬後,烏刺馬裡心中大定。決心先吃掉這兩萬宋軍,他讓人把搶掠來的財物轉移到白登山上,準備利用這裡的地形迎擊折可適。

    白登山非常有名,位於大同城東面十里左右,西臨御河,東接采涼山;

    漢高祖六年,韓王信在大同地區叛亂,並勾結匈奴企圖攻打太原。劉邦親自率領三十二萬大軍迎擊匈奴,先在銅輥告捷,後來又乘勝追擊、直至樓煩一帶。

    時值寒冬天氣,天降大雪。氣候十分寒冷,漢軍雖然「卒之墜指者十二三」,但見匈奴只有老弱殘兵,更是獲勝心切,便不顧前哨探軍劉敬的勸解阻攔,直追到大同白登山,結果中了匈奴誘兵之計。

    劉邦率兵剛到白登山,冒頓單于忽然率領四十萬鐵騎伏兵將漢軍團團圍住。匈奴圍困白登山七天七夜,漢軍斷糧斷水,十分危困。

    多虧謀士陳平為劉邦出謀劃策,送重金和美女圖給冒頓單于之妻閼氏,並讓使者對閼氏說:「如果單于繼續圍困,漢朝則將美女送給單于,到那時候只你的地位就保不住。」

    閼氏受賄後,極力對說冒頓單于撤軍,冒頓單于聽說漢軍增援部隊即將趕到,唯恐對自己不利,只好解圍撤兵,漢高祖及三十二萬大軍乃得生還。

    烏刺馬裡也聽說過漢高祖被圍的故事,但他不在乎,他兵力比折可適多了一萬多人,而且大同府周邊也只有白登山最利於防守,他搶來的東西太多,必須有個利於防守的地方安置,這樣才能做到進可攻退可守。

    然而令烏刺馬裡沒想到的是,折可適兩萬人馬到達大同城之後,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且是繞到北面二十里處紮營,封住了烏刺馬裡北去之路。

    白登山之上,烏刺馬裡連忙找來赤貼兒、巴爾斤貼、斡格魯三人商議對策。

    幾人進入大帳一坐定,烏刺馬裡忙說道:「折可適率部到北面紮營,其用意分明是想困死咱們,你們可有什麼好對策?」

    烏刺馬裡的長子敵古烈立即搶先說道:「折可適只有兩萬人,怕他不成?咱們立即殺過去,將他滅掉,到那時,後面的兩萬宋軍必定不敢再來,咱們就可以安心攻打大同城了。」

    赤貼兒搖了搖頭說道:「折可適封住咱們的退路,肯定是想等後面的兩萬步兵到達,這個時候咱們去攻打他,他估計不會應戰,若是咱們攻打他的營寨,又無勝算;

    折可適這一招非常陰毒,若是咱們不理他,帶著財物撤退的話,他又一定會來攻擊,咱們除非丟下搶來的財物不要,否則帶著這些累贅又避不開他的追擊。這等於是困死了咱們,等後面的兩萬步兵到來,他再以優勢兵力攻打咱們。」

    聽了赤貼兒的話,烏刺馬裡眉頭不展,若是不要搶來的大批財物,他三萬多人馬撤走倒不成問題,但帶著這麼多東西,遇到折可適攻擊時,是很難應付的。

    烏刺馬裡沉聲問道:「折可適很狡詐,你們有什麼辦法應付?」

    巴爾斤貼說道:「咱們不妨這樣,先不理折可適,留一萬多兵力守住白登山,牽制折可適,其餘兩萬人馬快速南下,攻打急急趕來的兩萬宋軍步兵,只要能擊潰這兩萬步兵,折可適的計謀就不攻自破了。」

    赤貼兒也接口道:「這個主意好,我也贊成這麼辦。」

    確實,與其去攻打折可適的營寨,不如突然發兵南下攻擊兩萬趕來的步兵,人數相若,騎兵對步兵有著先天的優勢,要擊敗兩萬宋軍步兵勝算非常大。

    烏刺馬裡立即同意了這個計策,並親自率兩萬人馬迅速向南奔襲。

    此時苗授的兩萬步兵離大同還有一百七十里,望著慢吞吞的軍陣,苗授心裡就不由得十分窩火。

    從王韶熙河開邊時,他就是前鋒,摧城拔寨勢如烈火,什麼時候這般窩囊過,現在窩在後面帶步兵,跟輜重官有什麼分別?等這兩萬步兵趕到大同,只怕毛都剩不下一根了。

    苗授作戰凶悍,但性格比較衝動,上次居延海一戰,因大意導致重大傷亡之後,他又縱兵搶掠濫殺,居延城百姓被屠戮近半;

    朝中言官紛紛上表彈劾,當時讓楊逸都十分被動,楊逸雖然盡力回護於他,但也只能保住他不被革除軍職而已,河西一戰苗授不但沒撈到什麼功勞,反而被降職處理。

    這次北征西京道,章楶任他為副將,實是念及當初的舊情,但鑒於他衝動的性格,折可適威望又不足以約束這頭狼,哪裡敢再讓他任先鋒?

    就這樣,作戰兇猛的苗授硬生生變成了「輜重官」,至少苗授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折可適也知道這廝的性格,他堵住烏刺馬裡北遁的路線後,立即派人來通知苗授,讓他加快趕往白登山,一同圍殲烏刺馬裡;

    這下子苗大將軍心裡終於爽利些了,不斷催促著士卒快走。

    但步兵即便使出吃奶的勁,和騎兵相比也只能算是龜速,所以苗授的爽利勁沒多久又被消磨光了,他騎馬奔前顧後,對那些落後的士卒不時破口大罵,甚至會給上一鞭子。

    眼看速度還是快不起來,苗授一狠心,讓五千人馬留下押運後勤,自己帶著一萬五千人攜三日口糧,輕裝突進,這下子速度終於快了不少。

    七個時辰急進七十里,這對步兵來說絕對可用神速來形容了。來到一處叫黃泥溝的地方,士卒實在太累,苗授只得下令休息。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斥侯回報,烏刺馬裡兩萬騎兵奔襲而來,離黃泥溝已不足三十里。

    這個消息不但沒有讓苗授吃驚,反而把他樂得桀桀大笑。蒼天啊,大地啊,你太眷顧我苗授了!

    當然,苗授只是性子暴烈些,但不是傻子,一萬五千輕步兵對兩萬騎兵,若在平原作戰,很難獲勝;

    就算獲勝,最多也只是小勝,別人打不過你,撤退總不成問題,你兩條腿還能追得上人家四條腿不成?

    黃泥溝這道淺澗被他迅速利用了起來,別急,苗大軍將不是想利用黃泥溝來阻擊烏刺馬裡,而是要用這道淺間來凝滯烏刺馬裡逃跑的速度。

    苗大將軍胃口大,他打算一口吞下烏刺馬裡這兩萬騎兵。

    雖然他只有一萬五千輕步兵。

    但,苗大將軍就是這麼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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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6 01:24:45
第576章 策馬渡懸崖 彎弓射胡月

    北安州現在作為完顏宗翰大宋軍的駐紮地,連營數十里,遠遠望去,那白色的帳蓬就像天邊的白雲。營寨之間戰馬飛馳,兵戈如林,處處散發著來自漠北的雄風。

    會仙嶺一戰,近七萬遼軍大部分被俘,完顏宗翰從這些遼軍降卒中挑選出兩萬多人充入軍中,現在他手上的兵力已經接近十萬。

    完顏宗翰帶兵有方,不作戰時,也並不讓士卒閒著,除了每日操練外,還舉辦各種射獵、摔跤競賽;

    這些競賽不但能提升士氣和作戰能力,而且得了賞賜的的士卒感激在心,沒有得到賞賜的則憋著一股勁,希望下次獲勝,無形之中軍隊的向心力就增強了。

    這些天在完顏宗翰的整合下,這支成分複雜的軍隊竟是煥然一新,虎虎生風,絲毫未受銀朮可白石嶺戰敗的影響。

    歷史雖然存在很多偶然因素,但從完顏宗翰等人的帶兵能力,便可知女真完顏部的崛起絕非偶然。

    完顏宗翰的帥帳裡,正在進行著一場重大的辯論。銀朮可、習古乃等軍中將領都參與這次場會議。

    甚至是完顏斜也也趕來了,完顏宗翰的攤子越鋪越大,掌握有軍隊數量越來多,完顏阿骨打怕他料理不過來,於是又派胞弟完顏斜也來協助。

    完顏斜也是劾里缽第五子,完顏阿骨打同母胞弟,二十五歲,軍事才能雖稍遜於完顏宗翰和銀朮可。但身份更為尊貴。

    銀朮可將楊逸的話複述了一遍,大帳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誰都知道,現在的宋國不好惹。

    大金草創,完顏皇室等人對後方的掃蕩還沒有完成,各部族對大金也還沒有太強的認同感,這時候豎起宋國這樣一個強敵,對金國極為不利。

    但楊逸的話已再明白不過,宋國同樣看上了遼國這塊肥肉,而且連一點肉末都不想放過。

    大金想不和宋國為敵都不行了。除非完顏部願意重新回到深山老林裡去漁獵為生。

    習古乃憤然說道:「宋國欺人太甚,真當我大金怕他不成。」

    完顏斜也則說道:「事已至此,不管怕不怕,與宋國兵戎相見已成定局,看來只有取得一場大勝,把宋國打疼,才有可能迫使宋國議和;

    楊逸威名遠揚,絕非易與之輩,上次玩的這招借刀殺人。就令人歎為觀止,咱們是誘敵深入,還是主動攻擊,必須慎重考慮才行。」

    銀朮可將自己在楊逸軍營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我進宋營時,見營中軍紀鬆弛,士卒聚於帳內關撲肆無忌憚,還有酗酒鬥毆等現象,楊逸本人也是酒色度日,除了契丹的越國大長公主之外,習古乃送去的美人他也留下了兩個,每日淫樂;

    初時我也不相信楊逸軍中竟是這等糜爛。可仔細觀察每個宋軍士卒之後,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口出狂言,抱怨甚至辱罵宋國朝廷,毫無做作之態,若是楊逸刻意讓他們演戲給我看,絕不可能個個毫無破綻。為此我疑惑不已;

    回來後從降將耶律迭刺裡口中又得知一件事,楊逸率軍出關,為臨時起意,並未得到宋廷的允許。因此宋廷有許多官員彈劾楊逸叛國,宋國太后派出使旨傳令楊逸收兵回國;

    使者進入南京道來,被蕭亦派人設卡阻攔,想以此逼反楊逸。楊逸年紀輕輕,已經連滅兩國,在宋軍中威望無人能及,士卒們都願意為他效死,這引起宋國太后的猜忌合情合理,從楊逸軍中士卒的反應、以及此事兩相對照之下,可見楊逸確實受到了宋國太后及大臣們的猜忌。」

    完顏宗翰深思片刻,問銀朮可道:「你的意思是咱們趁此機會攻下古北口?」

    「不錯!楊逸遭到猜忌,宋廷要罷免他的指揮權,古北口的宋軍士氣低迷,軍紀渙散,正是咱們發動攻擊的最佳機會;

    現在楊逸已經奪取南京道,彈劾他叛國的罪名不攻自破,在這種情況下,宋國太后就算猜忌之心再重,也要做做表面功夫,還回楊逸的指揮權只是時間問題;

    我估計宋廷很快又會派出使者前來安撫,咱們現在趁宋軍使者到來之前,宋軍怨言四起,軍心不穩之際發起猛攻,若能拿下古北口,南京道便可順勢而下,到時我大金掌握了主動,才好逼宋軍和談。」

    「報………」完顏宗翰幾人正地討論,大帳外突然傳來斥侯的大喊聲。

    完顏宗翰傳見之後,那斥侯大聲道:「秉報平南王,小人等剛剛探到一個消息,楊逸隨宋國太后派來的使者離開了古北口,宋軍將士送出五十里,群情激憤,若非楊逸再三安撫,宋軍只怕已經大亂;

    如今宋軍唐師遠來接替楊逸,統領古北口的宋軍,這些宋軍本是楊逸嫡系,桀驁不馴慣了,缺了楊逸,誰也鎮不住;

    小人等還探到,唐師遠砍了幾個鬧事的宋軍士卒,此舉不但未能起到震懾作用,反而激起宋軍士卒更大的憤慨,如今群情鼎沸,竟將唐師遠的帥帳圍了起來,正鬧得不可開交。」

    完顏完翰聞之大喜,但還是強抑住了心中的激動,沉聲問道:「你確定楊逸真的離開古北口了嗎?此事若是有誤,本王定斬不饒。」

    「回平南王,小人敢拿腦袋擔保,絕不會有錯,當初楊逸單騎到我軍陣前來挑戰,小人看得一清二楚,確是楊逸無疑,如今小的還讓人尾隨著楊逸的車駕,一路盯著。」

    「好,下去領賞吧,記住,無論如何盯緊楊逸,若有差錯,斬!」

    「謝平南王,小的一定盯死楊逸。」

    完顏宗翰並沒有就些發兵,他十分謹慎,楊逸用兵向來以謀略見長,陰謀詭計一環套一環,稍為大意,便會著他的道。

    他甚至又讓銀朮可親自帶人前去古北口,暗中觀察宋軍營中狀況,以及四周動靜,務必做到百分百確定,才會決定行止。

    ※※※※※※※※※※※※※※※※※※※※※※※※※※※※

    黃泥溝。

    苗授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他這次不光是要擊敗烏刺馬里,甚至打算用一萬五千步兵,滅掉烏刺馬里兩萬騎兵。

    苗授的信心來自於那兩千五百燧發槍兵,大宋的燧發槍現在裝備軍隊的數量不是很多,真正用於實戰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

    這年頭消息閉塞,敵烈部遊牧於漠北苦寒地帶,哪裡得知燧發槍究竟威力如何。

    烏刺馬里率領兩萬騎兵來到黃泥溝,見宋軍正在匆忙撤過淺澗,有依淺潤阻擊他的意思。

    這道淺澗水沒馬腹,若是讓宋軍在對面列好陣形阻擊,烏刺馬里再想過去,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眼看淺澗南面平闊,根本不可能埋藏伏兵,烏刺馬里立即下令渡澗攻擊。

    他真不能等了,這次奔襲他打的本就是速戰速決的主意,白登山只留了一萬多人馬,折可適兵力佔優,而且大同城裡還有耶律大慶的兩萬遼軍,這使得白登山更多了一分變數,烏刺馬里根本沒時間與苗授久耗下去。

    宋軍在苗授的指揮下。先跑回南岸的士卒已經開始列陣,以弓箭對烏刺馬里的追兵進行阻擊,一蓬蓬的箭雨騰空而起,雨點般射向河面,把烏刺馬里的人馬身翻不少,血戰就此開始;

    宋軍還有少部分剛剛爬上南岸,烏刺馬里趁此機會。一面令人與宋軍對射,一面加快渡河;

    數以千計的戰馬衝入河中,讓河水幾乎斷流,呼嘯的箭矢連綿不息。噗噗的入肉聲聽得人心頭發麻,中箭的人馬慘叫不已,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澗水;

    宋軍同樣不好受,烏刺馬里的人馬本就多五千,雙方隔著淺澗對射,宋軍也不斷有人中箭倒地,臨死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首批渡河的騎兵付出了幾百人的傷亡,終於衝上對岸,烏刺馬里一馬當先,率先向宋軍大陣衝去,嘴裡咆哮不絕,身後的幾千人馬也如浪潮洶湧,隨著烏刺馬里衝向宋軍大陣。

    眼看利用淺澗阻擊烏刺馬里的大軍已經辦不到,苗授只得下令且戰且退;

    沒有了宋軍的阻擊,烏刺馬里的兩萬人馬很快就渡過淺澗,向宋軍發起猛烈的攻擊。寬闊的平野上,殺聲震天,黃塵滾滾,蹄聲如雷,熱血如注,每一刻都有人倒地死去……

    就在這個時候,宋軍大陣突然向兩邊裂開,露出中間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

    隨即一團團火光噴薄而出,一顆顆子彈呼嘯著噴向烏刺馬里的人馬。

    在陣陣的慘叫聲中,一批批的戰馬撞倒在地,撞起濛濛的黃塵,讓人幾乎看不起對面的情況;

    清脆的槍聲連綿不斷,一陣急似一陣,烏刺馬里的大軍就像田間的麥浪,被一排排地收割著。

    宋軍的三段射擊法,幾秒種就會有一排子彈噴出,這是一場裸的屠殺,對面數以千計的戰馬悲鳴著撞翻在地,不斷的翻滾,場面慘烈得無以復加。腥紅的血液匯成了細流,向淺澗汩汩流去,滿江皆紅,腥風撲鼻。

    烏刺馬里左臂中槍,整條手臂撕裂出大片的血肉,鮮血染紅了整個身體,騎在馬上搖搖欲墜。

    宋軍二十輪齊射,至少奪去了兩千條性命,烏刺馬里的大軍面對這樣慘烈的屠殺,再也支撐不住,迅速演變成了大潰敗。

    苗授指揮著宋軍不斷的壓上去,方才那條水深只沒馬肚的淺澗此刻成了烏刺馬里大軍的墳場,戰馬入水之後速度慢下來,前面的剛剛下水,後面的又衝了下來,人擠人,馬撞馬,攪成一團。

    而這還不是最悲慘的,更讓烏刺馬里絕望的是,這時北岸竟又衝來了五百人馬,折可適之前留給苗授五百騎兵,本來是給苗授充當斥侯用的。

    苗授把這五百匹戰馬利用到了極致,先前在北岸遠遠的埋伏著,等烏刺馬里大軍過河之後,才拚命趕來。

    五百騎兵對馬烏刺馬里的兩萬人馬來說,不多,但卻要命,因為他們手上同樣拿著燧發槍。

    五百人馬衝近三百步後,迅速下馬列隊,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了在河裡擠成一團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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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1:23:22
第577章 已去漢月遠 何時築城還

    楊逸坐著馬車徐徐南行,牛欄山已遙遙在望,古北口方面還是沒有傳來他想要的消息,心中不禁有些浮躁。

    這次為了引誘完顏宗翰上鉤,他甚至連三萬士卒都騙了,難道竟然還騙不過一個銀朮可?完顏宗翰若是不上鉤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關外太遼闊了,遼闊得天跟穹廬似的,可以說是無邊無際,光軍隊的輜重運輸就是個大問題;

    若是完顏宗翰使出誘敵深入的計策,在廣袤的草原上和宋軍玩身貓貓的的遊戲,宋軍恐怕全部裝備機關槍,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自古以來,歷代中原王朝的精力大部分被消耗在北方,有時並不是打不過北方的遊牧民族,而是打不著。

    你發兵去了,他往茫茫的草原深入一躲,人影都找不見,怎麼打?

    當年的秦帝國橫掃六合,兵鋒何其強盛,遇上匈奴人,睥睨天下的秦始皇也只能去築長城,結果搞得國都亡了。

    是秦軍打不過匈奴人嗎?是秦始皇不知道修築長城要耗費無數國力嗎?都不是!只不過是面對匈奴人時,人家能打你,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你卻打不著人家,只能去築長城防守。

    漢武帝倒是猛了,來了一回犁庭掃穴,但也把一個強大富饒的漢朝打成了一窮二白,百姓苦不堪言,過沒多久又得把王昭君送出去和親了。

    現在楊逸多了幾千燧發槍,並不見得就有多利害了,人家跟你玩躲貓貓的話,你也只能望洋興嘆。

    念及這些,楊逸苦心孤詣,連一起出生入死的幾萬兄弟都騙了。只望能儘量把金軍引誘過來,好來個關門打狗。

    現在完顏宗翰遲遲不動,難道這番心思竟是白費了?

    此事讓楊逸苦惱不已,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耐心再等等了。

    在牛欄山歇息時,楊逸磨墨寫了一份奏章,主要是奏請朝廷從輕發落王顯的。

    此事楊逸也思考了許久,王顯的出發點並不算太壞,他主要是想奪回御使台的督察權力,雖然他的做法讓楊逸也非常憤怒。軍中士卒就更不用說了,一個二個嚷著要殺了王顯等人,不如此不足以解恨。

    但理智告訴楊逸,誅殺文官的惡例還是不開的好,像朱重八那樣,把滿大臣都快殺光了,也不見得有多大效果,可見暴力政治不是個好選擇。

    而且這樣的惡例一開,誰敢保證這樣的事,有一天不會輪到自己或自己的家人頭上呢?

    另外一個就是,要想大宋長久強盛下去,權力必須制衡,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不是有句話叫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嗎?

    御使台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監察百官,甚至制約皇帝。以前許多言官敢往皇帝臉上噴口水,這其實是好事,這說明君權得到了很好的制約,使君主不致於因一時糊塗幹出損害天下的事來。

    但自紹聖元年以來,御使台的權力幾乎被剝奪盡了,對楊逸和章惇這些人基本沒什麼制約能力。

    因為楊逸等人太強勢了,短短幾年時間,倒在楊逸手上的御使台主官已經有兩三個,試問今後的繼任者誰還敢出頭,誰還敢大聲說句話?

    一個只知道唯唯諾諾的御使台還不如撤掉算了,免得多養那麼多官員,多發那麼多俸祿。

    誰都想一手掌控天下,誰都不喜歡受到制約,但前提是,你必須確保自己絕對正確才行;

    楊逸自認做不到絕對正確,後世許多看似天經地義的、絕對正確的事情,放在眼下這個環境,未必就是適合的,所以楊逸也不敢保證自己就絕對不會出錯。

    現在朝廷的改革已經進行五六年了,改革初期,權力集中是必須的,因為天下那麼多官員,你不可能逐個去說服,權力不集中許多政策根本就推行不下去。

    現在改革已慢慢為天下人所接受,到需要一進步細化、完善、及跟據實情作出適當調整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就不能再搞一言堂,必須集思廣益,廣開言路才行。

    而御使台作為監察部門,也是主要的建言部門,權力的回歸更是勢在必行。

    這回王顯可以說是用錯誤的方式,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楊逸思前想後,覺得對王顯打擊太甚的話,不利於御使台的權力回歸。

    現在王顯被貶到了安南的深山老林,這和判死刑其實已經沒有多大差別,這會把繼任者嚇成磕頭蟲的。

    當然,楊逸也不會崇高到不計私仇,以德報怨的程度,讓王顯重新入京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幹。

    但出對長遠的考慮,楊逸覺得還是給王顯換個地方為好,到荊湖一帶搞開發就差不多了。

    這樣一來,自己也撈了個不計前嫌,品德高尚的美喻,而這正是楊逸缺少的東西,要不然上次恩科主考就是由他出任了,所以說這東西還是很有用的。

    而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對王顯從輕發落於朝廷也是利大於弊,那種尖銳的、把對手往死裡整的政治氛圍應該儘量改變了,否則大宋終究是走不出內耗的泥潭,遲早還得死在內耗上。

    楊逸自認不是崇高的人,但既然做著高官,享著厚祿,就必須承擔一些東西,常言道,己所不欲,莫施於人。

    若是自己都不願去創造一個寬和大氣的政治格局,憑什麼去指望別人對你寬和?

    楊逸的奏章剛寫好,馬漢卿便匆匆前來求見,一看他那臉色,楊逸就知道準沒好事。

    果然,只聽馬漢卿說道:「大人,大理方面傳來消息,高泰明死了。」

    「死了?」

    「是的大人,高泰明死了。從一開始高明清等人就懷疑是段正淳暗中做的手腳,現在高泰明一死,恐怕高家定是要將氣撒在段氏身上了。」

    楊逸沉聲問道:「段正淳有何反應?」

    「大人,段和譽失蹤這麼久,段正淳也認為是高家在報復,懷疑段和譽已經死了,大人,只怕………」

    怕什麼?自然是怕段正淳認為自己兒子被高家害死了,然後按耐不住找高家拚命。

    楊逸這下又開始發愁了,高泰明一死,可以說扣留段和譽已經沒多大意義,反而只會讓高家與段家決裂得更快。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大理的局勢已經由不得他來掌握了。

    這種失控的感覺真不好受,楊逸輕嘆一聲道:「把段和譽留在手裡已經沒什麼大用了,放了吧,希望有他在,段氏能和高家鬥得久些。」

    「大人…………」

    「嗯?」

    「大人沒有別的吩咐了嗎?」

    楊逸不禁苦笑道:「漢卿啊,別太迷信我。我也不是萬能的,也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高泰明一死,除非大宋直接出兵干涉。否則大理局勢已由不得咱們控制了,但是咱們大宋現在能出兵嗎?」

    馬漢卿想想也是,父仇不共戴,高明量、高明清等人特定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而楊逸的算計中,是希望高家和段家血拼一番後,讓高家慘勝,然後大宋再滅高家為段家申張正義,順便把大理收歸己有。

    為了讓高家最終勝出,高明量等人又不能再動。但你不動,人家動,所以說這局勢再不由得楊逸來控制了。

    楊逸接著說道:「讓咱們的人時刻關注大理的局勢發展就行了。對了,宜州方面可有什麼動靜?」

    「屬下正要秉報此事,段青山顯然是得了段正淳的命令,雖然沒有等到段和譽,但還是開始積極備戰了,段青山已經派遣近兩千人馬潛回大理,大概準備用於裡應外合。」

    「嗯,看好就行!打吧,打吧,要打就讓他打吧,最好能打個三年兩載的。」

    「大人,這個還真難說,大理的地形複雜,這仗打起來有時得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搶奪,按理說不可能像平原作戰那樣,輕易決出勝負才對。」

    楊逸前世就是混雲南、緬甸一帶的,馬漢卿說的這些他如何不知,只是這得軍隊意志頑強才會現在這樣的膠著狀態,如果一方形勢不利,就爭相投降了,地形再複雜也不可能僵持多久啊!

    所在說大理段家和高家這場戰爭到底會打多久,地形並不是最主的決定因素。

    楊逸在牛欄山歇息了半天,再度徐徐向幽州進發,不走不行啊,完顏宗翰若是真有心攻打古北口的話,一定會先確定自己有沒有離開,自己若是多作逗留,肯定會讓完顏宗翰起疑。

    所以楊逸心裡雖然越來越煩燥,但還是不得不繼續把戲演下去。

    又行了一天,到達順州之後,才見馬漢卿滿臉欣然的趕到車邊來,隔著簾子就說道:「大人,魚兒上鉤了。」

    「哦?快說,具體情況如何?」楊逸等待了太久,突然接著這消息忍不住一下子掀開車簾詢問起來。

    馬漢卿微笑著說道:「大人,屬下剛剛接到消息,完顏宗翰已經下令全軍拔營起寨,殺奔古北口,大人,這回魚兒真的上鉤了。」

    「現在離魚兒上鉤還遠,千萬不可就此掉以輕心,完顏宗翰忍到現在,可見他有多小心,萬一臨了被他發現什麼破綻,我估計他一定會立即撤軍;

    所以現在還不能有絲毫大意,再傳我命令,不到完顏宗翰攻關,讓李一忠他們不得把真相告知士卒,一切按計劃行事。」

    馬漢卿嚴肅地答道:「大人放心,屬下這就是去傳信。」

    「去吧,去吧。」楊逸口氣輕鬆,也難怪,等了這麼久,本以為此計無效了,才突然接到這樣的好消息,怎麼不教他欣然呢。

    只要這關門打狗的計策成功,就可免去一大堆麻煩,今後的遼東戰事也必然順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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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1:23:42
第578章 潘金蓮會有的

    烏刺馬里兩萬人馬,能逃回白登山的不足六千。其餘的不是填了黃泥溝,就是成了苗授的俘虜。

    苗授從烏刺馬里手中奪得了幾千戰馬,他再次扔來了大隊,讓幾千步兵變成騎步兵,往大同城急趕。

    本來就兩萬人馬,硬生生被苗大將軍拆成了三股,最後面那五千在押運糧草,中間那一萬在看押俘虜。

    最前面這五千,兩條腿變成了四條腿,聽起來亂七八糟,估計也就苗授這種「激情澎湃」的人,才幹得出這種事。

    他那五千人馬本是步卒,許多人馬術不嫻熟,騎在馬上那搖搖欲墜的樣子看得人提心吊膽,整支隊伍更是毫無陣形可言,亂蓬蓬的有些擠成一團,有些又落後半里,還不時有人發出驚叫聲,讓沿途的遼國百姓不禁懷疑,他們根本不是往戰場趕,而是一群殘兵敗將在逃亡。

    但不管如何,苗大將軍總算是趕上白登山之戰了。

    再次見到折可適時,苗大將軍肚子裡已經塞了個兩斤重的大肉餅,沒啥怨言了,不過還是嘿嘿笑著感嘆了一句:「真個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哈哈哈………」

    這對廝的脾性,折可適有些無語。真說起來,除了當年提拔他的王韶之外,就連章楶和楊逸這些威望極隆的人物,也沒能真正降服這頭野性難馴的西北狼,折可適知道自己更不行。

    但還是勸一句道:「苗將軍若是能收收性子,只怕現在統率西域諸部,縱橫黑汗的就是苗將軍了。」

    說起此事,苗授心裡還真有些懊惱,當初征伐河西,楊逸任他為前鋒,頗得信任。他自己也是摧城破池,一日千里,何等快意;

    最後在居延海沒把持住,還得楊逸力保,才保住了軍職,若無居延海之事,鎮守玉門關的還真可能是他。

    現在好了,人家種建中已成為威震西域的人物,自己還得窩在後面做「輜重官」。還真應了那句話:性格決定命運。

    見苗授有些怏怏不樂,折可適有些後悔提這一茬,便轉移話題道:「加上從黃泥溝逃回來的五六千人,烏刺馬里大概還有將近兩萬人馬,苗將軍以為這仗該怎麼打?」

    折可適沒擺主將的架子,苗授又是嘿嘿一笑答道:「現在不是咱們想怎麼樣,是烏刺馬里想怎麼?黃泥溝一場大敗,他銳氣已失。若我是他,一定會扔下一切財物,立即突圍。換了是折將軍,估計也會這麼做吧?」

    「不錯!但按理烏刺馬里逃回來後,就應該立即率軍突圍了,可竟然等到現在不見動靜,苗將軍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因為烏刺馬里受傷了,他一條手臂中槍,倉促無暇包紮,逃回到白登山想必也去了半條命,若是因此昏迷不醒的話,軍中群龍無首,延誤一時很正常,但絕對不會太久,而且白天突圍對他們極為不利,我敢保證,他們會選擇在今晚突圍。」

    苗授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正合折可適所想,燧發槍的威力一定讓烏刺馬里心有餘悸,只要稍稍理智一點,就不會再選擇在白天突圍。

    只有在晚上,利用夜色掩護,抵消燧發槍的威力,突圍時才有可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

    「苗將軍認為他們會向哪個方向突圍?」

    「先向北,然後向南,擺脫我軍後,再向東或向西都可以。」

    苗授人狂膽大性傲慢,但在軍事才能方面絕對出類拔萃,他仍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這套突圍方案卻是環環相扣,按理大家必定會認為烏刺馬里會向北突圍,以便迅速遁入茫茫草原;

    所以晚上他若先向北,很容易就能把宋軍吸引到北面,然後突然回師向南,南面的一萬五千宋軍一定不會料到烏刺馬里會再次南下,倉促之下很可能被烏刺馬里擊敗。

    這樣一來,烏刺馬里不但救出了上萬被俘虜的手下,得勝之後還能大大提高士氣,到那時是向東走張家口,還是向西走陰山,一切便由他意願了。

    永遠不要以為敵人是比你蠢笨的。

    這是楊逸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折可適和苗授都聽過,那麼現在他們能想的突圍方式,就千萬不要以為烏刺馬里想不到。兩人很快安排下去,暗中防備著。

    ※※※※※※※※※※※※※※※※※※※※※※※※※※

    大同城上,西京留守耶律大慶望著宋軍把白登山團團圍住,雙方的大戰一觸即發。他卻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在遼國的土地上拚殺。

    曾經不可一世的遼國,落到這種地步,確實是莫大的悲哀。

    這和後世滿清時期,清政府看著日本和俄國在自己的國土上交戰,而不敢表示絲毫不滿一樣,沒有人敢站出來大吼一聲:滾,都滾出我的國家去。

    當然,就算還有些血氣,有膽去這麼喊,又有什麼用?別人也只會當你是雞鳴狗吠,根本不會把你的吼聲當一回事;

    只有整個國家自強不息,真正強大起來,到時不用你你抗議,更不用你去色厲內荏地大吼,只需輕輕的跺跺腳,就像跺去腳上的一塊小泥巴,便能讓別人瑟瑟發抖。

    于闐位塔里木盆地南沿,扼守南絲綢之路要沖,是唐代安西四鎮之一,為了爭奪這座城池,唐軍一次次地在這裡與吐蕃人、突厥人廝殺。

    從貞觀二十二年置安西四鎮,四鎮曾多次失守。到武周時期,大將王孝傑率軍擊破吐蕃,收復安西四鎮之後,武側天遣軍二萬四千人常駐四鎮,從此安西四鎮的形勢才穩定下來。

    安史之亂後,安西、北庭、以及河西、隴右駐軍大部分內調平叛,吐蕃乘虛陸續佔領隴右,河西走廊,安西四鎮與中原唐廷通道中斷;

    但四鎮留守的唐軍仍堅守各鎮近三十年,才淪陷於吐蕃大軍之下。無數漢人的血淚沾滿了這些城池,淪陷異族之手的漢人更悽慘無比。老弱的被斬手去足任其自生自滅,年輕力壯的充作奴隸。

    經過幾百年時間,城中已基本看不出有漢人百姓存在,種建中兩萬大軍奪取于闐已經一個月了,對城中百姓也百般安撫示好,但那信奉天方教的狂熱教徒仍不時叛亂,昨夜宋軍士卒稍為疏忽,便被人縱火焚燬了一座糧倉。現在宋軍的糧草供應開始緊張起來。

    城中百姓都信奉了方天教,而方天教又比較排外,對種建中這些異教徒的示好,城中百姓極少賣賬,可以說種建中只是軍事佔領了于闐城,卻並未真正擁有于闐城,因為城中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敵人。

    一不小心就會遭到他們的襲擊、破壞,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老虎還有個打瞌睡的時候呢,這身邊處處隱藏著敵人,這怎麼防?

    這種情況讓種建中十分頭疼。走到這一步,種建中終於深刻理解了楊逸以佛道先行的良苦用心了。

    若不能改變西域百姓的信仰,大宋就是軍事佔領了西域,恐怕也統治不了這個地方。

    城北一處石條砌成的高大建築上,依稀還可以看到「于闐鎮X府」幾個漢字,雖然有一個字已經不可辨,但不難確定這就是唐朝的于闐鎮守府。

    數百年滄海桑田,當年為了守住這幾個字,或許曾有不計其數的漢家男兒倒在這裡,當年有血腥味早已消散,現在這棟建築上再次插上了漢家的旗幟。

    馬遠匆匆步進這棟建築,直入中堂,種建中正在和幾個部將商議籌措糧草之事,馬遠唱名拜見後直接說道:「種將軍,哈桑親率四萬援軍,已到扎瓦鎮。」

    種建中不覺鎖起了眉頭,之前誰也沒想到黑汗會如何強硬,于闐以東的土地已經被宋軍佔領,同時前後滅了黑汗五萬多大軍,黑汗依然沒有低頭,當初楊逸速戰速決的想法看來是難以達到了。

    現在楊逸統率十萬大軍正在遼國開戰,那邊是重中之重,大宋的精力都投到北伐中去了,西域這邊不免有些鞭長莫及。

    種建中現在能得到的支持極其有限,隨著戰爭拖入持久戰,軍中作戰物資如箭矢、子彈等已極為缺乏。

    所以他不禁又問道:「還有多少子彈?」

    「回將軍,還有兩萬多發,平均下來每個士卒也就十發左右。」

    「命燧發槍營暫時休整。」

    「喏…………種將軍,要不咱們全軍西渡烏玉河,與哈桑決一死戰吧,他總兵力也不過五萬,咱們只要能順利過河,未必就不能大破之,這樣拖下去,只怕對我軍越來越不利啊!」

    「再等等,姚將軍及各部增派的人馬也快到了,到時咱們再與哈桑決戰不遲。」

    上次各部聯軍喪失殆盡,這次種建中再令各部增派援軍,各部推三阻四,六部加起來不過派出一萬人馬;

    這在種建中意料之中,在他看來多少不重要,關鍵是要有就行了,現在軍中士卒在異域作戰久了,朝廷的物資支援又少,士氣不免有些低落,只要有援軍到達,不管多少,總能鼓舞一些士氣。

    更重要的一點是物資,各部損兵過半,不願再多派兵來可以理解,但必須支援物資,這是種建中最低的要求,誰不支援,將來就別想再分取戰爭紅利。

    為此,種建中不得不又出使威脅利誘的手段,沒辦法,廷朝現在顧不上西域,種建中只能自己想辦法。

    能想什麼辦法?除了就地「徵用」外,就只有向各部伸手了。有一個強大的國家作為後盾,誰敢不從?當年班定遠三十六騎不是照樣平定西域。

    堂外此時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個斥侯兵大步進來報導:「種將軍,黑汗大軍正在過河,定是要發動新一輪進攻。」

    哈桑剛到,就要來攻城?種建中立即起身對馬遠等將說道:「走!咱們上城看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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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8 00:35:13
第579章 金戈鐵馬震山河

    五月初的草原,草色碧綠如地毯綿延到天邊。

    古北口的長城上,華越和梁十二懶洋洋地躲在牆碟的陰涼處,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十二郎,我想起件事來,唐師遠砍的那幾個人,我倒是面生得緊,硬是沒想起是哪個營的兄弟,我問了別營的人,也都說不知道,這事只怕有些蹊蹺。」

    梁十二無精打采地答道:「我說越哥兒,你管他蹊蹺不蹊蹺,反正砍的不是你的腦袋就行了,現在管他這麼多干啥?沒見連咱們謝將軍都是成天喝得醉醺醺的嗎?」

    「說得也是。他娘的!你說楊大學士招誰惹誰了,帶著兄弟們在這兒流血拚命,別人卻在後面捅刀子,他娘的,這算什麼世道啊。」

    「別提了!這回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跟楊大學士出征,還指望著多打幾場勝仗,將來回去好多領些賞賜,給家裡置辦幾畝田地,現在楊大學士遭那些奸佞陷害,估計這仗也打不下去了。他娘的!該死的王八蛋!」

    「十二娘,虧你還敢提這茬,如今大營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別說有仗打了,就算真有,那也是必敗無疑,真到那時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這老天爺不開眼,似乎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梁十二和華越正聊著,突然感覺腳下輕微的震動起來,在城牆邊的士卒此時已紛紛伸頭向北面眺望。

    梁十二和華越連忙爬起來,從垛口望去。只見長城外的草原上,一條寬闊無邊的黑線從地平線那頭漫上來,就像天邊壓過來的黑雲,腳下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城垛上的浮土被震得紛紛落下。

    「快!快去報告將軍,金軍來了,金軍來了!」

    突然有人厲聲大喊起來,城牆上的士卒不由得有些忙亂,有的往城下跑,有的找盔甲,有的罵娘…………

    金軍還沒到,亂些不要緊,這三萬人馬本是精銳之師,只要有一個威望高的統帥站出來指揮,這支軍隊很快就能回覆嚴整的樣子。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是,唐師遠接報金軍來襲之後,竟然命令謝東昇率三千人馬固守,自己帶著大隊人馬匆匆忙忙撤退了。

    說撤退只是屁話,這分明就是逃跑。

    近三萬大軍亂糟糟的衝出營寨。連行軍帳蓬以及糧草這些東西都顧不得了,這支百戰精銳竟然就像一群喪家之犬向南飛逃而去。

    而幾乎在同時。長城最東端的榆關卻是另一番景象,一萬宋軍一人雙騎,其中兩千人背著燧發槍,陣形森然地靜默於關城之內;

    而且詭異的是,他們穿的是金軍的服飾,實際上金軍目前的盔甲都來自於繳獲,也就是遼軍的盔甲,但無論如何,榆關內這一萬人馬乍看上去就是金軍了。

    隊伍前頭,楊志一臉冰凌似鐵,這次楊逸給他的任務可謂是艱苦卓絕,絕對是一場嚴峻的考驗。但,這也是一個機會,能讓他楊志一飛衝天的機會;

    之前他受楊逸所遣,一直游離於宋軍序列之外,雖然在西夏境內、長轄底大軍中連年征戰。但這些經歷知道的人沒幾個。

    回來之後,朝廷雖然封了他一個都指揮使的職位,統領著一將兵馬,但在宋軍之中,楊志的名聲不顯,直到白石嶺一戰,才算得上是他的成名之戰。

    而這次,楊逸帶出來的心腹之將不少,卻把這個艱巨又充滿機遇的任務給他,而不是給劉老虎那些人,衝著這一點,楊志便決定拚死一搏,完成了,他楊志今後極有可能成為種建中那樣獨擋一面的將帥。

    隨著關城的大門徐徐打開,楊志手上的暴雨梨花槍霍然前指,一抖韁繩,戰馬長嘶一聲,當先衝出去,身後一萬人馬頓時如決堤的洪流,衝出榆關,衝向碧草連天的關外……..

    牛攔山南面的順州附近,楊逸的馬車還在徐徐南行,後面突然傳來奔騰的馬蹄聲,馬漢卿躍馬衝到楊逸車邊,大聲秉報導:「大人,都除掉了。」

    拍的一聲,車簾子被整個扯落,楊逸動如脫兔,迅速躍上車邊的烏雲蓋雪背上,隨行的幾十名親衛也紛紛掉轉馬頭,楊逸二話沒說,當先縱馬向北狂奔而去。

    「漢卿,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了嗎?」楊逸在狂奔的戰馬上,再次要求馬漢卿確認。

    「大人放心!我讓人先抓了兩個活口,分別刑訊過,得到的數字一至,共有十二人盯著咱們,如今都除掉了。」

    「那隻海東青呢?」

    「咱們的人圍殺時,其中一個正要放飛那隻海東青,也一併被咱們的人射殺了。」

    「嗯!職方館這些兄弟的功勞,將來我會一併報上去的。」

    其實從離開古北口不久,楊逸就發現有一隻海東青經常在他的車隊上空盤旋,女真人善於馴養海東青,這一點楊逸早有所聞;

    海東青馴養熟之後,用途極廣,在軍事上可以用來偵察、警戒、追蹤等等。

    這讓楊逸終於明白,盯梢的金軍密探是如果把自己的行蹤,及時回報給完顏宗翰的了。所以在未得到馬漢卿回報之前,他還一直裝模作樣地坐車南行。

    順州這兒離古北口已經有兩百多里遠,楊逸必須爭分奪秒地往回趕,現在三萬宋軍士氣低落,就算此時李一忠等人告知士卒真相,士卒們不見楊逸,估計也會認為李一忠等人只是以此為藉口安撫軍心,未必會真個相信。

    所以楊逸必須儘可能快的出現在這支軍隊面前,為此,他早已給唐師遠命令,只要完顏宗翰率軍來襲,立即撤軍;

    這樣既是為了讓楊逸更快地與三萬大軍匯合;另一方面,也是引誘完顏宗翰更深入些,這樣才利於關門打狗。

    楊逸狂奔回到牛欄山時,幾十個親衛的戰馬速度跟不上,已經被他遠遠拋在身後,楊逸顧不得等他們了,一個人繼續向北狂奔,烏雲蓋雪這匹千里良駒此刻充分體現出了他的價值,速度如同風馳電掣,路邊的樹木飛一般倒退著。

    還能跟在身後的只有小白了,狼的速度雖然不見得比馬快,但耐力是馬所不及的,草原狼往往就是拼耐力,才能獵到馬為食的。

    這頭白狼王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更是出類拔萃,馬漢卿他們都被楊逸甩掉了,只有它還能緊跟在後面。

    一黑一白,一人一狼,一路向北狂奔!快!必須快!完顏宗翰不是易與之輩,楊逸遲一刻掌握軍隊,就多一分全軍覆沒的危險。

    ※※※※※※※※※※※※※※※※※※※※※※

    醉裡挑燈看劍,

    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生,

    沙場秋點兵

    …….

    綠樹濃陰的水榭裡,清娘拿著半杯葡萄酒,慵懶地靠在欄杆邊,輕輕地誦著這首《破陣子》。

    大宋描寫軍旅的詞作很少,有的也多是象「將軍白髮征夫淚」這種描寫邊塞苦寒的句子。

    這首《破陣子》被楊逸提前剽竊出來。給習慣於低吟淺唱的大宋詞壇,注入了一股金戈鐵馬之聲,讓整個文壇為之震動;

    加上這幾年大宋鐵骨錚錚,大勝不斷,慢慢地影響到了文壇上,不少人開始了這種豪邁大氣的創作。

    楊逸的影響不光是在軍政上,在文壇上同樣非常巨大。楊逸剽竊了不少詩詞,但剽竊得非常有講究,多是這種豪邁大氣的詩詞;

    楊逸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大宋的文人太「娘娘腔」了。大部分人以吟風弄月,悲春傷秋為樂,這絕對不是好事。

    文人在民間的影響力非常大,他們成天「為伊消得人憔悴」,會帶動整個大宋民風偏於軟弱。

    一個民族不應缺少那種豪邁的鏗鏘之聲,不應總是「衣帶漸寬終不悔」。

    楊逸一再剽竊那些滿雄風的詩詞,就是希望以自己的影響力,帶動整個大宋的文壇,讓他們從閨閣春怨中走出來,走向邊塞,吼出「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樣的時代強音。

    現在,楊逸心思慢慢得以實現了,清娘就收集了不少士子們的詞作,都是效仿這首《破陣子》詞風的,今日朗讀起來,不禁又想到了征戰在外的楊逸。

    「清姨,你在幹嘛?」水榭外突然傳來鐵蛋的聲音。

    清娘悠然回頭,見鐵蛋腰間掛著一把木劍,半仰著小腦袋站在亭外,彷彿一個將要上陣的小將軍。

    清娘滿腔愁緒一下子蕩然無存,被逗得嘻嘻直笑。

    「睿兒回來了,官家沒留你在宮裡用膳嗎?這是誰給你的木劍?」

    鐵蛋滿帶著驕傲地答道:「清姨,這可是官家賜給我的寶劍!官家說要學爹爹,長大後率千軍萬馬征戰沙場,他自己也配了一把呢。」

    「這………你們才多大,配什麼劍!這是誰教的?太后也不管管你們。」

    「清姨,睿兒雖然還小,但爹爹說了,有志不在年高,我們為何配不得劍?」

    「哎喲!這個…….清姨不反對你們配劍,只是回家來你還配著這劍,你大媽媽會說睿兒你疏於學業的。」

    一聽清娘提起這一茬,想起大媽媽愛嘮叨的樣子,亭外的小將軍頓時蔫了。

    「清姨,這怎麼,睿兒喜歡配著寶劍。」

    「睿兒讓我想想…對了!大媽媽問起,你就說這是官家讓你配的劍,大媽媽肯定就不敢說什麼了。」

    「清姨真好!」

    「我問你,太后真沒說你們嗎?」

    「開始太后說了,後來官家就說要學爹爹,太后就沒再說什麼了。」

    「哦………」

    「清姨,後天端午節,官家要我配上寶劍,隨他一起去金明池看水鞦韆,還有……..還有一起檢閱水軍呢?清姨也一起去吧!」

    「檢閱水軍,你們兩個去檢閱水軍?」清娘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再次忍不住笑了。

    「不行嗎?爹爹說了,海洋比陸地大得多,海洋有無盡的財富,官家說將來他一定要率領一支最強大的艦隊,征服所有的海洋,官家還說讓我做艦隊司令………」

    「停停停!什麼亂七八糟的,楊大哥他怎麼教你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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