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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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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3 07:1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三幕 伏擊 IX

    包括眼下這件事也好,他其實根本不想參合到玉鳳與鬼車之間的爭鬥中去,但眼下異怪在羅薩林的荒野上覬覦著他的小命,那些人似乎也看準了這一點,若是他不同意,羅薩林家族豈不是只能在鹡鸰海峽的這一邊等死?

    而回到雨燕平原。

    那是羅薩林家族多少年的心血啊。

    他臉上的肥肉忍不住抖了抖,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一個能作大事的人,甚至還比不上自己的父親英明,不過有些時候就像是用刀架著人上路,他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心中無奈的怒氣過後,羅薩林的領主大人又有點喪氣,他擡起頭來,隨即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咦?

    這不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嗎?

    他楞了一下,隨即好像是見了鬼一樣大叫一聲,嚇得一個倒栽蔥從馬背上掉了下去,當場摔得人事不省。

    領主大人的騎士們頓時開了鍋,趕忙叫嚷著連扶帶拽將這胖得有些離譜得家夥從地上給擡了起來。

    布蘭多站在這些人面前,有點無語地看著這亂哄哄的一幕,心想自己長得又那麼可怕?

    他搖了搖頭,回過頭。

    用手捂著血淋淋的右臂的博班站在他身邊,也有點無奈地給了他一個請包涵的眼神,自己的領主大人畢竟是個普通人,畢竟羅薩林家族偏安一隅已經如此長的時間,沒見過這個級數的人物也是可以理解的。

    “博班先生,”布蘭多卻沒去理會那些鬧哄哄的騎士,只冷靜地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衛隊長露出一絲苦笑:“少爺,你大概不理解在那個年代,達魯斯大人在聯軍之中的威望。你之前說你曾經在帝國鬧得滿城風雨,其實如果你走正式途徑,那怕是在帝國也一定會有不少人願意在背後幫你一把的。”

    “副元帥大人,你別這麼叫我,這讓我渾身不自在。”

    那個中年男人卻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聯軍的副元帥了,何況我原本就不是帝國人。我將大公爵之位於我的長子之後,就已經和帝國和炎之聖殿再沒有任何瓜葛,我只是達魯斯大人的追隨者,過去是,現在也是,作為他的傳人,你當得起這樣的稱呼。”

    “……何況,你的實力也值得我認可。”

    布蘭多苦笑,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要不是在最後一刻對方叫出他的身份來的話。他當時那一劍就要準備下死手了。但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在羅薩林這個距離沃恩德幾萬裏遠的地方,一戰打出一個當年聖戰炎之聖殿聯軍的副元帥來。

    在半個世紀之前的聖戰之中,炎之聖殿的聯軍當然只有一個統帥,那就是達魯斯,他的祖父,除此之外聯軍中身份最高的人就應當是作為達魯斯左右手存在帝國的白銀公主康斯坦絲。

    但聯軍由多達幾十個大大小小公國與王國的軍隊組成,包括不同軍隊之間的聯系在內。當然不可能由這兩個人就支撐起整個指揮體系。

    而對於這個時代的軍隊來說,炎之聖殿也用了一種相對比較落後的制度來保證軍隊的整體指揮與互相之間的溝通不出問題。那就是從那個王國與公國中的王室成員或者是最有勢力的家族成員之中選擇一位實力與威望皆出眾之輩,來擔任這些軍隊的次級指揮官。

    這樣的指揮體系構成方式雖然落後又效率低下,但對於保證軍隊之間溝通的效果卻出奇的好,畢竟在炎之聖殿治下,大部分王國的貴族們彼此關系都還算得上融洽,而且大多各自都有私底下的交往。

    再加上他們本身在自己國內的威望。也能夠壓服自己國家出征的軍隊內部的聲音和不滿。

    就這樣,縱使指揮系統再紛亂繁復,但相比之下聖奧索爾與法恩贊也好不到那裏去,在大家都動作緩慢的情況下,大不了就是坐下來各打各的堂堂之陣就行了。反正貴族們也不在意死多少人。

    但這些名譽上的指揮官中,也不是人人都是掛名的,事實上在炎之聖殿治下的廣闊土地上,無論在哪個年代,向來都是天才輩出,強者濟濟的。而在克魯茲人的帝國之外,一樣有閃耀如新星之輩,他祖父達魯斯並不是一個特例,何況就算在埃魯因內部還有圖拉曼這個異數存在。

    埃魯因王國在沃恩德從不特殊,它雖然是炎之聖殿的王冠上最耀眼的一顆明珠,但在克魯茲人的體系之下,同樣還有許多大大小小出色的公國與王國。

    這些公國與王國中的傑出之輩,甚至包括王室成員與執掌一國的大公爵在內,一共選出了十多個副元帥。

    而博班正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布蘭多對他原本的身份與名字並不陌生。

    因為對方其實正是修女公主瑪格達爾的祖父,安妥布若公國現任大公爵的父親,上一任老公爵,炎之聖殿聯軍最著名的幾個副元帥之一。

    白狼劍聖勃蘭克,克魯茲聯軍的第三高手。

    在聽說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布蘭多忍不住一頭冷汗,還好對方因為自己祖父無故獲罪的原因而心灰意冷離開了沃恩德,再加上在聖戰之中受了傷實力下降的緣故,要是對方還停留在巔峰時期。

    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在對方手上討到好。

    他眼下的實力是超過一般的極境巔峰不知道多少,但是在動用自己對於聖賢領域的法則的理解的基礎上,若是單論劍術,對方上來那一記閃劍說不定真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顯然這位老辣的老劍聖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先用明鏡止水欺騙自己下意識地收回法則,然後再用閃劍逼迫自己只能單純用劍技對拼。

    要不是自己的底蘊同樣夠厚,而對方的實力又不在巔峰的話,剛才那一戰的結果真不好說。

    好在眼下一切已經有了定論。

    想到這裏。布蘭多忽然隱約感到了什麼,他溯著那道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那個叫做凰火的小女孩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黑色的眸子裏滿是崇拜的光芒。

    他微微一楞,仿佛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先前自己與勃蘭克的那一戰。

    那是兩種劍術之間的驚世決戰——

    那或許是只能在一千年前才能看到的光景,然而卻在這一刻,在這片距離沃恩德如此遙遠的土地上重演了。

    當博班的閃劍出鞘之時。

    留給他反應的時間只有一瞬間而已。

    他的選擇是後退。

    但也並不僅僅是後退——

    他向後離開一步。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幻影,那幻影面目模糊,但身形卻與他一模一樣。

    它五指微張,一把流淌著金炎的長劍仿佛一束熾燃的火焰一般出現在它手中,它將劍一挽,在半空中劃過一條環形。

    當一聲與博班手中的劍相交。

    這是第二劍。

    布蘭多似乎已經抵擋不住,開始連連後退了。

    凰火看到這一幕時忍不住‘啊——’一聲脫口而出,但她馬上有點臉紅地掩住了嘴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九鳳皇室的刻板教育讓凰火對自己的失禮羞愧不已。這實在不應當是一個玉鳳傳人應有的表現。

    只是……只是這一劍實在是太過精彩了。

    她說的並不是布蘭多的劍,而是博班的劍。

    博班的閃劍如同來勢洶洶的波濤,仿佛從布蘭多的退讓中找到了一道決堤而出的口子,他的每一劍一平一豎,簡單直接,卻根本不給對手任何喘息之機。

    那就是燒灼而出的復仇之火,狂放得不講道理。

    但對於布蘭多的劍,凰火皺了皺眉頭。她無法極於劍道,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於劍術一途理解低下。恰恰相反,她的見識與天賦早就讓她對於這場對決的理解淩駕於在場大多數人之上。

    甚至包括在場的因斯塔龍與塔古斯在內——

    認真的說來,凰火對於布蘭多的劍術有些失望。雖然中規中矩,也勉強擋住了博班如此驚世的劍術,但也就僅此而已,如果這樣想下去。她看得出來布蘭多是肯定贏不了的。

    她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心中都已經默默準備好要出手了,雖然這樣的戰鬥根本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但玉鳳之道沒有丟下盟友臨陣脫逃的作法。

    但正是這個時候。

    一道耀眼有若蒼翠的光彩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是布蘭多的第二劍。

    這一劍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湛青的劍身之上,倒映著碧藍的海。天青色的天,菲婭絲與瑪洛查的夢境,還有塔塔小姐畢生的願望。

    天青如夢,海天一線。

    手持霜詠者辛娜的幻影,竟與手持炎之刃的幻影,一左一右,對博班展開了對攻,兩把屬性完全相反的聖劍,火與冰的交織,一藍一紅,如同兩條跳躍的平行線。

    出現在了眾人的眼簾之中。

    雙劍交織,竟美若幻境——

    博班的臉色變了。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門與閃劍平起平坐的劍術。

    它的名字,與它的創始者一切逝於這個世界之上。

    聖奧索爾,風後九曜。

    而這一刻,布蘭多也笑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找到了運用這七把聖劍的方法——

    “風後大人,謝謝你……”

    ……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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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4 01:2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幕 伏擊 X

    布蘭多沒有再出劍,炎之刃擋開了博班的劍之後,手持霜詠者辛娜的幻影用克魯茲人短劍術快步相接,他對克魯茲與埃魯因民間口口相傳的這些劍術熟悉不已,這些每一門劍術雖然說不上驚才絕艷,但經過歷史的沈澱反而更加簡潔明快,是真正實用的劍術。

    以他對劍術的理解,再加上風後九曜為其作註腳,以足以化腐朽為神奇。連續七次快劍逼迫得博班不得不放棄繼續用閃劍展開對攻,因為旁邊還有一把炎之刃在虎視眈眈,博班這個時候心頭一沈便已經明白自己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當當當當當當當連續七次交擊,每一次兩劍相交的位置皆往博班所退的方向平行延伸出七八步,到第七劍時,就已經完全攻守異勢。

    到這個時候,凰火已經看不出劍術的精妙。

    她只覺得布蘭多先生的劍術恰到好處。

    因為的確是恰到好處

    博班心中卻愈發欣喜,看著布蘭多劍刃的眼中都放出異樣的光彩來,他當然能認出這是安澤魯塔地區的快劍術,當地人用以決鬥的短劍格鬥劍術的一門。

    只有熟悉這兩個國家的人,只有真正懂得劍的人才能將這門平實無華的劍術發揮到這樣的境界,它不像是閃劍、風後九曜這麼高大上,但用在這裏,卻將將恰好。

    不需要再用其他更華麗的東西了。

    劍術便是戰鬥的藝術,真正的戰鬥是沒有一絲多余的累贅的。

    他退到了極限,幻影手中的快劍術也將好到了極限,這是人力的極限,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並非人力可以揣測,那就是風後九曜。

    魔力之月見證下的奇跡。

    一門以魔力為基準的劍術。

    在快劍術走完最後一步的時候。博班看到黑暗中閃過一條金色的明亮的線,那是一條狹長明亮的劍刃,它是如此的璀璨。仿佛比他的一生還要光輝。

    他心神迷醉,仿佛看到了這個世間的一切至理。要不是一位老軍人剛毅的意誌令他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並喊出那個名字的話。

    這一劍就不止是在他的肩膀上拉出一道血光,而是要穿項而過。

    因為那是閃劍。

    狂熱的追求進攻的劍術,它的劍刃就像是燎原的烈火,吶喊著要掙脫這世間的一切桎梏,要去去追求鮮血與勝利。

    良久。

    布蘭多才重新睜開眼睛來,包裹在眼皮下面的眼球微微顫動著,仿佛才從之前那一戰的迷夢之中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與凰火對視,小女孩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不是因為九鳳皇室紛繁的禮節,而是致以達者的敬意。

    他看著對方烏雲漆黑一般的發鬢,心中微微有些明悟,這個世間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目睹至極之劍的。

    凰火可以說是幸運的,這一場戰鬥會帶給她很多東西,不過對方的幸運不在於目睹了兩個極境高手毫無保留的交手,而在於她擁有足夠的天賦去理解這一切,雖然可能會需要一些時間。

    然而對同樣目睹了這一戰的那些騎士們,衛兵們還有那個羅薩林領主來說,這場戰鬥固然精彩。但除此之外便在無意義。

    這無疑是可惜的。

    這些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明白自己錯失了什麼。

    而他同樣幸運。

    剛才他看到凰火的眼神,去重新回味那場戰鬥時,發現自己心中竟多了一些東西。為於劍術一途某些東西對於他來說仿佛忽然之間淡化了。對於勝負的渴望不再是原本他內心中計算的東西。

    而變成了一種單純的,追求與渴望。布蘭多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的戰鬥天賦也開始逐漸向後天向先天演化了,變成了一種純粹的更直感的東西。

    那種東西不是去計算一劍一式的得失,而是知道自己想要勝利,知道自己如何勝利,無法量化,也無法用語言形容,就是內心之中的明白。

    如果這一刻再讓他將之前那一戰預演一遍,當博班以明鏡止水向他壓過來的時候。現在他的第一選擇可能是直接出劍,而不是先謹慎地收起自己的法則之線。

    前者是直覺。後者是經驗。

    他無比依賴自己的經驗,對於他來說那是最寶貴的財富。無論是自己對於劍術的理解,對於戰鬥的理解,還是對於過去歷史的理解,對於《琥珀之劍》遊戲中的一切的理解

    都曾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傲然於世的驕傲。

    他曾經害怕若自己失去了這一切,或者說這一切不再產生作用該怎麼辦?

    現在他有了答案。

    布蘭多睜開眼睛時,仿佛看到了一條坦途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與勃蘭克的這一戰對於他的啟發,幾乎僅次於他在夢境之中和自己祖父的一戰的收獲。

    前者給了他,給了布蘭多人生的答案,後者給了布蘭多,給他未來的答案。

    唯有勝利

    但他心中卻並未有太多驚訝,甚至驚喜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與這位副元帥大人的戰鬥並不是導致這一切的結果,應當說只是一個誘因而已。

    自從他離開元素屏障之後,或者說自從他與白銀女王、與帝國的眾多極境高手一戰以來,不斷的戰鬥,不斷增加的見聞,終於在這一刻讓他超越了過去的自己。

    或許實力上還有些不足。

    但他明白那不過是借助石板的力量下形成的假象,有朝一日當他再一次完美軀體時,得到的就不僅僅是那點力量了。

    當他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

    他忽然感到手中的聖劍奧德菲斯輕輕顫抖起來,仿佛在呼應著他心中的感情,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他感到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根根猶如火焰般蔓延的金色線條,隨後一行行文字浮現其上。

    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

    那就是閃劍劍術。

    完整無缺的,炎之王吉爾特的傳承。

    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

    因斯塔龍與塔古斯默然無語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羅薩林的領主大人昏迷不醒之後變得鬧哄哄的場面對它們兩個亡靈來說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騎士們在見證了博班與布蘭多的一戰之後,就算是用膝蓋取代腦子思考問題也不可能再繼續向後者出手。因此街上雖然鬧哄哄的,但主要的混亂都圍繞在羅薩林領主身邊,布蘭多身邊跟著那個衛隊長,在兩人目光的註視下,其他人都表現得‘井然有序’。

    那個剛才大罵出口的家夥早就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想來對方可能要脫下這身騎士老爺的皮,再也不敢回到這個地方來了。

    雖然因斯塔龍覺得那個托尼格爾得伯爵大人未必有這麼小家子氣,會去和這麼一個家夥計較什麼,但他也理解對方的想法,畢竟敢拿自己的小命來作賭博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並不多見。

    不過在這些真正稱得上亡命之徒的人中,他覺得自己應當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非但敢拿自己的‘存在性’對於亡靈來說,生命本無意義,只有存在才具有價值開玩笑,甚至還敢拿帝國那位至高無上的主宰的頭顱來開玩笑。

    如果他失敗,掉腦袋的絕對不只是他一個人,他還有摯友塔古斯的家族都會被連根拔起,甚至那個他看好的黑暗中的國度也會因此而一蹶不振也不一定。

    但這世界上總是有些瘋子的,他是,塔古斯是,而他相信那位皇帝陛下也一樣是。

    他能夠從她那充滿了瑰麗色彩的目光中看出最為深層的瘋狂,她手持水銀杖來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為了拯救瑪達拉,而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中無法抑制的統治一切的**。

    他相信水銀杖對於自己的青睞,源自於一種同樣的瘋狂。

    “因為我們是一種沈悶而單調的存在,我們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雖然內心中極力避免自己看清這一點,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因為時間與生命對於我們都失去了意義,除了少數窩在沃爾敏的那些家夥會把長達數百年時光的枯燥實驗當做樂子之外,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瘋狂而傾向於自我毀滅的……”

    “只是這種毀滅表現得比較特殊,隱晦而難以讓人發現,我們發動戰爭,不是為了爭奪生存的資源,單純是為了證明帝國的存在。”

    “因為存在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過沈重了……”

    因斯塔龍喃喃自語,將一段幾百年前由大巫妖奧卡索口中說出的話復述了一遍,他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搭檔,開口問道:

    “我在想,我們兩在制訂這個計劃時,是不是心中也有這樣的潛意識?”

    塔古斯搖了搖頭,他是一個嚴肅的人,生命對他來說就像是上了發條的鐘一般嚴格而有規律,不存在什麼有意義還是無意義的爭端:“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你還只有二十五歲,而我今年二百五十歲,處於吸血鬼的新生代,對於我們來說這種感觸難免有點傷春悲秋之嫌,多半不是我們自己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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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4 01:2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幕 伏擊 XI

    因斯塔龍張大了嘴巴。

    他差點呆住了:“……我的天,你竟然說了這麼大一段廢話就為了反駁我?我是該為此感到榮欣還是不知所措,好像自我認識你以來這還是頭一次,還有我的老夥計,你這話有點九鳳人的味道了,我不知道你還有語言學家的天賦?”

    塔古斯看了他一眼:“一直都有,只是你沒註意到罷了,在我一百歲生日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會去當學者的。”

    可憐的黑勛爵同學頓時翻了個白眼。

    “那麼你說怎麼辦?”他指著布蘭多,又指著布蘭多旁邊的博班說道:“那是勃蘭克,你知道他是誰吧,安妥布若公國的一代雄主。天哪,我們如果把這兩個人一起帶回永亡之境,那就等著陛下砍我們的腦袋吧。”

    塔古斯卻看了看那邊,有點默然不語的樣子。

    “走一步,看一步。”他答道。

    “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塔古斯。”

    “是不像,”塔古斯答道:“因為就是。”

    因斯塔龍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夥計其實還是很有點幽默天賦的,雖然他自己可能不這麼覺得。

    現在他開始有點承認對方確實有成為學者的潛質了,因為他們一樣的神經質在他看來的話。

    然而那並沒有什麼卵用。

    ……

    “第五列,第七行……第八行……”

    德爾菲恩吃力地在梯子上支起自己的身體,臉色白如薄紙,汗如雨下,細細密密地密布在她近乎透明的肌膚上。

    但她小心地不讓任何一滴汗水沾染到書架上,那是致命的失誤,絕對不能被允許。

    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本書上,書架上有經常抽取的痕跡,那本厚厚的大書書脊上篆刻的燙金的書名十分普通,是羅薩林家族的系譜,這樣一本書一眼看過去仿佛確實有經常被抽出來翻看的價值一些貴族們喜歡緬懷自己家族的歷史。家族的過去越輝煌,現狀越黯淡就越喜歡。

    羅薩林家族似乎剛好符合這個規律,但德爾菲恩心中有一種直覺,告訴她自己猜對了。

    她輕輕喘了一口氣。收回手,將潔白的皓腕與手掌上細細密密一層汗珠在裙子上擦幹凈,這個失禮之極的動作是她平日裏怎麼也不會做的,那是下人們才會幹的粗鄙的事情。

    但人不是生來粗鄙,當然高貴也是一樣。宰相千金現在就要證實這句話。

    細心地擦幹凈汗水之後,她將帶滾輪的梯子靠過去一些,伸手夠到書架上最邊角的那本書,小心地,盡量順從它原本的主人取出它的方式將那本書取出。

    “第五列,第八行,《羅薩林家族史》,三百三十二頁,第三段,第七句到第十八句之間。你找得很準”

    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在德爾菲恩身後響了起來,那是個有些溫和輕柔的聲音,仿佛紳士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嚇到她似的。

    但精神高度緊繃的德爾菲恩還是被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厚書脫手落下,重重地落在厚實的地毯上,她自己也一個踩空,身子向後仰去。

    她尖叫一聲,從半空中落下,忍不住閉上眼睛。記得自己背後是堆放書的一張小幾,如果磕在那上面,多半是要死了。

    無數紛雜的心思從她腦海之中奔湧而出。

    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或許正如祖父對自己的評價,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想法還是太過簡單偏執了。瑪莎用一個個教訓告訴了自己這個答案,但在一切的最後,自己還是忽視了這一切。

    她心中想到的不是仇恨,也不是那個在火焰中燃燒的帝國與垂死的白銀女王。

    她眼前紛雜呈現的幻境之中,看到的是明媚的午後陽光,是自己的祖父的馬車沿著薔薇走道緩緩駛入綠茵繚繞的庭院之中。尼德文家族那顆巨大的柳樹下,老人越來越佝僂的身形。

    屬於巨人的時代終於落幕了,帝國的至高者得到了他需要的一切之後,他的女兒,開始剝奪這個古老家族曾經的光輝。

    她要報復。

    為了祖父,為了父親,奪回尼德文家族應有的榮譽。

    她忽然記起在某個和風熏人的夏夜,自己與艾爾曼相擁在帝都那條情人河的道邊時,艾爾曼問自己的那番話:

    “德爾菲恩,你告訴我,你究竟在意的是我的身份與我背後的家族,還是我自身。”

    她記得當時自己笑了,因為這個問題多麼可笑啊,她記得自己那時候看那個呆頭呆腦的家夥的目光還有些戲謔:

    “艾爾曼你怎麼能這麼天真,在帝都的貴族圈子之中還有政治之外的婚姻與愛情麼?”

    “我愛你,也在意你身後的家族還有你的身份,因為如果你只是一個下等人,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艾爾曼那時候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德爾菲恩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愛與恨,或許混雜了一些不應該有的東西。

    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非是在艾爾曼溫暖的懷抱中,而是在一個有些陌生的人的懷裏。

    那個男人微笑著看著她,雙手穿過她腳彎與肩膀背後抱著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彬彬有禮地將她放在地上,她赤著腳,可以感覺到厚厚的手工地毯撓著自己的腳心。

    “太過唐突佳人了,但我這個人總是忍不住愛顯擺,壞毛病總是難以改掉,”那個男子看著她,黑色的眸子猶如兩粒明亮的黑寶石,他一頭長發披散在肩頭,容貌有些陰柔,但卻絕不會讓人認為偏向女性化。

    他笑著對德爾菲恩說道:“如果嚇到了德爾菲恩小姐,還望見諒。”

    “房奇,”德爾菲恩靠在書架上,臉色慘白,微微有些哆嗦著說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她隨即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面色一沈,換了個問題道:“那時候的聲音也是你在搗鬼?”

    只這麼片刻的時間,她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當初她在昏迷的狀態下在夢中聽到的那個聲音,正是這個男人的聲音,和他平日裏與羅薩林領主交談時的聲音截然不同,然而此刻卻顯露無疑了。

    她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自己上了當。

    “羅薩林的領主大人對我們戒心太重了,我恰好需要個對於他來說戒心不那麼重的人來探尋他的秘密,但收買一個人的代價太高了,那人身邊的人要不是太過庸碌,要不就是難以下手……”房奇對於德爾菲恩的指認毫不避諱,他雙手環抱,斜倚著身子聳了聳肩道:“只有德爾菲恩女士你的經歷十分有意思……唔,我相信我沒逼迫你什麼。”

    德爾菲恩臉色一變,怒道:“你窺探了我的記憶!?”

    “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習慣,不過我就是忍不住,對不起,希望您見諒。”房奇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不過您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我也沒看到什麼多余的東西,這你一定要相信我,而且你生活中的細節也不是每一個存在於你的表層意識的我的意思你應該能夠明白吧……”

    德爾菲恩面色如鐵,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瞪著對方,就當她忍不住要爆發的時刻,那家夥似乎終於發現自己說得有些太離譜了。

    他趕忙閉上嘴巴,改口道:“唔……對不起,不過我總得要解釋清楚,畢竟這關系到我的名譽。”

    “閉嘴……”

    宰相千金好不容易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來。

    “好好,德爾菲恩小姐,你消氣,我聽從女士的吩咐!”那男人立刻舉起雙手道:“不過我相信我們還是有共同的話題的,你既然見過那些東西,那麼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做什麼,你眼下的行動也證明了我的想法,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德爾菲恩沈默了片刻,本想要發作,但強行壓下去了自己的沖動,冷淡地開口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房奇從她身邊走過,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本書,嘩嘩翻動書頁,然後合上書本,擡起頭對她說道:“本來德爾菲恩小姐你對我們的幫助到此為止了,不過你給了我一個驚喜,或許你可以解開翡翠之謎。”

    “你想要我為你解開翡翠之謎,憑什麼?”德爾菲恩冷冷地看著他:“我不在乎一死。”

    “我也不希望您這麼一個大美人去死,德爾菲恩小姐,”房奇答道:“沒那麼嚴重,這只是一個交易,你要拯救世界,我也要,畢竟我們誰都不想死,你應該知道翡翠之心只有這一個用途而已。”

    “它還可以讓你登上王座,不止是九鳳的。”德爾菲恩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道。

    “那只是個附帶的作用,”房奇不在乎地答道:“或許對我來說可能有點在意,但反正對德爾菲恩小姐你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是嗎,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可以幫你解決他。”

    “我不需要”

    “真的嗎?”

    德爾菲恩動了動嘴巴,但她忽然想到什麼,擡起頭看著對方道:“你打算找那個人的麻煩?”

    她的語氣中有些冷笑的意味。

    “事實上不是打算,”房奇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懷表,打開表蓋瞅了一眼:“如果我的手下們還算守時的話,眼下已經找上他的麻煩了。”

    “那你麻煩大了……”德爾菲恩有點可憐地看了這家夥一眼,冷笑道:“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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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5 00:47: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六幕 伏擊 XII

    費了好一番力氣,羅薩林領主才悠悠醒轉過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讓眾騎士攙扶著自己,神色復雜地來到布蘭多面前。顫巍巍著一身肥肉,畢恭畢敬地匍匐下去,打算親吻布蘭多的靴子,好向對方請罪,羅薩林家族的威嚴,還有他的尊嚴,這一刻仿佛都顧不得了。

    當然事實上這位領主大人認為在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面前,這些本來也不算什麼他不是羅薩林歷代家主之中最傑出的一位,但至少腦子還不算愚笨,先前雖然受了點驚嚇,這一刻也已經徹底明白了過來。

    無論是自己的衛隊長,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按照九鳳一帶的俗話來說,就是傳說中的雲巔之上的存在,對於這些人來說,只要羅薩林家族還不想在雨燕平原被除名,那麼就萬萬不能得罪。

    他心中滿是後悔,答應了與鬼車的人合作,心中滿滿以為對方會庇護自己,自己的確也是這麼想的:在雨燕平原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就算是九鳳皇室的力量也不能拿他如何,畢竟玉鳳一脈的極之劍聖也不會輕易到國境之外,那些人還要防範鬼車的劍聖在國境之外對他們展開算計埋伏。

    而在這片土地上得到了鬼車的青睞,對於羅薩林家族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

    但萬萬沒想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九鳳的皇室的確還沒什麼動作,他卻在自己的領地上一腳踢上正鐵板。看著面前兩個貨真價實的雲上之人,羅薩林領主心中五味陳雜雖說其中一個人是自己的衛隊長,或者說前衛隊長,不過他腦子還沒有犯迷糊,心裏跟個明鏡似的。明白像是博班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真的心甘情願地待在羅薩林這樣的小地方,他在沒有暴露身份之前可能還可以隱姓埋名充當家族的衛隊長,但他表露出自己的真實實力之後。像是羅薩林這樣的地方就已經留不住對方了。

    就算是真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反而會給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要說他早已榮光盡逝的家族,就算是雨燕平原上那幾個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也未必能提供給對方足夠的舞臺。

    那不是羅薩林家族能夠參與得進去的遊戲。

    他腦子很清醒,也不報這樣的幻想,他先前雖然還在懷疑對方為什麼會隱姓埋名藏在羅薩林家族之內或許是為了自己家族中的那個秘密,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但到了這一刻這些都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做為一個聰明人必須隨時隨地明白自己當前的處境,這是上一代羅薩林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教導他的話,那怕眼下他自己也已經年過半百,但仍舊戰戰兢兢地牢記著這句教誨。

    他記得自己的父親算得上是羅薩林家族這幾代人中最傑出的一位家主,自己遠遠比不上,但他至少有一點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這一刻鬼車的青睞已經顧不得了,因為他若不這麼做,只怕立刻就沒有以後的事情了。

    這位羅薩林的領主不了解布蘭多,勃蘭克同樣也一樣。

    他看著這個自己可以說一手帶大的領主大人就這麼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低頭去親吻布蘭多靴子上的塵土。面上的神色一動不動,他不是個冷血的人,但他曾經也是一國之主。心中早已不存在某些天真的想法。

    他心中明白對方要想在雨燕平原這個紛亂的地方生存下去,這是作為弱勢一方必須要作足的態度,這和尊嚴無關,因為在缺乏必要的實力時,那其實是多余的並且反而有害的東西。

    就和羅薩林領主心中所想的一樣,他既然已經表露出了極境劍聖的實力,就不可能再待在這個地方了,他終要離開,不能再庇護老領主留下的這個有些殘破的家族。而他離開之後,對方就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雨燕平原之中立足了。

    九鳳或許不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但在雨燕平原,這樣的思想卻十分流行。勃蘭克在這個文化氛圍之中浸淫了幾十年,或多或少難免受到這樣的思想的影響。

    但布蘭多卻並不一定認同,尤其是看這個一身肥肉的家夥像是個球一樣在自己面前匍匐而下來吻自己的靴子的時候,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他都有些受不了,只用手一托,三條銀線憑空產生便將這位領主大人給架了起來。

    “不必了,我還沒那麼小家子氣。”布蘭多看著對方答道。

    羅薩林的領主大人驚疑不定地擡起頭來看著他,同時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勃蘭克。勃蘭克對他點了點頭,答道:“聽布蘭多先生的意思吧,他是我故交之後,不會為難你的。”

    羅薩林領主面色一陣變化,最後才松了一口氣,他看看布蘭多,再看看自己的衛隊長,心中滿是後悔,一想到自己竟然帶領著一群‘螞蟻’主動向對方挑釁,就忍不住在後槽牙一陣陣發酸,同時在心中暗叫晦氣。

    可誰又能料得到,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會有這樣的實力呢?

    那個號稱千年一出的天才,鬼車一脈叫做房奇的家夥,鬼車將他吹噓得天上有地下無,在沒見識過更高層次的力量面前,他也的確被忽悠了一段時間,為那個年輕男人的實力感到驚嘆。

    不過現在他就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起來:“什麼活見鬼的千年一出的天才,真是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心中已經把自己錯誤判斷布蘭多實力的責任,推諉到了這位鬼車一族這位千年來最傑出的天才身上。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且不說鬼車這位天才的成色究竟如何,但布蘭多的一身實力卻切切實實是才外掛得來的,這個世界上大概再也不會找得出第二個來。

    不過無獨有偶,像他這麼想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勃蘭克心中也在為布蘭多的實力而感到驚嘆。不過他倒不是因為布蘭多極境的絕對實力而感嘆,他不像前者那麼沒見識,明白在沃恩德有一些來自於古代的傳承可以迅速地提高一個人的實力,這些傳承對於一般人來說可遇而不可求,但對於帝國聯軍元帥的後人來說,卻沒有想象中那麼罕見。

    至少他就知道,當初在最後一戰的戰場上,達魯斯大人和女王陛下應該是得到了與黑暗之龍有關的傳承的。

    但真正讓這位聯軍的副元帥感到驚嘆的是布蘭多的劍術境界,這是只有需要日積月累與卓絕的天賦共同作用之下才會產生的東西,在他與對方的交手之中他可以輕易感覺到這位元帥大人的後人的劍術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距離一個戰士的最高境界也就只差那麼一步之遙而已。

    這樣的劍聖在沃恩德,甚至在克魯茲也並不是沒有,至少據他所知在帝國內部就有好幾個,不過像是布蘭多這麼只有二十歲甚至在五十歲之前的,都是一個沒有。

    對於布蘭多這樣的怪胎,勃蘭克也只有在心中感嘆,不愧是達魯斯家族的怪物血統,和他的祖父一模一樣。

    布蘭多看了畢恭畢敬站在那裏的羅薩林領主一眼,心中明白自己應當算是‘說服’了對方,當然,他心中清楚這裏面有哪位帝國的聯軍副元帥勃蘭克的功勞,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的態度是什麼,但至少目前來看,應該算得上是友善的。

    他回過頭看了凰火一眼,小姑娘也正盯著這邊,她漆黑的眸子裏有些期待,布蘭多心中明白這位九鳳皇室的皇女殿下想要自己問什麼,他點了點頭。

    再一次轉過頭,他對羅薩林的領主開口道:“雖然說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是一個誤會,領主大人,但我也知道這個誤會並不是偶然發生的,對嗎?”

    羅薩林領主心中突地一跳,他心知肚明對方不是笨蛋,雖然心中早料到這個問題,但這會兒仍舊不可避免地卡了殼。

    他明白無論自己怎麼回答,都務必會得罪雙方中的任意一方,他心中一度希望布蘭多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但他心中也清楚,就像他知道對方的存在一樣,這個年輕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認真的說,比較起來他更不願意得罪鬼車,因為羅薩林家族必須要在雨燕平原立足,就算這個年輕人答應庇護他,對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留在這裏。但鬼車一脈在此地紮根多年,其勢力範圍早就根深蒂固羽翼豐滿,任何一個要在這片土地上討生活的人選擇得罪鬼車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但更為現實的是,如果他敢說個不字,他覺得羅薩林家族會消失得更遠。

    那個年輕人看起來比較好說話,但誰知道他的劍是不是也一樣好說話?對方或許還有些屬於年輕人的憐憫心和仁慈,但不代表對方是傻子。

    “我……”

    他乾巴巴地開口,然後從一旁自己的前護衛隊長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麼,才結結巴巴地答道:“是……是……”

    “也就是說,你和你的騎士們來找我的麻煩,並不是因為下午我在大人您的旅店裏面鬧事,而是因為另有原因對嗎?”

    “這個……”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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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5 00:51: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幕 伏擊 XIII

    布蘭多其實可以去詢問勃蘭克,但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他雖然不知道這位聯軍的副元帥待在這裏是為了什麼,但從對方對這位領主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地方或許還是有那麼點感情的。

    他覺得自己如果真開口去問的話,對方未必不會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不過那樣看起來像是對方對於羅薩林家族的一種出賣,或許看在自己祖父的面子上,對方不會計較什麼,但他卻不想這麼欠下一個人情。

    再說他不覺得自己沒辦法‘說服’這個看起來就沒幾根硬骨頭的領主大人。

    “我剛才可聽到你說的話的,領主大人。”他提醒對方道。

    “什……什麼話?”

    “你打算讓你的騎士對凰火動手,作為堂堂一個領主,你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和個小姑娘計較什麼吧?”

    “這個……”

    “好了,領主大人,我想聽實話,你不用擔心有人會給你找麻煩,我在這裏,沒有任何人敢對你動手。”

    果然來了,羅薩林領主忍不住苦笑,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有這個能耐,可對方顯然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雨燕平原,對方能保得住自己一時,又能保得住羅薩林家族一世嗎?

    但他明白,自己不得不做出選擇,這取決於羅薩林家族是這個時候玩完,還是在這件事之後玩完。

    後者或許還有回轉的余地,但難免也是一口飲鴆止渴的毒藥。

    布蘭多當然明白這肉山一般的領主大人心中的猶豫,他正想加碼好徹底動搖對方的心誌,但正是這個時候,他身後的凰火忽然開了口:

    “領主先生,鬼車並非是你的唯一選擇。在九鳳的歷史上他們不過是一群失敗者而已,九鳳歡迎所有遵紀守法之人,羅薩林家族也未必要偏安於雨燕平原一隅。”

    一直以來表現得有些沈默寡言。行止端正有禮的小女孩這會兒卻一臉嚴肅地對羅薩林的領主和在場的所有人侃侃而談道:

    “領主先生的家族離開雨燕平原幾十年,與其在此茍延殘喘與異怪同歸於俊。何不選擇一條更加光明的出路,無論是為您的家族還是您的子民著想,難道領主先生不願意看到羅薩林家族在你的手上中興嗎?”

    “這……”羅薩林領主徹底呆住了,他還不敢確定這個小女孩的真實身份,雖然鬼車的人告訴他對方是九鳳皇室中玉鳳一脈的直系傳人,但玉鳳一脈的直系傳人有很多,能夠說這樣的話的人卻很少。

    而且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怎麼看也不可能是九鳳的儲君。如果對方真的是九鳳王位的順位繼承人,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件事上找凰火的麻煩。

    可惜羅薩林的領主大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凰火的身份比他想象中還要高貴得多了。九鳳一國,儲君之位並不是固定不變,但玉鳳法師的傳承者,有史以來也不過只有那麼幾個。

    前者只需要資格,後者卻需要特殊的血脈。

    “相信她,她能為她說的話負責。”布蘭多對他開口道。

    不過他也有些詫異地看了凰火一眼,他當然看得出來,自己面前這座肉山心動了。而這個小姑娘的話就像是恰到好處一般恰巧撓到了他心中最癢的地方。

    這位領主大人已經產生了動搖,倒戈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但事實上凰火保證的東西並不多,也沒有胡亂許什麼承諾。布蘭多實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呆呆的、有些單純的小女孩竟然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有嚴謹而滴水不漏的言辭來。

    他走到後者身邊,凰火微微向他行了一禮,輕聲解釋道:“布蘭多先生不必驚訝,凰火畢竟也是九鳳皇室成員,哥哥姐姐們要學的東西,我也是會學的。”

    “沒,”布蘭多答道:“不過你才十歲吧?”

    “在九鳳,凰火一直比其他人要稍微聰明那麼一點點。”小女孩微微一笑,竟有些俏皮地答道:“不過在布蘭多先生面前。便遠遠不如了。”

    布蘭多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從她的話裏品出些什麼來:“你想跟著我學劍術?”

    凰火搖了搖頭:“看了先生與那人的戰鬥之後。凰火就明白,凰火已經不可能在劍之一途上走得太遠了。”

    聽她這麼說。布蘭多眼中竟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你這也能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是對是錯,但心中有這個想法。”

    布蘭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小女孩的天賦也太可怕了,這種直感連這種東西都能感覺得出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他一度認為自己有系統開外掛已經夠離譜了,但和這個小女孩比起來,似乎什麼也不是。

    畢竟系統只能在絕對實力上幫到他的忙,但在極境之後,其實對他的幫助也就只剩下一個數據化這個世界而已了。

    但凰火的這種天賦卻可以幫助她一直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開始可能會比自己慢一些,但到達某個程度之後,她就會厚積薄發,說不定一路突破到真正的完美軀體也說不定。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布蘭多心中不由得一陣悸動,凰火她並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她的時代顯然要等到她完全長大之後才會來臨,在《琥珀之劍》中那至少應當是星火之年之後的事情,而等到她開始走上這條路,豈不正好是遊戲中黃昏降臨之後的事情?

    那麼像是凰火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多少?

    她還算不算是凡人?

    布蘭多皺著眉頭看著凰火,隱隱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什麼,如果對方身上的潛力代表著黑鐵之民的未來,那麼或許瑪莎的計劃並非是不能實現的。

    這一刻他心中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穿越時空裂隙之後被丟到這個地方來,又突兀地遇上這些人。遇上凰火這樣一個有些奇特的小女孩。

    或許這本來就並非偶然。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劍客,凰火,”正當凰火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自然的時候。布蘭多忽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是一個戰士。”

    “布蘭多先生也並非是一個劍客?”凰火有些驚訝地問道:“可布蘭多先生的劍。明明是至極之劍?”

    “戰士未必不能用劍,用劍永遠不只有劍聖而已,”布蘭多答道:“劍士們依仗的永遠是他們的劍,但作為一個戰士,依仗的只有自己身經百戰的心,那是從野獸一般的殺戮之中搏殺出的一條血路,不經歷百死,永遠不能夠領悟。”

    “老師。凰火願意學習戰士之道。”凰火眼中微微發亮,百死而涅槃,這豈不正是玉鳳之道?她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仿佛這正是屬於她的路。

    布蘭多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只微笑著拍了拍她的頭頂:“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九鳳,凰火,作為玉鳳一脈的繼承者,你也不可能和我一起前往埃魯因,在前往青玉之丘的路上,看你能學到多少東西吧。”

    凰火卻搖了搖頭。畢恭畢敬地向他執弟子禮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個道理。凰火不敢違背。”

    沒有人不喜歡聽話的學生,布蘭多自然也一樣,凰火這樣的態度令他十分滿意,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遠在埃魯因的哈魯澤,他的兩個學生都說得上是優秀,可惜他畢竟不是巫師,小王子與他有師生之名,卻沒有什麼師生之實,事實上等到回到埃魯因之後。他都打算讓學姐來教導小王子了。

    要論對黑魔法的熟悉程度,學姐雖然前一世只是個元素使。但她的黑魔法造詣在整個埃魯因也是數一數二的。

    在布蘭多與凰火對話的同時,站在大街中央的羅薩林領主也下定了決心。就像是布蘭多所看到的,他確實在第一時間就心動了,他雖然不夠優秀,但和羅薩林家族的先輩一樣,他心中無時無刻不想恢復家族的榮光。

    為什麼要與鬼車合作,不得不前往雨燕平原避難並不是唯一的原因,否則他只需要將翡翠之謎交給對方就行了,但他沒有。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未必沒有想過令羅薩林家族重現最輝煌時代的榮光,他雖然沒有那個能力,但他卻偶然掌握著一個先代家主們從來沒有發現過的秘密。

    羅薩林家族只是缺乏一個契機而已,而現在,這個契機也出現在他面前了。

    雨燕平原算什麼?鬼車又算什麼?雖然雨燕平原的領主們口口聲聲號稱不把九鳳看在眼裏,但任誰都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心知肚明九鳳根本不會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的緣故。

    如果有機會,誰不願意前往九鳳發展?

    羅薩林家族自然也是一樣。

    他唯一猶豫的是那個小女孩所說的話究竟值不值得信服,但他從勃蘭克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在最後,這個衛隊長還是沒有拋棄羅薩林家族,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感動,或許對方真是因為自己父親的恩惠而留在這裏,自己卻竟然還不止一次對對方產生了懷疑。

    可惜這種報恩也到此為止了,他心中不禁有些可惜。

    想到這裏,這位領主大人昂起頭來,對不遠處的布蘭多說道:“領主大人,是鬼車,是鬼車的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他們的目的便是凰火小姐。”

    布蘭多微微一笑,這才從與凰火的交談中回過頭來,他心中對此毫不經驗,因為本身就早有所料。他看著這位領主大人,對對方說道:

    “我和鬼車不熟,不過想必領主大人應該和他們打過交道了,我沒料錯的話,他們應該不止讓領主大人來充當炮灰送死這麼簡單吧?”

    羅薩林領主的臉一下就變成了豬肝色,不過人心就是這麼奇怪,這會兒他反倒沒有因為布蘭多的譏諷而生氣,反而對鬼車產生了怨恨。要不是這些家夥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就讓自己到這裏來踢上一塊正鐵板,羅薩林家族豈會這麼進退兩難?

    在他看來,那些家夥分明是要把他當做炮灰處理。

    想到這裏,他心中難免憤懣難平,點頭道:“布蘭多先生說得對。鬼車的人讓我來拖住你們,他們的人好像前往碼頭去了,現在想來他們早知道我的人攔不住你,大概是打算在那邊埋伏你們。”

    既然已經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位領主大人便毫無保留,直接將鬼車的計劃和盤托出。當然其實他也並不清楚鬼車究竟有什麼計劃,不過對方好歹在自己的領地內活動,去了什麼地方他還是明白的。

    但他其實倒是錯怪了房奇一行人,鬼車一脈再怎麼精明也不可能憑空猜到布蘭多的實力,房奇在德爾菲恩的記憶中倒是見過他與克魯茲人的極境高手們交手的情形,可惜作為一個普通人,宰相千金根本當時不可能記住那些戰鬥中每一個細節。

    更重要的是,凡人的記憶中永遠留不下神跡的存在,所以對於大天使愛若瑪的記憶,德爾菲恩在潛意識中並沒有留下半分。

    所以在鬼車一行人看來,布蘭多頂天也就是個永遠至境實力的高手,按照沃恩德的分級方式,也就是真理之側到法則巔峰的水平,以他的年齡來看,可能還要更低一些。

    所以他們一廂情願地認為羅薩林領主與他的騎士們,再加上那個可能還有些水平的衛隊長,拖住布蘭多一行人應該問題不大,就算真的打不過,但拖延點時間也是足夠的。

    他們的真正目標,其實是前往港口區的柳先生。

    這位九鳳皇室的護衛,自然早就令他們忌憚無比。

    布蘭多在聽到羅薩林領主的描述之後,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不清楚鬼車在羅薩林的實力有多強,但既然那個叫做房奇的家夥也在這裏,想來不會太差。

    他頓時皺起眉頭,感到柳先生現在的狀況可能有點不太妙。

    不過這時候鬼車的人應該已經出發有一段時間了,柳先生就算遇到麻煩估計也有一時半會了,他和凰火就算趕過去也於事無補。

    說不定對方還會在那裏埋伏他們一手。

    想到埋伏,布蘭多眼中忽然微微一亮,他擡起頭來,對羅薩林領主說道:“領主大人,在你的城堡內有港口區的地形圖麼?”

    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連聲說道:“當然有,事實上城內還一條密道可以避開所有人耳目通往港口區,”說到這裏,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那是當初先人們修築城堡時,為了逃跑而留下的後路……”

    “很好,這下輪到我們反過來伏擊他們了。”布蘭多滿意地答道,雖然說已經收了凰火當學生,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在這裏陪鬼車的人捉迷藏,如果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些家夥,他倒是不介意幫凰火和柳先生一把。

    何況給瑪達拉在東方的計劃添點麻煩,也是有益於身心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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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5 22:4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幕 伏擊 XIV

    在徹底倒向九鳳皇室之後,羅薩林領主便再無保留,他立刻命令手下回城堡去取整個羅薩林建立時的分布圖。並且為了保險,還命令克薩夫就是布蘭多早先在丘桑澤河畔遇到的那個騎士隊長,他屬於最後一批到場的騎士之一,此刻正滿心慶幸地躲過了一劫,對布蘭多與凰火再無之前的傲慢,表現得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帶領手下的騎士隨行,謹防鬼車的人從中作梗。

    不過大概他也明白,鬼車大動幹戈去截下這麼一張分布圖的概率幾乎等於零,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表現出一個積極合作的低姿態罷了。

    不得不說,他的態度還是令布蘭多頗為滿意的,這個羅薩林領主看起來沒什麼能耐,但至少足夠明智,這就夠了。

    越是在這種時候,他總是更喜歡明智的人的。

    克薩夫與手下們很快離開,只留下其他人在這里陪布蘭多與因斯塔龍等人吹冷風,九月一過,在羅薩林港即使是海風也顯得有些幹燥,從海上吹來的凜冽寒風刮得人面皮生痛,但在沒得到布蘭多的首肯的情況下,在場的大多數人沒人敢表露出不滿的情緒來。

    作為羅薩林的領主,身寬體胖的城主大人平日里自然也是養尊處優的,莫說是這令人不快的秋風,平日里就是天氣稍微糟一些他也是不樂意出門的,但此刻臉上的神色卻仿佛甘之如飴,能與布蘭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或者不如說是單方面地回答對方的問題,就足以令他感到萬分榮幸了。

    話說回來,不要說在羅薩林,就算在雨燕平原又有幾個人能隨時隨地與雲巔之上的天人交談呢?

    因為羅薩林領主的這種態度,布蘭多很快就把這里的情況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再經過聯軍的副元帥勃蘭克在一旁偶爾應證,他大概就掌握了鬼車與這里人的合作情況。

    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鬼車作為雨燕平原最強勢的勢力,他們與羅薩林領主的合作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坦誠。通常來說作為強勢一方鬼車方面很少會與羅薩林方面交換什麼真正有意義的意見,大部分時候都是一道單方面的命令。

    因為羅薩林家族需要他們的庇護,既然有求於人實力也遠遠不如對方那麼也就談不上什麼合作,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如此。雙方的合作也就沒想象中那麼真心,否則羅薩林領主不會立刻就對凰火的提議心動了。而且布蘭多察覺到羅薩林領主這涉及到這方面的問題時總是閃爍其詞,讓他不得不懷疑雙方的合作中另有內情,不過這和他沒有什麼關系,所以他也由得對方去了。

    既不追問。也不向勃蘭克元帥應證,他的大度令羅薩林領主驚喜不已,一時間對站在九鳳皇室這邊的心不由得更加堅定。

    不過除此之外,本地人對他們的合作對象顯然所知並不多,布蘭多對鬼車在這里的唯一了解就是那個被凰火與柳先生稱之為鬼車一族千年一出的天才的‘房奇’,此刻可能正停留在羅薩林附近。

    而就是這個消息,羅薩林領主還不敢完全確認。

    倒是凰火告訴他,房奇作為鬼車的核心人物,身邊可能隨時會有兩位大長老相隨,他詢問了一下這些鬼車長老的實力。得知對方的水準可能和現在的‘博班先生’差不多,也就是半個極境的實力,當然戰鬥經驗比起十一月戰爭的老兵那是要差上一大截。

    更不用說勃蘭克當年號稱遠境白狼,六十年前一手劍術便已經出神入化,乃是十二位副元帥中最強的存在。

    布蘭多就算對方可能明面下還有實力,按照料敵從寬的態度,再為鬼車加上一個大長老,或者更進一步一個貨真價實的極境高手,他對付起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兩人談話之間就過去了快有一刻鐘,然而騎士們從這里到城堡顯然還要點時間。布蘭多與羅薩林領主談話之間不止一次註意到那辛的那個義子那個叫做賽巴斯的年輕人好像有幾次都想要到自己身邊來,不過他顯得有些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沒敢過來。

    不過他的動作引起了布蘭多的註意,他想起什麼。才恍然大悟地從懷里拿出那本日記。先前因為被羅薩林領主的騎士們轉移了註意力,他先將這本日記本放到了貼身的口袋里面,還沒來得及閱讀。

    他既然已經回想起這個事情來,心中也有些好奇,心想自己在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是誰會給自己傳遞消息。現在看來柳先生已然不可能。“難道是這家夥暗地里的死對頭?”布蘭多忍不住看了自己面前的羅薩林領主一眼後者雖然看到布蘭多拿出那本日記,不過對此還毫無所覺,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一本日記。

    他翻開日記,心想要是這位領主大人在暗地里的對頭給自己傳達的信息,那麼自己就當沒看到好了,好歹這人現在也算是一個同盟,而且態度表現得還不錯。

    無論是看在勃蘭克元帥還是凰火的面子上,他都沒有理由出爾反爾。

    布蘭多在心中先為這位潛在的朋友道了一聲歉,然後他按照賽巴斯的話翻到第一百七十七頁,數頁數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還要點時間,但對於他這樣高感知的人來說,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他看到那一頁上用歪歪扭扭的筆跡記下的文字,目光頓時一凝,那文字一看便是用非慣用手記錄下的信息,雖然極力掩飾,但仍能看出是出自女性手筆對方在文字上作足了細節,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已經毫無瑕疵,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

    圖拉曼本身就是專攻於古代文字的學者,當初布蘭多為了見他,點的自然也是同類的學者學識與經驗,他在文字上的造詣可以說比埃魯因很多在資料室與王室圖書館混飯吃的半吊子工作人員還要高上一籌。

    那一頁上的文字信息寫著:

    ‘鬼車在羅薩林的真正目的是覬覦羅薩林家族第十七代先祖發現的石之筆記,因為這塊筆記記載著一個傳聞已久的秘密翡翠之謎。

    九鳳人相信翡翠之謎中包含了碧龍之心下落的信息,碧龍之心又被稱之為翡翠之心,經過我的調查發現它其實就是自然寶珠,布蘭多先生,如果你對這個消息還算關心的話,請到羅薩林堡來找我。’

    布蘭多嚓一聲將這一頁紙撕了下來,然後揉成一團揣到了荷包里。

    無論是翡翠之謎也好,還是碧龍之心也好,他都不關心,這世界上的寶物何其多,他一個人也不可能全部擁有。何況在元素屏障之外見過提爾摩斯人的寶藏之後,可以說他的眼光從此提高了不少,對這些下界的寶物的心思便淡了許多。

    不過這張紙條上的最後幾句話還是深深地觸動了他。

    七聖劍。

    自然寶珠。

    那自然是他勢在必得的東西。

    但他現在更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這東西的真假?給他送這本日記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他現在正需要這東西?而且看起來對方還認識他,否則不可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來。

    他今天才剛進城,對方就算是羅薩林領主的死對頭,也不可能就把他的信息調查得如此周全。

    他擡起頭來,看向不遠處的賽巴斯,後者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那種感覺大概被一頭行獵的猛獸盯住也相差仿佛。布蘭多舉起手中有些女性氣息的日記本對對方晃了晃道:

    “是誰讓你送來的?”

    那少年一楞,但隨即使勁搖了搖頭:“大人,我可不能說。”

    “但你先前說只要我看了這日記就可以說了不是麼?”

    “這個……”賽巴斯看了不遠處的羅薩林領主一眼,心想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他要在領主大人面前說出德爾菲恩小姐的名字來,豈不是出賣了對方麼。

    布蘭多卻看穿了他的眼神,他轉頭對羅薩林領主問道:“他你認識麼?”

    羅薩林領主迷惑地看了看賽巴斯,還好他還不算什麼真正的大人物,羅薩林堡中雖然有不少下人,但他還不至於連自己鐵匠的學徒都不認識。

    “我好像認得他,”羅薩林領主板起臉來,怒道:“你是誰,你怎麼在這里?大人問你話你怎麼敢不回答?”然後他又腆著臉對布蘭多解釋道:“大人,他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你可千萬別生氣,我馬上就和他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布蘭多搖了搖頭,“這倒不必,這是個機靈的小夥子,人很不錯。”

    賽巴斯本來還有些局促不安,畢竟他也不知道違抗大人物的意誌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在他身後他叔叔那辛正一個勁對他使眼色,不過為了德爾菲恩女士,他已經是豁出去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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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5 22:49: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幕 伏擊 XV

    但他沒想到布蘭多竟然會這麼說,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不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他現在當然面白這個年輕人在自己領主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對方這麼說,等於是大大的幫了自己一把。

    他果然看到自己的領主大人對自己使了個贊賞的眼神,心中一時間都忍不住有些飄飄然起來,但同時又有些愧疚,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沒能回答對方的問題。

    殊不知布蘭多其實已經不需要從他這里得到信息了,從羅薩林領主的回答中就可以得知這封信應當是來自於羅薩林堡內部的,那麼這個人的身份便有些有意思了。

    對方看起來還是個女性。

    布蘭多忍不住回過頭問道:“領主大人,鬼車在您的城堡里還有沒有眼線,你令人回去取圖紙,他們會不會對你的家眷有所威脅?”

    羅薩林領主卻大搖其頭:“放心,大人,我平日里孤家寡人一個,雖然還有兩個兒子,但此刻都不在羅薩林。”

    但他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一下,露出有些猶豫的神色來。

    布蘭多心想那麼就是連女兒也沒有了,這就奇了怪了,除此之外城堡里還會有什麼身份較高的女性?難道管家是女的?

    除了安迪緹娜與芙羅法之外他還沒見過其他貴族用女管家的,就這樣馬卡羅他們看自己的目光就有些奇怪了,事實上托尼格爾和讓德內爾關於自己的傳聞中不乏好色之徒這樣的說法。

    關於這樣的傳聞他也不是不知道。

    布蘭多沒有在第一時間註意到羅薩林領主的臉色,只隨口問道:“領主大人在城堡里還有客人嗎?”

    他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然引起對方這麼大反應,羅薩林領主立刻支支吾吾起來,對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但一時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如果說之前羅薩林領主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神色他還可以沒註意到,但現在這麼巨大的變化卻不能不將他的註意力吸引過去,他心想難道自己竟然一語中的了?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怎麼了,領主大人?”

    羅薩林領主張了張嘴巴正要回答,但正是這個時候,一群人騎著無翼龍慌慌張張地從前面趕了過來。震得地面上的石子都跳了起來。

    布蘭多回頭一看,發現那些人正是先前被派出去的克薩夫一行人,他們還沒有走近,看到布蘭多與自己的領主大人便張口喊了起來:

    “不好了。領主大人,德爾菲恩小姐被鬼車的人給帶走了!”

    “什麼!”羅薩林領主頓時臉色大變,仿佛擔心變成了現實,他在馬上晃了晃,要不是布蘭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後領。這位領主大人說不得又要一個倒栽蔥跌下馬去。

    而與此同時,布蘭多還聽到另外一聲驚呼從自己身後傳來。

    “什麼!”

    他聽得真切,那正是那個叫做賽巴斯的少年的聲音。

    布蘭多心中頓時一片明了,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德爾菲恩小姐被鬼車的人給帶走了。’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很多人叫做德爾菲恩,但至於這位德爾菲恩小姐是不是那位宰相千金他卻絲毫不懷疑,雖然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到這來的,又是怎麼知道他在尋找自然寶珠的,但他手上那張信箋上的內容便已經證明了一切。

    難怪他當時就覺得那行文的手法有些眼熟,當初在法坦港時候這位宰相千金就一直在為自己作文書工作,那時候他可沒少看她寫的前線與物資報告。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布蘭多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當初在法坦港時他原諒了這個女人,後來對方的表現似乎也放下了仇恨。但後來在魯施塔時,羅曼的姑姑在前往貓與胡須旅店救下那個女侍應生時,發現了一些東西,後來對方在白薔薇園私下里對他提起過這件事,雖然還不敢完全確定,但羅曼被牧樹人算計時,暗地里說不定就有這位宰相千金一份功勞。

    布蘭多當時其實就相信了這個說法。

    因為後來他也仔細回想過德爾菲恩的動機,對方精心設計幫他對抗帝國。明面上是為了尼德文家族但這個說法有些突兀,不止是他,梅蒂莎和安蒂緹娜就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

    甚至那個平日里與世無爭的小公主為此還和對方起過沖突。

    其實他心中當時也明白,對方的心思肯定不止這麼簡單。不過當時這個女人被龍炎卷進去時確實有些可憐,看在銀龍女士的面子上,他才答應放下仇恨。

    但後來他才意識到,那時候德爾菲恩這麼做其實為了讓自己和白銀女王結下不可調解的仇恨,因為帝國不可能傾覆,那麼仇恨便會延續下去。她只是沒有料到白銀女王最終的結局,否則她要報複的目標可能遠遠不止於自己,甚至可能還包括了整個埃魯因王國。

    在元素壁障一行之後,尤其是與黃昏一戰之後,他就漸漸想明白了這件事,只能說這個女人的內心實在是太過瘋狂了。

    他回想起在法坦港那時候的時光,那個經常在書房中埋頭寫作記錄的宰相千金,柵格窗中透入的陽光落在她身上,顯得那麼的安靜嫻熟,他實在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女人心中竟然如此的惡毒偏執。

    想到這里,布蘭多忍不住有些猶豫。

    他首先懷疑的是這封信究竟是真是假,無論德爾菲恩是怎麼知道他在尋找自然寶珠的,但狼來了的把戲玩多了之後自然會讓人產生這樣的聯想,讓他很懷疑那個女人是在撒謊。

    確切的說,他不願意去救這麼一個女人,也不願意和她打交道,事實上因為羅曼的遭遇,如果此刻對方在自己面前,他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殺她還是一個問題。

    但另一個方面,自然寶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枚,它可能是拯救這個世界,拯救羅曼的唯一途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說不定又要浪費不知多少時間。

    如果自然寶珠真在九鳳的話,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又回到這里,一來一回,差不多就是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他還在舉棋不定,但羅薩林領主卻忍不住開口了:“大人,德爾菲恩小姐是我領地中最尊貴的客人……”

    他下意識地將懇求的目光投向布蘭多與勃蘭克,但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敢輕易說出口,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對於其他人來說,他還可以讓羅薩林家族欠一個人情。

    但對於布蘭多這樣的存在來說,羅薩林家族的人情好像也不值什麼錢。

    事實上布蘭多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出那個叫做賽巴斯的少年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聯想到德爾菲恩平日里的表現,他不禁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女人真是太喜歡玩弄人心了。

    對於這樣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懷有什麼好感。

    但凰火卻並不知道這個話題的中心人物是這麼一個人,她忍不住露出些厭惡的神色:“鬼車的人竟然劫持一位女士,他們真是越來越令人不齒了!”

    不過她倒沒有出言讓自己的老師出手幫忙,在九鳳,師長如父,長輩的決定不是後輩可以幹涉的。

    布蘭多卻沒有說話,他做了一個最好的選擇,將那團被自己揉成一團的信紙交給一旁的凰火。凰火微微一楞,擡起頭用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地看著他。

    “看看吧,這和你們九鳳皇室可能有些關系。”布蘭多答道。

    凰火這才認真地點了點頭,她打開那張皺巴巴的信紙,只看了一眼,便驚呼出聲。然後她目光灼灼地擡起頭看著不遠處的羅薩林領主道:

    “領主大人,你知道翡翠之謎嗎?”

    羅薩林領主一下就變了臉色,頓時疑神疑鬼地看向凰火,再看向布蘭多。

    凰火卻顯得有些焦急,翡翠之謎關系到皇室正統,長久以來玉鳳一脈與他們的盟友就在九鳳尋找碧龍之心的下落,卻沒想到在這里被鬼車一族占了先手。

    她先前心急出口向布蘭多尋求幫助,其實就已經有違九鳳禮儀,但為了這件事,作為皇室之女她甚至都不得不放下矜持,可以想象這個秘密的關系有多大。

    她定定的目光像是看穿了羅薩林領主的內心,立刻開口道:“領主大人,翡翠之謎對於羅薩林家族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玉鳳一脈更加清楚,鬼車不能給予你的,九鳳能夠給予你,你應當清楚我說的是什麼”

    羅薩林領主好像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回頭看向一旁的‘博班先生’,後者立刻對他點了點頭。

    作為羅薩林家族的前朝重臣,這位元帥大人顯然也清楚羅薩林家族的一些秘辛,翡翠之謎對於玉鳳一脈來說或許意味著九鳳的正統,但對於羅薩林家族來說只是一個買賣的砝碼罷了,如果妄想著憑借這個東西登上九鳳皇位,那麼就真是想太多了。

    羅薩林領主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壓下心中的野心,趕忙對布蘭多和凰火點了點頭。

    布蘭多心中立刻一沈。

    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信,德爾菲恩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有欺騙自己,翡翠之謎的確掌握在羅薩林家族手上,而且那東西很可能關系到自然寶珠的下落。

    那麼。

    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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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6 21:36: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幕 伏擊 XVI

    心下主意已定,雖然羅薩林領主說過城堡內有一條密道通往港口,但布蘭多根本不需要什麼密道。:他從騎士手上接過港口的布局圖,隨意掃了兩眼,將主要出入口的地形記在心中,便將圖紙交還了回去。

    謝絕了羅薩林領主要求協同出兵的要求之後,他將凰火委托給前安妥布若大公勃蘭克照顧,那個小姑娘安安靜靜並未表示什麼意義,只是神色之間看起來稍微有些不甘心。

    “塔古斯先生,”他想了一下,又回過頭對這個吸血鬼說道:“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你現在前往海盜灣讓你們的船開到海上去,封鎖羅薩林附近的海域,你們平日里既然偽裝成海盜,想必船上應該不會缺少武裝吧?”

    塔古斯看了因斯塔龍一眼,心知肚明這個忙自己恐怕是不得不幫,他點了點頭,依靠兩條快帆船封鎖羅薩林港在平日里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個港口在鹡鸰海峽雖然算得上偏遠,但平日里包括漁船在內至少也有幾十條船的吞吐量但眼下得益於羅薩林領主的封港令,卻未必不可以一試。

    何況布蘭多也不指望瑪達拉的兩條兩桅帆船能堵住鬼車的人,只要能在海上拖住對方就可以了。此刻港口區的布局圖他已了然於胸,主要入出口都記在心中,但他仍舊擔心對方會有自己不知道的逃逸通道。

    畢竟連瑪達拉都在這附近留有後路,在這一地區勢力更加根深蒂固的鬼車豈會沒有後手準備?

    作好一切準備之後,他才來到因斯塔龍身邊,後者被他嚇了一跳,他當然知道布蘭多要幹什麼,對方讓塔古斯一個人離開,肯定會將他留下當人質。

    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別,住手!我有飛行靴!”因斯塔龍臉色狂變,連忙舉起手阻止布蘭多靠近。

    “那太慢了。”布蘭多遺憾地搖了搖頭。直接一把拎起這家夥的後領,說道:“得罪了,因斯塔龍先生。”

    “不,我不需要這個道歉。放我下來,該死,你不能讓一個黑暗貴族如此丟臉!”

    塔古斯仰著頭,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同僚和布蘭多一起驟然消失在半空中,然後他才回過頭對勃蘭克與凰火等人躬身道別。然後才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原來是只大蝙蝠啊。”勃蘭克看塔古斯的動作,撇撇嘴道。

    “博班先生何出此言?”凰火有些在意地將目光從東南方收回來那里正是羅薩林城內港口所在的方向。

    “只有這些家夥才會對敵人也保持彬彬有禮的態度,他們在黑暗貴族中一直是歷史最悠長的一支,這種態度也是優越感使然吧。”勃蘭克答道,他又回過頭對凰火說道:“叫我勃蘭克吧,小姑娘。”

    “您好,勃蘭克先生。”

    ……

    這一天下午許多羅薩林居民都聽到恐怖的慘叫聲從半空中一劃而過,不過因斯塔龍最終還是在臨近港口區上空時閉上了嘴巴。倒不是他顧全大局,而是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閉嘴,那個拎著自己在羅薩林半空兜圈子的混蛋就會幫自己閉嘴了。

    丟臉這種事情。一次也就夠了,這位黑勛爵先生絕不願意自己的名聲以這樣的方式在瑪達拉的歷史上‘威名遠揚’的。

    布蘭多的確也對這家夥的知情識趣還算滿意,他在靠近港口區的地方落了下來,落在港口區外的一片棚舍之間。他不是沒有隱身法術,元素使的低環法術中類似的障眼法有不少,但他不覺得自己蹩腳的魔法能力能騙過鬼車中的極境存在,所以才提前落下來。

    反正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在地面上行進其實也不比在天上麻煩多少,之前只是為了省事而已。

    他先將自己手上的瑪達拉未來之星丟下去,後者慘叫一聲,對他這種強行卸客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不過布蘭多對此不予以理會。如果堂堂要素顯化實力的瑪達拉的黑勛爵閣下在不到三米的高度能被摔死了,那麼這個亡月的國度估計也快要玩完了。

    後者見布蘭多不理他,這才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低聲地抱怨了一句,然後便開始抱怨自己的衣服給弄皺了。頭型也亂了,臉上的妝也花掉了這對一個黑暗貴族來說是多麼不可容忍的事情。

    布蘭多正在打量自己降落的地方四下里的環境,發現這里的棚舍區應該是碼頭上的工人們居住的地方,眼下正是傍晚時分,正是工人忙碌了一天之後各自回家的時刻,但在這棚舍區內卻看不到多少成年男性。只有一些衣衫襤褸的女人小孩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們這兩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幾個正在追逐的小孩看著他們有些警惕地停了下來,立刻有女人們從附近的棚舍里跑出來將他們拽了回去。

    因斯塔龍看著這一幕,停了下來:“看起可不太妙啊,領主閣下。”

    “你怎麼看?”布蘭多回過頭,他知道這家夥頭腦如何,歷史上也不止一次證明了對方的天才。

    “這個嘛……”因斯塔龍低下頭,有些遺憾地看著自己皺巴巴的襯衫:“這件衣服是皇帝陛下送我的,我還沒穿多久呢……”

    布蘭多頓時為之氣結:“我還不知道你們的至高者還有這個愛好。”

    “陛下總是體恤下臣的,”他大概也覺得自己這個借口有些不大靠譜,補充了一句:“領主閣下,你應該明白黑暗貴族一向是十分註重自己的儀容的。”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個事情,羅沃爾的巫妖們好像從來不穿衣服,以至於有些學者都認為它們有些喪風敗俗”

    “咳咳,那是個例,大人,您看塔古斯……”

    “塔古斯先生是吸血鬼貴族啊。”

    “這個嘛,其實我也是很向往那些老貴族的派頭的……”因斯塔龍兩只黑洞洞的眼睛里,跳動的靈魂之火忍不住都有些幽怨起來。

    布蘭多當然知道這家夥其實只是間接表達對自己之前行為的不滿,他眼下和因斯塔龍、塔古斯的關系雖然有些微妙,雙方說不上同盟,說是對手說不定還更恰當一些,只是他占據絕對的優勢地位,對方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把這兩個家夥逼到狗急跳墻的境地古板固執的塔古斯還好一些,尤其是自己面前這個家夥,誰知道他腦子里轉動著些什麼陰謀詭計。

    他希望這位黑勛爵先生能把自己腦子里面的念頭留到永亡之境去算計他,而不是在這里給他找麻煩,所以他看了對方一眼,答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哈,太好了,您說真的?”

    “如果下次沒遇上這樣的情況的話。”

    “瑪莎在上,這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只要你能跟上我的速度?”

    “我跟不上。”

    “那我不和你討論這個,下一次我帶上塔古斯先生。”

    “成交!”

    因斯塔龍果斷地出賣了自己的同僚,遠在海盜灣的塔古斯這時候正連連打了幾個噴嚏,不過後者揉了揉鼻子,面無表情地擡起頭來,把某人的算計完全不放在心上。

    反正他都習慣了。

    因斯塔龍這才環視了周圍棚舍區一眼,對布蘭多答道:“看起來鬼車的人封鎖了港口,這說明他們早有所備啊,伯爵先生。”

    “你也是這麼想的?”布蘭多問道。

    “他們顯然對那位羅薩林領主沒有想象中那麼信任,從他們的合作上來看,也的確如此,他們就算沒料到那位領主大人會臨陣倒戈,恐怕也計算到了他和他那幫蹩腳騎士攔不住你,你要從那些人口中問點什麼出來太簡單不過了,他們顯然不是什麼硬骨頭的好漢”

    布蘭多想了下,覺得因斯塔龍分析得沒什麼問題,他點點頭道:“他們早料到我們要到碼頭來了?”

    “只能說幸好我們沒走那條密道,我想羅薩林領主那條所謂的‘密道’,也就只對他手下的騎士們保密而已,可憐的家夥。”因斯塔龍一邊評價一邊搖頭。

    “那麼他們封鎖港口區,連里面的人也不準出來,是怕我們了解到里面的情況了?”布蘭多又問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我覺得有點太大動幹戈了,他們這麼做可能是為了掩蓋某些事情,港口區人多眼雜,但什麼事情必須要在開闊的地方做呢?”

    “儀式,”布蘭多立刻明白了過來:“看來他們早準備好一個陷阱了。”

    “我想也是,你有辦法對付嗎?”因斯塔龍問道,他其實很想說如果你沒有十全的把握的話,就把奧德菲斯和大地之劍交給我幫你保管好了。不過這話到了臨頭就變成了:“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們就讓塔古斯把船開到港口外來,從外港展開攻擊吧?”

    “那倒不用。”布蘭多十分不屑地搖了搖頭:“這點小把戲,交給我就可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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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6 21:37: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幕 伏擊 XVII

    “嗯?”

    因斯塔龍忽然感到一股戰栗的感覺從自己身上掠過,那感覺嚇得他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他看到一道無形的波紋正以布蘭多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就像是一水滴落在水面上,蕩漾開來的一圈漣漪,只是波峰與波谷之間,正閃爍著銀色的法則之線,這網狀的結構從周圍遠遠近近的所有棚舍上掃了過去。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那些屋舍有那麼一瞬間都變成了網絡狀的結構似的,只是在頃刻之間又恢複了原狀。

    這位瑪達拉未來的黑勛爵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意誌成形!”

    他隨即又喊道:“你打算把這東西擴散出去多遠?”

    因斯塔龍很快呲了呲牙,因為他先前也看過港口的布局圖,按照這波紋的擴散速度,這會兒它恐怕已經掃過了小半個港口。

    他有心提醒布蘭多,對方中可能有極境存在,不大可能不會發覺這樣的窺探,但這會兒也太晚了一點。

    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閉上了嘴巴,因為他相信布蘭多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一個滿腦子的肌肉的家夥能把自己和塔古斯逼到這種境界上,那他們還不如去找塊豆腐來撞死算了。

    布蘭多一動不動。

    正如因斯塔龍所料,他的法則之線編織出的領域很快便覆蓋了大半個港口,這個手段還是不到一個鐘頭前他在借助自己的黑暗感知能力偷聽對方和塔古斯交談時想到的,他只是將之融入到了自己的極之平原之內。

    現在看來,效果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

    在半徑幾里範圍內,所有的東西都仿佛被納入了他的感知之下,他之前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在這里面成百上千人的交談、竊竊私語的聲音,猶如在耳邊,本應當十分嘈雜,但在他的感知中卻又十分清晰,仿佛只要念頭一動。他就能將其中某一個聲音、某一段對話單獨提取出來似的。

    這絕對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布蘭多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他的本意是探查一下港口內有些什麼鬼東西,但沒想到這樣的感覺卻讓他有一種自己就是全知全能的神祇的感覺。

    事實上這種對於對話內容的過濾與檢索的能力讓他十分熟悉。

    這不就是《琥珀之劍》內的遠程聊天系統麼?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強行闖入了某個地區聊天頻道之中。而且還是私人頻道,並且還悄悄獲得了管理員權限。

    布蘭多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這絕對是自己那個詭異的‘系統’正在幫助自己。

    他心念一動,就可以監聽到這個區域內幾乎所有與自己有關的談話,事實上他老早就聽到有幾處對話中正提到那個外來者與凰火、還有柳先生,外來者顯然便是自己。他正想繼續聽下去,卻發現自己的目光仿佛被拉伸了,一下子就看到了港口區之內的場景。

    他看到幾個身穿帶著黑色火圖紋、寬袍長袖的家夥正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幾個明顯是頭目的人正在指揮他們圍住一座倉庫,在倉庫外面的空地上,另一些人正在繪制一個巨大的法陣。

    那法陣中央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但一種陌生的法則阻隔了他的觀測,讓他無法靠近分毫。他將目光一轉,便看到那法陣周圍有三個人正在擡起頭來。

    其中兩人站在法陣旁邊,另外一個人則在人群之中不起眼的角落。

    他心中瞬間便明悟過來。果然有三個極境高手,或者半步極境的高手。被對方察覺他也不太意外,如果極境高手連自己被窺探了都還不知道的話,那這高手也未免有點太名不副實了一些。

    到達極境之後,自身的法則在身體周圍自動成域,往往一旦受到任何形式的窺探就都會自動產生反應,要麼反擊,要麼提醒自身,這取決於其要素的性質。

    在沃恩德,這樣能力被稱之為法則壁障。它其實就是意誌壁障的一種升級版本。而在九鳳,它叫做天人感應

    布蘭多幾乎是立刻就感到了三道反擊從冥冥之中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刺了過來。

    這種反擊有兩道來自於精神世界,一道來自於元素世界,他暗叫了一聲見鬼。這些鬼車的極境高手也太極端了一些,竟然連一個防守類的要素都沒有,全都這麼暴躁。

    要換在之前,他還真拿這些反擊沒什麼辦法,只能硬接著,只是那樣一來。對方顯然也就察覺了他的存在於所在的位置。

    不過自從他在詢問過凰火天眼的奧秘之後,這一切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玉鳳一族的‘天眼’,來自於人與自然的互動,當然這是九鳳的說法。九鳳人喜歡將法則稱之為天道,也是自然之道,九鳳之劍講究天人合一之道,當然沃恩德在聖者領域後期的完美軀體階段時也有同樣的理念,不過沃恩德人更喜歡用法則與要素來談論這個問題。

    ‘天眼’的實際作用方式其實就是對於自身周圍法則領域的一種控制能力,但不僅僅是操縱自身周圍的法則之線,還要用自己的法則去入侵對方的領域,從而得知對方的一些情報與動向。

    與沃恩德更多的將極之平原視作自己的‘領域’或者是‘疆域’不同,九鳳人更註重極之平原的進攻性,當初勃蘭克元帥用白鴉劍術中的‘明鏡止水’逼迫他收回法則之線,然後主動展開進攻,其實就是受這種‘九鳳思想’影響的一種運用手段。

    所以那時候他手忙腳亂與其說是經驗不足,不如說是從來沒接觸過這樣的戰鬥方式難免難以應付罷了。

    九鳳人對於法則的這種運用並非玉鳳一族所有,事實上他早已形成了一種廣泛的認同,就像是沃恩德人對自己的戰鬥方式的認同一樣。

    不過玉鳳一族的‘天眼’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對於法則之線的操縱也更加精細。

    這個能力對於九鳳皇室來說並非什麼太大的秘密,其實幾個與玉鳳一脈關系較好的劍派都或多或少學習過‘天眼’的奧秘,甚至在鬼車內部,天眼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機密。

    所以當布蘭多問起的時候,凰火也沒有絲毫猶豫,便將之和盤托出。

    在了解過這種能力的運用方式之後,以布蘭多的實力水平再複制這種能力太簡單不過了。而事實上還不僅僅如此,他發現九鳳人的這種思路與自己的法則與要素事實上相當貼合。

    時空要素在配合這種思路時或許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收獲。

    就像是此刻他所做的一樣。

    他並沒有去管那三個極境高手的試探,而是直接利用自己入侵到港口區內的法則網絡,用時空要素追溯時間。直接抹平了自己法則之線的所有存在。

    就在那一瞬間,三個鬼車的極境高手同時一楞。

    他們擡起頭來,四下環視了一眼,露出些莫名其妙的神色。就在片刻之前,他們還感到似乎有人正通過法則領域在窺探港口區內的情況。他們也試探性地朝著那個方向作出了反擊。

    但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那種突兀的感覺就消失了,不是因為對方收回了法則之線那種消失,而是就好像真正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們感到之前自己的感知仿佛是一個錯覺,而事實上此刻他們將自己的領域展開之後,得到的也是同樣的訊息。

    似乎真的是一個錯覺

    而在幾里外的棚舍區中,因斯塔龍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虛空中幾道法則之線掃過,就好像漫無目的似的從半空中射了過去,便再無音訊。

    “這……這是什麼要素能力?”他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他還從來沒聽說過法則感知也可以被騙過。可以落空的。

    布蘭多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當然是好東西。”

    他心中其實更加滿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法則更加真實,對於極境高手來說,你的法則絕對不會欺騙你,也不會被他人的法則所騙過。

    但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對方的窺探真的沒有存在過。

    當他利用時空法則追溯了時間之後,他的窺探對於對方的法則來說,就是‘還未發生’的狀態,既然未發生,那顯然也就沒有存在過。

    所以這並非欺騙。

    布蘭多在了解到九鳳人對於法則的運用方式之後就一直在揣摩這個東西。他從來的路上就猜想了一個運用的方式,但沒想到經過試驗之後,實際效果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得多。

    眼下的一切顯然就是明證。

    看到因斯塔龍還有些不太理解,他也不打算解釋。只對對方說道:“我在港口區看到了一個東西。”

    因斯塔龍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布蘭多在說什麼,問道:“什麼東西?”

    “一個法陣,不過那個法陣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那法陣里面有個東西,那法陣像是準備來保護那個東西的。可惜那東西周圍的法則比我的等級更高,我也看不清楚那是什麼,只能依稀看清是一把劍而已。”

    “劍?”因斯塔龍問道:“那東西的法則比大人你的法則等級更高,大人您的法則只怕等級也不低吧。”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時空要素已是存在性之力的等級,理論上來說應該不存在比時空要素等階更高的要素,那麼質上分不出差別的話,就只剩下量了。

    也就是說對方的要素等階至少也是存在性的,而且總量比自己更強。

    那是什麼東西?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然聖劍,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因為自從他在元素壁障完成了崇山試煉之後,他與幾把聖劍之間就隱隱有了某種聯系,而那把劍顯然沒有給他這樣的感覺。

    當然也不排除是被那法陣隔絕了的原因。

    “無論如何,”布蘭多答道:“看看就知道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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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7 23:3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二幕 玉瓏聖劍

    十四號倉庫之內,柳先生正單手按劍,端坐於幾只木箱之上,他右手纏著白布,上面點點殷紅,並用布將手與劍柄纏在一起。在他不遠處,幾具身著鬼車服飾的屍體匍匐在門前,自此便再無人敢闖進來。

    但他心中清楚,對方不過是忌憚自己手中的古鳳玉玦而已,且不說鬼車的三大長老皆在外面,只要等到他們祭祀玉瓏聖劍的儀式一完成,自己就斷無幸理。

    “鬼車的人竟然連玉瓏聖劍都召來了,那麼想必房奇也應當在這附近……”

    柳先生心下一沈,心道果然如那個來自沃恩德的年輕人所說,對方想來是在這里準備多時了,定然是從他們從瑪達拉轉道時便已經走漏了消息。縱使沒有星墜之變,想必自己與凰火與會被對方在瑪達拉境內追上。

    大意了。

    “只希望那年輕人能護得住小姐。”他心下暗想,再一次手中握劍從木箱上站了起來,外面玉瓏聖劍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明顯,縱使他在倉庫之內,也隱隱能感到隱隱的龍吟之音從外面傳來。

    他心中已作好慷慨赴義的準備,但外面鬼車的人卻仍舊按兵不動。

    三長老掀了掀雪白的眉毛,才將目光從半空中收回來,先前那如電一般閃過的警覺讓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法則領域。

    一個人幾十上百年積累下來的習慣是很可怕的,只要不是強迫癥患者,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反複去檢查自己究竟有沒有鎖門這樣的事情的。

    再說鬼車的三個長老都各自分開,否則他們倒有可能發現三個人同時產生了‘錯覺’,心中大概會更加警覺一些。

    三長老心中並不著急攻入倉庫中去,反正柳五也逃不掉柳先生在柳家這一代中排行第五,尊敬他的人稱他為柳先生,而他的對手仇敵們自然不會這麼稱呼三長老心中很清楚這人的臭脾氣,心知肚明對方不可能會投降,他沒打算讓手下的人進去給對方當做墊背的。

    古鳳玉玦乃是上古聖物。是那個傳說中的東方王朝的遺落至今的少數物件之一,就和沃恩德的歷史一樣,九鳳之前的歷史同樣幾經毀滅,如今的九鳳王朝也是建立在先代文明的廢墟之上。

    包括白鴉漠風三大至劍也好。甚至包括九鳳那個最為神秘的傳說翡翠之謎在內,其實都是上個時代的遺留產物。

    而同樣來自於那個時代的古鳳玉玦威力奇大,如果那人不惜玉石俱焚喚出古鳳之靈,把羅薩林燒成一片白地也不是不可能,可惜對方應當是顧忌那個還在城內的玉鳳家族的小姐。否則這一戰只怕沒那麼好過。

    他回過頭,看到碼頭上廣場上一個紫色的法陣中央,一把蒼翠如青的翡翠之劍正在成形,心下頓時大定,回過頭好整以暇地沖倉庫中喊道:“柳白,昔日鬼車玉鳳同出一脈,相爭不過是理念不合,而今天下危亡,我鬼車一脈中興有望,何不說服玉鳳一脈與我們共同喚出碧龍之心。重現九鳳王朝數千年的榮光?”

    三長老中氣十足,聲音在港口上空久久回蕩,可惜倉庫中寂靜無聲,並無半點回應。

    “這個該死的死硬派,”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有點吹胡子瞪眼睛,心中咒罵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向著那召喚法陣遙遙一躬身,口中喊道:“請聖劍降臨”

    同時另外兩個聲音也各在廣場不同的方位響起。只見一道耀眼的青光從天而降,從天幕之上一垂直下,穩穩地落在那法陣中央玉瓏聖劍的虛影之上。

    廣場上的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陣驚呼,甚至連三長老自身也忍不住掀了掀眉毛。玉瓏聖劍同樣乃是前朝遺物,在鬼車還執掌九鳳的時代,這把劍一度是整個九鳳的象征,在那個時代縱使是在王朝的對外戰爭中,鬼車家族也很少動用這件聖物。

    畢生能得見一次聖劍顯聖,哪怕只是分形而已。他心中也激動無比,聖劍從沈眠之中蘇醒過來,自己這一代人終於可以得見鬼車一脈的複興了。

    而就在三長老與廣場上的鬼車眾人激動不已的同時。

    遠在羅薩林城堡之外不遠處的森林中,德爾菲恩也正註視著這道湛青的光芒,這光柱久久地倒映在她微微有些淺紫色的眸子里,讓她的目光顯得有些深邃起來。

    房奇笑吟吟地站在她一旁,對說道:“怎麼樣,德爾菲恩小姐,我聽說你們沃恩德人有一件名為天青之槍的聖物,乃是開辟凡人時代的天青騎士的配槍;而九鳳也有同樣的歷史,玉瓏聖劍是上上個時代的開辟者,它和碧龍之心有一個共同的傳說,在我們的歷史中,玉瓏聖劍的主人即是九鳳天命之王”

    見德爾菲恩呆呆地看著那個方向不回話,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這個,德爾菲恩小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德爾菲恩這才回過神來,那湛青的光芒的確讓她想起了一些東西,那從天而降的光柱,卻讓她記起了自己在信風之環那一夜中所看到的那耀眼的光芒。

    那文明的黑暗之中,一束孤立的,在風雨之中搖曳的仿佛時光倒轉幾千幾萬年之前,先民們在荒野之上點燃的篝火,不屈地宣告著帝國的誕生。

    凡人的歷史從來不是一番風順的,列古諸王們披荊而行,從蒙昧之中用劍與火開辟出的道路,而今也絕非是光明的坦途。

    她看了房奇一眼,淡淡地答道:“您有多大的野心?”

    “呃,”房奇神色一肅,他有些向往地看著那光芒,喃喃道:“很大,德爾菲恩小姐,我相信我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我的心可以容納這個廣博的世界,怎麼樣,你願意和我一起麼?”

    “呵呵,”德爾菲恩微微一笑:“你比他差遠了。”

    “誰?”

    “待會你就知道了。”

    宰相千金輕聲答道,在講述一個猜謎遊戲。

    布蘭多在那道湛青色的光芒升起的第一瞬間就感到了體內自然與風兩大要素的震動,這是絕無僅有的,元素寶珠與聖劍的法則在他身體之內一直處於一種穩固的狀態,並且根本無法主動察覺。

    之前唯一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元素壁障之內,當瑪莎予以他的那個天選之人的天賦顯現時,所有的元素與自己共鳴才產生的。

    但那升起的光柱同樣給了他一種熟悉感。

    那種感覺就像他當初感到聖槍蒼穹時一模一樣。

    布蘭多心中不由得大驚失色,他立刻意識到法陣中那件東西竟然是一件不遜色於天青之槍的聖物,雖然在元素壁障之內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天青之槍絕非凡世中的唯一一件聖物,它是屬於天青騎士所在的那個時代的琥珀之劍。

    那麼在那之前甚至是之後,大地上一定還有同樣的東西存在,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會這麼快就遇上。

    那是一把自然與風的聖物,它是以劍的形態存在於世的。

    布蘭多心中立刻就明白過來,他知道天青之槍同樣也是一把風系聖物,是地風之力的所有者,如果這把劍存在的時代還要在天青之槍之前,那麼它的風之力應該已經不存在了,但還剩下自然之力卻很有可能。

    尤其是在他已經知道碧龍之心就是自然寶珠,而且很可能就在九鳳附近的時候,只是不知道這把劍內部所蘊含的力量是不是來自於蒼翠之劍的。

    不過無論如何,這東西一出現,布蘭多馬上就心動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忍不住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把未來幾十年的運氣都透支幹盡了。

    他心中記得可清楚,當初在遊戲中的時候他和學姐兩個人可是號稱黑風雙煞的,不要說額外的掉落,就算是固定loot都經常出bug會給百葭學姐搞得沒有的。

    想到這里,他便按捺不住準備出手,但在那之前他還是回過頭看了因斯塔龍一眼,提醒道:“因斯塔龍先生,你不會想乘機逃跑吧?”

    “伯爵大人,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你是亡靈。”

    “亡靈也有人格。”

    布蘭多點點頭,用眼神示意這家夥最好不要亂跑,雖然說就這麼點兒時間跑也很難跑得出羅薩林,不過他還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然後他便啟動了空間要素,身形一閃便在因斯塔龍面前消失,下一個就已經出現在了千米之外的港口之內。

    不過他仍舊沒有選擇升空,而是通過錯綜複雜的倉庫區之間的道路繞到了那廣場後面。先前他就掃過整個港口一遍,再加上心中對港口布局結構了若指掌,因此想要不驚動那三個鬼車的長老實在是輕而易舉。

    何況此刻幾乎所有鬼車的人都正被聖劍降臨吸引過去了心神,布蘭多到達廣場上的時,楞是沒有一個人註意到他們之間多了一個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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