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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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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49:38
第八章:再遇顧仲(1)——上門

  擅防暗箭者,必是擅施暗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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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大半天,現在已經快是八九點的“黃金劇場”時間了。

  因為普桑已經被砸成了廢鐵,所以所有人都只能擠上了姜夜鶯的別克車。

  開車的還是道士明硯,姜夜鶯也依舊坐在副駕駛席,只不過后座換成了老巫師和神父兩個人,將言先生夾在了中間。

  “你確定你要躺進去?”言先生皺著眉問著打開車尾行李箱便要往里鉆的小舞。

  忍者除了是忠實的命令執行機器外,也是極記恩情的人群。雖然小舞並不喜歡這個“黃油手”的色棍,但他剛才畢竟救了自己的命,小舞也沒有了再拿短刀嚇唬言先生的興致,兩兩矛盾之下,再加上6個人本身就超過了別克車總共的五個座位,所以小舞自己提出她可以躺進后備箱。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你不用擔心了,只要你不傷害我主公,就算你的言咒失去效果,我也不會把你的頭砍下來了。”小舞說完便鉆進了行李箱,自己拉上了后車蓋。

  “說得我好像擔心過似的。”言先生聳了聳肩:“真是不直爽的姑娘。”

  雖然言先生態度殷勤地要求護衛團給予他人質應有的“捆綁”待遇,可所有人都明白,言先生並不會逃跑或是反抗,所以也沒人真的吃飽了撐的再跑去給他綁上。

  在經過了和巫師們的一戰之后,護衛團的成員就已經知道了一點:他們必須和言先生合作。即使不考慮其他潛在危險,光是那個姓文的女人重新殺回來,就夠他們好好喝上一壺了。

  他們奉了顧仲的命令保護姜夜鶯,是因為現在確實有很多人想要破壞顧姜兩家的聯盟,而比起行跡隱蔽的顧仲,總是暴露在鎂光燈下的姜夜鶯更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尤其是在接到了著名的“斷頭文”的催命卡片之后,他們的神經便繃得更緊了。

  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一直被他們所保護的姜夜鶯,在此刻卻會向言先生尋求幫助。

  顧氏護衛團的人全都聽過言先生的名字,而且他們全都不喜歡這個人——要這些忠心的戰士喜歡上讓自己的主人短了十年壽命的罪魁禍首,確實是有些難度。

  姜夜鶯來找言先生,對于護衛團而言,不僅僅是一種不信任,也是一種對于顧仲的變相背叛。

  雖然他們並不清楚當初姜夜鶯和言先生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只要有點眼神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關系,遠非雇傭關系那么簡單。

  這種對于自己未來主夫人的不信任與厭惡感,在他們出面趕跑了文雅之后,上升到了一個沉默的頂點。

  但現在,不管願不願意,他們不得不承認姜夜鶯的決斷是正確的。

  這次的敵人,絕對不止一個文蠱生,還有那些如狼似虎般一直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怪物。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言先生雖然未必是天下無敵,但在防暗箭和反施暗箭方面,言先生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專家”。

  護衛團的人都不是笨蛋,在巨大的益處面前,他們當然可以將厭惡暫且拋在一旁。

  只是,護衛團的目的和“利益”的直接體現就是保護顧姜二人,那言先生的利益,又在哪里呢?他又為什么要跟著他們回去見顧仲,甚至不惜假裝不敵被挾持呢?他是否也是文蠱生的同伴之一,想借此欺近顧仲,並一舉將之擊殺呢?

  沒有人能完全看透言先生,從來沒有。可無論他們看不看得穿,他們都需要言先生的幫助。

  ——這就是為什么言先生永遠被人厭惡,卻永遠被人需要的原因。

  “喂,我說甘道夫老頭子,”言先生忽然轉過頭對著身旁的老巫師說道:“就是你教姜大小姐的母親魔法的吧?”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禁讓蔣老先生啞然,就連姜夜鶯都驚訝地轉過了頭。

  “哦,原來大小姐你不知道啊!”言先生故作懊悔道:“哎呀,我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蔣老先生怎么會是……”姜夜鶯說著舌頭都有些打結。

  “怎么會是你母親的舊相識是么?”言先生理所當然道:“那是當然的了,一個只會驅鬼和治療祈福的牧師,一個符派的道士,一個小流派的女忍者或許在這幾年里顧仲就可以找得到,但一個可以使用靈巫級法術的紫袍巫師,可就不是用光用錢請得動的。”

  “而且這位老人家居然可以引來一黑一紫兩藍四個巫師的追緝,說明那個魔法組織還是很重視他的。可既然如此重視,為什么會到現在才找來呢?我猜這是因為甘道夫先生很擅于隱藏行跡的緣故。”言先生說著,忽然擺出一副尷尬的表情:“說到這兒其實我本人很不好意思,因為我猜他們是因為我給他們的筆記才會找過來的。”

  “筆記?你是說我母親的筆記?”姜夜鶯恍然道:“難怪我后來就沒有找到過那本東西,你居然就自說自話地拿去給了那些巫師?”

  “哎,這個嘛,我欠他們組織里一個人的人情,所以就拿去還人情了咯!”言先生嘴角下拉道:“我怎么知道他們會因此發現你母親師父的蹤跡?人生總有意外嘛!”

  (作者注:關于言先生歸還魔法筆記的段落,在第一卷的最后有提及。)

  “越瑩越夫人確實跟我學過一段時間的魔法,這點沒有什么可隱瞞的。”蔣老先生長嘆著打斷了言姜二人的爭吵:“只是因為她后來主攻祝福術,我也幫不到她多少,而且我也遇上了一些事,所以之后就沒有在這里久留。等到后來我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哎,人越來越老了,看到年輕人比我離開得更早,總是有些難過。 ”

  姜夜鶯沉默了,言先生也沒有了話題,他只是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我們到了。”就在這時,道士踩下了剎車。

  “我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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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0:01
第八章:再遇顧仲(2)——舊計(上)

  隱木于林,藏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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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所有人都找不到顧仲的宿處了,言先生看著眼前的建築物,感慨地想:誰能猜到這個房地產行業的絕對大亨,會睡在一家兩層樓的小型桑拿浴室里?

  道士一進大門就和門口的寄鞋小姐打了幾個手勢,對方便扔出了兩把鑰匙,眾人換了鞋之后便進入了更衣室。

  言先生一踩上那雙拖鞋,就感覺到一陣古怪。估計是在鞋子里塞進了什么定位或是紅外的感應裝置,如果不穿著這邊的鞋子就闖進來,恐怕就會觸動警報——因為尋仇的人九成九是沒有什么心思換拖鞋的。

  稍微有一些社會閱歷的人都知道,桑拿房除了是浴室之外,只要你有那心思,這里隨時可以變成廉價的紅燈區。

  言先生一行六人自然不是為了洗浴而來,他們都沒有打開過浴室的門便一個轉身走上了通往休息區的樓梯。

  看著走道里巨大的女性裸體人像,言先生就不禁在想,這本來應該是個澡堂子的地方,怎么現在就成了男人們變相尋歡的淫樂窩了?

  在路過一個個VIP個人包間的時候,言先生都以為帶頭的道士會忽然轉彎打開其中的一扇門,然后他便會看見顧仲趴在一張板床上,一位按摩技巧明顯沒有長相來得精巧的女子,會小心翼翼地捏過顧仲背后每一寸的皮膚。

  只是,道士並沒有停,他筆直地走向了整個休息區的大廳。這倒讓言先生有些小小的驚訝,難道顧仲會大搖大擺地躺在休息區的長椅上,躺在一群陌生人的圍繞之中?

  休息區里的人還真不算少,有些人在修腳,有些人在足底按摩,有些人則和按摩的小姐聊天打屁,過了一會兒后便手拉手進了小包間。

  休息區是正經洗澡和“冰火兩重”的分割點,你如果只是想好好舒展一下被暖水泡松的筋骨,那就在這里蓋上一條毯子看上一會兒電視;如果你想在洗好澡之后再出一身汗,那就乖乖地跟著身材妖嬈的按摩妹走進那隔音效果很好的小包廂吧。

  道士看了看鑰匙上的號碼:3和16。于是,他便領著眾人來到了第三排的第16號長椅旁。

  這張舒服的沙發質地長椅上,躺著一個纖瘦的男子,他用柔軟質地的被子裹著自己的身子,懶洋洋地躺著,似乎睡著了一樣。

  “我說自閉少年啊,你要裝睡到什么時候?”六個人圍著纖瘦的男子等了好半晌還不見他又什么動靜,言先生先忍不住走上去要拍一拍他。

  言先生的手還懸在半空,他就聽到十幾把槍同時上膛的聲音。

  原本還在修腳,按摩的“顧客”和“服務生”們,包括在一旁正手腳不干凈的“色狼”和“小姐”,忽然齊刷刷地站起了身,人手一把槍全部指向了言先生。

  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休息區的大堂,所有在這兒的人,全都是顧仲所安排的手下。

  “好一個隱木于林,”言先生面無表情地環視了一圈說道:“確實沒有比這里更安全的桑拿浴室了。”

  聽到這兒,男人撩開了被子坐起了身,向周圍擺了擺手道:“沒關系,他不會殺我的。即使想殺也不能,是不是?”

  言先生笑道:“你還是那么討人厭啊,顧仲顧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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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人內斂到有些自閉,看似堅強實則脆弱,頭腦聰明且下手狠準,可以精確地衡量利弊,必要的時候可以毫不遲疑地丟卒保車,但事后卻又會后悔——這就是言先生三年前幫助顧氏集團東山再起時,對于自己年輕的客戶所留下的印象。

  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個擁有高端商人頭腦的凡人。

  這類人是言先生最喜歡的客戶,他們精明到足以確認自己應該得到什么,又不會太過硬骨頭到不肯放棄。

  對于言先生來說,越精明的商人,就越像是豬里脊上那更精干更有嚼勁的肉。

  平實的肉雖然也可以塞飽肚子,但只有這樣的肉才夠味兒,吃起來才更香。

  但現在再遇到顧家的少爺,言先生的印象卻有了改觀。

  按照言先生對顧仲的印象,加上姜夜鶯對于他的描述,言先生本以為自從那次的約契儀式之后,他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並把別人都關在門外。

  不過現在看來,那恐怕只是顧家少爺的掩飾而已。

  一群忠心的僕從,一批精通異能的護衛,這絕不是簡簡單單可以培養或是招攬得出來的。恐怕在那之后,表面上看他變成了自閉的少年,實際上他卻在暗處發展著只屬于自己的勢力。

  剛才言先生在車上問蔣老先生話時,那個老巫師雖然口風很緊,卻也露出了蛛絲馬跡。

  ——他稱呼姜夜鶯母親越瑩為“越夫人”,而不是通常我們會稱的“姜夫人”。

  這句話雖然乍聽之下沒什么,可細細一品,你就會覺出異樣了。

  像蔣老先生這樣半個身子都快入土的老人,對于這類繁文縟節肯定只會比現在的年輕人要在意,那為什么他會故意省去姜華的姓氏?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蔣老先生不喜歡姜華。

  蔣老先生有很多的原因不喜歡姜華,例如越瑩是因為他才轉攻了祝福術的方向,例如越瑩是因為他才意外身亡的。

  又例如,他知道姜華做了些什么事。

  像蔣老先生這樣的老巫師,在離開一段時間后回來,發現自己的弟子死了,他不可能不去查探其中的原委。

  他不可能感覺不到姜華的那枚“幸運幣”所帶來的魔法波動(作者注:幸運幣是啥,請復習第一卷),也不可能不去懷疑自己徒弟的真正死因。

  如果姜華的尾椎痛苦真的是源自于“山陰咒”的話,那蔣老先生肯定一下便會猜出這個防止亂倫的咒術是為何而施的;即使那個疼痛不是因為咒語,以他可以記得住上萬條咒語的腦袋,還有對于自己徒弟的了解,也有七成的可能推測出這樣的結果。

  雖然不是100%肯定,不過這樣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他會厭惡姜華厭惡到在他女兒的面前,都不願意提及這個人的姓氏了。

  解決了一個問題,另外一個問題又隨之而來:如果蔣老先生知道這件事的原委,他為什么沒有懲罰姜華,在他失勢的時候落井下石,反而坐看言先生將之從懸崖邊上又救了回來?

  他之所以沒有這么做,沒有將姜華打壓成爛泥,是因為他知道,在被言先生幫助過之后,這日子不會比沒有被幫助好過多少。

  但他怎么會知道?

  ——顧仲。這是唯一合理,也是言先生唯一可以想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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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0:22
第八章:再遇顧仲(3)——舊計(下)

  人們總是在意失去多過于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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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比顧仲更清楚,言先生是如何“幫助”別人的了——而且言先生還是顧仲介紹給姜華的。

  也沒有人比顧仲更清楚,在生命被抽走了其中的一部分之后那隨之而來的恐懼。

  或許在旁人看來,顧仲是拿十年的性命換來了一世的錢財,他為什么要后悔?又為什么要痛苦?他應該沉浸在金錢的海洋中,度過自己僅有的人生才對啊!

  ——有些痛苦,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那不是肉體上的痛苦,卻是精神上的折磨。

  言先生不需要告訴你你的生命在哪一天結束,他只要讓你知道自己少了多少壽命——哪怕只是一年,折壽者就會聽得到一種聲音。

  一種死神在背后追趕的腳步聲。

  這是人最基本的人性,就好比是我先給了你5000塊錢,你會很高興,但當很長時間后我忽然又出現要走了那5000塊錢,你會有什么樣的感覺?100個人里,有99個人會覺得自己虧了,感到心痛或是肉痛,這時他們就會本能地忘記,這錢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事實。

  金錢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生命?

  如果沒有人告訴你,你可能也不會知道,十年這個看似冗長的時間,實際上只占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其實將十年平攤開,基本上就是每天去掉你三個小時的時間。你只要每天省下三個小時發呆,聊天八卦和網上閑逛的時間,你就等于多出了整整十年的壽命。

  沒錯,生命就是在你不經意間,一分一秒地離開你的生活。

  你不會去在意,也無法將這些一一關注起來。對于你來說,這些時間的片段實在太過細碎,太容易被忽略。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生命,本來就是用來揮霍的。

  太多人執著于探討生命的價值,生存的意義,生活的含金量。

  但事實上,活著就是活著,飛禽走獸從不考慮自己為什么而活,言先生也從不考慮。

  活著,只是為了樂子而已。動物們的“樂子”是吃喝還有繁衍,而言先生的“樂子”,就是人。

因為只有人才會為了思考生命,而浪費生命。而當你把那些他每天都會流逝掉的時間集中抽走之后,他們就會忽然變得極端恐懼。

  得到只能讓他們歡樂一時,失去卻可以讓他們一生痛苦。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言先生可以抓住他們的心,卻並不理解他們的思考方式——為什么哪怕是同一件東西,失去的都要比得到的來得更好更珍貴呢?

  言先生相信,顧仲可以假裝自閉,假裝自己與社會脫節,卻假裝不出那種對于隨時可能到來的死神的恐懼。

  因為恐懼,他才會知道得更清楚,被言先生“幫助”之后的姜華,絕對會體驗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換句話說,這個顧仲並不是因為姜夜鶯的懇求,才“萬分無奈”地將言先生的聯系方式告訴了她。反而是顧仲利用了姜夜鶯,讓言先生替自己解決了姜華的同時,也為他贏得了蔣老巫師的效忠。

  蔣老先生肯定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因為言先生的折磨方式,永遠是那樣別出心裁。

  不僅是巫師,被言先生盤活的姜華之后死心塌地地為顧恩晉打天下,姜華在操縱媒體方面的能力也成功地使顧氏集團發展成了寡頭,這難說不也在顧仲當初的計算內。

一石二鳥配上借刀殺人,顧仲只是簡單的一個電話,就完成了兩計,在不費吹灰之力的同時,計計效果卓絕。

  看來要重新估量這個年輕人了,言先生在心里盤算著。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么這個顧仲從一開始就對姜夜鶯的“秘密”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這樣,他居然還肯將姜夜鶯娶回家?是真的因為年輕人那所謂的“愛”,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想到這兒,言先生又不禁轉頭看了姜夜鶯一眼。這個自以為成熟了的大小姐,又對自己未來丈夫的算計知道多少?

  比起初見時,現在的姜夜鶯,已經更加圓滑世故,更加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將男人玩得團團轉。

  只是,她或許能迷惑男人的眼,或許能贏得男人的心,但她真的明白男人腦袋里在思考些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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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有什么事,言先生?”顧仲的話將言先生的思緒又拉回了現實。

  與三年前相比,顧仲明顯清瘦了不少,但他的外表還是依舊俊朗,只是那消瘦的臉頰為他平添了幾分憂郁的魅力而已。

  他並沒有站起身,只是懶洋洋地坐在他的沙發椅之上,翹著二郎腿,仰頭看著言先生。

  他在展示自己的權力,在用看似放松的姿勢,提醒言先生他已經控制了整個局面。

  一見面就是心理博弈?這個顧仲真的已經成長成了一個資本家了,言先生感慨地想著。

  在和言先生“交易”之后還能夠飛速成長的異類,顧仲算一個,姜夜鶯也算一個。這是絕配,這兩人要是不在一起,倒是一件怪事了。言先生想著,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一旁的道士忍不住問道。

他的問題才剛一出口,顧仲就狠狠白了道士一眼。

  在心理博弈的過程中,最忌諱問出這種可以讓對方借機發揮的問題。即使要提問,也要是以反問的形式,並且自己要有可能將話題重新拉回正題的備選答案,否則這問題一出口,就等于讓對方擁有了改變強弱勢的機會。

  顧仲看得到這個機會,言先生當然也不會漏過。

  “你問我找你有什么事?”言先生笑著“反擊”道:“這句話,你應該問你那個因為擔心你的生命安危而找上我的未婚妻,還有你那群想將我綁了邀功,結果卻被我救了的可憐蟲們!”

  言先生的優勢,在于顧仲的手下現在的弱勢,還有姜夜鶯對于他們的不信任。

  那么,顧仲又該怎樣扭轉自己的劣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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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0:41
第八章:再遇顧仲(4)——懷柔

  擁抱或是耳光,也可以是維護權威性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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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言先生挑釁,護衛團的成員個個都恨得牙癢,但他們卻無法否認這是事實。

  顧仲看了言先生一眼,又環視了一圈自己的護衛,從沙發椅上坐起了身,走到了一直躲在人群最外面的姜夜鶯面前。

  可能一:他會為了維護護衛團的自尊心,抽姜夜鶯一個耳光,然后大聲說自己絕對相信護衛團能夠保護自己;

  可能二:他會高聲叱問姜夜鶯的用心,甚至利用姜夜鶯對于言先生的感情傾向作為話柄,證實姜夜鶯對于護衛團的不信任和他們的實力無關。

  言先生在心里揣測著顧仲可能做出的反應。

  如果換成是戰爭年代,姜夜鶯這種臨陣求援的不信任行為,可是會動搖軍心和士氣的大忌。通常這種時候,執軍者需要殺雞儆猴,穩定軍心。

  姜夜鶯作為他的未婚妻——也就是心腹大將,卻懷疑顧仲的貼身衛士們的能力,這無疑是對顧仲所有的護衛和保鏢們,都是一種信任上的打擊。雖說這不能和行軍打仗直接類比,但無論是換到哪里,懷疑都是動搖忠誠最好的武器。

  所以,雖然顧仲不會真的“斬”了姜夜鶯,但至少也會對其行為進行徹底的否定,才能穩住“軍”心。

  這時顧仲所做的事,會直接影響言先生對于顧仲的論斷。

  顧仲看著姜夜鶯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樣沉靜,透明。姜夜鶯只是與顧仲的眼神稍一接觸,便轉過了頭去。

  消瘦的少年又沉默了一會兒,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果然是“一:耳光”么?言先生悄悄地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還是還是高看了這個年輕人。

  顧仲的手落下了,卻沒有言先生預料中的巴掌聲。

  因為本能而閉起眼睛的姜夜鶯,卻感到一只溫暖的手,正在摩挲著自己的臉龐。

  “傻瓜,你在擔心什么呢?”顧仲一邊撫摸著姜夜鶯的臉,一邊溫言道:“我不是說過,我自己能解決的么?”

  顧仲的溫柔讓姜夜鶯一愣,有些結巴地答道:“……可……可是我……”

  “我知道。”顧仲的另一只手放到姜夜鶯的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道:“你只是擔心我的安全,你只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來保護我,是么?”

  姜夜鶯愣然地點了點頭。

  “真是傻瓜。”顧仲笑著將姜夜鶯摟在了懷里:“女人總是喜歡擔心得太多……你只要信任我就可以了,我會解決其他的事的。”

  “女人總是喜歡擔心得太多。”這句話並不是說給姜夜鶯聽的,而是說給他的部下,他的護衛,還有言先生聽的。

  懷柔。

  將姜夜鶯的懷疑和不信任歸結于女人的天性和對自己的愛上,這一招非但哄住了女人,展現了自己柔情的一面,也讓自己的部下能夠有種“反正女人頭發長見識短 ”,“女人就是女人”的錯覺印象,恢復信心的同時,也找到了可下的臺階。顧仲這溫柔的一刀,遠比言先生所設想的計劃效果更加顯著。

  這一刻,言先生才明白,自己那一次的生意,培養出了怎樣的一個怪物。

  他已經不是砧板上的肉了,如果一個不慎,言先生說不定會反變成對手口下的餌食。

  只是這幾個動作,護衛團們原本動搖的信心,已經回到了他們的眼中。而那些持槍的洗浴者們,握槍的手也更穩了。

  這就是氣場,言先生好不容易在氣勢上搶出了一個頭,卻又被顧仲輕描淡寫地壓了回去。

  有趣。言先生的臉上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后他開口問道:“我是不介意你們在浴場里親親我我,不過你確定不需要我的幫助?”

  “我很確定。”顧仲抱著姜夜鶯,頭也不回地答道:“我有足夠讓我信任的朋友和伙伴,我不再需要一個市儈商人的幫助。”

  “真的?”言先生笑道:“你確定不需要知道有關‘斷頭文’的信息?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主兒。”

  “不需要了,謝謝。”顧仲禮貌地下了逐客令:“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言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第一次,有人直面言先生的幫助要求,選擇了拒絕。

  言先生沒有感到挫敗,也沒有感到驚訝。他料到了這個結果,雖然他並沒有料到顧仲會如此堅定。

  沒關系,反正言先生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這個自閉少年。

  “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問你懷里的姜大小姐。”言先生的自信似乎永遠不會離開他的臉頰:“說吧,姜大小姐,你需不需要我的幫助?”

  “她不需要。”顧仲回過身冷冷道:“因為我不需要。”

  “你不是不需要,而是不知道自己很需要。”言先生道:“而且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問她。”

  整個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兩人甚至有點像是為了爭奪配偶而互相怒視著的兩只雄獅,互相瞪視著,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這場無聲的爭斗的輸贏,忽然交到了姜夜鶯的手上。

  如果這個時候姜夜鶯回答“需要”,那顧仲重塑起來的軍心,會在一瞬之間徹底崩塌。

  姜夜鶯不是笨蛋,而且還非常聰明。她當然看得出自己能做的唯一決定是什么。

  只是,在她說出“不需要”這三個字之前,她的理智卻又在對自己說:沒有言先生,他們真的可以對付接下來的對手么?

  文雅曾經說過:“不是你才有同伴。”說明她也有她的搭檔。

  之前的幾個魔法師就已經幾乎令護衛團全滅,如果還有更可怕的敵人呢?

  姜夜鶯猶豫了,“言先生”這三個字好像有股神奇的魔力一般,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說不出“不需要”這個詞。

  只是一瞬的猶豫,對于言先生就已經足夠了。

  “看來她還需要一些時間考慮,我不急,這里的環境這么舒服,我有的是時間等。”說著,言先生在一旁隨便找了張軟椅,自說自話地躺了上去。

  以小舞為首的幾人沖動地想要沖上前去將言先生從椅上揪下來,但顧仲卻擺了擺手。

  “由他去吧!”顧仲淡淡地說道:“他不會害我,他只是想等到敵人將我們打敗的時候,再抬高價格買我的命。”

  “你們會被打敗么?”顧仲又一次環視眾人,用一種自信且強勢的口吻問道。

  “不會!”所有人齊聲答道。眾人一聲的氣勢,確實駭人。

  “那就讓他留著吧。”得到滿意答復的顧仲,掃了一眼言先生道:“就讓言先生成為我們的觀眾吧!”

  面對眾人厭惡的視線,言先生悠然地架起了二郎腿,一副懶散的表情。

  顧仲說得沒錯,言先生確實在等待敵人,等待著可以提高自己價碼的敵人。

  他相信,可以請得動文雅,M組織的人,一定還有其他的手段。

  所以,言先生選擇了等待。

  等待他敵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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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1:04
第八章:再遇顧仲(5)——證明

  絕大多數人都在窮其一生的時間,向自己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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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聽到一些奇怪的傳言。”言先生打著哈欠說道。

  此刻的浴場休息區大堂已經恢復了平靜,修腳的繼續修腳,與小姐調笑的“浴客”也繼續著手腳不規矩,就好像你平時所見到的任何一個休息區一樣,看不出任何一絲的不協調。

  護衛團的成員本該被在各自的VIP包間內接受治療和調養生息,可基于他們的忠誠和對于言先生的不信任,除了精疲力竭的蔣老先生需要一些私人空間進行恢復性的靜養外,其他三人都在言先生的周圍找了張長椅躺下,看似是在休息,實際上他們所有的精力卻都放在注意言先生的一舉一動上。

  這里面最累的要屬忍者小舞了,三人里她收得傷最重(盡管也只是皮外傷),但她只是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在傷口上撒上一些古怪的藥粉,接著便又在緊靠著言先生的沙發椅上躺了下來。她謹守著自己的承諾,沒有再拿刀架到言先生的脖子上,但她的眼神卻像刀子一樣盯著言先生,就好像只要言先生一動,她就可以用眼神將之碎屍萬段一般。

  不僅是小舞,其他所有在場的人都對言先生抱持著非常強烈的敵意,整個大堂里飄散著一股厭惡和仇視參雜的氣息。

  只可惜,言先生的感官似乎是可選擇性的,如果他不在意的話,即使你在他的背后破口大罵,他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

  現在在言先生的世界里,只有三個人:他自己,還有在他隔壁長椅上依偎著坐著的顧仲和姜夜鶯。

  “奇怪的傳言?”顧仲對言先生問題嗤之以鼻:“上次我還在報紙上看到別人說顧氏是利用黑社會背景起家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奇怪的傳言’?”

  “我說的傳言,當然不是那一類的小報消息。”言先生伸了個懶腰道:“我有我自己的狗仔隊,相信我,他們能挖出的信息,絕對比你想象的要多。”

  “哦?是么?”顧仲還是一臉的不在意:“那你的狗崽們都挖到了什么?我和某個女星的緋聞?還是我們最新的商業策略?”

  “都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是關于一個奇怪團體的。”言先生閉著眼睛悠然道:“一個自稱驅鬼的團體。他們似乎還打著你的旗號哦!叫什么顧氏驅魔團?真是一個俗氣的名字。”

  “顧氏驅魔團確實是屬于顧氏集團的隱形資產,你不用繞著彎子打探,我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顧仲坦然道:“怎么了?他們妨礙到你的生意了?”

  “怎么可能。”言先生對此嗤之以鼻:“我又不是和鬼怪做生意的。相反的,你的驅魔團替我排除了一些低回報的工作可能性,我還想感激你呢!”

  “只是,我有一些不懂。一個房地產集團企業的貴公子,怎么會有興趣投資這項見不得光的行業?這一行可沒有什么回報率啊!”言先生笑著問道。

  “每個有錢人都會有些奇怪的愛好。”顧仲答非所問地說道:“有的人喜歡收集古董,有些人喜歡購置房產,有些人則喜歡泡在女人堆里。”

  “而我,”顧仲刻意頓了頓:“則喜歡抓鬼。”

  “在和你交易之后,我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我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其實這些驅魔團的成員都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拯救’了我,我根本不會去研究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和事,那些成員也到現在都不會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被什么給毀了。”

  “我只是給了他們一些經濟上的幫助,然后讓他們自己選擇——是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自己平常的生活,還是要走上一條注定沒有歸途的道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運氣比較好,還是他們的運氣比較差。幾乎所有的人,都選擇了成為驅魔團的一員。”

  “所以,不知不覺驅魔團已經壯大成了一個需要認真管理的團體了呢!”顧仲總結著說道:“不過他們也很忠實地執行著自己的使命,讓整座城市清凈了許多。”

  “他們這么做的理由我明白,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言先生坐起了身,打量著眼前這個消瘦的男子:“難道你還嫌自己的仇敵不夠多不夠強,想再招惹一些死人么?”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為了利益才做一件事,我也不介意再多添加一些敵人。”顧仲正色道:“如果硬要說原因的話,可能我只是想向你證明,沒有了你,我們一樣可以讓這個世界運轉得很好。”

  只要見過“這個”世界一次,沒有人可以再若無其事地回到過去。顧仲利用了這群生活被陰魂們所毀掉的可憐人,來證明自己。

  他想向自己證明,言先生可以做到的事,他也可以。

  這不是一種報復,也不是某種炫耀,這只是一種自我肯定。

  在那一天,言先生拿走的不只是顧仲十年的壽命,還有他的尊嚴。

  這個一生一帆風順的富家公子,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在言先生出現的那一瞬間,顧仲就知道,在言先生的眼里,自己除了是他到嘴的食物外,什么都不是。

  這一刻,一個一生眼高于頂的聰明少年的自尊,崩塌了。

  他要尋回他的自尊,要證明自己——不是向別人,只是向他自己。

  要證明自己,他必須先要超越自己的夢魘。

  他要讓自己相信,那個奪走他生命和尊嚴的人能夠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所以,他才如餓虎一般不擇手段地壯大顧氏集團;所以,他才建立了顧氏驅魔團,要在那個凡人不能觸碰的世界里,證明自己也能做到許多事。

  言先生甚至懷疑,他是想證明自己,才故意將姜夜鶯推給自己,然后再拉回自己身邊的。

  沒有男人喜歡看見自己過去的女人被別人擁在懷里,即使他們已經沒有了感情。

  姜夜鶯鉆在顧仲的懷里,言先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嘛?言先生沉默地想著。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想不到該說什么。

  他沒有說話,也是因為他感覺到了一件事。

  ——敵人來了。

  護衛團的成員不約而同地起了身,他們也都同時感覺到了一股氣。

  一股陰森沉重,巨大到令人難以想象的陰氣。

  言先生皺了皺眉,因為他認識這股陰氣,他分辨得出這股氣里的臭味。

  諭家人的臭味。

  ——敵人,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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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1:47
第九章:言斗諭(1)——重逢

  職場里的同事很難成為你貼心至腹的好友,但有時卻可以和你擁有情人都難以猜透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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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還只是幾個異能之士能感覺得到,但到了后來,無論是感覺多遲鈍的人,都已經被周圍那無以言喻的沉悶壓力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些裝扮成浴客和小姐的人,其實都是驅魔團的成員,他們在平時的生活中並沒有少和陰魂野鬼打交道,雖說大部分靠得是高科技與岐黃之術結合的裝備,而不是他們作為普通人所並不具備的“異能”,但夜路走得久了眼睛自然會更熟悉黑暗,即使他們不能明確地分辨出什么是陰氣和陽氣,但至少會對它們有一個抽象感官上的認識——例如一些人一接近陰氣重的地方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而另一些人的鼻子會覺得陰氣帶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一般。

  但此刻,驅魔團的成員們利用著這些硬是用經驗堆積出的職業嗅覺,卻無法分辨這巨大壓迫感的本來面目。

  如果說這不是陰氣的話,那他們怎么會感覺到如此熟悉;但如果說這是陰氣的話,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巨大且純粹的陰氣?

  這就好像是把數千個地鬼的陰氣給濃縮成了一個炸彈,然后這枚炸彈就在這間桑拿浴室里猛地爆炸開來,滿布大堂的陰氣就像是爆炸后飄出的硫磺味。

  你看不見,卻“聞”得到。

  所有人都很慌張,就連原本在VIP包間里捧著書本回神靜氣的蔣老先生,都拖著沉重的步子倚著拐杖走了出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言先生依舊躺在舒服的座椅之上,一點慌張和不安的意思都沒有。

  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熟悉這股陰氣,因為他曾經和陰氣的主人並肩作戰,雖然算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也是互相知根知底的“親戚”。

  “我說顧家少爺啊,你在發展你的‘個人興趣’之前,實在應該先和你的老朋友我打聲招呼的。”言先生故作嘆息道:“這樣的話,作為前主顧的長效優惠政策,我至少會告訴你,你這樣做會惹到哪些扎手的‘點子’。”

  “哦?那你現在告訴我也不遲。除了你,還有誰會反對有人我的人驅魔度鬼?”顧仲雖然也感覺到了這股陰氣,但他卻依然強自鎮定地說道。

  “一個有救世情結且外冷內熱的面癱,還有一個整天惦記著如何搶回身體控制權的笑面鬼。”言先生笑道:“如果你要我選,我覺得惹上這對兄弟,還不如直接和‘甘道夫’的‘魔法同好會’開戰,至少你們還明白是為什么死的。”

  正當言先生悠哉地說著話的時候,大堂中央(言先生與顧仲所在座椅排的后方)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洞,一個直徑足有兩米的大洞。

  這洞不是被炸開的,也不是塌陷下去的,而是地板本身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便“消失”掉了其中的一塊。

  “消地術?”道士明硯叫出了聲。他認識這個招數,這是道派的術法之一。

  難道帶來這濃烈陰氣的人,會是一個道士?

  “阿暗,把我們托上去。”

  在一個漠然聲音的命令后,陰氣的本源,緩緩地通過這個洞升到了大堂之中。

  諭天明,來了。

  ------------------

  言先生本以為會出現的人只有諭天明一個,卻沒想到一口氣出現了四個人:一個灰色長袍的道士,一個一直東張西望的女人,他們將一個面無表情的男子夾在中間,而這個“面癱男”的手上,還像拎小雞似的提著一個軟成一團的男人的脖子。

  “沃爾夫特?”隨著眾人中有人第一個認出了那灘爛泥便是驅魔團第三小組的成員后,一聲聲驚呼便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要知道,“第三組”在驅魔團中的效率是僅次于“第一組”的,如果沃爾夫特在這里,那就說明整個團里第二優秀的小隊已經覆滅了。

  這次的對手,究竟是何方神聖?所有人的心底都冒出了同一個問題。

  “誰是顧仲?”面無表情的男人語氣平靜地問著,手在沃爾夫特的后腦勺敲了兩下。

  沃爾夫特連頭沒敢抬,只是顫巍巍地舉起手,朝著顧仲的方向指去。

  “叛徒!”忍者小舞喊了一聲,用力地擲出了一枚十字鏢,飛鏢帶著極高的速度切向了沃爾夫特的腦袋。

  “施主你真是的……下手太狠毒,小心種孽因得孽果啊!”那個一身灰袍,頭頂扎髻的年輕道士將手中的拂塵一抖,剛好在飛鏢在離沃爾夫特的腦袋還離一寸時將之打落到一旁。

  “孽因孽果是不是佛教的詞匯?無良壽佛,如果真是的話,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將忍者的攻擊化解于無形,年輕道士還有閑情自嘲著作揖向天空拜禮。

  “哇,這里可比剛才的地方熱鬧多了,至少都是活人。”東張西望的興奮女孩擺著手向周圍的眾人解釋道:“你們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我和他們沒關系,我只是自己跟來的……你們可以當我不存在,該干什么的還是干什么去吧!”

  “我就是顧仲,”正當其他人都被這二男一女三個陌生人搞得腦袋都快張大了一圈時,顧仲卻將懷里的姜夜鶯留在了座椅之上,起身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顧仲?”一直冷靜淡然地站在其余幾人中間的男人“哦”了一聲,然后聲調忽然沉了一個八度說道:“那個什么驅魔團,就是你搞出來的?”

  護衛團的成員們全都警惕了起來,因為他們都從來者的話語中嗅出了殺意。

  “你又是誰?你準備加入我的驅魔團么?”顧仲依舊在做著強硬的回應。

  無知真是可怕啊,言先生嘆著氣想著。

  “如果是的話,我就把你給吃了。”

  說這話的,不是突然出現的四人中的任何一人。

  這是,第五個“人”的聲音。

  話音一落,顧仲忽然感覺到背后有股猛力一推,他的人便失去重心往前沖了出去。

  顧仲猛地一踏腳,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回頭一看,背后卻是一片空白。

  正當顧仲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那股無形之力忽然將他整個人憑空提了起來,一下子扔到了面無表情的男子面前。

  整件事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其他人都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我的名字是諭天明,”撲克臉的男子蹲下身,一手扼住了顧仲的脖子,然后以驚人的力量將之整個“拎”了起來,冷冷道:“我猜現在你知道我不是來加入你的業余愛好者團的了。”

  “開”

  依然舒服躺著的言先生,忽然使用了開眼的言咒,接著把便轉過頭,透過綠色的左眼,望向方才顧仲站立的地方。

  現在在那兒,站著一個與諭天明生得一模一樣,但只有通過言咒之眼才能看見的“人”。

  對方也發現了言先生,轉過頭來笑著打招呼:“我就說怎么會有這么熟悉的味道,好久不見了,自大言。”

  “果然是你,小鬼暗。”言先生笑著回應道。

  此刻,經過了三年的時間,言和諭,終于再度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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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2:04
第九章:言斗諭(2)——護主

  如今的年代,已再也沒有肯為知己者死的忠義之士——因為忠義可以是背叛的偽裝,知己也可能只是欺騙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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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和你敘敘舊,可我現在還得忙著把那個瘦子給吃了。”在化成煙霧消失之前,阿暗笑著問道:“我希望這不會給你造成困擾,他不是你的‘約契客戶’吧?”

  “以前是,現在不是。”言先生打了個哈欠道:“你盡管吃,如果噎著了,可以把剩下的人當飲料喝了,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得到滿意答復的阿暗消去了只有言咒眼才看得出的身形,回到諭天明的身旁,而言先生則繼續閉目養神。

  “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在言先生身旁的姜夜鶯困惑地問道。因為言先生並沒有和姜夜鶯說話,但除了他倆,這里再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誰,只有鬼。”言先生說完這句,翻了一個身繼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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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原本還是眾矢之的的言先生,現在卻和姜夜鶯一起被拋在一旁無人理會?

  ——那是因為原來包圍著言先生的人,現在已經將諭天明四人團團圍住,十幾把槍全部指向了這個掐著顧仲脖子將之拎到半空中的來犯者。

  “把你們的玩具槍都收起來吧!我不是縛靈,你們槍里的水包彈對我並沒有用處。”諭天明掃視了一圈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人群,依舊沒有將手從他們主人的脖子上移開的意思。

  “我說小虛啊,萬一那真的是子彈怎么辦?你們可能不要緊,但我可是中槍了會出血的普通人啊!”阿梅湊到年輕的灰袍道士身旁,附耳悄聲地問道。

  這個女孩真是有趣,才和自己認識幾個小時,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就好像是好友似的了,難道她當真一點心機都沒有?道士清虛實在是覺得有些神奇,這樣的女孩是怎么和諭家的言咒師混到一起去的?

  “你放心,不管他們手上是不是真槍,他們都沒有扣扳機的機會。”小虛自信地笑道:“我可不認為那家伙會讓人傷害‘他的女人’。”

  原本應該緊張肅殺的氣氛,被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阿梅一聲“誰是那個笨蛋的女人啊!”給搞得有一些洩氣。

  “真是一個口不對心的女人。”

  那個方才出現過一次的神秘聲音再度在眾人的上空響起,伴隨著一陣陰風吹到了諭天明的身旁。

  “怎么才回來,那邊的女人有這么吸引人么?”諭天明不耐煩地問道。

  “女人?不不不,女人才不會這么有趣。”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虛空中傳出:“木魚一號你的鼻子是不是被阿梅身上的玫瑰香氣塞滿了,那么自大的臭味你都聞不到?”(阿梅:“木魚二號怎么會知道我的洗浴露是玫瑰花味的?”小虛:“我是不是該告訴女施主,阿暗先生平時一直都藏在她的內衣里呢?”)

  “自大的臭味……果然是他么?”諭天明只是往言先生的方向掃了一眼,便又將視線轉回到了被自己扼住咽喉的顧仲身上:“是他也不要緊,反正再遇到也是早晚的事,現在還是讓我們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好。”

  “現在你改變主意了么?顧先生?”諭天明稍稍松開了緊鎖著顧仲喉結的右手,面色漠然道:“我希望你現在能認真考慮我關于‘解散驅魔團’的建議。”

  “你……你知道,我本人有……有一個規矩。”懸在空中的顧仲艱難地咧嘴笑了一下:“就是不和陌生人談生意。”

  “是么,”諭天明的臉沉了下來:“只可惜,我並沒有‘不殺陌生人’的規矩。”

  說著,諭天明竟也不再客氣,當真用盡全力扼了下去。

  在如此大力的掐扼之下,只要十秒鐘的時間,顧仲就會因為缺氧而死。

  ——但顧仲的忠心護衛們,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握著那十幾桿槍的浴客與小姐們,幾乎同時扣下了扳機。

  ——即使是水包彈,同時被十幾槍打中的話,也會疼上個半天。

  “阿暗,彈。”

  隨著諭天明用不屬于他的聲音說出了言咒,一股環繞著他的風忽然散成十幾個小的風旋,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射而出,槍管里的子彈即將射出之前,堵住了全部的槍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十幾下悶聲的槍響先后響起,卻沒有一顆子彈破膛而出,所有的水包彈全在槍膛內自己爆裂開來,帶著怪味的“驅魔水”從槍管和彈夾里滿溢了出來。握槍之人紛紛驚慌地將槍丟到了地上。

  憑著一個言咒,諭家兄弟已經擊退了所有在現場的驅魔團成員。

  只是,顧氏的最大戰力,從來就不是這些可憐的普通人。

  這一輪的交鋒花去了三秒鐘的時間。

  三秒鐘,已經足夠讓一個忍者從不被注意的角落,殺到目標的面前。

  “撒手!”

  小舞吼了一聲,短刀已經斬向了諭天明鎖喉的右手手腕。

  “哎呀,女施主你可別當我不存在哦!”一旁的灰袍小虛說著,抖開手中的拂塵。拂塵頂端的每根長須都像是擁有生命的觸手一般,從四面八方卷向了小舞飛斬而來的刀刃。

  “一紙化刃,斷絕凡塵。”

  一襲西裝的道士明硯喝了一聲,丟出了一張銀白色的道符,符紙在半空之中幻化成了一柄大刀,將席卷而來的拂塵之須一斬兩斷。

  小舞就像是早猜到身后會有掩護一樣,刀速絲毫不緩地砍向諭天明。

  “愚蠢。”諭天明冷哼一聲,右手忽然一收,顧仲立刻開始下墜,變成了橫在小舞和諭天明之間的人肉屏障。

  “換位。”

  局勢千鈞一發,一旁的蔣老先生將剛才恢復的元氣一氣用盡,使出了“簡咒”。咒語的效果將小舞和顧仲在空中忽地換了一個位置,小舞的刀刃繼續砍向諭天明。

  “抱歉,我可不能讓你砍死他,我還要他的肉身呢!”一陣水蒸氣似的白霧忽然出現在小舞面前,形成了一張怪笑的面龐。

  阿暗的臉剛形成,一旁的牧師把早已準備好的瓶子的瓶蓋擰開,然后將瓶子扔向了霧氣。

  “聖水!”阿暗驚呼了一聲,凝結的霧氣也立時散開。

  橫隔在諭天明與小舞之間的最后障礙,也被擊破了。

  刀刃,卷著潑灑在空中的水花,斬向忍者的敵人。

  當小舞的刀刃離諭天明只有一尺之遙時,諭天明的表情卻依然是那樣天塌不驚。

  而言先生,也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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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2:29
第九章:言斗諭(3)——敗陣

  先入為主的觀念,會影響你對于對手和局勢的分析。當你認為這個人“應該會這么做”的時候,這個人往往便不會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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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小舞在縱身過來的同時,除了想救下顧仲外,並沒有時間考慮其他的事。

  如果她能冷靜地分析一下,或許她的這一攻就不會來得這么冒失。

  那樣的話,她或許就會注意到諭天明渾身緊實的肌肉,還有單臂就可以將消瘦的顧仲整個拎起來的力氣。

  那樣的話,她或許就不會以言先生的身體素質來判斷諭天明的身體能力了。

  顧氏護衛團在研究言先生的同時,也調查過其他言咒師的資料,所以他們知道有“諭家言咒師”的存在。雖然資料的完善性非常差,但也足以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對手究竟是誰。

  只是,這樣的預先打探也有它的壞處——就是讓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

在極短的思考時間內,小舞本能地認為諭天明和言先生一樣,只要不給他足夠的時間使出言咒,他就只是一個會動鬼腦子,會使黃油手的普通人。

  這個認知,注定了小舞和護衛團的失敗。

  諭天明和言先生的不同,在于在諭家言咒師的體系中,使用言咒的是阿暗,而不是諭天明這個承靈者。

  ——當碰上群鬼環伺,又或是與多個“妖”“魔”對敵的場面時,阿暗自然是一把進攻的利器,但顧頭總難免不能瞻尾,在阿暗被困住的時候,諭天明又要靠什么來保護自己?

  為了擁有足以對抗鬼怪的身體和精神韌性,承靈者所受過的訓練,絕對不比忍者來得少。

  因此,除開阿暗不談,諭天明本身就是一個極強悍的武者,這就是他和言先生最本質的區別。

  ——言先生喜歡用腦,而諭天明則喜歡用拳。

  于是,當小舞的刀眼看著就要砍到諭天明時,女忍者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拳頭。

  諭天明的拳頭。

  諭天明就好像早就猜到顧仲和阿暗擋不下小舞一樣,右手甩脫顧仲的同時,左拳已經蓄力擊出。

  小舞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在空中完全無法借力的情況下,她將揮出的短刃在空中折了一個向,自上而下橫著砍向諭天明擊出的左拳。

  要打爛我的臉可以,但你的左手也要留下——在取不了敵人性命的情況下,也要拼出自己的性命,給敵人造成最大的殺傷,這就是忍者的忠忍之道。

  小舞現在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的生死,她只求斬下諭天明的這只手,為護衛團的其他成員爭取到一定的優勢。

  想法是很好,但她還是小看了諭天明。

  諭天明的拳依然在往前,可他的雙腳用力一蹬地,整個人往后倒躍了出去。

  ——拳往前,人往后,這種極度考驗腰腹極限力量的動作,尋常人恐怕想做也做不出來。

  當小舞的短刃劃過原本諭天明的左拳該在的位置時,他的人已經后退了足有一尺。而且因為拳勢往前下身往后,所以他整個人開始自左向右地旋轉起來。

  小舞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等諭天明借力轉過了身,自己就會被回身的右腳后跟給狠狠地踢到臉上。

  只可惜小舞剛才的那一次刀刃空中變向已經將僅剩的動能用盡,現在完全無處借力的她,已經無法做出任何的躲閃動作了。

  ——這個諭家言咒師的搏擊技巧,在自己之上。小舞在被踢昏之前如是想著。

  “真是的,你的臉要是被踢花了,我可是會很為難的。”

  在諭天明的飛腿踢中小舞的前一個瞬間,小舞的腦海深處,忽然傳出一個不屬于她自己的聲音。

  雖然不是用耳聽到,但小舞很肯定自己曾聽過這個聲音。

  那是一個妖嬈的女聲,一個仿佛能穿透人靈魂的鬼魅聲線。

  “糟了。”小舞只來得及說完這兩個字,諭天明的飛腿已經將她踢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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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自己的后跟踢雖然準確地擊中了目標,而女忍者也如自己預想的一樣昏了過去,諭天明卻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方才的情況下,自己的這一踢應該能完全擊中她的臉才對,可小舞卻在最后一刻用手臂擋在了自己的臉前。

  她應該沒有力氣再做出防御了才對,這是怎么回事?雖然小舞的腦袋還是被猛地震蕩至昏迷,做出防御動作的右手也骨折了,可諭天明還是高興不起來。小舞最后那一下迅捷的防御動作,讓諭天明聞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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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女施主被干掉了。”一旁的灰袍道士清虛幸災樂禍地說道:“現在看來,我也可以有時間和道友你過過招了,只是不知道精通‘符派’道法的你,還有沒有那么多的道符可以用?”

  在清虛對面的明硯不停地喘著粗氣,自己剛才的一擊雖然斬斷了清虛的拂塵,卻因此用掉了僅有的幾張最后的“護身符”之一,而清虛忽然變向展開的攻擊,更是讓他手忙腳亂。

  此刻的清虛已經將拂塵扔到了一邊,手上多出了一把三尺青鋒。

  擅長“劍派”道法的好戰分子么?明硯嘆了口氣,一抖手,最后的兩張血色道符分別出現在左右手的掌心。

  “嶗山明硯,敢問道友道號?”這是道士間準備開展生死之戰前的問話,也叫“挑道”。

  “皂山清虛。”年輕的道士淡淡一笑道:“你也可以叫我小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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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點忘記自己不是基督徒,所以不用怕聖水了,真是嚇死我了——雖然我已經死了。”白色的煙霧又一次形成了阿暗壞笑的臉龐,只不過這次是在胸前掛著十字架的神父身前。

  “……你一早就知道,那個人可以獨自對付小舞了么?”神父嘆了口氣問道。

  “倒也不是,不過如果這樣他就死了的話,那他早就死在我手上幾百次了——雖然靈魂並沒有手。”即使只是白色的霧氣,阿暗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燦爛。

  神父嘆了口氣,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閉目禱告起來。

  ——現在的他,除了禱告,還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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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該起來了吧?”看著場面上局勢的發展,姜夜鶯站到言先生的沙發椅旁邊問道:“他們已經被解決得差不多了。”

  “你考慮好了么?”言先生轉過頭,眼睛卻依然沒睜:“接不接受我在車里說的那個提議?”(注:就是被老巫師的法術蓋在柏油水泥之下的時候)

  “和上次一樣,我有選擇的權利么?”姜夜鶯看著場內幾近一面倒的戰局,苦笑道:“答案當然是‘可以’。”

  聞言,言先生從座椅上坐起了身。

  “行,鑒于你是老顧客,信用也很良好。報酬我就之后再收了。不過那句話我還是要問的。”言先生轉過頭,看著這個美麗的女子,問道:

  “是否承諾定契?”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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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2:53
第九章:言斗諭(4)——程咬金

  有的時候,忠誠看上去就是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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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驅魔團的成員們,從來沒有看到護衛團的異能者敗得如此之慘過。

  明硯用道符幻化出的兩把短刀和清虛手上的長劍對抗著,可是明顯不諳此道的明硯打得手忙腳亂,沒有兩個回合手里的武器就被挑飛了出去。

  即使是如此,明硯還是護衛團剩余的三人中堅持最長時間的一個了。

  只擅長驅魔,禱告和治療祈福的神父正面對上了阿暗,連逃跑的空隙都沒有,直接就被打昏了過去;蔣老先生用自己的身體橫在了諭天明和顧仲之間,只可惜諭天明連念頌“簡咒”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年邁的巫師,就已經一記直拳掏中了老人的心口,蔣老先生痛苦地咳嗽著趴倒在了地上。

  ——護衛團本就是四位一體的整體,缺少了干擾對手的最大利器小舞,剩下的幾位又都已經被之前的一戰搞得精疲力竭,失敗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了。

  雖然忠心護主的驅魔團成員並沒有因此被嚇倒,即使槍不能用,他們還是毫不畏懼地一個個挺身而出,哪怕用上自己的姓名也只能拖住他們一秒鐘,他們似乎也心滿意足。

  ——這樣的忠誠,清虛沒有見過,阿梅沒有見過,諭家兄弟也沒有見過。

  他們欽佩這樣的忠誠,哪怕對方只是敵人。

  只可惜,悍不畏死的忠誠,並不能彌補天差地別的實力差距。相反的,面對拿出全部敬意和實力的諭家兄弟,他們的忠誠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言先生粗略數了一下,這十多號男男女女,當真連半分鐘都沒有擋下,就全被扔到這個大堂的各個角落,而場子的中間,只剩下了趴倒在地的護衛團成員和顧仲,還有站著的諭天明等四位來犯者了。(言先生有些想不通,那個呆在一旁什么都沒做的小姑娘,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諭天明踱步到了倒在地上的顧仲身前,如神明一般自上而下地俯視著消瘦的男子,冷冷道:“你忠心的衛士們為你爭取了這么多時間,你為什么不跑?”

  “跑難道就有用么?”顧仲摸著自己仍然發紅的脖子笑道:“而且我的衛士還沒有被全滅啊!你還沒有贏!”

  “還有人?難道施主你指的是我的這位道友?”道士小虛的青鋒架在了明硯的脖子上,打著哈哈道:“不過要我看來,他似乎沒有幫助你的能力。”

  明硯雖然眼神很憤恨,但卻無法否認這是事實。整個大堂里他們這邊還保有意識的戰力只剩下自己(老巫師雖然沒有昏過去,可明硯很肯定他已經完全無法使出任何法術了),可他也只剩下最后一道“爆符”了。問題是,即使他能躲過清虛的眼睛使出了爆符,那他該怎么對付剩下的諭家言咒師?

  這已經是一個死局,除非有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否則顧仲一方的失敗,已經無可挽回。

  “他沒有這個能力,那我有沒有?”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忽然飄進了戰局。

  程咬金,來了。

  “……我們大概有三年不見了吧?言。”諭天明看著來人大搖大擺地走到他與顧仲之間,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如果你想敘舊的話,我們可以另找時間,我還有正事要做。”

  “在我的地頭對付我的前客戶,這就是你所說的正事?”言先生一邊活動手腳的筋骨,一邊笑道:“不要以為我沒有因為你不和我打招呼就跑來‘送靈’的事找你,你就可以在這里肆無忌憚。”

  “哎呀,自大言你這是怎么了?”一股白煙從諭天明身后飄出,用帶笑的空洞聲音說道:“之前你不是還說,這個顧仲只是你的前客戶,我想吃就吃的么?為什么現在又跳出來了呢?”

  “我也沒辦法,”言先生聳了聳肩,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姜夜鶯:“我的新客戶要我來救他,我也很為難哪!”

  “……也就是說,你是在下戰書了?”諭天明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文蠱生那家伙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言先生嘆道:“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說得像是我在挑事似的?是你們先踏上我的領地,那這塊土地的主人就有權將入侵者趕出去!”

  “只要你讓我完成這件事,不用你趕,我們自己也會走。”諭天明指了指言先生身后的顧仲:“那家伙才是我進入這座城市的原因,只要讓他解散了那個半業余的驅魔團,發誓以后永遠不會再做,我自然會離得遠遠的,不來招惹你。”

  聞言,言先生回頭沖著顧仲問道:“你願不願意換個興趣愛好?”

  “絕不。”顧仲絲毫不猶豫的答道:“我才不會因為一點威脅,就放棄我認為值得的事。”

  “看來你是吃定了我不會讓他殺你了,是吧?”看出顧仲心思的言先生笑道。

  “那是當然,你肯等到現在,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么?”顧仲毫無愧色的反駁道。

  “話鋒轉得真快,剛才不是還說自己不需要我的幫助,你的護衛們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么?”言先生譏諷道。

  “這家伙可不是我的問題。”顧仲笑著回擊道:“我的護衛當然可以解決我預計中的問題。不過在我的預計中,確實是沒有加上這個人——如果我早知道言先生你的話這么沒有效力,或許我會早做準備,也就不會是如今的情形了。”

  聽到顧仲激將法似的諷刺,言先生哈哈大笑著轉過身道:“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如果不做些什么,會被認為是說出來的話完全沒人肯聽的角色的。這我可不喜歡。”

  “總之,我自己身上上的虱子,我自己會抓,不勞‘面癱明’和‘小鬼暗’你們費心。”言先生伸手做了一個招呼對手的挑釁動作:“而且我現在不想抓,如果你們一定要抓這只蟲,那就只好先把我打昏了!”

  言先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不在乎諭天明要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他只要諭家兄弟有多遠滾多遠!

  “很抱歉,如果是別的事也就算了,這件事我不能退讓。”諭天明說著眼睛一閉一睜,眸底立刻發出海藍色的閃光:“如果你堅持不肯讓路,那我也只好親自動手了!”

  “有趣,有趣。難得你們兩兄弟這么有興致,我就陪陪你們!”言先生說著,左眼也一樣發出了慘綠色的鬼魅之光:“賺錢賺久了,也總得花花不是?今天就當是逛商場大出血了吧!”

  諭天明冷哼了一聲,先使出了言咒。

  “阿暗,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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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5:53:14
第九章:言斗諭(5)——巨靈神

  惺惺作態,外冷內熱,明明是個爛好人還要裝壞人,而且還是裝得極其失敗的那種——言先生評諭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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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言先生發現諭天明為林雨所設靈堂的那一刻起,這場戰斗,就是注定會發生的了。

  因此,這一戰已經在他們的腦中醞釀了許久,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戰會在此時,以這樣的方式開始而已。

  在之前的爭斗中言先生已經用去了“堅”和“力”這兩個他最常用的戰斗言咒,而諭家兄弟在來到此處之前與幽煞地鬼們也戰了不短的時間,常用的言咒也使掉了不少。

  他們沒有多少能再用于試探對手的多余言咒,所以他們也決定剩下這份力氣,直接用高階的言咒一戰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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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字言咒在諭家言咒系統里的地位和代價之高,還有它的威力之大,曾作為諭天明戰友的言先生是再清楚不過了。

簡而言之,“幻”字言咒的效果,就是將阿暗的陰質體具象化,幻化成可以對敵人造成物理傷害的致命武器。

“幻”字咒的幻化效果一共有三種,而在之前的合作時期,言先生曾經見過其中的兩種:與敵人周旋和撤退時所用的極速“闊翼鵬”,還有正面對敵時所用的攻城級武器“巨靈神”。

  ——顯然,現在的諭天明使出“幻”,並不是為了撤退。

  正當言先生聚精會神使用言咒的時候,原本在諭天明身旁飄飛的一股白煙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白色的煙霧先是自我膨脹,然后變得越來越濃烈,再過了一會兒,原本的白色之上,忽然多了幾分紅與黃交錯的色彩。

  那煙霧狀的白,在諭天明的身后形成了一個人形——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半個”人形,因為它只形成了一個巨人腰部以上的上半身。

  僅僅是這個上半身,它的高度就已經足足翻了諭天明三四倍以上,即使是休息大堂里的天花板比尋常樓層來得高,他還需要半躬著背,才能保證自己比普通人半個身子都大的頭不會一下將天花板給頂穿。

  它的身軀是白色的,臉上除了眼睛的地方留有兩個空洞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五官,黃色的霧氣在它的頭頂形成了將軍的頭冠,紅色的煙霧則圍繞著它的拳頭形成了一個紅色的拳套。

  “巨靈神。”言先生抬起頭看著那巨大的霧之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在這種狹窄的地方用這種大場面的怪物,你不覺得空間有些狹小么?”

  “也對。”諭天明面無表情地回過頭道:“小虛,帶著阿梅躲遠一點。”

  雖然諭天明並不是十分相信這個年輕道士的動機,只是面對言先生這樣的對手,他也來不及顧慮那么多了。

  “好勒,小道這就帶女施主走。”清虛答應完,立刻撇下在自己劍下的明硯,轉身抓著阿梅的手臂就跑。留下一臉愣然的明硯呆立原地。

  “我如果是你的話,就不會站在那里不動。”清虛非常“好心”地回頭對明硯說道:“我可一點都不想卷入那兩個怪物的爭斗。”

  清虛的話剛一說完,諭天明身后的巨靈神便開始慢慢地直起身子來。

  那個巨人挺直腰桿的直接后果,便是天花板開始出現龜裂,接著就如三月的梅雨一樣,起先只是灰塵和碎塊,沒過一會兒,整塊整塊的天花板便如大雨傾盆一樣落了下來。

  “巨靈神”不但是在用頭頂,他的雙拳還配合著向上擊打天花板身上的水泥。沒過一會兒,天花板上就被開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而原本填補著窟窿的磚石則全部落了下來,將好好的休息大堂砸成了一片廢墟。

  明硯的反應也確實夠快,當第一塊磚石落下時,他已經起身去扶起地上的顧仲,跑回了站在遠處的姜夜鶯身邊。

  只是,那剩下的幾位護衛團成員,明硯就已經來不及再回去搭救了。

  正當明硯為此而心痛不已時,他忽然發現在落下的磚石揚起的塵土中,有個人肩上扛著女忍者和老巫師,從一片迷茫中走了出來。

  “牧師的位置落得比較遠,應該不會有什么事。”言先生將肩上的兩人隨手丟到了地上,斜眼看向姜夜鶯:“這就算是我給你的贈禮的吧——我知道你買東西喜歡別人搭些東西附送。”

  說完自己想說的,言先生也不再看姜夜鶯驚訝的表情,徑自轉身越過被磚石砸得崎嶇不平的路面,走到諭天明的面前。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嘴上說得氣勢十足,可心底里卻是一個口硬心軟的人。”言先生笑道:“不然的話,你在破壞天花板之前,也不會先將那些玩水槍的男男女女給打飛到磚頭砸不著的角落了。”

  “沒錯,我不想傷害那些不是罪魁禍首的普通人。”諭天明倒也並不否認,可他的語氣卻冷若冰霜:“只可惜你現在正維護著罪魁,而且你也不是普通人,你兩條都不符合,所以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謝謝你的好意。”言先生笑著說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小說漫畫里那些拿變大作為終極武器的家伙們,最后可是全都敗了哦!”

  說著,言先生左眼中的綠色又變得更加濃烈了。

  “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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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愛電臺及時戰況匯報:

  赤光會的“三武成軍”在來到南十字盟的地頭之后,就立刻被南十字盟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個嚴嚴實實,兩邊大眼瞪小眼,三武成軍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也不敢隨便開殺戒,因此只好繼續著對峙;

  “新七殺組”的兩位依舊在整理巫師們留下的殘局:讓車子的殘骸消失,將那些目擊者們半哄半嚇的改口說什么都沒看見,還有給了停車場老板一筆錢,讓他好面對那些車主們;

  煞鬼盟最后的兩位幽煞中又有一位神秘失蹤。在此之后據逃回來的縛靈的報告,他們一組是在沿路行進的過程中,碰到一只黑貓和一只大狗,那只貓好像正在教狗釣魚。這一組的幽煞組長爆出了兩聲大笑之后,原本應該看不見鬼怪的大狗忽然回過頭來,緊接著……他們就團滅了……

  一只狗就解決了一個幽煞兩個地鬼和四個縛靈,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實在是有辱煞鬼盟的名聲,所以當老大將回來通風報信的縛靈給吃掉了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言諭二人制造的灰塵之霧中,一股淡紅色的煙霧,悄然地飄散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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