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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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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12:08
第十三章:前濤后浪(5)—逆勢

  越聰明的人,越容易上簡單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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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光一閃,白霧在玉辟邪的周圍卷起了一陣陣的風旋,讓原本的短匕變成了一把長約三尺的空氣之刃。

  “我倒要看看你這身肌肉,是不是能擋下這樣的一刀!”諭天明喝了一聲,揮舞著阿暗化成的空氣刀砍向高堅。

  而此時的顧聰,在被言先生的“震”給打亂了第一擊的步調之后,便一直被言先生所壓制著。僅僅一個“躍”之言咒,在言先生的身上幻化出許多種不同的妙用:有時是力逾千鈞的連環踢,讓擅長硬氣功的除鬼師連聚氣的時間都沒有;有時又會變成一段高速彈簧,將言先生如蒼蠅一般在顧聰的周圍不停的彈來彈去,顧聰即使想抓也抓不到。

  顧聰本就不是什么太過聰明的人,被這樣時而騷擾時而逃竄的言先生不停挑釁,他沒一會兒就將高堅的忠告拋之腦后,追著言先生上竄下跳,一會兒便和高堅拉開了距離。

  “笨蛋,別中計了!快回來!”高堅一邊躲著諭天明的風刃一邊喊道。

  顧聰被高堅的大喊給喊回了神,這才發現離開了自己的高堅被諭天明逼得狼狽不堪,他趕緊撇下抓之不到的言先生,轉頭回救高堅。

  盡管高堅的速度很快,可陰氣之刃的刀身忽長忽短,時而如劍時而如鞭,總是能從不同的角度對自己攻擊。雖然高堅總能靠著極其敏捷的躲閃讓開陰氣之刃,可那並不是普通的金屬質地的鋼刀,那猛烈旋轉的陰氣氣旋即使只是掠過人的皮膚,都可以連皮帶肉卷去一大塊。等到顧聰趕到並擋下諭天明的時候,高堅已經被搞得渾身衣衫破爛,身上也留下不少淺淺的傷痕。

  “去!”顧聰一趕到便立刻喝著擊出一拳直接打在那氣旋刀的“刀身”之上,他這一擊也著實有效,原本虎虎生風的陰氣之刃立刻便四散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他確實擁有克制陰靈的特異體質。莫非他真是我的克星?諭天明如是想著,冷哼一聲道:“阿暗,你不是準備在那個家伙面前出丑吧?”

  “開玩笑,輸天輸地都不能輸人啊——雖然我已經不是人了。”隨著笑聲響起,玉辟邪上那原本消失的白煙又一口氣湧出,重新形成了劍身的形狀:“不過丟臉的事做一次就夠了,我可不希望這件事被自大言以后當作笑柄談起!”

  諭天明揮舞著新生的長劍,再次朝顧聰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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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廂,換位對上言先生的高堅一掃之前的頹勢,言先生僅憑“躍”字言咒制造出的牽制效果在他的速度面前根本無用武之地,只一個加速,他便輕松地追上了到處亂蹦的言先生。

  “省省吧,你的招數只對那個笨蛋有效。”高堅冷冷道。

  “哦?那這招又如何?”言先生笑著抬起雙手在額頭前比出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眼中浮過一陣綠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太陽拳!”

  聽到言先生的話,高堅本能地減速並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現在看看誰才是笨蛋?”言先生笑著抬起了右腳,猛地踹了下去。

  碰!這一腳十足十地蹬在了高堅擋在身前的手臂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可高堅卻並沒有如言先生意料的一般倒下,又或者是筋斷骨折。言先生感覺到在他踢中的小臂上猛地傳來一股力,將言先生的蹬踏給硬生生地抵消掉了。

  “你真的以為會有誰上這種愚蠢的當?”高堅冷笑道:“只有笨蛋才這樣認為。”

  言先生這一蹬沒有踹飛高堅,反挫之力震得言先生的右腳發麻,可他依然笑道:“真的沒用?那就再來一次!”說著,他又將雙手舉到額頭前,再度眼放綠光地比出了那個熟悉的姿勢。

  “笨蛋,你以為我還會……”

  “光”

  這一次不再是低沉的人聲,而是陰森冰冷的地獄之聲。

  言先生的左眼在聲音過后忽然變成了一個太陽,而那原本幽幽忽閃著的綠,忽然變成了刺人眼球的耀眼陽光。

  毫無準備的高堅這次被忽然閃耀起來的“陽光”照了個正著,立刻兩眼發白,忽地看不見任何東西。

  “都告訴你是太陽拳了你還中招,唉,你說到底誰是笨蛋?”

  這一次,言先生的左腳結結實實地踢中了高堅的小腹,而矮個兒的硬漢這次終于橫飛了出去。

  “腦袋越好使的人,越容易上簡單的當。”言先生揉著踢疼的右腳笑道:“對付你,這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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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這邊,諭顧之戰的聲勢就要大得多了。

  “試多少次都是一樣的,陰靈的攻擊對我無效!”顧聰不屑的喊了聲,然后一拳迎擊向氣旋,陰氣之刃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被打得四散。

  “嗯?”顧聰即使再不聰明也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異樣,這一次並不是他打散了陰氣,而是陰氣在接觸到他的拳頭之前,就自己向后退散開去。

  “真的沒有效果么?”阿暗的聲音帶著笑意飄來:“如果一把刀砍不死你,那一片海能不能淹死你?”

  “阿暗,浪”

  隨著諭天明用鬼神一般的聲線念出這三個字,散開的陰氣再次在顧聰的面前聚集,然后形成了一個圓,開出了一個通往陰氣之海的通道。一瞬間,好似無窮無盡的陰氣如驚濤駭浪一般從那個圓中湧出,一陣又一陣的白霧頃刻便將顧聰整個人給吞噬進去。

  顧聰很震驚,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量的陰氣,縱然是當初被三個幽煞所圍時,他都沒有像現在一樣背脊發涼。

  此刻的顧聰滿眼全是一片濃霧一般的慘白,他的手腳被陰氣所銬住,同時他還能聽到這白霧之中那仿佛是千百人同時發出哀嚎一般的鬼泣聲,讓人撕心裂肺。

  “這次我看你的拳頭還能打向哪里。”阿暗的聲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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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12:38
第十三章:前濤后浪(6)—勝負

  真正的勝負,其實在戰斗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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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樣的場面還沒辦法嚇住顧聰,他扎開一字馬步,凝神運氣,而后大喝一聲:“開!”

  這是氣功學法里最高端的吼功,雖然沒有武俠小說里的“獅子吼”那樣可以將人喝得心肺劇裂的誇張效果,可一人在萬軍之中如此一吼,卻可以立刻將對方的氣勢壓倒過去,讓對手信心動搖或是行動稍緩更是不成問題。

  顧聰現在所做的,是將自己身上可以對陰氣造成傷害的氣,通過這一吼全部震出去,以此擊退敵人這一波如海浪一般的洶湧攻勢。

  這一聲吼功確實起到了效果,包圍著顧聰的陰氣被硬生生喝成了兩段,陰氣就像是被摩西的法杖所指引的海水一般,向兩側退潮而去。

  “看來你的海也淹不死我。”雖然一下用氣過度讓顧聰的頭有些暈,可他還是笑著諷刺著諭家兄弟。

  “誰說我是要淹死你了?”阿暗笑著反問。

  當白色的煙霧徹底離開顧聰的視野后,他抬頭一看,下巴立刻掉到了地上。

  剛才顧聰還在擺弄著玩的十幾臺大大小小的寬屏,液晶電視機,現在全都懸在半空之中,它們的電源線在屏幕的下方搖晃著,就好像是十幾條尾巴一般,嘲笑著顧聰的木知木覺。

  “有個常識我需要告訴你。”在電視機的下方,一陣淺淡得若有似無的霧氣形成了一張人臉,透明的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陰魂除了自己撲上去之外,還是可以隔空移物的。不知道你那天生克制陰魂的拳頭,能不能擋下這些高畫質的清晰彩電?”

  “這下糟糕了。”在電視如山崖墜石一般連續墜落前,顧聰只來得及說出這樣一句話。

  而后,便是一陣撞擊和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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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聰並沒有真的被電視機砸個正著。

  正當顧聰正準備運氣硬接下這十幾下重擊的時候,被言先生一腳踹飛的高堅卻直挺挺地飛了過來,運氣不及的顧聰被高堅撞了一個正著,兩人滾成一團地摔倒在了電動扶梯的出口處。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電視機全部砸了個空,統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電視機的殘骸在高顧二人的面前畫出了一個圈,將兩人圈在了二樓與電梯的交接處,也就是剛才他們攔截言諭二人的地方。

  “你來礙什么事?我差點就可以把那個練硬氣功的砸成肉餅了。”空氣中的阿暗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

  “還不是你們自己花了太長的時間?”言先生一邊還在揉著自己的右腳腳踝,一邊譏諷阿暗道:“對付個小鬼至于用上那么大的陣仗么?又是大海啊又是流星雨的。”

  “你好,剛才那招‘光’平時也不見你用的吧?你總抱怨左眼里放出的光會晃著你的右眼。”阿暗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你現在的樣子好看?扶著右腳閉著右眼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半邊風癱呢!”

  “你們別吵了,趕緊把事做完,我們還得去對付文蠱生,把你們的口水省一省吧!”諭天明不耐煩地打斷了二人的口角,指了指地上倒著的顧高二人。

  “趕緊?哼,誰說你們已經贏了?這才只是第二回合,我們還沒輸!”高堅勉強地睜開眼睛站起了身,死不認輸地說道:“二對二的時候,你們是占不著優勢的。”

  “沒錯。”顧聰也跟著站了起來,稍微活動了下身子,確認自己只是斷了一根肋骨后,便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可沒覺得你們的攻擊起到了如何的效果。而且你們也沒電視可以砸了。再來!這次倒下的一定是你們!”

  “再來?”言先生站直了身子,用手指了指顧高二人所站之地,冷笑道:“我可不認為還有那個必要。”

  高顧二人順著言先生所指低頭看去,看到了一個他們剛才並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在他們腳邊的,是那個言先生之前拎到二樓來的籃子。而此刻的籃子里,正有一股黃色的液體緩緩地往外漫溢著。

  “是油。”高堅立刻明白了過來:“我們中計了。”

  ——言先生一開始使出的“震”,目的並非是為了分開他們二人,實際上他只是利用了這個言咒的效果,在自動扶梯的出口處制造出了一塊地勢低窪的區域,也就是現在高顧二人所站的位置。

  ——諭天明砸下的電視,也並不是為了直接擊中顧聰,而是在那塊低窪區域的附近豎起了一道矮墻,同時也把易燃易爆的晶體管和顯像管扔近了低地之內。

  ——當高顧二人被打倒的同時,阿暗在言先生的采購籃里的食用油的瓶身上開了一個洞,油慢慢地滲出並填滿了整個低地,再加上那些電視機殘骸里的各種管,言諭二人為他們的后繼者,制造出了一個易爆之坑,並將他們退入了坑洞之中。

  當高堅和顧聰爬起來時,他們身上早已沾滿了油漬,當他們抬起頭時,他們發現每個人頭上還油一個一瓶食用油,瓶口沖下地空懸著,只有一兩點白色的煙氣像是瓶塞一樣堵住了瓶口,油才沒有傾倒出來。

  “啪”言先生掏出了懷里的打火機,點著了火。

  “現在你們還覺得,我們有再戰一輪的必要么?”言先生晃悠著手中的打火機,臉上掛著敵人中計時特有的,壞壞的笑容。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打算分開高顧二人,反倒是因為不願意被拉開距離而進行的多次換位,讓新七殺組的成員一直沒有離開這片被制造出的窪地。原本高堅可以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打迂回的戰術,可他卻因為執著于以二對二,一直沒有徹底地跑起來,也導致二人最后一步步地走入了言諭二人的圈套。

  現在只要他想跑,頭上的這兩桶油立刻會傾倒下來,縱然他能夠跑得掉,也會變成一個見火就著的紙人,而沒有一雙快退的顧聰就絕對地死定了。

  “抱歉,我錯了。”高堅轉頭對顧聰說道:“是我太過于計算,結果反而上了對方的當。”

  “沒事,只是他們比我們更強,也更聰明而已。”即使在這樣的局面下,顧聰依然能樂呵呵地笑道:“輸給強者有什么好丟臉的?”

  “那么,再見吧!”言先生說著,將手中的打火機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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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前濤后浪(7)—最合適的牌

  人要親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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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火機墜地,可油坑並沒有因此被點燃。

  在拋掉手中的打火機之前,言先生已經掐滅了火星。

  與此同時,阿暗也已經將懸空的油桶放到了一旁,並沒有將其中那金黃色的油澆淋下來。

  言諭二人就這樣跨過了滿地的金屬與玻璃碎片,從呆若木雞的高堅和顧聰面前走過,踏上了通往三樓的自動扶梯。

  高顧二人並沒有阻攔,他們就這樣任由言咒師們越過自己繼續往前,自己則只是無力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阻攔,因為結果已經出現了:他們輸了。

  這不只是大意的失敗,只要言咒師們願意,他們隨時可以將自己的繼任者們擊敗,甚至殺死。

  這就是差距,絕對的差距。

  這是實力上的差距,是智計上的差距,即使是在新七殺組們最引以為傲的默契上,高堅和顧仲更是一敗塗地。

  關于整個“油坑計劃”,言先生和諭天明從頭至尾都沒有做過任何言語交流,可他們卻用互相的譏諷讓高堅產生了“組合戰會有優勢”的錯覺,最終使得他們一步步走入了圈套。

  或許,從言先生拿起油桶放進購物籃的那一刻起,諭天明就已經猜到了言先生的計劃。

  言咒師們之間或許沒有尋常搭檔之間的互相信任,可他們卻擁有打倒所謂信任的武器:了解。

  對于今天或許還是你伙伴,明天就有可能和你兵戎相見的利益組合,你如果不想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時候被人從后面捅上一刀,你就要學會了解。了解你的伙伴,了解你的敵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才能防備他的詭計和暗刀。

  人要親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敵人。

  了解一個你不信任的人,要遠比信任一個你不了解的人安全得多,也可以使得搭檔組合的威力大上許多。

  因此,言咒師勝過了新七殺組,舊浪壓過了新血,基于不信任的了解,戰勝了基于信任的默契。

  在言咒師們走后,顧聰扶著高堅坐到一旁,二人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默默發呆,久久不語。

  “我們是不是應該聯系老馬?”顧聰愣愣地說道:“雖然我們失敗了,可總還是要匯報的吧?”

  “我猜不用了。”高堅苦笑道:“如果那個半仙真的會算卦,現在估計臉已經拉得比馬還長了。我們還是等一陣再去挨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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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馬半仙正繼續著身前的賭局時,他手上的籌碼忽然沒來由地斷成了兩截。

  “……是么……”馬半仙沉吟了一句,忽然將手上的牌蓋到了桌面上,認輸了。

  “怎么了?牌不好?”文雅(老夏)好心地問道。

  “不是牌不好了,是沒牌可打了。”馬半仙嘆了口氣,將面前所有的籌碼推了出去:“我退出。”

  “你的牌不是不好,只是不對而已。”文雅笑著伸手替馬半仙翻開了牌:“就像是現在,你手上有一對A,贏的卻依然是我,只因為我手上我著一張可以湊出三條的梅花4。”

  “沒錯,或許是我的牌不對。”馬半仙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能為這樣的對手翻出怎樣的牌來。”

  “我的牌或許很小,可我相信,這把牌就足夠讓我得到勝利。”文雅笑道:“就讓老馬你看看,你祖奶奶我是怎么玩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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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樓和二樓的監視器屏幕上全都飄滿了雪花,而在監視三樓自動扶梯出口的攝像頭上,出現了言諭二人的身影。

  一到三樓,言先生便停下了腳步。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來到了攝像頭面前,對著鏡頭伸出了左手的中指,比出了一個很不禮貌的手勢。之后,三樓的監視器們也失效了。

  “即使現在我讓你做,你恐怕也沒這個膽量吧?”文雅看著滿屏的雪花自言自語道。

  “言先生他們上到三樓了?”姜夜鶯明知故問道。

  “是啊,打不死的聖斗士為了拯救雅典娜,已經來到這最后一宮了。”文雅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扎厚厚的黃色書紙,拋散到了空中:“我該為他們準備怎樣的反面角色呢?”

  漫天,黃紙紛飛。

  姜夜鶯抬起頭,看著飄散在空中的黃色紙雨,發現這並不是她一開始所想的祭奠用的紙錢。

  這是字,全都是字。

  每張黃紙上都寫著不同的字,各式各樣的字——小篆,隸書,甲骨文等等——像是擁有生命一般,讓黃紙上下翻飛,久久沒有墜地。

  “這是什么?”姜夜鶯吃驚地看著一張張黃紙逐漸地變成一條圍繞著文雅飛卷的長龍,疑惑地問道。

  “這是言咒啊!”文雅的眼中閃起了血紅色的光,手指點中了其中一張黃紙,那張紙立刻便停了下來,並且顏色逐漸從黃轉紅:“文家的言咒。”

  “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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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樓是服裝服飾的樓層,掛著各式各樣折扣招牌的衣物一排排地將三樓隔成一道道的走廊。

  “嗯?這里有塊牌子,上面寫著什么字?”剛上到三樓,言諭二人便注意到了扶梯旁豎立著一個警示牌,只不過警示牌上似乎被寫上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言先生的話剛說完,三樓的燈立刻全亮了起來。

  “又來?這燈是不是聲控的啊,說亮就亮。”言先生抱怨了一句,繼續將注意力轉到警示牌上。

  “言先生請走左邊數過來第三個走道,就是掛著廉價西裝的衣架旁邊;諭家兄弟請走從右邊數起的第二個走道,就是女性內衣旁的過道。你們最好按照我的規矩來,不然我可不保證美女人質的安全哦^-^

  文雅”

  “……又是文蠱生惡癖好的操縱游戲么?”諭天明站在言先生的身后,看著警示牌上的字嘆了口氣:“她真的以為我們會按她說的做?”

  “不是她這樣認為,是我們真的會這么做。”言先生笑道:“因為我很想看看,連馬半仙的馬仔們都奈何不了我們的現在,這女人還能想出怎樣的辦法,挑出怎樣的牌來對付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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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0:08
第十四章:攔路傀儡(1)——施咒

  看到它,聽到它,觸碰它——使用它。

  ----------------------言先生和諭天明,就這樣按著文雅所指的道路開始向前行進。

他們都感覺得出,文雅的就在整層賣場的另外一頭,或者說是文雅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整層樓都彌漫著陰氣的臭味,還有言咒師特有的特殊“氣味”,只有同樣身為言咒師的人才能嗅出的“氣味”。

  文雅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找到,甚至希望言諭可以盡快找到她。文蠱生正囂張地傳遞著這樣的訊息。

  言咒師們雖然都不是什么熱血男兒,但如果同族的人遞上挑戰書,他們也不會閃躲。

更何況,言先生和諭天明本就不太喜歡這樣的“合作”,他們都更加喜歡獨自行動,也不想在對付文雅的同時還要擔心自己背后的另外一個人。

  他們原本的目的就不同,一個是要救,一個是要搶。與其到了解決文雅之后再斗個你死我活,倒不如就按著文雅的安排進行,看誰能先通過這道文雅所設的關卡,並且救下這位可人的公主。

  言諭二人的性格雖然不同,不過在對于文雅處事風格的厭惡與權衡利弊的大致思路上,兩人還是有些不謀而合的。

  其實說到底,比起文雅,他們更加害怕身為搭檔的對方,如果有理由分開的話,他們絕不會走到一起——這恐怕也是一般的伙伴絕對無法理解的關系。

  因此,言先生晃悠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穿行在西裝林立的男裝區,而諭天明則渾身不舒服地走進了兩旁陳設著女性內衣的女裝區。

  他們開始面對各自在這棟樓內的最后對手。

  也是最可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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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使用言咒的時候,這些紙頭一定要到處亂飛的么?”姜夜鶯皺著眉頭看著這些翩翩起舞的黃色紙片,抱怨道:“你不覺得它們會讓人看著眼暈么?你在操縱我的時候就一直在看著這些東西?”

  “習慣就好。”文雅的右手仍按在那張寫著隸書的“縱”字的黃紙(已變成了紅色)之上,血紅色的眼睛讓她的笑容誘惑中帶著一絲詭異:“我們文家的人都是勞碌命,不能像其他家族的人一樣有省力的方法,所以我們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言咒使用方式來做事。”

  “最……原始?”姜夜鶯喃喃著重復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文雅又伸出左手抓住了一張紙,拋到了姜夜鶯的面前:“你或許認為讓我說多一些話,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讓外面的兩位將我的分身擊敗么?”

  “不,我只是對你們這些怪物的生存方式感到好奇。”姜夜鶯邊接過紙邊笑道:“如果你真的會因此分神,你之前也不會和我說這么多了不是么?”

  “很棒的回擊,難怪那家伙會喜歡你。”文雅笑著用左手指了指姜夜鶯手上的紙,問道:“看著紙上的字,你看到的是什么?”

  姜夜鶯依言打開了那張紙,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草體行書的“力”字。

  “力。”這是言先生在與姜夜鶯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第一個所使用的言咒,也是姜夜鶯第一次見識到了不屬于她所生活的世界的力量。讀著眼前的字,姜夜鶯不經意地伸手去觸摸這個字的墨跡,思緒忽然有些飄離。

  “你做得很對么!”文雅看著姜夜鶯的動作笑道:“你剛才所做的事,就是最原始的言咒使用方式了。”

  看到它,聽到它,觸碰它——這就是啟動言咒所需的三個必備條件。

  這樣說還不夠精確,因為按照言咒師們記載在最古老的史冊里的說法,應該是“應五感之三于一字之上,當可祛其型,得其神,獲其力。”說得大白話一點,就是至少要用到五感中的三感來感覺到你所需要使用的言咒文字,才可以正確地即發出言咒的力量。

  鑒于通過味覺和嗅覺來感知文字的可行性之低,所以實際上就是依靠另外三種感知系統來完成言咒的施用,那就是視覺,聽覺和觸覺。這三種知覺的感觸是言咒的基礎,缺一不可。

  因此,最古老的言咒使用方式,便是在一張紙上寫下所要使用的言咒,用雙眼看著它,用嘴念出它的讀音並用耳朵聽到它,用手觸碰它的筆跡,完成使用言咒的準備。

  看來言咒師們的強大力量使用起來並不是那么輕松,不是么?可之前言先生和諭天明(阿暗)並沒有做過如此的動作,這又是為什么?

  ——都說了那是最古老的方式了,時代在與時俱進,言咒師們也不會總是原地踏步,他們的方式也在不斷進步著。

  言先生的紫字紋身,就是言咒使用的最新,也是最實用的方式。

  這些用特殊地方法“寫”進言先生皮膚的文字,讓言先生不用再花力氣在觸覺上;每天早上醒來,言先生都要花上短則一刻鐘長則一個小時的時間,將身上的每一個文字用眼去看(注:第一卷的楔子里言先生做過一次……),這些特殊處理過的文字會在人大腦的視覺中樞里極長的時間,使得言先生不需要再在每次施咒之前去重溫每個字。言先生所要做的,就是念出那個字刺激自己的聽覺,然后大腦會從視覺中樞中調出那文字的殘像,然后神經反射折回這個字所在處,文字會隱隱發燙刺激觸覺感官,整個言咒所需的循環便完成了。

  諭家的方法雖然是使用在鬼身上的,不過基本的原理也是相通的。在使用特殊的方法“制造”鬼咒師的時候,阿暗所要使用的言咒就已經通過上一代的鬼咒師用言咒的方法烙印進了他的靈魂,所以觸覺與視覺對于陰魂來說是沒有必要的。他只需要承靈者念出所需要的言咒來刺激“聽覺”(別問我鬼的聽覺是什么,鬼知道……),別可以使出言咒。阿暗自己本身也可以使用一小部分的言咒,可其中的絕大部分需要配合承靈者的念咒才可以使用,這也就是承靈者與鬼咒師互寄共生的生存方式。

  在四個家族里,只有文家在一直沿用著最古老的方式,真正地觸碰,看視,聆聽,然后施咒。恐怕也只有真身幾乎不與敵人碰面的文蠱生,才能這樣使用言咒吧?

  “你看著,我文雅會用這些限制,讓言先生他們變成一個凡人。”文雅神秘地笑道:“一個可以被擊倒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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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0:31
第十四章:攔路傀儡(2)——赤盾之心

  以力治力,不如以心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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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諭天明飛了出去。

  正朝著樓層的那一頭行進的諭天明,被忽然從衣架中沖出的人撞了一個滿懷,對方雙手用力一推,諭天明便這樣直挺挺地飛了出去。

  這不像是言咒的力量效果,也和之前顧聰的硬氣功所爆發出的力量不同,這只是普通的大力,類似被縛靈俯身的人會擁有的怪力。

  只是這樣平常而已?文雅的安排只是一個被她操縱,被縛靈賜予了一定力量的普通人?

  諭天明在空中挺了下腰,翻出一個跟頭安全地落地,然后疑惑地看著來人。他很不理解文蠱生怎么會為自己安排這樣普通的一個敵人。

  可當諭天明看清眼前的這個敵人時,他卻僵住了。

  這個身上還掛著方才沖出時撞倒的衣架上的各式胸罩的人,正睜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青筋暴起地盯著諭天明,他大口的喘著粗氣,就像是看到了獵物的野獸一般。

  “文蠱生,你這個惡心的混蛋!”諭天明那張表情不多的的臉上再度顯出了憤怒。

  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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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聽見了遠處那衣架被撞倒的聲響,言先生也停下了他的腳步。

  “唔,看來那女人為面癱明準備的戲碼還真是奏效。”言先生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笑道:“就是不知道她為我準備的菜式在哪里,我已經故意放慢腳步了,難道她會讓我失望?”

  “我什么時候讓你失望過?”言先生的話剛說完,在模型林立的西裝區里忽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噢,聽聲音就知道是美女!文家的大小姐永遠知道我的品味。”言先生吹著口哨說道:“好吧,快現出你的真身吧!如果你的身材能比得上我記憶中的文雅,我立刻便會‘繳槍’投降的!”

  “聽到你這么說我真傷心。”在那些高大的模型身后,走出了一個身材纖長的女子,她穿著一身寬大的男式西裝,反倒使得她看上去更性感。女人轉過身直面言先生,故意嘆氣道:“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的聲音?”

  言先生原本還想調笑兩句,可看到女人的樣貌后,他的笑容僵住了。

  “哇哦,你果然還記得,我真高興!”女人摘下西服搭配的禮帽,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立刻如黑色的瀑布般傾瀉下來。

  當看到那一頭的長發,言先生的臉,當真是僵得都有些發綠了。

  “哦,這道菜上的芥末有些多了,我有些被嗆到了。”言先生尷尬地笑道:“真不愧是文雅,這種餿主意也只有她才想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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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你覺得這個賭局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么?”文雅(老夏)看著金發少年不緊不慢的洗著牌,忍不住問道。

  “我一開始就說過,這個賭局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金發少年嫻熟地一邊發著牌,一邊笑道:“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那賭局就還沒有結束。”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一直賭到顧仲出現為止?”文雅嘆了口氣道:“萬一他丟下了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決定做一個縮頭烏龜呢?我們豈不是要賭到世界末日的那天?”

  金發少年笑著將牌放到一旁,然后用手支著頭答非所問道:“在這里的人都希望MR.顧死。黑社會的兩位兄弟因為他的胡作非為而少了許多的收入;那位一直笑個不停的許先生不希望MISS.姜借著他起勢;之前離開的魔法師,現在還留在這里的鬼魂朋友因為他所組織的超能力部隊而感到頭疼;馬先生則是不喜歡他的壟斷游戲。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MR.顧確實是一個非常能招人嫌的家伙。”

  “你說了這么多,我猜你真正想說的是:‘你知道我為什么想殺顧仲么’?”文雅“善解人意”地說道:“為什么現在人說話都喜歡拐那么大的彎?”

  “呵呵,你真是個聰明的人——抱歉我還是不太習慣看著一個中年人的臉稱呼‘女士’。”金發少年悠然地說道:“沒錯,在你們這些人里面,我和我的家族最沒有去加害一個未來壟斷者的理由,我們也對他的私生活和邪惡的小興趣沒有多大的反對意願。那么我們為什么要召開這次的聚會,將殺死MR.顧列入議事日程呢?”

  “你可別告訴我,你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殺死顧仲。”文雅繼續笑著,可她的笑容里已經帶著一絲疑惑。

  “你答對了。”金發少年點了點頭:“我從來就對殺死一個商人這種小事沒有什么興趣,我的家族也不會有。”

  “我們想對付的人,是你們在對付了顧仲之后,會冒出來救他的人。也就是你正在對付的人——或許稱呼他‘人’是太抬舉他了?”

  “你想對付的……是言先生?”即使是附身在別人身上的文雅,都無法自已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在你們的國家是這樣稱呼他的?”金發少年冷笑道:“在我們那里,他的名字是wünschenTeufel——許願的惡魔。答案是‘YES’,我們想對付的就是他。我們知道他和MR.顧有過一定的交情,之后又幫過MISS.姜,所以我們認為通過一定的方法對顧仲進行施壓的話,或許就可以逼出他來。所以我們一定程度上誇大了MR.顧的手下們的能力,並將這些訊息通過一定的路徑交給了在座的各位,再在經濟上給予了他們一家人一定的幫助,讓他們迅速地壯大,壯大到會招惹到像你們這樣可怕的敵人。”

  “可惜我們還是錯了,我們以為集合你們大家的力量,就可以和——你們是怎么稱呼他來著的?MR.言?——他對抗。我沒有預料到效果會如此不理想,我本以為你們大家至少可以給將他累個半死,卻沒想到結果反而給他添了一個幫手。”

  “他們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們走錯了方向。他們以為可以靠力量打敗那樣的對手……”文雅笑道:“他們錯了,沒人可以在力量上擊敗言咒師,我也不能。能擊敗他的,只有這個。”

  文雅說著,伸出右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臟。

  “現在,年輕的赤盾家族代言人,您就看好我的表演吧!”文雅的笑容是那樣妖冶,那樣鬼魅。

  那樣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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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攔路傀儡(3)——故人

  打你一棒槌,給你一顆棗子。你是憤怒地將自己的頭再度迎向棒槌,還是笑呵呵地收下那顆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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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真的能解決那個惡魔,那這個賭局也就自然會結束——無論你能不能殺死MR.顧,這里的錢也都是你的。”金發少年說著還頗為慎重地起身鞠了一躬:“至于余下幾位,我很感激你們參與了這次賭局,也會給予各位一些‘禮物’作為大家為此出力的補償。在解決掉那家伙之后,我也會再為MR.顧開一份懸賞,到時候被拔了最后一顆利齒的MR.顧,相信不會再為各位添多少麻煩了。”

  余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在交換了幾個眼神之后,他們決定繼續坐著,等待結果的出現。

  等到這個什么“言先生”被解決之后,自己至多再花上一些小錢讓文蠱生再幫個忙,顧仲的事應該也能解決吧?雖然知道自己被赤盾家的人耍得團團轉並不會非常開心,可既然他們都說會“補償”自己,那他們也沒什么不開心的理由——他們都知道,赤盾家的“補償”從來都是異常豐厚的。

  只是在座的人里,也有一個並不為金發少年的補償行為所動——當然了,他也不是人。

  “什么意思?”幽煞男站起了身,不滿地瞪視著金發少年:“我為了解決顧仲的那個所謂驅魔團已經失去了那么多手下,你現在卻告訴我,那些只是你打的幌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將你撕成兩半?”

  “說實話?”金發少年不屑地一笑道:“我還真不信。”

  “你這個混蛋!”幽煞怒不可遏地朝著金發少年撲了過來。

  “該你表演了,這次可別給我丟臉。”金發少年看著幻化成一團黑色霧氣猛沖過來的幽煞,面不改色地說道。

  “是!”一直站在金發少年身旁理牌發牌的黑發少年點了點頭,伸出了一只右手。

  “碰!”黑發少年的手剛一伸出,幽煞便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墻一般,停住了之前洶湧前進的勢頭。

  “這……這是?”幽煞的臉已經幻化進了那濃郁的黑色之中,可從他的聲音里,旁人還是可以聽出一種恐懼。

  “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有些驚訝。因為之前我並沒有見過可以離開死亡之地的幽煞。”黑發少年冷冷道:“可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幽煞而已。”

  黑發少年說著,將伸出的手掌緩緩握成了拳頭。

  伴隨著黑發少年的拳頭慢慢收緊,幽煞所化出的黑色霧氣也一點一點收縮,最后變成了一個雞蛋般大小的橢圓形黑色物塊。

  “你……你們不得好死!幽煞盟不會放過你們的!”幽煞的聲音掙扎著從那團黑色中斷斷續續地傳出。

  “這話從死人的嘴里說出來並沒有多少說服力。”黑發男孩淡淡一笑,將拳頭完全收緊。那團黑色最終在發出了一聲慘叫之后,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一下,更加不會有人反對金發少年“友善”的提議了。

  賭局,繼續在一種沉悶到令人發瘋的氣氛下繼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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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一沖出來就一手將諭天明甩出好遠的人,是諭天明認識的人。

  不僅是認識,像他那么“別致”的人,恐怕見過一面的人想不記得都難。

  他的嘴唇上塗著艷麗的口紅,眼睛上畫著黑黑的眼線,但他下巴上的胡渣卻是如此茂密,他的四肢無比粗壯,他的人甚至都要比諭天明高出一個頭。

  “我記得你姓徐。”諭天明面無表情地說道:“名字好像是文強。”

  (作者注:相信記性好的讀者已經想起來了,可為了照顧那些看了就忘的讀者,至愛我還是介紹一下吧——有關這個人物,請回顧第三卷雙生劫中的諭之卷第七章)

  沒錯,這位擋住諭天明的人,正是當初曾接受過諭天明幫助,替自己的孩子除掉了附身的“怪”的那位屋主,也就是那個操著一口奇怪口音的女裝癖“純爺們兒”:徐文強。

  此刻的徐文強並沒有說話,他只是雙眼冒著紅光地盯著諭天明,一直長咧著的嘴角上還掛著一道口水。

  完全洗腦,是文蠱生的完全洗腦!諭天明立刻便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這個曾被他幫助過的人,已經徹底地變成了文雅的傀儡!

  之前文雅也曾展現過她操縱人心的能力,只要被她所附身,一般人立刻便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力,而文雅則會取而代之,這便是文家最擅長的“縱”字系的言咒中的“附身式操縱”。

  不過那樣的操縱也有它的缺點,因為附身式地操縱是將人的原有人格強壓下去,搶到身體的控制權。這樣的操縱方式會在原有人格非常強力或是忽然產生對抗意識的時候發生肢體僵硬或是動作停滯,很可能會被對手抓住機會反撲;即使原有人格不正面反抗,附身式操縱的效果也無法將被操縱者的身體能力發揮到百分之百,更別提像是魔法和道術之類需要精神力驅動的特殊能力了。

  無論操作多嫻熟,別人的畢竟是別人的,文家言咒師也沒辦法做到絕對的控制。

  可“完全洗腦”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完全洗腦”與“附身式操縱”不同之處在于,實際上控制著身體動作的,還是“傀儡”原本的人格。文蠱生所做的只是在他/她的潛意識里下達最高命令,然后將他/她腦中的不必要情緒與想法抹去,他/她便可以成為只為文蠱生執行命令的,活生生的機器人。同時,文蠱生的靈魂碎片還可以控制傀儡的身體神經脈絡,刺激腎上腺素地分泌,讓傀儡獲得超越常人幾倍的強大力量。

  能獨立思考,力可搏虎,只為完成文蠱生的命令而行動的活死人,便是“完全洗腦”后的傀儡。

  這一招的效果如此之強,當然限制條件相對也十分苛刻——要完成對一個人的完全洗腦,文蠱生必須要得到被控制者的認可,並自願讓文蠱生控制自己的身體,“完全洗腦”的整個儀式才能夠完成。

  要一個人自願變成活死人談何容易?所以一般情況下文蠱生還是會使用“附身式操縱”居多。

  不常用,並不表示不會用。

  被“完全洗腦”的人,就是一個會纏斗對手致死的瘋狗。

  諭天明不喜歡這樣的傀儡,更不喜歡那傀儡還是自己認識的人,還是自己救過的人。

  這下,諭天明的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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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攔路傀儡(4)——限制

  諭天明的弱點:做事下不了狠手,表面冷酷無情,內心卻優柔寡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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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蠱生!你給我出來!”諭天明朝著看著面前的徐文強,對著他身后的空氣吼道。

  “老諭你真是一個急性子,其實你不叫我也會出來的。”徐文強拖著口水的嘴忽然開始機械性地一張一合,發出了一個妖嬈的女聲:“如果我不在現場,怎么欣賞你丑態百出的模樣呢?”

  這是怎么回事?“完全洗腦”狀態下還能用別人的嘴發出自己的聲音?難道是和“附身式操縱”結合起來了?文蠱生什么時候有了這個能耐?諭天明微微地皺了皺眉,問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扯上無辜的人做什么?”

  “無辜的人?瞧,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你認為每個人,甚至每個鬼都是無辜的。”徐文強的臉依舊呆滯,文雅的聲音也依舊嬌媚:“而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這也就是我為什么永遠活得比你快樂的原因。”

  “狼心狗肺的家伙總是不會感覺到痛苦。”諭天明冷哼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會自願讓你操縱他的?”

  “你還真不了解我,誰肯自願讓我操縱?”文雅的聲音中充滿了笑意:“只不過自願不自願並不是重點,只要他自己開口說‘願意’,我就可以給他洗腦。”

  要人自願或許並不容易,要人說個“願意”,這件事就簡單多了。

  諭天明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臉,他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的兒子呢?那個叫徐皓的小孩兒現在在哪兒?”諭天明問道。

  (作者注:就是那個第三卷里被哀面附身的孩子,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

  “諭天明啊諭天明,我就是喜歡你的反應。”目光呆滯的徐文強嘴里繼續傳出文雅嘲諷的聲音:“那個小男孩當然在我的手里,不然你以為是什么原因讓這個人妖父親乖乖‘自願’讓我操縱他的身體的?”

  “你綁架了一個孩子,來威脅一個父親成為你的傀儡?”諭天明的怒氣已經顯現在了臉上,這說明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文蠱生,之前我只是不太欣賞你的做事風格,現在我很想立刻將你的腦袋擰下來,看看究竟是什么黑色的污垢填滿了那塊地方。”

  “我只恐怕如果你真的撬開了它,里面的東西會讓你失望。”文雅的操縱著徐文強伸出了他的手,然后擺了擺道:“有一點你錯了,我綁架了那個曾被你救下過的孩子,並不只是為了威脅那個父親。”

  “……你還想威脅我?”諭天明接道。

  “就像我剛才說的,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反應。”文雅繼續移動著徐文強的手,將它移動到了主人的腦袋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手槍的造型,用食指頂住了太陽穴:“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規則來,我可以立刻讓這個人妖男和他的兒子去見上帝。”

  “如果我想救他們,就得束手就擒,讓你的傀儡放手宰掉我?”諭天明面無表情道:“可別告訴我你想說的就是這樣的老套故事。”

  “我當然不會要求這些。如果我真地這樣說,只會讓你更加放手一搏。我可不想這樣損失掉珍貴的傀儡。”文雅笑道:“我不會讓你不戰而降,我甚至不會阻止你擊敗我的傀儡。只不過我有一個前提,一個只要你乖乖遵守,我就不會傷害那個可憐小孩兒的附件條件。”

  “條件很簡單,這場戰斗,只準你一個人參加。”文雅下了最后的通牒:“換句話說,我不想看到你的鬼魂兄弟出現在這場戰斗里。”

  諭天明的眉毛微微有些上揚,顯然文雅的話讓他十分驚訝。

  “你別插話!”諭天明忽然轉頭向身后的空氣喝止了一句,然后轉過頭問道:“只要阿暗不出現,不管我打敗你的傀儡還是你的傀儡打敗我,你都不會傷害那個孩子?”

  “沒錯。”文雅爽快地答道:“壞人總是要給英雄設下諸多阻礙的,不是么?而且我也很想看看,沒有了鬼咒師,諭天明你自己能不能打敗我的傀儡。”

  “你可以滾了。”諭天明眼中的藍色徹底消失,恢復了原有的眸色,他活動著肩膀和手腕,聲音平穩道:“等我打敗了這家伙,我自然會找到你,將你的頭擰下來。”

  “唔唔,我好怕怕。”文雅揶揄的笑著,一股粉紅色的煙霧忽然從徐文強的嘴里鉆出,這陣煙霧在徐文強的頭頂上空盤旋了一會兒,“說”出了最后一句話:“希望你能很好的遵守規則,因為我確實不太喜歡殺孩子——雖然也不是最討厭。”說完,這一片稀薄的粉紅便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文雅的附身操縱一結束,徐文強那如野獸般急促的呼吸聲便又開始響了起來。他伸手擦掉了嘴角溢出的口水,忽然仰頭長嘯了一聲,然后朝著諭天明飛撲了過來。

  “你放心,我馬上就會將你打倒,你不會感到痛苦。你的孩子,我也一定會救出來!”諭天明對著全然聽不懂他話的徐文強說完,便閃身攻了上去。

  ---------------

  諭天明說自己很快能解決戰斗,可他真的能么?

  ——不,他不能。如果真的不用上阿暗,諭天明也只是一個有著不錯武術功底的普通人。面對被文雅激發出身體全部潛能,並且如瘋狗一般不死不休的“洗腦傀儡”,縱然是真正的武術大家,恐怕都敵之不過,諭天明又能如何?

  更何況,即使諭天明可以擊敗徐文強,他也做不到。

  面對“無辜者”,諭天明的性格實在是太過優柔寡斷,這種猶豫會讓他無法狠下殺手。

  兩人對抗時,其實更多時候決定勝負的並不是個人實力,而是你的目的有多清晰,你的決心有多堅定。

  “洗腦傀儡”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打倒諭天明。而諭天明卻又太多的顧忌,既要擊倒徐文強,又不想傷到他,甚至還要思考如何才能救出徐皓。

  未戰心先亂者,必亡。

  這樣一來,就解決一個了。文雅自信地想著,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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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攔路傀儡(5)——三個女人

  言先生的弱點:女人,尤其是黑色長直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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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的笑容很尷尬。

  他認識眼前這個女人,而且還不只是認識。在這近半年的時間里,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少數幾個還能讓言先生食髓知味的大美人。

  上次遇到這位長發及腰的女人時,她的眼睛上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走路時搖搖晃晃,神情恍惚,即使是搖擺在床第之間時,她那被失眠折磨的精神也不能讓她“表現”到最好。

  而現在,再看看面前的這個她,那雙魅感十足的眼睛證明她不再缺乏睡眠,她妖嬈的身姿證明她的神智也很清醒。如果換作平時,言先生說不定還會和她聊天打趣,說一些葷段子,可能的話他也不會介意重溫一下舊夢。

  只是言先生現在的心情可並沒有那么歡暢,因為他知道,文雅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這個穿著一身男式西裝的女人,正是那個曾和言先生在醫院的休息室中翻云覆雨,曾被雙胞胎的鬼魂搞得徹夜難眠的女模特:尹璐。

  重要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妝扮。她的眼線,她的修眉,她的唇色,還有她那僅有的兩簇懸掛在劉海旁的微卷黑發……

  這不是她,不是尹璐。

  這一切妝容上的變化,讓原本就和“那個人”有幾分神似的尹璐,徹徹底底地變成了“那個人”。

  這並不好笑,可言先生卻在笑——盡管他的笑容是如此僵硬。

  “哇哦,文蠱生,這是我第一次開始佩服你。”言先生嘆了口氣道:“我必須得承認,你確實地擊中我的軟肋了。”

  “能從你嘴里聽到這樣的誇贊,我十分的榮幸。”尹璐的眼中閃著紅色的光笑著說道。

  奇怪,真是奇怪。言先生感到一陣地不解,因為從尹璐口中發出的,是尹璐自己的聲音。

  這件原本再正常不過的事,此刻卻變得異常古怪。

  “……完全洗腦?”言先生疑惑道:“不對吧?我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被完全洗腦的人,個個都和被僵屍咬過似的,除了耷拉著口水到處啃人什么都不會,怎么會擁有這么流利的口才?”

  “洗腦?那是什么?”尹璐笑道:“你該不會認為我是被操縱的吧?”

  除了眼睛是紅色的之外,尹璐身上確實沒有一絲被操縱的痕跡。這是怎么回事?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自願和文蠱生合作的吧?”言先生訕笑道:“不是真有人會蠢到這個程度,完全自願地接受文雅的傀儡術的吧?”

  “為什么不會?”尹璐笑著答道:“她沒有操縱我,她只是為了提供了力量,然后給了我一個我沒有理由反對的報價,讓我來這里解決你。”

  “解決我?”言先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到底是你吃錯了藥,還是文雅的腦袋短了路?”

  尹璐沒有再回答,她只是走到一個西裝人偶模特的旁邊,伸出右手一拍,那個模特立刻飛了起來,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射向言先生。

  言先生沒有閃身或是撤步,他只是微微地側了側身,那個和人等高的人偶模特便于他擦身而過,砸在了言先生身后五米遠的地上,撞了個稀爛。

  這一擲的力氣雖說沒有“力”字言咒的效果強悍,可至少也不會比“獸”字言咒在力量強化方面的效果差。原來只要在正確引導神經脈絡的刺激,還有激發腎上腺素分泌的情況下,人憑自己本身也可以獲得這種程度的力量。言先生雖然表情上沒有變化,可內心卻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震撼。不僅僅是因為尹璐所表現出的力量,更是因為文雅在操縱術上的進步之快已經超出了言先生的想象,既不是“附身式操縱”,也不是“完全洗腦”,在傀儡能自主控制意識的前提下激發她所有的潛能,這可絕不是以前的文雅能做得到的。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有聽得太清楚。”尹璐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現在你覺得誰吃錯了藥?”

  “我又不是木偶,會站著不動讓你打爛。”言先生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為什么不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卻要跟著文雅來攪這趟渾水?”

  說到這里,尹璐忽然收起了笑容,她的臉上掛出了怨恨的神情恨聲道:“沒錯,你確實讓我能夠重新入眠,可你卻也拿走了我整整十年!而且還把我丟在了那個屋子里,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晚上作夢,還是會看到那個混蛋的臉?”

  “是十年么?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言先生不緊不慢地反駁道:“是十年那又如何?這是你自己許下的約契,你自己承認的價碼。這是公平的交易,你並沒有吃虧。至于你作夢夢到誰,是不是良心上過意得去,這又與我何干?”

  “你說得倒容易。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后,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還能活多久?你知不知道這種了解自己少活了多少年的生活,究竟是如何的痛苦?我好像能聽見死神的腳步聲,我好像能感覺到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你又知道那是怎樣的感覺?”尹璐說到這里,聲音都有些嘶啞。

  還真是一點都不出意料之外,果然是為了那些老三套的理由,言先生嘆了口氣,他還以為像尹璐這樣的女人,可以翻出點新花樣來,結果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個點 ——善悔,總覺得自己沒有走上的路永遠是更好的路,還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未知的不安,這幾乎是言先生所有的客戶痛恨他的理由。

  見言先生沒有回答,尹璐冷笑道:“不過這都沒有關系了,文雅已經答應過我,只要我能解決你,我失去的十年就都能回來。”

  “哦?是么?”言先生的笑聲顯示著他的不屑與不信:“就靠你的力氣?”

  尹璐詭笑著答道:“我的‘武器’當然不止是力氣。”

  言先生本來還想繼續笑的,可當尹璐的話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忽然變了。

  那原本自信中帶著一絲柔媚的聲線,忽然變了味兒,變成了那曾令言先生魂牽夢縈的鶯鶯細語。

  這不是文雅的聲音,也不是尹璐的聲音。

  這是,“那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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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4:40
第十四章:攔路傀儡(6)——勝局?

  那年,那天,那景,那人,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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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動搖了,這是任誰都看得出的動搖。

  當尹璐用文雅留在她聲帶上的異力改變了自己的嗓音時,她可以從言先生的表情中看到震驚詫異,和一瞬的恍惚。

  尹璐很清楚這種恍惚,在這一刻,在言先生的眼里,尹璐已經不是尹璐,而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令言先生刻骨銘心的人。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尹璐變回了自己的聲音,笑著拉了拉自己額旁的這兩小撮微卷的頭發:“我猜現在我已經變成了那個‘影子’。”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面色恢復了正常。他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是她,你不配是她。文蠱生的把戲是不錯,只是如果你們認為換個發型化了點淡妝,再變一變聲音就可以變成她,就實在是太可笑了——可笑地我想立刻就把你打倒!”

  言先生並沒有發笑,他發怒了。

  他蹬了一下地,借著還沒解除的“躍”之言咒的效果立刻沖到了尹璐的面前,舉起了自己的右拳,想要立刻一拳將面前的這副“幻像”擊碎。

  尹璐沒有慌張,沒有躲閃,她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眸,再次更改了自己的聲線,楚楚可憐地說道:“怎么?難道你還想再殺死我一次?”

  拳頭,僵在了半空之中。

  這一次,不是恍惚,而是徹底的迷離。

  尹璐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言先生的身形剛一停頓,尹璐腰際就飛出一道黑影直擊向言先生。

  萬幸的是,言先生只是僵住了拳頭和攻勢,並沒有停在那里待宰,只是一秒的停滯之后,他便立刻飛速地退后,順利逃出了尹璐“黑影”的攻擊范圍。

  一擊落空的“黑影”蕩落到了地上,像是一條巨蛇一般盤成了一團,朝著言先生吐著毒舌。

  “鞭子配美女,不錯不錯。”安然落地言先生還有心思調侃兩句:“看來女人對于‘長’的東西果然會異常偏好!”

  “男人不也是一樣么?”尹璐雖然一擊擊空,但她卻更顯得信心滿滿,她撩起自己的長發笑道:“你敢說在你第一次碰見這個影子的主人時,吸引住你眼球的,不是這一頭烏黑的長發?”

  言先生臉上賠著笑,心里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在那一瞬間,言先生真的認錯了人,完全認錯了人。

  這一刻,言先生徹底相信,文雅和尹璐的組合,當真可以復刻出那個人的影像——哪怕只是一刻。

  只要一刻,只要一刻就已經足夠了。

  哪怕只是一個彈指,只要“那個人”能夠出現,言先生便不再是金剛不壞之身。

  “那個人”是言先生唯一的弱點,是鐵布衫上僅有的罩門。

  她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讓言先生變成“人”的女人。

  ——這件事文雅做不到,姜夜鶯做不到,尹璐更做不到。只有她,只有那個言先生永遠無法觸及的身影,才有這樣的魔力。

  文雅是可怕的,因為她非但找到了正確的鎖孔,而且還制造出了幾乎可以打開這把大鎖的鑰匙。

  與“那個人”有幾分形似的尹璐,被改變的聲線,還有文雅對于言先生和“那個人”之間事情的了解,制造出了這個影子,這個對他人或許無害,對言先生卻絕對致命的影子。

  如果面前站著的只是尹璐,言先生可以瞬間將她如螞蟻般捏死,即使她是一個曾和言先生做過“激烈運動”的女人,必要的時候言先生也可以隨時變成翻臉不認人的惡棍。

  可當她以這樣的面貌站在那里,當她用不屬于她的聲線說出只有言先生,也只該是言先生知道的事情時,她就不只是尹璐。

  或者說,言先生沒有辦法將她只當作是尹璐。

  一秒,十分之一秒,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秒,尹璐確實地化身成了“那個人”。

  因此,言先生也變成了人,變成了可以被擊倒的人。

  言先生決計不是這兩個女人的對手,決計不是。

  這不是實力上的差距,是心上的死穴。

  文雅抓到了言先生的死穴,而言先生沒有抓住為文雅的。

  這場爭斗,是文雅贏了。

  這個時候,言先生忽然嘆了口氣,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現在幾點了?”

  “嗯?”不知道言先生葫蘆李在賣什么藥的尹璐皺眉道:“想做什么?在我看時間的時候偷襲么?這里有時鐘,就在你的背后,你為什么不自己轉過頭去看?”

  言先生“哦”了一聲,當真轉過頭去看。

  凌晨,兩點17分,離言諭進到房間里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的時間。

  “已經到時間了啊,還要我們拖多久。”言先生無奈地抱怨道:“那家伙還真是會浪費時間。”

  “那家伙?你在說什么?”尹璐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什么,這與你無關。”言先生轉身看了看尹璐,一臉沒勁兒地說道:“好吧,現在我對你下不了手,可我如果只是躲閃的話,你的鞭子也碰不到我,我們要繼續這樣無意義的躲貓貓么?”

  “你就那么自信?”尹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長鞭抖成圈,鞭上的棘刺張牙舞爪地伸在外面,仿佛隨時準備將言先生的皮撕破。

  言先生看著那如靈蛇一般的鞭影,聳了聳肩:“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試一試。”

  言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鞭子已經卷了過來。

  人影與鞭影在空中閃動,開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

  一切的一切,都在文雅的算計之中,穩步地運行著。

  可此時的文雅,卻感覺到了一陣詭異的不詳感。

  “有古怪。”文雅觸摸著那張寫著“縱”字的薄紙,閉目凝神道:“奇怪,他到底在打算著什么?”

  為什么明明控制著全局的文雅,心里卻有踏入了陷阱的感覺?

  就在這個飄滿了黃紙的房間的角落,在姜夜鶯所坐著的沙發背后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洞,一個圓形的洞。

  一只手從洞中伸出,攀上了地板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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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攔路傀儡(5)——三個女人

  言先生的弱點:女人,尤其是黑色長直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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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的笑容很尷尬。

  他認識眼前這個女人,而且還不只是認識。在這近半年的時間里,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少數幾個還能讓言先生食髓知味的大美人。

  上次遇到這位長發及腰的女人時,她的眼睛上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走路時搖搖晃晃,神情恍惚,即使是搖擺在床第之間時,她那被失眠折磨的精神也不能讓她“表現”到最好。

  而現在,再看看面前的這個她,那雙魅感十足的眼睛證明她不再缺乏睡眠,她妖嬈的身姿證明她的神智也很清醒。如果換作平時,言先生說不定還會和她聊天打趣,說一些葷段子,可能的話他也不會介意重溫一下舊夢。

  只是言先生現在的心情可並沒有那么歡暢,因為他知道,文雅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這個穿著一身男式西裝的女人,正是那個曾和言先生在醫院的休息室中翻云覆雨,曾被雙胞胎的鬼魂搞得徹夜難眠的女模特:尹璐。

  重要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妝扮。她的眼線,她的修眉,她的唇色,還有她那僅有的兩簇懸掛在劉海旁的微卷黑發……

  這不是她,不是尹璐。

  這一切妝容上的變化,讓原本就和“那個人”有幾分神似的尹璐,徹徹底底地變成了“那個人”。

  這並不好笑,可言先生卻在笑——盡管他的笑容是如此僵硬。

  “哇哦,文蠱生,這是我第一次開始佩服你。”言先生嘆了口氣道:“我必須得承認,你確實地擊中我的軟肋了。”

  “能從你嘴里聽到這樣的誇贊,我十分的榮幸。”尹璐的眼中閃著紅色的光笑著說道。

  奇怪,真是奇怪。言先生感到一陣地不解,因為從尹璐口中發出的,是尹璐自己的聲音。

  這件原本再正常不過的事,此刻卻變得異常古怪。

  “……完全洗腦?”言先生疑惑道:“不對吧?我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被完全洗腦的人,個個都和被僵屍咬過似的,除了耷拉著口水到處啃人什么都不會,怎么會擁有這么流利的口才?”

  “洗腦?那是什么?”尹璐笑道:“你該不會認為我是被操縱的吧?”

  除了眼睛是紅色的之外,尹璐身上確實沒有一絲被操縱的痕跡。這是怎么回事?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自願和文蠱生合作的吧?”言先生訕笑道:“不是真有人會蠢到這個程度,完全自願地接受文雅的傀儡術的吧?”

  “為什么不會?”尹璐笑著答道:“她沒有操縱我,她只是為了提供了力量,然后給了我一個我沒有理由反對的報價,讓我來這里解決你。”

  “解決我?”言先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到底是你吃錯了藥,還是文雅的腦袋短了路?”

  尹璐沒有再回答,她只是走到一個西裝人偶模特的旁邊,伸出右手一拍,那個模特立刻飛了起來,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射向言先生。

  言先生沒有閃身或是撤步,他只是微微地側了側身,那個和人等高的人偶模特便于他擦身而過,砸在了言先生身后五米遠的地上,撞了個稀爛。

  這一擲的力氣雖說沒有“力”字言咒的效果強悍,可至少也不會比“獸”字言咒在力量強化方面的效果差。原來只要在正確引導神經脈絡的刺激,還有激發腎上腺素分泌的情況下,人憑自己本身也可以獲得這種程度的力量。言先生雖然表情上沒有變化,可內心卻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震撼。不僅僅是因為尹璐所表現出的力量,更是因為文雅在操縱術上的進步之快已經超出了言先生的想象,既不是“附身式操縱”,也不是“完全洗腦”,在傀儡能自主控制意識的前提下激發她所有的潛能,這可絕不是以前的文雅能做得到的。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有聽得太清楚。”尹璐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現在你覺得誰吃錯了藥?”

  “我又不是木偶,會站著不動讓你打爛。”言先生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為什么不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卻要跟著文雅來攪這趟渾水?”

  說到這里,尹璐忽然收起了笑容,她的臉上掛出了怨恨的神情恨聲道:“沒錯,你確實讓我能夠重新入眠,可你卻也拿走了我整整十年!而且還把我丟在了那個屋子里,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晚上作夢,還是會看到那個混蛋的臉?”

  “是十年么?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言先生不緊不慢地反駁道:“是十年那又如何?這是你自己許下的約契,你自己承認的價碼。這是公平的交易,你並沒有吃虧。至于你作夢夢到誰,是不是良心上過意得去,這又與我何干?”

  “你說得倒容易。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后,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還能活多久?你知不知道這種了解自己少活了多少年的生活,究竟是如何的痛苦?我好像能聽見死神的腳步聲,我好像能感覺到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你又知道那是怎樣的感覺?”尹璐說到這里,聲音都有些嘶啞。

  還真是一點都不出意料之外,果然是為了那些老三套的理由,言先生嘆了口氣,他還以為像尹璐這樣的女人,可以翻出點新花樣來,結果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個點 ——善悔,總覺得自己沒有走上的路永遠是更好的路,還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未知的不安,這幾乎是言先生所有的客戶痛恨他的理由。

  見言先生沒有回答,尹璐冷笑道:“不過這都沒有關系了,文雅已經答應過我,只要我能解決你,我失去的十年就都能回來。”

  “哦?是么?”言先生的笑聲顯示著他的不屑與不信:“就靠你的力氣?”

  尹璐詭笑著答道:“我的‘武器’當然不止是力氣。”

  言先生本來還想繼續笑的,可當尹璐的話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忽然變了。

  那原本自信中帶著一絲柔媚的聲線,忽然變了味兒,變成了那曾令言先生魂牽夢縈的鶯鶯細語。

  這不是文雅的聲音,也不是尹璐的聲音。

  這是,“那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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