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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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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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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7:1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證人
  
    仍然是在深夜,傑夫跟著賭蛇來到了外面的街上,賭蛇的計劃是把他扔給帝國的正規軍了事,從他身上並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來,所以現在這個平民就成了累贅

    原本賭蛇準備把他留在民宅中算了,那里的食物還能支持一些時日,說不定等汙染過去,傑夫可以幸存下來但傑夫似乎也很明白眼前的狀況,他見過許多人被變異生物撕碎的血腥場面,如果要他選擇,他寧可抱著求生的願望出去冒險,也不願消極地待在一個地方等待事情自行好轉

    賭蛇把他帶到了一個大型賭場,準備撤出那里的一支HL部隊發現了傑夫,他獨自舉著雙手走過去,穿著平民的服裝,身上也沒帶武器,所以那些部隊的崗哨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胡亂開槍

    看著傑夫被軍隊的人接納,在遠處建築頂部俯瞰的賭蛇便離開了

    既然研究所的情況基本明朗,由血梟他們去辦就可以了,賭蛇的能力對付怪物並不合適,他擅長於對付人……所以,他回到城中,繼續尋找這次任務的目標人物

    如一首老歌唱的那樣,“這座城市永遠無眠”現在的大西洋城,正是如此

    黎明前至暗的黑夜中,這城市像個瑟瑟發抖的流浪漢,把自己卷曲起來,在街頭昏暗的街燈照映下,使人感到一絲溫暖,無數不眠不休的變異生物如同病態的血液細胞一樣,漫遊在血管般的街道上

    “死”或是“活”賭蛇已分不清這些怪物究竟是“死去的人”,還是“仍然活著的某種東西”

    怎樣才算是活著?如果社會地位和人際關系代表了一個人,那麼這世界上有太多一文不值的活死人了,他們即使死去了也不會給外界帶來什麼影響,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察覺到任何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個體死亡

    或許這些怪物的樣子,才算是活著,它們的每一次殺人覓食,都將帶給別人恐懼,並轉化了自己切實的利益,這是它們仍是‘人類’時無法做到的事情

    殺戮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

    賭蛇的行動並不像前半夜時那麼順利,由於城里的電力已經恢複了,隱藏行蹤會加費事

    此刻再次在城中潛行,他發現有很多在上一次經過時還有人躲藏的地方或是被視為據點的所在,都已發生了變化,僅僅是這大半個夜晚的時間間隔,就又有很多散兵遊勇變成了怪物的腹中之食當然,也有蹤跡顯示部份小隊是在電力恢複以後撤離了原本所在的位置去了別的地方

    暗中偵查了幾隊人馬的所在,賭蛇並沒有發現目標,他越發擔心那個人已經在城中喪生了,有意識地加快了行動的度

    到太陽升起時賭蛇又探查了幾個有人類聚集的地點,依舊是一無所獲在途中還被幾只行動頗為敏捷的怪物攻擊了幾次,好在他身手過硬註意力和反應度都是極佳,完全沒受損傷就把那些變異生物解決了但經過這番折騰,賭蛇也不得不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略微補充些水份,讓身體恢複到一定的狀態

    他輕巧地攀上一棟建築的消防樓梯,找到一個窗戶沒關嚴實的房間,很輕松地潛了進去

    屋里沒有血腥味,這是個好兆頭,賭蛇先是將所有房間逐個探索了一番,確認安全以後,才略微放松警惕,走向了廚房

    冰箱里總是能找到些液體飲品的,實在不行,打開冷藏室,里面也會有斷電後化開的冰水

    賭蛇徑直走向了冰箱,可他剛把手搭在了把手上,那冰箱的門突然從內部彈開,一個瘦小男子正站在冰箱里,拿著把霰彈槍,指向外面喝道:“不許動”

    但這男子看清眼前的狀況時,卻大為吃驚,因為他的眼前空無一人他心中奇道:剛才還分明聽到了腳步聲接近這里,沖出來的時機也正好,對方就是要躲開,也不可能這麼快?

    正當他準備探出身來再看看時,一枚形似手雷的東西從一個詭異的角度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腳邊,這男子大驚失色,由於冰箱門的底端大約在他的膝蓋部份,所以他彎腰去撿那玩意兒的姿勢會很別扭,很有可能夠不著或來不及,所以他本能地撒開了槍,手忙腳亂地想要爬出冰箱

    但一只強而有力的手,在那男子的視線死角中,將冰箱的門給關上了,那男子頂都頂不開,在冰箱里發瘋似得掙紮了幾下,導致整個冰箱倒了下來門的那一面朝下,這回他就加逃不出來了……

    五分鐘後,這男人恢複了意識,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從冰箱里出來了,腦子還沒來得及恢複運作,身體上的不適就迅襲來,他奔向一邊的水槽,趴在那兒吐了半天,好似要把胃都翻過來似的

    終於把氣喘勻實以後,瘦小男子轉過身,看著身後那個端著槍,坐在椅子上,怎麼看怎麼像殺手的家夥他面帶苦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里面?”

    “躲在冰箱里的主意還不錯”賭蛇回道:“但你犯了兩個比較嚴重的錯誤,第一,那些從冰箱里取出來的分離架,應該毀掉或是扔到別的地方去,隨手藏在床底下很不妥,我剛才發現的時候基本就猜到冰箱里有人了至於第二嘛……”他出人意料地將那把霰彈槍扔回了瘦小男子的手中,“那里面濕度太大,槍管內等於是浸了水”

    “好,朋友,也許我是有點冒失,但你也不該用催淚瓦斯,還是在這麼狹小的地方”瘦小男子抱怨道

    “那不是催淚瓦斯”賭蛇回道:“如果是,當我打開冰箱門的時候,這整件屋子的範圍都會受到影響,我也在這個範圍內”

    “那你扔的是什麼東西?”

    “我自己改造的小玩意兒,我管它叫‘臭鼬的彩蛋’,你想聽聽配方嗎?”

    “咕……”瘦小男子聽了這話,又去吐掉了一些胃酸

    “現在,讓我們談談正事兒”賭蛇說道

    “什麼?什麼正事兒?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賭蛇一字一頓地說道:“塞爾茨.艾恩先生,有句古話,關於鐵做的鞋子之類的,我曾經聽別人說起過,此刻我覺得,就是這種情況”

    “哈……哈哈”塞爾茨露出一張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臉:“你在說什麼呢,夥計,我的名字是……”

    “能在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當上克萊斯家族的幕僚,無疑是個傑出的人才”賭蛇打斷對方的謊言,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所以幹了幾年以後,你逃走了,帶著一筆巨款和無數的秘密,當然還有高價換得的幾個假身份你很有膽色,貪婪,卻也很明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塞爾茨似乎還是不想承認

    “你放心,我不是克萊斯家族派來追殺你的人,如果我是,你早就死了”賭蛇說道:“我提醒一下,假設你覺得自己那紙級的能力可以威脅到我的生命,或者能幫助你逃跑,那你就再次犯錯了,這個錯誤所帶來的後果,要比你躲在冰箱里嚴重得多”

    塞爾茨瞪大了眼睛,冷汗直流,其實他心里也隱約有所察覺,剛才賭蛇用手摁死了冰箱門的時候,顯然在力量上就已經完全壓制住了自己,此刻對方說出了有關能力者級別的言論,加上這種語氣,那無非就是在宣告實力上的差距

    “你想要什麼?”塞爾茨果然如賭蛇所說的,是個選擇很明智的家夥

    “你應該問,我要給你什麼”賭蛇說道

    “一顆子彈?”

    “不,是救贖”賭蛇略微擡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曾經為一個罪惡的家族而服務,但今天,你可以成為葬送他們的關鍵人物”

    “哈……哈哈哈哈哈……”塞爾茨道:“你瘋了嗎?你還不如直接給我顆子彈呢,難道你是想讓我去指證克萊斯家族?哈哈哈……在帝國的法庭上?你是不是沒搞清楚衙門誰家開的?我說夥計,你還不如單槍匹馬殺進他們的宅子,看看能不能直接殺掉幾個”

    “如果我告訴你,有某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正要鏟除克萊斯家族,而他正欠缺最後一點助力呢……”賭蛇停頓了一下,想觀察一下塞爾茨的反應,同時也是給對方一些思考的時間:“你願意成為那股助力嗎?”

    “你究竟是誰派來的?”塞爾茨完全混亂了:“你是皇帝的密探嗎?一定是的能在這種狀況下,在這座城里把我找到……”

    賭蛇無視他扯開話題的行為,接著說道:“克萊斯家族的那些買賣……毒品交易、組織賣淫、拐賣人口和軍火交易等等,要搜集他們的罪證並不難,但要用‘合法’的手段扳倒他們,一個人證都沒有,是很難做到的

    你,塞爾茨.艾恩,就是一個強有力的人證,歷史可能會刻下你的名字,只要你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做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情”

    “哼……憑你空口白話,我就該相信那個克萊斯家族會被毀滅?”塞爾茨冷笑:“我不相信他們的勢力太大了,比某些個皇子都大怎麼可能……”

    “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被擊敗?”賭蛇那冰冷的語氣,反而顯得很有說服力:“任何壓迫者,都會迎來他們應有的末日有人說這叫因果報應,我稱其為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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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7:15: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幸存者

    亞伯拉罕坐倒在了手術臺邊的地板上,紅色的燈光讓他頭疼,一股嘔吐的欲望從胃里湧上來,但被他強忍了回去

    解剖那個撿來的人頭可能會讓一般人感到不適,但身為evolution的研究員,這點場面根本不算什麼,所以此刻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這種吐意並不是精神上的不適所造成的,而是生理上起了什麼變化

    “應該沒有發燒……”亞伯拉罕捂著額頭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他隨手拿了塊鏡子,對著自己的眼睛,但由於周圍都是紅色的,他很難看清楚瞳孔有沒有充血

    “該死的警報系統”口中雖是這樣罵著,但亞伯拉罕也深知,若是沒有這紅色的光線,那他早就在黑暗中被撕成碎片了

    砰砰砰……

    敲打墻壁的聲音又響起了,事故發生後的幾天里,這種聲音就像催命的鐘聲一樣,時不時來震一下亞伯拉罕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最多隔兩三個小時,就會有什麼東西試圖入侵亞伯拉罕的所在之處,他無法在一個房間里停留很長的時間,只得不斷轉移這里是變異生物的巢穴中央,逃生的路徑都被封住,而可供轉移和周旋的空間也在逐步被瓦解著,食物和水是奢求,在汙染的中心,即便什麼都不吃都有被感染的風險

    亞伯拉罕早已沒想著能活著逃出去,只是人類本能的求生意誌讓他撐到了現在,但縱使是改造人,身體也差不多到極限了,長時間待在此地的精神負擔是能將人輕易就推向崩潰

    也許是時候放棄了,反正我也死定了外面的人怎樣,人類會不會滅亡,又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我何必還要拼了命地做這些對自己毫無意義的事情?尋找怪物的弱點,錄制那些可能永遠不會被看到的影像,我……真是那種當英雄的料嗎?

    亞伯拉罕確實已經絕望,這幾天里一次次試驗的結果都在證明一件事,就是那頭身處汙染核心的怪物根本沒有弱點,至少從科學層面上,以他的能力,無法分析出一個行之有效消滅怪物和清除汙染源的方法來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兩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了,要麼用核武器,要麼靠能力者,將整個區域都人間蒸發連渣滓都不留

    砰砰……

    外面撞擊金屬壁的聲音忽然變輕了,幾秒之後竟突兀地消失

    亞伯拉罕不禁在想,是否是自己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產生幻聽了?

    幾天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怪物會在發現目標後放棄攻擊?這怎麼可能?

    下一秒,亞伯拉罕差點兒被嚇得心肌梗塞,說得通俗點兒,就是險些厥過去了

    剛剛才恢複安靜的壞境中突然又來一聲巨響,合金制造的電子門被完全轟穿了,正中間破開一個大窟窿

    “我說過很多次了……這種門我能打開”裁縫在血梟身後抱怨道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你輸密碼太墨跡了”血梟跨出一步,從他打穿的門洞里進入了手術室

    人?是人在說話?

    亞伯拉罕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自言自語,但這會兒他卻一下子不敢出聲了,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早已經死去而這個地方就是地獄,一切都是為了折磨他而生成的幻覺

    “把所有的門都打通就很可能隨時遭到來自後方的偷襲”裁縫又道

    “左道斷後,你怕什麼要死也是他先死”血梟想當然地回道

    “他在後面,比我親自斷後讓人害怕”裁縫道:“也許他會在情急之中把我扔出去當擋箭牌”

    左道喝道:“放肆,區區俘虜,又是道爺我的手下敗將,竟敢屢屢口不擇言?”

    血梟不和這兩人扯淡,他徑直走到手術臺那兒,對著縮在桌子另一側地板上的男人道:“你想待在這兒等死的話,我沒有意見,但你得先把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

    亞伯拉罕木訥地轉過頭,對上了血梟的視線:“你……你們真的是人?”

    血梟沒有回答,單手抓住亞伯拉罕的領口,將其拎起,另一手給了他一巴掌

    “嘿你幹什麼呢”好歹也是自己的同事,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裁縫走上前來道:“有話好說”

    “我只是讓他的思維保持清醒”血梟松開了手

    “你是……亞伯拉罕?”裁縫打量了他幾眼,想起過去還見過這人幾面,所以試著叫他的名字

    “是是的長官”亞伯拉罕看見一個穿著evolution高級成員制服的男人,瞬間就兩眼發光,好似是看見了生存的希望,“研究員亞伯拉罕,編號BD40281NA,向您報到”

    “別再拘泥於繁文縟節了,看清楚現在的狀況”裁縫回道:“先說說你所知的情報”

    亞伯拉罕應了一聲,將他這幾天在研究所里東躲西藏的經歷大致概述了一遍,這期間血梟不聲不響地出了一次手術室,大約過了一分鐘又回來了,不知為何,這一分鐘里,他濺了一身不明液體……

    “你做得很好,如果能活著出去,我一定會向上級推薦嘉獎你”裁縫聽完說道

    “失算了”血梟聽完了亞伯拉罕的敘述後,卻在一旁道:“特地繞道來找這個人毫無意義,早知道他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提供不了,我應該無視他直接向下前進”

    “來都來了,反正也沒耽誤太久”左道接道:“現在咱們接著下就是了”他為人圓滑,知道血梟這話肯定會引起另外兩人產生些想法,所以先把話頭給順過來,這話題就算揭過去了

    其實進入地下研究所後,通過能力探查到亞伯拉罕所在的就是血梟本人,也是他主動提出先來尋找這個幸存者,在當時看來這無疑是正確的決定,既然這個家夥能活到現在,那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或是掌握了某種關於變異怪物的情報才對沒想到,最後找到的只是個運氣還算不錯的研究員罷了,亞伯拉罕所說的情報只能說是佐證了先前的一些推論,對事情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我快要失去耐心了”血梟活動著手腕:“和這種怪物戰鬥根本沒有意義,要不是為了‘目標人物’,我早就建議撤離城市,然後朝這兒扔幾枚核彈了事”

    “逆十字有核武器?”裁縫可不能對血梟的這句話置若罔聞

    “不關你的事”左道不假思索地搶在血梟開口前插上了這麼一句,既非承認,也非否認,十足的狡猾

    血梟冷笑一聲,瞥了左道一眼,走出門去:“evolution的二位,你們只要負責指好路就行了,接下來依然由我負責開門,我希望在三小時內搞定怪物並離開這個破地方,可能的話,在十小時內吃上一個百分百無汙染的乳酪漢堡”

    其余三人跟著血梟從被破壞的大門魚貫而出,亞伯拉罕雖是跟著裁縫走著,但腦子里還有點兒沒回過味兒來,他對裁縫道:“長官?你們現在是要逃出去嗎?”

    “逃出去?”裁縫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們可是從外面進來的”

    “什麼?”亞伯拉罕簡直是匪夷所思,還有人會主動進來找死?突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長官?這兩個人難道是逆十字的叛軍?等等……那個高個兒好像是血梟”

    “說來話長,總之,我們暫時配合他們的行動,解決下面的爛攤子,這才是當務之急”裁縫回道:“你也應該清楚,現階段來講,下面那頭怪物是全人類的共同敵人”

    “我善意地提醒一下,你要是想逃到地面上去,我們也不攔著,當然,我們是沒空護送你回到地面的,而且就算你順著我們進來的路線,成功回到了地上,那里也未必比地下安全多少”左道是很能把握弱勢群體心理變化的,所以他可以用一針見血的分析給對方潑冷水

    他們幾人說話間,正經過外面的走廊,亞伯拉罕一邊聽著無法離開研究所並將進一步深入地下的壞消息,一邊目睹著血梟剛才的傑作

    只見地上盡是些碎肉和體液,簡直像是下過雨以後的爛泥地一般,光看著這些殘肢和殘汁,就能想象這里發生的戰鬥是何其慘烈,至少對怪物來說很慘……

    亞伯拉罕推測,最初聽見的那幾聲撞擊大門的砰砰聲確實是來自怪物,但它在幾秒間就被幹掉了而在自己進行敘述的時候,血梟又很隨意地走出手術室到走廊里逛了一圈,也是因為其註意到了怪物的靠近,他用那一分鐘的時間,悄無聲息地再次幹掉了一個怪物,或者至少是幹掉了某一支巨型的觸角

    這些事情全都是在距離手術室一墻之隔的地方發生,而亞伯拉罕居然連戰鬥的跡象都未能察覺,雖說對逆十字那些能力者的相關情報上卻也有些關於實力方面的數據,但當對方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亞伯拉罕才能切實感覺到那種氣場在自己看來是絕境的環境,在頂尖強者眼中卻只是一個來去自如的地方罷了,那份遊刃有余,以及無意間流露出的淡定與殘忍,亞伯拉罕也只在局長的身上見到過類似的影子

    “又來了嗎?”血梟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前方紅色走廊盡頭的陰影:“看來已經引起‘它’的註意了,攻擊我們的頻率正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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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7:57: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驚變
   
    “我們的科學已經誤入歧途了”這是血梟在撕碎地N個怪物時的發言

    他一路上都行在最前面,不知不覺中,已是輕描淡寫地解決了不下二十次來自於變異生物的襲擊

    這些盤踞於研究所中的怪物分為兩種,第一種是擁有獨立行動能力的個體,它們和地面上的怪物差不多,很可能還弱一些,因為它們沒有機會吞噬大量的人類讓自己得以進化這些怪物都是事故發生時身處研究所中,接觸了感染源後一直堅持到自身變異才死亡的人類

    而第二種怪物,便是那種長在巨型觸手末梢的人形變體,它們是研究所下方那頭巨獸延伸出的部份肢體,如植物底部的根莖一般在這巨大的地下設施中盤根錯節

    在事故發生後的數小時內,埃德蒙.李的E細胞原始樣本接觸Proliferation原液後迅產生出一頭變異巨獸,並吞噬了研究所里過八成的人類,正所謂‘胃不會以貌取人’,所以無論是evolution還是遊擊隊的人員都無法幸免於難剩余的幸存者,或是逃出地面,或是被困在基地內部,接著,等待他們的就是遭到感染,或是遭到被感染者的吞噬

    因此,在地下研究所里的個體變異生物反而並不算強大,他們獵食到人類的機會不多,大部分“食物”早在它們還未從人類蛻變成怪物前的那段時間里就被地底深處的那頭大家夥給吞了

    同樣的原因,作為汙染源頭的那個怪物,在多種因素的作用下變得無比強大至少在“生存”這個層面上,要將其徹底破壞至渣都不剩的方法連此刻的血梟都還沒想到

    “如果帝國把科研的重心放在宇宙探索這方面,世界早就是一片和諧景象了”血梟接著剛才的話道:“瞧瞧你們在生物兵器領域的研究所衍生出的一系列麻煩,除了毀滅人類本身外,我沒有看到任何意義”

    裁縫知道這話是在跟自己抱怨,於是他回道:“這只是一次事故,任何走在時代前沿的研究都要冒風險,何況眼前這場災難的引發者根本不是我們E局而是城里的遊擊隊,一群反抗組織的成員,極端的無政府主義者”

    “他們不是無政府主義者,他們只是……”左道插嘴道:“好,我也不知道該把他們歸納為哪一類人”

    “憤怒的民眾”血梟簡單地總結道:“僅此而已,不過你們倆的談話重心已經偏離了我的觀點”他說著又是一腳側踢蹬開了一扇幾十厘米厚的合金電子門:“這次事件的責任由誰承擔並不重要值得重視的問題是,在地球上占據統治地位的物種,至少在將近兩百年來,一直將科學研究的重點放在如何對付同類上這是一個理念性的錯誤,今天,可能是evolution的倉庫發生泄露,一頭可以進化成上帝的怪物開始感染並試圖控制整個行星清洗生物鏈,占領銀河系明天,factory的一個機器人或許會產生自己的思想,它會黑掉全世界的電腦系統,向全人類傾斜核彈頭,並制造一支終結者軍隊,接著……清洗生物鏈,占領銀河系

    我可以列一張很長的名單出來將這張名單命名為‘人類制造的自毀隱患清單’

    人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斷制造出一些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東西還企圖用其來控制別人”

    左道笑道:“有什麼辦法呢,所謂的和平就是你手里的棍子比別人的粗”

    “在你引用一個漫畫人物,叫什麼來著……對了,斯塔克的原話時,不要露出那種得意的表情”血梟繼續他的陳述:“設想一下,假如帝國在地球統一戰爭後,將研究的重心放到我所說的領域上,也許人類現在已經擁有較為成熟的躍遷技術了,星際航行和空間跳躍才是通向未來的領域,近乎無限的宇宙資源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領土、人口、能源”他頓了一下,又道:“這就是諷刺,如果世人想著‘開拓與分享’,那最後每個人都是贏家,但千百年來,人們卻總想著‘控制和占有’,所以戰爭周而複始,而根本問題卻被擱在一邊,永遠得不到解決”

    血梟說到此處,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似乎就在這番閑聊中,他無意間靈光一現,洞悉了逆十字這個組織真正的面目

    “既然這個世界早已無可救藥,幹脆就引導它在墮落中輪回嗎……”血梟自言自語般輕聲念道,隨即冷笑起來

    “打開前面那扇門,就是通往危險品倉庫的走廊了”裁縫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電子門道:“這里開始,門和墻壁就不是一般的合金了”

    “哦,也就是說,從那扇門後面的走廊開始就全都是凈合金制造的了”左道隨口接了一句

    裁縫回道:“不錯,而且門後面那條走廊非常長,這設計也是為了防止危險品倉庫……”

    “不覺得奇怪嗎?”血梟打斷道

    “什麼?”裁縫不知道血梟指的是哪方面

    亞伯拉罕倒是反應過來了,畢竟在這彌漫著死亡氣息的研究所里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天,他的思維方式是不會濾掉任何異常現象的:“這扇電子門怎麼會是關著的?”

    裁縫明顯一怔,“對……這不可能。通往危險品倉庫的走廊只有這唯一的一條,這扇門應該是被破壞掉的狀態”

    左道摸著下巴,沈吟道:“咱們一路上也遇到過許多被破壞的門或者墻壁,怪物的肢體延伸出來肯定需要通路,這不算奇怪其他房間基本都有不止一條走廊連通,有些甚至四通八達,我們和怪物的路線不同的話,就會遇上關閉狀態的電子門,相同的話就會遇到開啟或是被破壞狀態的……但這里如果是源頭,這扇門必然是打開的狀態,否則就只有一種解釋……”

    裁縫和亞伯拉罕的思路也跟著左道的話在運行,聽到此處,推理的結論似乎指向了唯一的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讓他們神情陡變

    血梟無所顧忌地將此刻三人心中的猜想給挑明了,他啐了口唾沫,不快地說道:“所以……這一切的源頭,其實並不來自於危險品倉庫”

    也不知是在問問題,還是在思考,血梟又道了一句:“那我們現在對付的究竟是什麼?這城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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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揭露
  
    “姑且先下去看看,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血梟沒有猶豫太久,便揮手示意裁縫過來輸電子門的密碼

    左道從剛剛開始則一直都摸著下巴作推理狀,一雙賊眼珠子不停轉著,旁人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又到底能想出些什麼反正當電子門打開後,他也跟著一起進入了門後的走廊

    “你之前很肯定地說,埃德蒙.李的E細胞樣本在危險品倉庫中接觸到了Proliferation原液,從而導致了這一系列的災難性事故,但你的根據是什麼?難道你親眼看見了泄露的過程?”左道忽然在後面發問了

    裁縫回過頭去看了左道一眼,隨即眼神變得不確定起來,他邊回憶邊道:“那時候……遊擊隊突然襲擊了研究所,警報被觸發,監控室的人員就開始在通訊設備中報告著各處的受損失情況和敵方的位置,對方也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點,便著手破壞我們的監控設備於是監控室能接收到的畫面逐一消失,包括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幾個鏡頭的信號也很快中斷,但危險品倉庫還具備一個獨立的報警系統,一旦這條走廊遭到入侵,警報就會觸發,而最深處的那扇閘門只有我們evolution中少數的幾名高級別長官才能打開,假如閘門遭到強行破壞,那麼倉庫的自毀裝置就會啟動,將倉庫中的所有東西和剛剛破壞掉閘門的入侵者一並燒成灰燼”

    左道接道;“那麼,當時這些機制都被觸發了是嗎?”

    “是的,隨後從我們剛才進入走廊的那個區域開始,變異生物開始了向外擴張陸續有人被殺,接下來的事情就能通過目擊者來見證了,我也是其中之一,當然,我見到怪物的地方不在這麼深的區域,我也沒有接觸過汙染源,所以才能得以逃脫”裁縫說道

    “明白了也就是當怪物出現以後,你們通過一個‘合理的推斷’解釋了原因”走在前面的血梟接過話頭,語氣中充滿諷刺的意味

    “難道地震和核彈爆炸有目擊者?”裁縫回道:“這是按常理推斷的唯一結論”

    “但根據眼前的狀況來看,是錯誤的”血梟說這話時,已看到了走廊盡頭,有一扇被破壞的巨大閘門

    “這又是怎麼回事?”裁縫很快也看見了這情景驚訝地道了一句

    血梟走入了門中危險品倉庫的內部空間十分廣闊,體積可能接近一個足球場的大小,但此刻這里面的照明設備早已盡毀,走廊遠處的紅色光源只照亮了倉庫內接近閘門的一小塊範圍

    四個人就站在那里,鼻子里傳來一陣很奇怪的氣味,不像是焦糊味,而是某種化學制劑的氣息面前雖是一片漆黑但他們都清楚,黑暗中是空無一物的因為假如變異生物的元祖存在於其中,即便其肉體並沒有巨大到可以塞滿整個空間,但至少它會有一種“存在感”

    “不敢相信……”裁縫驚道:“如果怪物存在,那就只能是在這里面,難道它身體的實際大小能通過我們身後的走廊?”

    血梟仰起脖子看著上方:“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假設,遊擊隊的人比你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他們從最初就計劃要掠奪危險品倉庫里的東西,所以才攻到了這里,破壞監控設備後劫持你們的某個成員,或者在你們內部早已安插了臥底為他們打開了走廊上端的門,隨後來到了這個倉庫的閘門前”他重低下頭,這動作預示著他的想法已有了定論:“他們又能依靠什麼來破壞這扇巨大加厚的凈合金閘門?”

    裁縫思來想去,回道:“他們不可能辦到,即便用我的能力,要突破這扇門也需要時間……而且……”他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這扇閘門現在的狀態很明顯不是被空間能力破壞,而是高階能力者運用能量轟開的”

    血梟道:“對,所以這個假設不可能成立,那麼,這里發生的事情,就和遊擊隊無關,研究所被攻入後的混亂,只是一個契機,為攻破這個倉庫的人制造了掩護”他頓了一下:“有一名高手,在研究所陷入混亂時,來到了這里,用合法的電子指令打開了走廊上端的門,一路下來,破壞了閘門,觸發了倉庫的自毀裝置,接著,倉庫里的東西自然就被化學燃料瞬間毀掉了而‘他’當時就站在閘門這里,明明是血肉之軀,卻和這走廊中的凈合金一樣不受影響,在火焰中生存了下來,”

    “是能力與火焰相關的高階能力者嗎?”裁縫說道,他腦中立刻閃過了一個人的名字

    “真有趣,你下一分鐘是不是該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烽燹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左道是負責斷後的,他當然早就知道烽燹在靠近此處,由於是自己人,他才沒做聲

    “你來得還真是時候”血梟說道

    烽燹丟了跟雪茄給他:“如果你們要談論我,我本人最好在場”

    血梟接過雪茄擱在嘴里:“假如懷疑到你的頭上,說明他的思路根本沒有跟上我”

    裁縫那張僵屍臉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快的神色,只是反問道:“難道你的話還指向其他答案?”

    左道冷笑:“還不明白嗎,血梟的意思是,有九成可能就是你們內部的人幹的,只有evolution的內部人員,才會在一開始就清楚危險品倉庫的所在,所以當研究所被攻入後,那個人就直奔此處,用密碼打開了上面的電子門他打開上端的電子門時肯定沒有觸發倉庫的獨立警報,但是破壞走廊入口處的監控鏡頭時卻觸發了,要不然你們只有等自毀裝置啟動時才會發現倉庫被入侵”

    裁縫道:“我們組織可沒有那種……”他話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兒泄密,把組織里沒有與火焰相關的能力者這種事隨口說出去總歸不太好他立刻改口道:“我明白了……那個人若是兇級的高手的話,無論能力類型如何,他既可以用運用能量破壞閘門,也可以運用能量保護自己不被燒死”

    血梟其實已然推斷出了一個答案,他這時轉過身來,對裁縫道:“我記得你說過,埃德蒙.李的E細胞被分成了兩份其中一份放在了這里,另外一份則用於改造了一任的‘屠夫’,那個人……現在在哪兒?”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幹的?”一直在旁邊插不上話的亞伯拉罕驚道

    “怎麼?是你的熟人?”烽燹問道,他從對方身上的制服推測出了眼前的陌生人應該是隸屬於evolution的某個幸存者

    “我們原本是在一個實驗室里工作的,他叫拉赫曼,是並級能力者”亞伯拉罕回道:“但他繼承了屠夫的E細胞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反常啊”

    裁縫道:“他說的沒錯,我們有拉赫曼接受E細胞移植後的詳細數據記錄,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他的身體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甚至是能力等級都沒有提高的跡象”

    “你們兩個,有誰在混亂前後,見過這個叫拉赫曼的人,或是知道他的行蹤嗎?”血梟完全無視對方形同廢話的解釋,直接問了個關鍵的問題

    裁縫和亞伯拉罕神情數遍兩人都沒做聲血梟也不需要他們說話,因為這種反應,已經是一種回答了

    “你們也許低估,或是錯估了埃德蒙.李留下的E細胞所產生的變異方向”血梟道:“也許那東西不像你們想象中那麼簡單,當它與人類結合後,所產生的變異,並不是直接體現在生理變化上的”

    “它能讓人的腦子變得精明?亦或是……瘋狂?”左道接了一句

    “我不會用精明之類的詞,‘精明’和‘瘋狂’都是以人類的觀點出發形容同類的詞匯,想想我們對付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你們就能跳出這種思維框架”血梟說道:“如果那玩意兒擁有非人類物種……比如‘暗水’的思維方式那麼把這個叫拉赫曼的設想為嫌疑人來考慮,其行為便都是順理成章的了”

    “呼……”烽燹吐了口煙:“所以我們的目標改變了,現在開始,我們要找到並消滅的是……一個人?”

    “不,目標沒變,是增加了”血梟回道,他還沒把話說盡,就轉而說道:“你們不需要再待在這兒了,由我一個人來處理接下去的事”

    “怎麼回事?你想到了什麼?”烽燹問道

    血梟沒有回答,他轉身上前一步,突然伸出一條胳膊掐住了亞伯拉罕的脖子,另外幾人都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他已將對方摔了出去,投進了危險品倉庫的黑暗中幾秒後,從漆黑空曠的倉庫深處,傳來了一聲人的身體撞到金屬墻壁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裁縫驚道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血梟沒有回頭,他依然凝視著黑暗:“你可以跟烽燹和左道一起離開,上了地面以後就各走各路,也可以站在這兒繼續啰嗦幾句,然後被我擰斷脖子”

    這時,烽燹也註意到了是什麼,他看著黑暗中傳出聲音的方向,對血梟道:“你真的要一個人對付這玩意兒?”

    血梟卻只是回了句:“死,還是逃,你們三個人的選項是一樣的”

    左道聽了這話,立刻就懂了,一拍烽燹的肩膀:“趕緊走,我們留在這兒幫不上忙”他說完扭頭就跑,從潮汐監獄逃出來的度都沒這時的快

    烽燹沒再說什麼,他最後又看了黑暗中的東西一眼,也轉身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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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高等生命
  
    裁縫很快也轉身逃走了,他是個識時務的人,再說他也並不那麼在意亞伯拉罕的生死,最重要的一點是,裁縫隱隱感覺到了血梟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只不過他很難理解這種做法的目的就是了

    空曠的危險品倉庫中,腳步聲再次響起,正是從亞伯拉罕的身體撞擊墻壁的那個位置傳來

    血梟站在門口,紅色的燈光從走廊遠處照進了漆黑的倉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的這種偽裝很高明,我一直覺得你身上有古怪,卻始終無法說出來是什麼,直到來到這個倉庫,我才想到了真相”血梟開口說道

    回應他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卻並不是亞伯拉罕的,而是另一個人:“就人類而言,你算是很聰明了”拉赫曼說著,走到了光線可以照到的地方

    他的臉沒什麼特別的,也是evolution的成員應有的那種僵屍面孔,沒什麼特色,做不出太多表情來但此刻他頭顱所在的位置,不可謂不詭異

    在亞伯拉罕頸後第七塊頸椎和胸椎連接的部份,拉赫曼的頭就長在那里,像是個突然爆出身體的膿包,屬於拉赫曼的那根脖子周圍盡是蠕動的血肉和異色的體液而在他的頭前方,亞伯拉罕的頸部和頭顱漸漸被擠壓到了身體的前胸處,其臉上的表情扭曲,口中還留著膿水。

    拉赫曼顯然已完全控制了這個身體,他舉起右手,握住亞伯拉罕的頭骨,五指稍一用力,便嵌入了那光頭的皮肉中,接著,他用力一扯,把亞伯拉罕的頭和頸部從自己的胸口拉了出來,骨碎筋連,一大灘膿血也跟著噴湧而出,但拉赫曼胸口這個大窟窿里瞬間爬出了無數如同蛆一般活動著的肉色物體,迅填補了這個傷口,那里的肌肉和皮膚立即就是一陣令人作嘔的蠕動接著……傷口便完全消失了

    “這個身體,本就是你的”血梟說道:“你只是把這個可憐蟲的頭和脖子嫁接到了自己身上,並給他提供血和氧氣”他看著地上那個被丟棄的人頭:“做完這些,你就把身體的部份控制權交到對方手上而你自己則潛藏在這個身體里

    亞伯拉罕從昏迷中醒來時,根本不知道這一切,他還以為自己活著,並且四肢健全,未受到感染,其實他除了頭以外什麼都不剩了,他用的是你的身體

    你自然可以讓他無法發現身體的變化,這很簡單,傳遞給他大腦的信息全都可以由你控制,只要他不用手術刀切開自己,永遠找不到潛藏在體內的多余細胞組織,也就是屬於你的那部份腦組織”

    血梟抽完了剛才烽燹給他的雪茄,隨手扔在一邊說道:“一個身體里有著兩種意識,但你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你的所作所為不存在所謂的善惡之分,我無法感受到‘罪’這種東西,所以我才一直覺得這個亞伯拉罕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拉赫曼接著他的話道:“但來到這個倉庫時,你懷疑到了‘我’身上或者說,是曾經的我……拉赫曼”

    “一路上那些被連接在巨大肉塊觸手末端只剩半個身體的人類殘肢,確實給了我點兒靈感”血梟冷笑著說道:“既然埃德蒙.李的E細胞變異後能夠‘吃掉’海洋生物使其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份,那麼你也完全可以將其他生物的部份肢體連到自己的身上,而大腦,也不過是個器官而已”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思考的時候,不把你當人想就行,如果‘E細胞’具有了思想,它會怎麼做?這樣想著,我就有了答案為了達到進化的目的,你需要人類,但不僅僅是靠單純地吞噬,你依靠的是傳統進化方式——恐懼就像埃德蒙.李在被我殺死以前的體會,那才是你需要的

    evolution所研制出的E細胞,是在戰鬥中遇到比自己強的敵人時才會自主進化的一種玩意兒,這是你的根本特性,在變異之前就有,現在自然也有人被逼到絕境中所產生的恐懼和絕望,會讓你變得強

    可你不再會有那種懼怕的情緒,因為你已不是人類了,所以你就給亞伯拉罕動了個‘頭部移植手術’,讓他在這個煉獄般的研究所里掙紮求生,而你潛藏在他體內,通過他提供給你的‘資源’,享受進化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死了,但他一個普通的研究員卻能活著並不是他運氣好或者能力過人,只是因為你在體內影響著他,一直引導他求生而已如果我沒猜錯,這幾天來,你沒有一刻會讓他獲得絕對的安全,你始終都使他在死亡線上掙紮,當他快要撐不住時,你可以在生理上給他腎上腺素,或是麻痹他的杏仁體,他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就這麼繼續陪你玩下去了”

    血梟邊說,邊走向了對方:“當遊擊隊攻入研究所時,你來到倉庫,破壞了閘門,你知道,整個倉庫的東西都可能被銷毀,唯獨那一塊和你屬於同類的肉團可以在火焰中殘存

    你和這個叫拉赫曼的人融合後,便侵蝕了他的大腦,變成了擁有自主思想的生物,但倉庫里的那團樣本並沒有思想,它只是純粹的本能生命體而已盡管如此,你還是把它釋放了出來,帶著那團被火焰燒至瀕死的E細胞組織,通過了我身後的走廊到了這條走廊外,你只要‘餵’它一個活人就行了,那樣它便擁有了足夠的肉體,具備了行動的能力,接著,它就像是進了甜品屋的胖子,只要張口就是了

    無論最後它是否會進化出‘智慧’,你和它,通過不同的進化道路,終有一個將走向進化的極端”

    “說的很對,血梟”拉赫曼道:“從進化的需要來說,你是很珍貴的資源,我的同胞,吃下你以後,應該會得到相當的提升不過對我來說,你是無用的,你扭斷了亞伯拉罕的脖子,我就得另找一個人類來給我提供信息素,但你絕對不符合這個條件,你根本什麼都不怕”

    “它靠吞食生物獲得成長,你靠人類的腦子給你提供恐懼作為肥料”血梟笑道:“你不覺得這件事發展到最後會有什麼問題嗎?”

    “我知道,當地球上的生物都消失以後,我和它終有一個會被消滅”拉赫曼回道

    “到那個時候,你會跟如同整個星球大小的生物作戰”血梟說道

    “那又如何?”拉赫曼平靜地回答:“如果它最後把我也吞食了,說明在地球上,進化的終點,就是它的形態,如果我在失去了最後一個容器時的實力,足以毀滅這個星球,那說明,我才是進化頂端的形態”

    “對你來說,兩種都是贏”血梟接道

    “是的”

    血梟的臉上布滿了獰笑:“那麼,我現在把你撕碎,再把研究所里的那頭巨獸磨成渣子,你覺得怎麼樣?”

    拉赫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緩緩舉起右手,一根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頭頂,撕開了頭皮,連皮下的頭蓋骨都被分割開,他就這麼淡定地給自己的腦袋開顱了,並在這種狀態下語氣平緩地說道:“你的推斷也並不是在所有細節上都正確的,你以為我先前是把‘腦子’藏在了這個身體內……”他說到此處,頭顱內部的東西已經完全暴露出來,那里只有一團血肉,卻沒有大腦:“但是你錯了,既然你知道不能把我當成人類來看,就應該清楚,我未必需要大腦這樣一個器官,這個頭顱,也只是為了接收視覺和聽覺信號,並與你正常交流才生成出來的東西而已,不是為了裝‘腦子’用的”他張開雙臂,“我身上的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每一個細胞,都和你想象中不一樣,為什麼要用人類的標準來評判我這種高等的生命呢?我的大腦可以是液體的,在血管里流動,又或者,我根本沒有血管,也沒有骨頭,沒有你想象中的肌肉組織”

    “你是想告訴我,把你撕成碎片,你也不會死是嗎?”血梟的神情依舊,反正他本人是不會產生恐懼這種反應的,這點倒和眼前的怪物很像

    “我只是想告訴你,用武力來消滅我們這種設想……連試都不用試”拉赫曼的左肩竟在這時毫無征兆地爆開一個血口,他的右手伸過去,探入肉中,從自己體內緩緩抽出一根硬物,那肯定不是骨頭,其顏色是紅色的,像是固體的血液這些血在離開他身體時還是粘稠的狀態,但暴露在空氣中幾秒,就凝結成了堅硬的材質

    很快,一支長一米的,真正意義上的血刃,握在了拉赫曼的手中:“但依我判斷,你不會僅僅因為我的話就改變主意”

    “不,我已經改變主意了”血梟說道:“把你撕碎的計劃,現在改成了把你轟得渣都不剩”

    “無稽之談”拉赫曼的頭頂在這時自行合上了,愈合方式也是那種蛆蟲般血肉的自我修複,“狂妄而無知的低級生物,選擇死去的時間和地點,或許是你最後能享受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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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7:59: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撤退,聯合?
   
    “你怎麼找到他的?”烽燹和左道見了賭蛇後第一句就問道

    他們來尋找塞爾茨.艾恩的時候都事先看過照片,此刻見他站在賭蛇旁邊,自然頗感詫異

    “我打開一個冰箱,他正好就在里面”賭蛇回道,他也沒給兩人繼續提問的機會,直接就道:“血梟怎麼沒回來?”他並沒有問裁縫的去向,顯然其心中對這個俘虜的失蹤已有了結論

    “他要單獨對付下面的怪物”烽燹回道:“研究所里的狀況可能和我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所以,我們繼續留在那里只會礙手礙腳”

    賭蛇聞言,大約只想了三秒,“那撤退”

    “餵……你確定不等血梟回來?”左道驚道:“我倒不擔心他會被怪物幹掉,我擔心他幹掉怪物以後發現我們先撤了,接著就來幹掉我們”

    “他不會對任何事感到憤怒,包括這件事”賭蛇回道:“我們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留在城里只會徒增傷亡的幾率等他解決完底下的東西,讓魏省設法跟他聯系一聲就行了”

    “他要是解決不了呢?”烽燹問道

    “那老板八成會計劃對這里使用核彈之類的玩意兒,到那時,你不會想要待在這兒了”賭蛇說完,就拍了一下塞爾茨的肩膀,這位表情已然呆滯了的前任貴族幕僚花了幾秒才回過神來,跟著賭蛇一同走去

    左道聳了聳肩,對身旁的烽燹道:“也就是說,此刻,人類的命運被交到一個殺人魔王手里了”他說著,也邁開步子跟著賭蛇和塞爾茨一塊兒走

    烽燹跟上來,點燃一根雪茄,吐著煙道:“呼……道兄,你要知道,人類的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某個殺人魔王手里的”

    四人還未行出多遠但聞得遠處傳來槍炮聲,擡起望去,那個方向的天空中正浮起一架懸浮飛梭

    “看來傑夫把電廠的事情和有關汙染的一些情報告訴了那些帝國的部隊,他們便放心地加快了動作”賭蛇說道:“這批人是帝國軍在城里人數最多的一支,他們一走,城中的正規軍就只剩下散兵遊勇了,海岸那邊的自由前線也已經呼叫了他們的海上部隊來接應,今天淩晨開始登船撤退那麼……最後留在大西洋城里的就是死得所剩無幾的遊擊隊員和滿城的怪物”

    “還有我們”左道接了一句

    “我們不是正在撤退嗎”賭蛇道

    “城周圍被自由前線包圍了誒,大哥”左道說道

    “我們和自由前線在臺面上還算是比較友好的關系,就算真的走到封鎖線那里,舉起雙手表明身份,對方也不會把我們如何說不定還當成客人來招待”賭蛇道:“而且,用我的能力可以很輕松地突破封鎖線,帶你們出去”

    “嗯……說實話,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左道回道

    烽燹道:“怎麼?他沒跟你提過嗎?這在組織里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賭蛇道:“也不是特意要隱瞞他,只不過在印象中,他修煉一直很忙,而那之前麼……在地獄島里關著,沒機會告訴他”他朝前走去邊走邊跟對左道說:“其實很簡單比如有兩扇處於不同地點的門,我的能力就是把門兩側的空間連接起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個方向:“舉個例子,此刻我左手邊這棟公寓的門和五百米外某幢樓天臺的門,可以用我的能力建立連接,當你打開這扇臨街的門,走進去立刻會出現在那邊的天臺上”

    “餵有這能力的話,越獄的時候還用得著搞那麼大嗎?”剛剛才提過地獄島所以左道立即想到了這茬

    賭蛇道:“這能力當然是有限制的,接著剛才舉的例子要建立連接的話,首先,我得分別觸摸過那兩扇門,也就是說,這里街邊的公寓門,和那邊天臺上的門,在連接前,我都得碰一下其次,門的尺寸不能有太大的差別,些許的誤差允許修正,只不過站在門框里會感到空間的偏差感而已,但尺寸差太多,就無連接當然了,尺寸完全一樣自然是最好還有一點,被連接起來的兩扇門之間,不能過份遙遠,目前我試過最遠的距離是兩公里左右而你在潮汐監獄的時候,離你最近的、不在地獄島上的門,都遠遠過了這個距離再說,如果要連接地獄島內部,我本人還得進去觸摸里面的門,而一旦進入神霧區域,能力就會被抑制住,別說觸摸監獄里的門已經無效,連我與外界的門之間所建立的聯系也會直接中斷”

    “那我們此刻在城里不也是逃不出去的嗎?”塞爾茨這時發話了,他聽完賭蛇的解釋,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

    “你們在城里靠近封鎖線的區域找扇門等著,我獨自一人潛出城去,在封鎖線外尋個安全的地方,把門打開,你們不就出來了”賭蛇說道

    “我們一群人逃不出去,你一個人就有自信突破封鎖線出去?”塞爾茨問道:“你要是被抓住了呢?或者……萬一你要是有個不測……”

    “哈哈哈哈……”左道大笑幾聲:“圍城的那幫家夥能發現他?哈一群瘸腿的海龜能抓住狐貍的機會都比這大”

    烽燹這時開口道:“等我們離開大西洋城以後,還是得跟老板聯系一下,即便血梟成功了,這座城市依然需要進行清理,而這項清理工作,以現階段中北美洲的形勢來看,只有讓自由前線來負責了”

    “你覺得老板需要我們來提醒或者授意他去怎麼做嗎?”賭蛇平靜地說著:“我相信,要是有什麼必須做的事情,他肯定也已經在做了”

    …………

    與此同時,書店中

    顧問靠在椅背上,喝著番茄汁,他面前的桌上同時攤著十本心之書,這種閱讀方式已不能說是一目十行了,而是一目十冊

    門被推開了,顧綾走了進來,步履輕盈地繞過地上那些書堆,來到辦公桌前,“天一人呢?”

    “所以……類似‘老弟,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這樣的寒暄已經不需要了,往後我們見面時第一句話就直接談論那家夥在哪兒是?”顧問回道

    顧綾用居高臨下的鄙夷眼神看著她的弟弟:“老弟,好久不見,最近你欠我的那筆錢,利息又翻倍了”

    顧問回道,“其實我從十二歲開始向你借的錢全都存在一個賬戶里沒有花過,我很有錢,根本不需要向你借”

    “那你還借?”

    “因為我想看看要多大的數字你才會拒絕我,或者至少問問我借了錢去幹什麼”顧問道:“結果從五十到五十萬,你都二話不說給我了,說實話,我很感動”

    顧綾楞了兩秒,幹笑了一聲:“你竟然企圖量化我對親情的重視程度?”

    顧問笑了,他立即改變了話題:“天一把書店傳送回來以後就帶著那誰一起去亞空間了,號稱是繼續能量方面的課程”

    “號稱?”

    “在我看來,那種課程完全可以交給別人,神鑰和斯派頓都可以教,所以,我只能說,月妖是一個特殊的人,天一對她的態度預示著一個秘密,但我尚未找到問題所在”顧問接道

    顧綾道:“這還有什麼問題?難道就不能是純粹的男女之情嗎?”

    “有這種推測,只能說是你太小看他了”顧問又喝了口番茄汁,在喉嚨里嘎啦嘎啦地漱了一遍才咽下去:“如果天一對某個女人盡獻殷勤,形輸色授,那對方離變成豬飼料就不遠了”他把眼神從書上移開:“伏月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老姐,你本人最好自重”

    她的神情毫無變化,態度沈穩如故:“你最後這句話的意思我聽不懂”

    “真不懂的話,大善”顧問說道:“但你要是裝不懂,我還是得好言相勸一番,那可是天一,不是什麼抱著吉他在午後徜徉的文藝青年。他不會一輩子只唱一首歌,只愛一個人你要是接近他,一定會受到傷害”他兩手枕著頭,語氣輕松地說著:“如果你們倆的性別換一換,你是個男人,而天一是女的,我就不攔著你了,反正一拍兩散以後,男方可以試著自己消化悲傷的情緒,然後掉一些頭髮,離開馬桶時發現痔瘡出血之類的,總之,男人這種生物,終究會緩過來的但你畢竟是我姐,不是哥,就算你再怎麼堅強,還是個女人,我得攔著你點兒”

    “你說完了?”顧綾聽完,問了這麼一句

    “完了,想必你立刻會使用一些令我不快的措辭來回敬我,或者幹脆像小時候一樣踹我的臉”顧問回道

    “有這種推測,只能說是你太小看我了”顧綾伸出手掌

    顧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將一張書簽交到了姐姐的手上:“你找他商量的事情,和殺人有關”

    “關於正事,你有什麼要提醒我的嗎?”顧綾問道

    “有,天一接下來要聯合的勢力,應該是帝國”

    “這可能嗎?”顧綾的語氣表示她並不相信

    顧問卻淡然地回道:“過幾天,天一將以個人身份,去跟帝國方面的某個代表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會面”

    “誰?”

    “皇帝”顧問道:“或者說,即將成為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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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8:0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領主之城
   
    “按照你的理論,你的全身都可以是武器,那麼抽出這把血刃就毫無意義"血梟說道:“可見你所謂的進化還遠沒有到隨心所欲的程度,目前你仍不能改變某些屬於人類的特征顯然,你那具皮囊內部的東西,無論還是不是器官……總之,那些部份不能長時間暴露在空氣環境中如果可以那樣的話,你早就將自己變成一團巨大的軟泥怪物,把我裹起來活活溺死了”

    “從地面上那些變異怪物的行為模式來看,你們捕捉獵物依靠的是氣味和體溫,而分辨同類的方式一定也是如此,這可不是什麼‘高等生命’的做法”血梟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你並不是什麼高等生命,你只是多種生物基因彼此吸收吞噬後,各種特性相互繼承、變異、取代,最後衍生出來的一種……呵呵,雜種”他的侮辱竟讓拉赫曼的表情起了變化

    “你,和這研究所某處的巨獸,還有這座城市中的那些變異生物,你們都一樣,也許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你們比人類優越”血梟的語氣透露出不屑:“但那又如何呢?同溫層的細菌、北極蒼蠅的幼蟲、企鵝、魔鱂,或者……異形,如果真有的話;我可以說上幾十種類似的玩意兒,哼……可是,你能說它們是‘高等生物’嗎?即使從動物學角度來講,這其中也有很多也被劃分在了無脊椎動物里;而從哲學角度來說,你口中所謂的‘高等’,是一個建立在人類的思維基礎上所設立的標準最諷刺的是,如今你已不是人類了,想法也已和人類不同,卻在是否高等這個問題上受制於人類的思維模式”

    拉赫曼的盯著血梟的眼睛,他沒有說話,血梟卻可以從他身上感受到人類才有的東西,那些負面的情緒,或者說——罪惡

    “讓我們面對現實你,只是個被變異的E細胞反噬後產生的變種人罷了,談不上什麼高等低等”血梟用手指輕輕敲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生物進化的頂端未必是獲得一具能夠適應任何險惡環境、幾乎永生不滅的肉體

    只要大腦足夠高級,其他不足的地方,可以用科技彌補,即便壽命短暫,但智慧精神,情感,會通過文字、聲音、影像等等方式傳承下去這就是人類的進化之路,緩慢、曲折、艱難,呵……卻很有趣不是嗎?”

    拉赫曼的眼神和聲音殺意畢露:“你以為靠你的三言兩語,就能使我否定自己的觀點,甚至是否定我的存在本身嗎?”

    “隨便探討一下而已,機會難得,畢竟我也不算是個健全的人類,我無法產生屬於自己的負面情緒,只能無條件、無選擇地分享和承受別人的痛苦”血梟回道:“但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因為自己與眾不同就在生物層面上自詡為高等……”他頓了一下:“我只是單純地把其他人劃分為白癡、雜魚、廢物等等不過我依然承認自己是人類中的一員正因如此,現在,我才會站在你的敵對面,即便我認為和你這種家夥戰鬥沒有任何意義,可我還是會以一個人類的立場去思考,得出你非死不可的結論”

    “哼……”拉赫曼冷笑著:“也許你是對的可‘觀點’本身並不會改變現實情況如果殺不了我,這一切都是廢話就算你說服了我,也無法改變我的肉體進化程度比你要強百倍的事實”

    血梟在對話的過程中已經漸漸接近對方,以他的戰鬥方式來說,要擊出最強有力的一拳,此時的距離便是最為恰當的

    “戰鬥,並不是強的一方就會贏”血梟的手臂在這一刻被黑色的能量覆滿:“而是贏的那一方,才是強者”他的拳頭就在這一瞬揮出,勢若雷霆萬鈞,飆舉電至

    拉赫曼的反應度遠遠跟不上血梟的拳頭,事實上,在過去所有與血梟交過手的人當中,單論純粹的身體能力,沒有一個人能與他抗衡,在近距離的狀態下,擁有足夠的反應度和能力來招架血梟攻擊的人只有三個,賈維頓.哈爾、鏡臉和神鑰

    而其他人,包括前任潮汐監獄的監獄長傑弗遜在內,若是敢和血梟保持在這個距離上來一場基情對削,恐怕兩分鐘過後就變成屍體了,還不是全屍

    拉赫曼雖是準備好了‘武器’,也早已有了防備,但面對這一拳,他還是無能為力,就好比你知道自己被狙擊手在一個絕不會失手的距離瞄準了頭部,哪怕有人告訴你,他馬上就要開槍,或者是他幹脆當著你的面開槍,你也難逃一死

    血梟的拳頭並沒有打入拉赫曼的體內,但一股暴虐的黑色能量轟入了他的胸口,下一秒,拉赫曼的後背爆開了,血、肉、骨,還有內臟的碎片和體液,全都被打成了碎末和漿狀物,並且盡是染成了黑色,如同一個噴射的油井般從他背後噴薄四濺而出

    海沸山裂之力,腥風血雨之景

    僅僅一拳過後,似乎勝負已分可血梟的對手,自然不是輕易就會被打垮的拉赫曼站在原地未動,從正面看,他毫發無傷,不過從背後望去,都可以直接瞧見他殘缺的胸骨了饒是如此,他還是咧開嘴,露出一個恐怖至極的笑容,牙縫中流出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他也毫不在乎:“輪到我了”

    在他說話時,其手中的血刃已經落下,斬在了血梟的頸側,但刃鋒卻在接觸到血梟皮膚的剎那停住了,血刃被血梟身體表面的能量抵擋住,難以砍進肉中

    “怎麼了?刀刃上沒有能量可不像樣啊,就算你那變態的血小板能把血液凝固得比金屬還硬,對高階能力者來說也是徒勞的”血梟道:“還是說,在你修補身體同時,無法兼顧別的事情嗎?”

    此刻,從拉赫曼的背後來看,內部的血肉,正被無數蛆蟲般蠕動的物質所填充,爆裂後的皮膚也在聚攏,巨大的傷口在縮小著

    “就算你想拖延時間修複肢體?至少該用那種可以傷到我的攻擊來試試”血梟搖著頭,面帶冷笑:“無論力量、度、戰鬥技巧、經驗、能力運用,你跟那個蛇臉的家夥都差遠了簡直是不堪一擊”血梟故意出言挑釁,其實他本身並不著急做下一步的行動

    而這時,拉赫曼也確實將修補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如你所願”話音未落血刃略微一顫,一股能量與血梟體表的那一股發生了對抗

    兇級以上的能力者們,都有一套由自身能力發展出的能量表現形式,就防禦這方面來講,克勞澤的能力被其演變為護身氣墻,時侍則是斥力力場,而傑弗遜創造的是量子分離壁障等等……即便是兩個同類型的能力者,運用能量時的表現形式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而兩個不同類型的能力者,其能量碰撞時會發生什麼反應,那根本不可預測

    血梟真沒想到,當拉赫曼的能量實質化以後,竟然被自己覆蓋在全身、用於基礎防禦的黑色能量給反噬了,拉赫曼不用還好用了反而有引火自焚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短時間內通過E細胞對身體的提升從而獲得的能力等級”血梟左手作刀一揮隨著一縷黑氣飄散,拉赫曼握著血刃的胳臂便從其軀幹上被斬落,這一擊的度,仍然沒有給拉赫曼以反應的余地

    “虛假的力量,太可笑了,那些依靠磨練獲得兇級實力的能力者們,他們的能量如果是醇厚的烈酒,那你的能量就像是廉價的口水,表面上看,同樣能斬斷凈合金或者運用於防禦與進攻,可一旦互相碰撞……”血梟嘲笑道:“就原形畢露”

    拉赫曼的口中傳來一聲野獸般的怒吼,他的下巴忽然像是脫臼般裂開,整個頭顱表面的皮膚都被撐裂,眼珠子被擠出了眼眶,耷拉在外面他的頭骨在三秒就從內部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口器,五官已然是可以舍棄的器官,但見他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將血梟的頭整個吞進口中並咬斷他的脖子

    血梟冷哼一聲,學著剛才拉赫曼的樣子,用一根手指,橫著一拉,就將對手的頸部完全割斷:“瞧瞧你的德行,現在誰是低等動物?”

    拉赫曼的頭滾落在地,血肉抽搐了幾下,鮮血流淌出來,不過他的身體還在活動,很顯然,只是砍掉頭部,殺不死這個怪物

    拉赫曼剩余的身體也開始了變異,他的毛孔中逐漸滲出紅色的血液,在體表形成了堅硬的刺狀物,在這過程中,他還朝著血梟的方向奮力猛撲,揮舞著僅剩的一條胳膊當做狼牙棒這麼使

    血梟輕松地朝後方倒退閃避著:“結果還是靠著溫度和氣味在攻擊,你的主要感覺器官究竟在哪兒呢,腋下有一個形似蓮蓬頭的嗅覺器官嗎?”神情顯示出,他已經覺得有些乏味和無趣了:“反正我說話你也聽不見了,讓我把你的‘腦子’,或者說‘本體’送去該去的地方”

    他雙手五指分開作爪,上半身完全覆蓋在黑色能量中,黑氣繚繞,接下來的十余秒,血梟如同鬼怪傳說里的夜叉修羅一般,用雙手撕碎了眼前的一整個“人”,那些血刺根本制止不了他的施為

    拉赫曼的身體像是被剝開的洋蔥一樣,殘肢碎肉不斷被扯下來丟棄,只要是血梟接觸過的部份,就會被黑色的能量汙染,變成壞死的腐肉,失去活性

    最終,當血梟把對方刨成了只剩骨盆、兩條大腿、半個腹腔的時候,他總算從模糊的血肉中掏出了一個東西來那玩意兒是一個橢圓形的肉塊,似腦非腦,似心臟又不是心臟表面的薄壁下,可以看到許多跳動著的血管,壁內似乎是液體居多

    “和那團只會‘吃’的肉相比,你究竟高級在哪兒呢”血梟自言自語般,望著手中那個由人類意外制造出的“高等生命”說道

    沒想到,那東西的內部,卻在此刻伸出了很多肉芽,末梢還十分尖銳,正試圖刺破血梟的皮膚,進入他的體內

    “哼……至少這種垂死掙紮的景象,無論是在智慧生物,還是本能生物的身上都能看見”血梟將那團“偽腦”死死握在手心上,直至其從里到外完全被腐化成了黑色,並且不再動彈分毫時才加了把力,捏爆了它

    最後,沒有任何液體留下,只有又乾又柴的殘渣像是冥紙燒盡後的灰燼和沙子一般散落在地

    血梟拍了拍手掌,將灰塵撣去,看似是很輕松的取勝了,其實他剛才的每一次出拳,每一記手刀甚至是手指撕裂對方脖子的一下,都消耗巨大

    戰鬥會結束得快,並不是因為對手弱小,而是血梟有意識地在控制著局面,一開始全力以赴的能量沖拳,是為了測試拉赫曼的反應度;然後他故意讓對方有攻擊的機會,來計算拉赫曼的複原度,還有絕對力量;接著,他確認了那些被自己“罪”能量腐蝕掉的血肉在離開主體後無法獨立再生;那麼收尾的一步就是找出拉赫曼體內的E細胞本體加以完全的摧毀

    表面上嘲諷不斷,遊刃有余的戰鬥,其背後每一步都有目的,也都留有退路當然,二人間能量對抗後產生的反應確實出乎了血梟的意料,其實這是血梟和神鑰無數次交手和長時間修行後的成果,在面對鏡臉無以倫比的“混沌”能力時,這種優勢並未體現出來,但對上一個在能量運用方面比較差的敵人,就會出現剛才的反應

    他轉過身去活動了一下脖子,走進了那條通往上面的走廊,現在真正的難題重擺到眼前,即便不考慮能量和體力的消耗,要怎樣才能把另一個E細胞變體,即那頭純粹的本能生物給消滅掉?那可是每一塊肉都能單獨進化的怪物,不存在類似腦子的弱點,用“腐化”來對付,也得考慮一下對方的體積;還有,萬一有那麼一勺子大小的肉塊漏網了,說不定這怪物就有卷土重來之日

    忽然,血梟的身體僵住了,他的意識仍然很清醒,周圍的時間顯然也在流逝著,但萬物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運作,所有的“力”,都在這一刻被封住,連血管里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動

    “這是什麼?”血梟心中念道:“不……這是誰?”

    …………

    大約兩分鐘前,城外

    賭蛇在封鎖線外的洲際公路上找到了一間加油站,這附近顯然發生過一定規模的交火,加油站門口和建築物的正面都被炸毀了距離加油站十米開外的路邊,倒著一個半圓形的巨型鐵支架,賭蛇原本還懷疑這是什麼報廢的軍用品,結果他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其實是加油站門口的廣告牌,做成了一個輪子的形狀,此刻已被炸掉了一半,想必是從高處落下來的

    看這情形,此地應該是比較安全的,沒有什麼埋伏加油站雖然破舊,門口一大塊地方還燒焦了,但往里走幾步,仍能找到一扇形狀比較完整的門的

    於是,賭蛇使用了能力,順利與他出城前觸碰過的一扇門建立了連接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左道、烽燹和塞爾茨就站在門外,但門那一側的景物,卻是城里的某個地方

    “挺快的嘛”左道說著,第一個穿了過來,一出門口,就賊眉鼠眼地東張西望起來

    烽燹側過身,示意塞爾茨先走,他可不會天真到完全信任這個剛見面不久的家夥,身為常年在外跑的情報人員,烽燹經常是單槍匹馬,深入敵後,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所以處事自然是十分周到老辣,塞爾茨畢竟是紙級的能力者,讓他最後一個走,萬一他伺機逃跑的話,突然暴起,把門關上,然後將門板一腳踹爛,賭蛇建立的連接也就消失了到時候,難道他們哥仨還重進城去,再把塞爾茨撈出來一次?

    塞爾茨見狀,也沒有說什麼,看了烽燹一眼,通過了那扇門

    見對方到了賭蛇那一側,烽燹松了口氣,他邁步剛要跨出門來,身體卻忽然動不了了

    左道見他突然止步,上前道:“怎麼了?”

    “別過來”烽燹立刻說道:“不要穿過這扇門,也不要試圖伸手進來拉我”

    賭蛇和左道都看出了異樣,幾乎異口同聲道:“什麼狀況?”

    …………

    與此同時,大西洋城上空,一名三十五歲上下,髮型弄得像叫花子一般飄逸的男子浮在那里,他外面披著一件黑色長風衣,里面穿得竟是睡衣睡褲口中念叨著:“太麻煩了,果然出差這種事情就是麻煩,處理什麼汙染啊……人類哪兒有那麼容易毀滅啊……縮在被窩里打打遊戲多好啊……”

    這一刻,被封住的不僅是血梟,而是大西洋城範圍內的一切,連海岸邊的波浪都停了下來,像是被定格了一樣

    樹靜風止,萬籟俱靜,晝夜不分,四季無存

    這種景象的出現,只有一種可能,那預示著十天衛中某個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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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論英雄(上)

  2101年,10月20日,達爾文市

  一個僻靜的碼頭邊,放著兩張躺椅,一名黑發男子正握著根釣魚竿,慵懶地躺在其中一張上面。

  他戴著墨鏡,卷起長褲的褲管,西裝的袖子也撩了起來,這看上去倒不像游客的打扮,像是本地的居民忙里偷閑,來此一游。

  時近中午,一名看上去二十歲不到的藍發青年,身著一身休閑的打扮,不聲不響地來到了他的旁邊,坐在了另一張躺椅上。

  克勞澤看了看天一身旁的水桶,里面除了半桶海水,空無一物。

  “你沒掛魚餌嗎?”克勞澤開口第一句,就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無所謂,你這不是上鉤了嗎?”天一回道。

  “上鉤?難道你在周圍埋伏了一堆手下?”克勞澤道。

  “哼……”天一笑道:“你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我知道,你不怕被抓,甚至也不怕會死,”克勞澤道:“所以我也不做那些無用功。”

  天一回道:“是從杰弗遜那里得到了關于我的一些情報。”

  “即便沒有他的情報,我也不會貿然對一個可以獨戰七名天衛的人動手。”克勞澤道。

  “真有意思,就在一年前,你還滿世界地追蹤我的足跡,試圖將我逮捕,難道你多年來的理想,就這麼輕易地舍棄了嗎?”

  “人的理想是會變的,”克勞澤回道:“何況,我也沒說過會放過你終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看到你仍然被道德、良心之類的東西桎梏著,讓我非常失望。”天一道:“當你殺死維克多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如今看來,你內心深處還是那套三觀與準則。”

  “即便我是個眼光不怎麼高遠的人,也會懂得,我們兩人之間的個人恩怨,放到這世上來講就不值一提了。”克勞澤道:“你期待我用和你一樣的‘游戲’態度來干涉並決定這個星球上數以億計人類的性命,這是永遠不可能的。”

  “游戲是一種方式,不能代表我的態度或者目的。”天一望著頭頂的藍天:“若是天下的人全都安于故俗溺于舊聞,與世無爭,知足常樂,我又能跟誰去玩兒呢?”

  “你想用人性本惡之類的說辭來為自己的行為開脫嗎?如果‘世人皆有罪’可以成為你所作所為的依據,那這個世界就不用再談什麼秩序了。”克勞澤語氣中透出輕蔑之意:“你口中人人都知禮明義的社會,在人類歷史中任何一個盛世王朝中都不存在,而且今後也不可能存在。

  朝中吏不容奸,人懷自厲,僉忘其身;君王恢崇德度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即便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終會有不滿的人存在又何況是如今這世道,百年來王宮貴胄們涸澤而漁,焚林而獵,早就該出事了在我看來,你若是十年之前動手,恐怕今日已成大業,那時候的我還不是你的對手。”

  “現在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天一懶洋洋地回道:“看什麼看,不爽啊?”

  克勞澤把臉轉開,開著前方的海水:“哼……你確實令人很難捉摸,換做別的反抗組織頭領,我難以想象他們會這樣說話。”

  “將我和他們相提並論,你這是持蠡測海”天一道:“這些家伙的名字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句子里都是種侮辱。”

  “是啊他們都是打破‘常規’的人,每一個都可稱為英雄”克勞澤笑道:“但你沒有打破常規你無視常規一般來說,像你這種人應該被劃分到‘瘋子’那一類。可你很清醒,並且有一個清晰的目標,盡管這個目的,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的話令人很不安啊,呵呵……難道逆十字里有你安插的臥底嗎?”天一笑里藏刀,語氣輕松地問道。

  “彼此彼此,姜筠雖不是你派來的臥底,但你從此以后,多了一本心之書,可以隨時去看不是嗎?”克勞澤回道。

  “閣下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啊。”天一笑道。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呢……”天一接著剛才的話道:“姜筠會在你那里住下,我事先倒是沒有想到所以,在那之後,我只看過一次她的心之書,當我讀到她對你產生了好感那段,就再也沒有看過了,畢竟我是一個尊重對手的人,我可不想看到什麼限制級內容,然後讓某些畫面浮現在我的眼前,灼傷我的視網膜。”

  這二人之間的對話,還是第一次將“心之書”這三個字擺到臺面上來講,當克勞澤率先說出這個他本不該知道的秘密時,天一的神情沒有任何特殊反應,而且他還立即道出了剛剛那番話,反過來試探克勞澤。

  克勞澤也沒有什麼反應,無論是對于心之書,還是天一口中無法驗證的所謂“姜筠的好感”,都沒讓他的神色起半點變化。

  “你準備聊到何時,才開始談正題?”

  “哦?什麼正題?我以為你很享受這種互相否定和諷刺挖苦為主的談話呢,反正我是可以一直奉陪下去的,畢竟自尊心這種東西,對你來說才是稀罕貨。對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在角色扮演主題的脫衣舞俱樂部里寫對聯的故事。”

  “沒有興趣。”

  “上聯是靜若處女。”

  “你適可而止……”

  “你文學底子太差了,下聯怎麼會是適可而止呢,應該是動如‘脫兔’啊。”

  克勞澤不知為何,感覺有點兒頭疼,他無視天一各種刷下限的行徑,自顧自地開始談今天這次秘密會面的正題之一:“克萊斯家族一倒,我可以在兩個月內將朝野上下收拾干凈,接著就是登基。”

  天一道:“你要搞定的人,不僅僅是那些朝廷大員,”他掰著手指頭道:“立嫡,立長,立賢,立愛按照這個優先級來說,你屬于第三種情況,反正第四種基本就是扯淡,所以,你其實排在最後的順位,還有五個健在的哥哥要搞定呢。”

  “我自有打算。”克勞澤道。

  這次換天一無視克勞澤的話了,這家伙摘下墨鏡,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七皇子,說了一句:“全部殺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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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8:08: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論英雄(中)

  克勞澤的回答,絲毫沒有體現出他對那些兄長們的關切或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只是冷靜而客觀地說道:“就算死因掩飾得再完美,他們在短時間內死光,我隨即就登基,看上去像個什麼樣子?”

  天一接道:“像是你殺光了擋路的兄弟,然後逼著自己老爹退位的樣子。

  克勞澤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應該是最明白這個道理的。一旦我這樣做了,無論在事後官方對外公布的消息如何,我都會背上弒兄的罵名,而且不是一兩個,是五個。”他頓了一下:“還有先前維克多的死,恐怕也會被人拿出來舊事重提,那就是六名皇兄,六條性命,一人不落地算在了我的頭上。朝中那些並不服我的人,定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到時候……”

  天一打斷了他:“到時候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他們能把你趕下皇位,自己坐上去嗎?”

  克勞澤忽然沉默了,在這個點上,他的思考和天一出現了分歧,說得簡單那一些,他想得不如天一深遠。但此刻經天一的點撥,克勞澤似乎明白了什麼。

  天一對對方的反應十分滿意,笑著道:“讓我來告訴你,現在那些朝中大員們的‘心聲’吧。

  一部份意識到了巨廈將傾的人,心里終日在悲鳴著‘這是帝國成立以來唯一一次大規模戰爭,而我們偏偏站在了錯的那邊,我們的財產會被瓜分,而我們則會被剁成肉排。老天保佑,誰來救救我們!’很不幸的是,這一部分人,就是目前的朝廷里最具有話語權和主導能力的人了,至少他們還懂得居安思危。

  而剩下那幫家伙的腦子就不太好使了,要麼就是抱著鴕鳥心態,敷衍塞責,遇見什麼問題便從眾而為;要麼就是對形勢估計過份悲觀。被嚇破了膽,終日托病府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還有自暴自棄的。加倍地縱情玩樂,聲色犬馬,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

  你自己也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有腦子會想。我說的這些事,你不可能注意不到。你覺得以這幫人而言,裂冠毀冕這種有膽有識有勇有謀者才能做得出、做得成的事情,他們行嗎?”

  克勞澤道:“你是要讓我賭嗎?拿這個王朝做賭注?”

  “呵呵呵……哈哈哈哈……”天一病態地笑著;“你的賭注就像我在街邊攤吃的小餛飩,明明是小餛飩。卻用大餛飩的皮來包,疊兩層,里面才包著鼻屎那麼大點兒的餡兒,有時我懷疑里面真的是鼻屎,但這餛飩偏偏還他喵的不咸!”

  克勞澤對這粗俗的比喻不予置評,只是回道:“即便帝國確實已成了一個定時炸彈,但爭奪權力是人的本性,你又怎知。他們不反?”

  “他們當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天一道:“關鍵得看你。”他把墨鏡重新戴好:“我剛才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那些是他們的‘心聲’,他們根本不管誰當皇帝,他們從頭到尾只是在考慮自己而已。

  只要你讓這些人足夠懼怕你,同時又相信你是不可戰勝的,並且可以拯救這個王朝。保全他們的性命和利益。那他們就會跟狗一樣爬到你的腳邊,舔你的腳趾。你讓他們做什麼都行,把老婆送到你床上都行。

  到那時。甭管什麼弒兄弒弟了,你在朝上把那五個排成一列,當著滿朝文武,一刀一個,殺給他們看,又怎麼樣?

  這是亂世,亂世自當行非常之手段。頭上安頭,如何得休。殺佛殺祖,方得按堵。所謂的忠誠、秩序、道德、禮法……呵呵……官不與民講,人不與狗爭的東西。有閑又有錢的時候,你可以找幾個志同道合的人談談,當做是笑話。但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你死我活,成王敗寇的年頭。

  你所在的陣營,說實在的,已經無所謂了。防民之口?哈!二十年前幹什麼去了,現在還有什麼好防的。那些貴族也好,平民也罷,甚至是立場分明的王族和反抗組織成員,都是人罷了。人,終究會臣服于勝利者,至於這個勝利者是殘暴還是仁慈,是宵小還是英雄,都是歷史的選擇,后人可以肆意評價你的所作所為,但不變的是,歷史會刻下你的勝利,直到永遠。”

  克勞澤轉過臉,看著天一:“哼……你想讓我變成你這種人嗎?你想說,變成你這種人,便可成就大業?”

  “你變成什麼樣的人由你決定,我所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個星球上的物種還沒有進化到足以明白自身在宇宙中的位置,他們在世上為所欲為……滿足于幻想,盡情放縱,動機不純地用荒誕無稽的政治手段,野蠻地自相殘殺,只有漫畫和宗教中的英雄與聖人才會仁慈到給他們自由成長和領悟的時間,並保護、寬恕他們。”天一回道。

  “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克勞澤道:“所以,一開始我就說了,我自有打算。”

  “也罷,那我們來談談交易吧。”天一應道,他大致已經想到了克勞澤的“打算”,那也是可行的,只是略為麻煩,不過既然對方堅持要這樣做,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反正剛才的談話過後,天一想要傳達的東西,都已然植在克勞澤腦海中了。

  “和事先說好的一樣,把塞爾茨.艾恩交給我,我會立即下令將北歐的軍隊撤走。”克勞澤接過了交易的話題道。

  “他在我們身後兩條街外那輛紅色敞篷車的後備箱里。”天一道:“史大夫給他打了一針,跑不了。”

  克勞澤道:“看來你真是想助鋼鐵戒律一臂之力啊。”

  “啊?”天一用疑問的語氣道:“何以見得?”

  “你不惜用交易的方式,讓我將歐洲地區最後可以抵抗的軍事力量撤走,難道不是為了讓他們穩固西歐的控制權,繼而劍指東南?”克勞澤回道。

  “笑話,我為什麼要幫他們?”

  “否認有意義嗎?你幫的可不止是鋼鐵戒律,幾乎所有大型抵抗組織的行動背后,都有逆十字的影子。炎武聯合的軍力比數年前六軍亂戰時強出十倍不止,即便是幾路諸侯合軍,也不可能有這種翻天覆地的戰力變化,想必又是你給過他們什麼。”克勞澤逐一點道:“刑天在你的安排下獲得了那批神霧。從而才有了鬥神酒;越獄事件,讓自由前線得到了地獄島逃走的大批能力者;而鋼鐵戒律,或者說。切薩雷.巴蒙德,更是直接在你的幫助下得到了天空法典……”

  “你覺得,這是在幫助他們嗎?”天一打斷道。

  “什麼意思?”克勞澤略微遲疑了一下,“你連已經發生的事實都要歪曲?”

  天一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你之前說過,這些人都是英雄?”

  “我說了。”

  “你錯了。”

  “哼……”克勞澤冷笑。

  “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天一說道。

  “這是曹操說的。”

  “他說得對。”

  “而我說的不對?”

  “你的想法不對。”天一回道:“你被那些人所表現出的假象蒙蔽了雙眼,他們之中,實無一人可稱英雄。”

  克勞澤乾脆也雙手枕著頭,靠在了躺椅上,說了句劉皇叔當年的臺詞:“未知其詳。”

  “曹朔猛銳冠世,勇蓋天下,磊落光明,重情重義。這樣的一個人。追隨者自然不會少。且其從者大多忠誠、純粹、坦蕩,至少刑天的中上層可謂同心同德,牢不可破。

  可惜,此人雖有稱王之志,卻無問鼎之謀。似有雄主之能,實無統御之術。若沒有諸葛寨在旁輔佐。他這輩子,也不過就是個乾卦初九的命。”

  “可諸葛寨已追隨曹朔多年。你所說的問題,應該不存在了。”克勞澤道。

  “諸葛寨確有王佐之風。策謀深長、經達權變。”天一笑道:“他這一生中,只犯過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跟錯了人。”

  “他不該效命於曹朔?”

  “不該。”

  “為何?”

  “如果曹朔的性格殘橫暴戾,唯我獨尊,說不定真能成事。但他講的是兄弟義氣,求的是仁者無敵。他看不慣世上的不平,見不得弱者遭到欺凌。可他那塊兒料,並不適合走什麼仁者的道路,他非要做的話,最多也就做成李逵審案那個樣子,看似大快人心,實則無濟于事。簡而言之,就是霸道之才,卻欲行王道之治。”天一解釋道:“這種人,對任何一個軍師來說,都是要不得的毒藥。諸葛寨聰明一世,卻犯了最根本的錯誤,他以為,李逵身邊站個吳用就能成宋江了。哼……其實這只是他自欺欺人,被所謂的義氣束縛著所做出的一個愚蠢決定罷了。”

  “我看不出這其中有何憂患。”克勞澤道。

  天一說道:“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遭遇真正的逆境,近期刑天可謂順風順水,這種形勢下,自然無事。待有朝一日,風云突變,你就會看到此二人之間深厚的羈絆,就像12卷29塊5毛優惠套裝里的單面帶虛線廁紙一樣被輕松扯斷。”

  “呵……還沒發生的事情,任你說就是了。”克勞澤顯得不屑一顧。

  “未來,並不是那麼難以捉摸的東西。”天一回道。

  克勞澤看了他一眼:“就當曹朔如你所說,離了諸葛寨便不足為懼吧,那你所支援的其他組織呢?”

  “我再強調一下,我並不是在幫助、支援他們。”天一回了一句,又接著剛才的話題道:“白色閃電的首領奧金涅茨,殘忍不仁,睚眥必報,兇德既彰,荒淫發聞。我早已視其為塚中枯骨,旬月必死,已無需你費心了。

  自由前線的高層中,伯格、蓋茨、坎農和富蘭克林這四人算是最有話語權,或者說最為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人物。問題是,即便將這幾人的才能放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也不過是個軍事家、政治家兼科學家的超級人才,和英雄相比差遠了。非宗教思想家、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至少一項的卓越才能,這三樣里面占兩樣才能算英雄。

  炎武聯合嘛,你應該很熟悉那五位了,埃弗雷克斯,塔高瓦達,斯比布還有另外兩個名字里含有感嘆號導致我讀不出來的家伙,碌碌小人耳,何足為英雄?”

  “這樣啊……”克勞澤若有所思地道:“那麼,顧綾和恩佐.杜喬,算不算?”

  連顧綾的名字都知道,可見逆十字里有內線的事情恐怕不假,但天一卻不為所動,從容地繼續說道:“《易》稱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顧綾一介女流,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便也稱個巾幗英雄罷了,能算在我們討論的范疇內嗎?”

  “你將這種教科書般的舊式大男子主義和男尊女卑的觀念脫口而出,還引經據典,是不是太失水準了。”

  “這不是我的態度,是全人類的態度。”天一回道:“呼吁男女平等的人,都清楚男女是不平等的;反對以貌取人的人,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至于高喊世界和平的人,不如換四個字,比如‘阿彌陀佛’,反正效果是一樣的。”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最搞笑的是,還有一種可以集中體現這三種現象的大型活動——選美大賽,哈哈……比脫口秀都精彩。一群以貌取人的男人坐在臺下,看臺上的一群女人‘發自真心’地祈禱世界和平。”

  “你跑題了。”克勞澤在天一說出更難聽的話以前,插嘴攔住了他:“那被稱為冥蝶的那個男人,算不算英雄?”

  “你才是跑題了吧,恩佐只是一個相當厲害的能力者,僅此而已,他自己也明白,黑暗才是適合他生存的地方。”天一回道:“阡冥的領袖絕不會由野心家去擔當,歷代如此。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將組織的精神火種延續下去。阡冥的刺客們注定只能存在于時代的陰影中,他們也樂于如此。”

  這時,天一手中的魚竿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無動于衷,任由魚線被什麼東西牽扯著開始移動。只是那握桿的手穩若磐石,線軸的把手也被卡在他的手腕上,控制住了魚線的長度。

  克勞澤道:“看來,只剩下一個人,仍在你即將排除掉的那張英雄名單上了。”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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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8:1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論英雄(下)

  “切薩雷.巴蒙德,狂級高手,至少在頂尖能力者那個圈子里,普遍都認為他和領主的實力是最強的。”天一接道:“‘最強’的頭銜,很可能屬于他們其中一個。”

  克勞澤道:“那是你在地獄島出手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身為你口中所謂‘頂尖能力者’圈子中的一員,我堅信在地球上你已經是無敵的象征,說說你真實的級別吧,是不是傳說中的神級?‘天一’究竟是你的真名,還是另一個你慣用的謎語手法?”

  “請不要打斷我們正在討論的話題,轉而說些無法確定、不著邊際的傳聞。”天一顯然想避開這個話題,他說道:“這位鋼鐵戒律的大團長,是各個反抗組織首領中能力級別最高的,但他絕對稱不上是英雄,因為他也犯了一個根本性的錯誤。”天一略微動了一下手腕,松開了線軸,魚線隨即被拉扯延長,但僅僅三秒後,天一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線軸的把手,重新穩住了魚線。

  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克勞澤已經知道天一即將闡述的觀點了,他接道:“在你看來,宗教領袖都是笑話對吧。”

  “非也非也。”天一矢口否認:“他們大多數是騙子、小人、偽君子;極少一部份是‘聖人’,當然,我對聖人這個詞的理解就是,極端的利他主義和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失常;還有那麼幾個,怎麼說呢……確實不是人。”他話鋒一轉道:“但是切薩雷.巴蒙德。他不僅僅是宗教領袖,他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個級別。如果要舉例子的話,放在一千年前,他既是教皇。也是國王,同時還兼職上帝。最為令人頭疼的是,他並沒有傳播謊言,或者說,他沒有什麼可被揭穿的東西。因為他本身,已然是個值得世人膜拜的存在了。”

  “而你還說他稱不上是英雄?”克勞澤這句也不知是疑問還是反問。

  “他的追求,已經超過了亂世英雄這個檔次,他想成為神。”天一回道:“他的個人追求才是放在第一位的。鋼鐵戒律的那些破事兒,對他本人而言,得領個號碼,到後面排隊去。”天一開始轉動線軸的把手。收起魚線,“切薩雷.巴蒙德所代表的東西,是與時代的發展相悖的,在歷史的洪流前,他是逆流而上。他能夠取得今天的成就,只能說是趕上一個恰當的時局,並且他的個人能力足夠強大。"

  “你一邊說他與時代抗衡,卻一邊說他生逢其時?”克勞澤很樂于指出天一話中的矛盾之處。

  天一卻嘆了口氣:“時代和時局。是兩個概念。我說話的時候你最好認真聽。”他的語氣像個給遲鈍的學生開小灶的教授。

  天一確實很擅長讓人感到不快,克勞澤的眼神很好地證明了這點。

  天一繼續道:“簡而言之。他過時了。他的那一套放在中世紀或是更早的時期會很有市場,說不定我會支持他的。但文藝復興以後,他就是個夕陽產業了,到工業革命之后……”他鼓起腮幫子模仿氣球被刺破的聲音:“噗!他那套玩意兒就成了徹頭徹尾的垃圾股,沒辦法,時代變了,人們的理念會發生變化。達爾文就像學術界的奧尼爾,籃下合理沖撞區、聯防戰術、禁區三秒違例等等……世界得為了他做出些改變,畢竟知識比謊言更具有說服力。”

  “在你發表一套無神論者的長篇大論以前,我們是否該把話題稍微收回來些。”克勞澤打斷道。

  “我不是無神論者。”天一把手背放到嘴邊,作出一個鬼鬼祟祟的神情:“我知道這個世界運轉的真相。”他擺出一副“你懂的”的樣子。

  克勞澤乾笑一聲:“對,你可以試著從小規模的傳教開始,宣揚你所知的‘真相’……”他用雙手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

  天一聳肩,將一條大魚從水里拎了起來:“啊哈!”他豎起魚竿,單手將那條幾乎筋疲力盡的魚從魚鉤上解下,扔進了腳邊的水桶里,“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時局,時局和時代不一樣,一些明明已經過時了的東西,在某種特定的時局下,卻可能會有所復蘇,甚至是興盛一時。”他重新用一個舒適的姿勢在躺椅上躺好,但沒有再出竿:“比如,在這個令人絕望的年頭……從大約三十年前至今,這段光陰放在歷史中,還稱不上是一個時代,但帝國所累積的社會矛盾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需要釋放,這足以讓很大一部份人被迫做出選擇,他們選擇的不是自己所認同的理念,他們只是在反抗和沉默間做出了選擇。

  在這種時局下,一個過時了的、宗教色彩濃重的團體——鋼鐵戒律才會得以崛起,因為對大多數人來說,相較於去理解某種‘主義’,搞盲目的宗教或個人崇拜會更容易一些。”

  克勞澤冷笑:“那麼,你口中這個理應被時代所淘汰、被歷史車輪碾死的、不是英雄的家伙,現在成了帝國最大的威脅,而你是這幕後的推手,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天一回道,“你沒看明白?”

  “什麼意思?”克勞澤確實不知道天一在說什麼。

  天一指了指水桶里的那條魚:“首先,你給它點兒甜頭,就是魚餌,然後,在它努力嘗試過一番……也就是試圖逃跑的掙扎后,略微鬆一下魚線,讓他看到希望。最後,在它認為距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的當口,給它致命一擊,扼殺他全部的付出,粉碎其近在咫尺的夢想。”

  “這就是你對切薩雷做的事情?”克勞澤內心升騰起了一種不安和恐懼。

  “不,這是我對所有人做的事情。”天一笑著回道:“我不是說過好幾遍了嗎,關于那些反抗組織,我可沒有在幫助他們。”

  克勞澤對此言難以置信,難道自己視為威脅的那些“英雄”們,只是天一手中拴著的一條條魚而已?這個星球正在經歷的這些戰爭,豈不是成了一場游戲,一個笑話?

  “假設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想讓這些人失敗,想讓他們的組織從世界上消失,憑你一己之力,用武力就可以做到。你去殺了他們,殺光他們組織的高層,將恐懼植在每一個知情者的心中,就可以達到目的了。這對你來說很難嗎?”克勞澤問道。

  “呵呵呵……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天一道:“歷史不是由一個人去演繹的東西,小說才是,而且大多數那樣的小說會很爛不是嗎?”他語氣輕鬆,說的話卻可令人膽寒發豎:“你知道什麼是神嗎?假設這世上只有一個神,那他在大多數情況下就是個混蛋,他對人類做的事情……就好比……你要弄哭一個小孩兒,那就先給他一支棒棒糖,再搶走。可如果你從未給過他,那他也不會哭。這就是神做的事情,他給你一切所能想象到的、美好的東西,再奪走這些,這樣他才能暢飲你眼淚中的絲絲甘甜。”

  “聽上去,你正在對這個世界做神應該做的事。”克勞澤皺眉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天一道:“我已經糾正了你觀點,解釋了你的疑惑。你說這些人是英雄,我告訴你,不是;你覺得我在幫助他們,我告訴你,沒有。

  現在,讓我們終止這番談話,多花些時間去思考。你繼續做你該做的事,我繼續做我該做的。當一切塵埃落定,這世界到了應該重歸平靜的時候,我們會再見面的。到那時,假如你還有問題,嗯……我心情好或許會回答你吧。”

  天一隨即就收起魚竿,提著水桶,打了個哈欠,似乎是要離開,不過剛邁出一步,他又回過頭來道:“對了,關于前幾天在大西洋城的一些小狀況……領主是你派去的吧?”

  “沒錯。”克勞澤回道。

  “他在回去報告的時候,是不是說血梟已經被他殺死了。”天一問道。

  “怎麼?有什麼需要我知道的嗎?難道你想說領主被你收買了,其實血梟沒有死?”克勞澤是在說反話。

  可天一卻是笑道:“領主沒被我收買,不過,血梟確實沒有死。我想你需要知道一下,這樣你今後部署某些行動時,會做出截然不同的決定。”說罷,他便轉過身,悠哉地離開了。

  克勞澤不知道最後的幾句對話,究竟是對方為了某種布局所說的謊言,還是純粹的心理威懾。領主不可能會犯下那種低級錯誤,如果他連有沒有殺死對手都確認不了,又何以被稱為最強天衛?
  這時,克勞澤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接通電話,對面的人就道:“殿下,目標正在移動,要不要……”

  “不必。”克勞澤打斷道:“讓他走。”

  “您確定嗎?他可是第六級……”

  “我需要將每個命令都下達兩遍嗎?”克勞澤厲聲道,和他通話的人立刻噤聲。

  克勞澤長吁一口氣:“塞爾茨.艾恩已經搜索到了吧。”

  “是的,十五分鐘前已經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殿下神機妙算,他真的就在附近……”

  克勞澤又一次打斷了對方的話:“收隊。”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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