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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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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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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引導,利用

    進入遺跡以後發生的事情,顯然已經遠遠超越了博熱伯爵和他隨從們的想象邊界。如果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看到外星人、變異生物、鬼魂、異形、瞬間移動、超能力、智能機械人、乃至是神明或世界末日,至少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理解這些事物,因為他曾經在科幻電影、小說中看到過類似的東西,或是聽別人說起過諸如此類的概念。

    但十四世紀的地球人,他們更願意相信世界是平的,在世界的盡頭有著一個瀑布,或者什麼都沒有,只是個懸崖……這樣一群人來到暗水族遺跡中,在領教了幾次集體傳送以後還能保持鎮定的,便已經算是心理素質超常過硬了。

    人類在進步,尤其是最後這數百年的歷史中,我們取得的成就和突破比之前幾千年中都要多,而且這種進步的速度還再加快。雖然從生理上來說,我們的大腦和幾萬年前的洞穴人幾乎沒有差異,但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信息時代給我們帶來的巨大收益,是無可估量的。如今的人類從出生時就站在了巨人們的肩膀上,可悲的是,無論貴賤,這其中大部份的人都選擇了平庸地活著。

    天一帶領的一行人進入遺跡時,這個遺跡的防禦機制根本沒有被啟動,它的系統還以為只是“傳述者”來訪了而已。事實上,除了暗水族人以外,天一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對這種遺跡進行操控的智能生物。

    這些遺跡存在於世界各地,但數量不多,一個大洲不會超過三座。作為曾經短暫統治過這個星球的物種,暗水族人的文明卻只留下了“奧爾梅克”這零星的碎片還有跡可循,供後來者盲人摸象般揣測一番。至於位於其他洲的遺跡,由於和當地的人類文明完全沒有交集,況且那個時代的人類也根本無法主動接觸到暗水族,因此無論文物還是文獻,全都沒有留下他們的蹤跡。

    經過了十幾次空間轉換,天一已帶著伯爵和其隨從們來到了核心。

    天一讓隨從們把寶物從箱子中取出,堆放在一個指定的坐標。他自己則趁著這時候走到了核心室的中間,從身上取出那塊青色的小碎片,放入了矗立著的一尊巨型人臉石像口中。

    這塊碎片是天一幾天前從蛇笛挖出的隧道一路滑行下來,摸進遺跡核心並帶出去的,在他取出了碎片後,這遺跡中的能源就在持續衰退,不過憑剩余的備用能源,遺跡依然能維持運轉相當長的一段周期。

    此刻,當天一將這塊碎片放回巨像口中,那巨像的雙眼充盈著明亮的青藍色光芒,整個遺跡墻壁上的紋理也隨之變得更加鮮亮起來。

    “堆在那里就可以了。”天一沖著遠處的那幾名隨從高聲說道:“對,這就行了,你們退開幾步。”他把手伸進巨像的口中,過了幾秒,只見那些寶物底部的黑色金屬地板變成了液體,將那些寶藏“吞”了進去,隨即又恢複了固態。

    周圍的隨從們都看傻了,待寶物都在底下了,他們還走過去用腳踩踩金屬地面,想聽聽這下面是不是空心的。

    “好了,現在應該是殺人的時間了。”天一毫無征兆地開口宣布道。

    他的這句話像一股凜冽的寒風,讓在場的其他人心中如墜冰窟一般。恐懼、震驚、憤怒爬上了那些人的臉。

    伯爵愕然地言道:“大師……你……”

    “放心,你會活著,如同我們在交易時說好的一樣。”天一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的話很容易讓人誤解,那十名隨都轉過頭去看著博熱伯爵,仿佛是這位主子把他們給出賣了一樣。

    “看,信任和忠誠,是何等不堪一擊的品質。”天一笑道:“僅僅是聽到‘交易’二字,他們就聯想到自己的性命被你出賣了。”他笑得全身都顫抖:“我甚至都沒有動手,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看看這些人的眼神,伯爵,此刻,你該不該重新審視一番你的這些部下?”

    伯爵吼道:“你究竟要幹什麼?!難道你要殺死他們?寶藏都還沒有……”

    “還沒有什麼?”天一打斷道:“你想說,還沒有全部被運下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他搖著頭:“伯爵,你記性很差啊,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的話嗎?就是你試圖用寶藏中三分之一的金銀來作為給我的報酬那次。”

    伯爵也不知為什麼,自己此刻的思維沒有陷入混亂,依然可以比較冷靜地進行思考,天一那時的話,重新浮現在腦海……

    …………

    “錢!伯爵先生,錢……錢……錢。多麼庸俗的一個詞匯,很多人覺得這個詞聽上去是如此美麗,他們的眼里仿佛都能射出金銀的光芒,但你我都清楚,財富是骯臟的詛咒,是來自地獄的毒物,是把你們聖殿騎士推向毀滅深淵的狂風。我可不希望得到這種東西作為報酬。”

    …………

    “你……”伯爵雙目圓瞠,手忍不住地發抖。他明白天一的意思了——那些金銀根本毫無價值。

    天一擡起手,打了個響指,那些隨從們齊刷刷地倒在了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伯爵暴喝道。

    “他們的腦部和心臟都發生了動脈粥樣硬化,基本上就是腦梗塞和冠心病在同一時刻發病,導致了猝死。”天一道:“放心,等到那條蛇吃他們屍體的時候,他們早就斷氣了,不會有痛苦。”

    “什麼……蛇……吃屍體……你……啊!!!”伯爵的理智趨於錯亂,他吼叫著,“你這個邪惡的巫師!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我詛咒你!你這瘋子!”

    天一道:“沒辦法,蛇笛發動後的七天之內,必須給它些祭品,否則它會不高興的。”其實天一此刻的解釋,伯爵既聽不明白,也沒有心情去聽了。

    “讓我們離開這里,進入計劃的第二步吧。”天一說著就走向了傳送的手印符號。

    “啊!!!!”伯爵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劍,向著天一奔跑而來。

    憤怒、悲傷和驚恐已經讓這個男人無法再冷靜下去,他必須做些什麼,比如把眼前這個邪惡的黑袍東方巫師給砍死,這樣才能讓他覺得平靜和安全。

    “你的這種行為,毫無意義。”天一說話的時候,博熱伯爵居然詭異地絆了一跤,來了個平地摔、狗啃泥。明明緊握著的短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正好飛到天一面前,被其單手一接,握住了劍柄。

    “就算你用這把劍把我殺了,又如何?”天一舉起手中這把劍柄鑲著寶石的精致短劍,放在眼前端詳起來:“你改變不了任何事,你的隨從們不但不會死而複生,你自己還會被困在遺跡里面。如果讀不懂墻上的信息,就無法正確傳送,想靠運氣或概率逃出去的希望也十分渺茫,最後你也就是胡亂地按著手印符號,不斷傳送,直到餓死在這個地方的下場。”

    伯爵喘著氣,想起身再做一次努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站不起來:“怎麼回事?我的腿……”

    “明明感覺不到疼,卻無法動彈是嗎?”天一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很不巧,剛才摔的那一跤,讓你的右腿骨折了。我勸你不要再亂動,免得造成永久性的殘疾。”

    “是你封住了我感覺嗎?巫師!”伯爵喝道。

    “其實是這個遺跡的作用,只是你一直沒有註意到而已,仔細回味一下摔倒那一刻的感覺吧,有觸覺,但沒有疼痛的不適感,很微妙不是嗎?”天一似乎對把玩手上的短劍失去了興趣,隨手把劍扔到了一邊。

    伯爵知道自己鬥不過眼前的人,他語氣悲愴地說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做這些事……為什麼要殺他們?”

    “如我們事先說好的,交易的內容是,我會幫你藏好寶藏,幫你偽裝死亡。”天一回道:“所以他們必須死,你的隨從中,留下任何一個活口,都會影響這個計劃。”

    伯爵感覺腦子里嗡然一響,驚叫道:“你還要……”

    “是的。”天一接過話頭:“另外三人也得死,其中兩個在通道那兒等我們,逃不出我的手掌,還有一個嘛……哼……我想他和那個馬車夫,現在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伯爵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一般,從七年前的黑色星期五開始,一直追隨著自己的這些弟兄,這些年來無數次出生入死,舍身相救,可倒了最後,他們卻死得如此冤枉。即便是旁人也會不禁蹉嘆唏噓,何況伯爵這當事人。在他看來,是自己過於輕信眼前這個巫師,才害死了這些忠心的部下。

    天一按下了傳送手印,房間中青芒一起,再次按暗下時,兩人便到了另外一處。巨室的地上淩亂地列著三個木箱,一把短劍;十名隨從都已經死透了,火把基本都散落在他們的屍體旁。

    天一邊走向這個房間的傳送手印,邊對伯爵說道:“死人才能完全保守秘密,伯爵先生。只要是活著的人,就不能完全信任。也許你覺得這些人不會背叛你,但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十年、二十年,終有一天,他們會把秘密說出去的,甚至不需要任何威逼和利誘,因為時間會改變他們。

    呵呵……時間,像個殘忍的魔鬼,又像是個最迷人的女郎,她的魅力能改變一切,她的冷酷卻又摧殘著每一個能夠體會到她存在的可悲生物。

    你的手下們可不是聖人,當一個普通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腦中所想的絕不是對另外一個人的忠誠,更不是把某個驚天秘密帶進棺材也緘口不言。他只會想著,如果能留下一些什麼東西,或者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可以影響後人的謊言,只要能讓人記住自己,那也算沒白活過。”

    “那你把我也殺了吧,這樣,這些寶物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了。”伯爵用兇惡的目光瞪著天一:“如果今天你不殺我,說不定有朝一日,我也會把寶藏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就是要讓你泄露出去。”天一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伯爵的意料。

    “你說什麼?”

    天一回道:“這批寶物中,有幾件頗為有用的好東西。但是眼下恐怕還不是它們登上歷史舞臺的最好時機,所以,這些東西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被長時間埋葬,直到這個世界需要它們的時候再見天日。”

    “你為什麼不乾脆搶走這些寶物,放在你那個通往地獄的,該死的書店里!”伯爵咒罵著。

    “因為我不需要。”天一回答這個問題的同時,又進行了一次傳送。光芒淡去時,他又接著道:“我的書店中有與那幾件寶物同類型的,更加優越的知識。而這批寶物中的那幾樣東西,我準備留給別人去用。”

    “那和你將這些東西收藏起來有關嗎?”伯爵早已從天一的字里行間聽出了一個信息,那就是這個巫師的壽命遠遠長於正常人。

    “哼……伯爵先生,這才是讓我惱火的地方。”天一道:“人類,彼此的信任非常難以建立,卻很容易被破壞,記得你的隨從們在聽我說出那句關於‘交易’的話以後,一齊看向你的那種表情嗎?

    這就是人類,作為一個個體,人總是希望別人把自己想得很好,而自己心中卻總是把別人想得很壞。當一個人做出善舉的時候,也許就會有十個人曲解他的行為,認為他另有所圖。當一個人希望獲得別人信任的時候,卻往往會忘記,自己也總是選擇不信任別人。”

    天一這次走向手印符號的時候,路過了伯爵的身邊,就在擦身而過的剎那,他很隨意地一腳踢出,把正巧落在伯爵手邊的短劍踢得滑了出去。

    “看,我連一秒鐘都不能放松。”天一道:“你的眼神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僥幸心理,你刻意掩飾自己爬向短劍的動作在我看來很滑稽,但你心里卻還在想著,也許能成功拿起短劍,然後偷襲一把。”他嘆了口氣:“所以,還是讓我們回到你剛才的問題上去……

    假設,你是一個小國的國王,你有心稱霸歐洲大陸,甚至劍指東南,重鑄凱撒大帝當年的榮光。但你還缺乏某種決定性的力量。

    這時,我出現在了你的面前,一個陌生的男人,神秘的巫師,看上去很有能耐,但是你並不了解我。隨後,我拿出了一件寶物,說是利用這個,你就能擁有神一般的力量,而且我免費送給你,你會相信我嗎?或者說,你會輕易相信我,並以這件寶物作為籌碼,賭上自己已擁有的一切去冒險嗎?

    但是,讓我們做另一種假設……就假設你從某種情報渠道或是古代傳說,得到了確切的信息,有那麼一批寶藏,里面除了有價值不菲的財寶,更有一件十分珍貴的寶物,可以讓你獲得超凡的力量。你花費千辛萬苦,終於從某個無比隱秘而危險的遺跡中取出了這件寶物。你又會是種什麼樣的心態,你會怎麼去選擇?”

    天一問完了問題,又按下了一個手印符號。

    伯爵重新睜眼後,回道:“所以……你是希望我把寶藏的傳說傳下去,但又是以一種非常隱晦的方式。”

    “用你們聖殿騎士的老辦法就行了。”天一胡亂地做了幾個手勢:“你們不是有自己的一套神秘符號嗎,你上去以後在鬥獸場里留下一些作為入口通道具體坐標的提示,反正啟動通道的雙十字符號和這里的符印一樣,任何人碰都能發動,將來會有人找到這里的……不過,這些寶物要重見天日,最好還是過幾個世紀再說吧,引入‘機械化’文明的概念還在起步階段,我還想再觀察一下這玩意兒對人類社會的影響。”

    “我為什麼要遵從你的意思?”伯爵問道,他此刻沈浸在悲傷和憤怒中,並不畏死。

    “總有辦法能引導你按照我的意思去走的,伯爵先生,相信我,那並不算很難。”天一笑道:“記得那個叫‘鸚鵡’的情報販子嗎?”

    “是他!”伯爵驚恐地喊道,因為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便想到了這件事背後的關聯。

    “他把關於書店的情報給你以後就死了,這個問題前不久還在困擾著你吧。”天一從容地解釋著:“其實,鸚鵡只是個酒鬼,曾經當過強盜山賊,但絕不是什麼情報販子。”

    “他是被你雇傭的!他告訴我的話,只是你想讓他傳達的信息!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你主動引我入局!”伯爵顫抖著說道:“所以……當天上午他給我情報,下午就被殺了!他是遭你滅口才會死的!”

    “不,我不需要‘雇傭’他去做什麼事,他只是和我打成了一筆交易而已。”天一回道:“另外,我才懶得出門去殺一個酒鬼,殺他的人你也見過,就是那個年輕人,沃爾李奧。”

    “什麼?!”伯爵驚道。

    “這值得你如此吃驚嗎?一個年輕人,夜色將至,身上有被利刃砍傷的傷口,躺在一家私人診所門前。”天一道:“很顯然,他是因為見不得光的事情才受的傷。那是什麼呢?有人買兇殺人?可他如果是受人雇傭,身上至少應該有訂金吧,總不至於倒在街上,身無分文,連救自己命的那點兒診費都拿不出來。”

    伯爵的精神防線被徹底擊潰,聽到此處時,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昨天晚飯的菜單是否也在天一的設計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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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黑蛇

    “果然在我預計的死亡時限之前出現了,呵呵……你們還真是相當可靠啊。”顧問看到暗水他們三人出現在巨室內,竟難得說了句聽上去像是稱贊的話。

    “你們在這兒休息的時候,咱可是拼了命地應付各種陷阱在往這里趕。”槍匠抱怨著,他和蘇伊賽德的樣子頗為狼狽,在離開核心室以後,他們又連續經歷了三個防禦級別很高的陷阱房間,危險程度都和那個跳蚤衛兵差不多,在時間緊迫的情況確實很難從容解決。

    薇妮莎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剛才顧問明明就要說出什麼重要的事情來了,卻由於救兵趕到而被打斷。

    不過除了顧問,另外三人皆沒有註意到薇妮莎臉上細微的變化。此刻的暗水已經一個人走到了這間巨室的角落,準備去按接下來的傳送符印了。

    “在逃出去以前,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停下來交談。”暗水說道:“溫度降低到零度以下時,你們的身體就會因為寒冷而發生各種狀況,要逃出去還得經歷七個房間,我建議各位還是集中精神,應對傳送和陷阱。”

    …………

    “快跑!你們聽見沒有!別管我!快點離開,逃到外面去!逃得越遠越好!現在!”博熱伯爵聲嘶力竭地朝著巨室上方的入口大吼。

    那兩名留守在通道上方的隨從還不知道下面的狀況,不過當他們聽到遺跡中的伯爵用近乎絕望和哀求的吼叫聲下達命令時,自然明白這不是開玩笑。兩人稍微猶豫了一下,交流了幾句,決定聽從伯爵的指示。他們拿起火把,扭頭便朝著通道上方奔跑逃竄出去。

    天一早就料到,一旦傳送到入口的這間巨室中,伯爵肯定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每一次傳送過後,青芒還未完全淡去時,伯爵就迫不及待地忍耐著刺眼的光芒,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就為了在第一時間確認自己是否已來到了最初的巨室,以便通知那幸存的兩名隨從離開。

    “我該說你重情義,還是冥頑不靈呢。”天一根本不理會那兩人,他很隨意地從衣服里拿出了蛇笛,平舉在掌面上,又開始念叨晦澀難懂的咒文。

    念完以後,他將蛇笛放到嘴邊吹了起來,隨著詭異的旋律響起,天一面前的地上,有一團黑影若隱若現,漸漸地,那團影子化為了實體,變成了一條身體如小樹的樹幹般粗壯的黑色巨蛇。

    當那條黑色巨蛇實體化以後,伯爵驚訝的發現,那怪物的身體如同巖漿一般,冒著黑氣,正在腐蝕著所觸及的一切物質。

    巨蛇像是剛從沈睡中蘇醒過來,它仰起蛇頭,弓起身體,觀察了一圈周圍的情況,然後突然竄向了旁邊那些隨從的屍體。

    伯爵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巨蛇吞屍的殘忍景象,但他又一次估計錯誤了,因為這玩意兒跟普通的蛇完全是兩碼事,它絕對是一種只有在噩夢中才會見到的怪物。

    巨蛇爬到隨從們的屍體邊時,其粗壯的身體上,忽然裂開了無數個大口子,就像是其漆黑的蛇身在一秒間便布滿了花紋一般。但仔細看,那些並不是傷口,而是“嘴”,一張張形似人類的嘴。

    它爬到了隨從們的屍體旁,其蛇身經過的地方,就像巖漿流過,冒出陣陣黑氣,這遺跡的黑色金屬倒是十分牢靠,完全沒有損壞,但那些隨從的衣物、屍體、火把、繩子、木箱,只要是被觸碰到的東西,就會被腐蝕殆盡。

    蛇體上的那些“人嘴”,不斷做著撕咬和咀嚼的動作,還持續流出黑色的粘稠液體,液體滴落後又化作黑氣升騰,讓人看了都覺得胃中翻騰欲吐。

    過了兩分鐘,這房間里除了天一和伯爵以外,什麼多余的東西都沒剩下。博熱伯爵已經分不清楚,究竟那些屍體是被這條蛇用它自己的蛇口吞掉的,還是被蛇身上那些密集的人嘴咽下去的,亦或者是直接被腐蝕掉的……

    “這一定是場噩夢……上帝,求你寬恕我,讓我醒來。”伯爵咬著自己的拳頭,擰著眉毛祈禱著。

    此時,黑色巨蛇吞完了那些隨從的屍體,轉過頭來,貼著地面,扭著身子,向伯爵緩緩遊弋而來。

    如果一個人可以選擇自己怎麼死,那麼被這條蛇幹掉絕對是最糟糕的選項之一。

    “這就是噩夢,伯爵先生。”天一擋在了伯爵和黑蛇之間,那條蛇立即停了下來,作蟄伏觀望狀。

    天一接著道:“人生,就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夢,死亡是擺脫這場夢的唯一手段。這世上有些人在做噩夢,有些人在做美夢,大多數人希望把自己的美夢建立在別人的噩夢基礎上,並占領他們自己設定和假想的‘道德’制高點,求一個心安理得。”他拿著蛇笛,在黑色巨蛇的眼前左右搖晃,像是在逗弄一只可愛的寵物般:“還有兩個點心給你。”天一指了指上面:“快去,不然他們要逃掉了。”

    那條蛇居然像是聽懂了一樣,將蛇頭擡起,一直線朝上飛竄了出去。原來這東西根本不需要爬,它可以浮起來,在空中飛行。

    在中世紀的人眼中,凡是沒有翅膀,還能在天上飛的玩意兒,那只有鬼神。

    伯爵也不例外:“就是這怪物幫你挖掘了隧道嗎?”他的語氣和神態可謂失魂落魄,此刻的伯爵已經心灰意冷,當他看到黑蛇飛起時,心中已明白,那兩名隨從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當然不是。”天一回道:“挖隧道的是它母親,作為交換條件,我用一些血肉來餵食一下這個孩子。”

    “呵……呵呵……你管這怪物叫孩子……”伯爵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笑出來,可能是因為腦子里的某根弦已經崩壞了。

    “成年的這種蛇,遠古時共有八條,在某些文明中被稱為神柱,在另一些文明里則被視為毀滅世界的妖獸。”天一說道:“本來我也沒有太重視它們,但後來我發現這些家夥的食量太大了,成年的一條就足以吃掉一塊巨大疆土上的所有生物,並且把那些生物的建造物也完全腐蝕殆盡,最後徒留一片焦土死地。

    因此,我找了某個人進行合作,共同斬殺了七條巨蛇,留下其中一條和它的孩子,封在了我手中的這支蛇笛中。當然,這兩條蛇已經被我變成了無法在這個世界停留太長時間的狀況,如今它們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回到蛇笛里面才行。”

    與此同時,通道之中,那兩名隨從很快就被黑蛇給追上了。常言道:汽車人跑不過霸天虎,降落傘也快過十一路。

    飛和跑畢竟是兩個概念,何況這還是在爬坡。

    那兩人跑得也不算很堅定,一方面,他們還有些擔心伯爵的安慰,另一方面,他們也並沒有親眼見到危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些什麼。

    忽然,一條黑色巨蛇,悄無聲息地從他們身後的黑暗中竄出,一口解決掉了其中一人。

    剩下的那個家夥只覺得余光瞥見了什麼東西,他本能地轉過頭去,看到同伴的上半身已經不見,兩條露在蛇口外的腿還在胡亂蹬著。

    那條巨蛇全身漆黑,像棵樹那麼粗,全身還長滿了人嘴,浮在半空……

    最後的這名幸存者臉色嚇得慘白,大腦在驚恐中徹底短路,連叫都叫不出來。但是……踉蹌幾步後,這家夥竟是穩住下盤,陡然而立,腎上激素爆炸似的分泌出來,求生的本能戰勝了一切負面的影響,控制了他的身體。

    只見他把火把向著蛇臉上一扔,轉過身去,一腳踏出,拔腿狂奔。離開了光源,很快他的四周就陷入一片漆黑,但他依然可以視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然,他當時也沒有考慮過為什麼。

    人在遭遇極度的恐懼時,腦部的杏仁體會做出反應,將正在進行但不重要的肌肉活動僵凝住,使身體各部運行速度加快,高度緊張,心跳加速,血壓上升,釋放出大約三十種不同的激素,使身體做好應對威脅的準備。同時,為了使註意力集中在恐懼的來源,人的視力和聽力都會在短時間內有所提升,大腦驅使著身體去看、去聽,並飛速地盤算對恐懼來源的因應之道。

    這整個過程總共只需要兩秒鐘左右,在恐懼消退之前,大腦就會幫人做出決定,“迎戰”或“逃跑”。

    此刻,這最後一名幸存者顯然是選擇了逃跑。我想任何一個理智尚存的人在看到了這麼個怪物的時候都會跑,除非你是恐怖片主角或動作片巨星,否則最好不要單獨和怪物過不去。

    這位仁兄沒有嚇得心肌梗塞當場陣亡,也沒有兩腿一軟坐地等死。恰恰相反,這貨就像瞬間開啟基因鎖第一階似的發揮出了超越自己平常能力的身體素質,一路在黑暗中狂奔,竟逃出了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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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逃離遺跡

    在距離最上面的入口還剩那麼一段距離時,那名隨從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一件事情,那其實是件很重要的事,他早該想起來的,在伯爵吼叫著讓他和那名同伴逃跑時,他們就該想起來。但由於這一些列狀況的突然性,兩人皆是忽略了這件事。

    幹脆不想起來也罷,但意識到那件事的剎那,他就絕望了。

    那個巫師說過,他會把入口封閉起來,所以此刻,通道頂端的入口是關著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想象了,這名隨從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回光返照一般的體能和黑暗中可以視物的視力突然離他而去,雙腿的酸痛、胃部的痙攣,以及恐懼帶來的窒息感占據了上風。

    黑色巨蛇還是那樣無聲地飛掠過來,把他的頭從脖子上扯下,慣性還讓蛇身繼續向前竄出,那隨從的頭被銜在蛇口中,直到面部撞在了一邊的墻上在停下,那面墻上印下了他最後時刻驚恐至極的扭曲神情。

    十幾秒後,他的屍體就被吞了個幹凈,而那條黑蛇像條海中遊魚一般,浮在半空,轉了一圈,轉過蛇頭,“遊”回了通道深處。

    …………

    “這是第幾次傳送了?”槍匠又放倒了一個機械衛兵,轉頭向暗水問道。

    眾人此刻身處的巨室應該已經相當接近遺跡外圍,這里的陷阱又恢複到了一槍就能搞定的那種巨型昆蟲衛兵。

    “下一次就是最後的傳送。”暗水說道,他的語氣還是那樣。

    “那快點兒吧,呼……”槍匠吐出一口白氣:“在剛才那間房間,我就試著朝自己手心吐了口口水,結果那口水沾到我皮膚的時候已經涼了,當我麻木的皮膚意識到‘涼’的時候,那口水已經結冰了,而當我感覺到‘冰’的時候,已經是我把口水甩離手掌三秒鐘以後的事了……”

    “別擔心,時間比我想象中還要寬裕,再說你也是強級能力者了,我都還沒出現明顯的死亡征兆,你緊張什麼?”顧問說道。

    “你丫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臉色……”槍匠又一次用一句話把顧問給嗆得啞口無言。

    暗水已來到了最後的傳送符印前:“好了,這是最後的傳送了。”他這句話,其實是一個信號,一個發給逆十字另外兩名成員的暗號,只有他們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麼。薇妮莎和蘇伊賽德單從這句話的內容,自然是聽不出任何問題來的。

    青色的光芒亮起,又逐漸淡去,五人睜開了眼睛。

    只過了幾秒鐘,一面墻壁就被打開,上百只機械甲蟲飛了出來,消滅這種敵人是槍匠的強項,他把骨槍切換到連發模式,用了不到一分鐘就擊落了所有衛兵。

    不料,在這時,又有變故發生。

    “哈啊……哈啊……都別動……”薇妮莎艱難地呼吸著,她單手按在顧問的肩上,看著另外兩名逆十字的成員道:“你……把槍放下……哈啊……你……離所有人都遠點兒……”他看著槍匠和暗水分別說道。

    “你這又是何故?”顧問問道。

    槍匠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也開始喘氣,暗水則是按兵不動。蘇伊賽德拿著“天空法典”的石板,三步並作兩步,向薇妮莎那邊靠近。

    “哈啊……哈啊……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哈啊……這里……哈啊……根本不是我們進來時的那間巨室。”薇妮莎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你也別亂動……別以為你的能力肉眼很難看到……就可以悄悄行動……哈啊……”

    “入口本來就不止一個,由於改道去找你們,所以我們才來到了與進入時不同的另一個入口,這里是從找到你們的房間開始,經歷傳送次數最少的一個。”暗水說道:“我可以花很長時間來解釋,但我想你們不該繼續久留了。”他的語氣總是這個調調,其實是非常可怕的,沒有神態,也沒有語氣變化,你永遠無法憑觀察去判斷暗水有沒有說謊,只能通過他講出的內容去判斷。

    此刻,暗水的說辭合情合理,而且這四個人類也確實耗不起。

    薇妮莎放開了顧問:“好吧,是我想多了。”但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兒,所以她瞪著顧問:“別忘了一點……哈啊……你的命依然隨時在我手里。”

    “走吧!別廢話了!”槍匠忍不住了:“暗水,出口出口出口!”他加快語速,原地小跳,從小凍大的槍匠也是這種表現,足以說明此刻的溫度有多低。

    他們現在已經身處遺跡最外圍,感覺逐漸恢複,在冰冷的空氣中,呼吸也變成了困難的事,就連遺跡的影響都不能完全抵消徹骨的寒意,這無疑已經是足以將普通人殺死的低溫了。

    除去暗水,剩下四人都是能力者,但能力者穿著夏天的單薄衣服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的地方呆著也不是個事兒吧。

    暗水早已觀察好了房間中的紋理,朝著出口所在的位置疾奔而去,那兒有一個非手掌型的符印,和墻上的其他紋理融為一體,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要按這個地方。

    暗水迅速趕到,按在了出口的符印上。很快,墻上一個正方形的出口打開,一秒後,遺跡防禦系統制造的模糊投影又將出口虛掩起來。

    那四個人已經跟到了暗水身旁,朝著墻壁的投影逃也似的撲去,逐一穿過了墻壁,逃離了這個即將被冰封的遺跡。

    那堵墻的後面也是一條通道,但和進來時的那條迥然不同,此刻的這條通道是邊緣不太規則的圓柱形,像是條中空的臘腸,而且沒有任何坡度,眾人以水平方向前進著。

    暗水已從自己的身體里拿出了一個手電筒來,走在最前面帶路。其余四人跟在他後面,隨著與遺跡的距離越來越遠,眾人也逐漸恢複了感覺。

    疲憊和傷痛如潮水般卷來,此刻的薇妮莎只想喝一杯熱巧克力,泡個熱水澡,裹上電熱毯,然後連睡十二個小時的美容覺。但她心里清楚,現在才是絲毫不容松懈的時刻,即便是強打起精神她也要撐下去。直到把天空法典轉交到組織手里,才能松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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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4: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亡者”的陰謀

    黑色巨蛇從通道返回,來到天一的面前,像是把飛盤叼回主人面前的獵犬,等待著撫頭和嘉獎。

    天一伸出手去,手掌向上,放在巨蛇的大口前。

    伯爵在旁邊看得驚了,心中想著:他該不會是要讓這蛇舔自己的手吧……

    巨蛇似乎懂得天一的意思,它從口中分泌出了黑色的液體,滴落在了天一的手心。這些黑色液體和其蛇身上分泌出的明顯不同,沒有腐蝕性,也並不粘稠,墨黑的顏色也更加純粹。

    吐出這一口黑汁後,巨蛇重新由實化虛,回到了天一左手的蛇笛之中。

    而天一右手握拳,捏著那一點點黑水,朝著伯爵走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伯爵有不好的預感。

    天一收起蛇笛,左手抓起伯爵的下巴,撐開了他的嘴,右拳化掌,將手心的黑色液體往伯爵的口中一送。

    伯爵慘叫一聲,轉身仰面躺在地上,雙手掐住自己喉嚨,拼了命地咳嗽,想把喝下去的液體咳出來,但這顯然是徒勞的。

    “別做出一副吃了毒藥的樣子。”天一在自己身著的黑袍上蹭了蹭右手:“這可是人們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力量。”

    伯爵其實並未感到難受,只是本能地認為,這玩意兒得吐出來。就好比是你看到有人手里抓了一坨黑色的焦油強行塞到你的嘴里,不管吃下去感覺如何,肯定是試著往外吐。

    “你把那怪物口中滴落的毒汁餵進了我的嘴里!還說我會得到力量!”伯爵說到此處,神色一變:“難道……你想把我也變成怪物?!”

    “不,你依然是人,只是不再是個平凡的人了。”天一道:“你已獲得了源自這種黑蛇的能力,這力量會融於你的血中,將來你的後代們,也將世世代代傳承這種能力,他們也許能繼承一部份,也許會有資質高的能運用出全部。只要你的血脈沒有斷絕,黑蛇的力量就會一直在你的家族中延續下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伯爵說著,激動得從地上站了起來,等他立定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腿居然在頃刻間已經恢複了行動的能力。

    天一笑著回道:“別忘了,我們的交易,我說過,會保證你的安全,至少不會讓你由於寶藏而被殺。”

    “到現在你還在談論交易……”伯爵露出敵視的神情:“從一開始就是你操縱了一切,你的交易全部都建立在謊言和陰謀的基礎上!”

    “但我依然會完成它。”天一接道:“還記得你背後的眼睛嗎?”

    伯爵冷哼一聲:“你該不會告訴我,那也是你演的一出戲吧?”

    天一回道:“當然不是,那個眼睛的主人,來自於一個叫‘以賽亞僧侶院’的組織,這個組織本身並沒有理由與你為敵,但他們受到了某人的委托,要求用一種‘不那麼明顯’的方式將你殺死。

    黑色星期五已過去七年,到了今年,你的叔叔才被施以火刑,而正是在他被燒死後,從你轉移了寶物的那一刻開始,你進入了腓力四世的視線,成為了眾矢之的。同時,也被‘那個人’盯上了。”

    “哼……你口中的‘那個人’,也可能就是你自己吧?”伯爵說道。

    天一歪起一邊嘴角笑了笑,繼續說道:“你覺得……克雷芒五世真的是暴病而亡嗎?就在你的莫萊叔叔被燒死的同一年,就在火刑架上那個男子的詛咒聲余音猶在的一個月後?”

    博熱的臉上,表情開始變化。

    天一又道:“我敢斷言,無需太久,腓力四世也會死,而且看上去也不會是謀殺,不過他是國王,要做到這點,恐怕得花些時間,但是世上沒有防賊千日的道理,他終究難逃一劫。”

    “你難道是想說,有人為了讓我叔叔的詛咒應驗而在暗中活動嗎?那和我又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連我都要殺?難道……是為了大團長的職位?”伯爵問道。

    天一道:“你想的不對,假如按你所說,這個人應該是你們聖殿騎士內部的,有資格坐上大團長之位而又未在黑色星期五被逮捕的那種角色。若是有這麼一個人,他想要當大團長,早就可以殺你了,何必再等七年?”

    “那他究竟為什麼要做這些?”伯爵道。

    天一道:“簡單啊,他在保護屬於自己的東西。呵呵……至少他本人認為寶藏是屬於他一個的。”

    “你說什麼?”伯爵面露震驚之色,他心中似乎已猜到了天一所指何人。

    “你的那位叔叔,雅克.德.莫萊,並沒有死。”天一果然道出了這驚世駭俗的言論。

    “不可能!他明明……”

    “被燒成灰燼了?”天一笑道:“剛才你的腿明明還斷了呢,此刻怎麼還站著跟我說話?”

    伯爵眼神閃爍,木訥地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

    “克雷芒五世終究還是個敬畏上帝的人,他是個複雜的人,他在六年前就豁免了莫萊的罪行,還包括其他所有被審判的聖殿騎士團領袖。從基督教的本質以及內心深處,他早已經豁免了他們,可惜他致死都沒有勇氣將這些資料公布出來,依我看,恐怕這些材料很難出現於公眾眼前了。”天一說道:“教皇赦免了他的罪,腓力四世卻沒有,說到底,克雷芒五世還是法蘭西國王的傀儡,實際情況是,你的叔叔並沒有被釋放,而是在不斷的酷刑、招認、翻供中周而複始,受盡折磨,最終被拉上了火刑架。

    可有一件事,腓力四世都不知道,那就是,教皇在暗中背叛了他,就在火刑前,莫萊被調包了。被燒死的不是莫萊本人,而是一個忠誠到狂熱的替死鬼。只要用上一些江湖術士的易容手段,去冒充一個受盡折磨、半人半鬼的半老頭子,這沒什麼困難的,反正燒焦了都一樣。

    那個替死鬼的表演也很精彩,死前的咒罵和詛咒恰如其分。所有人都相信了,包括你不是嗎?”

    “這麼說……叔叔還活著?他現在在哪兒?”伯爵問道。

    “他現在自然是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驅策著僧侶院那幫人,為自己複仇。”天一回道。

    “你說克雷芒五世幫助了他,為什麼他還要……”伯爵問道。

    天一沒等他問完就打斷道:“廢話!莫萊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連你都想殺,你覺得他會放過教皇?別忘了,教皇曾經背叛了他,讓他受盡了折磨和痛苦,難道就因為那個老頭在最後時刻反水救了自己一命,莫萊就會寬恕對方?

    你也太小看聖殿騎士團這位真正的大團長了,東方有那麼一句話——無毒不丈夫。莫萊可不會像你一樣,為了幾個忠心的部下寧可連命都豁出去。

    你以為他交代給你的寶藏就是全部嗎?那麼他此刻驅策以賽亞僧侶院的財富又是從何而來?你以為自己真得是他傳位的最佳人選嗎?還不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兇險,而他的身邊又只有你這個關系最近的血親可以信任?

    哎……可悲啊,伯爵先生。還是讓我告訴你,你的莫萊叔叔此刻打得是什麼算盤吧。

    他會躲在暗處,讓自己的‘詛咒’一一應驗,待教皇和腓力四世都遭了‘天譴’,而你又因為‘意外’身亡以後。他便像耶穌一樣神奇地‘複活’,再次來到明處,順理成章地恢複大團長的地位,取回一切‘屬於’他的東西,重振聖殿騎士團,並讓這個組織在歷史中達到前所未有的,如神話般的頂峰。”

    “不可能……你別想再騙我!”伯爵喝道,“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巫師!從你舌尖吐露的每一個字都是來自地獄的音符!”

    天一道:“讓我們把話說清楚,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寶物現在沈睡於遺跡的核心,除非有我的幫助,就算是身為當事人的你,現在也無法折返回去將那些寶物取出來。

    伯爵先生,你要認清形勢,當我們回到上面的世界,誰是你的敵人,誰在威脅著你的生命,誰又是你的盟友,試圖讓你活下去。不要因為個人情感上好惡和十幾個已死去的人,導致自己做出愚蠢錯誤的決定。”

    伯爵道:“不需要你這種盟友,如果有機會,我就會殺了你!”

    天一攤開雙手,絲毫沒有生氣:“當然,這是你的自由,不過我的建議是……”他說著,忽然從口袋里拿出一小塊菱形的水晶扔給了伯爵:“我們上去以後,你抽空用這塊東西在鬥獸場里留好你們聖殿騎士的那些記號,順便把我畫在入口處的那個符號也描一遍。接下來,我會負責讓一些可靠的人在道兒上放出消息,就說你身上的秘密已經和你本人一起被永遠埋葬。

    之後,我們就各走各路,你已不是個平凡的人了,用你自己的話說,你也算半個巫師了吧。而且,和你有聯系的人也都死光了,只要你別主動表露身份,沒人能再追查到你的行蹤,你可以帶著寶藏中剩下那部份,遠赴他國去過大財主的日子。

    不過,假如你設法追殺我,或是去找你那位莫萊叔叔自投羅網,我也不攔著。我的交易也是有個界限的,在我的三步計劃之後,你完全可以過上安定安全的日子。但你要是主動找死,我管不了,你在將來會怎麼樣,我也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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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生者的陰謀

    五人沿著通道朝前走著,離遺跡越遠,他們越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寒冷帶給身體的傷害遺跡後遺癥。

    這條通道一直以直線延伸,眾人至少走了一公里,才看到一個明顯的轉角。

    暗水率先轉了過去,跟在他後面的蘇伊賽德卻在轉身後呆立當場,臉上寫滿了驚訝。

    “別害怕,他又不會吃了你。”天一就站在那個轉角處,他的背後有一個體型比自己高大整整一圈的健碩身影,這個人的樣子早已刻在了蘇伊賽德的腦子里,成為他最深的恐懼之一。

    血梟面露獰笑之色:“讓老子等了夠久的啊。”

    天一向前走了幾步,探出頭來,發現槍匠傻站在那兒,而在他背後五米左右的距離,薇妮莎已抓住了顧問的肩膀,拿顧問當擋箭牌一般,說道:“如果你們……”

    “如果我們有什麼異動,你就殺了顧問是嗎?”天一接道:“呵呵……薇妮莎小姐,請問你有沒有註意到,自己已經無法使用能力了?”

    顧問轉身,終於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容:“跟我們走一趟吧,薇妮莎.巴蒙德.維拉斯克斯。”

    “你……”薇妮莎聽到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全名,便知道身份已經被顧問識破,能力被莫名其妙封住了,再對比以下此刻雙方的實力,她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好吧,我投降了。”

    “明智的選擇。”顧問說道,他轉過頭,對天一道:“你們那邊的碎片回收還順利嗎?”

    “不順利,但不影響結果。”天一回道:“你們呢?”

    “本以為莫斯科那個遺跡的經歷已經夠糟的了,沒想到這個差點兒要了命。”顧問說道:“不過……不影響結果不是嗎?”

    薇妮莎聽其他人描述過顧問、槍匠和暗水初來羅馬時的狀況,此刻從這二人的對話里她明白了,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並非在打寶藏的主意,而是在全球範圍內尋找這種遺跡,從里面取出某種“碎片”,想必顧問他們抵達羅馬的日期拖延的那幾天,就是花在了路途中的另一個遺跡上。

    天一歪著頭,轉身對已經楞在那兒的蘇伊賽德道:“別擔心,我會把你放回去的,寶藏和天空法典都由你帶走。我和血梟出現在此處,只是為了保證我們的人能安然撤退而已。”

    “你故意把我們帶到了另外的入口!這條隧道……你們究竟預謀了多長時間!”蘇伊賽德對暗水道。

    “準備所需的周期,比你想象中要短。”天一替暗水答道。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自己悄悄把寶藏和所謂的‘碎片’取出來,然後隨便用什麼方法,把天空法典交給我們就是了。”薇妮莎問道。

    “呵呵……你問顧問,這是他的計劃。”天一的笑容意味深長。

    “為了你啊。”顧問對薇妮莎道:“老板剛才對蘇伊賽德說的話你沒聽見嗎?他說‘我會把你放回去的’,他可沒說把‘你們’放回去。”

    薇妮莎看著顧問的眼睛,“你帶著兩人,做下這整場戲,冒著生命危險,和鋼鐵戒律‘合作’,置身於敵陣之中,原來就是……”

    “對,為了抓住你。”顧問回道:“當然了,一開始的計劃並非如此,我最初想抓的是你們的牧師長大人。我本來準備在抵達羅馬之後設法引他入局,將其騙到遺跡的探險隊中來,這並不困難,圍繞寶藏再編造些故事就成,比如說,只有達到郇山隱修會大師修為的人才能打開裝寶藏的櫃子,我來的那天就想這麼扯來著,但你們那位聖地監察長大人沒什麼耐心,我也不想表現得太急躁而露出馬腳,所以這個故事就先緩了緩說。

    沒想到,我一頓飯還沒吃完呢,就有意外驚喜,你竟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呵呵……天意啊,還記得在那個巨室中我想對你說的遺言嗎?我當時就是想說出這件事來,想說其實你早就中計了,讓我帶著這個秘密去死,被你看做與你同一水平的人,我可接受不了。”

    啪!顧問被扇了個耳光,他倒是一臉無所謂的神情,薇妮莎的眼中卻寫滿怒意。

    “呵呵呵……”血梟詭異地笑了起來,除了天一和暗水,其他人的內心情緒波動自然是逃不過血梟的明察秋毫。

    “還記得那時你說的話嗎?”顧問複述道:“無論權力還是金錢、只要保證不會被人搶回去,並可以在不受制裁的情況下安然享用,那麼別說過了幾百年,在搶到手的時刻就算是易主了。這不符合法律、道德,但這世界一直都是這麼運轉的不對嗎?

    當時我問你,我能不能就此認為……埋在下面的寶藏,誰能搶到手,就屬於誰。

    而你回答,我要是有能耐,就把想搶的東西統統卷走好了,不會有人指責我拿了屬於鋼鐵戒律的財產。”

    薇妮莎怒視著顧問,胸口起伏著,呼吸久久無法平複。

    顧問接著道:“我現在,把你搶走,應該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行了,二位,有什麼話,等離開了這里慢慢說吧。”天一覺得不該讓他們繼續對話了,否則這女人有可能被顧問搞得惱羞成怒,撲上來把他咬死:“站在這種環境里,不太講究。”他經過蘇伊賽德身邊時,看著對方說道:“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企圖逃跑或者反抗。”最後的四個字,頓了一下,他才說出口:“我在這里。”

    從他嘴里說出的,這簡單的四個字,可能這世上最為有效的恐嚇手段之一,即便紙俠這樣的人物,面對天一時也唯有退避三舍。

    逆十字的這位老板,在這種時刻是非常可靠的,如果他說要保住誰,沒有兇級實力,最好別跟他叫板。天衛們死亡的事件,現在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如今全球的反抗組織,包括帝國的所有機構,聽到天一的名號,無異於聽到魔頭的姓名,誰也沒把他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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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阡冥之始

    當各路人馬在羅馬城外一個荒僻之處追上那輛載著假伯爵的馬車時,他們發現,里面裝的只是兩個死人和一個塞滿了石塊的大箱子。

    車夫和那名假扮伯爵的隨從皆是被利刃割斷了喉嚨。他們手上都沒有沾血的兇器,殺人後自殺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也就是說,兇手是潛入了奔跑中的馬車,成功殺死了駕車的車夫和車里的人,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這一切都在追蹤馬車的各路勢力眼皮底下進行,卻無人發現這個刺客。

    直到拉車的馬自行停下,都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刺殺行為已經發生……

    那之後,各路追殺伯爵的勢力圍繞這輛停止不動的馬車算是展開了一場鬥智鬥勇的遊戲,待他們各自的大部隊趕來,便順勢演變並升級成了單純的武力搶奪,不過最後的結果大家也知道了,勝利者得到的獎賞只有屍體和石頭。

    當天下午,天一的書店又換了個地址,而第一個推門來訪的客人是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這人一進來,那傴僂的身形忽然就挺直起來,撇開他的衣著不談,可以說他走路時氣度不凡,甚至比街上那些穿得很體面的商人富賈更有風度。

    “事情辦完了是嗎?”天一問道。

    彼得羅沒有說話,他慢慢舉起右手,伸出袖劍,劍鋒上還留有血跡。

    “你的武器已經太過陳舊,血槽都失去作用了。”天一說道。

    “但它仍然值得我信任,不像你。”彼得羅冷冷回道。

    天一笑了笑:“你也已經很陳舊了,彼得羅,總有一天,你連自己的身手都不能相信。”

    彼得羅冷笑:“不老你費心,我還遠遠沒到老得動不了的年紀。”

    “我想你是來要交易的報酬的。”天一把對話拉到了正題上。

    “說吧,巫師,莫萊在哪兒?”彼得羅問道。他與聖殿騎士團仇深似海,恨不能將他們趕盡殺絕,當天一告訴他,雅克.德.莫萊詐死的消息時,他便在伯爵這個落難大團長的事情上做出了妥協。

    “你真的要去刺殺他嗎?我得提醒你,在經歷了七年前那次逮捕以後,如今的莫萊變得非常謹慎,要接近他絕非易事。”天一說道,“你的身手雖說還不錯,但獨自前往的話……依我看,成功幾率不到兩成。”

    “看來你是想再談筆交易。”彼得羅聽出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再好好想想吧,彼得羅先生,即便你殺了他,也很難全身而退,你最多也不過就是和他同歸於盡的下場。你死了以後,可就什麼都沒了。”天一頓了一下:“但莫萊死了,依然會有人把聖殿騎士這套東西傳承下去,博熱伯爵是歸隱了,但還會有別人,也許新的繼承者已無法把莫萊的複興計劃成功實施,但那又如何呢?你改變了什麼?彼得羅,正如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的,你的仇恨,放到這世上,就算不上什麼仇恨了,和聖殿騎士類似的壓迫者在歷史中層出不窮,在未來也不會斷絕,而像你這樣遭遇了不幸的人,不是每一個都有機會和能力去報仇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彼得羅想聽下去。

    “很簡單,我可以幫你,建立一個組織,把你的理念也傳承下去,為了複仇而戰,威懾強權,匡正時弊,保護弱者,伸張正義,即便是你死了,你的意誌和技巧也將有無數的弟子去學習和發揚。”天一回道。

    “人隨身死,精神永存是嗎……”彼得羅沈默了一會兒,沈吟道。

    天一道:“你可以考慮考慮,我有的是時間,十年八年也行。當然,能立刻給我個答複的話最好。”

    彼得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為什麼你覺得我可以勝任這個所謂組織的開創者?我記得你說過,我只是個介於二流和一流之間的人物,和頂尖還相差甚遠。”

    “呵呵……我那時指的是你的身手。”天一道:“但在這件事情上,意誌要比殺人技巧更重要。”

    彼得羅思索一番,問道:“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的緩兵之計?你放走了了博熱,現在又企圖阻止我去殺莫萊,也許你早已和莫萊也達成了某種交易,比如幫助他複興聖殿騎士之類的。而以賽亞僧侶院的人只是你們的棋子,你故意在我面前殺死他們的成員,讓我潛意識中認為你們不屬於同一陣營。”

    “哈!能夠想到這種可能性,你確實很出色,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天一笑道:“不過在這件事上,你還是誤會我了,我是不可能跟莫萊勾結的,實際上,我曾經還和他的死敵合作過一次。”

    彼得羅的臉上現出了驚異的神色:“腓力四世!”兩秒後,他驚道;“難道黑色星期五也是你在暗中……”

    “那種過去了的事,怎麼都好。”天一打斷道:“腓力四世呢,是個很有權謀和膽識的人,而且說實話,被稱為美男子也算當之無愧。”他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露出厭惡的神色:“他是個很難合作的人,因為他總想要控制局面。”

    “哼……這點和你不是很像嗎?”彼得羅一聲冷笑。

    “所以他得死,不過這件事用不著我來動手。就讓莫萊和僧侶院的人繼續在暗中想辦法吧,等他們弄死了法蘭西的君王,在莫萊的複興大計就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呵呵……我再把他推入絕望的深淵。”天一露出病態的笑容,就像犯了毒癮的人終於解癮時的那種表情。

    “你真是個瘋子。”彼得羅道:“但你此刻的這番話卻似乎值得相信。”

    “哼……這是必然的,彼得洛先生。聖殿騎士團氣數已盡,屬於他們的王朝一去不複返了,或者說,宗教和巫術的時代已然走到了盡頭,未來會不一樣的,不過新的時代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沈澱才會來臨,可能是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然後人類的罪惡又會將歷史推入一個新的循環。”天一說道:“還是回到我們剛才的話題吧,關於我所說的……建立組織,你的答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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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縱世,登神,逐王

    “羅馬真是一座充滿傳奇色彩的城市,傳說阡冥的創始人彼得羅大師,就是在這兒開始了組織的傳承,他的弟子沃爾李奧後來被稱為阡冥歷史中最強的刺客,是宗師中的宗師。”左道像個觀光客一樣,坐在飛機靠窗的位置,對身邊的槍匠說道。

    “這故事你聽賭蛇講的?”槍匠問道。

    “不是,我前一陣兒和雙鷹郡的阡冥高層進行了幾次外交會晤,聽他們講了不少這種故事,其實也沒辦法,我這邊沒什麼話好講的,我總不能告訴他,逆十字成立不到一年,成員不過十幾個吧?”左道回道。

    天一的座位和這兩人只隔了一條過道兒,他插嘴道:“他們的故事你也別太當真,畢竟時代不同了,現代人的體質和壽命顯然那要高於那時候的平均水準,單論刺殺技巧和身手,賭蛇未必會輸給那兩名古時的宗師。”

    “準備起飛了,都坐下,系好安全帶。”會計的聲音從廣播中響起。

    這架飛機可比顧問他們來到此地時的那架舒適多了,內部設施和私人客機差不多。

    薇妮莎單手撐著腮幫子,望著窗外,一言不發,顧問坐在她身邊,也不往她那里看,只是說道:“期望有奇跡發生那是不可能的,這條被炸斷的公路已經封閉了幾個月了,不會有車經過的。誰讓你們對羅馬的重建如此不上心呢。”

    “你們能造出這種擁有光學迷彩、反雷達監測的飛機;你們的飛行員能在這種起飛距離小於五百米的地方降落;你們能暗殺天衛;能侵入世界上任何一臺計算機;還能摧毀潮汐監獄這樣的地方。”薇妮莎的語氣聽上去不溫不火:“聽前面那兩個家夥聊天所說,阡冥貌似已經是你們的同黨了。而前不久銀影在巴黎的行動過後,也出人意料地把我們在背後指使的事情公布了出去,這也和你們有關系吧……”

    顧問道:“嗯,分析得都對。”

    薇妮莎接道:“可我還不是不明白,你們想幹什麼?如果抓我是為了威脅鋼鐵戒律,為什麼又要讓蘇伊賽德把天空法典送回去?要挾和幫助同時進行,到底算是什麼意思?還有你們之前在龍郡做的事情,以及釋放地獄島囚犯的行動……若說你們單純是為了挑起紛爭,制造混亂,我看不像。但要說你們有什麼明確的目的,比如錢、地盤、權力等等,同樣無跡可尋。”

    顧問笑道:“別說你不懂,連我也不是很明白。”

    “不想說就不想說,何必用這種站不住腳的謊言來敷衍我。”薇妮莎道。

    “沒騙你,我確實不知道老板到底要幹什麼,當然,他告訴了我一個很大的計劃,並且說了大致上要分幾個步驟,可說實話,我不知道這個計劃實現以後,他能得到什麼好處。”顧問回道。

    飛機這時開始移動,從遠處還看不出什麼端倪,但如果在百米之內,就能明顯看到機身表面的光學迷彩在運動中有模糊閃爍的跡象。

    “我應該早點兒殺了你的,即便永遠找不到天空法典,那也值得了。”薇妮莎嘆道。

    “你太高估我了,一個人,改變不了世界。”顧問竟謙虛了一把:“不過,一群人或許可以吧。”

    …………

    羅馬,鋼鐵戒律總部。

    “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這就是……天空法典。”蘇伊賽德親自將那塊石板交到了鋼鐵戒律的大團長——切薩雷.巴蒙德的面前,並敘述了整個遺跡探索過程中發生的一切。

    切薩雷.巴蒙德,現年四十四歲,狂級能力者,能力歸於“秩序破壞”類,鋼鐵戒律大團長兼教皇。

    他的地位要高於任何一個反抗組織的領導者,如果非要說出區別在哪兒,那只能把他比作邪教領袖了。在信徒們眼中,這個男人就像是二十一世紀出生的耶穌,他既是信仰的傳播者,又是信仰的一部份。

    “逆十字的人,在羅馬,在鋼鐵戒律的心臟,擄走了我的女兒。”切薩雷深沈地說道:“而你……還毫發無傷地回來了。”

    蘇伊賽德的心臟停了那麼幾秒,純粹是被嚇得。

    “哼……”切薩雷冷哼一聲:“你退下吧,蘇伊賽德。”

    “是……是……”蘇伊賽德吞吞吐吐地回了一句,全身從里到外已盡是冷汗,從他轉身,走到門口,直到離開這個大廳,他的大腦都無法思考任何事,完全被恐懼和無形的壓迫感充斥得一片空白。

    “洛多維科。”切薩雷道。

    “大人,我……我……”站在一旁的洛多維科穿著長袍,正好可以遮住他已經在打著哆嗦的雙腿。

    “我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這件事,我會記下,你也記下,你我共同引以為鑒,明白嗎?”切薩雷道。

    “明白……明白……”洛多維科心里恨不得乾脆跪下被暴打八十大板,或者剁只手也成,唯獨“記下”這兩字,讓他心中惶惶不可終日。

    深呼吸了一口,切薩雷平靜地道:“去吧牧師長大人,你也退下吧。”

    “是。”洛多維科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甚至都無法掩飾自己的腿被嚇軟了。

    “逆十字……想用親人來威脅我嗎……何等的愚蠢和傲慢。”切薩雷的目光移到了天空法典上,嘴角竟忍不住笑了起來:“當我成為神祗之時,與人類的血緣關系不過就是汙點罷了,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也要將其抹殺。”

    …………

    龍郡,香港,大浪灣。

    一大片海面被血水染紅,陸地上留下了數以百計的巨型彈坑,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血腥味,甚至還有一股子焦糊的肉味……

    “老大,感覺如何?”諸葛寨拿著他那把如同從濟公手里直接搶過來的破扇子,出現在了曹朔的身邊。

    站在血腥的戰場邊,曹朔卻顯得很平靜,似乎剛才這一場惡戰根本沒有費他什麼力氣:“那個自稱‘裁縫’的,還沒有死,他應該是逃走了。”

    諸葛寨道:“嗨,敗軍之將,尚存一息爾,讓其逃回去通報也罷,反正俺們就要重新出山了,正好可以通過這件事,展示一下刑天如今的實力。

    俺主要是想問問,老大您此戰後,對自身能力的提高,感覺如何?”

    曹朔閉上眼睛,仰起頭:“我以前的境界,若比作江河湖海,那麼此刻,我就是這天地。”

    “哈哈哈……那就是成功了。”諸葛寨笑道:“帝國那幫庸才幕僚做夢也想不到,咱得到神霧以後,沒有去制成武器,而是研制了具有反效果的‘鬥神酒’。”

    原來,此次帝國派遣evolution和factory合作出擊,各出精銳高手並攜帶一定的兵力,就是想剿滅正在暗處蟄伏的刑天。考慮到對方搶奪了大批的神霧,所以才會讓基因改造人和機械改造人為主要戰力的這兩個部門同時參與,以增強戰力。

    卻未曾料到,刑天這邊,僅憑曹朔一人,就讓這次看似高明的行動和無數條性命葬身海底。這批帝國的特種戰鬥兵力,反倒成了諸葛寨實驗鬥神酒的犧牲品。

    “老大,這回怎麼樣,飲下鬥神酒,你該有狂級了吧?”諸葛寨顯得很是雀躍:“難不成……神級?”

    “不知道。”曹朔回道,他睜開了眼睛:“這群人,戰鬥方式雖是兇橫霸道,實力也不弱,但他們似乎各懷鬼胎,人心不齊,根本沒有合作的意思。除了那個吞下異物而化身為怪物的‘骨釘’,其他人……即便我不飲鬥神酒也可對付。”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唯有與真正的高手較量,才可知道我的極限何在。”

    諸葛寨道:“呵呵……老大,不是俺要拍你馬屁,這世上比你厲害的高手本來才找得出多少個?有了鬥神酒,只怕是天衛中,也難找出能與你抗衡之人了吧?”

    “哼……”曹朔臉上卻看不出半點高興,“要借助鬥神酒才能贏,我和那個怪物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虛假的力量罷了……”他嘆道:“不過,這酒確是可以讓我體會更高境界時的狀態,使修煉事半功倍……我看,這只可當作修行時的輔助、戰鬥時的底牌,但不可以對其形成依賴。”

    諸葛寨道:“老大英明。”他扇了兩下扇子:“嘿嘿……說實在的,就是想依賴,咱的存貨也有限。”

    曹朔接著剛才的話道:“至於你剛才說的對手……我看還是大有人在的。鋼鐵戒律的切薩雷,十天衛的領主、絕影,皆是狂級以上,從未敗過的絕世高手。而且……”

    諸葛寨察言觀色,應道:“您是說……逆十字……”

    “不錯,天一此人,或許才是最可怕的。”曹朔念道。

    諸葛寨收起笑臉,輕搖草扇,正色道:“老大,不必擔心,俺們一眾兄弟都堅信,這天下英雄,唯老大你一人爾,當今之世,又不是誰拳頭大,誰就能當皇帝。”

    “哼……”曹朔笑了笑,沒有對“英雄”、“皇帝”之類的字眼有太大的反應:“軍師,是時候回去了吧。”

    諸葛寨知道這個“回去”另有所指,笑著接道:“全聽老大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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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主之城

    2101年十月,星郡,大西洋城。

    是夜,月色如霜,城中卻是沒有燈火。

    這座以賭博和旅遊行業著稱的城市,本該是星郡東海岸夜景最美的地方之一,可如今,這里卻宛若一座鬼城。若從海面上往岸上觀望,只能看到一片朦朧起伏的黑影。

    一條黑影在街上飛速前進,單從其速度來看,就已明顯超越了正常人類的奔跑能力。

    埋伏在街巷中的遊擊隊員們,有些也發現了這個人影,但他們都還來不及把槍抬起來,對方就已經快速脫離了視線,拐進了下一條街的轉角。

    黑影似乎在逃避什麼東西的追捕,穿街繞巷,絲毫不敢減速。在保持這種高速的情況下奔逃了大約十多分鐘,就在他稍稍放慢速度,試著去查看有沒有甩掉追兵的瞬間,一道若有實質的電光擊打在了他的身前。黑影見狀大驚,向後高高躍起。

    但見馬路上被電光擊碎的位置,此刻正站著一個人,他身著明黃色的緊身運動服,褲縫和衣側是一條黑線的那種樣式,一頭黑發,後面頭髮的長度留到脖子根部,鬢角也很長。看到這里,大家估計也猜到了,沒錯,此人身上還揣著雙截棍……

    “跑?你再跑啊!你還跑得過我?”雷火模仿著李小龍在死亡遊戲中的裝扮,無所顧忌地對黑影大聲說道。

    那黑影也知道自己被這個對手纏上,恐怕是走不脫了,幹脆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向前走了兩步,月光下, 現出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黑衣黑褲,黑靴,黑手套,將自己的皮膚完全包裹住,還戴著一張鏡子面具的身影。

    “做事不經大腦思考的魯莽之徒。”鏡臉用那沙啞的嗓音回道:“知道這座城現在有多危險嗎?你要是想死就死遠一點去喊,不要牽連到我。”

    “少廢話,把東西交出來,別逼我動手!”雷火喝道。

    他們才說上兩句話不到,又有追兵感到,一名三十來歲的白人男子雷火身後的轉角走了出來,他一身西服,戴著墨鏡和黑色手套,板著一張臉,下巴的線條顯得粗獷而剛毅。

    鏡臉認識此人,先前顧問和暗水入侵位於華盛頓的自由前線據點時,鏡臉險些被暗水殺死,那個時候,便是這名墨鏡男及時趕到才救下了鏡臉。

    “我勸你還是照他說的做。”他對鏡臉說道:“面對一個脾氣暴躁的兇級能力者,你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

    “迪克斯特……”鏡臉回道:“這麼說來……雷火就是你的新搭檔了,呵……哈哈……”他沙啞的笑聲讓人聽著像在嗆沙子似的:“看來這座城市越來越熱鬧了。”他從鬥篷里拿出了一件東西,握在手中舉起:“你們想要這個是嗎?”

    在他手中閃耀著青色光芒的,竟儼然是一塊永恒核心的碎片。

    “交給我們,然後大家各走各的,沒有人會受傷。”迪克斯特說道:“自由前線不再追究你之前的行為。”

    “什麼行為?殺了你們幾個雜碎?破壞了幾個據點?哼……”鏡臉冷笑著回道:“難道不是你們先選擇了站到我的對立面嗎?我之前會跟你們合作,就是為了對付逆十字,你們卻在被要挾的情況下和他們妥協了!真是一群虛偽的集體主義者兼懦夫。”

    “你可以說我們是利益至上,這本質上來說並不是值得羞愧的事情。如果你沒有足夠的籌碼,我們又為什麼要選擇放棄自己身利益,站在你這一邊,以滿足你個人的複仇行為?”迪克斯特說道。

    “你說得對。”鏡臉重新把碎片收起,看來他根本就不準備把東西交出去:“因此,你也應該明白,既然你們給不了我任何利益,我又怎麼可能把費盡心力得來的碎片交給你們?”

    “啰嗦了這麼多,還不是得靠武力來搶!”雷火活動了兩下脖子,“你還真是冥頑不靈,迪克斯特一人你都未必能對付,還想一對二嗎?”

    雷火根本沒把鏡臉放在眼里,自打他從地獄島逃出來,加入了自由前線以後。出任務時幾乎就沒對上過能讓自己認真起來的對手,眼前這個戴鏡子面具的家夥,雖說他躲在特殊材質的服裝下,能量狀況不明,但根據迪克斯特的描述,其能力等級肯定不會超過強級。再說了,這家夥要是很能打,剛才何苦被自己追得滿街跑?

    鏡臉居然連短劍都沒拿出來,空著雙手,用沙啞的嗓音,毫無懼意的口吻道:“我本來不想和兇級的能力者動手的,但既然甩不掉你們……”

    …………

    城中另一處,一名梳著沖天短髮的男子,正蹲坐在某棟六層建築的天臺上,嘴里還叼著根雪茄。

    他看上去四十不到,面相略顯兇狠,臉上還有沒剃幹凈的胡渣,身著深色的衣褲,踏著一雙軍靴,比起雷火那樣的裝扮,顯然是低調許多了。

    “哦……真厲害,都來到這個距離了。”烽燹把雪茄從嘴里拿出來,低聲說了一句。

    賭蛇向前跨出一步,其身影便已與烽燹平行了:“另外兩人很快就到。”

    “我知道,血梟和左道還在街上的時候我就註意到了,只有你,神出鬼沒的,我都不知道你怎麼上來的。”烽燹正說著話,天臺入口的鐵門砰一聲被血梟一拳砸倒在地。

    “鎖好像生銹了,不太靈活。”血梟在深秋還是穿著件背心,下身則是一條迷彩軍褲。

    左道跟在他身後走上天臺:“我剛想說這門是朝里開的……”

    “就來了你們三個嗎?”烽燹又抽了口雪茄,待他們走近以後問道。

    “是啊,其他人也都有任務,總部里就剩下顧問和術士兩個,老板帶著月妖去和刑天的人接洽了。”左道回道。

    “又是一起行動啊?我說……難道老板真的和她……”烽燹說道。

    “誰知道呢,老板和顧問腦子里的東西,我等凡夫俗子豈能揣測?”左道玩笑道。

    賭蛇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正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他看著不遠處的欄桿上停留著的一只海鷗,對烽燹道:“那個是魏省的耳目?”

    “沒錯。”烽燹回道:“真羨慕他,足不出戶就能當探子,哪兒像我,風里來雨里去,水里來火里去……”

    這時,血梟走到他身旁,也不打招呼,伸手就從其上衣兜兒里掏出了一根雪茄,擱在自己嘴里,還說了句:“借個火兒。”

    “你還真不見外啊?”烽燹說著,打了個響指,血梟口中的雪茄竟自行點燃了。

    “你怎麼知道我把煙放在這里?”烽燹奇道。

    “靠嗅覺。”血梟回道,撣了撣煙灰:“說起來……我好想聞到了不少有趣的獵物,有點興奮起來了啊。”他笑了起來,“說說城里現在的情況吧。”

    烽燹拿出一塊平板電腦,點了幾下,在畫面中展開一張地圖:“這是我手繪的,差不多看看就行了。”

    “你的美術老師是不是酗酒?”血梟瞄了一眼說道。

    “好!就是這樣,制造槽點的功力有進步啊!”左道在旁贊道。

    沒想到血梟回頭看著他道:“這句不是說笑。”

    靜謚……死寂一般的沈默,時間仿佛停止了幾秒……

    烽燹清了清嗓子:“好吧,我姑且回答你好了,十幾年前吧,我在服刑期間,當然了,我沒進過潮汐監獄,而是在一般的監獄里服刑期間,跟我同一個監室的犯人是個落魄的畫家,我聽獄警說起過,這家夥買不起酒,就喝油漆稀釋劑,最後燒壞了腦子什麼的……不過我覺得他用大糞在墻上畫的許多塗鴉和一些當代歐洲的所謂名家水準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的畫作僅憑氣味就能令人印象深刻。”

    “夥計……我有生之年都不想聽到類似的故事了,你以後要說這種事之前能不能打聲招呼,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左道說道。

    “哦,你覺得有點噁心是嗎?”烽燹又抽了口雪茄:“那你該聽聽獄警讓我把墻壁擦乾凈的故事,你可以稱其為‘續集’,還有一個彩蛋,你知道是什麼嗎?沒錯,畫家老兄用的還不止是他自己的屎,有時我上完廁所還沒來得及沖掉……”

    “你們適可而止。”賭蛇一句話就制止了這三人繼續扯淡,他指了指地圖,看著烽燹:“地圖,情況。”

    烽燹聳聳肩,指著地圖,開始講解道:“目前城里至少有五股勢力,首先,是帝國在此處的地方軍還有hl一同組成的一幫殘兵敗將,他們的隊伍已經被打散了,在城里到處都是,少則只有三五人,多得能有四十以上,總數難以估計,他們彼此間偶有聯系,但在城里自由行動很危險,他們無法匯合到一起。

    第二撥人,是自由前線的部隊,城東沿海一線全被他們占著,而且其中有幾個相當厲害的強手,其他任何一股勢力要突破這條防線都有困難,不過反過來說,這撥人算是背水而戰,一旦潰敗,將陷入退無可退的局面,只有跳海里去了。

    第三股勢力嘛,就是平民,他們的數量反而很少,全都躲在城里最大的購物中心里,但凡留在外面的都死光了。他們堵死了購物中心所有的入口,找了些老爺們兒拿著獵槍和所有能當成武器的破爛兒,把守住了天臺。

    第四撥人是遊擊隊,算是本地的反抗勢力,一幫危險份子,數量說不定和帝國的殘兵們不相上下。他們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當然了,他們不是故意的,會故意造成這種局面的人恐怕這世上只有咱們逆十字那兩位大佬而已。這群人也分散在城中各處,而且他們已經被自己幹下的事情給嚇著了,現在基本上是見人就打的半瘋狂狀態。

    至於第五撥勢力,也就是evolution的那幫幸存者了,諷刺的是,他們死亡的大多數人都是被自己研究所里跑出的怪物給幹掉的。呵呵……誰能想到,帝國的秘密機構竟被一幫民間遊擊隊發現了研究所的位置,還在混亂中發生了眼下這種災難**故……

    另外嘛,此時此刻,城里應該算是出現第六股勢力了,就是我們了吧,我們有……嗯……一,二,三,四……四個人和一只鳥。”

    隨後,烽燹在地圖上點出了幾個位置,“這里,是帝國軍人數最集中的地區,這一圈,算是他們的根據地吧,東邊不用說了,一條線都是自由前線的人,這里和這里,遊擊隊比較多,最後,這個地方,就是購物中心。”他扔掉了快抽完的雪茄:“城外就不用說了,被自由前線的軍隊徹底封鎖了起來,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欄桿那邊的烏鴉這時叫了兩聲。

    烽燹回頭看了它一眼,“我想魏省是想強調一下,真的是連‘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我想我明白封鎖的力度了。”賭蛇應道。

    烽燹接著道:“還有一件值得提一下的事情,關於補給的問題,這座城市陷入癱瘓狀態已超過七十二個小時,除了購物中心的平民應該還能湊合著活下去,在外面的人就只能想辦法在建築物里找東西自給自足了。不過我不建議咱們也這樣做,據我所知,汙染由地下研究所開始蔓延,速度非常驚人,所以此刻城里的水源未必乾凈,別說喝了,你們最好碰都別碰。而電力嘛,本來還有,畢竟那些怪物的智商一般,還沒聰明到會去攻擊電廠什麼的,不過自由前線的一個傻帽居然笨到在戰鬥時把全城的供電給弄崩潰了。”

    賭蛇沈默了一會兒,想了想,說道:“我們的目標是在城里找到‘那個人’,如果他還沒死,很可能在購物中心與平民們待在一起,或者就是被當成平民與帝國方面的人在一道。他是能力者,而且八成會用假身份,用心之書從旁人的角度尋找很難把他找出來。但城里現在的狀況非常危險,即便是紙級能力者,也隨時有可能死無全屍,我們得先控制住局面,保證在我們找到他之前,他不會被殺掉才行。”

    左道的腦筋轉得也很快,他大概知道賭蛇在打什麼主意了,趕緊說道:“餵餵餵!你不會是想讓我們來解決汙染和怪物的問題吧?”

    賭蛇說道:“未必要這樣做,但第一步,我們得先去抓一個evolution的人,從他口中得到更多關於這汙染的情報,接下來再考慮是否要去解決汙染。”

    左道點頭:“哦,也就是說,如果這種汙染還算好辦,我們就順手把問題解決了,然後慢慢去找人,如果很難辦,我們就爭取在短時間內找到那個人,然後逃走,剩下的爛攤子讓他們愛咋辦咋辦。”

    沒想到賭蛇卻回答:“恰恰相反。”

    “啊?”左道聞言一楞。

    賭蛇說道:“如果這汙染的問題不大,我們就可以放心去找人,但如果這汙染極為兇險,我們就先全力著手去解決這件事。”

    “幹嘛?學雷鋒做好事啊?為人民服務啊?!你知道這麼幹的後果嗎?你要自重啊大哥!”左道情緒激動了起來。

    血梟卻很冷靜,不愧為一名合格的變態科學家,看待問題的角度果然不一樣,他不屑地冷哼一說,對左道說道:“你傻啊?如果這汙染的情況非常嚴重,可能威脅到全人類的安危,當然得趁現在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別的什麼計劃都得靠邊站。而且從這城里的形勢看來,目前也只有我們才有能力做到。”

    左道一想也對,如果這場汙染事故會導致全球性的災難,那人類應該站在統一戰線上才是,如果不至於如此,那咱才應該接著窩里鬥呢。隨即他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個看似糙哥的戰鬥人員給鄙視了,果然有文化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烽燹道:“那麼,就按照賭蛇說的,我們先設法去抓個……”

    他話還沒說完,距離他們幾公里處,一道巨大的電光柱從城中平地拔起,沖入雲霄,連天上的雲層都被沖散開。

    “搞什麼啊?龍破斬啊這是?”左道瞪著眼道,他心里此刻已經開始後悔了,閻空說什麼正好借這次外勤任務來測試他已至強級的實力以及神劍在實戰中的威力,當時他就覺得不靠譜,這糟老頭子自己和元帥還有史大夫一塊兒溜到北冰洋的玩具巨蛋里去廝混了,卻讓這便宜徒弟出來和人玩兒命,不厚道。

    “哼……有意思,我得去看看。”血梟說完這句,就扔掉手上的雪茄,腳下一踏,飛躍而起,攔都攔不住。

    賭蛇的表情不變,淡定如常:“哎……本就沒指望他會遵循團隊精神。”他轉過身去,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冷血。

    他看著天臺遠端的欄桿,用警示語氣對身旁的二人說道:“有什麼東西要爬上來了,很快,很安靜……”他頓了一下:“而且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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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變異怪物

    一只手從建築的外墻邊緣升起,扒在了欄桿上,那只手的五指很長,不過基本的骨骼結構依然是人類。

    當“它”的整條胳膊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可以明顯看出,它連皮膚都沒有,筋肉和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在月光的照射下,這生物的身體表面顯現出一層油光,那可能是其體表分泌出的某種液體。

    本以為它會這樣慢慢露出廬山真容,結果這怪物突然單手一扯欄桿,接著這股力道躍起,向著這邊站著的三人撲殺而來。

    就在它處於半空中的這幾秒,左道卻也看清了其整體的體貌。這應該是個人,或者說,它曾經是個人。但是現在……它的頭像個扭曲成團的大肉球,根本找不到五官和頭發;手臂的長度比例成了正常人的兩倍;雙腳蜷曲在一起,像是四足行走動物的後足一般。它身上還留有人類的衣物,衣袖的長度只到手肘,估計那個長度那是他手臂本來的長短。

    “被汙染源感染之後,人就會變成這樣嗎?”賭蛇一邊問烽燹問題,一邊很隨意地朝那怪物扔了一把飛刀。

    這把刀的鋒刃狹長,賭蛇出手急勁有力,飛刀命中後深深刺入了怪物的“頭部”,也就是脖子上的那團肉球。

    “哈,這算是我看到現在最像人的一種形態了。”烽燹笑道:“基本上被感染者變異後的模樣是完全隨機的。”

    那怪物頭部中刀,身體明顯一滯,它居然自己止住了向前沖的勢頭,筆直落下站定。

    “刺中頭部也不會死嗎?”賭蛇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摸在一枚手榴彈上了。

    “對付這種怪物,切忌把人類的弱點套用在它們身上。”烽燹說道。

    怪物舉起了它那條長胳膊,握住了插在自己“頭部”的飛刀,看上去像是它想用手把這武器拔出來,可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

    怪物的手只是固定住飛刀,而沒有做往外拉扯的動作。只見它頭部那個虯結的肉球居然像花兒一樣打開了,分成了四片肉瓣兒,露出了正中心的“花蕊”。

    打開後的四片肉瓣兒內側,長著它的五官,上面那片是兩只眼睛,下面一片是嘴,左邊是兩只耳朵,右邊是一個鼻子。而那正中心的部份則是一圈白森森的牙齒圍繞著一個黑色的洞。

    那把飛刀等於是插在了它的食道口,被牙齒給抵住了,未能深入,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確實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生理結構,問題是它的腦子到哪兒去了。”賭蛇依舊冷酷地評論著。

    “可能自己吞下去了吧……或許在胃里?”左道接了一句。其實他光是看著那怪物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僅僅是渾身無膚和覆滿粘液這兩點,就相當令人作嘔了,現在這玩意兒的頭部“一開花”,那就更沒法兒看了。

    這時,怪物將拿在手上的飛刀順手擲了回來,先不說準頭如何,那飛刀的速度竟不必賭蛇擲出的慢了多少,還帶起一陣勁風。

    不過怪物畢竟是怪物,它只知將飛刀扔回來,卻不知飛刀這東西和木棍的區別在哪兒,力道是很大,但投擲的手法顯然就是胡亂扔出,飛刀在空中打轉並偏離軌跡,最後沒打中任何人,只是擊在了三人面前的地上,在水泥上留下一道白痕,然後以不規則的弧度反彈而起。

    賭蛇反應神速,向前邁出一步,順手一抓就拿住了那支彈飛在半空的飛刀,他戴著手套,所以也不怕刀身上沾的粘液,平靜地問道:“這液體會導致感染嗎?”

    “那倒不會,怪物本身的血液、體液等等應該不會導致感染變異,就算被咬了也無妨,城里也有人類和怪物戰鬥並成功消滅它們的例子,但事後未發生感染的癥狀。”烽燹回道:“據我觀察,只有‘感染源’,即那些從研究所泄露出來的化學原液,以及遭到那些液體汙染的水源或食物才會導致變異,而且變異的過程很快,感染後幾個小時內就會變成這種……”

    他的話被生生打斷,那怪物快速奔跑到他們面前,向著烽燹所站的位置撲咬下來。

    三人原地散開,輕松避過,從剛才開始,他們都表現得遊刃有余,似乎是準備在搞死這怪物的過程中,交流一下對付類似情況的心得。

    “呼……速度確實是挺快。”烽燹說道,“不過嘛,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這些怪物並不是能力者,而且智力比較低下,基本行動規律就是受到聲音、氣味和光源的吸引去追獵體型比較大的生物,比如人類。”他平舉右手,瞄準怪物的身體,集中精神,兩秒後,翻掌握拳。

    瞬間,那怪物的軀幹部份由內部爆開,全身都被火焰吞沒,在地上掙紮翻滾起來。

    “精神方面的能力我是不清楚,反正以我的這種能力來說,它們等於是毫無抵抗照單全收,並不難對付。”烽燹繞過那怪物,向兩名同伴走去。

    被他點燃的怪物以一種非常驚人的速度燃燒著,幾乎在幾十秒內就迅速被燃成了灰燼。

    賭蛇向怪物的屍體靠近幾步,將飛刀舉到眼前,借助著尚未消失的火光,仔細端詳那滴落的液體,“沒有皮膚的生物在體表分泌出液體來保護自己,以保持體溫和濕度,這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摸了摸刀刃上的透明粘液:“這是涼的,比這金屬質地的刀鋒和周圍的空氣都要冷,也就是說,這些怪物的體溫很低,或許熱量是它們的弱點……”

    “這我倒沒研究過,不過類似的問題還是等抓到evolution的活口再想辦法解決吧,現在我們最好還是換個地方說話。”烽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煙、火光、烤肉味,說不定很快又會招來三四只類似的東西。”

    賭蛇也不知從哪里拿了塊布,把飛刀擦乾凈並收好,冷冷回道:“跟我來。”余音猶在,人卻已消失。

    烽燹看了看左道,後者聳聳肩,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直接從天臺上躍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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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隱藏的實力?

    迪克斯特倒飛而出,撞在了一棟建築物的外墻上,蛛網狀的裂痕綻開,他口中噴出一灘鮮血,臉上寫滿了震驚,墨鏡也早已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很快,他的臉因劇烈的疼痛感襲來而變得扭曲,忍不住叫罵了一聲,他的身體已經摔進了凹陷的墻壁中,幾乎是嵌在了墻里,掙出來得費不少勁。

    迪克斯特花了十幾秒爬出墻來,從三樓左右的高度落下,不過這點下墜的沖擊他還是可以承受的,落地後,他搖了搖頭,緩解一下眩暈的感覺,然後左右張望一下,卻不見鏡臉的身影。

    “你在找我?”沙啞的聲音從迪克斯特背後傳來,幾乎緊貼著他的後頸。

    迪克色特暴喝一聲,轉身肘擊,但揮了個空。

    鏡臉小退半步,輕松避過對方的手肘,同時,他的短劍也在這一刻刺入了迪克斯特的肋部:“你救過我,所以我不在你的背後留傷口,你可以死的像個戰士。”

    “廢話!人死了只像一樣東西,就是屍體!”雷火從鏡臉的側面殺到,一拳襲向那鏡子面具,他的拳頭比吼聲還要快,卻被鏡臉用左手便輕描淡寫地接下了。

    “你倒是挺有毅力。”鏡臉轉過頭來:“我以為剛才你放完那道雷光以後就力竭了呢。”

    “我才剛剛熱完身而已。”雷火瞪著他回道,雖說嘴上不服輸,但他已經註意到了一個很惡劣的情況,那就是自己的拳頭收不回來了。

    鏡臉冷笑,手上逐漸加力,雷火五指的骨頭劈啪作響,不出十秒,恐怕整個拳頭都得被握碎。

    “你在猶豫什麼呢?是害怕現在釋放電擊會把迪克斯特也烤糊嗎?”鏡臉的右手這時也加力推了一把,將短劍又往迪克斯特的傷口里送了幾分。

    “你給我等著……”雷火的手上傳來劇痛,其實他也明白,即便不考慮迪克斯特,電擊對眼前這家夥也沒有用。於是他幹脆出左腿一踹,把迪克斯特向後推了出去。


    短劍仍然握在鏡臉的手上,所以迪克色特向後退出去時,劍便從他的傷口被拔了出去,迪克色特剛剛遭遇重擊,立足未穩,又被捅這一刀,別說是反擊,站立都苦難。他推到墻邊,坐倒在地上,捂著血如泉湧的傷口,粗重的喘息著。


    “血腥味很快就會引來怪物。”鏡子面具下傳來了這樣一句話,他隨即轉頭對著雷火道:“相信你們現在對我的實力,應該有了新的認識。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讓你帶著他逃回安全的地方去。條件是,從此刻起,自由前線在這座城里不許擋我的道兒。”他的手上依然在用力,“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跟我拼了,那麼,十五分鐘後,這里就會多出兩具被怪物啃得七零八落的屍體。”


    其實此時只要冷靜分析一下,雷火就該清楚,以純粹的力量和速度來講,鏡臉顯然已在自己之上,而雷電的能力也傷不了對方,目前形勢下完全找不到勝機,再戰下去,即便自己不死,也是徒勞的。不如暫且妥協,應該還來得及救下迪克斯特一條性命。

    可是雷火這人的性格十分沖動,而且頗為自大,他經常會做一些糟糕的決定,比如在潮汐監獄時把賈維頓.哈爾給弄醒,險些就間接毀滅了這個星球之類的。

    因此,他最終還是選擇咬牙切齒地回道:“讓我逃跑?哼……就算用一只手,我也……”

    “你給我讓開。”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雷火身後傳來,同一秒,血梟的手掌摁在了雷火的臉上。

    血梟掌面向外,隨手一推,雷火就如同被火車頭正面撞擊一般飛了出去,撞進了路邊的商店,漫起一片煙塵。

    鏡臉在雷火被推出去的剎那松開了手掌,他要是堅持住不放,可能有兩種結果,第一種,雷火的手被扯斷;第二種,鏡臉握住雷火的拳頭,自己也被一塊兒帶著飛出去。

    “一段日子不見,你好像有進步啊。”血梟那眼神就像是西門大官人見了誰家的小媳婦兒似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讓人不寒而栗。

    “是你……”鏡臉的嗓門兒太糙,也聽不出他有沒有發抖:“逆十字的人也出現在這里了嗎,這麼說,你也是來搶奪碎片的?”

    “不是。”血梟的回答很簡單,也是實話。

    “什麼?”鏡臉驚道。


    在一邊的迪克斯特心里也在叫遭。原來,他們自由前線不久之前已經打探到了逆十字在全球範圍內收集某種碎片的消息,而鏡臉手頭持有這種碎片的事是自由前線內部的絕密情報。本來他們想搞定鏡臉,借這塊碎片作為今後和逆十字交易的籌碼。沒想到鏡臉一路跑到了大西洋城這個是非之地,而這幾天此處又恰巧發生了evolution研究所汙染泄漏的事故。如今血梟這號人物到來,而鏡臉還自己把情報給漏出去了,就算逆十字的人本來不清楚鏡臉持有碎片的事,現在也該知道了吧?萬一血梟趁此機會拿到了碎片,那他們自由前線這一路追殺,忙里忙外,豈不全是在做無用功?


    “哦,這麼說來,你手上有那個嗎……”血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從你的屍體上順手取走就是了。”

    鏡臉拿出了短劍,面對血梟,他的自信便開始動搖:“如果你以為能和上次見面時一樣輕鬆……”

    “虛張聲勢。”血梟打斷了他的話,道破了對方的想法。

    鏡臉瞬間就被激怒了,他快速舉起短劍刺入自己的面具,鏡面上蕩起漣漪,劍鋒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刺中了血梟在鏡子面具中的投影。

    “你在看哪里?!我和你還沒打完呢!”一道雷光從旁邊急襲而來,伴隨著雷火的吼聲,撞上了鏡臉的身體。

    一聲爆響,光幕散去時,卻見雷火正以一個側身飛踢的動作僵在半空,一只手正抓著他的腳底板,將他穩穩地舉在那兒。

    但那不是鏡臉的手,而是血梟的,鏡臉反倒是驚得後退了幾步,腦子里在思考著為什麼血梟還能行動自如。

    “我叫你讓開,你聽不懂是嗎?”血梟略微側過臉,眼珠子移到一邊,用不善的神色看著雷火:“哦,是你啊。”他此刻剛剛認出雷火,印象中在地獄島對抗賈維頓的時候,貌似這貨也來摻和過一腳,可惜當時雷火被賈維頓看了一眼就摔進海里沒下文了。

    “這個是我的對手!血梟!”雷火喝道。

    “哼……憑你想打贏他?”血梟不屑地冷笑著,同時放開了手。

    雷火剛剛落地,腦中還沒想好用什麼話來反唇相譏,卻見一支短劍的劍尖突兀地抵在了血梟的太陽穴上。

    雷火根本都沒能看清鏡臉出手的動作,但血梟卻是在短劍即將刺入自己頭部的剎那,徒手抓住了劍刃,阻止了鏡臉的偷襲。

    血從指縫間留下,血梟的神情卻很輕鬆,仿佛疼痛的感覺和呼吸一樣自然:“坐在那邊的男人很快就會失血而亡,你還是帶著他趁早滾蛋,免得我放個屁把你們倆給崩死,然後自由前線再把帳算到逆十字的頭上。”

    血梟一邊說話,自己的手一邊再朝外飆血。旁邊的鏡臉則是單腿彎曲,手臂聚勁,奮力想把劍尖再向前送那麼一點點,哪怕是幾厘米,就能刺到血梟的頭蓋骨了。

    雷火回頭看了看迪克斯特,再看看面前這兩個不像人的家夥,冷哼一聲,“算我欠你一次,血梟。”他轉身跑到迪克斯特跟前,將其扛在肩上,又回頭望了鏡臉一眼,才悻悻然離去。

    “呵呵呵……”血梟笑了起來,把臉轉了過去,看著鏡臉,此刻,劍尖的位置,變成了直抵血梟的眉心,他卻視若無睹一般,對鏡臉道:“礙事的雜魚終於走了,你也不用再隱藏實力了吧?”

    鏡臉忽然不再使力突刺,他站直了身子,把短劍從血梟手中抽回,帶起一陣血花。

    “你竟能看出我未用全力?”鏡臉問道。

    血梟笑道:“呵呵……那種雜魚敢跟你動手,只是因為他無知罷了,如果他知道你到底有多強,早就跑了吧。”

    “那麼你敢跟我動手,又是因為什麼呢?他是無知,而你是無畏嗎?”鏡臉說道。

    “哼……至今為止,我只遇見過兩個能讓我絕望的對手,一個是賈維頓.哈爾,另一個是天一。”血梟的神色越發狂熱和興奮:“至於你……呵呵呵……此刻,你已經變成了無知的那一個。”

    “哦?這樣啊。”鏡臉沙啞的喉嚨竟忽然變了,變成了頗為正常陽剛的男聲,他舉起一只手,取下了鏡子面具:“那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會讓誰大吃一驚。”

    血梟應該是世上少數幾個看到鏡臉的真面目時還能面不改色的人之一,他望著那張臉,肆無忌憚地說出了十分惡毒的語言:“原來你長成這樣,難怪要用面具了,是怕被關進動物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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