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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冒牌知縣[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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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45:25
第310章 偽造現場

    趙光義跑到前院,腳下一拌,摔倒在花圃里,他昏頭暈腦地一時起不來,便趕緊的爬進花圃,蜷縮著身子不敢動,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呼吸聲太大了,暴露了自己藏身之所。

    他側耳聽著,過了一會卻沒有聲音,整個院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趙光義到底是身經百戰的驍將,驚嚇之後,很快鎮靜下來了。

    他慢慢從花圃中爬了出來,眯著眼楮四下看了看,發現旁邊有一把鋤頭,趕緊拿在手里,這下,手里有了武器,他也有不慌張了,先前這一嚇,腦袋也清醒了許多,自忖這時候手持鋤頭,不會輸給兒子趙元僖。

    這件事情,他到底還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能自己解決就最好。所以,他拿著鋤頭,小心翼翼貼著牆角往內院里走。

    到了內院,黑咕隆咚的看不見人影,只是隱隱的聽見屋里有人叫痛。他不敢直接從天井里過去,生怕趙元僖躲在暗處偷襲,便從旁邊的抄手游廊過去,來到大堂。借著臥室的那一盞燈籠,他看見冷羿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卷曲著身子哼哼著。忙警惕地四周看看,快步過去,低聲對冷羿道︰“二皇子呢?”

    “不……,不知道啊……,剛才,他狠狠踢了微臣一腳,好痛……,微臣就倒在地上了,哎呦……,接著他就追出去了……,他,他沒有傷到官家吧?”

    “朕沒事!”其實,剛才那一跤,把趙光義摔得是鼻青臉腫,又不顧一切的鑽進牡丹花叢里,被刺扯破了龍袍,臉上一道道的全是血痕。實在是狼狽不堪。

    “二皇子呢?”冷羿掙扎著要爬起來,可是,仿佛受傷很重,竟然起不來。

    趙光義快步進臥室,一手拿著鋤頭,一手拿起桌上的燈籠,舉著出來,到了大堂之外,舉著燈籠一看。只見院子的花圃邊躺著一個人,看衣著正是自己的兒子趙元僖。趕緊的把燈籠放下,雙手端著鋤頭,喝道︰“畜牲,還不跪下受死!”

    地上的趙元僖依舊一動不動。

    趙光義大著膽子。拿了燈籠過去查看,這一瞧之下,只見趙元僖手里還緊緊握著那把單刀,他的額頭上卻是一個酒杯大的血窟窿,花圃邊用青磚菱形拼成圖案的一塊青磚的尖頭上,赫然也是一大灘的鮮血!

    很顯然,趙元僖追出來的時候。跟自己一樣,因為天黑,下台階看不見摔倒,只是他不湊巧。腦門正好撞在地上新鋪的青磚尖角上。把腦門都撞爛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切其實是那個在他眼里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冷羿干的。

    趙光義扔掉鋤頭,伸手在兒子趙元僖鼻子前一探,哪里還有半點呼吸。

    趙光義站了起來。瞧著兒子的屍體,狠狠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他站在那里,呆了半晌,想起剛才的凶險,兀自後怕,要不是冷羿舍身擋在自己面前,只怕今天可就凶多吉少了!

    趙光義轉身進了屋里,看見冷羿還在掙扎著往起爬,趕緊過去,攙扶他起來,坐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這君王攙扶臣子,這樣的恩寵可是沒有幾個人能享有的。若不是趙光義心中感激冷羿的救命之恩,也不是這樣作的。

    冷羿趕緊道︰“微臣不敢當!——二皇子呢?官家可要小心!”

    趙光義沉聲道︰“那個畜牲失足摔倒,腦門撞在院子里的青磚上,已經死了。——哼,這還便宜了他,要不然,朕會讓他死得更慘!”

    冷羿張著嘴,一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樣子,捧著肚子道︰“二皇子怎麼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趙光義盯著他,緩緩道︰“剛才他說的話,你可曾聽見?”

    “剛才微臣在外面找地方潛入,好描繪官家跟花蕊貴妃娘娘的景象,可是這寺廟的窗戶都很高,而且臥室後面沒有窗戶,前面窗戶又太高了的眼楮微臣夠不著,所以微臣四處找看有沒有凳子,好踩著凳子偷看。微臣一直在找,所有沒有聽見二皇子他說了什麼話,只是後來聽到官家大聲叫喊護駕,這才趕緊跑來,就看見二皇子他手里拿著刀子對著官家,微臣雖然嚇壞了,可是既然微臣是管家的御帶,保護官家的安危便是微臣義不容辭的職責!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辭。所以微臣就沖進來了。就是這樣。微臣沒有聽到二皇子說了什麼話。”

    趙光義緩緩點頭,沉聲道︰“不管你真的沒有聽見還是假的沒有聽見,以後只要有一句話傳到朕的耳朵里,朕就滅你滿門,聽見沒有?!”

    冷羿趕緊掙扎著跪下︰“微臣謹記,微臣絕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那就好!”趙光義放緩了神色,道︰“你起來吧!傷情如何?不要緊吧?要不要叫太醫來?”

    “不用了,微臣沒事,今天的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也不宜讓太醫知道。”

    “嗯!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冷羿知道,老謀深算的趙光義絕對已經有了主意,這個不過是試探一下自己罷了。忙道︰“官家深思遠慮,高瞻遠矚,微臣謹遵官家旨意。”

    “你倒是不肯動腦筋。”趙光義笑了笑,“花蕊娘娘呢?”

    “不知道啊。”

    “你在這休息一下,朕去看看她。”

    說罷,趙光義出門來到隔壁房間,敲了門,卻沒有回應,又叫了兩聲,也沒有人應答。

    他挨個敲門過去,一直到了前院,黑暗中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前廳的廊下,把他嚇了一跳,大聲道︰“誰?誰在那里?”

    那身形高大的黑影走出廊下,躬身道︰“奴婢大傻,是花蕊師姐的侍從。”

    趙光義這才舒了一口氣,道︰“你們師姐呢?”

    “在凌煙師姐的房里。”

    “在哪一間?”

    大傻指了指身後的房間,道︰“剛才奴婢聽見聽見有人喊護駕。是官家嗎?有刺客嗎?”

    “沒有啊!”趙光義強笑道︰“朕沒有叫過,也沒有聽見過什麼叫聲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說著,趙光義走到門前,拍了拍門︰“花蕊!花蕊貴妃,你在里面嗎?”

    里面傳來花蕊的聲音︰“臣妾在里面,官家不要緊吧?”

    “朕沒事。你能出來嗎?朕想跟你說幾句話。”

    “臣妾已經睡下了。深更半夜的不方便起來面君。官家既然沒事就好,官家請回吧,今晚臣妾在師妹凌煙這里睡。”

    “哦。那……,那好吧!”趙光義垂頭喪氣回到內堂,看見冷羿已經站在廊下,一只手還捂著肚子,正驚恐地望著天井地上趙元僖的屍體。

    趙光義勉強笑了笑。道︰“你的傷怎麼樣?沒事了吧?”

    “已經沒事了。”冷羿勉強道。

    “那好,這里的事情你來安排。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

    “微臣明白!”

    趙光義轉身往外走,他的步履變得非常的沉重,這不是因為醉酒,也不是因為兒子的死。究竟為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冷羿從趙元僖的屍體手里取回龍迥的那把單刀,插回刀鞘。拿著來到前院,對站在門口門口的大傻道︰“要是花蕊師姐和凌煙師姐要出來,你就說是我說的,請他們不要出來。就在屋里。免得惹麻煩。記住了嗎?”

    雖然冷羿和花蕊已經商量好了,花蕊會穩住凌煙和大傻,但大傻腦子不太好使,所以冷羿要特別的強調。大傻忙點點頭。

    冷羿接著道︰“你跟我來。看著大門,就在門口等著。那里也別去,等一會我要回來,除了我,誰也不準開門,今晚上的事情,不管你看見還是聽見什麼,誰也不準告訴,特別是二皇子來過的事情,更不能說,有人問就說沒看見,要是有一個字泄露出去,咱們兩都得死!明白了嗎?”

    大傻雖然力氣大,有些武功,膽子卻小,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連連點頭答應。

    冷羿出來之後,大傻趕緊把院門關上,還上了閂。

    冷羿徑直來到龍迥的房間,敲開門,把單刀遞給他,道︰“官家回禪房了,你去護衛吧。”

    “行!”龍迥也不多問,接過單刀出去了。

    冷羿來到二皇子趙元僖的禪房,見跟隨二皇子來寺廟的那個老太監,正坐在屋里往著外面等著。他看見冷羿進來忙趕緊起身相迎︰“冷大人,您來了?”

    “嘿嘿,老內相還沒有睡呢?”

    “是啊,在等我們皇子呢。”

    “我正是為這件事情來的,二皇子讓我回來取一件厚一點的袍子,說夜里有點涼。”

    “啊?我們二皇子他在……?”

    “在跟花蕊娘娘喝酒呢,還叫了官家,我陪同官家去的。”

    老太監本來還有點懷疑,一聽這話,跟先前聽到的花蕊夫人邀請二皇子去吃酒對上了,便不再懷疑,點點頭,道︰“您稍等,老奴這就去取。”

    說罷,老太監轉身進屋,冷羿輕步跟上,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

    用掌拍擊,只要力度適當,由于著力面比較大,一般不會形成明顯的皮下出血之類的外傷。冷羿這一掌恰到好處,老太監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往前撲倒。

    冷羿一個箭步,抄手扶住,免得他面部撞在地上出現外傷。

    冷羿輕輕把他放在地上,然後把房門關上,解下他身上的腰帶,在橫梁上系好,結成一個環,把老太監抱起來,把他的腦袋套進那腰帶套子里,手一放。老太監的雙手雙腳胡亂動了幾下,便停止了掙扎。再也不動了。

    冷羿把一根凳子翻倒著放在他的腳下,溜出門外,來到花蕊夫人的寢宮門外,敲開房門,問大傻道︰“你師姐他們可曾出來?”

    “沒有!”大傻道,“他們已經睡下了,我在等你的門呢。”

    “很好!你先回去睡覺,一頓飯的時間之後,你再來關上院門就行了!”

    “好!”大傻趕緊跑回房間去了。

    冷羿徑直來到內宅院子里,先把趙元僖的屍體搬開,然後從防火的大水甕里舀了幾盆水,將那塊青磚沖洗干淨,不留一點血跡,然後進了花蕊夫人的臥室,把倒下的帷帳重新豎好,零亂的地方重新擺好。然後拿了一壺酒,兩碟小菜,還有一雙筷子和碗、杯子,放在一個食盒里,提著出來,將趙元僖的屍體扛在肩膀上,出了院子,把院門拉好,回到二皇子趙元僖的房間。把他的屍體放在茶幾邊上,將他前額的傷口套進茶幾的一角,這樣茶幾的一角就染上了鮮血。

    人死亡之後,由于心髒停跳了,身體里的血液也就停止了,所以,趙元僖在現場時流了比較多的血,但是,把屍體轉移到這里之後,傷口里流出來的血液卻非常的少了。好在剛死,體內的血液還保持液態並且沒有浸透出血管。只是少了心髒的動力,而無法從傷口流出來。

    于是,冷羿雙手抓住屍體的雙腳,將整個屍體倒提起來。很快,從傷口里又留出了大量的鮮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血泊。他屍體放在地上,頭部正好放在血泊里。

    他將食盒里的菜肴、碗筷拿出來放在茶幾上,將那一壺酒倒在趙元僖的嘴里,還有身上,然後放在他的手邊。取下門閂,脫下自己的衣袍包住,斜靠在門檻上,無聲無息地一掌劈斷。將斷裂的兩節分別插在門閂框里。

    接著,他把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些在趙元僖的頭臉上和地上,然後放在屍體旁邊的地上,翻倒狀,茶水灑一地,將自己的衣袍蓋住,一腳踩碎,也沒有聲響。拿起衣袍穿好。檢查了一下沒有破綻。這才出來。把房門拉上。

    冷羿出來,徑直到了官家的禪房,見門口龍迥守著,便道︰“辛苦!王繼恩呢?”

    “在里面守著皇上了,可能睡了。”龍迥打了一個哈欠。

    “我找他有事。”

    “你自己進去叫,別吵醒官家就行了。”

    “好!”龍迥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隙,進去,官家住的是大殿,靠里有一張大床,是臨時安置的,前面用屏風擋著。王繼恩就躺在屏風外面的地上,打了一個地鋪,合衣裹著被子睡著。屋角,放著一盞昏暗的小燈籠。

    冷羿躡手躡腳過去,輕輕拍了拍他。

    王繼恩馬上就醒了,冷羿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外面,適宜他跟自己出去。

    王繼恩點點頭,起身,跟著冷羿出來。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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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討說法

冷羿低聲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是關于二皇子的,想跟你商量商量。”

“哦?什麼事情?”王繼恩問。

“我白天查問妲姬美人意外死亡案的時候,詢問二皇子,他曾經說,他認為妲姬美人是被官家賜死的,讓我不用調查了,當時我只是覺得他孩子話,不以為然,可是現在卻越想越不安。現在已經查明白妲姬美人是死于意外,可是,二皇子卻以為是官家賜死的,二皇子年紀又小,還不知道輕重,這種事情可不能胡亂說。要是讓鄭家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我越想越害怕,想著得趕緊的給他提個醒。但官低言卑,說了沒分量。這種事情只有你說了才合適,畢竟,你是官家身邊的人,你的話有權威,他才會相信。你覺得呢?”

聽罷,王繼恩臉色大變,跺腳道:“難怪今天鄭家會那樣說,還叫了那麼多的大臣來,原來,是二皇子把這話說出去了!想必是被鄭家逼問得無法,沒有根據的亂說,這可捅了大漏子了!不行,得去找他問明白!”

王繼恩急急忙忙往二皇子那邊走。冷羿跟著,到了門口,冷羿搶先一步,道:“我來拍門。”

他輕輕叩門,里面沒有動靜。冷羿便大聲道:“二皇子!二皇子請開門!我跟王內相有急事。”

里面卻來是沒有聲音。

冷羿道:“不會又出什麼事情了吧?”

王繼恩臉色微變,趕緊的趴在窗戶上。從縫隙往里一看,頓時嚇得是驚聲尖叫:“不好了!有人上吊了!”

冷羿也吃了一驚,往后退了兩步,猛力往前一撞,就聽咣當一聲,房門頓時被撞開了。冷羿往前踉蹌了兩步,這才站住,抬頭一瞧,也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王繼恩邁步進來,立即就看見了地上趴著的趙元僖。頭部到在血泊里,一動不動,不由更是臉上變色,趕緊上前,探了探鼻息,慌道:“不好了!二皇子死了!”

冷羿過來也探了探鼻息,搖搖頭,站起身,抬頭看了吊死在橫梁上的老太監。對王繼恩道:“怎麼辦?”

王繼恩道:“你看著現場,我去稟報官家!”

“好!”

王繼恩出來。快步來到趙光義的禪房,應這頭皮走到趙光義的床榻前,躬身道:“官家!官家不好了!”

趙光義喝大了,正昏昏沉沉的,不過惦記著事情,所以王繼恩這一叫,他馬上就醒了,撩開帷帳,不悅地問道:“怎麼了?”

王繼恩又上前了半步:“剛才。老奴跟冷大人去找二皇子說話,發現房門緊閉,叫不開。老奴從窗戶縫隙看見二皇子的侍從已經吊死在屋里。告訴冷大人之后,他撞開了房門,發現二皇子他……,他已經死在了地上了。”

“啊?”趙光義一臉吃驚的樣子,“怎麼死的?”

“應該是失足摔倒。頭部撞倒了茶幾角上,流血過多而死。具體還不清楚,對了,服侍他的太監也死了。是上吊死的。”

趙光義便明白了這都是冷羿的安排,便下床:“給朕穿衣!”

王繼恩趕緊的服侍趙光義穿龍袍。

趙光義穿好龍袍,帶著王繼恩和龍迥,快步來到趙元僖的禪房,冷羿站在廊下,看見他來了,趕緊躬身施禮。

趙光義邁步進去,定睛一看,不由倒退了兩步,隨即搶步上前,攙扶地上的趙元僖:“僖兒!你醒醒啊……!”呼叫的聲音很大,帶著哭腔。

王繼恩忙上前低聲道:“官家節哀,二皇子,他……,他已經去了……”

趙光義啊了一聲,抱著屍體放聲大哭。

這哭聲當真是呼天搶地,聽著讓人也忍不住陪著落下同情的淚水。

冷羿在一旁看著,心想這趙光義還真是有表演天才,居然演得是這樣的逼真。

他的哭聲,很快把所有的嬪妃和小王爺、公主都喚醒了。一個個慌慌張張跑來查看,得知是二皇子意外死亡,也一個個都放聲大哭起來。一時間,整個寺廟里哭聲一片。

趙光義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放下趙元僖,起身問冷羿道:“二皇子怎麼死的,你查了沒有?”

“剛才微臣只是簡單對房間情況作了檢查,還沒有對二皇子進行檢查。”

“好,你馬上查,朕在外面等你的消息!”

說罷,趙光義出來,站在廊下,那些嬪妃們見他出來,哭得更是起勁,只怕自己親生骨肉死了也沒這麼傷心過。

冷羿檢查完屍體,又把吊橫梁上的老太監的屍體放下來,作了檢查。然后,冷羿走出來,對站在廊下的趙光義躬身道:“回稟官家,二皇子和貼身侍從的身上都沒有其他外傷。房門的門閂是從里面拴上的,現場沒有外人潛入的痕跡。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二皇子一個人在房間里自斟自飲喝悶酒,老太監端茶壺給他倒茶,不小心茶壺打翻,灑在了二皇子頭臉上。二皇子被滾燙的茶水一澆,劇痛之下慌亂,不幸失足摔倒,腦門剛好撞在茶幾上,不幸離世。那老太監后悔內疚,又怕擔責,便畏罪自殺了。吊死在屋里。”

趙光義點點頭:“把門閂拿來給朕看看。”

冷羿忙把斷成兩節的門閂拿給趙光義。趙光義仔細看了看,道:“沒錯,是被撞爛的,這說明二皇子當時跟他的侍從兩人都在屋里,從里面把房門關上了。門窗都是緊閉的,看來,朕的僖兒的確是意外摔倒死去。”說罷,抬袍袖拭淚。

廊下的嬪妃、小王爺和公主們聽了,也都跟著哭了起來。

旁邊的王繼恩上前躬身道:“跟隨二皇子的太監。沒有照顧好二皇子,以至二皇子蒙難,應該治罪,本人雖然畏罪自殺,但也應當株連其家族!”

趙光義悲聲搖頭道:“算了,相比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已經自殺謝罪,就此作罷吧。”

“是!”

“傳朕旨意,追封僖兒為皇太子,謚恭孝。並著禮部按此禮儀安排喪事。”

“老奴遵旨!”

趙光義又轉身望著地上的趙元僖的屍體。哭了一陣,這才回了住處。這一夜,他徹夜難眠。

第二天一大早,禮部來人將趙元僖的屍體運走辦理喪事。

趙光義讓冷羿去稟報花蕊夫人二皇子趙元僖在禪房里意外死亡之事,並請他一起吃午飯,對昨夜的事情致歉。

冷羿去了,不久就回來了,苦著臉對趙光義道:“花蕊娘娘說了,請官家節哀。她忙于修行。這兩日已經耽誤了清修,實在不能再陪同。請官家見諒。還說官家不宜在這里耽誤太多時間。應該回去料理國事了。娘娘就不來相送,也請見諒。”

趙光義很是失望,道:“那你說朕的歉意了嗎?”

“說了,花蕊夫人沒有什麼表態。”

趙光義沮喪地道:“她在生氣,不想理朕。唉!”

冷羿忙道:“官家不必著急,等過一些日子再說。”

“也只能如此。起駕回去吧!”

王繼恩忙答應了,出來,長聲道:“官家起駕回宮!”

于是,各個嬪妃也跟著收拾東西。前呼后擁,出了南柯寺,各自回宮了。

趙光義回到寢宮,便有貼身太監捧上一大疊的奏折,放在他的面前。趙光義眉頭一皺,道:“朕不是吩咐了嗎?四品以下的官員的奏折,先送到冷大人那里讓他過目。再給朕嗎?”

那太監趕緊賠笑道:“官家,這些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的。”

趙光義吃了一驚,要知道,這些三品以上的官員。說話都是有份量的,而且一個個的都老謀深算,不輕易說話。所以,他們上奏的奏折不多,最多一天也就幾份而已。象這樣一來一大疊的,還很少見過。

趙光義拿過一份奏折,上面的落款是宰相薛居正。這份奏折說的是鄭恩當年的戰功以及與先帝的恩情,建議官家給鄭恩立功德碑。

如果這份奏折是在妲姬美人意外死亡之前,趙光義不會想很多,可是妲姬美人剛剛死,學居民就上了這樣一份奏折,不由讓趙光義不往那方面想。

他放下奏折,又拿起一份,卻是樞密使楚昭輔的奏折,樞密使相當于國防部長。他寫的還是鄭恩的往事。只是,結尾跟楚昭輔的不同,他沒有建議給鄭恩立碑,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官家應該把賜死妲姬美人的理由公開。尤其是對鄭恩的家人公開,免得非議。

趙光義很是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什麼時候下旨賜死妲姬了?又公開什麼理由?

趙光義忿忿地將奏折扔在一邊,又拿起一份,卻是中書令石守信的。內容跟楚昭輔的如出一轍。

他接著又看,這一堆奏折,絕大部分說的內容一樣,都是涉及鄭恩和妲姬美人的。而且,大部分都直接說官家不該賜死妲姬美人,或者說應該把賜死妲姬美人的理由公之于眾,堵悠悠眾人之口。

宋朝的時候,君臣關系還沒有明清那麼森嚴,臣子也敢直言不諱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且,三品以上的官員,要麼是開國元勛這樣的老資格,要麼是才華橫溢勇于擔當的文臣。所以,奏折里的話,自然就不那麼好聽了。

趙光義沒等把全部奏折看完,便已經怒不可遏,道:“把楚昭輔、石守信、薛居正給朕叫來!朕要當面問問他們,朕什麼時候下旨賜死妲姬美人了?”

冷羿回到家,卓巧娘和小周后都是高興,卓巧娘道:“官人,你這兩天在宮里都忙什麼啊?兩天兩夜才回家?”

沒等冷羿回答,小周后已經搶先道:“妹子!哥哥在宮里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問,有些事情哥哥是不好回答你的。”

卓巧娘頓時醒悟,吐了吐舌頭。

冷羿笑了笑:“也沒有什麼。不過,這兩天出了點事情,我陪同官家去內廷的南柯寺送先帝的畫像供奉,結果,兩個晚上死了兩個人!”

卓巧娘和小周后都吃了一驚。望著他。

冷羿道:“頭一晚,先帝的美人妲姬意外死了,自己摔倒,后腦撞在青磚地上,翻身趴在衣服堆里,活活憋死了。”

小周后點點頭:“我們也聽說了,好多大臣都去了妲姬美人的娘家,而且,還有好多的議論。”

“哦?議論什麼?”

小周后笑了笑:“我也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只是昨天下午,齊王趙廷美的夫人李王妃來了,我們三個閑聊的時候,她說了這件事情。齊王也去鄭家去了,聽說宰相、副相、還有樞密使等好多朝廷重臣都去了。是因為妲姬美人的死的事情。”

“她的死?她不是意外死亡的嗎?”

“李王妃說不是!”小周后壓低了聲音道:“是官家賜死的!”

“誰說的?”

“是二皇子趙元僖在鄭家親口說的!當時李王妃也在。親耳聽見的。”

冷羿皺了皺眉:“他說的?他說什麼了?”

“他說官家不知道什麼原因,對妲姬美人非常的惱怒,便讓官家的御帶龍迥夜里翻窗戶進入屋里,殺死了妲姬美人,然后偽裝成她自殺的樣子。而且,這件事情被魏國長公主的侍女憐秋親眼看見了!說還稟報了你,但是似乎你不敢說出去。”

冷羿苦笑:“不是我不敢說,是這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她可能看錯了。”

“不會錯的!”小周后道:“李王妃說了,他們前天晚上就悄悄的通過宮里的關系,把憐秋從宮里接了出來,一伙大臣圍著她反復問了好久,她說了,的確是她親眼所見,但是,她害怕龍迥,所以沒有說出來。后來是哥哥你查案,她才說的。聽了之后,中書令石守信等人都非常的惱怒,——他們不是惱怒你,是惱怒官家,為什麼殺了鄭恩不算,還要殺他的親妹妹,他妹妹到底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官家要賜死她?要知道,她不是官家的嬪妃,是先帝的嬪妃,官家沒有天大的理由,是不能直接賜死先帝的人的。可是,既然是天大的事情,又為什麼不株連鄭家的人?而且,既然賜死,又為什麼不說出理由來?這些大臣群情激憤,紛紛上書官家,討要一個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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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46:33
第312章 送上門

    冷羿瞠目結舌︰“外面鬧成這樣啊?我都不知道!”

    卓巧娘道︰“是啊,我們可擔心你了,英姐姐(小周後字女英)說,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又是查出這件案子的官員,只怕你也會卷入其中的。”

    冷羿雙手一攤,道︰“我是就事論事,我查出的案子就是這個樣子,據實稟報。別的我不管。”

    小周後憂心忡忡道︰“不管不行啊!他們是還不知道你回來了,一旦知道,肯定會一窩蜂的來找你問案子的事情的。”

    冷羿道︰“鄭家有這麼廣的人緣嗎?”

    “當然,我聽李王妃說,鄭恩是先帝的結拜兄弟,官封北平王。卻被官家聽信讒言誤殺。正恩生前非常豪爽,不管什麼樣的人,他看得上眼的,都是稱兄道弟,肝膽相照。他位尊王爺,又不惜折節下交,自然朋友很多。都說他平易近人,滿朝文武大多跟他交好。其中不少是一同征戰沙場的生死之交。最親密的,便是他的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石守信。聽說,這一次,石守信當眾發誓,不把這件事情搞個清楚弄個明白,給鄭恩在天之靈一個交代,他就一頭撞死在鄭恩的墓碑前!”

    冷羿跺腳道︰“二皇子純粹信口胡說!他這禍可闖大了!唉!”

    小周後道︰“先下只有把二皇子請來給他們說清楚!”

    “可是,昨天夜里,二皇子他已經,死了!”

    小周後曾經差點被這二皇子玷污,對他又恨又怕,聽了冷羿這話,當真是又驚又喜︰“真的?”

    “嗯!”

    “怎麼死的?”

    “也是意外。他的僕從給他倒茶。燙了他的臉,他疼痛之下摔倒,腦門正撞在茶幾上,就這樣死了,他的僕從太監害怕,自己上吊死了。”

    “太好……,太讓意外了!”小周後興奮地說道。

    卓巧娘愕然看著她,她自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高興。

    小周後高興過後,馬上眉頭皺了起來。道︰“二皇子的死,會不會也是官家這個……”小周後比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冷羿搖頭道︰“不要亂說,二皇子死在屋里,房門緊閉,沒有外人潛入的痕跡。我仔細檢查過。的確是死于意外。”

    “哦,我相信你,只是……”小周後勉強笑了笑,“別人未必相信你的話啊。”

    正說話間,門房手里拿著一疊拜帖慌里慌張進來稟報︰“老爺,中書令石守信、宰相薛居正、次相沈倫、樞密使楚昭輔等八位官員來訪!”

    冷羿雖然有官家趙光義的御賜因金腰帶,還有御賜的府邸。但是,他的官品到底只有從六品的推官。堂堂宰相、樞密使、中書令來訪,而且一來就是八位,那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也難怪他的門房慌得臉都變色了。

    沒想到,冷羿卻對門房道︰“你出去說我有急事,剛回來就從後門出去回宮去了。”

    小周後道︰“來的可都是朝廷重臣,哥哥怎麼推辭不見?”

    “要是一般的拜訪。那自然不敢怠慢,可是他們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二皇子已經胡亂說了,我怎麼能再胡亂說?這種事情,必須到討得官家的旨意之後再作決斷為宜啊。”

    小周後點頭道︰“你說的也是,那哥哥趕緊回皇宮內廷吧,等官家處理這件事情有了態度之後,哥哥在根據情況決定該怎麼說。”

    冷羿搖頭道︰“現在官家正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去只能添亂,我就在家里呆著,官家有事自然會叫我去的。你們對外就說我進宮去了。”

    卓巧娘和小周後都點點頭,門房也答應了,出去回話,過來一會,又回來了,稟報道︰“老爺,他們走了。”

    卓巧娘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門房接著說道︰“小的聽他們剛才商議馬上去皇宮,請老爺你出來相見。”

    冷羿皺了皺眉︰“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他們知道我不在皇宮之後,一定會回來再查問的,我還是出去躲躲。”

    卓巧娘緊張地問道︰“官人要去哪里?”

    “放心,我有去處,很安全,如果官家宣我進宮,你就在院子里放一個風箏,我就知道了。”

    卓巧娘點點頭︰“那官人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去讓無眉道人他們都回屋里去,不用跟著我。你們也不要跟著我,免得暴露目標。”

    “好!”卓巧娘答應了,快步出門去安排,片刻,回來說已經安排好了。冷羿換了一身衣袍,來到後門,左右看看無人,取出人皮面具戴好。悄悄出了後門。

    後院沒有人,看來,石守信他們才剛剛知道自己回來,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安排盯著自己的人。冷羿招手叫了一輛出租馬車,先兜了幾個圈,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下車,走了一段路,又換乘了一輛,徑直來到白虹的杏黃酒家。

    冷羿戴的面具是上次來的時候戴的那個,所以門口的伙計已經認得他的,趕緊的上前招呼。

    冷羿低聲問道︰“白虹在嗎?”

    “在!在後院,白爺叮囑了,說這兩天您一定會來找她,讓我們留心著,這不剛說,您就來了!黑爺,您樓上請!”

    冷羿有些意外,想不到白虹竟然估計到自己會來找她,而事先作了安排。

    冷羿跟著小二上樓,來到最里面一個單間,給冷羿上了茶,然後退了出去。

    冷羿走到後窗處,把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隙,探頭出去察看。後面一跳僻靜的小巷,沒有什麼人。遠處近處都是房頂,高高矮矮的。誰又能想到,在這樣一個地方,居然住著一位絕世高手!

    冷羿正看得出神,冷不丁感覺到脖子處冰涼,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脖子上,正緊貼著一把鋒利的短刃!

    身後,傳來一個女子冷冰冰的聲音︰“你知道我要殺你,你還敢來?”

    冷羿笑了︰“我知道你要殺我,所以送上門來了。”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覺得呢?”

    “別忘了,我是殺手!”

    “你要殺我,至少有一百次以上的機會,不用等到現在!”

    身後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瞎說!跟你在一起。怎麼算都沒有那麼多!”

    冷羿慢慢轉身,望著那女子,一襲白衣,嬌媚秀麗冠絕天下,便很誇張地吞了一聲口水︰“我總覺得。我們至少是一百年前就熟識了,可你的美貌,卻又讓我感覺象昨天才認識似的讓我驚嘆。”

    女子春花一般嬌嫩的臉蛋泛起了兩朵紅霞,輕啐道︰“呸!在皇宮里什麼不學,偏偏學得如此油嘴油舌!”

    這擁有傾國傾城美貌的女子,當然便是天下第一殺手白虹。

    冷羿正色道︰“我可說的全是實話,如果這樣的話也是油嘴滑舌。那我就沒有一句話不是油嘴滑舌了!”

    白虹俏臉更紅了,把手里的短刃翻過來,用平面貼著他的脖子︰“還貧嘴!你要是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那你就錯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呸!越說越不成話!”白虹嗖的一下收了短刃,也不知道她把短刃藏在了哪里。雪白的袍袖一拂,走到桌邊坐下,道︰“坐吧!啥站著干嘛!”

    冷羿道︰“等著做鬼啊!”

    白虹嗔道︰“有你做鬼的一天!”這話剛說出口。心里卻一緊,真要是生死分離的那一天來了。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痛。她很後悔自己說了這樣的話,又哀又怨地瞧著他︰“都怪你!一來就說這些死啊活啊的!”

    冷羿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

    這時,外面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是店小二送來菜點和美酒。然後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白虹斟了兩杯酒,遞給冷羿一杯,自己端了一杯,也不說話,用袖袍遮住,一飲而盡。望著他。

    冷羿也不多說,只是微微一笑,也一飲而盡。

    冷羿拿起酒盅斟酒,低聲道︰“二皇子讓你殺我?”

    “嗯!”

    “以前在巴州,雇你來殺我的,也是他?”

    “是!”

    “我記得,當時你曾經說過,雇你來殺我的人,就是你雇我幫你殺的人,這人就是二皇子趙元僖?”

    “沒錯。”

    “誰要殺他?”

    “還不能說。”

    “那好吧,”冷羿無奈搖搖頭,“讓我殺他,你為什麼一直不說?現在他死了才說?”

    “因為,”白虹望著他,“你進京之後,官家沒有讓你再查金匱盟約。二皇子也因為沒有可能掌握金匱盟約線索的人,而停止了殺人滅口。同時,他也在尋找金匱盟約,雇我殺他的人也希望盯著他的人,能有線索,所以讓我暫時不用下手。等他的命令。”

    冷羿很是驚訝︰“你知道金匱盟約的事情?”

    白虹笑了笑︰“我知道的讓你吃驚的事情還多著呢!”

    “是嗎?咱們來日方長,我會慢慢的一個個從你嘴里掏出來!”

    白虹又臉紅了,道︰“二皇子死了,你可以松一口氣了。”

    冷羿喜道︰“這麼說,我的任務算完成了?”

    “是的。——他是你殺的吧?”

    冷羿笑了笑道︰“如果不是,那是不是我就要退錢?”

    “不必,只要他死了,不管怎麼死的,你的任務都完成。”

    “嘿嘿,這倒是便宜了我。”

    “便宜了你嗎?”白虹似笑非笑看著冷羿。

    冷羿道︰“他雇佣你殺我,你怎麼不動手,這不是違反你們組織的原則嗎?”

    “上一次他的委托我一直在執行,只是你的武功高出我的想象,殺不了你。後來他知道要找的東西不在你這里,就取消了委托。而這次,他派人又來委托,我只說考慮考慮,而沒有答應他。”

    “為什麼?”冷羿道︰“你怕下不了手?”

    白虹俏臉一板,道︰“殺手都是冷血的,沒有下不了手的!”

    “哦?那你為什麼不接這個生意?”

    “因為你對我還有用,能替我賺到更多的錢!”白虹頑皮地眨眨眼,“要是把你殺了,誰幫我賺這麼多的錢去?”

    “嘿嘿,這麼說,你還有新的任務給我?”

    “是!”

    “什麼任務?”

    “現在不能說。”

    “怎麼又不能說?”

    白虹道︰“因為這個任務還不知道需不需要去完成。如果需要,你是最佳人選。”

    “好吧,我不問就是。——其實,我到你這里來,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逃難,希望在你這里躲躲。”

    “什麼事情?”白虹問道。

    “你消息靈通,應該已經知道了,平北王鄭恩的親妹妹,先帝的美人妲姬,前天夜里意外死亡。官家讓我負責調查,我查驗之後,發現她死于意外。但是,二皇子卻在代表官家去探望鄭家的時候,說妲姬美人是被官家賜死的。並且還說了證人。我剛回到家,宰相、樞密使等等都來拜訪。我到了京城這麼久了,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現在卻突然造訪,自然是為了妲姬美人的事情。所以,我就撒了個謊,溜出來了。”

    白虹道︰“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他們找你,應該是想找到妲姬美人被賜死的證據。”

    “哪有什麼證據!”冷羿苦笑道︰“我親自勘察過屍體,屍體除了意外摔倒造成的後腦皮下血腫外,的確沒有外傷,沒有被害的痕跡啊。”

    白虹道︰“這個不好說,要是一個行家,把謀殺設定成意外,也不是難事。”

    “這個沒錯,可是,那禪房當時的確是從里面被拴上的,窗戶也全部是從里面拴上的,沒有外人潛入的痕跡。如果真要是官家賜死,又凶手又如何潛入殺人後把門窗從里面拴上後逃出?這顯然不符合邏輯!更何況,他們說是官家讓貼身御帶龍迥賜死妲姬美人的,這更加荒唐,龍迥是官家的貼身護衛,一直在官家身邊,就沒有離開過哪里有時間去殺人?”

    白虹笑道︰“看你急得!這里面肯定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可二皇子偏偏也死了,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冷羿很是驚訝︰“二皇子的死是昨夜的事情,今天上午禮部才去人辦理喪事。你怎麼就知道了?”

    “我們這種生意,消息不靈,不光生意難做,死得也快。”

    “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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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宰相攔路

    白虹道︰“竟然你現在都有家不能回,那就暫時住在我這里好了。不過,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必須親自去完成,本來昨天就該走的,我估計你會來找我,所以就留下來了。現在你來了,話也說完了,我該走了,你住在店里,他們會照顧好你的。鄭家那邊的消息,我會安排人探查後告訴你。你也有個準備。”

    冷羿也不問她是什麼任務,只是點點頭︰“多謝!”

    隨後幾天,冷羿就住在杏黃酒家里,也不出門。從這里,推窗便可以看見遠處自己家的府邸的天空,冷羿一直留意那邊,也沒有看見約定好的風箏,這就是說,官家並沒有叫自己進皇宮。

    官家正被花蕊夫人吊得心癢癢的,這時候不叫他去說服花蕊夫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被鄭家這件事情,搞得焦頭爛額,實在沒有精力和空閑去泡妞了。

    白虹臨走的時候安排的對鄭家的探查也證明了這一點。伙計送來的密報顯示,鄭家停靈在院子里,拒絕喪。每日里跪在門口哭喪。越來越多的朝廷官員參與了這件事情,前往鄭家吊唁的官員是絡繹不絕。

    如此又過來幾天,終于,冷羿看見了自己家方向,一個風箏飄在了半空。他知道,這表明,官家宣招自己進宮了。

    冷羿當即悄悄離開杏黃酒家,確信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來在僻靜小巷里取了面具,徑直從正門進了家里。

    飛逸師太等護衛見到他平安回來,這松了一口氣。

    冷羿來到內宅,卓巧娘和小周後得到傳報,都迎接了出來。

    卓巧娘道︰“官人你回來了!沒事吧?”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

    冷羿道︰“我沒事,——官家聖旨來了嗎?”

    “是!剛來。讓你馬上進宮。”

    卓巧娘幫著冷羿更衣。小周後安排備轎。讓屠油大師他們一路護衛,不要讓宰相等人攔截了。

    收拾妥當,起轎出,前往皇宮。

    冷羿的府邸距離皇宮沒有多遠,可是,他的轎子出來也沒有多遠,就被攔住了。

    攔住他轎子的,是一群披麻帶孝的鄭家子弟,跪在大街之上。把整個大街都堵住了。跟著這些子弟後面的,是一群的文武大臣,一個個目光陰冷,盯著冷羿的轎子。

    隨行護衛屠油大師趕緊吩咐掉頭,從另外一條路繞過去。

    可是。對方似乎早有防備,呼啦啦從小巷里出來許多人,也是披麻帶孝,跪在道路中間,把他們的退路也堵死了。

    一人當先出來,一張滿馬臉,加上生氣。拉得更長。一身武將朝服,大踏步上前,踩得地上積雪四濺。來到轎子數步外,抱拳拱手。沉聲道︰“本官石守信,請冷大人下轎,有幾句話本官想問個明白,只要說清楚了。本官不會為難于你!”

    等了片刻,轎子里並沒有人答復。

    石守信的馬臉拉得更長了。聲音也更大︰“冷大人!請下轎!”

    還有沒有人回復。

    石守信的兒子石保吉搶步上前,聲如洪鐘,道︰“父親,這廝既不肯好生聽話,帶孩兒去把他揪出來!”

    他瞪圓的雙眼,捋了袖子,就要上前。轎子兩邊的護衛屠油大師,無眉道長各自上前,背著雙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石保吉怒道︰“讓開!”雙掌擊出,  兩下,擊中兩人胸膛!

    石保吉力大如牛,這一掌,便是一頭大牯牛也要被震飛,可是打在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身上,結果卻不同。擊中屠油大師的那一掌,便如同擊中了一塊岩石,痛得他手掌都要折斷了。而擊中無眉道長的那一掌,竟然象打在一床絲綿被上一般。

    石保吉捂著那只仿佛折斷一般的手,痛得蹲在地上。

    石守信上前把兒子攙扶回來,看了一眼他的手,沉道︰“馬上去上藥!”

    “好……!”石保吉痛苦地轉身就走,迎面一人道︰“不是這只,是那只!”指著石保吉沒有受傷的那只道。

    石保吉愕了一下︰“這只沒事啊。”

    “這只已經受了暗傷。一個時辰傷勢作,這只手就廢了!”

    石保吉驚得目瞪口呆,回頭狠狠瞪了無眉道長一眼。對那人道︰“多謝高叔叔!”

    這人,正是侍中、檢校太師高懷德。

    高懷德跟石守信都是大宋的開國元勛,跟隨太祖皇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戰功的名將。兩人跟鄭恩情同手足。上次趙匡胤錯殺鄭恩,兩人差點跟趙匡胤鬧翻,最後逼迫趙匡胤斬龍袍賠罪,這才算完。沒想到,這一次趙匡胤的弟弟趙光義又把鄭恩的親妹妹殺了,而且拒不承認,這下把兩人惹火了,非要差個清楚問個明白。

    在上次登門拜訪冷羿沒有見到之後,他們就安排下了眼線在冷府附近。看見冷羿回去之後,立即通報。鄭家就在附近,而高懷德他們這些天一直在鄭家,得到消息,立即趕來,將冷羿的轎子護衛隊擋在了路中間。

    石守信冷冷瞧著無眉道人和屠油大師︰“兩位好陰毒的手段!”

    “笑話!”無眉道人冷笑,“你兒子動手打我們兩個老人家,我們都沒有還手,你不責怪你兒子欺凌弱小,卻來怪我們兩個老頭沒被你兒子打死,當真是顛倒黑白!”

    屠油大師也道︰“正是!看你們如此霸道,難怪敢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打人,天子腳下,難道就沒有王法嗎?”

    石守信慢慢捋起袖子,道︰“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不得,我一把老骨頭也要來討討兩位的拳頭了!”

    “等等!”高懷德眼看著石守信要上前動粗,他知道,石守信的武功主要用于戰場,對付這樣的江湖高手,只怕沒有什麼勝算,而且。冷羿是官家面前的大紅人,而且,這件事情冷羿只是負責調查,事情本身與他無關。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粗。

    石守信轉身看了看他︰“難道就這樣放他們過去?”

    高懷德搖搖頭,上前拱手,對轎子道︰“冷大人,本官高懷德。這里還有中書令石守信,宰相薛居正,次相沈倫,樞密使楚昭輔,還有其他朝廷官員。論官職,哪一個都你官大很多級,你不下轎相見嗎?”

    轎子里冷羿還是無動于衷。

    薛居正也慢慢走了上來,打量了一下兩個虎視眈眈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抱拳道︰“我等只是要見冷大人,有些事情要當面請教,不是來找麻煩的。”

    “上來就動手打人。還不算找麻煩?”無眉道人道︰“若不是我們兩個老家伙骨頭硬,那兩掌,還不得把我們一身骨頭架子都打碎了?”

    薛居正也覺得理虧,回頭看了看石守信。

    石守信是武將。可不管什麼有理無理,拳頭就是道理,怒道︰“不出來,就打到他出來!”

    他的手一揮。隨從們立將轎子團團圍住。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的弟子們也各自刀劍出鞘,擋在轎子前。怒目而視。

    薛居正可不想把事情搞成一場火拼,那有理也變成沒理了。他搶步上前,揮手道︰“都住手!這是京城天子腳下,舞槍弄棒的算什麼?”

    次相沈倫上前,拱手道︰“有話好好說,不必動粗。”

    屠油大師道︰“是你們要動粗,我們只是護衛大人,你們要玩,咱們就玩,不怕你們人多。”

    石守信也知道,自己這邊雖然人多,但是武功都只是一般,其實不是對方的對手,對方真要硬闖,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總不能殺個你死我活的。便一揮手︰“都退下!”

    他的隨從便撤了回去。

    薛居正上前兩步,對著轎子道︰“冷大人,鄭恩的妹妹,突然暴斃,死因存疑。我們只是要差個清楚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好向官家進諫。我們也不是存心要為難大人,大人只要把驗屍的情況詳細說與我們就是了。我們只想知道,妲姬美人是否真是意外死亡,有什麼證據?”

    沈倫也幫腔道︰“是啊,我們的仵作對妲姬美人驗屍,現屍體口鼻有明顯的壓痕,雖說撲倒衣服堆里可以形成,但是,如果有人在後面用手按著後腦,一樣可以形成!而且仵作說了,從面部瘀傷的程度來看,後者形成的可能性更大,不知大人作何解釋?”

    轎子里還是沒有反應。

    樞密使楚昭輔也上前,沉聲道︰“魏國長公主的侍女憐秋已經明確說了,她當晚親眼看見官家的侍衛龍迥翻窗進入妲姬美人的房間,可是,據說你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稟報官家,大人對此又作何解釋?”

    接著,這幾個人反復盤問,老半天,轎子里一直沒有反應。

    終于,楚昭輔忍不住了,他花白的眉毛抖了幾抖,背著雙手,朝著轎子過去,邊走邊道︰“本官樞密使楚昭輔,要面見冷大人,閑人退讓!”說罷,昂挺胸往屠油大師和無眉道人撞去。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在楚昭輔眼看要撞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兩人閃身讓開了。

    楚昭輔得意地笑了笑,走到轎子前,伸手抓住轎簾,道︰“冷大人好大的作派,竟然讓我這個堂堂樞密使給你掀轎簾,嘿嘿,請下轎吧!”

    說罷,他撩起轎簾往里一看,頓時傻眼了,只見轎子里空空如也,冷羿不在里面!

    “糟了!”薛居正跺腳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中了他的詭計了!”

    石守信也變色道︰“他肯定已經悄悄進皇宮去了!”

    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哈哈大笑。

    —————————

    延福宮

    一大堆的奏折散亂摔在地上。龍頭御案上的文房四寶,也可憐巴巴的散落一地。只有那一方皇帝玉璽,還端端正正放在案頭。

    皇帝趙光義背著雙手,鐵青著臉,在大殿里沒頭蒼蠅似的亂走。不時站住,咆哮著︰“反了!都反了!”

    冷羿進來,遠遠聽見趙光義的咆哮,腳步便遲疑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站在門口的王繼恩,便從旁邊踱了過去。

    王繼恩看見他,也湊了過來,低聲道︰“你還是等等,等官家把氣過了,你再進去。”

    “好好!——可你得把官家為什麼火跟我說說,我心里也好有個底啊。”

    王繼恩把聲音壓低,道︰“連著幾天,朝廷大臣紛紛上書,指責官家濫殺無辜,不僅是諫院的言官,御史台的御史,就連一般的朝臣也在上書。都說官家不該無緣無故賜死妲姬美人。”

    冷羿道︰“這沒有的事情嘛,妲姬美人明明是自己失足摔死的,怎麼成了賜死了?”

    “說的是啊,他們還說魏國長公主的侍女憐秋那晚親眼看見了龍迥翻窗進入妲姬美人的禪房,這純粹是無中生有!當晚龍迥一直跟我守在官家的大殿外面,寸步不離,我可以作證,他怎麼會去了妲姬美人的禪房?官家要找那憐秋來質問,可是鄭家人說憐秋不在他們那里,不知道去了哪里。肯定是暗地里轉移走了。官家氣得砸東西呢!”

    冷羿頻頻點頭,道︰“那官家下旨宣我進宮,所為何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畢竟你是負責此案的人,官家可能要問問你的主意吧。”

    冷羿苦著臉道︰“我能有什麼主意啊?那些大臣們都瘋了,要找我問罪,我嚇壞了,他們都是宰相高官,我一個都惹不起,只好使了一個金蟬脫殼,這才進了宮來呢。”

    正說到這里,就聽見里面趙光義吼道︰“冷羿呢!怎麼還不來見朕!”

    王繼恩忙進去躬身道︰“冷大人已經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讓他進來!”

    冷羿忙邁步進去,躬身道︰“微臣拜見官家!”

    趙光義邁步走到龍案後面坐下,道︰“妲姬美人的事情,現在薛居正、石守信他們一口咬定是朕賜死了她,朕不管如何解釋都沒有用。你說,朕該怎麼辦?”

    冷羿躬身道︰“妲姬美人的確是死于意外,這個沒有疑問。微臣調查的時候,魏國長公主的侍女憐秋也的確向微臣說過,她當晚看見了龍迥翻窗進入妲姬美人的禪房,她因為害怕,不敢告訴她們娘娘。但是,微臣馬上找龍迥御帶查問了,他說他一直在官家的禪房外面守衛,沒有離開過。王繼恩說他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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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連環神弩

    冷羿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就說明,憐秋可能看花眼了,又或者把妲姬美人自己翻窗進出看成了龍迥。當然,因為妲姬美人已經死了,她究竟有沒有翻窗進出,已經無法查證。但是,絕對不可能是龍迥,因為妲姬美人禪房的窗戶,都是從里面拴好的,而房門也是從里面拴上的。如果是龍迥進入,他沒有辦法從里面關上門窗後離開禪房。鑒于此,微臣認定憐秋的這個說法不可信。故此沒有向官家稟報。”

    趙光義點點頭︰“朕已經復查了,的確如你所說。這件事情,壞就壞在二皇子身上!他捕風捉影,將憐秋的胡言亂語當成真的,信口雌黃說是朕派龍迥賜死了妲姬。——沒錯!朕的確想殺了這個賤人!因為他伙同廷美想謀害朕!以便廷美能承繼朕的皇位!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

    冷羿瞧了趙光義一眼,欲言又止。

    趙光義瞧出來了,道︰“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朕今天讓你來,就是讓你來出主意的!”

    “微臣遵旨!”冷羿道︰“微臣不明白官家剛才的話,為什麼官家將來……,齊王趙廷美會繼承大統?”

    “告訴你無妨!杜太後臨死之前,立了懿旨,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固,不至于因為皇帝太小而為人所成趁,讓先帝將來駕崩的時候,把皇位傳給朕,朕將來再傳給趙廷美,趙廷美再傳回給趙德昭。當時由趙普書寫下懿旨,封存在金匱里,稱為金匱盟約。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秘而不宣。但是,先帝突然駕崩,朕依照盟約承繼皇位。可惜盟約被保管的內侍竊走,至今下落不明。朕讓你找的。就是這個。趙廷美知道只要朕歸天了,皇位就是他的,所以串通妲姬,想利用虎山的老虎,謀害朕。以便他承繼皇位!”

    “官家為什麼認為是齊王所為?”

    “他跟鄭家一向交好!跟鄭恩情同手足,如果不是他,妲姬美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謀害朕!”

    “可是,齊王趙廷美將來要承繼大統,也必須有金匱盟約啊。沒有盟約,他就不能承繼大統,說句冒犯天顏的話,如果現在官家歸天,沒有盟約。皇位也不可能由他承繼,而應當由官家的皇子承繼啊。”

    趙光義搖頭道︰“不是這樣的,皇位承繼,那是皇家的事情,只要相關的人知道,就可以作數,想當初。朕承繼皇位的時候,也沒有盟約展示,所以,開寶皇後才想不顧盟約不顧太後懿旨。讓她的兒子趙德昭承繼皇位,幸虧王繼恩他們及時稟報了朕。——哼!這筆帳,朕會跟開寶皇後算的!”

    冷羿聽得心頭一凜,不敢再接腔。

    趙光義道︰“行了。這些都是旁話,你先替朕想想辦法。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冷羿很明白,趙光義並不是沒有主意的人,身邊也不缺出主意的人,他這樣問,並不是要答案,而是試探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所以,冷羿躬身道︰“這件事情官家沒有任何錯,妲姬美人的確死于意外,那些臣子聽信讒言,所以才如此激憤,但是不管如何,微臣以為,官家不該對不是自己的錯認錯,這不僅是不公平的事情,更是對那些不明是非的臣子的縱容!”

    趙光義瞧著他,沒有說話。

    冷羿接著道︰“不過,現在雙方都有證人,而二皇子又已經薨了,死無對證,這件事情就難以說清楚了。妲姬美人本來就犯有死罪,官家之所以不處罰她,也是因為官家處于皇權穩固的考慮。從這個角度出發,既然這件事情已經無法證明,最好大而化之,以平息事態為原則。”

    趙光義緩緩點頭︰“如何大而化之?”

    “這個……,只是微臣一種感覺,”冷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一臉慚愧,“具體該如何,微臣愚鈍,實在想不出好法子。”

    趙光義笑了笑,道︰“你不是愚鈍,你是聰明,嘿嘿,好吧,你的想法跟朕一樣,這件事朕是不會認錯的,不過,他們既然要一個結果,朕就給他們一個結果!——王繼恩!”

    王繼恩上前,躬身施禮︰“老奴在!”

    趙光義脫下身上的龍袍,扔在地上︰“把這個給他們送去,任憑他鄭家處置。至于妲姬美人,告訴他們,朕沒有賜死她,她是死于意外,他們愛相信誰就相信誰!只是有一件,這件事情就此作罷,誰再敢上書進言,就回家種田去!”

    “老奴遵旨!”

    王繼恩捧著龍袍出去之後,趙光義如釋重負,起身道︰“冷愛卿,你陪朕去玉津園射箭去,散散心!”

    “微臣遵旨!”

    冷羿跟著趙光義出來,趙光義坐著八抬軟轎,後面撐著黃羅傘,前呼後擁的往玉津園而去。

    玉津園是皇宮里專門給皇帝練習騎射,飲酒觀賞護衛操練的園子。

    走不多久,來到玉津園,只見空曠的園子里,周遭才有一些松柏,圍牆邊還有一些殘雪,而場中園子的雪,已經基本上融化了。正面百步之外,立著一排的人形草靶。

    這里負責人叫司園,姓謝。得到消息,趕緊的帶著侍從過來磕頭迎駕。把趙光義迎到了一個半圓形的房舍里,正中的大殿,設有暖閣,生有爐火。

    趙光義看了一眼,道︰“都已經開春了,還烤火嗎?就在外面好了!”

    謝司園忙招呼侍從把皇上的龍椅軟塌搬出來放好,又拿來了趙光義的盔甲和長弓。牽來了趙光義的白龍駒。

    趙光義將長弓箭壺掛在馬鞍旁,翻身上馬,暴喝一聲“駕!”縱馬飛奔,繞著園子奔馳了幾圈。戰馬奔馳中,他取下長弓,彎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去,正中人形草靶胸膛!

    冷羿大聲叫好!可是旁邊的謝司園卻不叫好。而且還朝著冷羿擺手。冷羿不知道為什麼,趕緊閉嘴。

    趙光義的馬跑得越來越快,每跑過正面,他就一箭射去,都是正中靶子。一直到所有人形靶子身上都插著箭,他才滿意地勒馬停住。

    這時,謝司園和侍從才震天價的叫好起來。

    冷羿這才知道,先前不叫好,那是怕影響官家射箭的注意力。就好象看歌劇,得等中間換場的時候才叫好一樣。也跟著叫好起來,這倒是發自內心的。趙光義馬背上的工夫還當真了得。

    趙光義翻身下馬,微微有些喘息,對冷羿道︰“怎麼樣?你也射兩箭試試?”

    “微臣手無縛雞之力。連弓都拉不開,只怕是不成的。”

    趙光義打了冷羿胸膛一拳,道︰“看你的身板倒也不弱,怎麼就說自己不行?”說罷,轉身從馬鞍箭壺上取下自己的長弓。放在冷羿的手里,“拉一下試試!”

    “好!”

    冷羿嘗試著拉弓,他從來沒有射過箭。也不會,只是用手指扣著弓弦拉。

    趙光義哈哈大笑︰“這樣不行!你得用扳指!”說罷,取下手指上的玉板直,幫冷羿套在拇指上。又教他如何站位,如何拉弓搭箭。

    謝司園在一旁道︰“能得官家親自指點射箭的,沒有幾個人啊。官家對冷大人當真寵信。”

    冷羿連連點頭,誠惶誠恐道︰“就怕微臣辜負了聖恩!”

    “別怕!”趙光義笑著道︰“你就放心大膽的射!去!”

    冷羿拿著弓箭。往前走了幾步,拉開架式。用力拉開弓弦。這張弓雖然是硬弓,但是以冷羿的力量,完全可以輕松拉開,但是他不能展露自己的功力。所以,他很吃力的樣子,拉開了一半,顫抖著手就放箭了。

    這一箭,沒有飛到草靶面前,就跌落在地。

    冷羿一臉慚愧,道︰“微臣,微臣不成的。”

    趙光義哈哈大笑,道︰“朕的這張弓是硬弓,別說是你,便是軍中武士,也少有人能拉滿的。”

    冷羿道︰“微臣聽說有一種兵器叫弩,是用腳上箭的,腳比手力氣大,或許能行。”

    “你提醒了朕,前幾日,弓弩所送來了一種新的弩,很小巧,說是他們新造出來的一種弩,名叫‘連環神弩’。只上一次箭,能連續或者同時射出五支,雖然比傳說中的的諸葛亮的連弩射出的十只箭少,但是要輕便得多。算得上小諸葛了。呵呵。偏巧事忙,就給耽擱了。朕本來說要試試看的,卻讓妲姬美人的事情給耽誤了,今日正好試試看。——把新弩拿來!”

    謝司園趕緊答應了,親自跑去,拿來了一張新弩。

    趙光義反復看了看,把弓箭裝了進去,對準遠處的人形草靶,一扣扳機,一箭射去,卻高出了靶子,插在了後面的圍牆上。

    趙光義連接又把剩下的四支都射了出去。只有一只支射中靶子。

    趙光義又裝了五支進去,他已經摸索出這弩的竅門,這一次,有三支射中了靶子。他又試了幾次,最後,每次都能全中了。

    趙光義道︰“這弩準頭倒也不錯,可以連發,上一次箭可以連著發射五箭,而且射程比長弓都遠。可惜的是,這種弩需要用一種特制的材料鍛造,而且,箭也必須是特制的,尋常的箭就遠遠達不到這個效果。

    冷羿道︰“官家,能否換上普通的箭試試看?如果可以,那用來抵御敵軍的沖鋒,應該是很好的。”

    趙光義點點頭︰“他們也送來普通材料制作的弩箭,就對比試試看。”

    謝司園趕緊的把一壺專用的弩箭送來,趙光義裝上,對準百步開外的人形草靶一扣扳機,嗖——,五箭齊發,飛馳而去,卻連一支都沒有中。全部分散在了丈許寬的範圍處。

    趙光義又試了幾次,最多的,也只有兩支射中。

    趙光義搖頭道︰“不好!雖然可以連發,但是比普通的孥的準頭還不如。果然只能用專門的箭桿才行。用了專門的箭桿,準頭還是不錯的。可是,這專門的箭桿又用不起。”

    “這種專門的箭桿很貴嗎?”

    趙光義點點頭︰“是啊!前幾天他們稟報的時候說了,這種弩使用的特制的箭桿,造價是普通弩的箭桿的百倍以上。所以,在改良好之前,無法裝備給軍隊。看來,這‘神弩’之稱,還當不起啊,只能拿來打獵玩玩。——冷愛卿,那天晚上你表現很英勇,雖然不會武功,卻置生死于度外。很好,這把弩就賞賜給你,嘉獎你護駕的功勞!”

    冷羿忙躬身道︰“多謝官家!不過,微臣也不會打獵,要這弩也無用。”

    “不會打可以學嘛!武將可以讀書,你們文臣,射箭這樣基本的武將本事,也可以學一點的嘛。”

    “是!”

    冷羿掂了掂這弩,從剛才趙光義射箭的情況看,這弩的射程比長弓還要遠。自己雖然有狙擊步槍,但是沒有多余的子彈,不敢亂用,而成珞婕給的可以發射飛刀的裝置,只能用于近距離,不能及遠,這倒是彌補了這個缺陷。當然,這種弩不論是射程,還是準頭,以及威力,都與狙擊步槍不可同日而語。

    趙光義道︰“你今天就學會,改日咱們去打獵。”

    冷羿躬身道︰“是!微臣一定努力學習。早日能開弓放箭。”

    趙光義笑了笑,轉身對龍迥道︰“朕要休息一下,你來教冷大人如何用弩。”

    龍迥忙躬身答應,拿過弩,對冷羿道︰“冷兄弟,你力氣不夠,可以用腳踩著拉弦。”教了冷羿如何用腳踩著弩上弦。如何瞄準,如何目測距離確定弩的仰角。

    教完之後,冷羿自己上了特種箭,瞄準了發射,五箭竟然沒有一箭射中。

    趙光義看得哈哈大笑,道︰“不著急,當年朕學射箭,也是射不中的。慢慢來。”

    趙光義的興致很高,不時過來親自指點冷羿。在趙光義悉心指導一下,冷羿終于漸漸掌握了這新式弩的用法竅門,也從射不中,到能射中三四箭了。

    趙光義叮囑冷羿回去好好練,這才起駕回宮。

    冷羿跟著他回去,因為他還要幫著審查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員所上的奏折。這幾天,趙光義看得都是三品以上大員們的奏折,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員的奏折,還等著冷羿去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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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石守信

冷羿來到位于官家趙光義寢宮延福宮里的自己的那個小院子,在大堂的書案上,堆滿了奏折,旁邊還有一個小籮筐,也慢慢的都是。看得冷羿頭都大了,這才幾天時間,就堆積了這麼多的奏折,難怪趙光義要讓自己分擔,而且說這不是一件美差了。

這樣的奏折清出來之后,奏折也就少去了很多。

冷羿也漸漸有了技巧,那也空洞的說教的奏折,他掃一眼就畫一個朝下的箭頭,表示可以不看的。這樣一來,剩下的奏折其實也不太多了。繞是如此,他還是看了兩時辰,這才看完。

接著,還有三個死刑的案子,卻也都是當眾行兇殺人或者搶劫的。證據確實充分。

冷羿看完之后,落筆寫了建議核準的意見。

完成之后,冷羿卻犯難了,所有的奏折加起來,足足有三大筐,自己一個人怎麼都沒有辦法一次搬走。而他的這個院子當時就說了,不要人伺候,所以里外都沒有人,想叫人幫忙都不行。冷羿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一個好漢三個幫,這句話怎麼都沒有錯的。

冷羿只好出來,先到趙光義的住處,叫了幾個太監宮女過來。這才幫著把這些奏折搬到了趙光義那里。

趙光義卻不在,王繼恩也不在,問了侍從才知道。剛才在冷羿看奏折的侍hou,宰相薛居正上了奏折,要求面見冷羿。趙光義不準,這些大臣就賴在皇宮門口不走。趙光義便宣召他們在崇文院說話。一直說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冷羿苦笑,先前自己讓空轎子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自己著便裝悄悄從后門出去進了皇宮,才躲過他們的攔截。想不到他們竟然追到皇宮里來了。而且,趙光義剛剛下了聖旨,把龍袍也送去讓鄭家隨便處置。他們卻依舊不依不饒的,卻不知道趙光義會如何處置。

冷羿也不敢出宮,要是被這些發瘋一般的大臣攔住,只怕就脫不了身了。

冷羿一直在皇宮里等到日落西山。才等到官家的轎輦回宮。

趙光義得到冷羿還等在宮里。等著稟報審查四品以下官家的奏折和死刑案件復核的情況,立即下旨召他晉見。

冷羿進去之后,趙光義沒等他說話,自己先說了:“你可知剛才朕做了侍me?”

“微臣不知。”

“朕罷免了石守信天平軍節度使的之職!”

“啊?”冷羿吃了一驚。

趙光義冷哼了一聲,道:“薛居正、沈倫、石守信、高懷德還有楚昭輔,他們幾個仗著以前有些功勞,全然不顧朕先前的不準再提妲姬美人之事的聖旨,竟然鼓動鄭家把朕的龍袍送回。說侍me事情不明,不敢擅動黃袍。只是要查明白妲姬美人的死因。竟然要朕交出你去。他們要詢問清楚妲姬美人的死因。朕一直耐心聽他們說,跟他們解釋,他們卻始終不聽朕的話,那好,朕只有殺雞給猴看,抓住石守信這個鬧得最兇的家伙,狠狠給了他一下,當場罷免他天平軍節度使之職,並警告說,再要胡鬧,朕就接著罷他的官,他的官職罷免完了,就罷他兒子的官,看他一家有多少官可以讓朕罷免。這一下,終于把他們的氣焰打下去了!嘿嘿”

冷羿躬身道:“官家對微臣的眷顧,當真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你這侍me比喻!”趙光義笑道:“朕這也不單單是護衛你,也是該收拾收拾他們的侍hou了,朕剛剛登基不久,實在不想這樣做,也是他們逼迫朕的。朕必須樹立威信,如果他們今天可以不顧朕的旨意,明日就可以不顧朕這個人而另立新君!”

說到這個話題,冷羿可就不敢接腔了。

趙光義轉身對王繼恩道:“你去傳朕的旨意,讓殿前都指揮使楊信親自帶一隊禁軍,護送冷愛卿回家,並戎衛冷府,有擅闖者,殺無赦!”

冷羿一躬到地:“多謝官家眷顧,只是,親王也不能有親兵護衛,微臣要是有禁軍護衛,如果諫院的言官彈劾,那微臣可擔待不起啊。”

“不用你擔待!這是朕的旨意!朕就是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不聽朕的號令!”

冷羿明白了,趙光義是想通過這件事情,查看朝廷百官各自的屁股坐在侍mewèizhi上,是不是他一條心。

冷羿躬身謝過:“官家對微臣的眷顧,微臣感激涕零。”

于是乎,一隊禁軍,浩浩蕩蕩護送著冷羿和他的護衛隊,招搖過市。冷羿從轎子里,看見皇城門口等著的薛居正、高懷德等人,一臉愕然看著他們過去,卻毫無辦法,他們再厲害,也沒有辦法阻攔禁軍。

禁軍護送冷羿來到冷府前,沿途不少看熱鬧的跟著,還有zuo誘府第的人也出來觀瞧,冷羿要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下了轎子,便看見面前站著一位花白頭發身穿鎧甲官全副武裝的將官,向他抱拳拱手:“末將殿前都指揮使楊信,見過冷大人。”

其實,楊信這個殿前都指揮使的官職要比冷羿的高得多,楊信卻是個聰明人,他見官家讓他親自護送冷羿回來並讓他負責冷羿幅第的安全,就知道在官家的心目中,冷羿的分量比他楊信到重得多。所以,他反過來給冷羿見禮。

冷羿趕緊還禮,道:“楊大人客氣了。一切有勞楊大人了!”

“好說!”楊信轉頭看了看遠處跟來的薛居正等人的轎子,微笑道:“冷大人放心。官家yi精有嚴旨,誰也不準打擾冷大人,有擅闖著。格殺勿論。冷府的防御就交給末將處理。末將保證,連一只蒼蠅都不讓他飛進冷府去!”

“多謝!”

冷羿知道,那龍迥絕對到對自己動手,他的武功不低,又是在暗處,不好防備,現在。官家這一招,倒是幫了自己一個忙,讓龍迥難以暗中動手了。他不會拖延時間太久,一定會急于殺掉自己,這樣一來,反倒好防備了。

冷羿帶著護衛邁步進了大門。

楊信立即著手安排防御。他們禁軍就是專門搞這個的。輕車熟路很快就布置好了。

這時,有門前兵士進來稟報,說宰相薛居正等人要求見冷羿。問怎麼辦。

楊信邁步出來,薛居正等人等在冷府的前院花廳里。忙上前拱手道:“幾大人來了。冷大人說了,他不見客。所以,各位請回吧!”

高懷德濃眉一挑,道:“怎麼?我們幾個宰執親自登門,他一個小小的推官都不見?”

楊信笑了笑。道:“這里不是衙門,這是人家冷大人的府第。他說了算。他不見,誰也沒有辦法。”

石守信怒道:“他不見我們,我們就進去見他!我看誰敢攔我們!”邁步就要往里闖。

楊信也不阻攔,笑吟吟看著他們出了花廳,往內宅去。可是,前面有兩排兵士攔住了去路。而且,一柄柄的刀劍對準了他們。

石守信暴喝道:“讓開!”

兵士卻分毫不動。刀劍森嚴,寒光閃閃。

高懷德轉身瞧著楊信:“你這是侍me意思?”

楊信笑了笑,道:“抱歉,官家下旨,讓末將護衛冷府,有擅闖者,格殺勿論!那些兵士也是奉旨行事,他們可不管來人是誰,他們只知道聽從官家的旨意。如果傷到了諸位大人,那也無奈。”

石守信氣得臉都青了:“老子就要闖,看他敢真的傷了老子!”扯開衣衫,就要往里沖,那些兵士陰著臉,還是沒有絲毫退讓,刀劍指著石守信的胸膛。眼看便要撞上,高懷德一把將他拉住,道:“不要亂來!這既然是官家的旨意,這些兵士就有恃無恐,不會讓開的。還是回去吧!”

其他幾人見這架式,也只能點頭贊同。

石守信卻還是氣呼呼不肯走。

楊信道:“石將軍,官家yi精因為你抗旨,罷了你的天平軍節度使之職,你要再抗旨,你的中書令只怕也保不住!”

石守信哼了一聲,把衣衫拉上,指著內宅方向:“冷羿!我看你能躲在里面多久!”

幾個人垂頭喪氣出來,到了門口,沈倫道:“怎麼辦?”

高懷德道:“先回去吧,今天官家罷免守信的天平軍節度使之職,看得出來,官家yi精動了真怒,咱們還是給官家一點面子,他剛剛登基,皇帝的威嚴看得很重要的。”

“還威嚴呢!他這皇位就來路不正!”

薛居正連連擺手,低聲道:“守信,你這張嘴啊!早晚會給你惹禍的!”

高懷德也道:“是啊!守信,你得注意著點!回去吧!”

石守信怒氣未平,邁步上了自己的轎子,吩咐回府。

石守信的府邸也是在這一帶,不久便到了自己家,轎子進去,一直到了內宅門口,這才停下。石守信進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在書房還沒有坐下,兒子石保吉就匆匆忙忙進來了,捂著一只手,咧著嘴,表情十分的痛苦,低聲道:“父親!”

石守信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兩只都疼得厲害,太醫看過了,說這只傷到了筋骨,要將養一段時日才能好,另外這只,太醫看不出毛病,可是就是痛得厲害,比這只還要痛。”

石守信皺眉道:“你這是內傷,普通的太醫看不懂的,得找京城懂醫術的武師看。”

“也找過了,找了跌打聖手雷老武師。給開了藥,可是沒有效果,還是很痛。雷老武師說,這傷是一種很qiguài的內力照造成的,就好象被毒蛇咬了yiyàng,得知道被侍me毒蛇咬,才能對癥下藥。需要知道那人用了是侍me樣的內力,對應用藥,才能治好。”

石守信眉頭微蹙,要去求冷羿的護衛,他可開不了這個口。正遲疑間,見兒子畏畏縮縮欲言又止,問道:“還有別的事?”

“嗯……,她請父親過去說話……”

“誰啊?”

“魯國長公主!”

魯國長公主是公主,雖然石守信是她的公公,又是大宋的開國元勛,跟宋太祖趙匡又是結拜兄弟,但在她面前,還是臣子,按照規矩,要先行君臣之禮,再行長幼之禮。不過,長公主嫁到石家,從來不以公主自居,堅持不讓他們在家中行此君臣禮,她自己有從來都是以兒媳婦身份侍奉公婆。有事情也都是親自前來稟報,從來沒有傳令讓公公石守信去見她回話的。

所以,石守信一聽這話,不由微微一愕,想了想,不知道公主這是為了侍me。總覺得不是好事,起身,背著手,慢慢走了出來。石保吉跟在后面,捂著手,雖然很痛,卻不敢呻吟。

來到長公主的院子,門口的侍女忙欠身福禮。

石守信點點頭,按理說,他不需要這樣,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此刻卻有些心虛。徑直走到正堂,在臺階下,便看見長公主端坐在正中的軟塌上。陰著臉看著他。不由更是忐忑,邁步上去,進了大堂,躬身施禮:“微臣石守信拜見長公主!”

長公主沒有讓他平身,瞧著他,冷冷道:“聽說你今天帶著人大街上公然攔住了冷羿冷大人的轎子,石保吉還動了冷大人的護衛,可有此事?”

石守信心頭一凜,自從長公主嫁到石家,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今天這樣聲色並厲的,還是頭一次。身子躬得更低,道:“是,微臣是為了鄭恩的妹妹妲姬美人之死,前去找他查問案情的……”

“那官家讓你負責查問此事了?”

“未曾。”

“那你這個中書令、天平軍節度使,有權力質問查處案件的官員嗎?”

“這個……”

“漫說這件案子是官家御筆欽點冷羿辦理的欽案,便是普通的開封府的案件,你是否有權讓開封府的推官向你稟報案情?”

石守信額頭冒汗,他現在知道為侍me官家要罷免他的官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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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登門道歉

宋太祖趙匡建立大宋之后,采用了一系列的措施來分割官員的權力,特別是武將的領兵權,即使是他這個結拜兄弟,也不能幸免。他石守信的兵權就是在趙匡的杯酒釋兵權里失去的。趙匡一方面分權,另一方面也一再要求官員克盡職守,他非常忌諱官員超越職權,插手別人的事務。自己這次被罷官,除了違背官家不準再提妲姬美人之事外,看來,也有插手過問欽案的原因在里面,犯了官家的忌諱。

長公主接著道:“你不僅過問欽案,還帶人攔路擋住冷大人,你知不知道他是官家宣旨召他進宮面聖?”

“知道……”

“你知道還帶人阻攔?你們這麼大膽,無非就是仗著你們以前有些功勞,官家又新登基,需要人扶植,你們當街刁難的只不過是一個小的開封府推官,官家不會把你們怎麼樣,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們這樣做,把官家置于何地?讓官家還有什麼臉面?”

石守信連脊背都是冷汗了:“微臣……,微臣只是心傷妲姬美人離奇死亡,所以,沒有想那麼多……”

“你不想,官家可是要想的!”長公主冷冷道:“你應該知道當初鄭恩是因為什麼被先帝殺的,你也知道官家為什麼今天要讓禁軍護送冷大人回家並護衛他的府第。你卻再三置官家的聖旨于不顧,冒犯天顏,先帝能因此殺了結拜兄弟鄭恩,難道官家就不能因此殺了你石守信?”

當年鄭恩就仗著自己是趙匡的結拜兄弟。又立下赫赫戰功,所以在趙匡面前很放肆。特別是酒后,更不把趙匡當皇帝看。終于激怒了趙匡,將他殺了。這件事的起因石守信應隱約猜到了,可是,先前他也犯了鄭恩同樣的錯誤,以為自己是先帝的結拜兄弟,又戰功赫赫,官家不會真把自己怎麼樣的。現在。長公主的話猶如當頭棒喝,石守信凝神一想,官家派禁軍護衛冷羿,說明官家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限,自己再不收手,只當真會逼得官家痛下殺手。官家趙光義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想到這,石守信不由惶恐后怕。撩衣袍跪倒:“微臣莽撞,差點惹下大禍,多謝長公主提醒,救了微臣這條老命。”

石保吉也趕緊跟著父親跪倒。

長公主臉色稍稍平和,道:“都起來說話!”

“多謝長公主。”石守信慢慢站了起來,石守信應跟著起身。

長公主道:“既然知道錯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石守信遲疑片刻,道:“微臣不再管這件事情就是。”

“僅僅如此?”

石守信躬身道:“請長公主指點。”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道:“你們當街攔住冷大人進宮的轎子,逼迫他不得不喬裝進宮,你們又闖入他家鬧事。你們不僅傷了冷大人的尊嚴,也讓官家沒有臉面。你若不登門請罪,如何說得過去?官家天顏應難以挽回,官家心中這口氣不出遲早還會找你麻煩。你得讓他出了這口氣嘛!”

石守信諾諾道:“這個……”

長公主又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冷大人一直非常的敬重你,想結識你,前些日子我進宮參加送父皇的畫像去南柯寺,當時冷大人也在,攀談了幾句,他就曾提出,讓我引薦他來拜訪你。我還來不及跟你說,就出了妲姬美人的事情,就鬧到現在。冷大人奉旨查案,他是破案高手,也正是因為他破案的本事了得,官家才下旨將他調任京城開封府推官,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擔當的職位!這個案子又是欽案,如果冷大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作出這樣的認定的。雖然我跟他接觸不多,但是,他的為人我是非常的贊賞的,不說別的,就拿你們這樣對他,別以為你們位高權重,以他在官家面前的寵信,要給你們難看,只怕也不是難事。也沒有見到他對你們怎麼樣啊?這就是氣量!當初廉頗與藺相如不也是這樣嗎?我倒不是讓你負荊請罪,可是你們當街攔阻人家的轎子,還毆打人家的護衛,你登門解釋一下,道個歉,也是應該的吧?也不丟了你的身份吧?”

石守信苦笑:“是是,長公主說的是……,只不過……”

“你還是放不下架子,總認為你是堂堂的中書令,人家只是小小的推官,我告訴你,只要是自己做錯了,連官家都可以道歉,何況是你!”

“長公主言重了,微臣遵命就是。”

“我可不是命令你去,你自願,你要不想去,護著你的官威,那也由得你!”

“不不,微臣願意,願意去登門道歉。更何況保吉的傷,也需要登門求藥呢,不然,他這手,只怕是保不住的了。”

“活該!”長公主冷冷道:“自持是中書令的兒子,當朝駙馬,目中無人,兩句話就當街動人,咎由自取!”

石保吉哭喪著臉,咕咚跪倒:“微臣知錯了,請長公主責罰。”

“你又不是對我做錯,你對誰做錯,就自己去跟誰領罰去!”

“是……,可是,冷大人連父親他們都不見,我去,他就更不會相見的……”

長公主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帶你們去!冷大人當初拜托我引薦他跟你父子結識,我答應了,還沒有做,你們反倒把他得罪了,我也有責任,沒有及時阻止你們。我也去跟他領罪去!”

石守信慌得又趕緊跪倒:“長公主!都是微臣的錯,連累長公主屈尊。當真罪該萬死!”

長公主心中嘆息:“若不是冷羿放手,我的事情。可就要連累你們真的要死了!擺擺手,道:“行了。起來,趕緊的準備一份重禮,咱們這就去冷府!”

冷府,冷羿正在跟花無香還有卓巧娘、小周后說話。花無香非常的高興,說話唧唧喳喳的,因為科舉會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再次金榜題名。順利通過。大家都在為她高興。

花無香拉著冷羿的手非常的興奮:“老爺哥哥,要不是你幫我。那詩詞歌賦一關我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你的那篇賦,我正好用上!真是太棒了!”

卓巧娘不知道丈夫的詩才如何,小周后卻是知道的。不過,冷羿幫花無香提高做詩填詞的能力她相信,但是冷羿自己的一篇文章,又如何能剛好讓花無香用上呢?難道,冷羿知道題目?

小周后看著冷羿的眼神。讓花無香馬上警覺了,才發現自己說的太多,有些露餡,趕緊的解釋道:“是這樣的,我的詩詞歌賦不行,我老爺哥哥就給我寫了很多。讓我背,其中有一篇,正好跟這次的命題類似,我就用上了,我的詩詞歌賦一科居然得了醫科的頭名!你說。我老爺哥哥厲害不?”

小周后驚喜道:“我能看看嗎?”

花無香望向冷羿。

冷羿道:“隨意涂鴉,貽笑大方。不看也罷。”

小周后似嗔似怨望著冷羿。

冷羿笑了笑,道:“好吧,你想看就看唄!”

“快快!快去拿來我看!”小周后忙不迭催促花無香。

花無香道:“給你看可以,但是老爺哥哥幫我的事情,你可半個字都不能說出去!”

“放心,我知道!快去吧!”

花無香趕緊跑回去,把冷羿寫給他的詩詞都拿了來。也就十數首,但是都是流傳千百年的名篇。小周后看得兩眼放光,不時地抬頭望望冷羿。看完之后,意尤未盡,又反復看了幾遍,問花無香道:“幫你通過的是哪一篇?”

花無香拿了出來:“就是這篇!科舉的題目是屈原《九歌湘夫人》里的一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你看,我老爺哥哥這一篇是不是剛好吻合?半點不差?”

小周后拿起那篇,又讀了一遍,當讀到切題一段時,人不住吟哦起來:

“于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蕭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讀到這里,小周后禁不住贊道:“屈原習慣用美人比喻君王,哥哥這里套用,表達了報效國家的美好願望,正符合花無香的身份。通篇駢散結合,既有詩的深致情韻,又有散文的透辟理念。句式錯落有致,用韻疏密相間,描寫生動,惟妙惟肖,比如簫聲的幽咽哀怨這一段,一連用的六個比喻,簫聲的悲涼感覺躍然紙上。這等功力,用超凡入聖形容也不為過啊!”

冷羿抄襲的這一篇,是蘇軾的《前赤壁賦》,這大文豪蘇軾的代表作之一,自然是絕佳的錦繡文章。冷羿這也只是為了幫花無香,報答她救了卓巧娘的性命,不得已抄襲的,現在當面聽小周后這麼誇贊,不由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周后卻不知道,接著誇贊道:“哥哥的詩詞才情小妹是非常的佩服的,不單是我,就連我那有詞帝之稱的夫君,也是非常的贊嘆的,說哥哥的詞比他只高不低。他是非常的心高氣傲之人,一般人的詩詞都看不在眼里,能得到他這樣的贊譽,我的記憶中,哥哥是唯一的一個。”

花無香嬉皮笑臉道:“英姐姐,你這話是誇我老爺哥哥呢?還是誇你自己的夫君呢?”

小周后笑了笑道:“兩個都誇。他們兩的詩詞才情我都非常的佩服。我原先以為,他們應該是不分仲伯,但是現在我才知道,在詞方面這麼說可以,在歌賦方面,夫君便不如哥哥了。”

冷羿忙笑道:“不要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周后道:“等花無香科舉考完了,能否讓小妹把這些詩詞傳抄出去?替哥哥也揚揚名啊。”

花無香道:“正是!我是也這樣想的,這樣的好詩詞歌賦,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讀到才好。”

正說到這里,負責冷府警戒的都指揮使楊信匆匆進來,道:“冷大人,魯國長公主還有中書令石守信父子送來拜帖和禮單。請問大人見不是不見?”

冷羿接過他手里的拜帖和禮單,看了一眼,道:“當然要見,我親自去迎接!”

小周后奇怪道:“哥哥不是不想見他們嗎?這中書令石守信父子來,肯定沒安好心!”

冷羿道:“此一時,彼一時,這次來,他肯定是道歉來了!”

一旁的花無香眼睛都瞪圓了:“老爺哥哥,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

“那你怎麼說胡話?”

“誰說胡話了!”

花無香往門外一指,道:“石守信,他是堂堂的中書令,怎麼會給你一個小小推官賠禮道歉?”

冷羿微笑道:“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奇妙。他要不是來賠禮道歉,送這麼重的禮物作什麼?”冷羿拍了拍手里的禮單。

花無香一拍腦門:“就是!莫非他還真的是來道歉的?”

卓巧娘道:“不管是不是,我們趕緊的回避吧。”

說罷,卓巧娘、小周后和花無香退入后堂。

冷羿跟著楊信來到前廳大門,便看見魯國長公主他們坐在花廳里。見到他來了,忙起身。

魯國長公主過來,給冷羿盈盈施了一禮。

慌得冷羿道:“長公主,這可折殺微臣了!”趕緊也長揖一禮。

魯國長公主歉意道:“我今兒個帶著石守信他們父子一起,來給大人賠禮道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才是。”

說罷,轉頭看了看石守信。

石守信硬著頭皮上前拱手道:“本官當街攔阻冷大人,犬子毆打尊府護衛,我們又硬闖冷府,並出言不遜,得罪了,本官在此給冷大人賠罪!”

冷羿忙也是一躬到地:“中書大人言重了,卑職可不敢當!中書大人為朋友兩肋插刀,俠肝義膽,實在令人敬佩。卑職本來應該將案情據實相告的,只是,這是欽案,沒有官家的聖旨,實在不敢亂說。還請中書大人見諒。”

石守信有些悻悻作揖道:“無妨,長公主已經點醒了本官,本官的確不該過問的,特別是用那樣的方法強行過問。是本官的錯,冷大人沒錯。”

魯國長公主笑了笑,道:“都坐下說話吧!站著一個勁作揖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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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晚宴

    石守信是個急姓子,到底耐不住,還是把心里想問的事情問了出來︰“冷大人,我給你賠罪了,也請你給我一句實在話,妲姬是不是官家賜死的?”

    “石大人!”魯國長公主皺眉道。石守信拱手道︰“長公主,我跟鄭恩當年磕頭,但求同年同月同曰死,先如今他死了,我還苟活著,連他的親妹妹我都不能護衛周全,甚至都不清楚他是怎麼死的。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剛才這個問題,冷大人你如果不方便說,可以不說,本官絕不強求,當然,你要是可憐我跟鄭恩兄弟之情,實言相告,我,我感激你一輩子!”說罷,起身長揖一禮。直起腰,他神色有些淒涼,黯然道︰“其實,我就算知道了是官家賜死的,官家不願意說理由,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是心里明白,死後見到鄭恩兄弟,也說得清楚。”

    說罷,連眼圈都有些紅了。

    冷羿瞧了一眼魯國長公主。正好她也望向冷羿,神色有些不安,踫到冷羿的目光,忙掉開了。

    冷羿輕咳一聲,道︰“中書大人關于妲姬美人是否被官家賜死的問題,我不能回答,我可以告訴大人的是,根據我的屍體檢驗情況,我判斷妲姬美人死于意外。官家說的,是真的。”

    魯國長公主輕舒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冷羿一眼。

    “可是,”石守信瞪眼道︰“我們請的仵作說,妲姬美人面部的痕跡,更有可能是有人在後面按住她的後腦按壓造成的!而且,魏國長公主的侍女憐秋親眼看見官家的……”

    “夠了!”魯國長公主怒道︰“石守信!本公主帶你來,是讓你來找冷大人理論的嗎?”

    石守信還從來沒有聽到魯國長公主直呼其名怒斥自己,慌得趕緊起身,撩衣袍跪下︰“微臣該死!請長公主恕罪!”

    石保吉也跟著父親跪倒磕頭。

    魯國長公主厲聲道︰“官家告訴你的話,你不相信,現在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冷大人當面也明白告訴你了,妲姬美人死于意外,你還是不相信,非要認為妲姬美人是被官家賜死,好啊!好得很!你去找官家理論去!去為你的結拜兄弟的妹妹伸張正義去!去為你的結拜兄弟殉葬去!我不再攔你!我回皇宮去了!——冷大人,他這樣不知輕重不懂好歹的人,你也不用跟他們結識了,免得給你自己找麻煩,反正他這樣鬧,已經離死不遠了!你回去吧!有禁軍在此,他們不能把你如何!本公主走了!”

    說罷,提起長裙,下來就走。

    把長公主氣得回娘家住,這可是大罪。慌得石守信趕緊跪爬幾步,擋住了魯國長公主的去路,磕頭道︰“長公主請留步,是守信錯了,守信一時糊涂,請長公主恕罪!”

    “你沒錯!你為你的好兄弟兩肋插刀,俠肝義膽,有什麼錯?再說了,你的腦袋是你自己的。你想扔掉,誰又能奈何你?”

    石守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只是跪著,不知說什麼好。

    石保吉磕頭道︰“長公主,父親已經認錯了,你就原諒了吧。我們來,本來就是來道歉的,這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就是死于意外,官家說的沒錯。——對吧父親?”

    石守信恍若夢中驚醒,趕緊連連點頭︰“對對,官家和冷大人說的沒錯,妲姬美人死于意外,我相信了。不會再管了!真的。我再也不管這件事情了!”

    冷羿也起身道︰“長公主息怒,石大人只是痛惜結義兄弟的妹妹的死,心痛之下,一時糊涂而已。過些曰子,慢慢就會接受的。”

    魯國長公主這才怒氣漸消,道︰“你們起來吧!”

    石守信和石保吉這才抹了一腦門的汗,爬起來,躬身站著。

    魯國長公主道︰“站在作什麼,坐吧!”

    兩人又忙坐下。

    魯國長公主道︰“人家冷大人請我引薦他跟你們結識,你們覺得還有沒有這個必要?”

    石守信忙換了一付笑臉,道︰“能與冷大人結識,守信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石保吉也跟著點頭。他的手臂劇痛,一直強忍著,這時,才努力扮出一個笑臉。

    冷羿見他額頭冷汗淋灕,忙道︰“世兄這是怎麼了?”

    石守信忙道︰“犬子先前無力,當街毆打冷大人的護衛,被冷大人的護衛用內力震傷了。特來領罪,並懇請大人讓護衛替他療傷,保住他的手臂,多謝!”說罷,長揖一禮,又怒斥兒子石保吉道︰“還不跪下賠罪!”

    石保吉正要下跪,冷羿趕緊上前攙扶住︰“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也是我的護衛莽撞,應該給師兄醫治的。”

    石保吉感激不已,連聲稱謝。

    冷羿讓人去傳,無眉道長很快趕來了,聽了冷羿解釋之後,二話不說,從懷里拿出一個瓶子,遞給石保吉︰“瓶子里紅的藥丸內服,白的泡酒外擦。——你還算聰明,知道來找藥,要是再晚兩天,你的手就廢了。”

    石保吉漲紅著臉,連忙謝過。接過了瓷瓶。

    石守信上前,對冷羿拱手道︰“守信在家中略備薄酒,想請賢伉儷今晚家中小酌,不知可否賞光?”

    冷羿微笑拱手道︰“卑職早就仰慕大人的英名,所以才冒然懇請公主引薦。承蒙大人盛情相邀,豈有推辭的道理?那是一定要叨擾的。”

    “那好,就此說定,今晚守信家中掃榻相迎!告辭!”

    當晚,冷羿帶著卓巧娘,在屠油大師、無眉道長以及他們的弟子的保護下,挑著重禮,來到了石守信家。

    石守信已經得到了通報,事先帶著妻妾,還有三個兒子等在門口。魯國長公主跟著石保吉也在門口相迎。

    冷羿下來,石守信忙上前拱手︰“冷大人!多謝大駕光臨!”

    冷羿忙客氣,看見魯國長公主也在,趕緊的拉著妻子卓巧娘上前見禮︰“微臣拜見長公主!”

    魯國長公主忙雙手虛空攙扶︰“冷大人免禮,今兒個我是石家的兒媳婦,不是公主。”

    魯國長公主拉著卓巧娘上下打量,對冷羿道︰“冷大人有如此俊俏的一位夫人,也不多帶出來走動走動,我們都想結識夫人呢。”石守信和他另外兩個兒子的妻妾也都紛紛親熱地上前,簇擁著卓巧娘,連聲的誇她俊俏,誇她衣著絢麗,裁減得體,飾精美華貴,儀態萬千。弄得卓巧娘俏臉羞得象塊紅布。

    一路說著進去,一直到了內廳,大廳里已經擺下的酒宴。石守信讓冷羿夫妻坐上席,冷羿自然不敢,讓魯國長公主坐,魯國長公主卻說自己今天只是兒媳婦,跟兒媳婦們坐在一起,讓他跟石守信坐一起好說話。冷羿無奈,只好坐了上席。石守信在一旁相陪。魯國長公主則拉著卓巧娘跟她坐在了一起。

    石家的人本來就多,滿滿的坐了一大桌。

    石守信看來是當真放下了心事,不停給冷羿勸酒,說好聽的話。冷羿是酒到杯干,很是爽快。石守信是行伍出身,自然很對他的胃口。對冷羿也多了幾分好感。

    冷羿便問他以前跟著太祖皇帝還有當今聖上打天下的故事。這正是石守信最得意說的事情,馬上就把他的話匣子打開了。接著酒興,捻著胡須說了起來。

    冷羿不時地插話問一些細節,顯得非常的有興趣,這更加激起了石守信的興致,滔滔不絕,說的是口沫橫飛。只不過,這些戰斗故事他們家的人都聽他說了幾百遍了,自然興趣索然,但也得裝出興致勃勃的樣子。

    他沒說一個故事,冷羿就拊掌贊嘆,並舉杯敬酒,石守信高興,也是酒到杯干。等到夜深,他已經燻燻然頗有醉意了。冷羿這才起身告辭。

    石守信拍著冷羿的肩膀,道︰“你很不錯,以前是我不對,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能結識石大人,我也很高興啊!”

    “哈哈哈,我送你出門!——你們都不用送了,我送就行了!”石守信搖搖晃晃道。

    他的妻妾還有孩子們,哪里能讓他一個老人辛苦,不過見他執意,又跟冷羿說的投機,自然不敢違拗,便由石守信的妻子陪著卓巧娘,石保吉則遠遠地跟在後面看護著。慢慢往前院走。

    冷羿的轎子停在前院里,石守信又拍著冷羿的肩膀,道︰“以後咱們要多多走動才好。”

    “一定一定!”

    石守信回頭看了看後面跟著的人離得遠,便壓低了聲音對冷羿道︰“你能否告訴我一句實話,妲姬美人,究竟是不是被殺的?——這個事情不弄明白,我死不瞑目!”

    冷羿也看了看後面,低低的說了一句︰“石大人為何不去問問深夜翻窗進去的那位正主?”

    石守信一愕,道︰“龍迥?”

    冷羿意味深長地笑了,拱拱手,高聲道︰“多謝盛情相邀,就此別過!”說罷,上了轎子。

    看見他上了轎子,卓巧娘等人這才快步過來,石守信的夫人親手幫著卓巧娘撩起轎簾,等她上轎之後,這才福禮辭別。

    兩乘轎子在眾護衛的簇擁下,出了石家大門走了。

    石守信怔怔地望著大門出神。

    石保吉過來,低聲道︰“父親,外面風寒,當心受涼,還是回屋吧。”

    石守信喃喃道︰“龍迥……!”

    石保吉忙低聲道︰“怎麼了?父親。”

    “方才冷大人建議我去問龍迥!而且,他說的是深夜翻進去的那位正主!”

    石保吉眉毛一挑,道︰“這就是說,他也認可這種說法?”

    “嗯!”石守信點點頭,“他肯定是現了什麼,但是不能說,所以才建議我去問龍迥。”

    “可是,龍迥一直在皇宮里官家的身邊,如何能見到?”

    “是!先前我們也想過找龍迥查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不能,不過,現在既然冷羿都這麼說了,那就必須想盡辦法,找到龍迥查問這件事情!不搞得水落石出,我對不起鄭恩兄弟在天之靈!”

    石保吉遲疑道︰“可是魯國長公主那邊……”

    “不能讓她知道!一定要保密,絕對保密!”

    “孩兒明白!”

    石守信道︰“我現在要去找你高伯伯,跟他說這件事情。想辦法找到龍迥,問清楚這件事!”

    “我陪父親去!”

    “不用!”石守信道︰“你在家里,免得魯國長公主懷疑,我等你們都安歇了我再去!”

    —————————————第318章民壯作開挖的準備了。”

    趙德昭忙點頭,對冷羿道︰“也沒有更多的解釋,都是按照官家的吩咐涉及的,需要解釋的是,這個金明池的湖水不能是死水,所以,必須跟汴河相連……”

    “沒錯!”趙光義道︰“這個是自然的,花蕊貴妃說了,這個金明池將來除了充當皇家園林之外,還要作水軍訓練之用,所以,必須有河道連通金明池和汴河。這樣,水軍的船舶才方便進出。”

    “問題就在這里。”趙德昭道︰“官家,金明池現在的選址,距離汴河太遠。只能人工開挖一條河,長度至少要有三十里以上……”

    “不管多少,挖!”趙光義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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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不能修也得修

    “是!”趙德昭額頭有微微的汗珠,接著道︰“金明池選址範圍內的村子,有十五個,再加上沿途修建河道,大概有十八個村子要搬遷才行……”

    趙德昭皺眉道︰“怎麼這麼多?”

    “沒有辦法,湖面佔地太寬了,京城附近居住的百姓本來就很多,而且大多住在靠近水源的低窪處。修人工湖和河道,最節省的方法就是盡可能利用現成的小河溪流還有湖泊,這可以增加水量,還能節省。”

    “行啊!讓他們搬遷就是!

    趙德昭神情遲疑,欲言又止。

    趙光義皺眉道︰“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就說!”

    趙德昭臉有些紅,低著頭。

    “怎麼了?說啊!”趙光義話語里有些不耐煩。

    “是!”趙德昭咬咬牙,道︰“金明池選址地,是……,是先帝賞賜給開寶皇後和微臣,還有弟弟趙德芳的食邑……”

    食邑是君王作為世祿封賞給皇室的一種封地,食邑範圍內的農戶要按照規定向領主定期上繳糧食、牲畜等產出,供養領主。

    趙光義斜眼看了看他︰“怎麼?用了你的食邑,你很不樂意?”

    “不不!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趙光義的語氣很不客氣。

    趙德昭支吾道︰“微臣和弟弟的食邑不算什麼,但是,開寶皇後的食邑,如果佔用了,只怕開寶皇後不樂意。”

    “不樂意你就想辦法讓她樂意啊!如果說服開寶娘娘這樣的事情也要朕去辦,那要你這個三司使作什麼?朕自己當就行了嘛。”

    “是是,”趙德昭弓著身子道︰“開寶皇後為人恬淡,到不會說什麼。只是,怕娘家人還有朝廷的大臣有不滿。”

    “有什麼不滿?”趙光義臉更陰沉了,“朕又不是白白的用你們的食邑。朕會另行封地給你們補償的嘛。”

    趙德昭苦笑,京城周圍的好地早就已經封賞完了,哪里還有什麼好的地方能封賞給自己的?但是這話又不能說出去,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吞了。

    趙光義又道︰“還有什麼要說的?”

    趙德昭忙道︰“還有一件事情,也非常的棘手。”

    “什麼事?”趙光義眉頭又皺了起來。

    只要看見他皺眉,趙德昭就是膽戰心驚的,忙偷偷抹了一把汗水。低聲道︰“是這樣的,微臣讓屬下計算過了,開挖這樣大的湖泊,又要在兩年內建成,至少需要民壯一百萬以上!”

    “這個不用你們算。朕自己就知道。怎麼了?沒有這麼多民壯?”

    “全國征調當然有,只是,這些都必須是青壯勞力,而現在馬上就春耕了,正是要用勞力的時候,一下子抽調這麼多勞力,只怕會影響春耕啊。而且……”

    他說到這里。已經看見趙光義的臉陰沉得馬上就要下雨一般,不由打了一個突,不敢再往下說了。

    趙光義冷冷道︰“說啊,接著說。而且什麼?”

    “是……”趙德昭覺得嗓子都要冒煙了,咕咚咽了一聲口水,艱難地接著說道︰“而且……,而且。這一百萬人的兩年的食物都要自行負責,會把家里的糧食拿去不少……”

    說到這里。趙德昭偷眼看了看趙光義。

    在古代,民眾替朝廷官府服勞役是完全免費的,不僅沒有一文錢的收入,而且,服勞役期間自己的口糧,還得老百姓自己承擔。官府是不負責提供糧食的。

    趙光義沒有看他,陰著臉道︰“接著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是……”趙德昭艱難地說道︰“整個修建要持續兩年,這麼長的時間里這一百多萬青壯勞力不能回去,他們大多是家里的支柱,很多家里的人都指望他們養家糊口的,兩年他們不能回去,家里人只怕要……”

    “要餓死!——對吧?”趙光義冷冷道。

    趙德昭硬著頭皮點點頭︰“微臣到不是擔心別的,只是因為這樣大的動靜,朝廷的文武大臣們會有話說。”

    “你倒是會說話,拿他們來搪塞朕!”

    趙德昭嚇得臉都白了,忙撩衣袍跪倒︰“微臣不敢!”

    趙光義也沒有讓他起來,只是冷冷道︰“還有什麼,就一並說了吧!免得沒有說完,沒有為民請命,回去又該睡不著了!”

    趙德昭聲音都有些發顫了︰“還有就是費用問題,現在庫銀出去官家明令不準動用的軍費之外,就不剩多少了,遠遠不夠用來修建金明池的。不說別的,就說這搬遷十多個村子的村民,就需要一大筆錢。修建一萬間以上的亭台樓閣,需要的金錢就不下百萬緡,要從太湖運太湖石,這只怕也要數十萬緡才行,又要整個園子種滿花木,那又要……”

    “行了,你就直接說,你們算了之後,修建這個金明池,總共需要多少錢?”

    趙德昭暗自把牙齒一咬,道︰“所有費用加起來,至少要一千萬緡!”

    一緡就是一貫,即一千文,等于一兩,一千萬緡就是一千萬兩白銀,約等于人民幣一百億元!

    趙光義一聽,不由眉頭都鎖在了一起。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大宋,才建國不到二十年,每年的財政收入也就大約二千萬緡(貫)左右,雖然大力發展商業,經濟恢復和發展很快,朝廷歷年積攢的錢不少,但是由于時常征戰,耗費了大量的錢財,所以積攢下來的錢不算多。而趙匡胤和趙光義兄弟兩一直籌備著對北用兵,準備掃平遼朝。而攻打這個強勁的對手,銀子不夠,那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一直在籌備軍費。現在,修建這個金明池,竟然要用掉全年所有財政收入的一半,怎麼不讓他心驚。

    現在的問題是,每年的兩千萬緡財政收入。有些費用是必須開支出去的,比如全國各級官吏的俸祿,維持軍隊的軍費開支,皇室的用度,還有每年必然的各地的賑災救濟等等,這些要用掉財政收入的大部分。剩下的才是趙光義能挪用的。他原本是要把這些剩下的錢的大部分留著作為軍費,將來用于對大遼的作戰。

    去年的財政收入已經全部該用的用,該花的花,該存作軍費的存了。而今年才開春,錢還沒有收上來,朝廷銀庫空虛,要修金明池,除非動用已經存起來作為軍費的錢。不然,就沒有辦法。

    趙德昭眼看趙光義沉吟不語,以為有戲,忙又道︰“還有一個頭痛的問題。”

    “什麼?”

    “民壯的糧食!”

    “怎麼了?”

    “按理說,民壯應該自帶口糧,可是,那是就近的勞役可以這樣。而這次不同。我們需要從全國抽調上百萬的民壯到京城來修建金明池,而且要持續兩年,白天黑夜的干才行。而很多民壯家里,存糧不多。半年以上都要加野菜什麼的一起吃才行。一年時間的口糧,很多家庭是拿不出來的。我們估計,只有三四成的民壯,能拿出三個月以上的的口糧就不錯了。其他的,是拿不出來的。如果要征調,便只能由朝廷掏錢。這又個大概需要……”

    “行了!”趙光義不耐煩地一擺手,“你不就是說,這個金明池不能修,是這個意思吧?”

    趙德昭很是尷尬,道︰“不是不能修,而是不能操之過急。應該用二十年以上的時間,每年農閑的時刻修建。這樣……”

    “這樣你就稱心如意了!”趙光義怒道︰“你是為民請命,朕是個昏君,不顧民生,你在朝野上下就威風了,愛民如子了,大家都說你的好了,都催著朕把皇位讓給你,連趙廷美那里都不用過了,對吧?”

    趙德昭嚇得匍匐在地,額頭貼著地面,連聲說不敢。

    趙光義道︰“朕明白地告訴你,這個金明池,朕是修定了!誰也別想阻攔!沒有錢,就先挪用軍費!具體的辦法,你三日內拿出來給朕,你這三司使要不行,朕就讓行的人來干,明白嗎?”

    “是是,微臣遵旨!”

    “還有,朕明日要親自到金明池選址處察看情況!你帶著你的手下現場跟朕解說計劃,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候好好補充一下你的計劃,一旦定下來,就不能變動!”

    “是!微臣……,微臣遵旨!”

    “退下吧!”

    “微臣告退!”

    趙德昭磕了幾個頭,起身,倒退著退到門口,這才抹了一把冷汗,轉身出去了

    趙光義怒氣未消,重重地在圖畫上一拍,道︰“沒有的廢物!”說罷,他呆了半晌,頹廢地癱坐在龍椅上。

    冷羿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過了好一會,趙光義這才抬頭起來,對冷羿道︰“你拿著畫圖去見花蕊貴妃吧。務必請她明日跟朕一起去實地勘察。同時,現在已經春暖花開,正是踏青的日子。咱們順便踏青賞景,一覽春色。”

    “微臣領旨!”

    “對了,那一帶獵物也不少,正好就這個機會也打打獵。你把朕賞賜給你的那把弩也帶上,朕教你打獵!”

    “多謝官家!”

    冷羿把畫圖卷好,退了出去。

    他來到門口,見王繼恩站在廊下,便朝外面努努嘴。王繼恩會意,跟著他到了天井邊上。冷羿低聲道︰“官家今天怎麼了?好象脾氣特別的暴躁,把武功郡王罵得是狗血淋頭的。而且,看著也非常的疲憊似的。到底怎麼了?”

    王繼恩壓低了聲音道︰“官家房事不順,加上鄭家的事情心煩,所以才這樣。”

    “官家房事怎麼了?”

    “唉!別提了!”王繼恩搖搖頭,轉身看了看四周近處沒人,低聲道︰“前幾日,官家忙于政務,沒有招幸嬪妃,昨夜終于空閑下來了,臨幸了夏修嬡。這夏修嬡容貌俏麗,又天真無邪,頗得官家的寵愛。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昨夜官家的龍根一直不舉,夏修嬡用盡了辦法也沒用,就是起不來。本來官家就很沮喪了的,偏偏夏修嬡又口誤遮攔,說了一句︰‘官家,以前一踫那兒就起來了,今兒個怎麼不行啊?象個蠶寶寶似的。’”

    冷羿差點笑出聲來,忙抹了一把臉,道︰“就是因為這個?”

    “要是她單單只說了這個,官家大不了拂袖而去,不會把她如何,偏偏這夏修嬡不懂輕重,又開了句玩笑,說‘官家,是不是花蕊貴妃把你的魂勾走了才起不來啊?’這下把官家給激怒了,狠狠給了夏修嬡一記耳光,下旨把她打入冷宮了!”

    冷羿苦笑道︰“花蕊娘娘那是先帝的嬪妃,官家喜歡花蕊娘娘,這種事情只能肚子里知道,如何能說出來?也難怪官家盛怒了。”

    王繼恩道︰“自從上次官家被小周後捏傷龍蛋,就一直沒有起來過,幾乎所有的嬪妃都臨幸過了,沒有一個能讓龍根起來的,官家原來指望張天師在南柯寺作法之後,能有所起色,可是竟然沒有分毫。唯獨的一次起來的,便是抱著花蕊娘娘的時候。官家老是念叨,看來這一輩子的幸福,只有花蕊才能給他了。可偏偏花蕊又是先帝的貴妃,他要是娶皇嫂,那不被天下人罵死才怪了,真是苦惱。”

    冷羿想了想,道︰“我聽說匈奴契丹那些北疆人,是可以娶皇嫂的,對了,我以前去過吐蕃,那里幾兄弟可以娶一個妻子。我親眼見過的。”

    “你說的那是他們,我們大宋能這樣干嗎?禮儀之邦,豈能娶嫂子的道理!”

    “這到也是,那官家可怎麼辦?”

    “官家就指望能把金明池修好,因為官家跟花蕊有約定,只要金明池修好了,花蕊就給官家侍寢。所以,修金明池那是官家的頭等大事,比北伐還要重要!你想,趙德昭推三推四的說修金明池的種種難處,便是不要官家修,官家能不生氣嘛。”

    “嗯,我明白了。那咱們得好好把這件事情辦好才行。”

    “那可不是嘛。行了,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冷羿點點頭,拿著畫圖來到了南柯寺。

    花蕊在佛堂念經,冷羿站在後面不敢打擾。等她念完了,才輕輕說了聲︰“貴妃娘娘”

    花蕊念佛專心致志,渾然置身物外,被冷羿這一聲嚇了一跳,忙轉身。看見冷羿,這才松了一口氣。

    冷羿道︰“貴妃娘娘,官家讓微臣里……”

    花蕊一擺手,起身,往寢宮而去。冷羿知趣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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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投桃報李

  花蕊帶著冷羿,到了寢宮,進去,一直到了內宅,進大堂,關上房門,花蕊取出孟昶的面具遞給冷羿,冷羿默默戴上。

    花蕊望著他,目光立即變得熱烈起來,撲進他的懷里,狂熱地擁吻著他。

    冷羿回應著。

    很快,他就聞到了那讓他心猿意馬的異香。趕緊咬舌頭把花蕊推開。

    花蕊卻想美女蛇一樣纏在他的身上,呢喃道︰“孟郎,我要……!”

    “可是官家……”

    “我不管!我幫了你,你也該投桃報李了吧!咱們說好了的。”

    “……”冷羿無言以對。

    花蕊身上的異香更濃了,呻吟猶如陳年的美酒一般的醉人︰“抱我上床,孟郎!不會很久的……”

    花蕊散發迷情異香之濃烈,一旦陷入其中,便再難自拔。冷羿整個人都被熊熊的欲火點燃了。再也把持不住,打橫把花蕊抱在懷里,快步到了禪床邊,滾落夏綃金被浪里,遂成魚水之歡。

    **收畢,花蕊心滿意足地蜷縮在冷羿的懷里,縴縴素指在他結實寬闊的胸肌上畫著圈。

    或許是花蕊那異香催青的緣故,跟花蕊幽會,最讓他盡興而倍感刺激。他一時還沒有從情濃中恢復,摟住她,親了親她的秀發。

    花蕊眉目含情望著他︰“畫匠孟華已經來了,以後,我幫了你,就會讓他去你府上找你,你就假扮他來見我,那時候,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冷羿點點頭︰“好,這幾天你先讓他來找我一趟,我好根據他的相貌制作人皮面具。”

    “嗯。——好了,官家有什麼事,說罷!說完了你就起床,回去復命。”

    “好,官家讓我拿金明池的圖紙給你看。問你意見。”

    花蕊緊緊抱著冷羿,膩聲道︰“你的意見就是我的,你說就行了。”

    “那也得讓你知道啊。”冷羿起身,拿來畫圖,在床上展開給花蕊看。道︰“趙德昭提出了一個意見。就是要保持金明池的湖水清澈,就必須是活水,必須有來處有去處。所以,要人工開挖一條運河,連通汴河和金明池。我覺得這個意見很好。”

    花蕊摟著他的胳膊︰“明白了。”

    冷羿又道︰“明天官家請你一起去現場查看金明池的選址。我會告訴官家說你要求他和先帝的嬪妃們都去。這樣你才去。而且要在外面搭帳篷玩三天,春暖花開之日,正是踏青之時。要好好玩三天三夜。”

    花蕊道︰“我其實只想跟你一個人去。”

    冷羿親了親她︰“我也想,以後會有機會的。”

    “真的?你可不許騙我!”

    冷羿又吻了吻她噘著的紅唇︰“自然不會騙你!”

    “太好了!現在開始我就盼著。”

    冷羿笑了笑,道“除了嬪妃,你還要讓官家下旨讓當朝的幾位宰執都要去,並且。你還要官家明日當著他們的面,說清楚這個金明池的修建計劃,並明確告訴大家這金明池是修建給你的園子。不然,將來修好了他們才知道的話。會罵你的,現在說,他們不勸阻或者勸阻不了官家,矛盾才不會集中在你的身上。”

    “我沒關系。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

    “那不行,你得裝得很無所謂的樣子。裝成官家非要給你修,你不能不接受的樣子。”

    “明白了。”

    “明天官家會跟你說修建的大致計劃,他說到要動用全國百萬民壯的時候,你要說他們可憐,為了修建金明池,兩年都不能照顧家里。朝廷應該體恤他們的,負責他們這兩年的食物,生病了免費看病治療,另外,還是適當的給他們一些工錢,這樣他們也可以補貼家里,免得家里人餓死,要是那樣,你的吃齋念佛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好!花蕊記住了。”

    “如果官家嫌付工錢給吃的,太費錢,你就建議讓京城的禁軍去做。反正現在天下太平,幾十萬禁軍白白養著無事可干。還不如抽調一部分去修金明池,也可以節省錢財。同時讓那也禁軍們也活動活動,免得養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都不會打仗了。”

    花蕊噗嗤一聲笑了︰“說的是,先帝在的時候,我就曾聽先帝感嘆,禁軍進駐京城之後,大多數沒有再動用過,多年養尊處優,缺少訓練,本來是精銳之師,再這樣下去,只怕便要成為沒爪子的老虎了。”

    冷羿道︰“我之所以要官家修金明湖,目的就是不讓他感覺有能力可以攻打大遼。提議讓他抽調精銳的禁軍參與修建金明池,也是為了保存我大宋的精銳部隊。不至于全部葬送在大遼的戰場上。——因為我估計他為了樹立威信,鞏固皇位,引開朝廷百官的視線,最終還是會不顧一切攻打大遼的。”

    花蕊道︰“這些我不懂,也沒有興趣。我只感興趣的是我的孟郎,孟郎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就這樣。”

    冷羿親了他一下︰“很好,明日出游,有一件事你還要幫我做,非常重要。”

    花蕊摟著冷羿,吃吃笑著道︰“你咬著我的耳朵說,我才記得住!”

    冷羿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會,不時吸吮她的耳垂,弄得花蕊痴痴的笑,在他懷里扭麻花。

    冷羿道︰“我說的記住了嗎?”

    “放心吧!這樣記得最牢!”

    “那我走了?”

    “嗯,你去吧。我還要睡一會。”花蕊放開他,又翹著屁股爬到床頭,鑽進了被子里,只露出半個腦袋。

    冷羿把圖畫卷好,道︰“都快中午了,你還要睡覺?”

    花蕊頑皮一笑,把鼻子在被子上吸了吸,道︰“我是舍不得你留下的氣味……”

    冷羿心中憐惜,過去,附身在他嘴唇上輕輕一吻。道︰“以後我盡力找機會來陪你啊。”

    花蕊點點頭。雙眸有些亮津津的,道︰“梳妝台抽屜里有一個天藍色的瓷瓶,里面有些藥,吃了身上會有檀香,就能掩飾住你粘附的我的香氣了。”

    “太好了,我還擔心這個怎麼辦呢。”

    冷羿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抽屜,果然有一個小瓷瓶,取了。倒出幾粒玫瑰色的藥丸,回頭看了花蕊一眼。放在嘴里,那過茶幾上的茶杯,倒茶飲服下。

    片刻,等他穿好衣服。果然,身上的花蕊那股異香已經沒有了,反而被一股淡淡的檀香替代。

    花蕊道︰“過來,我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

    冷羿過去,站在床前,原地轉了一個圈︰“怎麼樣?”

    “附身下來,我再聞聞!”

    冷羿忙彎腰附身下去。

    花蕊吸了吸鼻子。然後在他嘴上親了一下,道︰“很好,沒有一點味道了!”

    冷羿回吻了一下,道︰“我走了!”

    花蕊點點頭。把眼楮閉上。

    冷羿這才脫下面具,放在她床頭,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才邁步出了門。

    回到趙光義的寢宮。趙光義卻不在,問了才知道。高麗國王派使臣來,趙光義在大明殿設宴款待。

    冷羿把畫圖放在御書房,出來左右看了看,便朝著黃昭儀寢宮方向去了。他是內廷的御帶,自然是哪里都可以去得。

    正是大中午的,黃昭儀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院門緊閉。

    冷羿走上台階,拿起門上的銅環拍了幾下,沒有人應門。又拍了幾下,終于,院門里桄榔聲響,有人下拴,接著房門吱呀開了。

    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看見冷羿,趕緊把院門拉開,欠身福禮道︰“御帶老爺,您來了。”

    冷羿道︰“你們娘娘在嗎?”

    “在呢。”

    “在干什麼?”

    “在……,在準備睡午覺了。”

    “睡午覺?”冷羿笑了笑,“抱歉,我這個時候來打擾。有些唐突,不過,官家這時候不在,我左右無事,所以隨便走走,不知怎麼的就走到娘娘這里來了。正好想起一件事情,是關于二皇子的,想跟娘娘說說。不知道娘娘是否方便。”

    那宮女的神情立即變得不自然起來,好生看了一眼冷羿,道︰“大老爺請稍等。”說罷,她轉身關上院門,還上了拴。

    冷羿好整以暇站在外面,望著春意盎然的園子,除了背陰處還有一些殘雪和冰之外,已經看不見寒冬的影子了。

    過了片刻,那宮女又來了,打開了院門,道︰“大老爺請進!”

    冷羿邁步進去,穿過天井,到了正房。里面只有兩人。

    軟塌上,端坐著一位少婦,穿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身材婀娜多姿,肌膚雪白,容貌俊俏而又帶著嫵媚,尤其是那眼神,有一種勾魂的魅力,是那種你一看就會想到床的女人。只是此刻,她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看著反倒讓人升起無限的憐愛。

    她的身後一側,站著一個宮女,正是上次冷羿查案時候曾經詢問過的那個黃昭儀的宮女海桃。

    海桃看見冷羿的神色有些慌亂,趕緊的低下頭。

    冷羿翻身把房門關上,這才上前拱手道︰“微臣拜見娘娘!”

    “免禮!”

    “方才聽侍女說,娘娘在睡午覺,這麼快就梳妝打扮穿戴整齊了,娘娘動作真是迅速啊。嘿嘿”

    黃昭儀沒理睬他的調侃,瞧著他,冷聲道︰“大人說要找本宮說二皇子的事情,什麼事?”

    冷羿看了看海桃,輕咳了一聲,沒有說。

    黃昭儀道︰“她是本宮的貼身侍女,本宮有什麼事情不滿著她。”

    冷羿笑了笑,道︰“這是自然。——娘娘那夜在南柯寺里跟二皇子徹夜不眠,天寒地凍,好象也是這位海桃姑娘給加的炭火。你們連這樣的事情都不必諱她,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黃昭儀啪的一聲在軟塌扶手上重重一拍,道︰“大膽!你把話說清楚!什麼跟二皇子徹夜不眠?二皇子已經不在了,你就這麼肆意誣蔑他和本宮?你今天要不把事情說清楚,本宮會告到官家那里,株滅你的九族!”

    冷羿冷笑︰“娘娘不要以為二皇子死了,你們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我要是沒有真憑實據,怎麼會找上門跟娘娘說這件事情呢?”

    黃昭儀俏臉立即便蒼白了,聲音都有些發顫︰“你……,你說什麼……,什麼證據……?”

    冷羿慢吞吞從懷里取出幾張疊好的紙︰“這是二皇子的供詞。是關于他跟娘娘的,請娘娘過目。”

    黃昭儀更是慌亂,蒼白的臉變得紅紅白白的,看了海桃一眼。

    海桃過去,從冷羿手里拿過那疊供詞,雙手遞給黃昭儀。

    黃昭儀手有些發顫,展開,很快的掃了一眼,果然便是二皇子供述的如何跟自己私通的經過,細節都很符合真實情況,而且,二皇子里面說的是黃昭儀如何勾引了二皇子,才成了奸情。

    黃昭儀手在發抖,她瞧著冷羿,銀牙一咬,刷刷幾下,將供詞撕扯成了碎片,扔進了火爐。

    冷羿瞧著她,神情帶著譏諷。

    黃昭儀得意地望著冷羿︰“現在,你還有證據嗎?”

    冷羿笑了︰“娘娘也太緊張了,居然沒有看出來這份供詞是謄抄的嗎?上面連二皇子的印章都沒有。我怎麼可能笨到把原件給娘娘看呢?”

    黃昭儀臉上的笑容立即被霜雪凍住了似的,死死地盯著冷羿。

    冷羿又笑道︰“娘娘不要打什麼歪主意。那份二皇子親筆書寫的證詞原件也不在我的身上,也不在我的家里,它在一個很好很安全的地方放著。當然,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會有人把它送到官家手里。——不好意思,我在進宮的第一天,就開始學會保護自己了。”

    黃昭儀依舊死死盯著冷羿,終于,她一字一句低聲道︰“你要多少錢?”

    冷羿笑了︰“娘娘看我象是缺錢找娘娘打秋風的人嗎?”

    “那你要什麼?”

    冷羿揉了揉後腰︰“站著說話有些累,娘娘這宮里好象凳子很少,沒有給微臣坐的,要不,微臣先告退,更娘娘宮里凳子多了的時候再來吧!告辭!”說罷轉身要走。

    “站住!”黃昭儀有氣無力道︰“海桃,賜座!”

    海桃答應了,從旁邊拿了一根繡錦墊圓凳過來,放在冷羿身旁。冷羿沒有坐,看著海桃,又道︰“海桃姑娘雖然是娘娘的貼身侍女,是娘娘的心腹,但是,微臣還是不太習慣在旁人面前說機密的事情,總覺得好象被偷窺似的。要不,等海桃姑娘什麼時候出去辦事去了,微臣再來?”

    黃昭儀揮了揮手︰“海桃,退下!”

    “是!”海桃福禮,在皇宮里當差,最害怕的就是得知一些涉及皇家的機密,弄不好就要被滅口。她巴不得有這句話趕緊的溜了出去,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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