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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冒牌知縣[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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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10:11:40
第350章 一只眼的老婦

    先前他們在院子門口說話,成珞 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插嘴,現在說到自己了,這才嫣然一笑︰“我不怕鬼!你們盡管說,不用為我擔心!”

    盧多遜哈哈大笑︰“聽聽!人家冷大人的愛妾一介女流,尚不怕鬼,你堂堂沙場戰將,反倒害怕成這個樣子,你不害羞我都替你害羞了!”

    向拱不由老臉有些掛不住了,指著盧多遜道︰“好好好!你不要嘴上逞英雄!有事,咱們今晚就在這里過夜!看看誰害怕!”

    盧多遜冷笑︰“這可是你說的!”

    “沒錯!我說的!敢不敢?”

    “是咱們兩還是所有的人?”

    “自然是……,是所有的人了!”向拱有些遲疑,“大家一起來的,自然一起留下!”

    要是向拱不遲疑,倒也罷了,盧多遜雖然嘴上說的漂亮,可是真真要說到住在鬼宅,他就有些忐忑了。要是向拱不露怯,他恐怕也就不會應招,但是從向拱的話語里看得出來,他是害怕了,所以才提議讓所有的人都參加。這反倒讓盧多遜看到了他的弱點,心想只要再堅持,對方肯定會退縮,那樣自己里子面子都有了,當下豪邁地笑道︰“要那麼多人作什麼?又不是跟鬼打架,咱們兩說的,就咱們兩,與旁人無關!”

    向拱心里打了一個突,漲紅著臉強笑道︰“怎麼沒有關系,又不是咱們兩人在這里,既然大家一起來,自然是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

    盧多遜折扇一收,哂笑道︰“無妨!只要他們不怕鬼。也想看看鬼的樣子,那就留下來唄!”

    趙普微笑道︰“你這話就沒有意思了,你們倆打賭,怎麼把我們都扯上了?”

    沈倫道︰“是啊,我們雖然不怕鬼,可是也犯不著趟你們的渾水啊!”

    向拱眼看著有些弄假成真,要是真的只有他們兩個留下,那他心里還真的害怕,看著鬼氣森森的樣子。說不定還真的有鬼!為了過關,那是一定要把沈倫他們幾個拉扯進來的,當下故作鎮定,笑道︰“嘴巴上說的好聽,要是真不怕鬼。就留下來見識見識,看看我們幾人中到底誰怕鬼!如何?”

    這話要是平時說了,這些久經官場的老家伙最多一笑了之,但是現在,都已經喝大了,所謂酒壯慫人膽,一個個都覺得有些好奇干雲的感覺。當下宋琪先笑道︰“不必用激將法,不就是在鬼屋住一晚嗎?沒問題!想當年,我們村子被亂兵禍害,一個村子死去了大半。老子把兩個闖進我家想禍害我姐的匪兵用鋤頭砸死了,然後把屍體藏在床下,就這樣跟死人一起睡了好幾天。比起那個,這算什麼!”

    成珞 咂嘴道︰“想不到。宋大人看著質彬彬的,還敢殺人?說實話。我和我姐姐成為我家官人的護衛之前,我們都沒有殺過人呢,別說殺人了,我姐連殺雞都不敢!嘻嘻!”

    向拱撇撇嘴︰“你要這麼說,老子當年在沙場上,枕著死人的屍骨睡覺的事情多了去了了。有什麼!——程德玄,你肯定沒有這樣的經歷吧?”

    程德玄笑了笑,道︰“我可沒有經歷過你們那樣惡心的場面,不過,我以前是郎中,見過的死人也不少,很多死人,死狀非常的恐怖的,有一個農婦,因為跟丈夫吵架,這悍婦一氣之下把丈夫倒了捆起來,拿鐮刀把她丈夫身上的肉,臉上的,手臂上的,胸脯上的,屁股上的,大腿上的,一塊塊地割了下來,好些地方便只有骨頭還連著,偏偏就是不死,躺在地上直哼哼,到處倒是鮮血……”

    “行了行了!別說了!真夠惡心的!”成珞 皺眉道。

    向拱也笑道︰“是啊!老子在戰場上殺敵,無非是一刀一槍的干掉就完了,像你說的那農婦那般用鐮刀割肉,割得成那個樣子,老子還真的沒有見過。想想的確夠惡心的。——所以說啊,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成珞 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向拱會意,趕緊改口道︰“當然了,我是說那些沒有教養的悍婦。象成姑娘這樣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心地最是善良不過的了。”

    成珞 又白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

    向拱訕訕地喝了一杯酒,把眼望向陳從信︰“你又有什麼大膽的經歷?”

    陳從信笑了笑,道︰“我可沒有你們那樣惡心的經歷,不過,我是真正見過鬼的!”

    “吹牛!”向拱一撇嘴,“莫非你也來過這里,見到了甄宅的那死去的少奶奶了?”

    陳從信搖頭,淡淡一笑︰“世上的鬼魂,並不是只有這里才有!”

    “那你說說!”

    陳從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道︰“那還是小的時候,大概也就七八歲吧。小孩子最喜歡聽的就是鬼故事,我們那里有個老婦人,她的一只眼楮瞎了,我曾經問過她,她的眼楮是怎麼瞎的。她說,她聽她娘講,她小時候,剛生下來不久,她娘背著她下地勞作,把她放在了地頭的樹蔭下,然後干農活。那一天,太陽很毒,她娘在地里忙,聽得她不停地哭,可是回來看,又沒有什麼事情,後來就索性不管了。可是,她哭得很慘,她娘開始的時候不管,後來實在聽不下去,便到地頭去看,結果便看見一只烏鴉,正在啄食她的眼珠!她嚇得撲過去,那烏鴉卻嗖的一下就憑空不見了!就好象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是她娘跑到她面前,看見她的只眼楮卻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眼眶!”

    聽到這里,成珞婕啊的驚叫了一聲,緊緊拉住了冷羿的胳膊。

    所有的人也都聽得後背發麻,加上成珞 的這聲尖叫,更是渲染了冷森的氣氛,連最怕熱的盧多遜都忘了扇扇子。因為他已經感受不到酷熱,有的只是冰涼。

    程德玄強笑道︰“你不會是瞎編的吧?哪有那麼詭異的事情?”

    “詭異?”陳從信又喝了一杯酒,“往下聽,更詭異!”

    成珞 禁不住往冷羿懷里縮了縮。

    向拱強笑道︰“行了,瞧你瞎編這些鬼故事,把人家冷大人的愛妾給嚇得成什麼樣子?”

    成珞 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我不怕,你說!後來怎麼了?”

    女人就是這樣,害怕始終抵不過好奇。陳從信瞧了她一眼。點點頭,望著森森的松柏,道︰“後來,這老婦六歲的時候。有一天,她娘看見她從外面回來。嘴邊有血污,就問她怎麼了?她擦掉了血污,卻不說話。後來又看見了幾次,她娘覺得很奇怪,就悄悄跟蹤她,結果,她娘看見她爬上村頭古廟旁邊的一棵大樹。那上面經常有烏鴉落在上面。她在上面安了活套。抓住了烏鴉,你們猜,她抓烏鴉做什麼?”

    “做什麼?”成珞 問。

    “扣烏鴉的眼珠吃!”

    成珞 尖叫一聲,這一次的聲音比先前的更尖銳嚇人。她抱著冷羿的胳膊,冷羿能感覺到她嬌軀的顫抖。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

    向拱臉色更是蒼白,道︰“對了,我聽說過。烏鴉是陰間來的怪物,如果人吃了烏鴉的眼珠。就可以見到鬼!”

    成珞 更是害怕。

    冷羿便道︰“什麼鬼啊神啊的。烏鴉吃了她的一只眼,她吃烏鴉的眼珠,這也叫因果循環報應了。沒有什麼的,很好的因果故事。”

    陳從信搖頭,慢悠悠道︰“我說的不是故事,是真事!而且,這個故事還沒有完,想不想聽下去?”

    沒想到,最害怕的成珞 卻搶先道︰“說啊!當然要聽!後來呢?”

    “後來,這個老婦人就經常的說她看見一些稀奇古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村里的人經常看見她一個人對著空中說話,說的都是一些神神道道的話。還說誰家的誰什麼時候會死,果不其然,那人就死了。村里人都說她邪門得很,很害怕她,說她是巫婆,讓孩子不要跟她一起玩。她也不介意。我出生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老婦了,記得父母讓我見到她要躲著走。可是,她會說很多鬼故事,很嚇人,我們小孩子總喜歡跟她在一起,聽她說鬼故事。她還救過我的命呢!”

    成珞 很好奇問道︰“她怎麼救你的命的?”

    “那是我大概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她還說看見我的背後有個全身濕漉漉的孩子一直跟著,讓我一定要小心,不要去水邊。因為跟我的那是個水鬼。我聽她的,沒有去河邊,可是沒有想到,有一次,我去家里水缸舀水喝,我們鄉下的水缸都很大,有我們那樣的小孩子一人那麼高。可是水缸里的水只有一小部分了,我就踩著板凳鑽進去舀。我感覺腦袋被人猛地往下一按,一下子就掉進了水缸。那水缸里的水只有一小半,我要是站在水缸里,那水最多也就到我的腰,是淹不死我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這麼倒立著插在水缸里,腦袋、胸口都淹沒在了水里,我想爬進去,再站起來,可是做不到,似乎我掉進去的不是水缸,而是水塘,——四周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就在我快要被淹死的時候,有人砸爛了水缸,我得救了,砸爛水缸的讓,便是那一只眼楮的老婦人。”

    成珞 贊嘆道︰“她可真是神了,救了你的命。你們家一定非常的感激她。”

    陳從信搖頭苦笑,談了一口氣︰“不是的,我爹娘沒有感激她,反而打了她一頓。”

    “為什麼?”成珞 愕然。

    “因為我爹說那水缸里的水根就淹不死我的,說她故意把我扔進去然後故意打爛我家的水缸,還要她賠錢。我那時候還小,只知道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也不知道為她辯解。她因為沒有錢賠我家的水缸,被我爹娘暴打了一頓,頭發都扯掉了好些,鼻青臉腫的,還沖著我笑,那樣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成珞 也長嘆了一聲,道︰“真是可憐,好心沒好報。”

    盧多遜嘿嘿笑道︰“這就是你見鬼的故事?沒有什麼嘛!”

    陳從信哂笑︰“這還只是那一只眼的老婦見鬼,不是我見鬼。我見鬼的事情,要不要聽?”

    向拱道︰“當然!這可以證明你有能力經受這鬼屋的考驗!”

    陳從信道︰“對我而言,我經歷的事情,原比這個鬼屋的傳說更嚇人,因為,那是我親身經歷的。如今,還歷歷在目!”

    成珞 依偎著冷羿,眼楮望著他︰“你說啊!”

    陳從信又喝了一杯酒,慢慢道︰“那是我沒有考科舉之前,我還在十年寒窗的苦讀。那時,我離開鄉下,到府城求學。我們私塾有一個老婦人帶著她的女兒,經常到我們私塾來收衣服漿洗,賺幾錢生活。我們看她可憐,也經常的把衣服給她們洗。她女兒叫蓮子,那時候大概十五六歲,很害羞的樣子。她們不是經常能接到洗衣服的活,我能看得出來,那女孩子經常的挨餓。我看她可憐,就悄悄給她吃的。她不要,我就故意的把干淨的衣服弄髒了讓她洗,用餅子啥的吃食作為條件。她後來知道了我的伎倆,因為我的衣服洗得太勤了。她很感激我,看見我就臉紅。我也發現,其實我已經喜歡上她了。”

    成珞 道︰“你一個讀書人,喜歡上一個洗衣服的女孩,你可真的是的情種!”

    陳從信苦笑搖頭︰“有一天,寒冬臘月,蓮子在結冰的河邊冰窟窿里漿洗衣服。那天,我在河邊遠遠的草地上背書。我不敢靠近她,她也不敢跟我說話,就只是遠遠的偶爾相互看一眼。後來我背書入迷了,沒注意她,忽然聽見有人喊救命,我轉身望去,冰窟窿處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旁邊有幾個人望冰窟窿里看,說她剛落站起來,說頭昏,就倒下去,掉進了冰窟窿里。我知道肯定是她太累了,昏倒了。我扔下書,也忘了那老婦不讓我靠近水的話,就跳進了冰窟窿,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就上了岸,都還活著。吐了好多水。她很感激啊!所以,那之後,我們就好上了。”

    成珞 拊掌笑道︰“好啊!這故事好,完美大結局!”

    趙普捻著胡須道︰“要是這樣完了,就不叫遇到鬼了!——後來怎麼樣了?接著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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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10:12:05
第351章 祖宗牌位

    陳從信道︰“那之後,蓮子的娘就回鄉下老家去了,把她留下。她也不去洗衣服了,天天在我們的住處里陪著我,等著我放學回來,給我做飯。陪著我挑燈讀書。這期間,村里那老婦曾經到過府城,來看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頭嘆氣。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這樣我跟那女孩一起過了半年。到了大比之期,我要進京趕考。她堅持要陪著我去,我們就一起來到了京城。結果,我金榜題名中了,我非常的高興。可是,我回客棧,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可是,到處都找不到她,我又問客棧的掌櫃還有伙計。他們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我遍尋不著,很是著急,都要發瘋了。”

    成珞 忙道︰“蓮子肯定是因為她是洗衣服的,怕你科舉及第之後看不起她。所以就一個人回去了。”

    “是啊!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就日夜兼程地往回趕,終于到了府城,回到了我們住的地方。可是,蓮子不在家,家里似乎也沒有人住過的樣子。我就問鄰居,可是他們竟然也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我回到屋里檢查,發現除了我自己的衣服,她所有的衣服都不見了。我就肯定,她是拿著衣服回老家找她母親去了。我就趕緊趕到了她的家。她母親聽完我說的,就哭了。拉著我去了村口。讓我看一丘墳。簡陋的墓碑上寫的正是她的名字!而上面寫的死的日期,竟然就是蓮子落水的那天!”

    所有的人都感到周身涼嗖嗖的。

    成珞 嬌軀哆嗦著,勉強笑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跟你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女孩,竟然是個鬼?你把她救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陳從信緩緩搖頭︰“不是我救她,準確地說。是蓮子救了我!”

    眾人面面相覷。

    陳從信接著說道︰“她母親告訴我的,其實蓮子水性很好。那天,她昏倒落水之後就甦醒了,從另外一個洗衣服的冰窟窿里鑽出來了,可是知道我為了救她跳進了河水里。她便又重新跳了進去。把我救出了冰窟窿,可是她卻因為河水太冷,抽筋沉入水里。我昏迷的時候,旁人把她撈上來,已經淹死了。但沒有人告訴我。”

    成珞 眼圈都紅了。依偎著冷羿,抽噎的。

    陳從信接著說︰“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去找那個一只眼的能看見鬼的老婦。老婦嘆息著說,上次她到府城,就看見我身邊有一個淹死的女鬼。只因為她看出來那女鬼對我很好。不會害我。所以沒有告訴我。她說那女孩雖然死了,但是感激我,又喜歡我,擔心我,舍不得離開,所以鬼魂一直陪著我。等到我金榜題名,她才放心而去。”

    聽完這個哀怨的鬼故事。成珞 哭得更是傷心。

    冷羿嘆惜道︰“陳大人,也不知該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

    向拱道︰“是啊,也不知道你這鬼故事是真是假。不過,看著你說的這麼動人的份上。你可以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經歷今晚的鬼屋探險!嘿嘿!”

    陳從信淡然一笑︰“那我是該謝謝你,還是該恨你?”

    “無所謂,說不定,你在這鬼屋里還能見到你那死去的女孩呢!”

    陳從信黯然搖頭。沒有說話。

    向拱側頭望向趙普︰“你年紀大的,要不要留下來。你自己決定!”

    趙普道︰“能看見鬼,這可是難得一遇的事情,也可以證明這個世上真的有陰曹地府,那樣一來,我也就知道我死了會去哪里。說不定,還能跟這鬼打聽一下陰曹地府的事情,心里也好有個底。”

    向拱自然是大家都參加的好。便又望向冷羿︰“冷大人,我們這里數你最年輕,你又是審刑院的院判。你是不能缺席的,不過,你的愛妾可以回去。免得到時候把他嚇壞了。”

    成珞 來要說不參加的,可是聽說她一個人回去,冷羿要參加,馬上道︰“這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可不放心我家官人一個人留在這里!”

    冷羿道︰“那好啊!我們就一起留下吧,我倒也有興趣看看鬼到底是怎生模樣!”

    盧多遜道︰“那就說定了!僕從都退出去,便我們幾個就行,如何?”

    眾人都說好,那幾個僕從巴不得有這個話,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又根據沈倫的吩咐,派人去各處通報情況,也不敢說他們幾個打賭住在鬼屋里。只說是喝高興了,一時不願意回去,要喝到天明。

    僕從出去了,關上了院門。盧多遜還跑去把房門給關上了。回來站在長滿青草的石徑上,兩手一攤,笑道︰“好了,現在,游戲開始了!說清楚,今晚上誰被抓走!可不要怪罪!”

    向拱看著漸漸西斜的太陽,瞪眼道︰“少羅嗦,當然誰也不怪!”

    冷羿站起身,提著一壺酒,道︰“要不,咱們還是先四處看看吧,今天要住在這里,總的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啊。總不能就這樣睡在廊下吧?”

    眾人都說好。于是,有的拿著酒壺,有的端著酒杯,有的干脆啃著雞腿鴨腳,都是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跟著冷羿和成珞 進了正堂里。

    這正堂很是寬敞,只是,非常的陰冷,四周的窗戶都很高,而且很小,顯得這大堂里的光線非常的昏暗。

    成珞婕抱著冷羿的胳膊,聲音有點發顫︰“官人,這里,就是當初存放那詐屍的少***靈堂嗎?”

    “別怕,沒事,誰家的靈堂沒存放過死人?不管是壽終正寢的,還是意外死去的,都要擺放在靈堂的。沒什麼好怕的。”

    冷羿目光四處望了望,靠里和靠兩邊分別有一個房門。令人驚奇的,是靠里的房門,竟然是兩扇整塊的青石板!門上結滿了蜘蛛網,粘附著一些被風吹進來的枯葉。

    冷羿走到門口,看著沈倫︰“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石頭砌成的放甄家祖宗牌位的房子嗎?”

    沈倫點頭︰“看來應該就是的。”

    成珞 有些畏畏縮縮道︰“那這里面還有沒有牌位呢?”

    宋琪好酒。拍了拍石門,道︰“咱們打賭,誰輸了誰飲一壺酒,如何?”

    這個時候,這幾位都喝大了,正是豪言壯語的階段。便拍著胸脯說沒有問題。

    宋琪道︰“我先說,里面肯定沒有了牌位!甄宅的人離開了京城,自然是把祖宗的牌位都帶上的,沒有單獨把祖宗留在這里的道理!所以。里面已經沒有了牌位!”

    其余的人都表示贊同。最後只有冷羿沒有說話。目光都望著他。

    冷羿笑了笑,道︰“既然你們都打賭說里面沒有了,我就反過來說好了,不然不就沒有打賭的意思了嗎?”

    宋琪喜道︰“這麼說,你打賭里面還有甄家祖宗牌位?”

    “是的。”

    “你輸定了!甄家人沒有死絕。而是南遷了,他們臨走,怎麼會不把祖宗的牌位拿走呢?這是常理啊!哈哈……,都說你破案如神,善于從細小的線索破案,今日一見,我看也不過如此嘛!喝酒吧!”

    成珞 卻是最相信冷羿的。瞪眼道︰“石門還沒有打開,又如何知道我們輸了?”

    宋琪大笑︰“冷大人,你也有失算的時候啊?準備喝酒吧!”

    說罷,宋琪用力推石門。

    這石門是左右兩扇中開的。宋琪推了一下,沒有推開,咦了一聲,又加力。還是沒有推開。盧多遜笑道︰“你太瘦了!我來!”他上前雙手用力,可是石門還是紋絲不動。

    眾人都很是奇怪。

    冷羿道︰“你們這樣是推不開的。”

    “為什麼?”宋琪問。

    “因為石門已經鎖上了!”

    眾人都很驚訝。低頭細看,果然,在中間門縫結著蜘蛛網沾滿灰塵落葉的地方,似乎有一個門鎖,只是,大家都喝醉了,加上大堂里光線很暗,所以都沒有注意到,只不過,冷羿非常的善于觀察,一眼掃去,便看見了。

    盧多遜從地上撿了一個枯枝,撥開了上面的蜘蛛網,露出銅鎖,那鎖是鎖上了的,地上看看,並沒有鑰匙。

    盧多遜道︰“我去找一塊石頭來,把鎖砸開!”

    沈倫忙道︰“別!這是人家的宅院,咱們進來乘涼就已經很是打擾了,如何能把人家的房門鎖砸爛呢!”

    成珞 道︰“要是不砸,怎麼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牌位?打賭又如何知道勝負?”

    “為了知道勝負,而砸爛人家的東西,便是勝了也沒有什麼光彩的!”

    冷羿微笑道︰“這房子雖然是石頭的,但是,肯定也是有通氣口啥的,要不然,里面的人只怕就要活活憋死了!咱們從通氣口看看,也就知道了。”

    眾人都說這注意好,于是,一群人出來,繞到房子後面,果然,看見了一處高高的通氣口,不過,也就只有一個碗這麼大。而且,高高的在靠近房頂的地方,人夠不著。

    眾人四處查看有沒有凳子之類的東西,可以踩著登高往里察看的。還是宋琪手腳利索,從大堂搬了一個高茶幾出來,放在下面,對成珞 道︰“這茶幾也不知道結實不結實,成夫人,你身子輕,又有武功,還是你上去察看一下吧。”

    成珞 微笑道︰“我上去,你們就不怕我作弊袒護我家官人?”

    宋琪笑道︰“不就一壺酒嘛,你家官人還不至于就醉倒了,也不用你來袒護的。大不了我喝就是了!”

    成珞 笑著輕身躍上茶幾,墊腳剛好夠得著那通氣口。眯著眼往里瞧著︰“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楚,好象是橫著的什麼東西,有點象房梁,不過好象是石頭的。”

    盧多遜抬著四方的肥腦袋,道︰“讓你看牌位呢,看那些作什麼!女人家辦事就是不靠譜!”

    成珞 哼了一聲,把腳墊得更高一些,道︰“下面很暗,好象是有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牌位。”

    這可關系到打賭的事情,盧多遜很著急,道︰“你下來,讓我看!”

    成珞 嘟噥了一句,跳了下來︰“你自己看好了!”

    “扶我一把!”盧多遜把手伸給程德玄。程德玄攙扶著他,上了高高的茶幾。

    茶幾開始嘎吱響,盧多遜搖搖晃晃往起站,便在他雙手扒著通氣孔,正要往里看的時候,那茶幾突然坍塌了。

    盧多遜哎喲一聲驚叫,雙手死死扣住通氣孔,肥胖的身子懸在空中。兩腳亂踢,不停叫著。

    所有人笑得前仰後合。卻不上去接著他。才片刻工夫,盧多遜就堅持不住,手上沒勁,一聲驚叫,掉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停揉搓著屁股叫痛。

    宋琪笑著又要去搬茶幾,成珞 道︰“不用了,這石屋的牆壁太厚,那通氣孔只能看見對面的石梁,看不見下面的東西,被厚厚的牆壁擋住了。”

    盧多遜揉著屁股道︰“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害得我摔這一跤!”

    成珞 道︰“我故意的!誰讓你說我們女人不靠譜!讓你靠譜的試試唄!”

    宋琪道︰“還是砸開門鎖吧!不就一把鎖嘛,明日給那老里正一點錢,讓他重新買一把新鎖換上就是!”

    眾人都說好,沈倫無奈,也只能默認。于是,宋琪從地上揀了一塊石頭,眾人回到屋里。宋琪兩下就把門鎖給砸爛了。

    推開兩扇重重的石門,冷羿走了進去。

    這石屋雖然是石頭砌成的,但是是位于地面之上,又是在烈日下暴曬,加之很久沒有敞開門透風,故此里面非常的悶熱。甚至比外面廊下還要熱得多。

    屋子不大,正對面石牆上方有一個碗口大的通氣口。一注光線透過通氣口照射進來,正好投射在下方半人高桌子上一層一層疊放著的一塊塊牌位上。

    房雖然屋里光線暗淡,但是已經足夠他們看清那些桃木雕花牌位上寫的東西。

    正中一塊大牌位,上面寫著︰“甄姓歷代先祖考妣祖先蓮座”。旁邊的一塊塊牌子,分別寫著諸如“曾祖考某某之神位”等等。果然便是甄家列祖列宗的

    成珞 拊掌喜道︰“太好了!看見沒有,那麼多的牌位!這下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喝酒!每人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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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匿名  發表於 2014-3-7 10:12:28
第352章 醉臥鬼屋

    宋琪兀自不信︰“不可能啊,哪有舉家外遷卻不帶走祖宗牌位的!”他邁步進去,繞過地上的蒲團,走到桌子前,這下看清楚了,上面果然便是一些牌位!

    宋琪轉身,有些沮喪地對冷羿嘟噥道︰“你贏了!我們喝酒!”

    成珞 大喜,跑到廊下幫他們拿酒壺。

    “他們為什麼不帶走祖宗牌位?”向拱奇怪地嘟噥道︰“甄家居家南遷,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這里只剩下一座空宅。可是偏偏把祖宗牌位留下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沈倫哂笑道︰“只能說明甄家子孫不孝順……!”

    剛說到這里,好象空曠的大堂里有什麼東西響了一下,似乎是有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時間,所有人頭發都豎了起來。

    這時,成珞 提著幾壺酒跑了進來,興沖沖的遞給趙普他們︰“喏!喝吧!”

    沈倫臉色有些蒼白,低聲問︰“成姑娘,大堂里……,沒人吧?”

    “人?誰啊?不是都在這里嗎?”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大堂里有別人吧?”

    “沒人啊……”成珞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縮了縮身子,靠近了冷羿,訕訕道︰“沈大人,你……,你別嚇唬人好不好!”

    門口的趙普探頭看了看外面,果然空蕩蕩的,轉開了話題,問冷羿道︰“冷大人,能說說,你是怎麼知道屋里有牌位的?”

    冷羿道︰“很簡單,那老里正說了,甄家是因為五行缺土,才蓋了這個石屋,專門用來存放祖宗的牌位的。也就是說。這間房子里面除了祖宗的牌位,不會存放別的東西。他們舉家南遷,如果帶走了牌位,那這石屋也就沒有必要鎖上。——空空的石屋鎖它作什麼?現在既然鎖著的,說明里面還有東西。而除了牌位,不會有別的。”

    成珞 外著腦袋道︰“難道不能存放別的雜物嗎?”

    冷羿道︰“這是存放牌位的東西,而且甄宅其他的房間都空著,完全可以存放,為啥要放在存放祖宗牌位的房間?那豈非不敬?”

    “他們會不會因為這間房子是石屋。比較結實,所以把值錢的東西都存放在這里,鎖上呢!”

    “你認為這銅鎖很結實嗎?能防得住小偷?”

    “這到也是!”成珞 訕訕道。

    古代的鎖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別說用石頭砸了,便是徒手。力氣大的,猛力一擰就能擰開。所以,但凡外出,一般都不是舉家外出的。要留人看家。如果必須全家外出,一般都委托人幫忙照看。當然,如果象甄家這樣舉家外遷,那貴重東西肯定是要處理或者放在可靠的親戚家里的。而不會放在這里。

    冷羿走了進去,抬頭看了看,這雖然是一個青石板砌成的石屋,但是。整個框架還是按照普通的房舍試樣修建的,也有橫跨的幾道大梁,只是,上面已經結滿的蜘蛛網。地上的蒲團。也落滿了灰塵。兩扇石門旁邊的角落里,放著一根長長的門閂。

    冷羿很奇怪。道︰“這是放祖宗牌位的地方,也不住人,從外面鎖上倒是合理,為什麼還要在里面設置一個門閂?當真奇怪!”

    “這鬼屋處處都透著邪門!”向拱勉強笑道。

    陳從信神秘兮兮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祖先牌位,不單單是供奉用的,有時候還有別的用處!”

    “什麼用處?抓鬼?”盧多遜一臉譏諷。

    “沒錯!”陳從信更是神秘的樣子,“在我們老家,祖先牌位供奉的祠堂,也是仙姑跳大神通靈,跟祖宗說話的地方!但凡家里有人莫名其妙病倒了,醫治無效,往往需要請仙姑跳大神,跟祖先通靈,問問祖宗到底怎麼回事,能否保佑保佑。這些事情,都是要在供奉祖宗牌位祠堂里進行的。”

    陳從信抬頭看了看牌位,又道︰“這種通靈,旁人不能參加,否則,祖宗不顯靈到還在其次,萬一有什麼髒東西借外人之身進入祠堂,穢亂了祠堂,那祖宗暴怒,子孫可就要倒霉了!所以,通靈的時候,要把房門從里面關上的。”

    眾人紛紛點頭,向拱又道︰“那他們為什麼不把牌位拿走?你知道嗎?”

    陳從信微笑搖頭︰“各人有各人的,很多原因,是不能跟外人說的……”

    向拱撇撇嘴,再沒說什麼。

    冷羿卻一直在仔細觀察這間石屋。他蹲下身,仔細察看,突然,他身子一顫,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淡淡的一趟腳印上!

    那腳印,雖然已經被塵土掩蓋了,但是,還能勉強看出來,上面的土黃色,起始的地方,正是房間的正中!

    冷羿停滯的目光,引起了他身後站著的成珞 的注意,目光也落在上面,想起先前聽說的那個甄家少奶奶死後卻從房間里走出來的鬼故事。不由毛骨悚然,叫了一聲。

    她這一聲,把幾人都吸引了過來,也發現了地上的那一趟腳印。

    難道,那個鬼故事竟然是真的?

    冷羿看見成珞 嚇得臉色蒼白,忙起身道︰“這里沒有窗戶,很悶,還是出去吧。找個清涼的地方吃酒。”

    眾人都說好,趕緊的出來。出了大堂,來到廊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盧多遜道︰“里面太壓抑了,還是這廊下舒服!清爽!來來!喝酒!”

    他們幾個把剛才打賭輸了的一壺酒喝了,來就已經是醉醺醺的了,喝了這一壺酒,便更是搖搖晃晃起來。有兩個甚至靠在牆壁上打盹。

    日頭一點點西斜,終于,最後一抹陽光從樹梢處消失了。只剩下滿天的彩霞。

    院子里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向拱四周看了看,聲音有些哆嗦︰“今晚咱們就這樣在這廊下過一夜?”

    盧多遜正靠在廊下牆壁上睡覺,聽了這話,抬頭道︰“那怎麼行呢!走走!咱們找地方睡覺去!那麼多的房間。先前我看見不少房間里有床鋪,雖然說沒有鋪蓋,但是這大熱的天,不需要鋪蓋也還是可以睡覺的。”

    “那幾個人睡一間呢?”向拱道。

    “還幾個人?當然是一個人一間,——這麼大的宅院,足夠咱們一人一間了。當然,你要是害怕,想跟別人一齊睡,那也無妨。反正我是不習慣跟別人一齊睡的。”

    “誰說我是害怕了!”向拱最不願意聽的就是譏諷他膽小。“我自然是要一個人睡覺的。走走,酒飽飯足,找地方睡覺去!

    眾人都說有理,于是,便都站了起來。一起尋著到了後院,其實也就是大堂後面的一個小四合院。跟所有那時代的宅院差不多,正面是客廳兩廂是書房臥室。中間是天井,兩邊是廂房。

    向拱道︰“咱麼怎麼睡?誰睡正房?”

    盧多遜冷笑︰“聽你的話,自然是你睡了。要睡你就睡唄,沒人跟你搶!”

    向拱嘿嘿道︰“我睡覺比較霸道,經常的躺下是腦袋在這邊。醒來的時候,腦袋卻在另一邊,嘿嘿,所以。我家里我的床,都是很大的,我看這正堂的床就不錯,夠大。要不我就睡那里好了。——冷大人,我看書房那邊有床。要不,你們夫妻就睡在那里唄?”

    盧多遜道︰“你又想睡大床,又怕鬼,想找一個作伴的是吧?不過,你說那書房,床太小,睡不了人家夫妻兩個,要不,你跟冷大人換換唄!”

    向拱很是有些尷尬,望著冷羿。

    冷羿笑了笑,道︰“無妨,我看書房的床夠大了,我們夫妻可以睡下。”

    向拱又客氣了幾句,也就不在謙讓,又道︰“這里不知道有沒有燈籠?等一會天黑了,黑燈瞎火的可是看不見呀!”

    “你害怕就明說!”盧多遜又譏諷道︰“來就說了在這鬼物里看看誰的膽量大的,你還偏偏要點燈。那還不如回去睡覺來得舒坦!”

    向拱瞪眼︰“誰害怕了?我這不是為了人家冷大人的愛妾著想嗎?咱們不怕黑,也得為人家想想嘛!”

    成珞 微笑道︰“我跟我官人在一起,不怕的。不用燈籠。”

    盧多遜一臉譏笑地看了向拱一眼,轉身進了自己的廂房。

    向拱和冷羿夫妻分別睡了正堂兩邊的主臥和書房。盧多遜他們都在兩邊的廂房里睡。

    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加上都喝醉了,又說了不讓點燈,那就更無所事事,只有上床睡覺。

    成珞 簡單的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找了一塊抹布把床上、座椅上的灰塵掃了。雖說他們住的地方是書房,可是,已經沒有一書了,笨重而高大的書架上空蕩蕩的滿是灰塵,書桌上也是空的,不過,倒是鋪有一疊泛黃的宣紙。筆架上,還掛著幾只毛筆。一方比較簡陋的硯台,上面的墨汁早已經干涸起殼了,而且滿是灰塵。

    成珞 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嘆了一口氣,道︰“昔日的主人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還空留這房四寶在這里,可以想見當日的繁華。”

    冷羿道︰“也談不上繁華,這甄宅修好之後,就是連接的鬧鬼。甄家的人都跑了。”

    “你說,這里是誰住的地方?”

    “這是正堂主臥,自然是甄家老爺的住處。”

    成珞 打了一個哆嗦,低聲道︰“莫非就是那最後離奇失蹤的老太太的住處?”

    “應該是的,不過,那老太太當時已經癱瘓在床,所以,她不可能睡在咱們這里!最有可能的,是睡在……”冷羿朝著向拱睡的主臥努努嘴。

    成珞 臉上露出了笑意︰“這人最是討厭,沒事就把眼楮往人身上瞄。最好了,今晚上……”說到這里,成珞 捂著嘴,轉頭看了看,門外正堂另一側的主臥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道︰“今晚上那失蹤的老太太突然出現,把他嚇得半死!那才好笑呢!”

    冷羿道︰“那老太太要是突然出現了,嚇完了他,還不得過來嚇唬咱們啊?晚上睡醒來,突然看見一個老太太站在床邊,可怎麼辦?”

    成珞 啊的一聲,撲進冷羿懷里,隨即又一把將他推開,粉拳砸著他︰“討厭!嚇唬人家!”

    冷羿嘿嘿道︰“開玩笑的,這世上那有鬼嘛,都是人編造出來嚇唬人的。”

    “誰說沒有鬼?要是沒有鬼,怎麼他們說的活靈活現的,特別是那陳從信陳大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跟真事似的!”

    “你咋知道他說的鬼故事不是真的呢?”冷羿促狹地笑著。

    成珞 的啊叫了一聲,抓住他又打,卻被冷羿一把抱著,按到在床榻上。

    這床榻上面的被褥鋪蓋全部都已經被拿走了,只剩下一塊塊的木板墊著。到在上面,跟躺在地上差不多。的很不舒服。

    成珞 哎喲的叫了一聲。

    冷羿忙道︰“怎麼了?”

    “我的後背好象壓著有什麼東西!”

    “我看看!”冷羿忙起身,讓成珞 起來,湊上去低頭一看,卻是一小塊硬硬的東西。

    冷羿用手捻了起來,仔細看了看,便攥在了手心里。

    成珞 也很是奇怪︰“剛才我明明已經把床上打掃了一下了啊?不可能有什麼東西的,更何況,這麼大的東西,這是從哪里來的?——讓我看看是什麼!”

    “一塊小石頭而已,”說罷,隨手將那東西扔到了床下面,笑道︰“可能剛才你沒有注意,沒有打掃到。”

    被冷羿扔到滿是灰塵的床下面的那小塊東西,靜靜地躺在灰塵中,卻是一根小小的骨頭!

    成珞 張開雙臂,羞紅滿腮︰“官人!”

    冷羿上去,抱住她,擁吻。然後翻轉,讓她躺在自己的上面。

    成珞 陶醉在冷羿的深吻之中,緊閉著雙眸,品味著冷羿的吻。而冷羿的眼楮卻慢慢的在房頂四處搜尋,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

    成珞 終于嬌喘著把嘴從冷羿最上挪開,滿足里躺在他的懷里,低聲道︰“要是只有咱們兩人,那該多好!”

    冷羿微笑道︰“那也容易,等有了空了,我單獨帶你出去玩。可好?”

    “太好了!”成珞 在冷羿的臉上親了一下,“就這樣睡,不會著涼吧?”

    冷羿抹了抹她額頭的汗珠︰“這樣悶熱的天氣,只有中暑的,怎麼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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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石屋上吊

    “是啊,好熱!”成珞 挪了挪嬌軀,離開一點冷羿,道︰“你的身體好熱!”然後翻身朝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不過,這甄宅可真的比外面涼爽多了。要是我們宅院也象這樣的涼爽,那該多好了……啊!”成珞 一聲驚叫,躲進冷羿的懷里。

    “怎麼了?”

    “有人!那邊有個人影,晃了一下!”

    冷羿放開成珞 ,起身,照著成珞 手指的方向摸索過去。這時候,天已經整個黑下來了,沒有月亮,但是有淡淡的慘白的光線照映進來。屋里的東西一般人是看不清的。但是,冷羿的目光卻非常的敏銳,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光線,都能看清楚。

    目光掃視之下,成珞 所指的地方,便是一個梳妝台,一面灰蒙蒙的大銅鏡,立在桌子靠里的地方。

    冷羿附身看了看,銅鏡來就不很清楚,再加上這麼長時間的塵土蒙垢,已經大部分看不清了,不過,人影的晃動卻還是能看見的。

    就在冷羿凝視銅鏡的時候,猛然,他看見了銅鏡里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他趕緊回頭望去,身後遠處,只有淡淡的一排的灰暗。

    憑著天黑之前的記憶,他知道,那里,應該是一排的窗戶。只不過,窗戶都是緊閉著的。窗外的夜色,透過窗紗,使得窗戶變得灰暗。

    如果,窗外有人窺視,倒是可以倒影在窗戶之上。

    難道外面有人?

    冷羿沒有動,盯著那窗戶。片刻,突然又有東西在窗戶上搖晃了一下。

    冷羿閃電一般便到了窗戶前,拔掉插銷,猛地拉開了窗戶。

    房間一下子變得明亮了許多,因為。來躲進雲層的淡淡的月亮,已經披著一層薄紗,鑽了出來。

    借著月色,冷羿目光飛快地在窗戶外面一掃,沒有人,只有一棵榆樹,樹枝在微風中微微搖擺,好想有人在招手似的。

    原來是這東西映襯在窗戶上,然後通過對面銅鏡的反射。落入了成珞 的眼中。

    “官人!你在哪里?”成珞 在床上坐了起來,雖然外面已經有朦朧的月光,但是這窗戶太小,又有榆樹遮擋了來就暗淡的月光,所以屋里太黑。她看不見冷羿,有些發慌。

    冷羿走過去抱住了她︰“我在這,沒事,放心,是窗戶外面的大樹投影在窗戶上造成的晃動,沒有什麼人,他們都喝醉了。都在自己房間里熟睡呢。”說罷,冷羿上床,抱著成珞 躺下。

    有了冷羿的懷抱,成珞 非常的踏實。雖然她以為,冷羿並沒有什麼武功,而她自己卻是高手,但是在鬼屋。她女人天生的柔弱便顯露無疑。

    過了片刻,成珞 突然在他懷里挪動了一下。低聲道︰“官人,我……,我想方便,你……你陪我去。好不?”

    “大的還是小的?小的就房子外草地里就行了!”

    “我不……”成珞 有些羞澀,“還是去茅房吧……”

    “好吧!”兩人起身,摸黑出來。先前他們進來的時候,已經探查過,前院角落里是茅房。

    天上的月亮又沒了蹤影,四周又成了漆黑一片。摸索著走穿過天井,繞到前廳大堂前,冷羿突然站住了,沉聲道︰“誰?”

    成珞 吃了一驚,定楮一看,什麼都看不見,只是,聽到了輕微的磨牙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呼吸聲。

    大堂廊下那人醒了,嘟噥了一下,道︰“是冷大人啊!是我!陳從信!”

    冷羿這才出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不去睡覺,坐在這里作什麼?”

    “房間里太悶,不如這里清爽,還是這里涼爽。”

    陳從信所在的這里,正是先前那死去的少奶奶停靈的地方。這里的確比別的地方涼爽,可是,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陳從信道︰“你來得正好,陪我再喝一壺酒!”

    冷羿低聲道︰“抱歉,我是陪我娘子來的上茅房的。我也不能喝了,你也別喝了,今天大家都喝了不少,還是改天喝吧!”

    陳從信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道︰“你……,你不陪我,我找蓮子陪我去!”說罷,轉身,拿著一壺酒,搖搖晃晃往大堂里走。

    成珞 嬌軀哆嗦著,抱著冷羿的胳膊,壯著膽子道︰“你……,你的蓮子已經死了!她……,她不在里面……”

    “這不是鬼屋嗎……?鬼屋,就應該能見到鬼!我今天留下來,就是要見她的……!你們不用管我……!”說罷徑直走進了那森森的大堂。

    冷羿陪著成珞 上完茅房。

    回到經過大堂,他站住了,往里看著。

    “咱們回去吧?”成珞 哆嗦道︰“這會兒怎麼覺得好冷!”

    冷羿沉吟片刻,道︰“不行,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大家都在後院。”

    “外面不是有無眉道人他們警戒嘛,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他們警戒只是預防外面有敵人進入,可是,他喝醉了,一個人在里面,萬一出事怎麼辦?”

    “嗯……,那好吧。”

    這時,月光又出來了,這次沒有雲,照著清幽的院子。

    冷羿道︰“你在這里等我!我進去把他接出來。送他回去!”

    “不不!”成珞 轉頭看了看這幽深的院子,抱著冷羿的胳膊不肯放,“要去一起去!”

    冷羿無奈,只好帶著成珞 進去。借著外面月光的照應,大堂里還能朦朧的看見光亮,可是,空曠的大堂里,竟然沒有陳從信的影子!

    “真是奇怪!他去了哪里?”

    成珞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該不會被鬼魂抓走了吧?”這的念頭剛剛從心里冒出,她就感到似乎有人在她身後吹氣一般,嚇得她渾身一機靈,趕緊地閉眼,緊緊抱著冷羿的胳膊。

    冷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目光落在了那半開門的石屋子里,道︰“他可能進了那里!”

    幾乎是拖著成珞 。走到了門口,冷羿道︰“陳大人!你在你里面嗎?”

    問了話,沒有回答,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借著通氣口射進來的月光,冷羿朦朧地看清了屋里的情況,只見陳從信躺在那擺滿甄家祖宗牌位的桌子下,正呼呼大睡。

    冷羿苦笑,上前將他拉起來。陳從信含糊地嘟噥著︰“我沒醉!喝!”

    “回去吧!”

    成珞 遲疑了一下,低聲道︰“要不。我們另外找地方睡,把他送到我們房間去睡吧,我……,我不想睡在那里了。”

    冷羿立即明白,那是因為那個鬼故事。讓她感到害怕了。便點點頭,低聲道︰“那咱們睡哪里?”

    “那麼多房間,還擔心沒有地方?再不濟,睡露天也比睡這好!”

    “要不,我們到廚房去睡吧,那里好象有廚師僕從的房間是空著的。而且比較僻靜……”

    成珞 立即明白了冷羿話中的意思,嬌羞地嗯了一聲。

    冷羿攙扶著陳從信。踉踉蹌蹌出來,成珞 在前面探路。外面的月亮又不見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成珞 高一腳低一腳往前探路走著,終于回到了後院。

    冷羿把陳從信攙扶躺在那書房的床上。關上房門。出來,摸黑到了廚房廚師的房間。

    這房間同樣的滿是灰塵。不過,想著這里沒有死過人,成珞 心情也就放開了。找了一把掃帚,把床鋪上的灰塵掃了。兩人也顧不的仔細打掃。便摟抱著上了床。親熱了一會之後,便摟著睡著了。

    冷羿是被呼叫聲驚醒的,他睜開眼楮,天已經亮了。遠處有人在呼叫他︰“冷大人——!”

    冷羿答應了一聲,嘟噥了一下︰“在這里也不讓人好好睡覺!”

    成珞 也醒了,揉了揉眼楮,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胳膊,道︰“這床太硬了,睡得人渾身疼!”

    外面的聲音好象是沈倫的,慢慢朝這邊過來︰“冷大人!你們怎麼睡在這里了啊?你們不是睡在書房的嗎?”

    冷羿等成珞 整理好衣衫,打開了房門,出來,看見沈倫等人站在門外望著他。便道︰“昨天陳從信陳大人喝醉了,非要一個人睡在前廳大堂那間石屋子里。我擔心他出事,只好把他攙扶回來,讓他睡在我們房間,我們另外找了這里睡覺。——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書房里沒有人。”沈倫道。

    “沒有人?”冷羿奇怪道︰“他是不是早早起來,出去別的地方走走去了?”

    “嗯!趕緊叫他,咱們走吧,不然家人該擔心了。——這幫子人吃飽了喝醉了沒事干,跑到鬼屋過了一夜,別人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說咱們呢!”

    沈倫顯得有些後悔昨夜到鬼屋來的舉動。

    所有的人都齊了,只有陳從信不在。他們開始四處呼叫尋找,把後院房間挨個的都找了一遍,也沒有陳從信的蹤跡。

    冷羿沉吟道︰“他會不會又回到那石屋子去睡了?”

    成珞 也道︰“很有可能,他昨晚上就說了,要去那里找他的那個死去的蓮子姑娘喝酒!說這鬼屋里應該能見到她!”

    “走,到前院找去!”沈倫道。

    眾人來到前院,進了大堂,來到那石屋子前。石屋子的兩扇石門是緊閉著的。冷羿上前推了推,紋絲不動。便道︰“他肯定在這里面!昨夜我把他從里面攙扶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關房門。”

    沈倫上前,拍了拍石門,道︰“陳大人!陳大人!咱們該走了!”

    沒有回答。又加重了拍門的聲音,盧多遜也上去幫著叫,卻還是沒有回答。

    眾人面面相覷。

    冷羿臉色更加凝重,道︰“不好,可能出事了,快,從透氣孔看看!”

    他們跑到屋後,昨天放在這里的那根高茶幾卻不見了,不知道誰搬走了。冷羿讓成珞 回大堂重新拿來一個高茶幾。放在通氣口處,冷羿對成珞 道︰“你上去看看!”

    成珞 飛身上了茶幾,探頭從通氣口往里一看。立即啊的一聲尖叫,站立不穩,往後便倒。冷羿趕緊一把抱著,道︰“怎麼了?”

    “死了!他……,他在里面上吊了……!”

    “怎麼可能!”沈倫趕緊扶著茶幾,爬了上去,往里一看,果然,陳從信吊在半空之中,舌頭伸出老長,眼楮微微張開,正對著通氣孔。神情格外的猙獰,難怪把成珞 嚇的摔倒。

    沈倫滿臉驚駭,轉頭過來,結結巴巴道︰“是……,是上吊了……,鬼!一定是鬧鬼了!他……,他被吊死鬼索命走了……!”

    其他幾個人嚇得腿腳直哆嗦,向拱甚至想轉身往外跑。

    “冷靜點!大白天的就算有鬼也不敢出來!”冷羿對沈倫道︰“看看房門,是不是從里面上了閂了!”

    沈倫哆哆嗦嗦抓住通氣孔,又往里看了看,道︰“沒錯!從里面上閂了,就是牆角的那根橫木,橫著把房門擋住了。怎麼辦?”

    冷羿對成珞 急聲道︰“你趕緊去院子外把無眉道長和屠油大師兩人叫進來!快!”

    成珞 答應了,飛奔而去。

    冷羿他們又回到前門。片刻,無眉道長他們飛快地跑了進來。冷羿指著那石門道︰“劈開!”

    屠油大師點點頭,道︰“我來!”走到石門中間,猛地吸了一口氣,一聲暴喝,棒槌一般大小的拳頭猛擊在兩扇石門中間。

     當 嚓聲中,石門應聲而開。

    眾人望去,只見陳從信懸吊在供桌前的半空,地上有一根凳子,翻倒在地。

    冷羿搶步上去,抱住陳從信的雙腳,道︰“把繩索弄斷!”

    成珞 抬手射出一枚飛刀,劃斷陳從信脖子上方的腰帶。陳從信軟軟地從半空到了下來,盧多遜和宋琪趕緊幫著冷羿扶住,將陳從信放在了地上。

    冷羿沒有著急著解開陳從信脖子上的帶子,因為他已經隱隱能聞到了陳從信身體散發的一種淡淡的臭氣——屍臭!

    這種特別的臭氣,只有屍體才可能有。

    這就足以說明,陳從信已經死亡!按理說,才死了一夜,不會這麼快就出現屍臭。但是,這天太熱了,而高溫是可以加速屍體的。所以只是一夜的工夫,便已經開始散發淡淡的屍臭味了。

    不過,冷羿還是很謹慎地伸手掰開陳從信的眼簾,擠了擠他的眼珠。瞳孔變形,不能復原。他又脫掉陳從信鞋子看了看,雙腳發紺。這是豎直位縊死者屍斑出現的典型特征。有了屍斑,更說明人已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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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屍檢

    冷羿嘆了口氣,道︰“死了!”

    “鬼……!”向拱哆嗦著,“這鬼屋真的有鬼!昨天他還好好的,還在說他跟那洗衣女人的事情,怎麼今天就死了?一定有鬼!快走吧!”

    冷羿斜眼看著他︰“誰也不能走!他究竟怎麼死的還不清楚!先搞清楚再說!”

    “還用搞什麼清楚啊?”盧多遜聲音也有些發顫,“一定是他昨天晚上說了鬼故事,結果把這鬼屋里的惡鬼都招惹出來了!把他引到這里,上吊死了!”

    宋琪也蒼白著臉道︰“是啊,他明明睡在後院的,怎麼跑到這石屋子來上吊?除了鬼,還能是什麼?”

    “不可能有鬼!不要說這樣的鬼話!”冷羿厲聲道。

    成珞 自然是幫著自己的丈夫的,顫聲道︰“若不是鬼,那他……,他是不是因為喝酒了,想念那因為他才死去的蓮子姑娘,所以上吊了?”

    “肯定是的!”宋琪也趕緊轉變了口風,嘆了一口氣,道︰“看得出來,蓮子姑娘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盧多遜也點點頭,嘆了一口氣。

    眾人的目光都望向冷羿。他現在是負責糾察百官,現在,一個朝廷的重要官員死在了鬼屋里,是否立案查處,便由他定奪了。

    冷羿卻沒有看他們。他只是蹲在屍體旁邊,仔細看了死者脖子上的縊痕,又站起來,走到供桌前低頭看了看,沉聲道︰“他不是自己上吊死的,而是他殺!”

    “他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冷羿點點頭︰“雖然凶手很狡猾,在死者的腳下放了踩腳的凳子。裝成死者登高上吊的樣子,可是。他忘了一個痕跡,泄露了他的秘密!”冷羿指著死者脖子上的縊痕︰“你們看,死者上吊用的褲帶,打結的地方,在死者的脖頸後面,對吧?”

    所以的人看了都點頭。

    “被吊死的人,如果打結的位置,正好是上提的位置,——就像這個這樣。那上提的打結處會懸空。從而不會在死者的脖頸處留下繩結的壓迫痕跡。”說到這里,冷羿拉開死者脖子上的褲帶,道︰“可是,死者脖頸上的縊痕,卻是一個比較明顯的壓迫痕跡。這說明什麼?”

    宋琪也沉聲道︰“說明死者是被人勒死!然後吊上去,假裝上吊!”

    冷羿點點頭,贊道︰“宋大人不愧是刑部尚書,對死亡現象很有研究啊。”

    “過獎,份內之事而已。”

    趙普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道︰“不錯。可是,這石屋子的房門是從里面拴上的,而窗戶只有碗口大小,外人根不可能從那里進出。這凶手怎麼能夠殺人之後從外面拴門呢?”

    宋琪走到房門邊。查看了一下兩扇石門,道︰“這石門的接縫處是相互咬合的,也就是說,無法用薄刀片之類的工具。從門縫里關門。”他又仔細檢查了門閂的那根橫木,道︰“這上面並沒有細線之類的懸吊工具。可以從外面控制門後面的門閂。”

    冷羿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緩緩點頭。

    向拱蒼白的臉道︰“這麼說來,他不是上吊死的!他是……,他是鬼弄死的,然後假裝他上吊!——只有鬼才有可能偽裝現場之後,穿過牆壁,或者通氣口!”

    程德玄道︰“他昨天晚上一直在說鬼故事,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把鬼招惹來了?”

    盧多遜也惶恐道︰“是啊,我說不要說鬼故事了吧,你們偏不聽!還要住在這里,這下子,好玩了吧!”

    沈倫瞧著他︰“昨天說要住在這里的,好象是你吧!你和向拱你們倆打賭,拖累大家留在這里,還說旁人!”

    冷羿道︰“行了,不要吵了,留下來,是大家的主意,不要出了事情就相互埋怨。”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

    冷羿對成珞 他們道︰“宋大人、沈大人留下,其他的都出去,我要對死者進行屍檢!”

    成珞 趕緊出去了,其他人也跟著出去。

    冷羿檢查了死者的顏面,青紫腫脹,眼瞼、口腔黏膜有針尖狀出血點。符合勒死的跡象。初步認定死者死于器械性窒息。

    他解開死者的衣服檢查上身,軀干處沒有任何外傷。他又檢查死者的手掌,咦了一聲,因為死者的手指頭,有明顯的破損!有一個指甲,甚至已經脫落!可是,手臂各處卻沒有任何抵抗傷!這就奇怪了。

    冷羿又開始檢查死者的褲子。褲子上的褲帶不見了,顯然應該是吊死他的那一根。用于褲子上都有盤扣,所以即使褲帶取下來,褲子也不會掉下去。

    他正準備解開褲子上的盤扣的時候,突然又咦了一聲,整整地望著那褲子。

    宋琪和沈倫忙道︰“怎麼了?”

    冷羿又用手摸了摸死者的褲子前面上半部分,道︰“這里是濕的!”

    宋琪伸手也摸了一下,道︰“應該是死者勒死之後,尿液溢出,淋濕的。”

    冷羿搖頭︰“不對,淋濕的部位,不在死者的襠部,而在死者褲子的上部,正常情況下,死者死後遺尿,不可能淋濕這個位置。”

    沈倫皺眉道︰“可是,要不是死者遺尿留下,又是怎麼留下的?”

    冷羿想了想,道︰“或許,是凶手趁死者正在撒尿的時候,突然襲擊,勒死了對方,因為這個姿勢的死者,褲子是脫下去的,正好能淋濕褲子的這個位子!”說到這里,冷羿佔了起來,開始檢查石屋子。但是,石屋子里並沒有任何尿液,便是蒸發了,也沒有留下尿液的痕跡!

    冷羿沉吟道︰“這就是說,這里很可能不是第一現場!咱們好好找找看,找到死者撒尿的地方,就可能是殺人的第一現場,那里,可能凶手會不經意間留下一些線索!昨天。他是睡在書房那里,最有可能,是在那附近!”

    冷羿繼續進行屍檢。他脫光了死者的衣褲,死者體表沒有外傷,但是,在屍體的左側以及左手臂處,隱隱能看見一些按壓留下的花紋,但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

    冷羿琢磨了半天,也分辨不出來。做好作罷。

    在尋找第一現場之前,冷羿仔細查看了那石房子。特別是門後面的門閂。那門閂果然是被生生劈斷的,也不存在拼接的痕跡。門後面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從外面勾住門閂的鐵絲之類的工具。

    冷羿吩咐護衛找了一個木梯,架在橫梁上,爬上去查看了上吊的繩索。發現結頭在上面,而且,還空出來很長一段之後才打結的。在橫梁的上面,還發現了上吊綢緞拖拉留下的灰塵擦痕,死者脖子上方懸吊的腰帶上也沾有成片的灰塵,這都說明是被害人死亡之後,吊住脖子把人拉上橫梁。進一步說明死者死于他殺!

    冷羿邁步出來。掃了一眼屋子外面的幾的大臣,道︰“雖然我還不知道凶手是怎麼把人殺死後制造一個密室的。但是,我確信死者死于他殺,凶手偽造了現場。而且,整個鬼宅外面都是我的護衛警戒,不太可能是外人潛入,因此。凶手就在我們中間!官家委任我為審刑院的原判,讓我負責糾察百官。現在。陳大人被人謀殺。官決定正式立案查處。再沒有查出凶手之前,所有的人都有犯罪嫌疑,因此,都不能隨意走動,就留在大堂這里。我的護衛會監督諸位!沒有官的批準,你們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這大堂半步,否則,官只能將他作為嫌疑人拘捕!”

    向拱嘟噥了一句︰“那你呢?”

    冷羿淡笑道︰“我有我夫人作證人,一夜都沒有離開。我自然不可能是凶手。同時,我作為審刑院的原判,查案是我的職,是官家授給我的特權!根據官家的授權,對于抗拒官調查的,官有權拘捕,直至格殺!——還有誰有不同意見嗎?”

    聽到冷羿打官腔,而且抬出了皇帝的聖旨,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冷羿讓無眉道人和屠油大師負責監督他們,然後,帶著成珞 來到了後院書房外。

    兩人開始低頭尋找地上的尿漬,因為這天太熱,尿液恐怕已經干涸,希望能找到尿液留下的痕跡。

    很快,冷羿便看見了廊下牆角的一小塊淡黃色的尿漬!就在書房外面的牆角處!

    冷羿手托下巴,望著地上的尿漬,沉吟片刻,這才開始搜索。遺憾的是,地上並沒有任何可疑痕跡!也沒有留下任何微量物證之類的東西。不過,廊下倒伏的一片雜草,卻清楚地證明,這里曾經有人胡亂的踩踏過!

    冷羿一邊比劃著,一邊道︰“凶手應該是看見死者在這里撒尿,然後從後面用腰帶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使勁的拉緊繩索,將他活活勒死!”

    成珞 道︰“既然是在這里殺死了他,又為什麼要把他放到石屋子里吊著呢?在這里直接吊著,豈不是更方便?”

    冷羿道︰“因為凶手要偽造一個他上吊自殺的絕對假象,——那石屋子一旦從里面拴門,根不可能從外面打開。除非撞開。這樣一來,便只有死者自己從里面拴門的這一種可能。也就得出了自殺的結論了。”

    可是,那石屋子是從里面拴上的,凶手是怎麼把屍體放進房間,然後懸吊在房梁上,卻能從外面把房門里面拴上?”

    冷羿沉吟道︰“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成珞 遲疑了一下,道︰“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其實,他……,他真的只是自殺呢?”

    “活人可以說謊,死人則不會!——他脖子上的繩結很清楚地表明,他是被人用繩索勒死的,凶手在他的脖頸後面打了一個結。但是,上吊的體位卻是繩結在腦後提空,這姿勢不可能出現生繩結。——死人是不會自己跑去上吊的。只有可能是他殺!所以,盡管凶手很狡猾,但是卻還是露出了馬腳。至于他是怎麼制造的密室,這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要不然,他殺就不可能成立!”

    “是啊。那凶手會是誰呢?”

    冷羿搖搖頭︰“這里沒有線索,我只能進行調查,看看有無破綻了。”

    兩人返回大堂,盧多遜等人的臉看著他,各種神情都有。

    冷羿讓無眉道人把這些大臣都送到院子里樹蔭下,每人一根凳子坐著。然後挨個將人送到石屋子里他進行審訊。

    第一個審訊的是這次宴會的組織者沈倫。

    沈倫神情有些不自然,坐下後,訕訕地望著冷羿道︰“冷大人不會是懷疑我吧?”

    “我說了,每個人都有犯罪嫌疑,而且,我確信凶手就在我們中間。所以必須挨個查問。請你配合。”

    “好吧。有什麼問題你問吧。這件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提議來這個鬼屋,也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我要問的正是這個問題!”冷羿淡淡道︰“你身為留守宰相,協助花蕊皇後料理國務,這是因為官家看你為人慎重,所以才委以重任。可是,你怎麼弄出鬼屋探險這樣荒謬的事情出來?這似乎跟你穩重的性格頗有不符啊。”

    沈倫漲紅著臉道︰“昨日喝醉了,大家的興致又很高,主要還是那盧多遜,她一個勁嚷嚷天熱,要找個涼爽的地方,我也是喝醉了,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大家都很踴躍。就是冷大人你……,嘿嘿,似乎也沒有明確反對啊。”

    “我要說的,是你提議來鬼屋,而鬼屋又偏偏發生了凶殺!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沈倫臉色微變,瞧著冷羿︰“我明白了,你是懷疑我設局,故意把你們引到這里來,然後殺了陳從信?”

    “難道不是嗎?”

    “笑話,好端端的我殺他作什麼!”

    “動機需要你來解釋。”

    “我沒有殺他!我沒有殺他的理由!”

    冷羿瞧著他笑了,意味深長道︰“聽說,那陳從信是盧多遜的人哦,而盧多遜,似乎跟齊王趙廷美走得很近。你身為次相,應該很清楚,根據金匱盟約,齊王爺可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官家出征之後,朝廷里的勢力分成了三派,一派就是你為首的,是忠于官家的,這個我知道——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嘿嘿。”

    “怎麼是表現上,我們當然是忠于官家,我想,所有的大臣都忠于官家,沒有大人你說的拉幫結伙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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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10:13:51
第355章 鬼關門

    冷羿沒有理睬他打岔,慢悠悠接著說道︰“另一派,就是以齊王的幕僚為中心的,這伙人,以盧多遜為首。第三派,便是以前宰相趙普為首的老臣,他們想重新回到權力中心,只要誰給他們權力,他們就幫助誰。並沒有在官家和齊王中間站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觀望的逍遙派。我說的沒錯吧!”

    “大人說的什麼,我不明白。”

    “你非常的明白。昨天,盧多遜一直在跟向拱頂牛,兩人相互不服氣,這就是齊王這一派跟趙普老臣那一派朝廷里明爭暗斗的一個小小的縮影!——不要以為我這段時間只是在忙審刑院的事情,也不要以為我們審刑院光吃飯不干事情,朝廷這些鬼把戲,我清楚得很!”

    沈倫望著他,半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冷羿接著道︰“你身為留守宰相,負有監國的重任。你對朝廷出現的這種情況,深感擔憂,卻無能為力。因為官家不在,又沒有給你更多的全力,對盧多遜代表的齊王,還有趙普代表的老臣派,你都惹不起。又擔心辜負了官家的厚望。你想有所作為。這就是你為什麼舉辦這次家宴的深層原因。——你邀請了另外兩派的主要人物,便是想團結大家,化解這些幫派壁壘,共同把朝廷的事物搞好,沒錯吧?”

    沈倫苦笑,道︰“既然冷大人已經把事情點破,那咱們就敞開窗戶說亮話吧,——你說的都是實話。我看見這種情況,真的很擔憂。我曾經希望冷大人你利用審刑院的特權,處理這種局面。可是,或許是我太著急了。見冷人一直沒有動作,所以才舉辦了這個宴會,想搞好大家的關系……”

    “你見無法達成目的,所以便下手殺了陳從信!”

    “我為什麼要殺他?”

    “他是盧多遜的左膀右臂,你這是敲山震虎!”

    沈倫冷笑︰“冷大人,不可否認,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只可惜,我沒有這樣做!”

    “你沒有?”冷羿盯著沈倫瞧了半晌,哂笑一聲道︰“或許吧。——能說說你昨晚上都作什麼去了嗎?”

    “昨天晚上?在睡覺啊,一覺睡到大天亮。”

    “有人證嗎?”

    “除了你們夫妻是兩個人,其余的,都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這甄宅的空房很多。足夠我們單獨睡的,沒有人跟我一起。”

    冷羿見問不出什麼名堂,只好點頭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第二個審訊的,是向拱。

    向拱顯得很緊張,進來就說︰“冷大人,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我可沒有殺他!”

    “那你認為是誰殺的?”冷羿不緊不慢問。

    “這個可不好說。說出來,我怕別人說我亂說。”

    “無妨,說來聽聽。”

    向拱神秘兮兮看了看門外,低聲道︰“我覺得。是盧多遜!”

    “他?”冷羿有些意外,“他不是跟陳從信是一伙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向拱狡詐地笑了笑,“我只知道他有這種打開密室的事!”說到這里。向拱指了指這個石屋子,“這象什麼?冷大人知道嗎?”

    “象什麼?”

    “象墓葬!”向拱神秘兮兮道︰“墓葬就是這樣的。把安葬的人葬在這樣的石窟墓穴里之後,人在外面,卻可以把房門從里面關上!這樣的事,咱們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會!”

    “盧多遜?”冷羿遲疑片刻,輕聲問。

    “沒錯!——他們家,五代的時候,就是專門盜墓的,後來靠盜墓發家了,這才改邪歸正,讀書作學問了。所以,這些家傳的事,他是一定會的。”

    冷羿跟成珞 互望了一眼,冷羿道︰“你別說別人了,說說你自己好了,——你昨夜晚作什麼了?”

    “睡覺啊!半夜的時候,起來上了一趟茅房。拉肚子,沈倫那菜說不定有問題!”

    “有人可以作證嗎?”

    “作證?他們都在睡覺,誰來跟我作證啊?”

    “行了,你先退下吧!”

    向拱起身,又叮囑了一下︰“冷大人,別忘了查盧多遜!他是盜墓賊的後代,會這些旁門外道的東西!”

    冷羿望著他出去,沒有說話。

    接著審訊的,自然便是盧多遜。

    冷羿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聽說,盧大人你懂得如何盜墓?”

    盧多遜盯著冷羿,慢慢道︰“冷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一下。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沒有關系。”

    “知道一點。”盧多遜陰著臉道。

    “那就是說,你懂得如何從外面石屋子里面的門閂拴上了?”

    盧多遜笑了笑,道︰“我懂了。——你下面,是不是想說,憑這一點,就證明陳從信是我殺的?”

    “這個還不夠嗎?這正是這起奇怪的謀殺案最讓人費解,同時也是最核心的地方!”

    “很抱歉,我是懂得如何從外面把里面的門閂關上,可是,那需要一些專門的道具,那些道具,也是要留在現場的。可是,先前你也已經仔細看過了,現場根沒有什麼別的東西,當然就沒有我可以用來關門的那些特殊道具。所以,這房門不是我弄得。同時,陳從信跟我是至交,是生死兄弟,他死了,我最難過,猶如砍斷了我的一條胳膊啊!”

    這倒是實話,冷羿心想,又問了盧多遜昨晚上的事情,跟前面說的一樣,也都是在房間里睡覺,也沒有任何證據。

    冷羿讓盧多遜退下之後,接下來,審訊老臣趙普。

    趙普望著冷羿,一臉的無奈︰“冷大人,你看我這骨瘦如柴的身板,我殺得了陳從信嗎?”

    冷羿笑了笑。道︰“我知道有一種勒死人的辦法,叫做‘背白狼’,就是把人的脖子用身子套住,然後反著背在背上。一路走,走上幾圈,人就死了,用這樣的辦法,便是象你這樣比較老邁瘦弱的人,一樣可以勒死比自己強壯許多的人!更何況。你今年還不到六十歲,還算不得有多老,也那陳從信也大不了幾歲。陳從信的身板也比你強不了多少!”

    “我沒有殺他!”趙普冷冷道,“我干嘛要殺他?”

    冷羿瞧著他,悠閑地笑了︰“趙大人。不要以為我們審刑院成立之後,無所事事,我們還是干了一些事情,比如了解朝廷各位大臣的底細和相互的關系。其中,就有趙大人您!”

    “哦?都查到我什麼事情了?”趙普好整以暇。

    “你有一個至交,名叫李處耘。他是當年陳橋起事的主要參與人,而你。正那場宣告我們大宋建國的重大事件的策劃者!你們倆可謂情同手足。而這位李處耘,正是官家沒有冊封的皇後李德妃的父親!”

    趙普捻著胡須,道︰“冷大人果然打聽的非常的清楚。這與案有關嗎?”

    冷羿附身,盯著趙普︰“我還打聽到。這陳從信,正是官家已經薨了的李賢妃的親舅舅!而李賢妃的死,似乎跟李德妃關系非常的密切!”

    趙普身子微微一震,望著冷羿。半晌,苦笑道︰“冷大人的審刑院。似乎不簡單啊。”

    “這年歲,只要肯花錢,沒有買不到的消息。

    “可惜,你這個消息,跟這件案子,扯不上關系。沒錯,我是跟李德妃的父親李處耘關系不錯。冷羿當初李賢妃的死,是多少跟李德妃有一些關系,可是,死的是李賢妃,要尋仇什麼的,也是李賢妃的事,也就是說是陳從信的事,怎麼反倒是他被殺,我們尋仇?這道理上說不通嘛。”

    冷羿道︰“單單是從你說的這個角度,自然是說不通的,不過,我還得到情報,說陳從信一直在追查李賢妃暴斃的事情,她懷疑後面有章,而且,這個章,便來自于李德妃!——李德妃在這里面,不僅僅是一些關系的事情,而是直接的關系!”

    “話可不能亂說啊!”趙普驚呼。

    “我說的是陳從信的懷疑,他要是沒有這個懷疑,就不會登門到李家質問了。”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這你都打聽到了?”

    “是!我說過,只要肯花錢,沒有買不到的情報,更何況,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需要費多大的勁便可以查清楚。我們審刑院調查這些,也只是作為資料,沒有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趙普搖頭道︰“盡管你說的有一些道理,李家有可能出于先下手為強的考慮,先殺死企圖報復的陳從信。但是,他們是不會依靠我這個老頭子來辦這件事情的。這年歲,找個刺客並不是什麼難事。”

    “很多刺客只會用拳頭,不會用腦,而你,趙大人!你非常的聰明,‘半部論語治天下’,便是說的你吧。象你這樣聰明的人,殺人更不容易露出馬腳。比一個普通的刺客要管用得多!”

    “冷大人抬舉了,可是,陳從信真的不是我殺的。”

    “那昨天晚上,你在干什麼?有誰可以證明?”

    趙普道︰“昨晚上,我在跟宋琪聊天,一直快到天亮,我們才出去方便,然後回來睡下。而且,我們是睡在一起的,我們那個房間有兩個床鋪。”

    “你們快到天亮才睡下?”冷羿眉頭一皺,屍檢證明,死者屍斑已經出現,而且,已經出現了高度的屍臭!這就說明,死亡時間至少應該是三四個時辰以上了!也就是說,死者應該是在他們都睡下的夜半時分。而如果他們兩一直聊天到快天亮,他們就沒有作案時間。

    這可是縮小嫌疑人範圍的大事,冷羿詳細詢問了他們聊天的內容。然後讓趙普退下,傳宋琪查問。

    宋琪說的果然跟趙普說的一樣,而且,聊天的內容也能相互印證。

    他們兩個已經排除嫌疑,冷羿的目光落在了程德玄身上,他是最後一個嫌疑人了。如果他身上也沒有任何線索,那這個案子,只怕又是無頭案。就算動用刑具逼供,這個人在外面把房門從里面拴上的問題不解決,即使有人招供,也不可能定案。

    詢問程德玄類似于詢問沈倫。程德玄也是沈倫這邊的人,是官家的忠實擁護者,當年就是程德玄和王繼恩兩人,幫助趙光義搶先進宮,承繼了皇位。而程德玄也沒有能提出人證,證明他當時在房間里睡覺。

    案件陷入了僵局。

    看來,還是得從問題的最關鍵處著手,想清楚如何從外面把門閂拴上!解決了這個問題,或許就有線索了!

    冷羿重新在屍體旁邊蹲下來,溫故而知新,屍檢和現場勘察也一樣,有時候沒有頭緒,再回頭看看,或許便有些新的東西能感悟到。

    屍體死因沒有問題,他殺的證據也找到了。現場的門閂沒有動過手腳的痕跡,通氣口只有碗口大小,別說是人,便是嬰兒,也無法從哪里進來。而整個石屋子是用一塊塊的青石修建而成。他詳細檢查過,沒有活動的暗門。也沒有任何隱蔽的通道。凶手是怎麼把屍體吊上橫梁,然後從容出去,又把房門從里面拴上的呢?

    冷羿頭的想大了,卻還有沒有任何頭緒。

    成珞 在一旁幫著他想,可是冷羿都沒有頭緒,成珞 自然就更加沒有了。只能寬慰他道︰“官人,不要想了,先回去吧,慢慢再調查。”

    冷羿沒有理睬她,兀自托著腮幫子望著地上的屍體思索著,自言自語道︰“到底怎麼拴上的呢?”

    成珞 見他不理睬自己,有些生氣,冒了一句︰“死人拴上的!”

    冷羿一愣,回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成珞 說完就後悔了,好扮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我說官人,既然沒有頭緒,那咱們就先回去吧。”

    “不是,是後面那句。”

    “後面……?”成珞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說笑的。”

    “說笑的,怎麼說的?”

    “我說……,說是死人自己從里面拴上的!嘻嘻,我亂說的,你別生氣啊。”

    冷羿定定地望著她,然後又起身望了望天花板處的橫梁,又看了看通氣口,突然大叫了一聲,蹦起來,抱住了成珞 ,狠狠的親了一下,道︰“我的 兒真是天才!走!”

    “去哪里啊?”成珞 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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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撒謊

    冷羿沒有說,拉著她出了大堂,來到石屋子後面,道︰“咱們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昨天我們來的時候,察看同通氣口的那把高茶幾,注意,找到之後,不要踫任何地方,”

    “好!”兩人開始圍著這石屋子附近查找。

    用不了多久,成珞 興奮地指著草叢里叫了起來︰“找到了!在這里!”

    冷羿趕緊過去,小心地避開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把高茶幾搬了出來,仔細看了看茶幾的表面,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知道誰是凶手了!”

    “誰啊?”成珞 喜道。

    冷羿狡詐地眨眨眼︰“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冷羿把茶幾拿到石屋子,吩咐把宋琪帶來。

    宋琪見冷羿第二次提審他,臉色有些蒼白,進來之後,拱手道︰“冷大人,我不是說了嘛,我跟趙普趙大人昨夜一直聊天聊到快天亮,這才睡下的。我不是凶手,因為我沒有作案時間!”

    冷羿瞧著他︰“你先前說,昨晚上一直在跟趙普趙大人說話,快到天亮,才一起去方便了,然後睡下了。而且是睡在一間屋子,一直到天亮大家起來了,你才起來,對吧?”

    “是啊。”

    “那就是說,你沒有來過前廳了?”

    “沒有啊?”

    “你也沒有離開過趙普趙大人單獨活動?”

    宋琪的腦袋搖得跟撥郎鼓似的︰“沒有!我跟趙大人我們聊得很投機,連出去方便都是一起的。”

    “是嗎?”冷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們睡覺的時候,把房門關上了沒有?”

    “關了的,那時候,天已經比較涼快了。我們還是有些害怕這鬼屋的傳說,所以,嘿嘿……”

    “窗戶呢?關了嗎?”

    “也關上了的。”

    “這就是說,別人進不去你們的房間了?”

    宋琪不知道冷羿這麼問,目的是什麼,遲疑片刻,點點頭︰“是的,沒有人能進去的。”

    “那好,請把你的靴子脫下來!”

    宋琪不明所以。把鞋子脫了下來,遞給冷羿。

    冷羿仔細看了看,鞋底的圖案花紋,臉上的笑容更歡了,走到那高高的茶幾前。指著上面零亂的腳印,道︰“這茶幾已經很多年沒有使用過,上面落滿了灰塵,昨天,我們拿它放在窗戶下面,爬上去查看里面的情況。我記得,當時爬上去的只有我妻子成珞 和盧多遜盧大人。我妻子的腳比較縴小。而盧大人的腳則比較肥大。可是。這張茶幾上面的腳印,——最上面的這兩個,卻跟他們的完全不同。我比對了一下,上面的圖案。似乎跟你的很相象。圖案花紋,一模一樣。你怎麼解釋?——不要說是你自己因為什麼原因踩的。因為你先前已經說了,你一直在跟趙普趙大人說話,又睡在一起。”

    宋琪頓時臉色蒼白。望著冷羿︰“我……,我不知道啊……。說不定是誰偷偷趁我們睡著了,拿了我的鞋子來踩的吧。”

    “可是你剛剛說了,你們因為怕鬼,睡覺之前,已經把門窗都關好了的!”

    “我……,我記錯了……”

    冷羿冷笑︰“你記錯了?沒關系,我可以找趙普趙大人核實。我相信,他不會記錯!”

    宋琪笑了笑,道︰“就算是吧,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僅僅一雙茶幾上的鞋印,就能證明是我殺死了陳從信?”

    “當然可以!”冷羿冷冷道︰“這把茶幾,原是放在石屋子後面的通氣孔下面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們卻發現,它不在那里,被人扔到了草叢,為什麼?很簡單,因為你把屍體背到石屋子里之後,解下死者的腰帶,在死者脖子上捆好,另外兩頭繞過橫梁打一個結。這時候屍體是在地上的,你需要把他拉上橫梁,假裝他自殺。所以把自己的腰帶接下來,穿過梁上的腰帶,把兩頭都送到通氣口外面。然後你布好關門的機關之後,在石屋子後面,踩到這茶幾上,把屍體拉上大梁,因為死者懸吊的大梁距離通氣口最近,你完全可以把腰帶拉出通氣口,再打一個結,然後慢慢放開自己的腰帶。因為你把結往前移了,縮短了,這樣,他就能吊在半空中了。——大梁上的灰塵拖拉痕跡和死者脖子上方腰帶上的灰塵就是證據!布置好之後,你再把自己的腰帶收回來。事後,他生怕我們從這把茶幾上想到你的這些伎倆,便有些作賊心虛地把茶幾扔到了草叢里。——嘿嘿,欲蓋彌彰,卻是弄巧成拙!”

    宋琪望著冷羿,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似的︰“冷大人,就算你說對了,可是,有一個關鍵的問題,你找不到答案,你就沒有辦法把我治罪!——我是怎麼人在外面,卻把房門從里面拴上的?”

    “這個關鍵的問題如果我沒有想到答案,我是不會收網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答案,讓我鎖定了嫌疑人就是你!”

    宋琪臉上的笑容立即僵硬了,兀自鎮定︰“是嗎?那我是用什麼把房門從里面拴上的?”

    “死人!”冷羿慢慢地吐出了這兩個寒氣森森的字眼,“人死之後,會在一個時辰左右出現屍僵!而一旦出現屍僵,屍體就會保持出現屍僵時的姿勢,既是強力也不能改變。但是,熱量會使屍體的屍僵延遲出現甚至不出現。由于天氣太熱,而前廳水井那里是最清涼的地方。你把陳從信殺死之後,把他背負到那里,放在昨天盧多遜躺過的那塊青石板上。那青石板上有字跡,你讓死者成側臥位,雙手前伸。所以,石碑上的字跡有映襯在了屍體的左側!那就是屍體左側那模糊不清的紋路的來歷!我原先一直想不明白那是什麼,當我想通了你關門的伎倆之後,我便知道了。”

    宋琪只是望著冷羿不說話,他嘴角的一抹譏諷已經漸漸變成了愕然。

    冷羿接著道︰“你在那里等待屍僵出現之後,便把屍體背到了石屋子里。先用腰帶綁好脖子,把繞過橫梁的另一頭從通氣口伸出去放好。然後把已經僵硬的屍體立在門後面。——屍體已經被你利用屍僵變成了兩手前伸的姿勢,正好托住那門閂。你從門縫里鑽出去,慢慢把房門關上,里面的屍體就慢慢前傾,房門關好的時候,屍體前傾,門閂就正好放在兩邊門閂框的上方。這樣,等屍僵緩解,屍體的雙臂就會垂下。門閂便自然地落在了兩邊門閂框里。等到門閂落下之後,你再從通氣口將屍體用繞過橫梁的腰帶拉過去,收短腰帶,把屍體吊在半空,完成了全部布局。”

    宋琪冷笑道︰“既然你也知道屍僵。那你應該知道,屍僵一般是在兩三天之後才會緩解,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緩解了?”

    “這得益于這酷熱的天氣,我剛才說過了,炎熱的天氣會減緩屍僵的出現時間,甚至不會出現屍僵。所以,你利用水井那里的清涼形成了屍僵。那只是短暫出現的。在這悶熱的石屋子里,屍僵很快緩解。而且由于溫度太高,甚至很快出現了屍臭。”

    說到這里,冷羿盯著宋琪︰“利用屍體現象來制造密室。只有懂得屍體現象並且對死人不懼怕的人,才有可能實施。——而你,正是這樣的人,你身為刑部尚書。根據我們審刑院掌握的情報,你進入仕途之後。便一直從事刑獄方面的工作,還當過多年的地方衙門的負責案件偵破的提刑官。你完全具備這方面的知識。所以,你最有可能實施這樣的犯罪。很慶幸的是,我找到了你留在茶幾上的腳印,證實了你就是罪犯!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宋琪嘿嘿冷笑︰“冷大人,你別忘了,我昨晚上一直在跟趙普趙大人聊天!他可以作證的!”

    “你們撒謊!”冷羿道,“趙普跟你串通起來,編造了這個故事作偽證!你留在茶幾上的鞋印和你從來就沒有單獨離開過的陳述之間的相互矛盾就是最好的證明!至于你們為什麼撒謊,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原因,那就是跟李德妃和李賢妃之間的恩怨有關!沒錯吧?他也希望陳從信死。”

    宋琪冷笑︰“你們審刑院既然知道這麼多事情,那就應該知道,我不是趙普他們老臣一派的人,我是盧多遜他們的人,我怎麼可能幫趙普呢?更何況,陳從信也是我們這一派的人,我怎麼可能殺自己人?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沒錯!”冷羿淡淡道,“你不會殺陳從信,但是,你殺的時候,並不知道被殺的人就是他,因為你要殺的人,其實是我!”

    宋琪的笑容立即就僵住了,而且,眼中浮現了絕望的神色。望著冷羿。

    旁邊的成珞 也大吃了一驚,但是,丈夫在審訊,她不好多嘴,只能用充滿憤怒的目光盯著宋琪。

    冷羿接著道︰“陳從信昨晚上喝醉了非要在石屋子里睡覺,我把他攙扶到回來,因為我妻子不願意睡那曾經死過人的地方,所以我們把那書房讓給了陳從信,讓他睡在了我的床上,而我們另外找了廚房那里睡覺。你準備潛入刺殺我的時候,正好陳從信被尿憋醒,出來在屋角方便,你看見他從我睡的房間出來,便以為是我,從後面勒死了他。你勒死之後才發現殺錯了人。你非常的聰明,決定將錯就錯。你知道趙普想殺陳從信,你就找到了趙普,告訴他你可以幫他殺陳從信,但是要他幫你撒謊,說你們在一起,或許你還有別的代價提出來了。他答應了,你就設了這個不可能犯罪的密室殺人案。——至于你為什麼要殺我,道理很簡單……”

    剛說到這里,宋琪突然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飛速沖向冷羿,左手成爪,抓向他的咽喉!

    他的動作已經非常快了,但是還是慢了一步,因為成珞 既然已經知道他想謀殺自己丈夫,便一直死死盯著他,所以,搶先一步擋在了冷羿面前,抓住他的手腕,飛起一腳,正中他小腹。

    宋琪猶如被空中被折斷翅膀的老鷹,重重地跌落下來,摔在了成珞 的面前。

    成珞 一腳踢在他腰眼上,宋琪更是一聲慘叫,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冷羿蹲下身,道︰“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你為什麼要殺我,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自己說出來,——說罷,為什麼要殺我?”

    宋琪扭頭沒有理睬。

    冷羿笑了笑︰“我知道,你這種人自以為很硬氣,不過酷刑一上身,遲早會開口。你既然要殺我,便由不得我不用特別的手段對付你!不過,我這人不擅長逼供,所以,我決定換一個人來干這種事情。——旋兒,你去把尹鷲叫來!”

    成珞 遲疑道︰“可是他……”

    “放心,你已經把他傷成這樣,他傷害不了我了。”

    “好!”成珞 還是不放心,飛起一腳,踢在宋琪的後腦,宋琪頓時昏死過去,成珞 這才快步出門。

    尹鷲一直跟隨冷羿身邊當護衛,他是開封府的捕頭,最擅長的就是逼供。進來之後,聽冷羿簡單說了經過,抱拳拱手道︰“大人,把他交給我,最多半個時辰,我就能撬開他的嘴!”

    “嗯!記住,不要讓他發出一點聲音!也不要留下任何外傷。你能做到嗎?”

    “放心,大老爺,我一點傷都不會讓他留下,也能讓他開口!”

    “很好!”

    冷羿帶著成珞 出來,徑直來到大堂外樹蔭下。瞧著臉色蒼白的趙普,淡淡道︰“趙大人,我有話要問你!你跟我來!”

    趙普緩緩點頭,跟著冷羿來到了大堂側面的水井邊樹蔭下。冷羿望著他,道︰“我已經查清楚,殺死陳從信的凶手,就是宋琪!”

    趙普干瘦的身子一震,目光垂下,不敢看冷羿。

    冷羿道︰“他殺陳從信,是搞錯了人,他想殺的,其實是我,至于原因,我相信等一會他會親口告訴我。因為我有的是手段!”

    趙普老臉變得煞白,胡須哆嗦著,不敢看冷羿。

    冷羿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幫著他撒謊作偽證,其實昨夜你們根不在一起聊天,他殺人去了,哪里有時間陪你聊一晚上而且睡在一起?說罷,究竟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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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謀反案

    趙普身子開始哆嗦,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咬咬牙,終于道︰“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覺,宋琪敲門進來,說有事情跟我商量,我問什麼事,他說他知道我想陳從信死,因為他一直在調查李賢妃的死。而他知道李賢妃的死跟李德妃有關,李賢妃深得管家寵愛,一旦查清,只怕我也脫不了干系。我就問他要什麼代價。他說讓我們這邊的張美辭去左繞衛上將軍的職務,並舉薦他們的人擔任。我想了想,便答應了,問他怎麼殺陳從信?他說我不用管,如果將來有人調查這件事,需要我幫他撒謊,說他一整夜跟我在一起。然後我們還對了聊天的內容和具體的經過。事情就是這樣。”

    “很好!”冷羿點點頭,“下面,你說說,李德妃究竟是怎麼弄死李賢妃的?”

    趙普一下就傻眼了,白胡子不停抖動。

    冷羿冷笑︰“你不要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掌握了,死去的黃昭儀,已經告訴我,李賢妃就是被李德妃毒死的!趁她生病的時候!而毒死他的人,就是侍御醫花冥尊!”

    趙普喉嚨里咕嚕了兩聲,不知道是嘆息還是嘀咕。驚恐地望著冷羿。

    冷羿道︰“你一定很奇怪黃昭儀怎麼知道的?其實,黃昭儀一直都很有野心,她並不滿足昭儀的身份,她一直花重金在收買嬪妃身邊的侍女,以便收集她們的消息。李德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就是這樣被她買通的,她了解了這個重要消息後,原準備用這個消息脅迫李德妃,但是,她知道自己沒有強硬的後台。一旦泄漏,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直到我同意當她的保護傘,她才告訴了我,並且把這件事寫了下來。所以,李德妃的死其實我早已經了然于胸,我這麼問你,只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後機會。你把你知道的秘密說出來,我不僅可以免你一死,還可以不罷你的官。甚至還可以讓你重新掌握重權!當然,你必須死心塌地跟隨我。——不著急,你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好好想想!”

    冷羿拍了拍趙普那瘦弱的肩膀,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水井便。悠閑地搖著折扇。

    只過了片刻,便看見尹鷲快步從大堂過來,躬身道︰“啟稟大老爺,那廝願意招供了!”

    “很好!”冷羿瞧著趙普,“你等著,我先去問他,你還有最後的時間思考。”

    說罷。冷羿揚長而去。

    他帶著成珞婕和尹鷲來到石屋子,才不到一頓飯工夫,宋琪有氣無力躺在地上,孱弱地望著冷羿︰“大人。我交代了,能否給我一條活路?”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老實交代!否則……”冷羿望了一眼尹鷲。

    宋琪立即發出一聲恐怖的呻吟,艱難地吐著口水,道︰“我是。我什麼都說……,陳從信是我殺的。正如大人你說的一樣,我其實是準備殺大人您,把他當成是您了,錯殺了,然後串通趙普作偽證,布置那個密室也是用您說的那種辦法。我認罪!”

    “很好!”冷羿揮手讓尹鷲出去,關上房門,然後道︰“回到先前那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殺我?你願意說嗎?”

    宋琪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點點頭︰“是……,是齊王趙廷美臨走之前交代的。”

    冷羿皺了皺眉︰“齊王趙廷美?他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宋琪又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瞧了一眼冷羿的眼神,低聲道︰“因為他想利用這次北伐,整死官家,然後取而代之,讓我們在朝廷上,把官家的親信都殺了。其中第一個就是大人你。齊王來想籠絡你為己所用,可是,你卻始終追隨官家,齊王說現在你掌控數十萬禁軍,又有審刑院監察百官,是奪取皇位的心腹大患,必須在他整死官家之前就先殺掉!”

    成珞 嬌軀微微發顫,緊咬著紅唇不說話。

    冷羿卻面無表情地接著說道︰“這麼說,齊王準備造反了?”

    宋琪艱難地點點頭︰“齊王說,他不反,官家遲早也會殺掉他,就想殺掉趙德昭一樣!——他說趙德昭肯定是官家殺死的!他和趙德芳也跑不掉,只有先下手為強!”

    冷羿苦笑︰“看不出來,他外表謙和,肚子里卻如此陰險。——他的同黨都有哪些?禁軍里應該也有不少將校是追隨于他的吧?”

    宋琪點點頭。

    “把他的黨羽都說出來!可以饒你不死!”

    “真的?說話算數!”

    “嗯!但必須全部交代,不準隱瞞。”

    “我知道的我都說,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畢竟他最信任的不是我。”

    “那是誰?”

    “我也不清楚,估計應該是盧多遜吧。——齊王並沒有召集所有人在一起商議謀反的事情,他都是單獨召見。所以具體有哪些人我也不太清楚。”

    “把你知道的說了!”

    “我估計有盧多遜,另外,還有馬軍侍衛都指揮使黨進!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宋琪說完,殷情地望著冷羿道︰“冷大人,你一定要盡快告訴官家,齊王要謀反,要在北伐時殺掉官家。如果能說這是微臣檢舉的,那就非常的感謝了。”

    “你放心,我會說的!——除了齊王準備謀反之事,你還知道些什麼?比如李德妃跟李賢妃之間的恩怨,你是怎麼知道的?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

    宋琪便邀功似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冷羿找來紙筆,讓他寫了下來。寫完之後,簽字畫押,加蓋了手印。

    在宋琪寫口供的時候,冷羿邁步出門,把尹鷲叫了過來,淡淡道︰“等一會。你把他吊死在房梁上,做得干淨點!”

    “屬下明白!”尹鷲躬身答應,邁步進了石屋子。

    成珞 愕然望著冷羿︰“你不是答應,他說了之後就饒他一命嗎?”

    “我要是饒他,我就活不成了!”

    “啊?為什麼?”

    “我饒他,把他關起來,齊王那邊的人立即知道他落網了,便會對我再次下手,這次我幸運。踫巧躲開了,下一次,只怕就沒有這麼走運了!”

    成珞 心有余悸點點頭︰“說的也是。”

    冷羿道︰“現在是你死我活的對弈,絕對不能手軟,弄死他。是避免打草驚蛇,對這種陰險的人,沒必要跟他們將什麼信譽,這叫兵不厭詐!對敵人將信譽,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拱手相送!”

    成珞 紅著臉點點頭︰“我明白了。”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你姐姐和巧娘!”

    “我知道的。——盧多遜要追隨趙廷美謀反。咱們把盧多遜抓起來拷問吧?他知道的肯定很多!”

    冷羿搖頭︰“現在只有宋琪一人的口供,而且他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真憑實據。盧多遜不是一般的人,沒有證據動不了。同時。我們現在一旦把盧多遜抓了,肯定會打草驚蛇,他要是抵死不供,我們反倒被動了。所以,現在靜觀其變為好。等到主要黨羽都查清了。抓到了真憑實據,再一網打盡!”

    “嗯,好!不過他們既然要謀反,那風口浪尖上的可就是你了,官人,你一定要特別的小心才行。”成珞 拉著冷羿的手,道︰“答應我,在整到齊王之前,讓我跟著你保護你,我……,我好擔心的……”

    冷羿摟住她點點頭︰“好,有你保護,我就放心多了。”

    成珞 抱著他,心里打定主意,便是拼死也要護衛丈夫的安全。

    冷羿回到石屋子,等宋琪把口供寫好之後,揣在懷里,道︰“你跟我出去,到門口,你大聲說你還想在現場通靈查看案情,然後回到這屋子。明白了嗎?”

    宋琪有些狐疑地望著冷羿。

    冷羿道︰“別多心,我只是想讓你告訴他們你擅長通靈,可以通過在這房間跟通靈的方式跟陳從信溝通。最終確認陳從信死于自殺,這樣我就可以結案了。”

    宋琪恍然大悟,忙賠笑道︰“屬下明白了。屬下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你還能走嗎?”

    “能走!沒事的,呵呵。”

    “那就好!走吧!——陳從信這個案子還真的很蹊蹺啊。”

    “是啊是啊。”宋琪一邊應和著一邊跟冷羿並肩走出了房門,到了大堂處,他站住了,大聲道︰“冷大人,我覺得這案子很是蹊蹺,或許真的是陳從信喜歡的那個死去的女孩子所為,我以前也學過一些通靈之術,可以跟死者通話,我想試試看,能否跟亡靈通話,查清這個案子,不知可否?”

    冷羿也大聲道︰“跟亡靈通話,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請大人放心,卑職心里有數!”

    “那……,好吧,你要小心,要不要人幫你?”

    “不用!跟亡靈通話,必須一個人!”

    “好吧!那就有勞宋大人了!”

    說罷,宋琪轉身走回了石屋子,關上了房門。

    冷羿看了一眼旁邊的尹鷲,然後邁步出來,遠遠跟坐在樹蔭下的盧多遜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稍等,然後帶著成珞 回到了水井邊。

    趙普蒼白著臉,跪爬在地,道︰“冷大人,我……,我願意追隨大人,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以表忠心!”

    “嗯,我先聽聽再說。”

    趙普便把自己串通李德妃的父親李處耘,收買花冥尊為李德妃效力,為了幫助李德妃爭寵,在給李賢妃的藥里下毒,將她毒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另外,趙普還說了不少朝廷中的勾心斗角誣陷禍害的事情。冷羿聽他說完,吩咐取來紙筆,讓趙普親筆寫下,簽字畫押。收了起來。然後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道︰“不錯,以後你跟著我,會有你的好處。如果想刷滑頭,那就只有死路,明白嗎?”

    趙普躬身答應︰“老朽明白了。老朽絕不敢有二心。”

    冷羿跟趙普嘀咕了幾句,然後兩人邊說邊走,回到了樹蔭下。

    冷羿嘆了口氣,道︰“全部都問了一遍。我又跟刑部尚書宋琪宋大人一起好生研究了這個案子,看來,是我錯了,陳從信不是他殺,而是自殺,因為沒有人能從外面把里面的門閂上閂,現場也沒有留下盜墓開門的工具。”說到這里,他望了一眼向拱。向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冷羿又接著道︰“宋大人說他經歷過很多奇怪的案子,有的也是涉及到鬼怪的,他在地方擔任提刑官的時候,曾為了破案,跟一個神秘的巫婆學過如何跟鬼魂通靈,他剛才說的你們也都聽到了,他想試試看跟鬼魂通靈,看看陳從信究竟是怎麼死的。我說了很危險,他不聽,唉,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

    說罷,冷羿滿臉擔憂地回頭望了望大堂那邊。

    向拱道︰“冷大人的擔心也是對的,這通靈嘛,跟鬼怪打交道,弄不好是有危險的,要是被鬼上身了,那才叫恐怖呢,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不過,宋大人為了查清案子,甘願冒險,這種精神,還是令人十分的佩服的。——對吧趙大人?”

    趙普笑了笑,捻著胡須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通靈的事情,老朽就不清楚了,或許向大人說的是對的吧,畢竟向大人對這方面很有研究的。”

    向拱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道︰“那是,先前我一看陳從信,就知道他肯定是被鬼上身了,這才把房門關上,自己上吊。他那喜歡的女子,一定在陰間寂寞,想讓他陪著,昨天聽他說的那麼動情,便上了他的身,吊死在石屋子里了!”

    程德玄道︰“沒錯!這鬼上身啊,還真是說不清楚的,我以前就遇到過一個病人,非常的奇怪,他總是說有一個人跟著他,長長的頭發把臉都遮擋住了,還騎在他脖子上,可是所有的人都沒見到他身後有什麼人,最後,他活活的把自己掐死了,檢查的時候,他的肩膀上,就是有兩道壓痕,好象有人騎在上面一樣。”

    前面冷羿已經承認他自己估計錯了,可能真的是鬼害死了陳從信,所以,在場所有的人的心頓時都輕松了下來,于是乎,又開始說起了鬼故事。

    說了半天,還沒有見到宋琪出來,這些人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向拱張望了一下,低聲道︰“該不會他也死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冷羿點點頭︰“正是,還是去看看的好,心里有個底。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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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陰謀

    于是乎,眾人一起來到了石屋子前,石屋子房門是關著的,眾人不由心頭一驚,先前陳從信死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不由面面相覷,一是臉色都變了。不由自主都後退了半步。

    冷羿上前用力推了推,果然紋絲不動。轉頭望向尹鷲,沉聲道︰“撞開石門!”

    尹鷲答應了一聲,扎馬步,運足了內力,暴喝一聲︰“開!”一掌擊中石門,那石門 當一聲被撞開了,門後一個東西飛了出去,撞在了前面供桌之上,上面的牌位被砸的亂飛,供桌也轟然坍塌了。一時間,石屋子里塵土飛揚。

    塵土飛揚中,眾人目光看去,發現被撞飛的,正是已經死去的停在屋里的陳從信的屍體!

    向拱驚叫道︰“他的屍體怎麼靠在石門後面擋著門?還真是邪門……”剛說到這里,他的目光便呆滯了,定定地望著屋子里半空的一個影子。

    那影子漸漸變得清晰。盧多遜在最前面,看得最清楚,可是他看清楚之後,便嚇得渾身一戰,驚恐地叫了一聲︰“宋琪!他!他上吊了!”

    眾人定楮一看,果然,宋琪用腰帶吊在了半空之中,整個身子懸掛著,一動不動。

    盧多遜驚叫著沖了進去,抱住了宋琪的雙腳︰“快!快把他解下來!”

    尹鷲抽出單刀,飛身而起,一刀劈斷了吊著宋琪脖頸的腰帶。宋琪的屍體軟軟的墜落在盧多遜的身上。

    把宋琪放倒在地,盧多遜探手檢查,片刻,苦著臉望著冷羿︰“沒……,沒氣了……”

    “鬼!”向拱驚恐地叫著,私下里張望。“這屋子里就是有鬼!你們偏偏不信,快走吧!咱們快走吧!”

    “慌什麼!”冷羿怒道,“官查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查什麼啊!”向拱哭喪著臉道,“剛才,我們所有的人都在樹蔭下,總不可能是我們吊死了他吧?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跟陳從信一樣,都是被鬼上身了。吊死在了這里,咱們還是趕緊的走吧!”

    冷羿沒有理睬他,仔細檢查了死者宋琪的屍體,沉聲道︰“果然沒有任何外傷,明顯是被活活吊死的。——趙大人。怎麼辦?”

    趙普捻著胡須裝模作樣道︰“我看向拱說的沒錯,他跟陳從信一樣,都是被鬼上身害死了,先把人運回去,我們趕緊的離開這里吧。不然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意外呢!”

    眾人都一起點頭。

    冷羿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我會把這兩個不幸的消息稟報官家的。”

    冷羿吩咐侍從進來,把屍體運了出去。眾人忙不迭的也跟著屍體出了大院。

    大院外,老里正早早的就等在這里了,看見他們出來,趕緊的迎上來。隨即看見兩具屍體,嚇到他差點軟倒在地︰“怎……,怎麼回事?”

    沈倫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看了看甄宅。道︰“這果然是一處鬼屋,他們兩個都是被鬼上身吊在在了那存放牌位的石屋子里!”

    “小的……。小的提醒過諸位大人,這里面真的很邪門的……”

    沈倫有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沒有聽信你的話,才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這鬼宅就封閉了,不管是誰,都不準進去!否在再要出人命,官可拿你是問!”

    “小的明白!”

    隨後,甄宅鬧鬼,害死了兩個朝廷大臣的故事,很快便在京城傳開了,以至于這甄宅連白天都沒有人敢靠近。

    冷羿返回家中之後,立即寫了一份緊急密保,將齊王趙廷美準備謀反,指示宋琪刺殺自己的事情,以及盧多遜等大臣可能參與謀反的消息用八百里加急報送御駕親征北伐的皇帝趙光義。並附加了宋琪和趙普的供詞。

    很快,冷羿便收到了趙光義的回復手諭,贊揚了冷羿審刑院的功勞,對他沒有打草驚蛇的做法也予以了肯定,同時,指示他加強對相關人員的監控,並想辦法全面掌控禁軍所有部隊,想盡一切辦法防止齊王趙廷美的人控制軍隊。

    冷羿接到趙光義手諭之後,沉思良久,想出了相應的落實辦法。

    與此同時,齊王趙廷美這邊的準備也正在緊鑼密鼓進行著。

    盧多遜從鬼宅回到宅院之後,立即派人將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黨進,以及軍械庫使趙霆俊還有自己的心腹趙白都叫了來。

    幾人到了之後,盧多遜陰沉著臉道︰“你們想必也聽說了,陳從信和宋琪都死了,死在了甄宅里!”

    黨進道︰“我聽說了,到底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盧多遜皺眉思索著,“不過,陳從信死了之後,那冷羿曾經詳細盤查過每個人,也單獨查問過宋琪。我擔心他是不是聞到了什麼味道。”

    黨進道︰“這冷羿遲早是個禍害,齊王早就交代了,他這個人,能收就收,不能收,一定要盡早除掉!現在看來,他掌控禁軍和審刑院,勢力是越來越大,咱們要謀大事,就必須除掉他!不管他是否聞到味道,死人是最保險的!”

    眾人一起點頭。

    趙霆俊道︰“要不,出錢請個刺客殺了他?”

    盧多遜搖頭︰“他身邊護衛很多,武功也很高,加上現在又有審訊員的將士可供驅策,明里直接擊殺很難。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要整死他,又不能暴露我們的計劃!”

    趙白陰惻惻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你說!”

    “他現如今在掌控禁軍修建金明池,我聽說,那些禁軍的很多將士對他非常的不滿,認為他無德無能,憑什麼指手畫腳。都憋著勁想整他。咱們就利用他視察工地的機會,等他到了戴將軍或者黨將軍統帥的兵士工地的時候,咱們找碴激怒他,讓他暴打兵士。從來挑起兵士憤怒嘩變,把他殺死,他的護衛雖然厲害,卻也厲害不過數千兵士!一擁而上,踩也踩死他了!”

    盧多遜頻頻點頭︰“好主意!”伸手在趙白肩膀上重重一拍,道︰“不愧是智多星!一下子便想到了好辦法!”

    黨進點頭贊同。

    黨進道︰“上次我幫他辦事,很得他的賞識,我可以接機接近他,若是咱們這個計謀不行。我還可以直接暗殺了他。”

    “這主意也不錯,只不過,那樣一來,你的局勢會比較危險,一定要慎重從事!”

    黨進拱手道︰“為了齊王大業。便是殺身成仁,也在所不辭!”

    “很好!齊王知道你的忠心,一定會好好嘉獎你的!”盧多遜拍了拍黨進的肩膀。

    “馬軍都指揮使李繼隆被冷羿當眾鞭笞,而且還枷鎖示眾,此人性情極為暴躁,武功也非常高,咱們可以利用他的暴脾氣。加以引導,讓他來殺死冷羿報仇,也可以達到目的!”

    盧多遜道︰“很好!這也是個好辦法,這樣。咱們多管齊下,一個不成還有另一個,總之將他擊殺為止!”走到窗前,望著陰沉沉的天。緩緩道︰“姓冷的!你活不了幾天了!”

    ————————————————

    冷羿帶著護衛隊和成珞 ,來到了三衙。

    前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著成立審刑院的事情,今天終于騰出手,來到三衙召集一次全軍高級將領大會。

    這段時間,負責禁軍修建金明池任務的,是石守信。

    石守信在禁軍中威望很高,他的話禁軍將領和兵士都沒有敢說個不字的。所以,一個多月過去了,施工進行的一直很順利。

    冷羿來到三衙,在出來迎接的石守信、黨進等三衙指揮使的陪同下,邁步往三衙衙門里走。忽聽的有人高聲喊道︰“冷大人!冷大人請留步!”

    冷羿循聲望去,卻是被枷鎖銬在旗桿下面的原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繼隆。

    他被冷羿下令枷鎖示眾一個月,一個月已經期滿了,可是冷羿一直在忙著組建審刑院的事情,沒有到三衙這邊來,所以兵士們也沒辦法稟報他是否取消他的枷鎖示眾,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隨便放人。今天,他終于來了,不過沒等兵士呼叫,他自己就先呼叫了。

    冷羿慢慢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怎麼了?”

    一個多月時間,李繼隆整個人成了野人一般,胡子頭發都亂糟糟的成了雞窩,在烈日下暴曬,已經眼窩深陷,整個人了一圈。脖子上重重的枷鎖,持續壓著,他早就扛不住了,只能斜靠在地上,把枷鎖撐在地上減輕一點重量,看見冷羿過來,他喘息了一下,道︰“冷大人,末將……,末將知錯了……,請大人寬恕……”

    “嗯,那我問你,你知道你錯在哪里了?”

    “不聽號令,居功自傲,目無上司。”

    “這些事情,若是在戰場上,會如何處理?”

    李繼隆苦澀的聲音低聲道︰“殺無赦……,大人只罰末將杖刑,戴枷鎖示眾一個月,已經是大大的開恩了,末將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真的?”

    “真的,末將可以發誓,如果將來再違抗冷大人您的軍令,末將就被亂刃分屍,死無葬身之地!”

    “好!官信你!不過……”冷羿瞧著他,淡淡道,“你因為不遵號令,官已經根據官家的授權,撤了你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之職,你的職務已經由黨進擔任。你就算認錯,將來願意遵從官號令,也沒有高級官職可以給你了,你還想干,我只能給你一個押官干。領兵五人,你可願意?”

    押官是宋軍軍制中級別最低的軍官,相當于現在的士官或者副班長。只領兵五人。他從一個騎兵部隊軍長,降級成為一個副班長,這個反差也太大了點。李繼隆神情一暗,痛苦地點點頭︰“我……,我願意……”

    “那好,只要你好好干,能夠發揮你的指揮才能,真正聽從我的號令,那我會考慮給你提職。”冷羿吩咐兵士道︰“把他枷鎖解開!”

    兵士過來,解開了李繼隆的枷鎖。

    冷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願你是真心知錯了。你回去休息幾天吧,來只示眾一個月,偏巧我這段時間事情忙,忘了你還鎖在這里,讓你委屈,多呆了幾天,給你放假彌補,回去修養……”

    “不!”李繼隆躬身道,“我身體沒事!當年征戰沙場那樣的苦都熬過來了,這點苦不算什麼。我希望能盡快回到軍隊里,用我的實際行動改正我的錯誤,表明我對大人的忠誠!”

    “既然這樣。”冷羿轉身瞧著黨進,“你安排一下,給他一個押官。讓人帶他去工地,然後馬上回來,官要開三衙指揮使會議!”

    “卑職領命!——李將軍……,啊不,李押官,請跟我來!”

    眼看著冷羿帶著楊信他們進了三衙衙門,黨進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低聲對李繼隆道︰“將軍,這統領也太過分了點,杖刑也就算了,還要枷鎖示眾,還要當眾掌嘴,將軍這些日子受的罪,可著實不小啊。”

    李繼隆瞧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黨進又低聲道︰“將軍乃山中猛虎,如何能去工地那樣的民壯呆的地方挖土搬石頭呢?當真是太輕視將軍了,末將聽了,都很為將軍不平呢!”

    李繼隆又看了他一眼,還是沒吭氣。

    黨進不敢再說,心想,你是沒有嘗過工地的苦,沒有感受落草的鳳凰不如雞的感覺,先等你到工地嘗嘗滋味再說!便訕訕道︰“末將還是讓人帶將軍先到工地去吧。”

    黨進讓兵士帶李繼隆走了之後,便返回了三衙。

    三衙議事廳里,三衙的軍級將領們都靜靜地坐在下面,冷羿和石守信坐在堂上,當然,正中坐的是冷羿,石守信在旁邊相陪。

    這些都是三衙的廂和軍兩級的指揮官(相當于現代的軍級和師級干部),宋朝兵制,每廂統兵兩萬五千人,每廂下轄十軍。每軍統兵兩千五百人。廂分左右,上設的統兵官由于權力過大,皇帝雖然設置了這個級別,但是並沒有委任具體將帥,所以三衙的每一衙雖然有總統兵官這個職位,但只是空置的虛職。也就是說,廂一級軍官,就是宋軍最上層的軍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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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選拔

    廂和軍兩級軍官都參加了這次的會議,加上有數百人之多。◎◎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個抬眼望著冷羿。那目光,已經沒有了第一次冷羿來三衙時的那種漫不經心,而是充滿了敬畏。

    冷羿道︰“三軍將士已經進入施工工地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我雖然沒有到工地來,也聽說了,禁軍將士對施工干勁十足,干得是熱鬧朝天。工程進度也很讓人滿意。本官聽了,很是欣慰,這得益于石將軍和在座各位的努力。”

    石守信忙欠身客氣了幾句。

    冷羿接著道︰“這一個多月,我一直在籌建審刑院。大家都知道,我們審刑院,主要是收集情報,替官家監察百官,其中也包括咱們禁軍的情況。所以,在禁軍里,我也布置了不少的線報,可以這麼說,禁軍每一個部隊,都有我的耳目,借助他們,我也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比如,有些人怠工偷懶不說,還在底下說怪話,煽動兵士罷工。可有此事啊?”

    石守信等人都是心頭一凜,想不到這一個多月冷羿沒有到施工現場,卻對現場的情況了如指掌,冷羿所說的確存在,而且這種現象還比較普遍。

    石守信低頭不語,黨進陪著笑訕訕道︰“大人,這個事情,要說也不怪將士們,主要是大家對到工地參加施工,有一些看法,咱們禁軍可是精銳部隊,克敵制勝征戰沙場才是咱們的本分,這種修建工程,開挖湖泊的事情,本來應該是廂軍的事情,現在卻讓我們來干,那我們不就成了廂軍了嗎?”

    幾個將士也隨聲附和著。

    冷羿目光一寒。掃了眾人一眼,冷冷道︰“怎麼?廂軍就低人一等嗎?挖地運土,就降低了你們這些禁軍高貴的身份了嗎?這是官家的欽定工程,咱們禁軍修建這個工程,就是為官家辦事!為官家辦事你們還唧唧歪歪的,那干別的事情,還能干成什麼樣子?”

    他這一發火,所有人都把腦袋垂了下去。包括石守信。

    冷羿又冷冷道︰“這個工程是官家欽定的,兩年之內必須完工。要是我們聽任這些怠工蔓延擴散,那我們的工程將不可能準時完工,到時候官家怪罪下來,我自然是要承擔責任的,我在承擔責任之前。我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咱們要掉腦袋一起掉!一個也跑不了!”

    場中頓時鴉雀聲。

    冷羿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只要一聲令下,不管是刀山火海都要往前沖!這只不過下令讓他們去工地挖土運土,便有那麼多怪話甚至明里暗里的怠工罷工,真要是讓他們上戰場殺敵,去拼命。他們還能聽從命令嗎?他們還不得當逃兵甚至投降反戈?所以,這股歪風不殺,咱們禁軍的戰斗力就不可能提升!你們認為如何?”

    黨進忙又賠笑道︰“是是,統領大人一眼就看穿了禁軍最讓人薄弱的環節。只有抓住薄弱狠加整治,才能徹底改掉這些臭毛病!”

    其他將官也隨聲附和著。

    冷羿望向石守信︰“石將軍以為呢?”

    石守信笑了笑,道︰“冷大人所言極是,如果施工這樣的事情都不能聽從號令。別指望他們在戰場上拼死殺敵能聽從指揮了,是得好生整治才行。”

    冷羿又掃了一眼場中眾位將士︰“你們各位的意見呢?”

    既然石守信都點頭了。誰敢不點頭。都說應該的。

    冷羿很高興,道︰“既然大家都認為禁軍有整頓的必要,那本官就著手進行整頓!本官琢磨了一個整頓的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說出來讓各位幫忙琢磨琢磨。——特別是石將軍,你是領兵出身的,如何帶兵最有發言權,你要多提寶貴意見啊!”

    石守信也不客氣,點頭道︰“我一定協助好冷大人搞好這次軍隊的整治!”

    冷羿點點頭,道︰“我的主意其實很簡單,官家委任我的這個統領,也只是帶領禁軍在金明池施工的統領,而不是領軍打仗的統領,所以,我對禁軍進行整治的辦法,也跟施工有關。施工嘛,就是挖塘運土,這種活,力氣大耐力好就行。我們必須樹立這樣的典型,來作為榜樣,這樣才有號召力。由他們來組織各隊的生產,他帶頭干了,下面的誰怠工,他就可以直接進行處罰。我要賦予他們這種權力!只有這樣,才能把整個禁軍的良好風氣帶起來!各位以為如何?”

    黨進心中暗想︰他這樣一折騰,肯定讓官軍非常的氣憤,那時候再挑動官軍嘩變,整死冷羿,就容易得多了。想到這里,趕緊拱手賠笑道︰“冷大人的主意非常好,必須要樹立典型榜樣,榜樣的力量是窮的,賦予這些身強力壯而又願意吃苦耐勞的人以權力,讓他們帶著下面的人干,就一定能把事情干好!大家說是不是?”

    冷羿的提議因為還不太具體,這些人聽了也不覺得有什麼過分的地方,自然是都點頭表示贊同。包括石守信,都捋著胡須道︰“賞罰分明,治軍的根本。冷大人還說不會帶兵,這不一下子就抓到了最關鍵的環節了!呵呵,”

    冷羿也笑了︰“能得到石將軍的首肯,我這心也就踏實一些了。”

    石守信道︰“統領大人具體準備怎麼辦?”

    冷羿掃了在場眾人一眼,緩緩道︰“我要搞一次競爭上崗。”

    “競爭上崗?”眾人面面相覷。這個詞匯太現代了,他們自然不懂。

    冷羿笑了笑,接著道︰“也就是憑本事當官。簡單地說,分成兩部分競爭,曾經參加戰斗有軍功的,比試軍功。——這個軍功必須是參加實際戰斗,戰場殺敵的軍功,而不是別的!——沒有參加戰斗沒有軍功的,則比試體力、耐力和武功。營級的。包括營都指揮使和副都指揮使,主要比試軍功誰的軍功高,誰就當,在全營範圍內挑選,軍功高者上。如果該營沒有參加過戰斗沒有軍功的,就從勞動武功比試中優勝者產生。”

    此言一出,這些軍校們都議論紛紛起來。

    宋朝軍制,營級相當于現代軍制的團級,冷羿的辦法。簡單地說就是,團長以上的比軍功,營長以下的比體力和武功。這就考慮到了有戰功的老家伙和沒有戰功但是體力旺盛武功高強的年輕小伙子之間的分別競爭區別。

    冷羿等他們議論差不多了,這才接著道︰“勞動技能和武功比試,以五人為單位進行挖塘運土比試。以一頓飯為限,在限定時間內,挖塘運土數量最多的人,選兩個,然後進行武功比賽,勝者擔任押官。十個押官為一組,再進行體力比賽。還是以一頓飯為限,進行勞動比賽,選出前兩名,進行武功比賽。勝者擔任將虞候(排長、負者擔任承局(副排長。然後所有十個將虞候為一組,再進行體力比賽,選前四名,再進行武功比試循環賽。安排名次分別擔任都頭(營長、副都頭(副營長、軍頭(連長、十將(副連長——就是這樣,清楚了嗎?”

    眾人又是議論紛紛。黨進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們這些人呢?是否也要比試軍功?”

    一時間,屋里全都安靜下來了,一個個眼巴巴望著冷羿。

    冷羿笑道︰“整頓軍隊,先從基層抓起,軍級將官,以後再說。”

    這一句以後再說,頓時讓所有軍校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的位置也未必是牢固的,或許將來有一天,就被什麼競爭上崗給淘汰了。一時間憂心忡忡。

    冷羿道︰“諸位也不要緊張,其實,這次對軍隊的整頓,只要目的是調動起大家的勞動積極性,以便順利及時地完成官家賦予我們的神聖使命,按時修好金明池。所以,我的整頓也只在營級和都級以下進行。不過,既然下面都動了,上面不整頓也是不行的,但是,對軍級以上的高級將官的整頓和換,我必須得到官家的授權才行。但是,我相信官家會同意我的整頓的,因為這是為了為好地提升我們禁軍的戰斗力!我希望大家首先要想清楚,要統一思想,這一點上,不許有任何雜音!對此,官家已經授權本官,對不遵號令者,直接格殺勿論!這可是丑話說在前頭!”

    聽到冷羿來真格的了,眾人神情都開始嚴肅起來,一個個伸出了脖子聽著。

    冷羿語氣放緩,接著說道︰“我知道,大家多年征戰,年歲也大了,很多人身上還有傷,不可能跟那些年輕人比試體力武功的,也有一些人軍功雖然不多,甚至沒有,但是擁有卓越的指揮才能,只是沒有機會罷了。所以,我這里可以給你們交一個底——下一步考核大家,主要有兩條︰第一,作戰部署才能,我要請富有戰斗經驗的將校,比如石將軍這樣德高望重戰功赫赫的將軍出實際的作戰題目,由專門的評審委員會進行評判,以考核各位指揮能力,排出名次,第二,實際領兵的能力,我要讓各位去一個全的部隊去帶兵,給一些實戰科目進行考核,評判你們的實際領兵能力,看看這些兵士是否聽你們的指揮,指揮能力如何。大家可以從這兩方面開始著手準備,在我對基層將士選拔完成之後,便開始進行對各位的考核。——當然,這個方案是必須得到官家授權的。在得到官家批準之後開始進行。”

    這個方案說出來之後,場中將校們是有的歡喜有的憂,歡喜的是那些有真本事而職位又比較低的,擔憂的自然也就是相反的那些人。

    黨進的馬軍都虞候張川低聲對黨進道︰“將軍,冷羿這樣搞,通過這樣的選拔上來的人,都成了他親自選拔的人,那些人肯定感激他,願意聽命于他,冷羿這是要把禁軍改編成他自己的軍隊啊!你說官家能聽他的嗎?”

    黨進陰惻惻道︰“這個不好說,從這些日子的情況來看,官家對他可謂言聽計從,保不齊會聽他的話。”

    “那可怎麼辦?他要是把整個軍隊都打亂了,咱們的人不在咱們統領之下,那咱們的大計……”

    “閉嘴!”

    “是是!”

    黨進狠狠瞪了他幾眼之後,才緩緩道︰“本官自有主意!總之,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就是!”

    “屬下明白!”

    冷羿等他們議論差不多了,這才又道︰“這項工作全軍數十萬人,當然不可能全盤開展,所以,我決定先進行試點工作,選其中一支軍隊進行整頓改革——有願意搶先進行這項整頓的請舉手。”

    場中眾將官都是鴉雀聲,誰也不願意當這領頭羊,一個個靜觀其變。

    冷羿等了片刻,還是沒人舉手,笑了笑,道︰“既然沒有主動的,我只能點將了。試點整頓,就從侍衛馬軍司驍猛左廂第一軍開始吧。”

    冷羿點的這支部隊,正是黨進統轄下的部隊中的一支。黨進聽了,不由心頭一震。

    冷羿微笑望著他︰“黨將軍,我提拔你當了廂主(軍長,只因為你在我規定時間內辦成了李繼隆不願意奉命辦理的事情,算起來也不算什麼大功勞,所以很多人是不太服氣的。挑選你這支軍隊首先進行整頓,給全軍做個表率,希望你在這次整頓中不負本官的希望,順利完成任務,給全軍將士一個證明,證實你能夠擔任這個廂主的職位,如何?”

    黨進只能趕緊起身,躬身施禮︰“末將領命!一切聽從統領大人號令。”

    冷羿側身對石守信道︰“石將軍,你以為如何?”

    冷羿都已經把事情安排好了,這才征求石守信的意見,石守信還能說什麼,再則說了,他只是副手,協助冷羿統領禁軍,對于冷羿這一番整頓計劃,他也說不上來有什麼不好,便是有意見,也不能在數百將官面前提出來,那也太不給冷羿面子了,這個輕重他自然知道的非常清楚,便點點頭,微笑道︰“大人的安排十分妥當,卑職完全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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