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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冒牌知縣[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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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51:26
第320章 深宮絕密

    冷羿這才在凳子上坐下,把長袍前襟撩起來,翹起二郎腿,再把前襟放下。瞧著黃昭儀。

    黃昭儀道︰“現在,你可以說你要的條件了吧?”

    “娘娘的容貌,在皇宮里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吧?”

    黃昭儀也幾分得意,低頭看了看自己︰“算你還有眼力勁……”她隨即看見了冷羿那色迷迷的樣子,立即明白什麼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羿,倒也算得上英俊,特別是那身板,比冷二皇子可要強多了。便露出一個花一般的甜甜的微笑,嬌滴滴帶著撒嬌道︰“冷大人……!二皇子已經死了,本宮的寂寞,你是知道的……,要不,你就取而代之好了……”

    說罷,黃昭儀起身,帶著濃濃的胭脂味,走了過來,把嬌軀依偎在他的身邊,用豐滿的雙峰在他肩頭蹭著。

    她低頭看冷羿,卻看見冷羿帶著譏諷的微笑,那色迷迷的神情已經蕩然無存。不由一愕,直起身,裊裊走回軟塌坐下,道︰“冷大人,你在戲弄本宮?你對本宮沒有興趣,又作出那種樣子作什麼?——你想要什麼,就明說!要錢要人,都可以!”

    冷羿道︰“微臣剛才只是試探一下娘娘勾引男子的本事,一試之下,果然厲害,微臣都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了。”

    黃昭儀立即浮現出迷人的笑意,略帶嬌羞道︰“那你還等什麼?你讓海桃出去,不就是要跟我做一些背著人的事情嗎?”

    冷羿道︰“不是,我是要娘娘跟另外的人做一些背著人的事情。而這件事情能否成功,娘娘惑媚的本事至關重要,所以我才試探了一下。——娘娘雖然貌美如花,但是微臣卻是只能敬而遠之的。”

    黃昭儀一個秋波接著一個秋波地往冷羿投送過來。扭著腰肢膩聲道︰“看見的遠不如親身嘗試的,大人,讓妾好生伺候你一回,包你一輩子都忘不了,天天往妾這里跑!”

    “那我的腦袋就別指望要了。嘿嘿”

    “放心!你不說妾不說,沒人會知道!”說著,黃昭儀又要起來過來,可是她又看見了冷羿那譏諷的笑意,那是沒有半點**的冷笑。她諳熟男人,立即知道有著這樣的冷笑的男子,自己不可能征服。她便慢慢坐下了。淡淡道︰“好吧,你說,要我去勾引誰?——官家?讓官家提拔你?我也想。可是,官家現在一門心思都在花蕊那里,都不到我這里來。我也見不到他。”

    “微臣不讓娘娘去勾引官家。再說了,娘娘討官家的歡心,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算不得勾引。”

    “那你讓我勾引誰?”

    “這個先不說,先說另一件事情。”

    “你拿住我一個把柄。要我幫你做兩件事情?”黃昭儀氣急敗壞道。

    “凡事不都有個利息嘛,當然,娘娘可以選擇不做,微臣不勉強。”冷羿笑笑道。

    黃昭儀陰毒地看著冷羿。咬牙切齒道︰“好!我做!我做到之後,你是否把那供詞給我?”

    “兩件事娘娘都做到了,我自然會把二皇子的供詞親手交給娘娘。”

    “一言為定!說罷,哪兩件事?”

    “我知道。這皇宮內廷里的秘密事情很多,偏偏我又是個很好奇的人。別人都害怕知道秘密太多,腦袋不保,偏偏我不怕。我就是要用這些秘密來換取一些我想要的東西。娘娘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你在找死!”

    “娘娘可千萬不能讓我死,要不然,二皇子的那供詞,可就到官家手里了,微臣死,也就意味著娘娘死。所以千萬不能讓微臣死!”

    “我明白!”黃昭儀恨恨道︰“你說,想知道什麼?”

    “娘娘在皇宮里時間也比較久了,知道很多的秘密,娘娘自己想想,有什麼樣的秘密能微臣我聽了之後覺得很值,能比得上你的性命,娘娘就請把這個秘密告訴微臣。——這就是第一個條件。”

    “我不知道什麼秘密,我天天呆在宮里,哪里都不去,我也不喜歡管閑事。你想在我這里找到秘密,那是找錯人了!還是換個條件吧,我說了,要錢要人都可以。”

    “我沒有找錯!”冷羿道︰“娘娘絕對不是一個安守宮內的人,——不安于宮里平靜生活的人,一定會四處打聽事情,沒事找事。所以,你一定知道很多宮里的事情。比如哪個嬪妃象娘娘這樣暗中偷人啊,那個人為了謀取高位,把別人害死了,等等,娘娘肯定知道不少。你說了,我絕對不會泄露你說的半點內容。”

    “你怎麼知道我是這喜歡打聽事情的人?”

    “這個很簡單!——娘娘敢于在南柯寺那樣的環境,在官家的身邊,與二皇子私通,沒有膽量和尋求刺激富于冒險的本性,是做不到的。而有這樣稟性的人,就絕對不是一個安于清靜的本份人,一定打探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所以,選一件值當的告訴微臣,不就行了嗎?”

    黃昭儀盯著冷羿,半晌,道︰“你很聰明,很會看人。”

    “在皇宮里混,這個是必須的。”

    “那好!你想知道誰的秘密?”

    “這個要看娘娘都知道些什麼秘密!關鍵是這個秘密必須足夠的驚人,足以抵過娘娘的性命!那就行了。”冷羿一字一句道︰“微臣可把話說在前頭,如果娘娘說的秘密,不足以抵過娘娘的命,那就不算完成任務,娘娘可還得重新說。所以,娘娘得掂量著找一個合適的。”

    “我如何知道說的合適不合適?要是明明合適,你偏說不合適,那怎麼辦?”

    “這個不會的。我是一個很公平的人。要是你真的不知道哪個秘密值得當,那就找一個害了內廷重要人物性命的秘密說,一命換一命,不就可以了嗎?注意。必須是重要人物,別拿那些宮女、太監的事情來說。我可沒有時間為他們報仇雪恨。”

    黃昭儀又死死地瞧著冷羿,半晌,才緩緩道︰“你是不是聞到了什麼味道?”

    冷羿微笑著看著她。

    黃昭儀道︰“好,我告訴你關于官家的隴西郡夫人李氏,年紀輕輕就暴斃的事情。可值當?”

    “隴西郡夫人?”冷羿自然知道,那是宋真宗皇帝的親生母親,不過現在沒人知道她的重要性,便不動聲色道︰“就是兩年前薨了那個?”

    “正是!”

    隴西郡夫人李氏是趙光義的四個有“皇後”稱號的嬪妃中的第三個。趙光義還有沒有登基的時候,她被冊封為隴西郡夫人。她替官家趙光義先後生了三個孩子,前面的兩個女兒都夭折了,後生了長子楚王趙元佐,接著又生下了三兒子趙恆。也就是後來的真宗。在趙光義登基後的第二年,她就突然病故了。真宗即位,追封母親李氏為賢妃,又進上尊號為皇太後,謚曰元德。史稱元德皇後。

    冷羿不動聲色道,“你說來聽聽,關系到她的事情。重要性已經具備了,就是這機密程度如何,得聽了之後才知道。”

    黃昭儀冷笑︰“你既然是有備而來,肯定已經知道一些風聲了。應該知道事情絕對重要。”

    黃昭儀低聲說了一通。冷羿沒有插話,一直靜靜地聽著。等黃昭儀講完,才緩緩點頭︰“你雖然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謀害了隴西郡夫人,但是。你的懷疑很有道理,你提供的線索的確很有用。我需要調查之後才能最終確定你說的有沒有價值。”

    黃昭儀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撒賴!”

    冷羿微微一笑,沒有辯解。道︰“我的第二個要求,是讓你去勾引幾個人。”

    “幾個人?你當我是什麼人啊?”

    “娘娘不願意,微臣不勉強。”

    “哼!算了,你說!”

    “這幾個人如何勾引,我告訴你,你必須不折不扣地完成,如果有一點點跟我說的一樣,我都會知道,會當做你沒有完成任務,你還得重新完成!”

    黃昭儀愁眉苦臉道︰“好吧,讓我勾引那幾個?”

    冷羿起身,走到她身邊,俯身低低的說了幾個名字。

    黃昭儀很是吃驚︰“他們幾個?”

    “嗯!別告訴我說你不願意。”

    黃昭儀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意味深長道︰“有我願意的!當然也有不願意的,算了,既然你抓了把柄,就聽你的了!——你說罷,要我怎麼做?”

    冷羿俯身跟她仔細說了,她緩緩點頭︰“好!希望事成之後你能把東西給我。”

    “當然!而且,事成之後,娘娘將來的身份可就不僅僅是昭儀了!”

    “那當然!”黃昭儀笑得很得意。

    冷羿離開黃昭儀的寢宮之後,黃昭儀臉上的笑意立即就消失了,一種怨毒慢慢爬了上來,她惡狠狠道︰“真有那一天,我就要你死得慘不堪言!”

    冷羿回到官家的寢宮。

    趙光義宴請高麗國使臣完畢回來了。傳見冷羿。

    冷羿施禮之後,趙光義吸了吸鼻子,道︰“你身上有好濃的檀香,——在南柯寺敬香了?”

    “是,”冷羿面色如常,道︰“花蕊娘娘和凌煙師父正在佛堂誦經,我不好打擾,就挨個給菩薩上香,然後坐著等,等了好半天,娘娘她們才念完。娘娘這檀香好濃,粘了身上揮之不去。”

    趙光義羨慕地望著他︰“朕想多粘一點花蕊娘娘的檀香都不能,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氣。”

    “那也是官家賞賜的福氣,要不是官家下旨讓微臣去辦這件事,微臣厚著臉皮去求花蕊娘娘,也是沒有這等福氣的。”

    “嗯,你辛苦了,事情怎麼樣?”

    冷羿便把自己先前跟花蕊串通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聽了冷羿匯報花蕊的答復之後,趙光義苦著臉道︰“玩幾天沒有問題,嬪妃跟著也沒事,只是,這請宰執……,一定要請嗎?”

    “是的!”冷羿道︰“娘娘說,既然官家說了這個金明池是給她的,她希望能當面得到宰執和嬪妃們的認可。即便是宰執們不同意,也當面說清楚,這樣將來官家如果執意要修金明池給她,她才能心安理得地住進去。”

    趙光義神情有些尷尬︰“這個……,能否跟娘娘商量一下,對宰執們就說這金明池是用于訓練水軍的,等到修好之後,只讓花蕊一個人住也就是了。這樣薛居正他們才不好太反對。”

    “這個顧慮微臣已經跟娘娘說過,娘娘卻說,呃……”

    “花蕊說什麼?”

    “花蕊娘娘言辭過于直率。微臣不敢轉告,官家還是親自詢問她為好。”

    “朕已經讓王繼恩去登門求見了,可是她生氣不肯見朕啊!——你但說無妨!朕不怪罪你!”

    “微臣遵旨!”冷羿躬身道,“花蕊娘娘說,官家必須當著宰執和諸位嬪妃娘娘的面說清楚,這金明池是修建給花蕊娘娘住的,順便訓練水軍。娘娘說這是官家自己答應的事情,若連這個都不敢直言相告,她將來住進去心里也不安穩,還不如不修的好。官家以後也不用去打擾她的清修了。”

    趙光義呆了半晌,嘆了口氣,道︰“也罷,反正這件事遲早要說。現在說也無妨!量他們也不會太過反對。”

    想了一會,趙光義搖搖頭,又道︰“你先前說,娘娘提出要給這百萬民工提供食物還有工錢?”

    “是!娘娘說這是應該的。”

    “怎麼應該了?自古以來都沒有先例啊!只怕這個頭一開,以後可就收不住了。”

    “娘娘說了,她也知道,只是,她不忍心因為替她修建金明池而讓百萬民壯和他們的家人受苦,甚至活活餓死。如果是那樣,她還修行作什麼?”

    趙光義道︰“這個……,給百萬民壯發工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否容朕好好想想。”

    “娘娘說可以的,不管官家想多久都可以。反正她也不著急,便是官家不修建了,她也是無所謂的。”

    “不不!朕沒說不修啊,只是事情重大,額外開支,一時可不知從哪里出這些錢啊。所以得想想。”

    王繼恩在一旁低聲道︰“官家,若不然,可以明日在金明池修建現場跟宰執們商議。”

    趙光義苦笑︰“事到如今,怕也只能如此了。——告知幾位宰執,明日一早,陪同朕和諸位嬪妃娘娘們一起前往東城外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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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踏青之旅

    冷羿又道︰“花蕊娘娘還說,要是財力不足以承擔這麼多民壯的花銷,那可以抽調部分禁軍參與修建。這樣可以節省很大的開支。”

    趙光義沉吟道︰“禁軍?這倒是個主意,他們本來就有吃有錢的,干點事也沒什麼。只是,抽調禁軍修湖,那幫子大臣恐怕不干。”

    王繼恩道︰“這禁軍是官家的軍隊,官家讓干啥就干啥,臣子如何能說三道四的?再說了,禁軍日常訓練也很少,整日里游手好閑,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讓他們活動活動也能保持軍力,將來作戰也有益。”

    “這倒也是,那好,就這麼辦了!”

    —————————————————

    次日,冷羿早早的來到了皇宮。

    皇宮里熱鬧非凡,嬪妃們聽說要跟隨官家出城踏青,都非常的高興。一個個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為官家說了這次出去要輕車簡從,除了皇後和妃子,其余的每位帶的隨從不能超過三個。雖然帶的人比較少,但是她們已經非常的高興了。

    除了皇後和妃子有專門的鸞輦之外,其余嬪妃,全部統一乘坐皇宮里的馬車。

    這些嬪妃有的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皇宮了,現在能出去,比什麼都高興,哪在乎別的。

    冷羿來到趙光義的寢宮,得知趙光義竟然不在,一問才知道,他帶著他自己的實際上的皇後李德妃,還有先帝開皇後,一起前往南柯寺迎請花蕊貴妃娘娘。而且,趙光義還專門給花蕊準備了一套皇後才有的金輦鸞駕,按照皇後的禮儀配備的儀仗隨從。

    看來,這趙光義為了拍花蕊的馬屁。當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冷羿是御帶,給他準備的是一匹官馬,同時,還指派了以前跟著他查案的幾個太監宮女跟隨伺候。也算是額外的開恩了。

    又等了良久,才看見官家的黃羅傘遠遠的飄過來,浩浩蕩蕩的隊伍後面跟著。而除了趙光義的那巨大的黃羅傘之外,後面還跟著三頂比較小的黃羅傘,近了看才知道,原來是開寶皇後、花蕊貴妃和李德妃的。按道理。只有皇後才有資格使用黃羅傘,但是趙光義為了拍花蕊的馬屁,竟然破例讓妃子也使用。這樣,花蕊和李德妃便也有了黃羅傘。

    冷羿是官家的御帶,自然要緊身跟著。所以。他騎著馬,跟在趙光義的八抬大轎旁邊,左顧右盼,倒也有些威風。

    冷羿沒有見到御帶首領龍迥,有些奇怪,問了王繼恩才知道,龍迥昨日意外摔倒。扭傷了腳,郎中說要躺在床上半個月才能下床了。所以今日不能來。冷羿聽罷,嘴角露出了冷笑。

    出了城門,皇城外。薛居正、沈倫、楚昭輔、盧多遜、曹彬等宰執已經等候在皇城門口。禁軍一隊隊的旗幟招展,刀槍閃耀,列隊相迎。

    在禁軍的保護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了東城。徑直沿著官道往前。

    薛居正等人不知道官家讓他們跟著這是去哪里,他們都很納悶。因為只受到了官家的口諭,說明日跟隨官家出城,卻不說去哪里。這天早上來了之後,一問別人,也都紛紛搖頭說不知道。而官家又不跟他們說話,只能當們頭葫蘆跟著。

    出城之後往前走了大概十數里,便上了一個小山。

    這個小山雖不算高,卻是周圍丘陵中最高的。滿山都是各種樹木。

    上山有一條小路,是附近村民砍柴趟成的小路,昨日禁軍來警戒時,搶著把小路擴寬了,兩邊灌木小樹都砍倒,修了一條簡易小路。

    一道小溪緩緩從山上流下,小路便是逆著溪水蜿蜒盤旋而上的,伸手摸摸溪水,非常的冷,再往上,到了半山,便看見那小溪的來處,卻是從一處懸崖下的縫隙里流出來的。想必是地下冒出來的泉水。

    因為出水口處背陰,太陽照不到,雖然此刻已經是春意融融,四處春暖花開,這里卻還有一大片白皚皚的冰雪沒有融化,只有在這里,才讓人能想起倒春寒的那場暴雪來。

    在出水口旁的一塊懸崖處,聳立著一棵參天的槐樹,最低的一根樹枝,都已經高出人一個頭。那老槐樹鶴立雞群,高出四周樹木一大截,猶如一把巨傘,遮天蓋日的,很是好看。

    過了老槐樹,沿著小路上到山頂。

    小山頂已經平整出來了,搭起了一個眺望台,登上去極目遠眺,數十里內的景色便盡收眼底。

    這個小山四周已經布滿了禁軍,嚴密保護。整個小山各處也進行了拉網似的安全大搜查。三司使趙德昭領著屬下吏目等在小山下的山路路口處等著了。

    趙光義甚至都沒有吩咐停轎跟他說話,隊伍一行徑直從他們身邊經過,慢慢上了小山頂,這才落轎。

    小山頂已經進行了平整。趙光義走出大轎,也不管旁人的,徑直來到花蕊的轎子前,等她下轎之後,賠笑問道︰“貴妃娘娘,一路辛苦。”

    花蕊依舊是一身僧袍,手持念珠,合十道︰“有勞官家牽掛,貧尼很好。”

    說罷,邁步要跨出轎桿,趙光義忙伸手過去要攙扶,花蕊笑了笑,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趙光義本來沒有對這個舉動寄予希望,想不到花蕊竟然眾目睽睽之下把手放在了他這個小叔子的手里,不由心花怒放。連手都顫抖起來了,攙扶著花蕊邁步跨過轎桿。

    花蕊要收回手,卻被趙光義握著不放,扭頭看見李德妃等嬪妃,眼中的妒忌氣惱之色,還有宰相薛居正等人驚愕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反倒坦然讓趙光義握著手,跟著她走到了山邊。

    趙光義托著她的手,眼望山下一望無際高低起伏的丘陵,道︰“貴妃娘娘,兩年之後。這里將變成碧波萬頃,娘娘蕩舟其間,人美景佳,相得益彰啊!”

    花蕊嬌羞地低下頭,道︰“宰執和諸位嬪妃姐妹都還不曾答應呢,官家都能肯定,兩年後一定能修成麼?”

    “朕要修就修,不需要他們答應!”趙光義豪邁地朗聲道。

    剛說到這里,便聽到身後傳來宰相薛居正的聲音道︰“官家!”

    趙光義轉身過來。便看見卻薛居正陰著臉看著他托著花蕊柔荑的手。

    花蕊羞紅了臉,想掙脫,趙光義卻不放。花蕊漲紅著臉道︰“官家!臣妾告退!”

    趙光義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手。悵然若失。

    “官家!”薛居正又叫了一聲。趙光義這才把目光受了回來,瞪眼看著他︰“什麼事?”

    薛居正回頭看了看次相沈倫等人,道︰“不知官家召喚臣等到此。有何吩咐?”

    趙光義道︰“朕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他招手把開寶皇後、李德妃等人都叫了過來,又叫趙德昭過來,道︰“你來說,把朕的想法和你們的方案都告訴他們!”

    “微臣遵旨!”趙德昭回答,從隨手手里拿過一幅圖畫,展開了鋪在地上,四角用小石頭壓住。一邊指著圖一邊指著山下的景色,講解著趙光義修建金明池的計劃。

    沒等趙德昭說完,薛居正等人都已經是人人臉上變色。好不容易等趙德昭說完了,薛居正躬身問趙德昭︰“敢問王爺。這個金明池需耗費人力和財力幾何?”

    “兩年內完工,需動用民壯一百萬以上。需要財力……,不少于一千萬緡。”

    花蕊看了趙光義一眼,趙光義咳嗽一聲。道︰“這個,朕想過了。這百萬民壯,離家兩年修建金明池,都是窮苦百姓,家中恐怕難以籌集兩年的口糧,而且,兩年內不能照顧家人,家人只怕會因此挨饑受餓。所以,朕決定,給所有參與修建金明池的民壯,提供一日三餐的食物,並給一定的工錢。”

    此言一出,連趙德昭都驚呆了,道︰“那……,那修建的費用,只怕要翻倍了!”

    “翻倍就翻嘛!”趙光義不耐煩道。

    薛居正臉色也非常的難看,躬身道︰“不知官家要給民壯每日多少錢的伙食費?又給多少錢的工錢?”

    這個趙光義也沒有仔細考慮,他轉頭又望向花蕊。見花蕊笑吟吟看著他,頗有嘉獎之意,顯然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不由更是高興,隨口道︰“這伙食嘛,怎麼都要讓人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時不時的給些肉吃,才能保證有充足的體力嘛。至于工錢嘛,就比照官府轎夫的工食銀開支就行了。——具體多少,德昭,你馬上讓人算來!”

    “微臣……,微臣遵旨……”趙德昭不敢多說。躬身施禮,轉身退下。

    薛居正上前兩步,躬身施禮道︰“請問官家,修建如此浩大的金明池,目的何在?”

    趙光義望著開寶皇後身邊的花蕊,咬了咬牙,道︰“這金明池主要是給花蕊貴妃娘娘修建的。”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目光都落在了花蕊身上。

    花蕊又羞又迥,低著頭不說話。

    薛居正沉聲道︰“官家為何要耗費巨資,為花蕊娘娘修建這佔地萬畝的浩大金明池?”

    趙光義道︰“先帝駕崩之後,花蕊貴妃一直帶發修行,替先帝祈福,當真是勞苦功高。朕非常贊賞貴妃娘娘這一舉動。為了表示褒獎,所以要修建這金明池。再說了,皇家至今還沒有一個象樣的消暑之處,修建一個,也不過分吧?”

    薛居正道︰“修建消暑山莊,開挖人工湖泊,這都可以,只是,我大宋建國之初,百廢待興,需要用錢的地方非常多,而才剛才德昭皇子介紹的情況看,需要用人一百萬,用錢一千萬緡,還不包括官家後面提出的民壯的伙食費和工食銀。若加上,則要翻倍。先帝遺願,便是攻克北漢、大遼,一統天下。為此,已經十數年積蓄軍力財力,便是為此。可是,官家卻要動用這些軍資,用來給一個嬪妃修建消遣娛樂之所,那置先帝遺願于何地?”

    樞密使楚昭輔也上前道︰“是啊,官家登基之時,便說過,一定要攻克北漢大遼,一統天下,官家的宏圖偉業,難道也不顧了嗎?”

    趙光義尷尬地笑了笑︰“誰說朕不顧一統天下的宏圖偉業了?朕修建這個金明池,用意之一,便在于此!”

    樞密副使曹彬上前躬身道︰“敢問官家,修建這金明池如何與一統天下有關?”

    “訓練水軍啊!”

    “水軍?”薛居正等人面面相覷,曹彬道︰“我大宋與北漢、大遼征戰,都在北疆陸地,無須戰船。要水軍何用?”

    “這個……”趙光義其實對這個想法自己也頗不以為然。所以從來沒有深想過,現在問到了,臨時那來作為這個理由搪塞幾個大臣的。但是往深處一說,便不知該怎麼說了。

    花蕊聽冷羿說過水軍的想法,當下道︰“我們可以建立一直十萬人的水軍,在大軍進攻北疆時,從側翼襲擾遼朝沿海的錦州、來州、辰州、甦州等地。如果沒有遇到強有力的抵抗,則可以長驅直入,襲擾他們的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讓遼軍前後受敵,首尾不能兼顧!我們用水軍進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進可以攻,退到海上,敵人就打不到我們。主動權完全在我們手里!退一萬步說,如果北伐戰事失利,還可以利用北面的江河湖泊,用水軍阻擋大遼鐵騎進攻。”

    楚昭輔道︰“娘娘所言,當真是匪夷所思!”

    趙光義雖然也覺得花蕊的話太想當然,不過,既然是花蕊出的主意,他那是必須力挺的。當下哈哈大笑,道︰“楚卿,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就是因為前人沒有想過,而遼朝也沒有想過,所以他們沒有水軍,現在花蕊貴妃想到了,我們要是真建立一支強大的水軍,從海上進攻,配合陸地進攻,兩面開花,讓他顧應不暇。而且還能進退裕如,掌握主動,豈不是好主意?”

    說到這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了。不由向花蕊投去了贊許的一眼,正好看見花蕊也喜滋滋望著他,那眼波流轉,顧盼生輝,讓他不由痴了。

    開寶皇後皺眉道︰“花蕊妹妹,內廷不得干政,朝廷軍國大事,還是不要妄加議論的好。”

    “是!”花蕊合十道。

    趙光義笑道︰“這件事情涉及花蕊貴妃的金明池,她出主意,不算干政!”

    開寶皇後忙欠身福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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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禁軍干活

    薛居正皺了皺眉,拱手道︰“官家和花蕊貴妃建立水軍的主張,倒是可以商議,何不交給樞密院好生研究是否可行,如果可行,在沿海登州一帶海面修建戰船,同時訓練水軍,豈不是兩便?而且也節省開支,可以集中人力財力準備對北用兵,又可免于勞動百萬民壯,不至于勞民傷財。也是百姓休養生息之策。”

    趙光義望向花蕊,只見她神情黯然,眼中似乎有淚光,不由心都揪疼了,朗聲道︰“朕說得很清楚!修建金明池,主要的目的是褒獎花蕊貴妃,其次才是訓練水軍之用。目前水軍也主要用于汴梁北面江河防御,抵御一旦北伐失利,遼軍鐵騎南下。要是把水軍放在沿海,如何起到抵御之用?”

    “可是,這金明池花費巨大,一旦開挖,將耗費掉多年積攢的軍資,動用百萬民壯,那開戰之後,可沒有民壯來運送糧草輜重了!這北伐,將必敗無疑!”

    趙光義的臉陰沉了下來︰“薛卿!你是宰相,不是樞密使,你管好你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如何用錢,由三司使來管,至于軍機之事,讓樞密院去管,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薛居正大驚失色,撩衣袍跪倒︰“微臣知罪。”

    大宋的皇帝在政治上最大的特點就是分權,想盡一切辦法分散大臣的權力,特別是相權和軍權,大宋的宰相,其權力已經遠遠不能跟唐朝五代十國的時候相比了。宰相只負責行政事物,財權劃歸了三司,而兵權劃歸樞密院,行政、財政和軍事三者獨立,各自不能干涉。各自向皇帝負責。避免權力過于集中在大臣手里,威脅皇權。皇帝最為忌諱的也是三者插手別人的事物。特別忌憚的是宰相插手軍事。所以,每次對外用兵,皇帝都是只單獨跟樞密院的人商議,不讓宰相參加,宰相甚至都不知道。

    所以,趙光義這麼一說,薛居正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且。皇帝的話已經說道這個地步,說明皇帝已經很生氣了。

    趙光義掃了樞密使楚昭輔和曹彬二人一眼,淡淡道︰“你們兩位意下如何?”

    楚昭輔躬身道︰“微臣以為,薛居正的話是很有道理的,雖然現在具體的開支還沒有計算出來。但是,可以預想,多年積攢的財力,只怕要為之一空,那時候,只怕的確無力北伐了!”

    趙光義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望向曹彬︰“你呢?”

    曹彬躬身道︰“事出倉促。微臣還沒有細細考慮清楚,不過事關重大,不宜草率行事。”

    趙光義又望向一直一言不發的盧多遜︰“盧卿,你意下如何啊?”

    盧多遜官拜中書侍郎、平章事。也是次相。一向謹言慎行,聽到官家點名問了,這才上前躬身道︰“花蕊娘娘為了給先帝祈福,帶發修行數年。的確應該褒獎,官家為娘娘修建金明池。廣種牡丹、梔子花,一定會成為一處新的風景聖地。也是為東京汴梁增光彩的事情。同時,官家和娘娘還用此作為訓練水軍之用,意存高遠,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實在是很好的事情。至于北伐,官家高瞻遠矚,早已成竹在胸,臣等無須多慮,只要謹遵官家號令,奮勇向前,便無往不利!”

    趙光義非常滿意,頻頻點頭︰“很好,說的很好!——你們幾位可都聽到了?”

    薛居正磕頭道︰“官家,事關重大,不宜草率而定啊!”

    “草率?你說朕的決定草率?”

    “微臣不敢!”薛居正道︰“官家!要是把國庫之資悉數投入金明池修建,一旦戰事突起,國庫空虛,軍餉無措,那,大宋江山社稷,便岌岌可危了!”

    “行了!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我大宋百萬雄師尤在,何來岌岌可危?”

    正說著,趙德昭拿著幾張紙快步過來,腦袋上全是虛汗,躬身道︰“官家,微臣和屬下已經粗略算過,按一百萬民壯來算,兩年的伙食費和工食銀,預計將達到兩千萬緡,加上前面算的修建費用一千萬緡,總造價將達到三千萬緡!”

    三千萬緡錢,相當于人民幣三百億元。趙光義皺了皺眉,對開寶皇後嬪妃道︰“除了花蕊貴妃,其余的都退下!”

    等她們都退下後,趙光義問趙德昭道︰“目前積蓄的軍費有多少?”

    “軍費二千萬二百萬愍。”

    這就是說,所有儲蓄的軍費全部用來投資修建金明池都不夠用的。趙光義又道︰“那糧食呢?”

    “軍糧將用掉八成!”

    沒有糧草,那還怎麼攻打北漢和大遼?

    趙光義望向花蕊。花蕊卻把頭扭到了一邊,貪婪地望著山下的景色。仿佛一只關在鳥籠里很久的金絲雀,終于能展翅翱翔在藍天下。趙光義望著她,心里盤算良久,道︰“這樣把,抽調民工四十萬,其余用工的,用京城禁軍!這樣就可以節省一大半的伙食費和工食銀。”

    楚昭輔忙道︰“萬萬不可!禁軍乃是守護京師的精銳,如何能用來開挖湖泊,修建園林?若是如此,那誰戎衛京師?”

    其他幾個宰執們都連聲附和。除了盧多遜不語。

    趙光義又把目光望向他︰“盧卿,你認為呢?”

    盧多遜躬身道︰“臣以為,陳洪進、錢相繼納土歸降,如今南面已經一統,只剩下北邊北漢。北漢若無遼朝後援,可以說不堪一擊。而遼朝也頗為忌憚我大宋,我當真對北漢用兵,他們不會全力馳援。所以,攻克北漢,無須精銳之禁軍,北邊沿疆之廂軍足矣!等到克伐北漢之後,金明池業已完工,經過兩年磨煉的禁軍,戰力必大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必能席卷遼朝。直搗上京!”

    趙光義很是高興,眯著眼美滋滋聽著,連連點頭。

    楚昭輔沉聲道︰“你是說用廂軍去北伐?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宋太祖趙匡胤把全國各地軍隊中的精兵集中起來,組成了所謂的“禁軍”,也就是正規精銳嫡系部隊,主要集中在京城附近,保衛京都。那些剩下的老弱病殘則留在當地,稱為“廂軍”。主要是從事各種雜役。所以也叫“役兵”。雖然必要時也投入戰斗,但是戰斗力非常的差。

    次相沈倫也道︰“盧大人。你不懂軍事,就不要胡亂出主意,擾亂官家的思緒,將來除了亂子,你可擔待不起!”

    盧多遜笑了笑。沒有反駁。

    趙光義卻陰沉著臉道︰“沈卿,你說盧卿不懂軍事,莫非你又懂嗎?”

    沈倫忙躬身道︰“微臣也不懂。”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懂,又如何知道盧卿的主意不好呢?”

    “這個……”

    趙光義對曹彬道︰“這里只有你是領軍打過仗的將帥,你說,朕如果率領二十萬廂軍。能否攻克北漢?”

    北漢地貧民弱,軍隊不過一兩萬人。其實根本不是大宋的對手。而趙匡胤當時攻打北漢,采取得是圍城打援的襲擾戰,並不是真的要拿下北漢。當時考慮的是留著北漢,充當跟遼朝之間的屏障和緩沖,所以,每次都是佯攻。等到遼國的軍隊趕來救援,就撤了回來。要是現在攻打。只要遼朝不全力馳援,宋朝就算是用二十萬廂軍,完全可以拿下北漢。跟何況趙光義說了,他要御駕親征,那誰敢說他會失敗?

    所以,曹彬拱手道︰“官家親征,將士士氣高漲,肯定無往不利,北漢有如官家囊中之物,自然是手到擒來。但是,金明池修建,還是要……”

    趙光義一擺手,止住了他的說話,笑問沈倫︰“沈卿,你聽到了嗎?”

    沈倫額頭冒汗,低聲道︰“微臣……,聽見了……”

    薛居正一直還跪在地上,官家趙光義不讓他平身,他不敢起來。聽到這里,忍不住道︰“可是官家,用廂軍征戰,死傷必定劇增,不如讓禁軍去攻打北漢,讓廂軍來開挖金明池……”

    “不必了!”趙光義打斷了薛居正的話,“南北距離千里,將兵士調來調去的勞民傷財作什麼?攻打北漢,二十萬廂軍還拿不下來,養這些兵有何用?朕心意已決,京城附近的禁軍,全部投入勞作。京城現在無事,不需要他們傻呆著,該是活動活動的時候了。剩下的四十萬,再全國抽調民壯。軍隊有自己的食物和軍餉。不外額外給,只需要給那些抽調來的民壯就行了,這樣便可以減少一半左右的開支。工食銀也酌情少一些,總的開支要控制在一千五百萬緡以內。這樣,就還有七百萬緡軍費,攻打北漢已經足夠了。等攻下北漢,我們的軍需自然就得到了補充。那時候,金明池也修建得差不多了,便可以把禁軍抽出來,攻打遼國了!”

    薛居正等人又是大吃一驚,薛居正忙道︰“官家打完北漢,就要出兵遼國?”

    “是啊,要不然,朕攻打北漢,毀掉這個跟遼國之前的屏障作什麼?”

    “可是,軍費的大半已經用于金明池,全國四十萬民壯日夜辛勞兩年,他們那里還有力氣支前?遼朝不同于北漢,他們的軍力不亞于我大宋,便是先帝在籌集十多年的軍餉之後,也不敢貿然對遼朝動手,現在官家修建金明池,大興土木,耗費大半庫銀軍費,一旦跟遼國對決,只怕我們難以取勝啊……”

    趙光義冷哼一聲,道︰“薛卿,朕已經說過,出征作戰之事,只需要樞密使知道就行了,他們會忠誠履職的。薛卿就不必過問了。好了,朕讓你們來聽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剩下時間,咱們就踏青游玩。你們每日里忙于政務,現在,朕給你們幾天時間,好好消遣!——薛卿,起來吧!”

    薛居正這才慢慢起身,躬身道︰“官家,這金明池之事……”

    趙光義不悅,沉聲道︰“朕說的話,薛卿沒有聽見不成?”

    “微臣不敢。”

    “那你們就退下,各自安頓賬篷,一個時辰之後,跟朕去踏青去!”

    “臣等領旨!”

    說罷,各自告退下去了。

    花蕊望了趙光義一眼,也低聲道︰“臣妾也告退。”

    “花蕊!”趙光義忙上前攔住,低聲道︰“朕為了給你修建金明池,可把這些大臣都得罪了,朕為了你,算得上情深義重了吧?”

    花蕊道︰“今日看他們的樣子,只怕這件事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回去之後,他們很可能會串通其他大臣,想辦法阻攔此事的。說到底是江山社稷為重,而他們以為,勸阻修建金明池,便是為了江山社稷,卻不知水軍的重要。實在可嘆。”

    “是啊,花蕊的主意很好,朕會籌建水軍,開始訓練。北伐之時,或許有用。”

    “不是或許,是肯定!”

    “對對,是肯定!嘿嘿。等到水軍建成,朕陪著花蕊指揮水軍操練,如何?”

    花蕊莞爾一笑︰“這水軍是花蕊想出來的主意,倒時官家可要讓花蕊擔任水軍元帥!”

    “沒問題!”趙光義哈哈大笑,“有花蕊這樣的水軍元帥,水軍將士們那更是士氣高漲了!哈哈哈。”

    隨後,趙光義帶著花蕊、諸位嬪妃,還有薛居正等幾個宰執,步行下山,沿著預定的金明池的湖邊的沿路走,一路閑游。趙德昭在一旁,根據圖紙上的計劃,解說著某地某地會修建某種亭台樓閣和殿堂,趙光義聽著,不時跟花蕊議論幾句,覺得不好之處,便提出了修改。趙德昭和跟隨的吏目便忙著記下來修改。

    游玩到午時,趙光義招呼大家坐在草地上吃東西,看著恩薛居正等老臣走得一頭大汗,不由談笑風生那他們調侃起來。

    薛居正腦袋里只想著這金明池的事情,那里有心思跟官家談笑,可是官家已經說了,不準再說金明池的事情,所以他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口。只有回去,聯絡諫院的言官,還有其他王公大臣聯合上書,一定要勸阻官家停止這個荒唐的工程。

    吃完午飯,接著又游玩,同時聽趙德昭解說沿途的建築。

    突然,從前面出來了不少的動物,有野兔、山雞、狐狸、馬鹿等等。看見他們,驚慌的四散逃走。卻原來,是王繼恩頭一天讓前來探查現場警戒的禁軍把山上的野物都攆到了這里。等到官家他們來到附近的時候,便放開包圍圈一個口子,正朝著官家他們一行。所以,他們才會看見這麼多的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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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刺客

    趙光義大喜,叫道︰“取朕的長弓來!”

    這次出游,除了踏青,還有打獵。所以已經準備了趙光義的御用長弓。

    趙光義飛身上馬,策馬追去,一箭射出,正中一只半飛半跑的山雞。隨從們都高呼萬歲!

    趙光義得意洋洋望著花蕊,花蕊幸喜地拊掌贊嘆︰“官家箭法如神,如此神武,遼軍必然望風披靡!”

    趙光義哈哈大笑,對一直跟隨著的冷羿道︰“冷愛卿,你不是學會了用孥嗎?上去試試看,能否射中!別擔心,朕指點你!”

    “多謝官家指點!”冷羿笨拙地翻身上馬,從馬鞍上取下那把御賜的連環神弩,縱馬追了上去。趙光義也策馬跟著。道︰“不要著急,靠近再射!集中追其中的一頭!選個頭大的,那個馬鹿就很好,最那馬鹿!”

    冷羿還是第一次用弩打獵,很是新奇,忙高聲答應了,策馬猛追。

    那馬鹿動作很機敏,會突然專向,冷羿的馬術又不怎麼樣,而趙光義為了讓他自己獵中,所以也不出手,只是跟在他後面指點他。

    他馬鹿東突西跑,沖到了禁軍的包圍圈處,禁軍舞動刀槍齊聲吶喊。馬鹿受驚,知道後有追兵,卻不回頭,縱身上的一塊岩石,飛躍而起,突出了包圍圈,落在山石下的一片草叢里,打了兩個滾,爬起來又跑。

    冷羿勒住戰馬,回頭望向趙光義。

    趙光義追過來。急聲道︰“快追!別放過了!”

    “可是……”

    “快追啊!”

    “好!”冷羿策馬又追,趙光義緊緊跟著,兩騎快如閃電。轉眼間跑去老遠了。

    禁軍面面相覷,片刻才反應過來,趕緊的也追了上去。可是這些禁軍都是擔任警戒的外圍步兵,而騎兵都去驅趕獵物去了,雙腳如何追得上趙光義和冷羿的戰馬。轉眼之間,便看不見冷羿和官家趙光義的身影了。

    冷羿他們追出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因為冷羿的騎術不行。一直不能靠近馬鹿,冷羿便一直沒有放箭。

    便在這時,突然。冷羿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趕緊回頭一看,只見趙光義已經摔落馬下。

    冷羿大驚,趕緊勒住馬,圈馬回來。更是大吃一驚。只見一個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眼楮,單腿跪壓住趙光義,手中一把匕首,寒森森對著趙光義的胸膛。等冷羿過來,黑衣人轉頭,聲音低啞對冷羿道︰“冷大人,這昏君已經被我制住。是直接殺了,還是等你問話之後再殺……?”

    趙光義聽了這話。又驚又怒,他到底身經百戰,又身有武功,不甘心就此等死。趁著黑衣人轉頭說話的分神時刻,一膝蓋撞在黑衣人的肋部,黑衣人冷不防,被撞得撲倒,偏巧旁邊就是一個斜坡,收勢不住,滾了下去。

    趙光義當真是意外驚喜,趕緊爬起來,他的戰馬訓練有素,主人摔倒了,它卻不跑開。就等在旁邊。

    趙光義飛身上馬,朝著冷羿投去怨毒的一瞥,大喝一聲“駕!”,狠狠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策馬飛奔而去,同時狂喊︰“護駕!護駕……!”一路跑遠了。

    冷羿默默翻身下馬,把弩扔在地上,走到那斜坡前。

    那黑衣人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冷羿一聲冷笑,轉身要走。冷羿只說了一句,他就站住了︰

    “龍迥!”

    黑衣人身子一震,轉身看著他。

    冷羿非常的害怕,哆嗦著道︰“龍迥,你……,你為什麼要用這個辦法……來陷害我?”

    黑衣人慢慢拉下面紗,果然便是御帶龍迥!

    龍迥走上斜坡,來到冷羿的面前,說話的聲音也恢復的正常︰“你知道的東西太多,還想跟我搶女人,所以,你必須死!”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暗殺我?為何要費這個勁?”

    “京城里你家的護衛太多,我沒有把握進去殺你。今天我假裝腿傷了,裝扮成禁軍跟著你們,便是要找機會殺你,但是,我發現你跟官家跑出了警戒線之後,我就想到了這個主意。故意裝成你的殺手的樣子,讓官家以為是你故意引他到這里來,讓我殺他。我知道官家會武功,他一定會利用我跟你說話份分神的機會反抗的,于是,就演了這出戲。本來,如果你沒有認出我來的話,我就這樣走了,讓官家來滅你九族!可惜你認出了我,那我就不能留你了。我會殺了你,然後偽裝成你畏罪自殺的樣子。這樣,官家就不會起疑,一樣會滅你的九族!對了,我很奇怪,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能說說嗎?”

    冷羿全身都在發抖︰“我說了之後,你能放過我嗎?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不用拖延時間,你們跑出來太遠了了,他們沒有一頓犯的工夫,找不到這里來。”龍迥笑著望著他,好像在看案板待宰的魚。

    冷羿不停地作揖打躬︰“龍兄弟,以前都是我的錯,我跟你賠罪,你就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

    龍迥笑得很得意,他抬頭望著頭上的樹枝︰“這棵樹不錯,你是自己解下褲帶上吊?還是我幫……啊!”

    他一聲慘叫,捂著襠部,蹲在了地上,隨後,又無力地癱倒。蜷縮成了一個蝦米。臉色變得慘白,兩眼上翻。

    原來,冷羿利用哀求讓他放松警惕,然後趁著他抬頭看上面的樹枝的工夫,閃電一般狠狠的一膝蓋撞在了龍迥的襠部。冷羿因為穿越的原因動作速度就比常人快很多倍,又是貼身動作,慢說龍迥沒有防備,便是有防備。也難以躲開。這一下,力道用得十足,龍迥當即便癱在地。蜷縮著身子全身抽搐。

    冷羿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沒有人,蹲下身,又給了他後腦一下巴掌。龍迥當即昏迷。

    冷羿把他的身子拉直,翻轉面朝下。從地上檢起連環神弩,對準他的後背,一扣扳機。

    五支短短的弩箭射出,悉數射入龍迥的後背。其中兩支,射入他的後腦!

    龍迥只是手腳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動了。

    冷羿扔掉神弩。附身下來,蹲在他身邊,笑了笑,低聲道︰“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怎麼知道是你了。目前。只有你想殺我。而你請假沒有來,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有貓膩,與其讓你暗中偷襲,不如引蛇出洞。我故意追馬鹿追不上,一路跑到這偏僻處,就是給你機會出手。不過,我想不到你會襲擊官家,嫁禍于我。這還得讓我花費一番口舌辯解。”

    龍迥已經死了,聽不見他的這番話了。

    冷羿扯掉他的雙腳的靴子和襪子。察看腿上並沒有傷,笑了笑,然後翻身上馬,縱馬朝官家方向追去。一邊追一邊高聲叫喊︰“官家!殺手已經被微臣用神弩偷襲射死了,那殺手是御帶龍迥!他因為與微臣爭女護衛成珞婕,所以設了一個圈套要是陷害微臣!官家……!”

    一路往前跑了一盞茶的工夫,便聽見頭頂一棵樹上傳來趙光義的聲音︰“朕在這里!”

    冷羿勒住馬,抬頭一看,只見趙光義很是狼狽地窩在樹枝上,正望著他。

    原來,趙光義知道,他們跑出來太遠了,而這一帶的人家都被禁軍攆走了。他們追馬鹿的時候,沒有認路,是一路追來的,所以他也不知道禁軍在哪個方向。要是這樣一路狂喊著護駕,可能不會被禁軍聽見,反倒會被那刺客聽到追來,那可就死定了。所以,他跑出一段路之後,便下馬,打馬狂奔,自己卻爬上一棵大樹躲了起來。聽到冷羿的叫喊,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答應,直到看見冷羿過來,身上沒有兵器,也沒有那弩,他知道冷羿不會武功,不是自己的對手,卻也不怵,又聽他說殺手竟然是自己的御帶龍迥,而且為了跟他爭一個成珞婕,所以陷害他,想著也對,又想自己對冷羿視為心腹,自己死了對他沒有什麼好處,他實在沒有謀害自己的理由,便出聲答應了。

    冷羿趕緊翻身下馬,躬身道︰“官家!微臣護駕不力,請官家恕罪!”

    趙光義趴在樹枝上,冷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剛才那刺客被官家撞下山坡,微臣借機拿著神弩藏在草叢里,等他上來之後,突然從後面射擊,把他射死了。微臣揭開他的面紗一看,竟然便是御帶龍迥!微臣立即就明白了,他是用個方法陷害微臣!”

    “他為什麼要陷害你?”

    “因為以前開寶皇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許諾說把她的貼身護衛成珞婕許給龍迥為妻,但是成姑娘其實根本不喜歡龍迥。說他很色,看見女人就走不動,就連官家的嬪妃,還有宮里的公主,他也常動歪腦子。”

    趙光義聽到這里,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這廝當真可惡!”

    “是,成姑娘不樂意這麼親事,所以一直拖著。這次成姑娘跟隨微臣查案,我兩日久生情,定下終生,微臣跟龍迥商量,請他退婚,其實他也沒有下聘,也算不得退婚,可是他卻威脅微臣,說這是開寶皇後的意思,開寶皇後是官家的皇嫂,官家都奈何不得……”

    “那也未必!”趙光義冷笑道。

    冷羿不敢附和,等著他示下。

    趙光義道︰“你接著說!”

    “是!龍迥說這婚事是開寶皇後的意思,便是官家也不能違抗,讓微臣不要指望官家的維護。如果微臣不放手,他回稟了開寶皇後,開寶皇後會讓微臣好看。現在,他果然想出這麼陰毒的招數,想借官家之手,不僅殺微臣,還要株連微臣九族啊!”

    趙光義盯著冷羿,緩緩道︰“你當真沒有串通他來謀害朕?”

    冷羿撩衣袍跪倒︰“微臣對官家的忠心,日月可鑒!剛才微臣已經檢查過,他的腳並沒有傷,顯然他是假借摔傷了腿腳,取得不在場證據,然後悄悄潛來,謀害官家!要是微臣跟他串通謀害官家,剛才直接動手就行了,又如何會讓他問我直接殺還是問話再殺?以他的武功,官家又如何能輕易脫身?這分明就是他故意用這伎倆陷害微臣啊,再則說了,如果是微臣要謀害官家,肯定會找一個微臣不在場的機會,讓他刺殺。這樣微臣才能不被懷疑。象現在,微臣就跟官家在一起,要是官家被人刺殺了,微臣如何能脫干系?微臣身為官家御帶,又跟隨官家身邊,至少也是個護主不周的罪責啊。這樣布局,豈不是陷自己于不利嗎?請官家明鑒啊!”

    趙光義點點頭︰“你說得有理,是朕錯怪你了!起來吧!”

    “多謝官家!”

    冷羿趕緊爬起來,把戰馬牽了過來,立在樹枝下,對趙光義道︰“官家,我拉住馬了,您下來吧!”

    趙光義這才抓著樹枝,放下腳,踩在馬背上,在冷羿的攙扶下,坐在了馬上。

    趙光義長吁了一口氣,道︰“走,去看看那廝!”

    “是!”

    冷羿牽著馬,帶著趙光義回到現場。龍迥的屍體依舊趴在那里,背上插著五支箭。趙光義翻身下馬,走過去,揪住屍體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扯了起來一看,果然正是御帶龍迥!

    趙光義狠狠把他的腦袋撞在地上。又查看了他的雙腳,果然沒有傷,怒道︰“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就這麼死,便宜了他!”

    趙光義起身,望著冷羿,道︰“你既然跟成珞婕護衛情投意合,朕就準你與她成婚!”

    “多謝官家!”冷羿大喜,躬身謝過。

    “開寶皇後說她的決定,朕也無可奈何,嘿嘿,太也不把朕當一會事了,她說朕也不能回護你,朕今日便維護你一回,看她又能如何?”

    官家評判先帝的皇後,冷羿自己不敢接腔。

    趙光義瞧著冷羿,道︰“你替朕辦了不少事情,朕一直沒有好好犒賞你,這次你又不顧危險,格殺刺客。忠勇可嘉!朕還差點上了這廝的當,冤枉了你。嘿嘿冷愛卿上前聽封!”

    冷羿趕緊上前,跪倒。

    “朕封你為馬軍觀察使!勛上騎都尉。冊封你妻子為五品夫人,妾成氏為七品夫人!蔭令尊為朝奉郎,令慈為六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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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53:59
第324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冷羿的這個馬軍觀察使前面沒有加知什麼什麼,不是掌握實權的官,而是一個級別,也就是給他一個待遇。冷羿趕緊磕頭道︰“謝主隆恩!”

    趙光義道︰“回去吧!”

    冷羿起身,攙扶趙光義上馬,大致判斷了一下方向,往小山那邊走。

    走了一會兒,便聽見遠處傳來禁軍將士焦急的呼喊︰“官家!冷大人!”

    冷羿趕緊高聲答應。

    很快,禁軍就找到了他們。趙光義道︰“龍迥企圖謀害行刺朕,已經被朕殺了,你們去把他的屍體帶回,級割下,懸城門一月,以儆效尤!”

    冷羿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己殺死龍迥的,為什麼官家要說是他殺的?這當然不是皇帝要跟他爭功,而是為了掩護冷羿,只因為先前冷羿說了,龍迥可能稟報了開寶皇後,趙光義有些懷疑龍迥這次的行動,可能受到了開寶皇後的指使。如果說是冷羿殺的,開寶皇後說不定嫉恨冷羿。

    禁軍護送趙光義回去。

    宰相薛居正還有諸位嬪妃趕來了,聽說官家遇刺,又看見拖著刺客的屍體,都嚇得紛紛跪倒請安。而此次出游負責警戒的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田重進更是嚇得臉都白了,跪倒磕頭請罪。

    趙光手一揮,道︰“這個刺客跟旁人不一樣,便是你們在一旁,只怕也難以防御。你們看看吧,此刻是誰!”

    田重進上前低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龍迥?”

    一聽此刻居然是官家身邊的御帶,場中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王繼恩嘀咕道︰“他不是摔傷了腿。在家里醫治嗎?”

    “那是他的伎倆!”

    薛居正卻是心嘀咕,因為昨天晚上,石守信才來找過他,說冷羿暗示說妲姬美人的死因,讓他們找龍迥問。可是,才過了一夜,龍迥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荒野里。這里面會不會有更多的貓膩呢?

    薛居正抬眼看了看官家趙光義。趙光義卻正斜眼看著開寶皇後,慢慢道︰“你們知道他為什麼要行刺朕嗎?他為了爭奪冷羿冷愛卿的心上人成珞婕姑娘,竟然設圈套企圖陷害冷愛卿。被朕識破了,他便企圖謀害朕,被朕射殺!”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冷羿。薛居正心中的疑點更多︰官家殺龍迥,為什麼要解釋這麼多?難道。他真的想掩飾什麼嗎?

    花蕊也看著冷羿。面無表情。

    開寶皇後很是吃驚,瞪眼望著冷羿。

    趙光義瞧著開寶皇後︰“娘娘,朕已經升了冷羿的官職,冊封了他的妻子和父母。對了,朕還作主,已經把你的貼身護衛成珞婕許給了冷羿為妾,因為他已經有了妻子。朕還給了她冊封。朕沒有事先征求娘娘的意思,娘娘不會怪罪朕自作主張吧?”

    “怎麼會呢?”開寶皇後勉力一笑。

    “娘娘同意那就最好不過的了。咱們繼續打獵。別讓這廝敗了興致。”

    接著又打獵,這次。冷羿用揀回來的連環神弩射中了兩支野兔,趙光義興致很高,又連接射中了不少的獵物。

    傍晚時分,凱旋而歸,在小山頂上升起了篝火。燒烤野味。

    圍著篝火,豎起了一頂頂的帳篷。正北是皇帝的明黃色大帳,里面是皇帝的軟塌龍椅。趙光義讓花蕊跟自己一起坐在大帳里,花蕊很大方地答應了,這讓趙光義非常的開心,吩咐上酒,所有的人都必須開懷暢飲。包括所有的嬪妃,也都必須喝。

    同時,帶來的宮廷樂師和歌姬舞姬也繞著篝火翩翩起舞,絲竹聲悠揚,歌聲飄蕩在小山上,說不出的歡快。

    酒是好東西,加上美女歌舞助興,很快,場中的氣氛就熱烈起來的。幾個宰執開始還很斯文地有用刀子切野味吃,到後面,就用手捧著往嘴里送,吃的滿嘴油晃晃的了。

    趙光義一直在給花蕊獻殷勤,用進金刀削烤好的野味給花蕊吃。還頻頻舉杯敬花蕊。

    花蕊也很快就喝得滿臉紅霞了。端著一杯酒,媚眼如絲望著趙光義︰“先前官家失蹤,臣妾好著急啊!”

    “是嗎?都是朕不好,讓愛妃牽掛了!”趙光義也喝大了,酒壯色膽,連愛妃都叫出來了。好在大帳里李德妃、開寶皇後見趙光義色迷迷的只是纏著花蕊,早就知趣地躲了出去,到別的嬪妃帳篷里說話喝酒去了。

    本來宰相薛居正和樞密使楚昭輔都在皇帝的大帳里陪著,見趙光義跟花蕊親密的樣子,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那時候進諫不是,不進諫也不是,索性借故也去敬酒躲出了大帳,到次相沈倫和樞密副使曹彬帳里吃酒去了。于是,趙光義和花蕊的軟塌旁邊,就只有王繼恩和冷羿兩個,幫著燒烤。

    花蕊端著酒杯,靠近了趙光義,楚楚可憐道︰“先前,臣妾可真是怕死了!”

    “哦?為啥?”趙光義借著酒勁,利用前面的茶幾當著大帳外面的視線,大著膽子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愛妃擔心什麼呢?”

    “官家騎馬飛馳而去,竟然就不見了,我們到處找,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臣妾急得都哭了,武功郡王趙德昭王爺過來安慰臣妾,可是,臣妾聽了他的話,更是害怕,都哭了……”

    說著說著,花蕊眼圈都紅了。

    趙光義更是心疼,恨不得立即把她摟在懷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是大帳對面篝火旁邊,以及其他帳篷里,都有人,雖然離得遠聽不到,可是眼楮還是看得見的。只好強忍著貓抓一般的難受,柔聲道︰“他說了什麼?竟然把朕的花蕊都說哭了?”

    花蕊抽噎了一下。低聲道︰“趙王爺的話太過分,違背綱常,臣妾不敢轉述!”

    “不用怕。朕恕你無罪!”

    “多謝官家!”花蕊又抽噎了兩下,道︰“趙王爺說……,說如果官家有什麼意外,他會照料臣妾的,讓臣妾不用擔心……”

    趙光義眼楮都瞪圓了︰“他!他竟然這麼說?”

    花蕊抬淚眼道︰“是啊,臣妾也覺得這話太過忤逆,嚇得臣妾臉都變了。忙說王爺你可別這麼說。官家只是跟冷人追獵物,怎麼會有什麼意外呢?他就笑了幾聲,說什麼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說不準的……”

    趙光義鐵青著臉,望向冷羿,冷羿低聲道︰“難道龍迥是趙王爺他……”

    趙光義緩緩點頭。低聲道︰“他以為這次朕會有去無回。所以很得意,急于表白,卻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朕還以為只有開寶搞鬼,卻沒想到還有他,真可謂母子連心,其利斷金!嘿嘿,冷愛卿,你還以為龍迥是為了成姑娘。卻不知他們背後還有這樣的陰謀!倒是朕低估了他,金匱盟約沒有現世。朕要是歸天,可不就是他趙德昭承繼皇位嘛!你和朕都差點被他們的詭計蒙騙過去了!”

    冷羿點點頭︰“微臣還以為他為了對成姑娘的感情才對微臣下手,心中對他的痴情倒還有幾分敬佩,卻不知他真正的目的,卻在于此。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趙光義盯著冷羿,淡淡道︰“雖然他對朕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卻也對他無可奈何,說到底,他也是先帝的兒子。”

    “多行不義必自斃!”冷羿低低的聲音道。

    趙光義瞧著他,緩緩點頭。

    花蕊睜著大眼楮望著他們︰“官家,你們在打啞謎嗎?怎麼說的臣妾一句都聽不懂啊?”

    趙光義笑了笑,拿起酒杯,道︰“剛才想起了一些事情,隨口說了,來,喝酒!”

    兩人干了。

    王繼恩忙上前斟酒。

    趙光義道︰“在朕失蹤這時刻,除了武功郡王,還有誰說過什麼?”

    “別的……?”花蕊皺眉思索,“趙王爺說完這話,就走開了,跟宰相薛居正、楚昭輔兩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趙光義望向王繼恩,王繼恩緩緩點頭,示意當時他們是在一起嘀咕。

    “花蕊,你替朕好好回憶一下,他們說了什麼?這對朕很重要!”趙光義陰著臉柔聲道。

    “臣妾只顧為官家擔心了,卻不曾細細聽他們說些什麼。不過,好象有一句什麼‘國不可一君’!因為這句話太刺耳,所以臣妾抽噎中也聽著有點印象。”

    趙光義臉色更加難看︰“是誰說的?”

    “這個……,臣妾當真沒有聽清,當是只顧想著官家了,心里默默禱告菩薩,一定要保佑官家,要是官家有什麼磨難,就讓花蕊來承受吧……!”說到後面,她聲音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趙光義大為感動,拿過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粗大的手掌里,撫摸著道︰“花蕊對朕的心意,朕銘刻在心!”

    花蕊眼中噙著淚水,低聲道︰“官家,看臣妾盡說這些難過的事情,不說了,咱們喝酒!”

    “對對!喝酒!”

    “官家好酒量,小杯子沒有風範,何不如上次那樣,用金碗喝酒,一醉方休?”

    美人面前,趙光義頓時豪情萬丈,大腿一拍︰“好!金碗伺候!”

    王繼恩趕緊拿來金碗。滿滿斟上。

    趙光義端起來,道︰“來來來!愛妃,朕與你飲一杯!”

    花蕊端起小杯子,跟趙光義示意,望著他。

    趙光義一仰脖,咕咚咕咚,把一大碗酒喝了個底朝天。

    花蕊拊掌叫好,給他撕了一塊野豬肉,送到他嘴里,趙光義又驚又喜,趕緊張嘴咬住,吃得滿嘴是油,不停說好吃。

    之後,趙光義和花蕊邊說邊喝,趙光義總是酒到杯干,過不多久,便已經說話舌頭都大了。

    趙光義色迷迷瞧著花蕊,當真是越看越愛,低聲道︰“花蕊,要不,你就不要修行了,回內廷住吧?朕再替你修一座浩大的宮殿,如何?”

    花蕊搖頭,望了斜對面帳篷里開寶皇後一眼,黯然低下頭︰“臣妾還是在寺廟里清靜的好……”

    趙光義也看了開寶皇後一眼,粗生粗氣道︰“她為難你了?”

    花蕊嘆了口氣,道︰“以前的傷心事,不提也罷!”

    “好好!”趙光義拍著花蕊的手背,“朕知道你以前受了她很多委屈,你被迫帶修行,也是拜她所賜吧?放心,現在先帝不在了,是朕的天下,朕說了算,她再不能欺負你!”

    花蕊望著他苦笑︰“臣妾多謝官家,不過,她身後有兩個親王撐腰,又有宰相薛居正、樞密使楚昭輔這些先帝的老臣輔佐,又是先帝的遺孀,官家又能奈她如何?”

    “愛妃放心!”趙光義打了一個酒嗝,拖長了語調,“朕說了,朕會替你作主,絕不讓你再受一點委屈!君無戲言!”

    花蕊甜甜地笑了,點點頭,望著趙光義的臉,柔聲道︰“官家看著挺累的樣子,是不是政務太操勞了?”

    “是啊!”趙光義擺著手,結結巴巴道︰“政務……繁忙,沒……辦法。”說著又打了一個酒嗝。

    “官家還是要多多注意身子,一些不緊要的事情,就放手讓臣子們去作,不能事事都要躬親,那鐵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的。”

    “那些臣子?嘿嘿,象薛居正、楚昭輔之流,跟趙德昭伙起伙來對付朕,朕如何安心讓他們處理?真要放手給他們,朕就等著退位了!”

    花蕊忙道︰“官家說的哪里話,這些人不可信,便找可信之人嘛!”

    趙光義斜著一雙醉眼,掃了他們三個一遍︰“要說信任之人,朕便只有你們三個!再無旁人!可是,花蕊,你是女流,又是嬪妃,內廷命婦不能參政,自古始然!朕便有心把擔子給你,你也不能挑。”他又望向王繼恩,“內臣不能參政,這也是一樣的。你也只能跟著朕身邊了。”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冷羿的臉上,嘿嘿笑了,指著冷羿道︰“他,救過朕的性命,幫過朕很多忙,是朕的得力干將,倒是可以委以重任的,只是,他太年輕了,他現在已經是五品的馬軍觀察使,在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得了了,再加官,那些大臣可就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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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54:33
第325章 巾幗須眉

    花蕊道︰“那些大臣答應什麼了?官家想作什麼事情,他們都不答應。”

    “愛妃說的沒錯!”趙光義斜著醉眼道︰“這幫子大臣,一個個都不齊心,總覺得朕這皇位來路不正,總認為先帝是朕害死的,——愛妃,那晚上你在場,你說,先帝是不是朕殺死的?朕可曾動過先帝一個手指頭?”

    花蕊道︰“官家的言行,光明磊落,人正不怕影子歪!不用理會他們的。”

    “不理會不行啊!”趙光義搖晃著腦袋,指著趙德昭那邊的帳篷道︰“他!”又指著宰相薛居正等人的帳篷道︰“還有他!他!這些人都不跟朕一條心,朕知道得很清楚!總有一天,朕會一個個找他們算帳……!”

    這時,篝火外面是歌舞,絲竹之聲還有眾人的歡笑,掩蓋住了趙光義的話語,便是在帳篷里的人都聽不太清楚,更不用說其他帳篷的人了。但是冷羿還是很小心地跟王繼恩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起身,分別到兩邊賬外看了看。

    回來,王繼恩望著冷羿搖搖頭。冷羿卻低聲道︰“好象有個人影在咱們帳篷後面,看我出來,跑進了樹林里。”

    王繼恩吃了一驚,問︰“是誰?可曾看清?”

    “臉沒有看清,不過,衣著好象是典吏。”

    這次跟隨而來的人,只有武功郡王趙德昭帶有典吏屬下。他們的衣著是不同于官袍的一種制式服裝,很容易辨認。

    趙光義聞言大怒,呼的一聲站起來︰“德昭這廝,竟然敢派人偷聽朕的牆角,朕去當面質問他去……!”

    “官家!”花蕊趕緊起身拉住了他,“咱們沒有抓住人。他抵死不認也無可奈何,再說了,官家跟王爺爭執,傳將出去,外面的人又作何議論?”

    趙光義也是喝醉了,一聽這話,猶如當頭棒喝,頓時清醒,的確。本來朝野就有議論自己搶了趙德昭的皇位,若是自己再當眾跟他吵起來,只怕議論更多了。而且也熱人笑話。想到這,不由呆在了當場。

    花蕊攙扶他坐下,柔聲道︰“官家息怒。不必爭這一時之氣,咱們從長計議為好!”

    這個“咱們”,一下子把趙光義的心撫平了,頓時又眉開眼笑起來,又抓過花蕊的柔荑,輕輕撫摸著道︰“愛妃所言極是!從長計議!愛妃有何良策?”

    花蕊眼波流轉,嬌滴滴道︰“臣妾可不懂朝政。也不能參與朝政,官家垂問臣妾,那可是問道于盲了。”

    “哪里哪里!”趙光義笑咪咪道︰“花蕊深知朕的心意,又一心向著朕。出的主意,才是真正為朕著想!朕非常願意聽愛妃的主意的,一準高明!”

    “官家這麼說,花蕊越發的不敢說話了。”

    花蕊撒嬌的樣子。更讓趙光義神魂顛倒,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道︰“愛妃盡管說,無妨的!愛妃的主意,朕是一定聽的!”

    冷羿和王繼恩又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起身走到賬外兩面探查。

    花蕊這才輕聲道︰“花蕊其實也沒有什麼主意,只是想,既然官家覺得,這些朝廷重臣大都不向著官家,那就把他們外派到不緊要的偏遠地方去,另行重用跟官家一條心的人。輔佐官家,那不就行了嗎?”

    “嗯,愛妃的話果然深得朕的心啊!朕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朕初登大寶,人心未穩,特別是朝中老臣,他們盤根錯節,相互關聯,很多跟皇家也是聯姻的,一損俱損,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好下手啊。朕的親信倒也不少,原來王府的幕僚,諸如程羽、賈琰、陳從信、張平等人,朕也予以了重用,只是一下不能提拔太高,否則朝中會有議論……”

    “官家就是前怕狼後怕虎的!”

    趙光義有些不好意思︰“不怕不行啊。”

    “照臣妾看來,只要官家手握重兵,要做便做了,誰說就說,想翻天沒門!若不然,再出征北伐,打他幾場大勝仗,官家的威儀自然就出來了,那時候,誰敢不聽?誰敢說三道四,一律 嚓!”

    “哈哈哈哈!”趙光義仰天大笑︰“愛妃比朕還有氣派!果然巾幗不讓須眉啊!”

    “官家見笑了,花蕊婦人之見而已。”

    “不不,愛妃所言,說到了朕的心底!朕以前也是太過畏首畏尾,以至于他們欺負到了頭上還忍著,把朕的龍袍都要送給他們處置!想想當真窩囊到家了!”

    花蕊道︰“是啊!官家打算怎麼辦?”

    “你方才說得對,朕不能再畏頭畏尾的,必須大刀闊斧地干!過幾日要舉行殿試,以前的科舉及第人數太少,這次朕要擴大,讓這些新入官的人感激朕,替朕辦事!”

    花蕊一臉失望,道︰“過幾天就要殿試啊?”

    “是啊,愛妃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不是,——具體哪天殿試?”

    “歷來都是春分時舉行。”

    “那就是大後天了?”

    “嗯。怎麼了?”

    “沒什麼……”

    趙光義道︰“愛妃要是覺得不妥,咱們可以更改日子。”

    “不不,這是大事,是慣例,那些考生可都已經按照這個日子準備了,臨到頭來,再改的話就不好了。花蕊也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只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本來想跟官家一起多游玩些日子的,既然官家公務繁忙,那花蕊就不能耽誤了官家的公事了。”

    趙光義一聽大喜,忙道︰“這有何妨!愛妃的這個願望,其實也是朕的願望啊!再游玩他一個月才好呢!”

    花蕊羞澀一笑,道︰“官家遷就臣妾,那殿試怎麼辦?”

    “找一個博學鴻儒替朕考考他們就行了嘛。以前先帝沒空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花蕊搖頭道︰“那可不妥!”

    “為何?”

    “殿試是官家挑選用人的很關鍵的一步,什麼樣的人可以為官家所用,這個怎麼能隨便找一個人代勞呢?必須要信得過得才行!將來要用得順手嘛。”

    “愛妃所言極是!”趙光義醉眼朦朧望向冷羿。道︰“冷愛卿是朕的心腹,文采絕佳有目共睹,他今年元宵節作的那兩手詩詞,都已經傳遍京城了,連當世鴻儒都贊不絕口。就讓他替朕殿試好了!——冷愛卿,你可願意?”

    冷羿忙過來,躬身施禮︰“微臣能替官家殿試科考,無上榮光。只是,這殿試是官家挑選國家棟梁的大事。不宜假手他人,否則,眾考生感恩戴德的人就不是官家,而是主考官了。”

    趙光義連連點頭。

    冷羿又道︰“所以,殿試可以推遲。卻不能讓旁人主考,必須由官家親為,殿試及第者,皆為官家的弟子,即天子門生,這樣,天下學子中的佼佼者都是官家的弟子。官家何愁沒有可用之人?”

    “說得好!”趙光義哈哈大笑。“冷愛卿說得很好,就這麼辦!王繼恩,就按照冷愛卿所言,傳旨下去!”

    “老奴領旨!”

    花蕊又端起酒杯。跟趙光義喝了幾杯,趙光義已經醉得看人都成了兩個了。

    冷羿低聲對王繼恩道︰“我去方便一下。肚子痛,你先頂著。”

    “行!——你吃的野味可能沒烤熟吧,嘿嘿”

    “誰知道呢。肚子不爭氣。”

    冷羿說著,出了大帳。鑽進樹林里,裝著小解,左右看看無人,立即貓著腰消失在了黑暗的樹林深處。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冷羿又出現在了帳篷後面,他來到黃昭儀的大帳,黃昭儀正跟侍女海桃說話。見到冷羿進來,黃昭儀對海桃使了一個眼色,海桃忙出去了。

    冷羿大聲道︰“官家命微臣給娘娘斟酒!”說罷上前,端起酒杯慢慢斟酒。同時,低聲說了幾句話。

    黃昭儀點點頭。

    冷羿道︰“官家請娘娘務必飲酒盡興,不可太拘謹。”

    “明白了,你回去替本官謝過官家。”

    “微臣遵命。”

    冷羿出了大帳,回到了趙光義的皇家大帳里。此刻,趙光義已經喝醉了,正口齒不清纏著花蕊說話。

    另一個帳篷的趙德昭也喝醉了。他的酒,喝得是又喜又悲。

    篝火晚宴開始後,趙德昭就一直心神不寧,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在官家失蹤的時候,宰相也不知道為什麼,跟他說了要有萬全之策,國不可一日無君之類的話。他很緊張,生怕這事被官家知道。但是,他又很興奮,說實在的,他也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著皇位的事情。父皇駕崩的時候,如果自己就在皇宮內廷,說不定皇權便是自己的了。自己要是作了皇帝,看臉色的就該是三皇叔趙光義他,而不是自己了。

    現在,自己處處小心謹慎,唯恐做錯了一件事情,惹官家不高興,更害怕官家忌憚自己,擔心自己爭奪皇位而對付自己。現在看來,官家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處處小心而放松對自己的警惕。

    這樣小心謹慎夾著尾巴生活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正在他想到苦悶處不停地喝酒的時候,宰相薛居正、次相沈倫,還有樞密使楚昭輔、副使曹彬四人過來了。他們和路盧多遜本來在官家的帳篷里陪著官家飲酒的,可是官家只顧跟花蕊說話,討好花蕊,他們沒趣,便借著敬酒溜了出來。盧多遜去挨個帳篷敬酒去了。他們四個到了趙德昭的帳篷。

    趙德昭看見他們進來,很是驚訝,又有些害怕,因為官家最忌憚親王跟朝廷權臣交往,生怕私下結成小團伙,不利于皇權。他平素都是非常的小心的,但是此刻,他正想把先前的事情問個明白,所以便請他們坐下。

    薛居正他們四個本來想敬酒之後,就回他們自己的帳篷去吃酒的,可是趙德昭留他們坐下,他們也不好拒絕,便在交椅上坐了。一邊吃著僕從們送上來的燒烤野味,一邊喝酒,也不說話。

    平素,曹彬的話是最多的,今日他也成了悶頭葫蘆。

    倒是沈倫先笑了︰“怎麼的了你們倆?剛才在官家那里你們不說話,現在在趙王爺這,你們也不說話,到底怎麼回事啊?”

    曹彬一仰脖,把一杯酒灌進了肚子,然後重重地將酒杯往桌子上一頓,道︰“還說什麼?還怎麼說?——為了一個女人,放下一統天下的大業不顧,要把先帝十多年積攢下來的軍費,全部用在給那女人修什麼鳥東西上了!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他這個皇帝準備怎麼當下去?老子是想不通,怎麼都想不通!”

    沈倫忙豎指頭示意不要大聲,然後出來,吩咐帳篷門口伺候的侍女都走開一些,便讓負責燒烤的暫時不用送野味進來了。

    曹彬也是喝大了,酒壯熊人膽,一拍胸脯,道︰“怕個鳥!老子當年戰場廝殺,早就把腦袋掛在腰上了。先帝的宏偉偉業,不能斷送在一個女人手里!老子這就去找官家,當著他的面,把那狐狸精一刀殺了,讓官家下旨北伐!老子還是當馬前卒,殺入遼國上京,把遼國太後抓來賠給官家!你們誰也不許攔我!誰攔我我跟他急!”

    曹彬說著,卷著袖子搖搖晃晃起身,操起桌上切肉的尖刀要往趙光義的賬篷走。他走到門口,回頭見薛居正等人都坐在椅子上,沒有一個人起來攔他。嚷道︰“喂!你們幾個怎麼回事?我這要去殺貴妃娘娘,你們沒聽見嗎?”

    楚昭輔等人都知道他就是這德性,嘴皮子厲害。笑了笑,道︰“行了,回來坐下,吃肉喝酒。戰場上殺得人還不夠啊?”

    “老子就是殺人太多了,什麼都不怕!”曹彬說著,走了回來,切了一塊肉塞進嘴里咀嚼著,“你說得對,先吃肉喝酒,殺人的事情不著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薛居正道︰“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任由官家任意胡鬧,把先帝的偉業給斷送了。”他望著趙德昭︰“王爺,你是三司使,你應該好生跟官家說說,這金明池不能修,即便是要修,也絕對不能修這麼大,最多佔地五百畝便足矣!而且,修建到距離汴河近一點的地方,這樣才能基本上不耽誤北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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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55:24
第326章 有話要說

    趙德昭苦笑︰“我怎麼沒說?我就是說得太多了,官家現在對我很冷淡,不時冷嘲熱諷的,當著你們的面官家還好一些,背著的時候,沒少給我臉色看。這件事我在官家面前說了好幾次,因為選址範圍里有我和開寶皇後的食邑,官家還說我是不是舍不得呢。唉!我哪里還敢說更多。”

    沈倫道︰“不敢說也要說啊!這江山,是你父皇帶著大伙打下來的。是先帝的江山,先帝為了攻打大遼,早在建國之初就已經開始籌集軍費糧草,眼看著在有幾年的準備,便可以北伐,征服北漢和遼朝,一統天下的,這個時候,怎麼能把十數年積攢的軍費糧草拿去修建一個共女人游玩的湖泊呢?”

    楚昭輔苦笑︰“官家說了,這湖泊還為了訓練水軍!”

    “訓練個狗屁水軍!”曹彬猛灌了一大杯酒,嘴巴一抹,道︰“真要建水軍,兩面作戰也未嘗不可,那就應該把水軍建立在沿海去!專門修一個浩大的湖泊來訓練水軍,那是明顯是哄鬼的事情!是一個借口而已!”

    沈倫道︰“你們說,官家這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曹彬道︰“我看象,聽說官家上次去南柯寺,那張天師就專門跟著去了,還在里面設壇作法,說不定就是為官家驅鬼去的!而且,若不是鬼迷心竅,官家會賜死妲姬美人而不說為什麼嗎?”

    薛居正也頻頻點頭︰“是啊,這些日子,官家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人費解。特別是賜死妲姬美人和耗費全部軍費修建金明池的事情,怎麼都說不過去。他登基之初,所說的宏圖偉業可不是這樣的。”

    沈倫低聲道︰“今天,龍迥突然又死了。他的死會不會與官家賜死妲姬美人有關呢?”

    “說不定!”楚昭輔緩緩點頭道︰“憐秋親眼看見龍迥翻窗進入妲姬美人的房間,他是最有可能殺死妲姬美人的人,也是證明官家賜死妲姬美人的重要見證人。可是,現在他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死去了。這件事情就更加可疑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德昭終于說話了,他聲音低沉︰“妲姬美人很可能是因為我而被官家秘密賜死的!”

    啊?

    四人都吃了一驚。

    薛居正道︰“究竟怎麼回事?”

    趙德昭低聲道︰“我聽母後說過,父皇駕崩的那天,跟隨母後趕去的還有當時正在母後宮中說話的妲姬美人。得知父皇已經駕崩之後,母後哭得死去活來的,已經全然沒有了主意。是妲姬美人勸住母後。說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我是長子,應該由我承繼皇位,但是當時我偏巧不在京城,母後就是擔心三皇叔搶著承繼皇位。所以才想先讓弟弟德芳先把皇位承繼了再說。可是沒有想到,還是被三皇叔搶先了一步。三皇叔到了之後,立即下令把所有在場的宮人全部帶走盤查去了。他肯定知道,是妲姬美人提議母後讓弟弟德芳進宮承繼皇位的。所以,官家早就對妲姬美人心懷不滿。這次到南柯寺給先帝供奉畫像,很可能刺激了他,讓他想起了這件事情。所以便下旨讓龍迥悄悄殺死了她,偽裝成意外的假象。”

    薛居正等四人面面相覷,沈倫道︰“王爺,這件事情你以前怎麼沒有說過。”

    “我也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如何能亂說!”

    曹彬又道︰“那你今天又怎麼想到了要說出來?”

    趙德昭神情一黯,低聲道︰“我總覺得官家不容我,終有一天。他會對我下手的。要是我死了,你們可能就更難解開妲姬美人離奇死去的秘密了。”

    四人更是吃驚。薛居正寬慰道︰“王爺不必多心,官家雖然這些日子有些犯糊涂,但還不至于對自己的親佷子下手。”

    趙德昭長嘆一聲,道︰“但願是我多心了。”

    沈倫低聲道︰“依我看,妲姬美人勸皇後讓德芳承繼皇位,也沒有錯,按理官家不會嫉恨她啊。”

    薛居正道︰“怎麼沒錯?官家不是說了嗎?杜太後遺詔寫明了,先帝的皇位應該由官家繼承,官家將來再經過齊王爺穿回武功郡王這里。”

    曹彬悶聲道︰“官家不是拿不出什麼金匱盟約來嗎?誰知道是真是假?”

    薛居正道︰“我也是懷疑是否真的這麼一個金匱盟約,所以,今天下午官家失蹤,怎麼都找不到的時候,我才給德昭王爺暗示‘國不可一日無君’,這皇位來就應該是德昭王爺承繼的,如果官家真的有什麼意外,理應重新由德昭王爺承繼,而不能按照那子虛烏有的什麼金匱盟約讓齊王繼承。”

    楚昭輔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現在說這些沒用了,官家平安無事!”

    趙德昭擺手道︰“你們都不要說了,你們先前說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官家生性多疑,特別是承繼皇位又有爭議,他就更忌諱這些說法,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只怕這些話傳到官家耳朵里,他就更加忌憚我了。我只怕日子更難過。”

    曹彬道︰“有時候,難過是自己找的!不懂得爭取,便只有服從的份!”

    楚昭輔呵斥道︰“你說這話作什麼?王爺已經很難過了!”

    “看著先帝積攢了十數年準備北伐的軍費軍糧要投入湖底,我才難過!要是王爺承繼皇位,子承父志,就不會這樣!”

    “行了!”薛居正低聲道︰“你喝醉了!再胡說,不僅讓王爺更難過,也給你自己找麻煩!”

    趙德昭一拳砸在桌子上,痛苦道︰“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想抗爭,可是,我又能如何?”

    說到這個具體的話題,薛居正他們四個都不說話了。

    便在這時,忽見大帳外侍女快步過來。到門口福禮道︰“回稟王爺,黃昭儀娘娘來了,說要給王爺敬酒。”

    薛居正等忙起身道︰“臣等告退!”

    說罷,四人出去,到他們各自的帳篷喝酒去了。

    趙德昭來不想見旁人,但是人家好意進來敬酒,自然不好拒絕,便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片刻,黃昭儀一手端著酒盅。一手端著酒杯,在侍女海桃的攙扶下,搖搖晃晃進來,醉眼朦朧望著趙德昭,嘻嘻笑道︰“你。你怎麼不高興啊?嗯?”

    黃昭儀是官家趙光義的嬪妃,論起來,是趙德昭的嬸母,所以趙德昭站了起來,躬身道︰“我沒有不高興啊,娘娘請坐!”

    黃昭儀沒有坐,一直走到趙德昭的面前。火辣辣的眼楮盯著他︰“你不高興,我看得出來,有什麼想不開的,就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黃昭儀雖然是趙德昭的嬸母,但是兩人年紀其實差不多,她正是年輕火辣的年紀。那眼神猶如熾熱的火焰,幾乎要將趙德昭整個熔化一般。

    趙德昭窘迫地地低下頭。心里怦怦亂跳,道︰“我真的沒事……”

    “哦,沒事那就好,那咱們一起喝酒,如何?”

    “嗯……,啊不,剛才,宰相還提醒我去給官家敬酒呢,我正要去,對不起,告辭了!”說著,拿起酒杯、酒盅就要走。

    黃昭儀的侍女海桃一晃身,便把他的去路擋住了,也挑逗地望著他︰“王爺,我們娘娘跟你的話還沒有說話,跟你的酒還沒有喝,如何就走?”

    黃昭儀抿嘴媚笑,放下酒盅酒杯,拉住趙德昭的衣袖︰“你坐下!我又不是老虎,還能把你吃了?我不僅要跟你喝酒,還有話跟你說!”

    趙德昭坐下之後,黃昭儀緊挨著他坐下,那滿身的胭脂濃香讓趙德昭更是心煩意亂,忙抬眼往趙光義大帳那邊看,似乎趙光義正往這邊張望,其實天黑,篝火的光亮根不能讓他看清趙光義的目光在看哪里。只是心中惶恐,總覺得好像在偷窺自己似的。

    黃昭儀又一把將他拉住︰“你干嘛去?”

    “我……,我內急,要去方便。”

    “不行!我跟你說話,哪里也不能去,坐下!”使勁把他拉坐下來。趙德昭掙了兩下,沒有掙脫黃昭儀的拉扯,他也不敢使勁掙脫,生怕別人看見了懷疑。

    黃昭儀拿起刀子,切了一塊肉,扎在刀尖上,送到趙德昭面前︰“王爺,來,吃塊肉吧!”

    趙德昭臉色大變,這樣親昵的行為,他如何敢接受,扭頭看了看趙光義那邊帳篷,趕緊連連擺手道︰“不用了,娘娘,謝謝,我吃得很飽了。”

    黃昭儀嘆了口氣,放下肉,又端起酒杯,道︰“那你喝三杯酒,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一件你包管感興趣的事情!”

    趙德昭搖頭道︰“我真的不能喝了!”

    黃昭儀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把臉湊上去,低聲道︰“這件事我可以先給你說一點點,你聽了,要是還沒有興趣,我馬上拍屁股走人!”

    趙德昭聽她說得神秘,不由動了好奇之心,望著她︰“什麼事情……?”

    黃昭儀甜甜地笑著︰“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趙德昭猶豫片刻,附耳過去,湊到黃昭儀的嘴前。

    黃昭儀似乎喝醉了,挪了挪身子想靠近一點,動作大了,往前過了一點,紅嘟嘟的櫻桃小嘴正好觸踫到趙德昭的臉頰上,順勢叭嗒一聲親了他一口。

    哎呀!

    趙德昭面紅耳赤站起身,低著頭又要出去,卻又被海桃攔住了。

    黃昭儀吃吃笑著,道︰“你呀!跟個姑娘似的,怎麼那害羞?”

    趙德昭想繞開她出去,可是他走哪里,都被海桃擋住。

    黃昭儀嘻嘻笑著︰“你要走也可以,不過,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可是關于官家說你的事情,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你走了,可別後悔!”

    趙德昭馬上站住了。

    趙德昭一驚,他一直非常的緊張趙光義對他的看法。心驚膽戰地過著每一天。他不在意趙光義說他的好話,因為在人臣面前,趙光義沒少說他的好話,趙德昭都知道那些好話,可以說都是面子上的話,並不是趙光義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反倒是趙光義說他的壞話,卻更能說明問題,現在,黃昭儀說聽到了趙光義說他的壞話,官家在嬪妃面前說他的壞話,這還是他知道的第一次,所以更讓他緊張。

    趙德昭走回來,望著黃昭儀︰“官家說我什麼了?”

    “官家說你……,嘻嘻,你要想知道,就先喝三杯酒,喝之後,我再跟你說!”

    趙德昭其實先前已經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已經不勝酒力,但是聽到她這麼說,還是勉為其難把酒杯端起來,連續喝了三杯。

    “好酒量!”黃昭儀拊掌笑道。

    趙德昭打了一個酒嗝,望著她︰“現在可以說了吧?”

    黃昭儀慢慢搖頭,走到趙德昭面前,把小嘴湊到他的耳邊,膩聲道︰“現在我喝醉了,不想說,明天黎明,天剛剛亮,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你在半坡那棵最大的槐樹下面等我,我告訴你,可好?”

    趙德昭窘迫地道︰“大清早的,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在那里見面,別人知道了可不好!”

    “我是你嬸母,那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現在說不是很好嗎?”

    “不好,”黃昭儀吃吃笑著,“因為,我還要給你看一樣東西,跟我要說的事情有關的!當然,你要是不想看,我也不會勉強!好了,我走了!”

    說罷,扭著水蛇腰,款款出去,到了帳篷前,回身過來,望著趙德昭,拋了一個媚眼,掩嘴而笑,這才帶著海桃走了。

    黃昭儀走到趙德芳的帳篷前。理了理自己的鬢角秀發,這才邁步進去,便看見趙德芳正在跟幾身邊的幕僚吃酒說話,先笑道︰“王爺這里這麼熱鬧啊,我也來湊湊熱鬧可好?”

    趙德芳官封興元尹,還沒有封王。但是那是遲早的事情。黃昭儀這麼說,只是一句客氣,在非正式場合也都這麼叫。

    趙德芳忙起身抱拳拱手道︰“昭儀娘娘來了,快快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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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半山老槐樹

    便有侍從拿來凳子,黃昭儀坐下,掃了一眼幾個幕僚,道︰“我來給王爺敬酒的,隨便跟王爺說說體己話,不知王爺方便不?”

    那幾個幕僚一聽這話,趕緊知趣告退出去了。侍女卻還在帳篷里。黃昭儀又瞧了她們一眼。趙德芳忙讓她們也出去。

    黃昭儀很少跟趙德芳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這麼主動的找上門來說話。趙德芳很有些奇怪,坐下之後,望著黃昭儀。

    黃昭儀先端酒道︰“王爺,我敬你一杯!”

    “多謝!”趙德芳拱手道,端起酒杯喝了。

    黃昭儀又捋衣袖,拿著刀子,切了一小塊肉,插在刀尖上,送到趙德芳的嘴邊︰“王爺請吃!”

    趙德芳愣了一下,明晃晃的刀子對著他的嘴,這到無所謂,可是,這刀子是自己的嬸母拿著的,就著她拿的刀子吃肉,這合適嗎?

    黃昭儀莞爾一笑︰“怎麼,害怕了?”

    趙德芳比哥哥趙德昭的性格開朗得多,也不象趙德昭那麼小心謹慎。聞言笑了笑,張嘴咬住那塊野味,扯下來,咀嚼著,含糊道︰“多謝娘娘!”

    “你的膽子可當真有些大啊,剛才我這樣給你哥哥吃,他都不敢吃呢,嘻嘻!”

    趙德芳道︰“哥哥為人謹慎。”

    “他謹慎?嘻嘻,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哦?是嗎?”

    “當然,他要是謹慎,就不會約我明早到半山的槐樹那里看日出了!”

    趙德芳大吃一驚,道︰“他約你去看日出?”

    “是啊,你要不信,明早日出的時候。你來大槐樹看看就知道了,唉,我來是不想去的。可他說,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現在他的話我可以不聽,等到他當了皇帝,想聽他的話只怕都難!我就害怕了,只好答應了。”

    趙德芳陰著臉,鼻孔里橫了一聲︰“他說他將來要當皇帝?”

    “是啊!他說不按官家所說的金匱盟約。他是先帝的長子,將來官家理應還皇位于他。就算按照金匱盟約,官家將來也應該把皇位傳給他。所以,不管怎麼樣,這皇位將來都是他的!”

    “那也未必!”趙德芳冷笑。“當初先帝駕崩的時候,母後可是讓我進宮承繼皇位的,而沒有叫他!”

    “說得也是!”黃昭儀賠笑道︰“我私底下也是不信他的話,但是,你知道,我這人膽小怕事,又不想惹他生氣。所以答應明早陪他看日出,可我害怕他別有用心,污了我的名節,害得官家生氣。那可就慘了,所以我來找你……”

    “我明白了,你讓我去跟他說別叫你去?”

    “不不,我害怕他。我不敢不去,你要是去說了。他反倒會記恨我拿你作擋箭牌的。那你不僅不是幫我,反而害我了。”

    “那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明天早上,日出的時候,你假裝早起散步,偶然路過那里的樣子,然後跟我們一起看日出,這樣,別人看見也不會說什麼了,他也就不能把我怎麼樣了。你說好不好?”

    趙德芳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行!就這樣辦。”

    “多謝王爺,記住,你要在日出之後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到老槐樹那里,因為我們會在日出前最多一盞茶的時候去那里,這樣,我們先到,你隨後就到,比較合適。他想做什麼也沒有機會!嘻嘻!”

    “他想跟娘娘作什麼?”趙德芳眯著眼楮笑問。

    “討厭!”黃昭儀漲紅著臉,嘟著小嘴舉著粉拳要去打他,或許是酒喝多了,腳下一滑,哎呀一聲,撲到了趙德芳的身上。

    趙德芳也只是喝酒多了,隨口調笑了一句,想不到黃昭儀卻接著滑倒,撲進他的懷里。

    他也喝多了,坐不穩,往後倒在軟塌上。他嚇壞了,要是被人看見,那可不得了,趕緊的要推開她,卻被黃昭儀緊緊抱著,嬌喘徐徐道︰“別怕!茶幾擋著的,外面的人看不見。海桃會在大帳門口盯著外面的人,有人來了她會說話的!”

    趙德芳斜眼一看,原先站在旁邊的海桃果然不見了。那寬大的茶幾把外面的視線都擋住了,此刻又是夜晚,大帳里沒有點燈,只靠外面的篝火,光線很是昏暗。他才十九歲,正是**旺盛的時候,加之喝醉,色膽大了,又聞到黃昭儀身上濃烈的胭脂水粉的香味,更是勾起**,便摟著黃昭儀親嘴,一雙魔爪上下其手一通亂摸。

    兩人親了片刻,聽著外面歌舞歡笑,到底還是害怕,便起身分開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坐好。

    黃昭儀便瞧著趙德芳吃吃嬌笑,媚眼如絲。趙德芳便借著茶幾遮擋,伸手撫摸她的大腿。低聲道︰“等一會,我們去樹林里去?”

    黃昭儀搖頭道︰“不去!”

    “為什麼?”趙德芳著急了。

    “你不怕你父皇知道?”

    趙德芳打了一個機靈,頓時酒醒了不少,張皇地望著她。

    黃昭儀哼了一聲,伸手悄悄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趙德芳哎喲叫了一聲。黃昭儀吃吃的又笑,道︰“想偷嘴,就別怕人發現!”

    趙德芳想想也對,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怕父皇知道,忙摸著她的手道︰“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趙德芳又傻了,望著她。

    黃昭儀低聲道︰“這里這麼多人,萬一夜里被人看見,那咱們兩可就完了。還是等回宮之後,你進宮給你母後問安的時候,就順便帶一些東西來孝順我們這些姨娘。那時候,我們不就可以在我宮里安安心心的好了嗎?”

    “太好了!那咱們可說好了!到時候我來,你可別不見我!”

    黃昭儀又擰了他大腿一把︰“放心!我鋪好被子等著你來!”

    “可是,我現在想要你!”

    “乖!聽話!”黃昭儀從貼身的內袋里取出一個香囊,放在他的手心里︰“喏,這是我貼身帶的東西。給你,想我就聞一聞吧!”

    趙德芳接過,放在鼻子前吸了一下︰“哇!好香!”

    黃昭儀咯咯笑了起來,掩著嘴起身。趙德芳忙道︰“干嘛?要走啊?”

    “嗯!我不能在你賬篷里太久了。免得人說閑話。咱們來日方長!急著明早,日出之後來!”

    “我記住了!放心!”

    黃昭儀拿著酒盅和酒杯出了賬篷,得意洋洋笑了笑,低聲自語道︰“就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來到宰相薛居正的賬篷,薛居正正跟沈倫、楚昭輔、曹彬他們四個說話吃酒。看見黃昭儀來了,趕緊的都起身。躬身道︰“臣等拜見昭儀娘娘!”

    黃昭儀勉強笑了笑,揮揮手︰“免禮!——薛宰相!”

    薛居正忙上前兩步,躬身道︰“微臣在!”

    黃昭儀遲疑片刻,低聲道︰“宮有話跟你說,方便嗎?”

    “方便!當然方便!”

    沈倫等人忙拱手告辭。一個個退出了大帳之外。

    薛居正道︰“娘娘請坐!”

    “不必了,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是!”

    黃昭儀上前,幾乎緊挨著薛居正,顫抖的聲音道︰“薛大人,官家可能要賜我死!”

    薛居正吃了一驚︰“為何?”

    “因為我聽見德昭王爺感嘆先帝的多年積攢的準備北伐的軍費和軍糧,只怕這次就要全部被修建金明池用掉了。我就感嘆了幾句。說官家這樣太不應該了。結果,這話不知道是誰透露給了官家,官家非常生氣,說我內廷命婦干預朝政。說我真是該死!我……,我特別的害怕。所以來找宰相你救命!”

    薛居正吃了一驚︰“怎麼能這樣!娘娘放心,官家也只是一時的氣話,未必正真要賜死娘娘。”

    “你不明白的!官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說誰該死,那人就一定會!”

    “這個……。這樣好了,今日看官家似乎喝醉了,微臣明日等官家酒醒了,會好好勸說官家的,官家此舉,實在是大大的不妥,微臣無論如何都要勸阻的。到時候,微臣會幫娘娘說話的。”

    “不不!”黃昭儀忙搖頭道︰“你不能說這件事,官家要知道了,會更加生氣。會說我結交外臣。你只需要勸說官家不要修金明池,官家贊同了你們的意見,就不會責罰我了。”

    薛居正點點頭︰“微臣明白了,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力阻此事!”

    “那好,那我就放心了。”黃昭儀走到賬篷門口,又站住了,對跟上來的薛居正低聲道︰“還有一個事情,順便給你說說。”

    “娘娘請講。”

    黃昭儀低低的聲音道︰“剛才我去給趙德芳和趙德昭他們兩個敬酒,他們兩個似乎有些矛盾,相互在說對方的壞話!”

    “哦?”薛居正沒有追問,這種事情也不好問。

    黃昭儀遲疑片刻,又低聲道︰“他們好象說什麼皇位該誰承繼的問題!”

    薛居正又吃了一驚,這種話題他更不能插言了。

    黃昭儀接著道︰“看他們那樣子,都很我生氣,我擔心他們到時候後兄弟反目。你有空就開導開導他們吧。”

    “微臣明白。”

    黃昭儀出了賬篷,帶著海桃走了。

    喝到半夜,各個帳篷的人也都喝醉了,到在地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到處都是。

    官家趙光義大帳里。

    花蕊用手撐頭,道︰“臣妾不勝酒力,要回去了!臣妾告退!”

    冷羿趕緊招手把遠處站著的凌煙叫了過來,攙扶花蕊。趙光義含糊不清地叫嚷道︰“花蕊!花蕊你別走啊……,陪朕再喝一壇……!”

    花蕊揮揮手,在凌煙的攙扶下,回自己的帳篷去了。

    王繼恩攙扶著趙光義,讓遠遠等在大帳外的侍女過來服侍官家歇息。

    見官家要安歇了,眾位嬪妃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為了避嫌,幾個王爺和宰執的帳篷被安置在山腳下,便也各自下山安歇。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整個小山晨霧繚繞,不時傳來鳥鳴。趙光義正在大帳里呼呼大睡,忽然,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路跑到了趙光義的大帳前,這人正是武功郡王趙德昭!

    趙光義的大帳外,王繼恩蜷縮著睡一床氈毯上,倒春寒已經過去好幾天,氣溫回升,已經春意融融,晚上和衣而臥,也不覺寒冷了,所以他便睡在帳外。

    趙德昭左右看看無人,上去蹲下,搖了搖王繼恩。低聲道︰“公公,不好了,黃昭儀娘娘,她要上吊!你快去勸勸吧!”

    王繼恩吃了一驚,爬了起來︰“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上吊?”

    “她……,哎呀我也說不清楚,你先去看看吧!我擔心會出事!”

    “這種事情我去了有什麼用?必須稟報官家啊!”

    “啊?這個……,還是不要吧……”趙德昭結結巴巴道。他顯然被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搞混頭了,沒有想那麼多。

    “什麼不要,黃昭儀是官家的嬪妃,不告訴官家告訴誰!”王繼恩爬起來就要進大帳,卻被趙德昭一把拉住了,“這件事情還是不要驚動官家的好……”

    王繼恩狐疑地看著趙德昭︰“王爺,你為什麼不讓告訴官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她……,要是能勸解了,就不要驚動官家。官家這些日子已經很煩了。所以,公公還是你先去看看吧,反正也不遠,就在半山的大槐樹那里,也就三五箭的路。”

    “好吧!”王繼恩跟著趙德昭,急匆匆前往半山的老槐樹。

    兩人幾乎是小跑著下山,遠遠看見那老槐樹了,趙德昭一邊比劃著一邊跟王繼恩道︰“剛才她嚷嚷著非要上吊,拿著腰帶,掛在那斜坡的崖邊老槐樹的樹枝上……”

    剛說到這里,跟著他身邊的王繼恩突然站住了,驚恐地望著。

    趙德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之間,整個身體也如同被雷擊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見那老槐樹最下面的一棵樹枝上,一根白色的腰帶,吊著一個女子的脖子,掛在樹枝上。她的衣衫半敞,雪白的半個胸脯露在外面,垂下的衣帶在晨風里飄蕩著。此刻,太陽初升,照在她身上,在寂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的詭異。借著陽光照耀看清了,那上吊的,正是黃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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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離奇的上吊

    王繼恩大叫了一聲︰“娘娘!”便沖了過去,來到大樹下,雙手抱住黃昭儀的雙腳往上送,可是,黃昭儀脖子上套著的腰帶,打的是活套,勒緊之後,這樣往上送,是沒有辦法取下來的。

    王繼恩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急聲叫道︰“王爺!王爺你快來,把娘娘脖子上的繩索取下來,看看還有救沒有,快啊!”

    趙德昭已經嚇傻了,坐在地上恐懼地尖叫著。王繼恩又叫了他好幾聲,他這才醒悟過來,爬起跑過來,可是,屍體距離地面有半人高,而腳下又沒有什麼可以踩墊的東西。他慌亂地站在那里,哆嗦著︰“怎麼……,怎麼解啊?我……,我夠不著啊……”

    “爬樹啊!怕爬上樹去解開啊!”

    “好好!”趙德昭手忙腳亂地怕爬上樹,順著樹干往前爬,終于爬到了懸吊黃昭儀的地方。

    可是到了那里他就傻眼了,因為吊著黃昭儀的腰帶,是投過樹枝後在下面脖子附近打結的,樹枝上面根本就沒有繩結,也就無從解開。

    他趴在樹枝上,一只手去夠那繩節,可是距離有點遠,他的手夠不著。

    下面的王繼恩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王爺,行了嗎?”

    “不行啊,我夠不著!”趙德昭也急得直嚷嚷。

    正在兩人慌亂間,從樹叢里跑出一個人來,嚷道︰“二皇兄!再往前爬一點,爬到樹梢那里,抓住樹枝吊住,把樹枝壓下來,我來解繩索!”

    趙德昭一看,卻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趙德芳。聽他這個話,也是一個辦法,便答應了,小心地順著樹枝往前爬。

    這是整個大槐樹的最低的一根樹枝,很長,比較直,他爬過一半的時候,樹枝便有一個分杈,他沿著其中比較粗大的一根繼續往前爬了幾步。便已經到了樹梢了,而這個時候,整個身體的重量已經把樹枝往下壓一大半,但下面的趙德芳還是夠不著腰帶,又不敢抓住黃昭儀的身體往下拉。急得直叫。

    趙德昭一咬牙,雙手抓緊樹枝,翻身下了樹,吊在了半空。

    這下子,在他身體重量的下壓下,樹枝彎成了一個弧形。黃昭儀的屍體落下了一大半。終于,趙德芳墊著腳尖剛好夠得著那繩索了。

    黃昭儀脖子上的繩索打的是一個活結。趙德芳扯開,把繩套從她的脖子上取了下來。幫著王繼恩把黃昭儀放在地上。

    王繼恩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趙德昭趕緊的趴上去,探了探黃昭儀的鼻息,臉色大變。顫聲道︰“她……,她死了……”

    趙德芳過來探查,不由也是臉色大變,哆嗦著道︰“的確是沒了氣息了。——我去叫太醫來看看還有沒有救!”爬起來要跑。

    王繼恩忙道︰“等等!”他蹲下身,看了看黃昭儀。伸手托著她的後腦,慢慢抬起來。黃昭儀的腦袋軟軟的,全然沒有一點力氣。趙德芳試探著把她的腦袋慢慢專向後方,竟然毫不費力!

    王繼恩沉聲道︰“不用去找太醫了,娘娘的脖子已經折斷了。便是華佗在世,也不可能救活她!”

    趙德昭兄弟兩都傻眼了,相互看著。

    趙德芳身子好象被抽了筋骨似的,咕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呆呆地望著黃昭儀那已經失去光澤的半開著的雙眼。眼中泫然欲滴。

    王繼恩道︰“你們兩守著屍體,我去稟報官家,——這樣的事情,只怕再也掩蓋不住了!”

    說罷,王繼恩急匆匆跑上山去了。

    趙德昭和趙德芳兩兄弟都坐在草地上。趙德芳望著黃昭儀的屍首,看著她那凌亂的衣裙,慢慢地,伸手過去,把黃昭儀胸前被扯爛的衣襟掩上。

    趙德昭低聲道︰“你……,你怎麼在這里?”

    趙德芳哼了一聲︰“我跟你一樣,來這里看日出啊。”

    “啊?”趙德昭臉色微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清楚!”趙德芳冷冷道︰“不要說你不知道昭儀娘娘是怎麼死的!”

    趙德昭呼的站了起來︰“你……,你懷疑我什麼?”

    “懷疑你什麼你心里很清楚!”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你來這里作什麼?”趙德芳盯著他的眼楮看。

    “我……,我早起隨便走走,不行嗎?”

    “是嗎?”趙德芳冷笑,“等一會父皇來了,我看你怎麼說!”

    趙德昭瞧著他︰“那你又怎麼來這里的?”

    趙德芳道︰“我才是隨便走走!偶爾到這里來了!不想有的人,自詡為將來的皇帝,連自己的長輩都不放過!”

    “你陰陽怪氣含沙射影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等一會官家來了,你就會知道!因為我會把你的丑事,都告訴官家!——你別想殺人滅口!要打,你未必打得過我!”

    這倒是實話,雖然趙德昭的年紀比趙德芳大,但是,趙德昭身子比較單薄,不如趙德芳壯實,加上趙德昭整日里忙于公務,又憂心忡忡的整日擔心官家會對他不利,少了鍛煉,所以體力也比不上趙德芳。

    趙德昭道︰“你說什麼!誰要殺你滅口了?昭儀娘娘是上吊自殺的,誰也沒有責任!”

    “有沒有責任,得等父皇來了查過才知道!”

    “我自然要查,只怕你也跑不了!”

    “我不怕啊。”

    “我也不怕!”

    兩個人跟斗雞似的相互看著。誰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就聽到山上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片刻,官家趙光義來到了現場,身後跟著貼身太監王繼恩和挎著腰刀的御帶冷羿,這把腰刀,是被射殺死去的龍迥留下的。官家讓冷羿挎上了。

    趙德昭和趙德芳趕緊坐起來,躬身施禮︰“父皇!”

    趙光義沒有理睬他們兩個。陰著臉走到黃昭儀的屍體旁,只見黃昭儀的頭發散亂,衣裙也被撕爛了。袒露的肌膚雪白耀眼,脖子上、胸前、手臂上都有抓撓的傷痕。脖子上,還有一道紫色的縊痕。

    趙光義目光如電,掃了二人一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德昭和趙德芳都沒有說話。

    趙光義盯著趙德昭︰“王繼恩說,是你去叫的他。說黃昭儀要上吊,怎麼回事?”

    趙德昭撩衣袍跪倒磕頭︰“昨天晚上。黃昭儀來兒臣賬篷敬酒的時候,跟兒臣說,讓兒臣今天早上日出的時候,在半山腰路邊這棵老槐樹旁等,她有要事要告訴兒臣……”

    “什麼要事?”

    “兒臣問了。但是她不肯說,只是讓兒臣來這里再說。”

    “一派胡言!”趙光義怒喝,“那有什麼話不能跟你在山頂上說?卻大清早天不亮到里說?到底怎麼回事?”

    趙德昭蒼白著臉磕頭︰“兒臣所言均是實話!”

    “當時可有旁人?”

    “沒有……”

    趙光義轉頭對冷羿說︰“你去看看黃昭儀。”

    “是!”冷羿上前,蹲下身檢查,過了一會,起身對趙光義躬身道︰“官家,黃昭儀身上有多處抓傷和抵抗形成的烏青。自己不能形成,是他人侵害時造成的。且部分傷痕位于胸部和下身,兩個部位的衣衫也被扯爛……”

    趙光義鐵青著臉,走到趙德昭面前︰“你還有何話說?”

    趙德昭慌亂地道︰“兒臣……”

    咚!

    趙光義抬起一腳踢去。正中趙德昭的面門。

    趙德昭往後翻倒,鼻口流血不止。卻不敢伸手去擦試。

    趙光義指著他怒罵︰“無恥淫賊!黃昭儀身上的傷怎麼回事?不是你欺辱她,她又怎麼會上吊?”

    趙德昭抽泣著流淌著鼻血︰“是她……,是她想勾引兒臣……。昨夜她就借著酒性,勾引兒臣的……。說父皇說了兒臣什麼話,她要跟兒臣說,讓兒臣今天早上日出之前,到這里等她……,兒臣來了之後,她就說喜歡兒臣,抱著兒臣要親熱……,兒臣想走,可是她撕爛了她的衣衫,說如果兒臣不從,她就稟報官家說兒臣企圖強暴于她……,她又緊緊的抱住兒臣不放……,兒臣用力掙脫要走,她卻說我要走,她就死,說著就取下腰帶系在槐樹上,墊著腳把頭伸進去,兒臣嚇壞了,轉身就跑去叫王繼恩去了……”

    旁邊的趙德芳冷聲道︰“黃昭儀是高高吊在半空的,離地有半人高,墊著腳上吊,怎麼能到那麼高的地方去?可見二皇兄的話不盡不實。”

    趙光義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樹枝,更是惱怒,又是一腳踢去,將趙德昭踢了一個跟頭,努道︰“你凌辱嬸母,令其憤而自盡,你卻還在這里花言巧語,顛倒黑白,侮辱她死後的名節,朕容不得你!”

    趙光義伸手從冷羿腰間抽出單刀,指著趙德昭︰“你犯下這等死罪,還不自盡,想讓朕把你交給大宗正司公開審理,顏面丟盡嗎?”

    說罷,趙光義將手里的單刀扔在趙德昭面前。

    冷羿趕緊摘下刀鞘,站在趙光義側前方,警惕地盯著趙德昭。

    趙德昭沒有學過武功,是一個標準的文人。身有武功的趙光義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冷聲道︰“不用緊張,他要敢對朕動手,朕就讓他死得苦不堪言!”

    冷羿這才退到一邊。

    趙德昭盯著趙光義,突然,他笑了,笑得非常的淒涼︰“我明白了!這是你設下的圈套!哈哈哈,用黃昭儀作誘餌,栽贓于我,逼我自盡,這樣,即便是將來找到了金匱盟約,你也不用把皇位交出來了!便可以把我父皇的江山據為己有,代代相傳下去!哈哈哈,你為了這江山,竟然要逼死你的親佷兒,下一步,你該要逼死你的親弟弟了吧?——四皇弟,不要以為你高枕無憂,你也是他霸佔咱們家江山的障礙,總有一天,他也會這樣害死你的!哈哈哈……”

    趙光義鐵青著臉怒吼︰“你再胡說!朕可不客氣了!”

    “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客氣過!你用我父皇的十多年積攢的軍費去挖掘一個浩大的金明池,只是為了討好父皇的貴妃。你說我欺辱長輩,違背綱常,你呢?你對皇嫂花蕊貴妃不懷好意的,難道就符合綱常倫理了嗎……?”

    趙光義上前一步,抓起地上的單刀,架在了趙德昭的脖子上。

    趙德昭又哭又笑狂吼著︰“好好!殺人滅口,你能滅我的口,滅不了天下人的……”

    趙光義將單刀在趙德昭脖子上猛力一拖,將他脖子切開了一道寬闊的血口子,切斷了他的咽喉。趙德昭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從他的脖子傷口處噴射而出,轉瞬之間,便染紅了他半個身體。

    趙德昭眼楮死死地瞪著趙光義,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眼楮兀自圓瞪著。

    趙光義將刀子扔在他的身旁,掃了趙德芳一眼,冷冷道︰“你說,你二皇兄是怎麼死的?”

    趙德芳打了一個機靈,忙叩頭道︰“是……,是欺辱黃昭儀娘娘,黃昭儀娘娘羞憤之下上吊自殺。而趙德昭謊言被揭穿之後,羞愧之下,自刎而亡……”

    “嗯……,很好,那你就趕緊去通知薛居正宰相他們來吧。”

    “是是!兒臣這就去。”趙德芳起身,抹了額頭一把冷汗,快步往小山頂上跑去。

    趙光義滿意地轉身望向冷羿,微微點頭︰“你辦事很得朕的心意。”

    冷羿躬身道︰“微臣為官家辦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朕不會虧待你的。”

    “謝主隆恩!”冷羿抬頭看了看趙光義,神秘一笑,接著道︰“官家,這案子還有隱情!”

    “什麼隱情?”

    “微臣剛才在四皇子身上聞到一種香味,似乎不是男子戴的香囊的味道。”

    旁邊的王繼恩也道︰“老奴也聞到了,這種香味,似乎跟黃昭儀身上的味道相同。”

    “哦?”趙光義的臉又陰沉了下來,他聞慣了各種香味,加上剛才事出突然,又發覺這是一個除掉趙德昭的絕好機會,一門心思都在這上面,自然沒有注意氣味了。聽冷羿這麼一提醒,頓時也想起來,趙德芳身上果然有一種女人佩戴的香囊的香氣。至于是不是黃昭儀的,他不敢肯定。聽王繼恩和冷羿這麼說了,便走過去,在黃昭儀身邊蹲下身聞了聞,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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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7 09:57:35
第329章 特權

    冷羿又道︰“其中還有一個蹊蹺之處!”

    “什麼?”趙光義道。

    “剛才聽德芳王爺說了微臣才知道,黃昭儀上吊的時候,身子是半吊在空中的,離地半人高,可是,德昭王爺先前卻說,當時黃昭儀是踮腳系上腰帶要上吊的。兩者差距很大,如果他們所說都是真的,那必有蹊蹺!請官家準許微臣對現場周圍進行一下勘察!”

    “好!”

    冷羿彎腰在四周找尋著”“。這老槐樹長在一條上山的小路旁,那最低的一根樹枝,正好橫過小路,伸展到馬路外面的灌木樹叢上。

    冷羿走到路邊,扒開灌木察看,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這里有一塊冰?”

    趙光義和王繼恩也走過去察看,果然,在灌木叢雜草堆里,躺著一塊很大的冰塊。

    冷羿道︰“這四周沒有冰和水,而且這是向陽的一面,太陽可以照射到這里,從四周情況來看,也沒有結冰的地方。那這塊冰怎麼到了這里?”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看上方。上方正好是那橫過來的樹枝的分杈處!

    冷羿道︰“微臣爬上樹去看看情況!”

    趙光義點點頭。

    冷羿笨手笨腳地爬上樹,順著樹枝爬到了那分杈的地方,用手摸了摸,道︰“官家!這分杈的地方是濕的!別的地方都是干的,那冰應該是放在這上面的!”

    趙光義道︰“放一塊冰在那上面作什麼?”

    冷羿從樹上下來,躬身道︰“以微臣所見。這人趁著天黑的時候,從泉水出口那里取冰回來,放在樹枝分杈的地方。由于樹葉遮擋,下面的人不注意是不會發現的。這樣作做的目的,是要把整個樹枝壓了下來,這樣,黃昭儀就能很方便的把腰帶掛在上面,裝出要自盡的樣子。但是,那冰只是剛好卡在分杈的地方。太陽出來之後,照射在冰上,加上現在天氣已經轉暖。把冰塊曬化了一點,樹枝分杈的地方卡不住冰塊,冰塊落了下來。原本被壓彎的樹枝立即回,將脖子套進腰帶圈套里的黃昭儀猛力往上一扯!這個力道非常大。而黃昭儀人又比較瘦。脖子非常的縴細,經不起這猛力一扯,于是將脖子生生扯斷了,當即死去。”

    冷羿蹲在黃昭儀的身邊,扶起她的頭,轉動了一下,果然已經頭頸骨折斷。冷羿道︰“正常的上吊,一般不會拉斷頭頸部骨頭的。只有在大力拉扯的情況下。才會如此。而這地上又比較平坦,沒有高處可以讓她站上去跳下來的。結合那塊冰和樹枝分杈上的水印。微臣判斷,黃昭儀其實是被人謀害的。”

    趙光義緩緩點頭︰“那你認為是誰干的?”

    “事關皇室,微臣不敢妄自推測!”

    “朕恕你罪!說罷!”

    “微臣領旨!”冷羿道︰“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局,目的就是害死黃昭儀,嫁禍趙德昭。所以,設局的人,應該不是趙德昭本人。從趙德芳身上有黃昭儀的香料來看,他跟黃昭儀的關系非同一般。或許,兩人串通之後,又黃昭儀編造借口把趙德昭引誘到這老槐樹下,用事先設的這個機關害死了黃昭儀,嫁禍給趙德昭。其目的,或許就是為了皇位!”

    “沒錯!一定是這樣!”趙光義咬牙切齒道︰“當初金匱盟約上只說了將來趙廷美要把皇位傳回給先帝的直系子孫,並沒有點明是趙德昭。而先帝只留下他們兩個兒子,如果趙德昭死了,那將來傳回皇位,自然就是他趙德芳的了!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王繼恩道︰“這麼說,德昭王爺是被冤枉的了?”

    “錯!”趙光義怒道︰“他欺辱趙德昭是實實在在的,他自己也承認,只不過借口說黃昭儀勾引他而已,一個巴掌拍不響!他不欺辱黃昭儀,黃昭儀怎麼會這個樣子?他是死有余辜!”

    “是是!”王繼恩忙點頭稱是。

    冷羿低聲道︰“先前所說,也只是微臣的猜測。除了德芳王爺身上的香味之外,沒有什麼證據……”

    “這個證據就已經足夠了!若不然,別人誰會設局來陷害趙德昭?不不,來揭露趙德昭?趙德昭死了,只有他趙德芳得到好處,別人還有誰能得到好處?”

    “可是,單憑這一點,要定趙德芳的罪,只怕薛居正宰相他們會不服啊。”

    趙光義陰惻惻道︰“朕不會用這件事情來治他的罪的!朕只要心里有數就行了!他的罪過,將來自然會自食其果!”

    正說話間,遠遠聽見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過了片刻,就看見薛居正、沈倫、曹彬、楚昭輔、盧多遜等大臣,還有開寶皇後、李德妃、花蕊夫人等等,急匆匆的趕來了。看見地上躺著的黃昭儀和趙德昭兩具屍體,還有血淋淋的血泊,都是大吃一驚。有的就開始抽噎著哭了起來。

    “哭什麼,咎由自取!有什麼可哭的!”趙光義咆哮著。頓時,所有的都禁如寒蟬。

    薛居正狐疑地望著趙光義,也不敢直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望向了王繼恩。

    王繼恩看了一眼趙光義,開口道︰“趙德昭欺騙黃昭儀來到這個里,對黃昭儀進行欺凌,黃昭儀被辱之後,羞憤之下,上吊自盡。官家帶著我們聞訊趕來,質問趙德昭,他言以對,當場自盡而亡。事情就是這樣。”

    盧多遜道︰“趙德昭欺辱嬸母,大逆不道,當真罪應萬死!黃昭儀娘娘以死護節,貞烈節操可敬可嘆!”

    薛居正和曹彬等人都不言語。

    趙光義道︰“傳朕旨意,追封黃昭儀為修儀。賞金千兩,送回母家安葬。”

    王繼恩忙躬身答應,遲疑片刻。又問︰“官家,那德昭王爺這邊……?”

    趙光義長嘆一聲,道︰“他到底是先帝的孩子,朕的親佷兒,雖然犯下如此重罪,他既然已經自盡謝罪,朕也就不忍心再對他進行處罰。對外就說他暴疾而死好了。另外,贈中書令,追封魏王。”

    盧多遜又道︰“官家如此仁義。趙德昭子孫必感激涕零。”

    花蕊夫人上前福禮,道︰“官家,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

    趙光義趕緊換了一付笑臉。道︰“貴妃但說妨。朕沒有不應允的。”

    “臣妾福薄,未能替先帝誕下龍子公主,實為憾事,今德昭王爺罹難,留下五個兒子,臣妾想跟過繼長子趙惟正到臣妾膝下為孫,將來也老有所依。不知可否?”

    “貴妃有這樣的心意,也是對德昭後世的厚愛。豈有不準之理。開寶皇後,你意下如何?”

    畢竟開寶皇後是先帝趙匡胤的原配。趙德昭是他的孩子,花蕊要過繼她長房長孫,自然要問她的意見,只要她點頭了,那趙德昭的妻子的意見也就不用問了。

    開寶皇後知道她在先帝駕崩的那天,讓趙德芳進皇宮承繼皇位,而沒有按照金匱盟約通知趙光義,這件事情趙光義始終懷恨在心。所以,開寶皇後非常的謹慎,從不亂拿主意,就怕激怒趙光義,招來殺身之禍。現在,趙德昭離奇死去,屍體就在眼前,血淋淋的非常的恐怖。她早已亂了分寸,加之趙光義都已經答應了,她如何還敢反對,忙垂淚強笑道︰“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趙光義點點頭,對王繼恩道︰“你知會大宗正司,讓他們辦好趙惟正過繼之事,盡把孩子送到花蕊娘娘那里。”

    花蕊又道︰“臣妾一直帶發修行,恐怕暇照看孩子。而且,寺廟里也不宜孩子住。這個……”

    “這個好辦!”趙光義道︰“娘娘替先帝祈福,帶發修行已經數年,早已功德圓滿,莫不如就此還俗回宮,幫朕料理後宮,不知貴妃娘娘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嬪妃個個臉上變色。要知道,貴妃雖然尊貴之極,但是還是次皇後一等的。開寶皇後還在這里,如何就讓貴妃統領六宮呢?不由都把眼光望向開寶皇後。

    趙光義斜眼看著開寶皇後,淡淡道︰“皇嫂,花蕊貴妃帶發修行,替先帝祈福,如今已經三年,功德圓滿。皇嫂也該替先帝帶發修行了吧?”

    這話讓在場眾人驚呆了,官家竟然為了貴妃,逼皇後讓位出家。她們卻不知,原本趙光義對開寶皇後就極度不滿,這次趙德昭和趙德芳都跟他的嬪妃有一腿,讓他不由老羞成怒,暗忖說不定這事開寶皇後在後面撐腰,所以,一怒之下,也不顧面子,直接讓開寶皇後出家。

    開寶皇後慘然一笑,福禮道︰“臣妾遵旨。”

    “皇嫂出家南柯寺,那你的坤寧宮就讓出來給花蕊貴妃住好了。”

    開寶皇後低眉福禮︰“是!”

    “朕賜你法號塵,如何?”

    開寶皇後身子一顫,福禮道︰“臣妾多謝官家賜名。”

    塵,言下之意便是不再牽掛凡塵俗世,一心禮佛。堂堂皇後竟然這樣被攆出皇宮,一輩子青燈古佛,眾位嬪妃都心生不忍,卻沒有一人敢說話。

    趙光義嘴角露出了微笑,對花蕊道︰“貴妃娘娘,你帶發修行,替先帝祈福三年,勞苦功高,朕冊封你為皇後,封號德姬。”

    花蕊盈盈福禮︰“臣妾多謝官家!”

    薛居正等人見趙光義竟然在趙德昭的屍體前撤掉了趙德昭嫡母開寶皇後的皇後之位,逼其出家,顯然是因趙德昭而遷怒于她,也知道最深層的原因是開寶皇後當年先帝駕崩時,沒有按金貴盟約讓趙光義承繼皇位,他懷恨在心,今天仇舊恨一起發作,所以才不顧一切作出了這一系列決定。這涉及皇家恩怨,他們身為外臣,不敢插話。所以一個個都默不作聲。

    趙光義又對花蕊道︰“對了,既然趙惟正過繼到你的膝下,這名字只怕也得改改了,改個什麼名字的好?你想想。”

    花蕊沉吟片刻,道︰“叫趙恆如何?”

    “好名字!就叫趙恆!”趙光義回身對王繼恩道︰“馬上安排人把二人遺體送去治喪。同時,安排給花蕊娘娘收養嗣孫慶賀!”

    花蕊忙道︰“不不!官家,趙恆生父亡,不宜同時置辦喜事的。”

    “這個妨,先辦過繼,他到了你的膝下,就不是趙德昭家的人,趙德昭辦喪,就不影響了。馬上派人把趙恆接來,再傳大宗正司和禮物官員來,就在這小山上行過繼之禮!然後咱們慶賀三天!薛卿,你身為宰相,意下如何啊?”

    薛居正微微搖頭,躬身只說了一句︰“臣等領旨!”

    趙光義笑了笑︰“看來你不是很贊同朕的安排,不過妨,很多事情可以討論,但是,朕的旨意必須執行!朕這次的安排,你們的確領旨即可!”

    薛居正又躬身一禮,沒有說話。

    花蕊又道︰“德昭王爺意外身亡,這金明池的事情……”

    “皇後娘娘請放心,朕會安排妥帖的。”

    花蕊低聲道︰“這一次,務必找一個跟官家一條心的可靠之人負責才好。”

    “對對!娘娘所言極是!”趙光義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冷羿身上,輕咳一聲,朗聲道︰“冷愛卿上前聽封!”

    冷羿忙過來,撩衣袍跪倒。

    趙光義朗聲道︰“朕封你為金明池總領,全面負責金明池修建工作。”

    “微臣……,微臣不敢領旨!”

    趙光義一愕︰“為何?”

    “金明池修建,要動用數千萬緡軍費,又要調集數十萬禁軍參加修建,軍費微臣權調度,禁軍不聽微臣號令,這總領干不下去。必然辜負官家期待,故不敢領旨。”

    趙光義笑了︰“說的也是,那好,朕就加封你三司副使,專門負責金明池修建,有權調動軍費一千五百萬緡用于工程。另外,朕再加封你為殿前副都指揮使,有權指揮除皇城值守之外的所有禁軍參與修建金明池。”頓了頓,趙光義又加了一句︰“違令者,六品以下準你斬立決,五品以上準你先斬後奏!至于撤職降職等處罰,皆由你決斷。”

    冷羿這才磕頭道︰“微臣領旨謝恩!”

    雖然兩個職位都是副職,但是,卻掌握著實權,可以調動巨額資金和數十萬的禁軍。而且,還給了他當場處決和先斬後奏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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