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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ive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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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五代關徒】西緹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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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22 23:42:4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fivege 於 2014-8-23 11:15 編輯

外村篇 10.貓女拉維妮

被圍往的場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扶住艾力克斯,她一對毛茸茸半折耳朵很是顯眼,雙瞳尖細成豎目,身後黑色長尾不停甩動,帶起強烈勁風顯示來人心情不悅程度。

細長手指上甲長銳利,總是盪漾玩味笑容臉上,因半獸化多了幾道散發血意獸紋,但配上嬌媚可人面貌反添野性迷人風采,她是外村有名的獸族貓女拉維妮,突如其來變故讓眾人又是一愕,只是呆愣愣的看著貓女抱起動也不動的艾力克斯向安潔兒走過去。

「艾力克斯!艾力克斯!」回過神來的安潔兒連忙衝上前觀視,才發現艾力克斯早已昏迷。

在最後勉強出手後,終於承受不住劇烈痛楚昏了過去,見傷勢沈重,安潔兒需要個安靜地方為他治療,急迫間,她請愛麗絲向帕奇茲會長徵求同意後,便與貓女一同將人帶上二樓。

「哼!戲看完了還不離開!有時間在這裡浪費生命,不如多接些任務,早點離開這鬼地方。」帕奇茲生氣大吼著。

對於每個月固定從地區公會交待下來的工作量,他早心有不滿,外村地處偏僻又沒有什麼好東西,也因此這裡獵魔人素質普遍不高,完成任務更加困難。

現在又傷了二個戰力,這結果讓會長更加暴燥,最近新湧入的許多獵魔人也不太安份,這些人明顯是有目的而來,想到這他又更煩了。

魔物是智慧種族最大的危害,但反過來說智慧種族也是他們最大天敵,每一種已知魔物幾乎全身上下都可以被拿來利用,皮、毛、骨、肉、血甚至是特有部位和器官。

而摻雜魔物素材所製成器具,經專業匠師淬煉塑造後,更有許多特殊能力和廣泛使用性,造就了大量魔工技術與奇蹟文明發展,可以說沒有了魔物,智慧種族生活也許就會退化許多。

帕奇茲不悅的將人群驅離,他吩咐愛麗絲處理好剩下後續事宜,便也上樓去看那孩子的情況,不論外村無知愚民怎麼叫他,這孩子始終是「鐵血雄獅」派迪特血脈,對於這個有名號卻被派到這小村莊的騎士,他可不像那些沒長眼的傢夥毫無忌諱。

那個名號是派迪特犧牲整整千人性命,為肯特王國剷除大型遊蕩者勢力才被賦予的,王國中有人對這軍事決策頗有微詞且其中隱情甚多,功過僵持不下這才將他調來外村。

雖然關於派迪特對待孩子的傳言流語不少,但小心為上,能不招惹事端最好,他只想安穩渡過任期回到地區公會,叨叨唸唸間帕奇茲已經到二樓空房,推開門時安潔兒已熟練處理完傷口,開始做最後包紮。

「這女孩神源力量似乎有些不同,她原本不是個奴隸嗎?才短短幾年而已....」

細細看過艾力克斯的傷勢已經大致穩定,回癒術正逐漸在治療大小傷口,也上過傷藥包紮,只有骨頭碎裂的右臂要較長時間才能復原。

讚嘆安潔兒手法熟練同時,帕奇茲也訝異傷勢回復速度,少女神源能力之強實在可觀,就他所知,不論是信奉那一教派的神職人員,都未曾聽聞能有如此快提升力量紀錄,看來她已經接近『神力洗禮』階段,很快就要達到精英級實力,以這樣天資再作突破擁有強者級的神源能力應該也不是問題。

「只可惜她是奴隸,但.....以聖國向來作風,發現了這種天才般人物,應該會湮滅她過往記錄重新塑造身份,讓她死心蹋地的為聖國服務才對,為什麼大教議庭那邊沒有保護起來?還是修道院的年輕院士不懂得她的重要性?....」

安潔兒沒有注意一旁暗自暗暗心驚的帕奇茲會長,只是專心為艾力克斯處理傷勢,這次他真的是太亂來了,那清脆碎骨一聲「啪!」的讓她心中彷佛什麼也碎裂,胸口刺痛不已,又氣又難過的為艾力克斯擔心,以往被欺負、不平的遭遇他們遭遇多了,她不懂為什麼這次他這麼堅持,她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在這外村安穩生活罷了。

終於處理完艾力克斯傷勢,見他狀況穩定下來,需要先好好休息一番,安潔兒抱歉委婉的請二人出去,關上門後再躬身道謝。

「非常感謝幫忙,還勞煩會長大人空出地方讓艾力克斯治療,真是抱歉,等他醒來,我們會立刻返回修道院的,費用還請您從任務報酬中扣除。」

密林之猿雖然不是公會發佈任務,但獵殺到的魔物素材也可以上繳給行會換算成功績和晶塊幣,只是會少了些。

帕奇茲仍是一副老臉嚴肅樣子,本來被稱作老狐狸的他總是微笑對人,但最近他實在笑不出來,擺擺手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只要那小子不死,其它他也懶的管。

見帕奇茲離開,安潔兒再看向一旁不斷甩動黑尾的貓女,重新鄭重說道「拉維妮小姐,又受到妳的幫助了,十分感激,真的真的很謝謝妳。」

安潔兒誠摯的說著,在外村裡她和艾力克斯總是被岐視欺負,就是厭惡人類奴隸制度的外族也很少管閒事,這幾年來也只有高山精靈蘭頓和她願意與他們親近。

看著安潔兒,拉維妮只是捧腹彎腰發出一連串清鈴般細碎笑聲,身前豐滿跟著波濤晃動,輕薄獸皮衣似是隨時會受不住崩解開來,讓甫為少女的安潔兒一陣面紅耳赤,有些不解的道「怎..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拉維妮小姐?」

野性迷人的貓女沒有回答,只是伸出已經解除半獸化雙手,不顧她的窘困,一手攬著安潔兒纖細彈性的腰間,一手撫上她青春活力的肌膚。

「好一陣子沒見,小女孩又長大漂亮不少,姐姐真高興當時救了妳,什麼時候妳願意跟姐姐去部落瞧瞧,嗯?」邊說著似是用摸的不夠,臉更直接湊上去蹭了起來。

獸族部落裡有著特殊習俗,當見到真心喜愛的外族朋友或愛人,就會將對方帶回族裡,請親長過目,表示這是他們可以性命交託的人。

祭祀會為這個人紋上該部落的圖騰,這被稱為「獸吻」,對其他智慧種族來說,是榮耀象徵和生命保障,強大勇猛、心思簡單的獸族,一直是大陸上最受歡迎的種族,沒有之一。

拉維妮已經幾乎整個人都貼到安潔兒的身上,以往有艾力克斯或蘭頓在都會阻止她,現在只剩下她們二人,當然不好放過這麼好機會,貓女雖然跟尤斯莉亞一樣年長他們許多,但天性好玩率直,對喜歡的人毫不掩飾,如同對待蘭頓那樣。

「拉維妮小姐,妳..妳先放開我,蘭頓先生呢?他怎麼沒跟妳一起?」要說拉維妮唯一不喜歡安潔兒的地方,就是她和艾力克斯一樣,對旁人總是有些距離而客氣。

不同的是,獸族直覺告訴她,安潔兒也是真心喜歡她,只是溫和有禮慣了,而躺在裡面的孩子則完全不令她感興趣,若不是為了安潔兒,她也不會出手。

「他呀....去找個人,大概是要問些事情,等會就過來了。」見少女開始抗拒,拉維妮知道也不能太過份,便鬆開安潔兒,但是頻繁甩動的尾巴仍可見她的不死心和興奮。

「這..這樣呀。」少女仍是面紅尷尬,剛剛親密接觸,不僅馨香滿溢,貓女惹火動人身材更是讓身為同性的她都不由心動,真不知道蘭頓先生是怎麼跟她相處的。

見安潔兒無話要說,拉維妮知道她臉薄,動作收斂一些,主動開口道「不過你們兩個孩子也不簡單,居然能帶回兩顆密林之猿的頭,那些醜陋魔物就是蘭頓跟我也要費點力才能打敗,妳真的是長大了呀。」拉維妮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頭,給她讚賞。

聽到讚美,安潔兒卻是神色一黯,難過的道「這次冒著危險深入靜謐森林,好不容易完成一部份派迪特先生給艾力克斯的訓練,沒想到會引發這些事情,艾力克斯也不懂得衡量實力差距,剛剛的戰鬥,如果有個萬一...有個萬一....也許就不只是單單躺在那裡了。」

兩人形影不離數年,她最清楚艾力克斯身上的疤痕傷痛,永遠只有增加不會減少,她也曾希望艾力克斯能夠拒絕派迪特的訓練,但艾力克斯每件事願意與她分享和商量,只有這是唯一堅持,就像他對尤斯莉亞修女那樣堅持。

所以她早已放棄勸他,只能努力學習尤斯莉亞教導的神術與修練神源,跟在艾力克斯身邊盡力幫忙,不過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撐不過去,那也是她最擔心害怕的事。

貓女見安潔兒神憂愁傷心樣子,拍了拍她的臉,鼓勵道「你們終究克服一切,隨著每次渡過難關,你們力量也更加增長,這是件好事,在危險的西緹雅大陸上,力量才是一切,祭祀們都是這麼教導我的。」

拉維妮的部落並是獸族三大部落之一的分支,而獸族與魔物的爭鬥又是智慧種族裡死傷最為激烈慘重,她見過太多因能力不足而慘死在族中試練或在魔物嘴下的族人,那是很殘酷、很直接的淘汱法則。

「拉維妮小姐,我明白這個道理,智慧種族與魔物是無法共存的,但剛剛與格達瑪的戰鬥卻是可以避免的,實力差距明顯,艾力克斯又何必要堅持,讓自已陷入危機之中呢?」想到艾力克斯手臂詭異扭曲的畫面,她心裡還是一陣膽寒害怕。

拉維妮貓耳有一下沒一下折動著,這是她思考時動作,過了會才道「我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決鬥,也不知道那小鬼為什麼答應,但我很清楚,智慧種族之間也是遵循自然淘汱法則,只有強者才有生存下去的權力,也才有享用一切的權力,若只是不斷示弱,那可是會被吃掉的喔。」

安潔兒聽了沈默不語,她想到剛來到外村時候,艾力克斯跟她總是被同齡孩子欺負淩虐,但當他們訓練有成後,動手的孩子漸漸少了,不過施暴對像只是換成更加恐怖變態的大人。

一直到後來尤斯莉亞發現這件事情,極為動怒下用修道院名義對村長諾門施壓才改善,但背後口語傷人、不屑鄙視眼神仍在,這樣惡性循環永遠不斷,以力制力、以暴制暴真的就可以解決一切嗎?

「這就是自然淘汱法則嗎?真的只有強大力量才能擺脫這一切嗎?」安潔兒情緒黯然自問。

她天生善良喜好和平,即使外村的人將她當作奴隸,即使他們傷害她,安潔兒也從不記恨,掌握神術後更是常在修道院裡幫忙,與修女、醫師一同治療病人,就算得不到回報她也不在意,安潔兒只想與村民和平共處,安安穩穩生活,但現實總是一次又一次傷了她的心。

拉維尼知道安潔兒心裡掙扎,這樣純潔善良的心靈最是吸引貓女,她喜歡單純美好的人類,帶著安潔兒走到長椅坐下,她想安潔兒也需要好好休息了,只是蘭頓不知道事情辦的如何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就在兩人各自思索間,一陣盔甲震動聲音傳來,四名身穿村裡制式鎧甲,手提長槍的守備隊員走來。

她認出帶頭的是布萊登,兩位副隊長之一格拉奇的兒子,路易斯也在後面,他們在她來到外村前就與艾力克斯合不來,但對她愛護有加,是一起大長的同伴,此時看見對方少有肅殺神情,安潔兒莫名感到疑惑和不安。

小隊長布萊登走到她們面前大聲道「獵魔人艾力克斯,當街與人決鬥,擾亂村裡治安,並損毀民屋數棟,派迪特隊長下令,判禁閉獄所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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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22 23:47:4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fivege 於 2014-8-24 10:30 編輯

外村篇 11.隔閡

派迪特帶著隊員在街上巡視,對於任務他向來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但今天發生了小意外,他得到消息,最近新來的不安份子又製造出騷動了,一群人圍觀在長街上非常顯眼,待看到決鬥兩人和了解事情經過後,原先打算驅離人群並給予肇事者懲處的派迪特,一反常態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觀賞決鬥。

「隊..隊長,不阻止他們沒關係嗎?那位不是您的孩子嗎?」其中一位隊員擔心的道,他看到那位孩子被猛烈一擊打的都快站不起來。

派迪特聽了回頭冷冷看他一眼,半覆面式頭盔下的眼神,嚴苛且決絕,只是低聲道「這是他希望的,若是有什麼後果,也該由他自已承擔!倒是最近這些新來的獵魔人行跡可疑,該給他們一些警告了。」

「是.. 是。」這句話讓隊員和旁邊群眾聽的一陣疑惑涼心,下意識的退開幾步。

「那不是他的孩子嗎?還是就像傳言說的,不過是撿來的奴隸?」人們不斷胡思亂想,但誰也沒有勇氣去問他事實。

激烈戰鬥不斷進行著,艾力克斯神奇的表現,上演二次逆轉反擊,尤其最後狠心折斷自已一臂求得勝利,那清脆碎骨聲「喀!」的他們心裡一驚。

不是對勝利者表現的讚賞,而是莫名的害怕,怕這神情冷漠、令人不喜的孩子,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少人都有欺負過這孩子,誰知道他會不會報復?

派迪特看完後仍是面無表情,一點情緒也沒有的道「等兩人治療完,關進獄所十五天以示懲戒,有反抗者可就地處刑。」

留下一半隊員執行任務,他便帶隊離開,好似決鬥孩子只是與他毫無關係的路人。

獄所是村裡環境最苛刻的禁閉處,很少關人,大部份都用來對付這些外來亂事者,村民也不知曉屋內怎麼回事,但他們總是可以聽見犯人聲嘶力竭的吶喊哭叫,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自從獄所設立後,對於治安的確有很大幫助,但害怕不安情緒也一直籠罩著外村人民,生怕那一天被關了進去,只能戰戰兢兢的守本份,做好自已的事。

看到隊長連對自已孩子都是如此殘酷無情,隊員們個個噤聲不語、心生敬畏的跟在他身後,突然間派迪特一擺手,示意道「你們繼續巡邏,結束後直接回守備所。」

隊員們有些不明所以,但誰也不敢質疑,大聲答道「是,隊長!」然後快步離開,能夠不待在派迪特身邊,他們求之不得。

見隊員們離開,派迪特跟著疾步走起,在長街上左彎右拐,很快轉進一條無人陰暗巷子,站定後冷冷道「出來吧。」

只見一抹優雅身影慢慢在他身後浮現,由虛影慢慢到真實,令人吃驚,他是村子裡另一個擁有名號的人,『梅迪特瑞恩的山風』,來自高山精靈一族的蘭頓。

看著精眼精靈臉色陰鬱,以往偽裝的高尚平和氣息消失,派迪特猜想是事情不順利,但也與他無關,只是道「這次你們回去梅迪特瑞恩山脈和里希彌平原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四年前的因緣際會下,他們三人成了奇特盟友關係。

蘭頓盯視著派迪特,這幾年相處下來,他還是不了解眼前男人,愛好和平的精靈不能理解,為什麼人類這麼殘酷,尤其是對待自已的孩子,這讓他更厭惡與人類往來。

也是冷冷回道「這次回去利用族裡和大教議庭關係,探查到近幾年『異端的操偶師』消息已被聖國證實全是假的,似乎聖國也無法明確掌握他的行蹤。」

派迪特沈默片刻,才道「自從四年前失蹤獸車回來,我一直感到有股極惡、陰冷力量,在悄悄侵蝕外村,這幾年村民也變化頗多,我相信你和拉維妮也有感受,無論是戰氣、神源或魔法,這樣的力量性質從未聽說過,尤其最近更加嚴重,村子也湧入大量意圖不明的獵魔人,很可能誰在策劃著什麼。」

想到四年前被那股力量不知不覺影響,驚醒後的冰冷和恐懼,到現在還讓他和拉維妮心憚不已,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力量,人類果然不可親近,他越發不能理解這個種族了。

「這個可能,我們已經透過族裡向聖國、王國通知過,你也差不多該接到消息了,倒是你,負責外村安危的守備隊隊長、王國的騎士,為什麼不自已通報呢?」

雙方沈默了會,眼前人類仍是不溫不火的冷冷看著他,顯然並不打算回答,高山精靈表面維持風度,心中暗罵派迪特的裝模作樣。

若不是知道對方一直在積極追查這件事,蘭頓還以為這個守備隊長完全漠不關心,而那股邪惡力量讓他太心驚,怕聖國事件在外村重演,否則他實在不想跟派迪特有所接觸。

「聖國和王國都同意加派人手,已有軍隊藉掃蕩野外名義出發,精靈和獸族方面,在人類向同盟求助後也已派人協助,但具體行動仍要等我們調查有了結果,他們不希望在沒確定證據下,影響到外村運作和特亞鋼生產。」

對於常年與魔物作戰的智慧種族,不論是在拓荒和防守上,都會消耗掉大量武器和防具,尤其是各族勢力邊境城市,只能用慘烈形容,缺少外村的特亞鋼產量會是極大損失。

「嗯。」先淡淡的回了一聲,派迪特又道「這件事有通知村長諾門跟尤斯莉亞修女嗎?」

諾門是個完全勢利的商人,讓他知道這件事只怕會另生風波,而尤斯莉亞年輕莽撞,神源不過一般級別,連奴隸都比不上,讓她攪和進來也是一團亂,更重要的是,他始終不能信任當年所有的嫌疑者,包括安潔兒在內,所以調查由始至終都是他和蘭頓、拉維妮三人進行而已。

「村長方面,已經叮囑過暫不讓他知情,而修女則是大教議庭會自行決定。」

對於派年輕而實力一般的尤斯莉亞來外村擔任院士一職,蘭頓心裡也是疑惑,但有傳言說她是某位殉道士或護教家之後,可能是用了某些人類最擅長的方式運作吧,卻沒想到碰上這樣的事。

對於聖國決定,肯特王國的人不好多說什麼,人還是要靠自已,對那名修女他一點期望也沒有,「知道了,我會等候王國通知。」事情了解差不多,派迪特轉身就要離開,出奇的蘭頓卻叫住了他。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派迪特冷冷的問,雖然高山精靈不喜歡他,但他其實對外族沒有抱持特別想法,不親近也不疏遠,只當作可以使用的力量,藉助來追查籠罩在外村黑幕之後的犯人,但他不知道的是,拒人於外的冷漠態度,最能讓人清楚感受著距離和他的用心。

蘭頓俊美臉上也是不耐回道「從行道回來一路上,魔物不論是數量、種類都有越來越多趨勢,就連遊蕩者勢力都出現不少,提醒你這個守備隊長該注意一下。」雖然只是推測,他擔心這些異狀與那頂級罪犯有關。

「遊蕩者嗎..」派迪特聽到這名詞,一股肅殺氣息悄然蔓延,冷酷臉上開始有了笑容,殘虐瘋狂的笑意讓週遭空氣開始震盪模糊,血紅色氣渦淡淡浮現。

在蘭頓不悅和警愓的注視中,良久,他才漸漸平靜下來,道「謝謝你的消息。」這次他鄭重道了謝才離去。

各方勢力匯聚外村,像艾力克斯與格達瑪這類事件也增加不少,所以派迪特才下重手嚇阻這些不安份子,再結合蘭頓所說行道異狀,更加證實有人在操縱、計劃著什麼,無形黑手正漸漸收攏要讓他們跳入巨大陷阱,再不加緊腳步,他有預感,後果會嚴重的難以想像。

「對遊蕩者嗜殺成性.....當年在王國的剿滅行動中,到底發生什麼事呢?」看著消逝背影,蘭頓喃喃自語著。

不一會他就放棄思考這件事,探人隱私不是精靈所愛,更何況雖然不像派迪特這般瞭解全面狀況,憑著他敏銳感應和拉維妮野性直覺,也感到一股正在凝聚的危險風暴,如果阻止不了,會是場大災難!

外村大街往東路上,許多人悄悄跟在一名年輕女子後面,那女子身穿灰白相間連身修女服,不僅沒有遮掩住她玲瓏身段,反而略顯緊繃伏貼她身上,形狀誘人的曲線完美展露。

身上披肩連身帽因心急趕路掉落,一頭清爽宜人的茶色捲髮飄散,開朗秀麗的臉上滿是憂心重重,緊皺的眉頭、微抿的紅唇,有股讓人為博她一笑,不顧一切的衝動。

她是這幾年來外村最美麗的景點之一,修女尤斯莉亞,像是沒有發現後面的人群,或是發現了也無所謂,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到守備隊。

當她在修道院裡傳授聖言錄及醫療課程時,拉維妮帶著安潔兒回來,向她敘述了整個經過,對於那些尋隙挑釁的獵魔人,自然應當受到懲罰,她甚至想親自訓誡,但艾力克斯只是被迫防衛,而且還只是個孩子,居然被關到獄所裡!

每次經過聽到裡面哀喊慘叫,心裡都很不舒服,她根本不敢想像艾力克斯在裡面會如何,她一定要派迪特放人出來!

尤斯莉亞讓安潔兒待在修道院,她的身份去只會增添麻煩,拉維妮則無所謂的離開,等不及的修女便一人急忙趕到守備隊衛所「你們隊長呢?我要見派迪特隊長。」不理會門口衛兵阻攔,尤斯莉亞一進門看到副隊長格拉奇便是開口質問。

「副隊長,對不起,我們攔不住尤斯莉亞修女。」門口衛兵急忙報告。

修道院在外村信仰人數不少,更不用說尤斯莉亞在村民間聲望很高,隨著時間過去,連村長和派迪特沒想到幾年前狼狽的修女,現在已經是村民心靈支柱,誰也不想和她扯上麻煩關係,也因此她才能保的住安潔兒這個奴隸不被人染指。

格拉奇看著眼前幾年來越發成熟誘人的年輕修女,他不禁大皺眉頭,想到「難怪剛剛隊長回來,丟下一句話人就走了,這是要我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他是個四十多歲的光頭大漢,外型彪悍孔武有力,但實際上是個有些怕事軟弱的人,跟尤斯莉亞眉頭微皺的美麗不同,他眉頭皺起來後更是兇惡,曾嚇哭不少孩子,不過顯然對眼前怒氣沖沖的修女沒用。

放下手上日常工作,格拉奇站起來故作惡聲道「隊長去巡視不在,修女有事的話,可以自已去村裡找。」這一站,更顯得光頭大漢十分高大,尤斯莉亞平視只能見到他的胸膛而已。

「不在也沒關係,請副隊長立刻將艾力克斯放出來,他只是無辜孩子,該被懲罰的,是那妄圖搶走他人辛勞果實的惡人。」

格拉奇見修女開口便是此事,知道沒有轉圜餘地,便不客氣的道「不可能!近來獵魔人和外來人不斷出現,與村民摩擦也增加不少,只因為修女一句話就放他出來,誰會信服守備隊!!而且再有人犯法,我們又有什麼立場抓捕犯人!」

格拉奇看起來魯莾模樣,但是內心細緻,說的話讓尤斯莉亞一時間無法反駁。

「但孩子是無辜的呀,艾力克斯他明明沒有犯錯,難道錯抓好人就能讓人心服!?」

緊咬住一點不放,尤斯莉亞盛怒氣焰更張,自小教會便教誨她神的慈愛道理,要讓迷途的人們知返,卻沒有教過,無法使對方信服時該如何處理,這些還是她來到外村後才學會,真正存在於世打交道的方法。

格拉奇見狀一愕,機智轉個方向柔聲道「修女,做為外村的一份子,村民和我都相當感激修道院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不論是教育、醫療等各方面都對村子很有幫助,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敬重妳,但妳卻讓大家漸漸失望了,還到這無理取鬧,想必德亞修女知道了也心痛不已。」

「我...讓大家失望了..?」尤斯莉亞處理事情仍是淺嫩,一下就被轉移話題,來外村服務為眾人傳導福音,這是院士最重要工作,格拉奇幾句話就讓她茫然不已。

「是的,來到村子後,妳收留了奴隸安潔兒,甚至還強勢的自派迪特隊長身邊帶走艾力克斯,背棄了聖國所定下制度,甚至為兩個孩子屢屢打破修道院戒律和村裡習慣,這樣任意妄為做法,讓村民們無所適從,他們不知道什麼才是律法、什麼才是規矩,這讓眾人都很不安。」

修女雖然人好,但畢竟年輕,這些話說出來半真半假,既可點醒她又可迴避問題,格拉奇見講開了,便順勢說下去。

「安潔兒雖然是個奴隸,但這也不是她所想要的,她只是個善良孩子,而且讓艾力克斯待在派迪特身邊,那種非人虐待的生活,副隊長也清楚不是!」

尤斯莉亞美麗臉上是困惑和生氣,雙頰甚至激動浮起潮紅,更添動人風采,格拉奇向來對她有禮敬重,但這番話讓她印象大大改觀。

在西緹雅大陸上,奴隸主要來源為重大罪犯及其親屬,還有一種便是孤兒,根據蕾佩絲聖女所提倡的「奴隸制度」和貢獻法,這三種人難以在人類國度生存下去,所以特別給予他們「希望」,只要在奴隸期間做出足夠奉獻,便可以換取回復平民身份,但真能熬過一切苦難翻身者少之又少,更多是流落到罪惡之城或變為遊蕩者。

奴隸不僅身份低人一等,也不享有任何保障和權益,這樣規定原意促使奴隸努力奮發以讓人族欣欣向榮,卻也造成百多年前聖殿騎士團和許多人民出走,成立現今的肯特王國及罪惡之城。

但迪妮沙聖國不頹反盛,成為現今人類佔地最廣的強大國度,很大程度也是依靠奴隸制度才能達成,後來連肯特王國也逐漸採用這個制度。

因此百多年風氣認知洗化,奴隸一詞意義已經深入人們腦海,代表罪懺、邪惡、不潔等負面象徵,他們必須無償努力為人民付出,才可以洗刷過往迎得新生。

「那個奴隸希望成為奴隸?但他們只能做他們該做的事情,如果人人都像修女這樣子破壞制度,誰會盡心盡力工作?罪犯們也不怕懲罰,人們也都會有僥倖心態,惡性循環下去,人類早就被魔物滅絕了,修女這樣挑戰制度,對村子造成很大影響妳可知道嗎?」

隨著言論激烈,格拉奇聲音更加大聲,外頭原本跟著尤斯莉亞來看戲的群眾,開始紛紛交頭接耳點頭稱是。

「我...我..那艾力克斯呢?我來守備隊只是希望副隊長你將艾力克斯放出來,並不是要跟你討論安潔兒的事情!」

尤斯莉亞被說的面紅耳赤,她知道格拉奇說的很有道理,身為被外派院士,她熟讀聖國各法和現存歷史,當然包括奴隸制度成立原由,但就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也無法眼睜睜看安潔兒受苦。

說回正題,格拉奇臉色更是凝肅,他緩緩道「修女仔細想想,一直以來妳為艾力克斯奔波多少次,出入過守備隊多少次,不論他有心還是無意,這個孩子天生就會帶來不幸和災難,在妳來到外村前也發生許多事情,追查原因都是艾力克斯所引起的!」

頓了頓,見被說中的尤斯莉亞沈默無語,格拉奇續道「他是厄運之子,以往在派迪特隊長身邊還能多少控制住,但自從修女妳將他帶走後,村子的人誰也無法安心,現在他更加強大了,連經驗豐富的獵魔人都能擊敗,如果不給他懲罰有所警愓,誰知道下次他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不會的!不會的!艾力克斯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不太會說話,不懂得怎麼跟人群接觸,只要村民們肯給他機會,他也能像一般孩子和大家相處很好的。」

尤斯莉亞像是被驚醒,急忙解釋道,她看向衛兵、街道上的群眾,但得到的只是冷漠回應。

「是呀,修女,我們大家都很尊敬妳的,可是格拉奇副隊長說的沒錯呀!安潔兒就算了,那小鬼總是在村子鬧事,早晚會出大事的啦。」人群中開始喊著。

「對呀,對呀,還是關起來比較好啦,出來看了就討厭。」

「修女不要管他啦,那個孩子也會帶給妳不幸的。」

「就是麼,我的孩子也被他傷害過,這樣兇惡的野獸,還是關起來好了。」

「乾脆把他逐出村外啦,他不是很厲害可以對付魔物了,讓他們去互咬啦!」

隨著有人起頭,一句句無情、冷漠的話不斷說出,尤斯莉亞像是被萬箭穿心般,心裡被每句惡毒話語刺痛著,她悲傷不已的慢慢看過所有人。

「這就是真實!這就是人性!這就是蕾佩絲聖女所希望的世界?您所留下的真善美一點也沒有發揮作用,聖女,您當初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尤斯莉亞臉色蒼白、神色慘淡,格拉奇嘆了口氣,道「修女妳回去吧,十五天後我們就會放艾力克斯出來,希望妳能好好管束他,不要再造成大家的問題了。」說完對旁邊二個衛兵示意請人出去。

尤斯莉亞渾渾噩噩間被請出了守備所,她不斷思考、不斷反問自已,到底問題出在那裡?這二個孩子要遭受到這樣的對待,茫然間,她蹣跚步往修道院,沒發現遠處還有隱匿兩人。

「蘭頓,很奇怪呀,我又有不好感覺。」

拉維妮表情異樣說著,一直在忍耐的她,緊緊抓著高山精靈的手,身體有些地方甚至開始不止獸紋出現,更開始半獸化,連尾巴都豎起來直顫抖,當那些村民大聲叫喊時,她明顯感覺到人群裡散發出邪惡氣息。

高山精靈有些訝異,精靈天賦是對於能量感應,獸族天賦卻是更加奇異,能直覺體察各式危險,拉維妮更是此代最出眾者之一,還因此被給予名號,她的話他無法忽略。

「那些人類的規則,我們沒辦法插手太多,這陣子小心警戒,通知族人準備,做我們能做的吧。」

過去的遊歷經驗,他碰過太多這種情形,外族強行介入只會引起人類更大反彈,到最後受苦的還是那些可憐人,而且他也沒興趣插手,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阿!!」忍耐到極點的拉維妮,忍不住一拳轟向地面,強大力量貫破地面,留下令人深且懼的拳印,看著拉維妮舉動。

蘭頓搖頭道「力量帶給我們一切,但也無法解決所有事情,這陣子妳情緒不穩,一定要小心控制自已。」

貓女的直率純心,帶給她遠勝同族的天賦,但也留下憂患,無法收發自如的情緒常造成麻煩,尤其她又是能夠完全獸化的純種。

「所以我才討厭人類,一大堆奇怪的事情、破爛的規則,為了活下去,把自已變成這樣醜陋,噁心到了極點!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來,在天陽見證下,拳頭和勇氣會找出一切答案。」

貓女毫不掩飾臉上嫌惡的說,她實在受不了人群的邪惡氣息,拉著高山精靈轉身就走。

「雖然妳這麼說,但還是喜歡人類的不是嗎?不然又何必為了安潔兒,來這裡嘗試救出艾力克斯呢。」

蘭頓伸手撫了撫拉維尼的頭,他喜歡她許多地方,但最讓高山精靈心動,是貓女純真的心和那份隱藏在話語下的善良。

輕輕哼了一聲回應,拉維妮卻是更低著頭讓蘭頓撫弄她,二人相依身影越來越遠,在他們聽不到的地方,突然一陣清鈴笑聲傳出,明明笑的歡心得意,卻夾雜一絲詭聳寒慄感覺,伴隨他們走遠,漸漸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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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2.父子(上)

外村裡最靠後方山壁的一處角落,這裡四周修有特別高的石牆,黑白斑駁兼雜絲絲血紅,從外看來令人望而生畏,村民們都沒見過裡面到底是怎麼樣,只是經過這裡時常聽到犯人的淒嚎聲,哀厲慘叫不絕讓他們不願意靠近。

附近的居民也早就搬離,毫無人氣的荒涼更增添此地一分恐怖氣息,這是外村的獄所,派迪特隊長認為情節重大的罪犯都要進來接受懲罰的地方。

艾力克斯已經記不起來這是第幾天,甚至也記不起被倒懸在空中多久,他腦內充血痛苦難受,記憶和意識也模糊許久,在獄所外,犯人們就會被矇起黑布再蓋上頭套並全裸脫光,然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任何事物,伴隨他們的只有黑暗、恐懼和冰冷。

突地,一陣門鎖開動聲音,週遭傳來細瑣畏縮聲,犯人們在試著隱藏自已,艾力克斯也希望自已能藏起來,但被放置在中央倒吊起來的他辦不到。

「該死的,這些爛到發臭的東西,來這裡真他媽的噁心。」

一個渾厚男聲在黑暗中不滿喊著,艾力克斯記得,那是之前把他吊起來的守衛,為保護施刑者,獄方作了各種措施,只有派迪特知道他們是誰,現在的聲音也只是假聲。

「別這麼說,這是為了村裡安定,派迪特隊長的苦心呀,啊!我實在崇拜隊長,這樣的殘酷、這樣的暴力,這樣的讓我興奮,可以在這裡為正義、為他出一份心力,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呢!」

另一個尖細聲音跟著響起,艾力克斯不禁顫抖一下,他是施刑者,另一名渾厚男聲只是負責監看陪同,怕他將人弄死了,這裡所有犯人都懼怕仇恨他,恨不得生飲他的肉血,但一片黑暗掩蓋了真面目。

二人移動腳步聲逐漸靠近艾力克斯,他呼吸也開始急促些,突然一陣噁心黏膩觸感摸上他,遊走在他全身,每碰到傷口都會使勁的括挖一下,血液筋肉亂顫,痛的他冷汗直流顫抖不已。

「唉呀,小弟弟不愧是隊長兒子,行刑這麼多天還很有精神,今天大哥哥要跟你玩些更好玩的喔。」

尖細男聲不知道在準備些什麼,「哆嗦」聲音不斷迴蕩在安靜的牢內,讓人折磨而恐懼。

「你們會遭受懲罰的!會有報應的!我要把這裡一切的事情都說出去,讓聖國、王國還有同盟都知道,你們完蛋了!!」旁邊忽傳來個驚恐男聲不斷詛罵著,但「哆嗦」聲音卻是不曾停下,尖細男聲還哼起小調,彷彿相當開心。

「閉嘴!你這個白癡,這裡是外村!這裡的統治者是村長諾門和隊長派迪特,只要村子能夠正常運作,高高上在的大人們那會在意這麼多,既然你這麼喜歡鬼叫,那等下就讓你叫個夠!」

渾厚男聲憤怒叫道,雖然他不像行刑人這麼擅長,但虐待犯人他也是不手軟。

「不要!...不要..」

艾力克斯聽出這是跟他一起進來的格達瑪,在外面囂狂的他,被鎖上專門剋制力量的弗拉石鎖銬後就只是個普通人,總是不斷的驚恐、吼叫最後無聲,在永遠漆黑的牢裡,艾力克斯只能用耳朵辨別一切,他聽出格達瑪聲音一天比一天顫抖、扭曲。

「哎,不要理他,那個男人無聊死了,要不是不能死人,早想一刀殺了他,讓他無法整天鬼叫,還是艾力克斯弟弟好,總是努力忍著,就像隊長那般硬實、堅定,啊!隊長...」

尖細男聲一說起派迪特,停止了「哆嗦」準備聲,但響起了更加令人心噁的細瑣聲。

「不要再玩了,等會隊長要過來,還不快行刑,該死的,為什麼隊長都不讓女犯人進來,只爽到你這個噁心變態。」

渾厚男聲不滿的道,派迪特從來沒有罰過女性進獄所,他實在不了解,還要看好這個變態不玩死人,他對這工作很不滿意。

想起派迪特等會要來,尖細男聲也認真開始準備,「哆嗦」聲很快就停下,「完成了,你可以開始了。」尖細男聲開心道。

艾力克斯盡力忍住恐懼,被血充脹的腦袋讓他無法思考,他只感到有人走到身前,一陣響亮破風聲傳出,「啪!」火辣辣的痛瞬間充斥全身。

一股深入骨髓無法抑制的炙燒痛苦讓他不住低哼,鞭打他的是用長滿荊刺的樹藤獸尾所編織長鞭,這鞭刑前幾日行刑人已經用過了,所以艾力克斯還忍的住。

隨著一下下鞭打,艾力克斯只是低聲硬哼回應,渾厚男聲見狀有些惱火,手上獸尾鞭更加用力鞭打,但始終得不到他要的效果。

「好了好了,再打下去小弟弟就要死了,派迪特隊長不是讓你來監視我不要行刑死人,怎麼你反而要打死他了。」渾厚男聲聽了雖然停手,但嘴上仍不停碎罵。

「小弟弟真是可憐,被打成這樣,那個粗魯的人真是一點愛心都沒有,讓大哥哥幫你看看。」

尖細男聲又是一陣括抓,艾力克斯本就皮開肉綻的身體,更是血肉模糊,不斷撕心括肉刺感衝擊,因血流不止反而清醒的腦袋更加痛苦,顫抖不已的身體在倒吊下甚至開始捲曲起來。

「嗯,小弟弟不愧是隊長兒子,真勇敢,大哥哥決定幫你治療傷口作為獎勵。」尖細男聲笑嘻嘻的說,他很滿意艾力克斯的反應。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哼聲的力氣都快沒有,劇烈痛苦、多天來的折磨、加上失血過多暈眩感,讓他無力再作出任何反應,只能想著「今天要結束了嗎...」突然,一陣冰涼水淋下,有些刺痛但消除不少灼燒疼痛感。

尖細男聲見淋的差不多,開始將不知是何液體均勻塗抹在艾力克斯全身,每一處都仔細的塗上,尤其是傷口處塗的更多。漸漸燒痛感覺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麻癢感覺,同時他好似聞到一股甜味,熟悉的甜味。

「小弟弟是不是感覺舒服多啦,這可是尤斯莉亞修女聽到我們為了要治療你,特別辛苦制作出來的教庭傷藥,聽說很有效的!但是呢,我聽說小孩吃藥怕苦,所以我幫你加了些甜甜東西在裡面,這樣你就不用怕苦啦,我是不是很疼你呢?」

尖細男聲越說笑的越開心,手上塗抹更加小心,好像在塗抹什麼寶貝似的。

「尤斯莉亞修女..她們一定很擔心吧..」恍惚間聽到這個熟悉名字,艾力克斯突然有種想哭感覺,他很想見修女跟安潔兒,非常非常的想,但是他還得在這待上一段日子。

頭臉、四肢及私密部位,每個地方尖細男聲都好好塗上傷藥,見終於大功告成,他開心的道「好了好了,都塗好了,大哥哥可是很有愛心的人喔,等下要記得幫我跟你父親說上幾句好話喔。」

說著那樣的話,尖細男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來奇怪的東西,艾力克斯好似聽到微微的砌齒聲。

黑暗中,艾力克斯什麼都看不到,一股莫名強烈的恐懼感湧上,促使他的聽覺更加敏銳,那砌齒聲越來越大,甚至蓋過他的心跳聲,蓋過尖細男聲的笑聲,蓋過掩蔽一切的黑暗!

他感覺到身上被放了什麼東西,艾力克斯全身開始一陣麻癢,然後是劇烈的痛!從未有過的痛!

是身上的肉一小口一小口被撕咬下來,頭、臉、四肢、下部全身被傷藥塗抹過的地方都傳來可怕痛楚,由表皮開始,深入血肉、神經、骨頭,艾力克斯終於忍不住大聲哀嚎。

「啊!!!」撕心裂肺的孩童慘叫聲遠遠傳出,連遠遠經過的行人也聽得見,他們無不低禱神的保祐,對這獄所更加心懷恐懼。

聽著身前孩子淒絕厲叫,尖細男聲更是興奮顫抖,道「小弟弟開心嗎?這是大哥哥特地為你去捕抓大型魔物身上的『噬齒蚤』,天生喜歡生血活肉,剛剛我還特地在你身上加了牠們最愛的香料,想必現在吃的很開心吧。」

艾力克斯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腦中只有痛,痛的他不住嚎叫亂顫,身體不斷用力而筋肉緊縮,甚至抽筋了都沒感覺,反而更舒服些。

感受眼前刑罰的殘酷,渾厚男聲也不禁直冒冷汗道「喂,這樣下去不會弄死他嗎?」

尖細男聲嗅到一股騷臭味,孩童已經失去對身體控制無法自制了,他伸手沾了些液體,吸吮幾口才道「放心吧,我的戰氣轉化後特性是操控入微,那些重要部位我都有留意,也不會傷到筋骨的,畢竟是隊長兒子,玩死了隊長會討厭我的,雖然我很想....」

二人聊著時,慘叫聲突然中斷,艾力克斯身體一個抖動,然後就如死屍般倒直不動,尖細男聲心中一驚,趕緊伸手探探氣,才鬆口氣道「已經口吐白沫了,只是昏過去而已,這孩子意志力強,身體卻還不行呀,還是派迪特隊長好。」

渾厚男聲心中暗罵,「被你這變態這樣一搞,就是十大魔物來也受不了。」

邊思索著等下如何向隊長報告他兒子受刑情況,他邊問著「這樣差不多了吧,再弄下去真死人不好,你要玩就玩旁邊那個好了,這種外來的獵魔人,沒什麼人會在意。」

尖細男聲點頭道「也是,今天就先到這邊吧,下次再想點新花樣。」

他擡手凝聚戰氣喝聲一震,原本爬行在艾力克斯身上瘋狂啃噬的噬齒蚤瞬間全部爆裂,如果有光線,可以看到鮮紅艷綠的血液在艾力克斯身上雜混,連蚤蟲血肉都混進傷口裡,極為噁心慘爛。

旁邊格達瑪雖然看不見,但全程聽聞慘叫和解說,又聽聞下一個受刑的是自已,害怕的不斷大聲嚷喊,求二人放過他,見二個行刑者都不理他,又開始自殘尋死,渾厚男聲聽了煩人,打開牢房進去就是一陣暴打,求饒聲很快消失,只剩下嗚咽低聲。

將艾力克斯解下丟在一旁牢籠裡,二人收捨好刑具便離開,黑暗牢房裡,肅靜沈寂無聲,一個孩子即使昏過去仍不斷抽蓄,口吐白沫的嘴裡,下意識微弱的呼喊著「母親...修女..茱雅..安潔兒..」那是很卑微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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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3.父子(下)

黑寂禁聲的大牢內,艾力克斯不知道自已昏過去多久,睜開眼仍是一片靜闇,他嘗試動了下身體,再度感到那寸寸噬裂恐怖,低低喘氣出聲,冷汗直冒全身,他強忍疼痛換個較舒服姿勢,虛弱的趴在陰冷噁心地面,大口呼著氣讓自已舒緩些痛楚。

「痛嗎?恨嗎?」低沈嚴肅的聲音在大牢裡倏然響起,無盡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一個人,他默默觀察艾力克斯很久了。

聽到問話,艾力克斯身體下意識反應僵直,又是一陣疼痛,他慢慢放鬆自已,道「痛,但是如果這能讓我更進一步,那不恨,父親。」

黑暗中看不清派迪特表情反應,只是一陣「嗯」聲回應,他對艾力克斯的回答不置可否,孩子的路要自已走,從七年前那天開始,派迪特就無法也沒能再指引他方向了。

雙方沈默許久,牢獄中才又聽到「你是我的孩子,一直以來我都應你要求,最嚴苛訓練你,甚至把你逼上死路,這樣真的好嗎?」

艾力克斯聞言,有掙扎、有害怕、有退縮,最後似是回憶起什麼,臉上不自主扭曲變形,猙獰恐怖的恨聲道「可以的,父親,我要力量!我要變強,這樣就不會失去任何人,一個也不會!」強烈情緒,甚至都讓他忘了痛苦,全身緊繃鮮血不斷濺出。

派迪特腦中同樣流淌著裂心悲憤的回憶,緩緩道「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好好記住你現在的感覺。」

這是派迪特三十年來最深刻體悟,駕馭強大力量,是需要付出弱者無法想像的代價。

等艾力克斯情緒稍緩時,派迪特也恢復冷酷聲音「你待在那也幾年時間了,修道院情況如何?」

黑暗中只是一片死寂回應,派迪特見狀皺了皺眉,想起什麼,又道「這大牢只剩下我跟你,沒有其他人。」

好一會,才聽見艾力克斯沮喪的道「父親,修道院沒有任何異狀,修女和安潔兒都很正常,她們..她們只是獸車事件的受害者。」

四年前,當尤斯莉亞向派迪特要求照顧艾力克斯時,派迪特便順勢答應,暗中要求艾力克斯好好觀察修道院,他認為獸車事件的關係人都很可疑,尤其是當年控制不住情緒差點打死艾力克斯,這對已是強者級的鐵血雄獅來說太不可思議了,他知道有人暗中影響自己心志,那人必然是『異端的操偶師』!

對於艾力克斯的回答,派迪特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淡淡的道「你能肯定?」

「是的!我很肯定,她們都是善良的人,不會是罪犯!」

艾力克斯大聲回答,用著前所未見激動語氣說著,在修道院的日子,受到二人關心與愛護,是他小時候有過但不敢再奢求的美好時光,派迪特交待給他的任務,是種煎熬。

空氣中仍散盪著艾力克斯肯定的回答,派迪特只是沉默著,思考了很久,他才開口「既然如此,你可以回來了,等今年收獲祭結束,你就回到王國參加騎士學院。」

對於能夠影響他心志的頂級罪犯,其實派迪特也沒對孩子抱持太大希望,只是試著投下一個變數,讓他能好好觀察修道院情況,現在看來是失去作用了,艾力克斯顯然將妻子黎安和女兒茱雅影子投射在兩人身上,他會另外想辦法監視修道院。

意外答案震驚了艾力克斯,他下意識的喊道「不行!」

剛說完他心裡便一陣恐慌,不行什麼?為什麼不行?艾力克斯沒有說出答案,他心裡清楚,自己只是不想離開尤斯莉亞和安潔兒身邊。

見父親沒有說話,他鼓起勇氣的說「修道院...修道院雖然沒有嫌疑,但修女和安潔兒也是當年的關係人,也許罪犯會再利用她們。」

毫無說服力的話語,連艾力克斯自已都無法信服,但父親的回答再次讓他驚訝,「嗯,也有這個可能。」

還沒消化完這段話,派迪特又道「再過一些時間,村裡尤里烏教派和修道院都會派人進礦山做祭典前的醫療巡視,也許會有事情發生,你要好好注意雙方,尤其是駐守軍隊,有什麼問題不要衝動,回來後立刻向我回報。」

每年收獲祭典前,地方信仰「尤里烏教派」和修道院都會去礦山,為駐軍、工人和奴隸做醫療視查和心靈開導,礦山是外村命脈不能出半點問題。

但今年派迪特接到放行通報,連外村商人公會會長戴恩也要前去,結合近來村裡種種怪兆,加上礦山暗中傳出不少問題,他綜合信息發覺事情有異,糾結點都圍繞在礦山上,艾力克斯想再待在修道院一段時間,讓他跟去看看也好,對於艾力克斯,各方勢力都不會注意到他這個孩子,他是最好人選。

「我會完成任務的,父親。」以往礦山之行他也跟去過,一天路途上可能有魔物出沒,到達礦山後更可以說是個隔離的世界。

這些長年待在礦山的人,環境惡劣加上礦洞危險,心裡都極為壓抑失常,被派駐在這的軍隊、用生命換取報酬的工人加上生活在最底層的奴隸,礦山氣氛向來詭惡不愉。

每次尤斯莉亞和安潔兒去的時候,艾力克斯總能感覺到許多惡意眼神盯視著她們,那是赤裸裸的、讓人頭皮發麻的深層慾望,令他心悸和緊張。

之前不願離開修道院,也有這個原因在內,即使有個令他厭惡卻又十分強大的人在那可以保護她們,但他無法把尤斯莉亞和安潔兒的安全交給別人,那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不論是來自魔物或人。

感受到艾力克斯堅激動情緒,派迪特眉頭微皺道「不管事情結果如何,今年收獲祭過後,你必須去王國騎士學院報到,除非你不想更進一步了。」

這是命令的肯定句,對於艾力克斯所想,他自然明白,在獵魔公會強出頭為的是安潔兒,讓她在村子裡不再被人覬覦、岐視,留下來為的自然也是她和尤斯莉亞,但這只會妨礙他做事。

「這...父親,在外村有您的教導,還有許多魔物盤息,王國裡過於安逸,騎士學院能學習的也不多,我希望能繼續留在這裡。」

艾力克斯努力說服父親,誠如他所說,騎士學院能教給他只剩下一些制式的東西,他不懂為什麼父親堅持要他去騎士學院修習,野外就是最兇險也最好的教師,只要能夠活下來的話。

派迪特仍是不語,但銳利眼神似是劃破黑暗,艾力克斯能夠感覺到一對散發著冷漠、肅殺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多年來習慣服從威壓的感覺令他心慌不安。

艾力克斯想再說些什麼,卻聽派迪特已經冷冷開口道「你,一定要去騎士學院,放心不下,可以把那個奴隸也帶去,修道院我會多留意。」

「這...」

又是出乎意料的答案,今天父親十分反常,艾力克斯不敢相信,就如外人所言,父親自從七年前開始就性情大變,即使對他這個親生孩子都是嚴苛無情,如今居然答應要求還安撫他的擔憂,只為了讓他去王國騎士學院,騎士學院的修行是如此重要?還是...父親只是想讓他離開外村!?

村民越趨的惡性、外來人的增加、魔物的騷動、礦山的調查、父親的反常,一件件事情在他腦海裡閃過,本已痛疲不已的身心更不堪負荷運作,陣陣強烈頭痛噁心打斷思考。

迷茫痛苦間,他聽到「騎士學院你一定要去,記住了,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不等他開口再問,腳步聲已經漸行漸遠,最後又是剩下一片漆黑與他。

艾力克斯抗衡著痛苦,神情萎頓縮綣在地,太多的疑問、不安、事情積壓在他心頭,他想趕緊出去,待在尤斯莉亞和安潔兒身邊,他感覺的出來,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他必須保護她們!

派迪特邁步走出大牢,刺眼陽光讓他微眯了眼,與牢內死寂黑暗不同,外面是耀眼正午,但他心裡已經很久無法感受到這美麗溫暖,他知道邪惡侵蝕越來越強烈。

微不可見的嘆口氣,自當年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艾力克斯沒有順從他的決定,在無光黑暗中,他能清楚看到艾力克斯身上刑罰後留下駭人的傷痕,他記得以往的行刑人沒有如此殘虐。

「連他都會如此,人心逐漸變化了...這到底是什麼樣力量?異端的操偶師嗎..」

派迪特面色沈重,本已冷酷的臉色,更添一絲肅殺,他感到前所未有重壓慢慢掐住了他心頭,讓他逐步喘不過氣來,這頂級罪犯非常恐怖,恐怖到他有了必死決心,所以艾力克斯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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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fivege 於 2014-8-24 10:33 編輯

外村篇 14.阿里烏教派

數天後的早日,天陽光灑落地耀亮而動人,充滿光明的天地讓人們感到希望與活力,在外村大後方的行道上已經是接近山區。

雖然路開始崎嶇難走,但遠離靜謐森林後,這裡稀稀落落的高大樹木可以一覽無遺,不虞魔物突然出現,反而是短寸青翠草原,不時鏡閃晨間露珠讓人備感清新煥發。

一個大型團隊正在此行進著,他們是要趕在收獲祭來臨之前,去礦山作醫療巡視的阿里烏教和修道院人員。

礦山上駐軍、勞工、奴隸加起來有近千人之多,因此醫療用品、隨行人員加上慰勞物品多的嚇人,還有同時定期往返輸送生活物資的商人,也搭順風車跟上這次巡視之行,這次前往總計約兩百多人,各式駝獸、獸車林立,這是數年來少有的大團隊。

「艾力克斯,上來休息吧,你傷剛好,不要太操勞了。」尤斯莉亞好聽聲音中有些興奮,在礦山裡她有個朋友,可以讓她把近日的苦悶都說出來。

團隊中心處有輛由兩匹駝獸拉著的小型獸車,週遭層層士兵,這是修道院的獸車,除了尤斯莉亞,其他隨行人員都只是一般傳教士和醫療人員,對於守護這些重要人士,特別是在村民心中有崇高地位的修女,守備隊員是不遺餘力。

獸車旁,在高大士兵群中,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回答「我沒事,想要多動動。」十四歲孩子雖然長的快了,但身型仍與成年健壯的士兵們有段距離。

「那好吧,如果累了不要勉強,要跟我說,知道嗎?」細細的叮囑,深怕孩子傷勢還沒完全復原,留下什麼後遺症就不好了。

尤斯莉亞微皺眉頭,用包容又無可奈何的寵溺神情看著艾力克斯,雖然獄所的人送他回來已經回復正常,但在幫他檢查,見到全身恐怖細碎疤痕時,尤斯莉亞心揪的苦不堪言,好幾次她特意經過獄所,聽到高亢童聲慘叫,都不禁傷心落淚。

回想那天格拉奇副隊長所說,她更是矛盾掙扎,一直以來,尤斯莉亞想保護孩子,沒有注意到村民們的感受想法,明明是可以互助互愛,現實卻是不斷傷害彼此,她想改正艾力克斯在村民心中形象,同時好好教導村民們,希望雙方能夠了解彼此,但卻不知道,她其實也是原因之一。

尤斯莉亞沒有了往日的開朗熱情,秀麗憂心模樣落入年輕士兵眼中,讓他們無不既憐又怨,憐愛修女溫柔胸懷,怨恨那小鬼總是為村裡和修女帶來麻煩。

而艾力克斯現在不信任的舉動,更讓他們不屑低哼兩聲,獵魔公會前長街一戰雖然傳的沸沸揚揚,但要他們相信眼前身高勉強達到胸膛的小鬼有多厲害,士兵們是沒辦法接受。

艾力克斯的自我、尤斯莉亞的擔心和士兵的不滿,三方交雜讓氣氛沈默迴盪在獸車週遭,突然一陣嘹亮嗓門打破局面。

「近來可好,尤斯莉亞修女,早晨天陽的祝福總是令人心暖呢。」

一名身材頗胖,五官因臉上肥肉擠壓顯得有些狹小,身穿華麗碎鑽點飾教士服的中年男子,坐在由八個強壯奴隸擡著四根縱橫交錯而成的大轎子上,正來到獸車旁邊。

尤斯莉亞見中年男子到來有些錯愕,但隨即恢復正常,斂去笑容但仍有禮的回道「您好,湯瑪士先生,很高興真神給予我們這次同行的機會。」

湯瑪士臉上肥肉微擠,眼眯眯笑著道「是呀,透過萬物緣介讓我們能夠同行,一起為礦山辛勞人們出一份力,讚美自然之神芙蘿菈。」說著,雙手劃圓交錯搭在雙肩,行個虔誠的敬神禮。

尤斯莉亞小巧誘人紅唇微微抿起,露出有些不樂意,對於異教徒,尤斯莉亞並不會排斥,聖女曾經說過,能傳播福音的都是善,但湯瑪士身上自有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

對方是地方信仰勢力阿里烏教派,與精靈一族同樣崇向自然之神芙蘿菈,據傳這位神明掌管一切自然演變生死來往,許多人相信是祂賜予了人類生存的機會,在很多地區都有自然之神的信徒,如果不是組織結構鬆散、良莠不齊,可以說是聖國教會最大的信仰敵人。

看著眼前沉默動人年輕修女,湯瑪士不自覺嚥了口水,要不是對方是從聖城貝蘭卡派來的修道院院士,又聽聞她可能是殉道士或護教家之後,他可不想惹上那些瘋子,不然早就忍不住下手了。

這個偏遠的外村,雖然村民很好控制,但終究比不上大地方來的好貨色呀!

想到這裡,他突然發覺少了個人,道「尤斯莉亞修女,怎麼沒有看到安潔兒呢?她可是自然之神賜給眾人的禮物呀,嘿嘿。」

誰也想不到,四年後安潔兒,會從髒汙噁心的小奴隸長成擁有與尤斯莉亞不同美麗的少女,所有人都在暗恨當初該先動手搶下安潔兒的奴隸所有權。

尤其是湯瑪士,只可惜修道院和艾力克斯的保護很周密,讓他找不到另外下手機會,但平常接近安潔兒,看到她擔心受怕的驚恐神情,也能滿足湯瑪士些扭曲心理。

湯瑪士又露出他毫不掩飾的噁心嘴臉,尤斯莉亞強壓怒氣,只是下意識的往獸車裡靠了靠,冷冷的道「她留在村裡了,德亞修女請她留下來幫忙,嗯...拉維妮小姐也與她一起的。」見湯瑪士神情突變,她趕緊補上後面一句。

「是嗎,不能見到可愛的安潔兒,真是令人婉惜,不過有尤斯莉亞修女同行也是一樣的呢。」

外族的精靈和貓女都是不好得罪的人物,雖然拉維妮在某種程度上是更勝她們的美女,湯瑪士先是露出遺憾神情,隨即又笑著看向尤斯莉亞,灼熱侵略目光,不客氣來回掃過修女身體,讓她不禁一陣惡寒。

突然一道身影躍上獸車,擋住了湯瑪士邪淫目光,是警戒中的艾力克斯,他面色陰沈瞪視著湯瑪士,他一直都清楚,要防備的不止是魔物,還有更可怕的同類。

「這不是隊長的兒子艾力克斯嗎?唉呀呀...聽說之前被自已父親關入獄所,怎麼樣?裡面滋味好受嗎?厄運之子。」

湯瑪士看著眼前敵視自已的孩子大聲肆笑著,從很早以前他就不喜歡這小鬼,總是沈著一張臉,誰也想不通他在想什麼,不斷招惹禍端,還常壞自已的好事。

當年派迪特來到外村後不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汙,所以他用了些小手段,讓全村都排斥兩人,雖然在鐵血雄獅身上收不到效果,但在小鬼身上倒是很有用,艾力克斯『厄運之子』傳聞大都是他推波助瀾傳播出去。

尤斯莉亞聽了再也忍不住,將眼前想要保護自已的孩子緊緊抱住,憤怒道「湯瑪士先生,請你說話注意些,艾力克斯只是個普通人,而且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相信自然之神並沒有教導祂的信徒如何欺負一個孩子。」

湯瑪士肥胖臉上沒有一絲愧容,見到修女舉動,只是看著被抱住的艾力克斯,彷彿在羨慕著什麼,口水都快滴下來邪邪的笑著。

「這是當然,偉大的自然之神芙蘿菈,祂讓我們了解,敞開心胸與萬物共享平和是多美好的一件事,不如等到了礦山,修女來找我好好的深入探討一下如何?」

「你!..」尤斯莉亞被氣昏頭了,秀麗臉上漲滿紅潮,她沒遇過這麼無恥的人,而且還是個神職人員,難道自然之神的信徒都是如此嗎?

感受到抱住自己的溫暖雙手在微微顫抖,艾力克斯不發一語,跨前踏到獸車邊緣,右手按上背後騎士大劍,毫不留情的喝道「滾!」

聲音夾雜戰氣昂聲而出,一時間附近隨行人員都愕住了,護衛士兵也緊愓的看著艾力克斯,深怕這喜怒無常的小鬼突然出手。

無法修習戰氣或神源的湯瑪士,一時間被這喝聲震的有些頭暈不適,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小鬼,羞怒怨氣猛然爆發,他在外村是擁有崇高地位的人,怎麼能受得了這樣恥辱,臉上肥肉因憤恨不斷抖動,左手高舉就要下令,讓自己帶來的護衛將艾力克斯抓起來。

在眾人注視氣氛緊張下,湯瑪士終於重重揮下了左手,但卻是拍在自已大腿上!肥肉相接發出響亮的「啪!」聲。

他大笑道「哈哈哈!真是有精神的好孩子,艾力克斯很不錯,很不錯,妳說是吧?尤斯莉亞修女。」

不等尤斯莉亞反應,湯瑪士便下令奴隸回去自已的獸車,在經過艾力克斯身邊時,他狀似不經意小聲道「好威風呀,但是你能陪在她們身邊多久呢?小鬼。」湯瑪士故意低掩著淫虐神情,只讓艾力克斯看到。

見大轎突然離去,尤斯莉亞也不多想,只覺鬆了口氣,她將艾力克斯緊緊抱入懷中,擔心溢滿臉上,柔聲告誡著。

「不要再這樣做了,我是聖國派來的院士,可以保護自已,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不會有事的,我不想再看見你受罰了,知道嗎?」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只是這次湯瑪士更加的無恥大膽。

尤斯莉亞沒聽見回應,趕緊又問了一遍,才感到懷中孩子輕輕點頭,她愛憐揉著艾力克斯的金髮,似是在安撫他,也是在安撫自已緊張的心,在她看不見地方,艾力克斯雙眼有如毒蛇般,陰冷盯著那漸遠的肥胖背影。

「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父親的話不斷迴盪在艾力克斯腦海裡,他不想多年前慘事重演,心裡暗暗發誓著,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修女和安潔兒。

湯瑪士獸車與修道院相同,只是改建為他一人專用,顯的寬大而舒適,進入車篷就見到一個老人正在等著,他不意外的笑道「戴恩會長,久等了。」話是這麼說的,肥臉上仍是笑容,毫無愧疚感覺。

被稱作戴恩會長的老人,一頭白黑相間短髮,臉上皺紋頗多,看起來約五、六十歲,他一臉諂媚笑道「不會不會,湯瑪士大人也是為了大事在忙,等再久,都是應該的。」

見湯瑪士滿意神情,戴恩趕緊追問道「大人,不知道您去試探結果如何?」

之前礦山那裡傳來驚人消息,如果利用的當,他就可以掌握外村,將諾門踢下村長位子,但反過來風險也是極大,會是家破人亡,不由得他不小心。

湯瑪士不屑的道「修道院那裡應該是不知道,蠢修女只知道傳教和照顧小孩,現在要擔心的是礦山駐軍已經和諾門聯合起來,還有派迪特!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守備隊長,鐵血雄獅可不是一般野名而已。」

戴恩是外村商會會長,常年來與牢牢掌控外村商機的諾門不和,這次要趁機一舉扳倒諾門,聯絡上向來與他狼狽為奸的湯瑪士,二人籌謀許久,親自走一趟礦山之行就是為了確認消息真偽並擬定策略。

「當然當然,為了以防生變,我已經交待下面的人暗中召集許多傭兵隊和獵魔人,這次去礦山只是試探駐軍動向,如果他們沒合作,我們就直接將諾門逼下位,合作了也無妨,我們也可以將消息散佈出去,到時候自然會有迪妮莎聖國和肯特王國干涉,而依派迪特的個性是不會和諾門那混蛋合作的。」

戴恩老臉信心滿滿,他已經仔細想過了。

聽到對方肯定回答,湯瑪士還是有些不安,他擔心問「那些獵魔人會聽話嗎?他們可都是難以控制的,聽說有的人還是遊蕩者,到時候反被咬一口就麻煩了。」

這些遊走在荒野中的大小集團,在天高地遠的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而且整日與魔物搏鬥撕殺,是心性脾氣大異於常人的危險份子。

戴恩見湯瑪士遲疑,趕緊解釋道「我已經想好了,聯絡上的人都是零散小型集團,不會給大人製造麻煩,就算不聽指揮搗亂也沒關係,越亂就代表諾門治村不力,對我們來說更好,更可以用來牽制礦山軍隊和村裡守備隊,讓諾門沒辦法一手遮天,造成不了什麼大破壞的,不會影嚮到村子。」

其實二人在外村地位相當,只是他需要湯瑪士協助,事後還要對方大力支持登上村長位子,所以近來極力討好湯瑪士,不斷遊說他參加自已計劃。

湯瑪士聽了點頭表示滿意,用吩咐口氣道「這樣很好,就等到了礦山確認消息真假,不過一切都要小心,等掌握人證物證再向駐軍試探意向,到時候就算對方不同意,我們也有扳倒諾門本錢了。」

戴恩連連稱是,不斷保證計劃萬無一失,湯瑪士見狀揮揮手便示意他出去了。

恭恭敬敬從獸車篷中出來,佝僂微彎的背即使沒人看到了也不曾打正,這是商人多年來鍛練的技能,直到回去自己的獸車上,老人才漸漸挺直身子。

他神色逐漸厲狠的恨聲道「沒腦子的肥豬,等我當上村長,第一件事就是剷除阿里烏教派,然後就是修道院那兩個美女....」

陰詭竊笑低低迴盪風中,正午陽光赤熱猛烈,卻照不暖人心陰冷黑暗,一股隱藏許久的力量,慢慢在外村顯現出影響,人心逐漸變化著,交雜錯織的慾望、陰謀正在外村推進著,又有誰注意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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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5.礦山

礦山距離外村約半天至一天路程,早上修道院和阿里烏教派的爭執風波不影響到車隊行進,畢竟沒必要時沒有人想在野外過夜,車隊裡許多人都抱持著看戲心態,只是雙方似乎都有所克制,這讓他們很是失望。

在天陽斜墜魔月漸起時,車隊已經來到礦山腳下,他們正將大型運輸獸車上物資的分發,從這裡開始就是崎嶇窄行的上山彎道。

駝獸能載東西有限,部份要靠人力搬上去,大都由雇來工人或私人奴隸搬運,但修道院的傳教士們在尤斯莉亞指揮下,每個人或多或少也搬些東西,包括艾力克斯和修女自已。

擡頭望去餘霞晚光柔和,殘陽黃昏別有一番韻味,但礦山背向陽光,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烏暗,彷彿被天所遺棄,不祥所籠罩,荒禿山景使地涼更使人心涼。

車隊一行人絲毫不敢放鬆,再過些時間,晚空就會慢慢染紅,雖然不是魔月最盛時候,但小心為上。

一路走來車隊都沒有遇到魔物襲擊,這條通往礦山的路不算正式行道,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魔物出沒,這讓崇信真神的人無比感謝修女帶來好運,看向她的眼光更加熾熱誠信。

但對比一旁湯瑪士卻是陰沉的臉,只有目光是同樣火熱的看向尤斯莉亞,那在前方隨輕風擺盪的曼妙身材快要讓他忍不住了。

窄隘山路湯瑪士只能下轎用走的,他的私人奴隸都去擡物資了,本就肥胖身體不僅虛弱喘氣同時也汗如雨下,這例行巡視他通常是不會來,但為了這次重要計劃,說什麼也要親自確認才放心。

一邊咒罵戴恩同時,他一邊意淫著尤斯莉亞,在上前調戲與為了計畫間忍耐著,疲勞無神的恍惚中,他聽見了前方傳來聲音,終於到達半山腰的軍隊駐地,也是此行目的地。

軍隊駐地在半山腰一處極寬廣高平台上,可容納上千人,只有向上往礦洞和下山的兩條山路,四周都是陡峭懸壁,除了運送物資困難,可以說是易守難攻之地。

挖出來的特亞鋼原礦則另外用矮人匠師特製的大型機具直接垂吊下山,裝載好後由軍隊直送外村,以防魔物和遊蕩者的襲擊。

當車隊人員全部進到駐地時,魔月已經高升,淡淡紅光開始瀰漫天際,眾人鬆了口氣先就地休息。

這次守備隊派出名小隊長帶隊,是個常年往來礦山和村子的熟路人,正在與兩名服飾特別的軍人交談著,一番協商完畢後,小隊長帶著兩名軍人向車隊各派人士打招呼。

「尤斯莉亞修女,很高興再次看見妳,我在這個該死的鬼地方等了好久,妳的到來,我可是時刻盼望著,不然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其中一名身形挺拔、外表俊朗年約二十多的軍人率先笑道,他只著簡易輕型防具,並無配帶武器,但更突顯體格精壯,裸露出來的手臂結實有力,給人如山般堅挺高拔感覺,嘴角掛著輕鬆微笑,有著無法言喻的大氣爽朗魅力。

尤斯莉亞疲憊臉上泛些潮紅,她站起身來,同樣開心笑道「昆士蘭先生你又在開玩笑了,兩個月前的醫療巡視不是才見過面嗎,而且你護送原礦回來時,不也常偷溜來修...」

還沒等修女說完,昆士蘭微笑的臉馬上垮下來,急忙揮手胡亂大叫打斷,他在心裡哀嚎「尤斯莉亞,這種事,可以偷做不能明說呀!」

果不其然,身旁小隊長和另一名軍人正冷冷的看著他,昆士蘭只好嘆氣搔著頭,他又被修女給害了。

看見昆士蘭一副無可奈何幽怨的看著她,尤斯莉亞忍不住掩嘴竊笑,清鈴響脆的笑聲漫傳,解緩車隊人們一整天下來的緊繃和疲勞,這就是尤斯莉亞修女的魅力,讓週遭人們不知不覺間為她所吸引,或許她不是最美的,但卻能讓人感到舒和、輕鬆的快樂。

旁邊臭臉的另一名軍人,與昆士蘭正好相反,他身著通體亮白色全身鎧甲,鎧甲左胸前有個槍盾交擊圖案,代表他是聖國的騎士團出身。

背後披著鮮紅披風,上面繡著大大聖女徽章,腰間掛著人半身大小的流星鎚,長相普通,看起來有些老態約四十、五十歲,雖然較昆士蘭矮些,也是相當威武。

昆士蘭是肯特王國指派的負責人,來到礦山駐守不過二、三年,而中年軍人則已經為迪妮莎聖國在這效力十餘年了。

雖然是共同管治,但昆士蘭天性散懶,絕大部份還是對方在負責,所以當被中年軍人知道自已藉機偷懶後,雖然所屬不同不可能責罰自已,但訓誡一番還是免不了的。

見尤斯莉亞和昆士蘭兩人一笑一鬧,中年軍人面色不悅,冷哼一聲,手空握拳抵著頭,躬身向修女行了聖國見面禮,才道「修女安好,這趟慰勞旅程辛苦妳了,相信聖女能感受到妳的虔誠與付出。」

見中年軍人正經模樣,尤斯莉亞也趕忙收斂嘻笑神情,右手在身前劃過一橫線,如同賜福般掌心面向對方正色回禮道「芬瑞爾隊長,您也辛苦了,相信大教議庭很快就會召喚,讓您能回到聖女身邊,再為聖國貢獻一份心力。」

客套的回話,芬瑞爾聽慣了沒有特別反應,他結束行禮客氣道「魔月已經出現,修女和各位教友們早點休息,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等明天開始會開放礦工和奴隸們到營區來,到時候再請修女你們多辛苦點,我先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為了有效控管礦工和奴隸,住的地方隔成三大區,每區都有柵欄圍起,並設有巡邏和站哨士兵,防止逃跑和動亂,只有在期滿下山和醫療巡視之際才會開放靠外的駐軍地區讓他們出來。

芬瑞爾說完便與小隊長一同去看車隊其他人員,而昆士蘭仍一臉嘻笑的站著,尤斯莉亞見狀,奇怪問道「你不用和芬瑞爾隊長一起去看看嗎?」

昆士蘭卻是笑得更燦爛,正要走近尤斯莉亞,旁邊竄出一個人影擋在修女身前,卻是艾力克斯,淡淡金髪下除了冷漠更多是莫名排斥,他警戒的看著昆士蘭,雖然對方總是一副隨便模樣,但給他的壓力極大,接近他的父親鐵血雄獅。

尤斯莉亞先是愕了一下,隨即愛憐撫著艾力克斯的頭,溫柔的道「不要擔心,昆士蘭先生你也認識的呀,他是個好人喔,不會害我的。」

細聲軟語試圖讓艾力克斯放鬆,但反而使他更加緊張看著昆士蘭。

「哈哈哈哈!」

昆士蘭發出一陣開懷長笑,他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實力又進步了,但每次見面總像個護衛著母親的小獅子,把每個人當作不懷好意的人,即使他們認識彼此,這孩子也不放下戒心。

昆士蘭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但被那銳利眼神給瞪了,只好苦笑著收回手道「真是個好孩子,有你在,尤斯莉亞的安全就沒問題了,希望你好好保護她。」

說完又轉向尤斯莉亞,很不負責任的道「妳也知道,我這個人很懶散,芬瑞爾隊長能處理一切的,我有沒有去都沒關係。」

他就是這種個性,因此被流放到礦山,雖然有實力,但總以找不到騎士信念所侍奉對象為由,整天不正經,被王國裡強硬軍派人士所不喜。

尤斯莉亞聽了不禁一陣嘆氣,她想不通王國方面怎麼會派他來駐守礦山,從他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騎士最重要的信念,確不知昆士蘭正是為此被「懲罰」,相比派迪特則是對自已的信念異常堅持、苛刻,完全就是不同騎士類型。

正想告誡一下,昆士蘭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靠近她,近到快要貼在一起,她甚至能聞到男人氣息,其中夾雜著常年居住在山上的荒石山草野氣,那是股奇特味道,令她心跳有些快速。

尤斯莉亞雙頰漸紅,緊張吶吶著要說什麼,卻聽見他湊到耳旁低聲道「今天晚上到我房裡,有重要的事跟妳商量喔。」

雖然不管事,昆士蘭也察覺到礦山不正常,駐軍經過十幾年的混合,這批編外士兵早已不分聖國和王國,除了幾名親近士兵,他沒有人手可以使用,也許透過尤斯莉亞通報出去會是個辦法。

「辦正事之餘,稍微踰矩也是可以原諒的吧?」他這麼想著。

奇特又醉心的味道、耳旁呼出的熱氣、極近的男人身軀,尤斯莉亞只覺腦中一片混亂,連他說什麼都聽的模糊,在對方第二次追問下,只能像被施咒著魔似點頭,但答應的是什麼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見尤斯莉亞傻傻答應,昆士蘭滿意的笑了,他彎下身看著被他戰氣壓制無法動作的艾力克斯,同樣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太弱小了,這樣怎麼保護她和安潔兒呢?」

艾力克斯憤恨瞪視著他,與修女雙頰羞意潮紅不同,他雙眼是被氣憤染成赤紅色,還瘦小的身體因不停催動戰氣而顫抖著,但不管如何發力,就是無法突破對方戰氣束縛,這是種轉化後特殊屬性的戰氣。

每次見面不論他如何小心,總是被昆士蘭不著痕跡的完全擊敗,而且尤斯莉亞和安潔兒都對他不設防,這讓他不甘心、憤怒。

但更害怕不安的是如昆士蘭所說,自已能力不夠,無法保護她們,所以他討厭這個男人,一個實力隱藏在微笑表面下,非常強大的男人,艾力克斯判斷他應該跟父親一樣,也該是個有名號的騎士。

留下一呆一怒的大小兩人,昆士蘭英俊懶散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笑容,轉身伸個懶腰,他好似疲倦的道「休息了休息了,每天要看著一大堆人,真是累死我。」

說完,這行為奇特的騎士便踏著隨興步伐向軍區住屋走去。

晚風吹來許許涼意,尤斯莉亞像是被驚醒,她看了看仍在顫抖的艾力克斯,不禁一笑,想要讓他放輕鬆點。

突然艾力克斯身上一陣白光閃過,戰氣轟然爆發,衝擊餘波震得她連退幾步差點跌倒,正訝異間,她已經被一雙小手扶穩,艾力克斯神色慌張滿是歉意的看著她。

「沒關係的,我沒事,不要給自已太大壓力,你忘了答應我什麼嗎?」

尤斯莉亞沒有生氣,只是好笑看著他,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她也有一定的神源力量,對於昆士蘭的行為,近距離下尤斯莉亞或多或少也感覺的出來,只是她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也大概了解為什麼這麼做,但她不希望給這孩子太多負擔。

沈默點點頭,恢復激動的情緒,艾力克斯表情更加黯淡站在一旁,尤斯莉亞見狀便先去安排修道院人員休息問題,然後才牽著他向住屋走去。

修女、安潔兒和他以往來到礦山都是同住,一路上艾力克斯低著頭不發一語,只是靜靜聽著尤斯莉亞不斷開導。

看著兩人背影,士兵和隨行人員感到一陣溫柔祥和氛圍,羨慕之餘也不禁感嘆道「修女真是太善良了,居然對那帶來不祥的厄運之子這麼好。」竊竊私語一會,人群才逐漸散去。

紅艷的月、荒瘠的山,涼風不停吹過,暗夜裡只有些許火把微燃,寸草短生的地方悄悄被一股陰冷邪惡力量所籠罩,催發著詭計陰謀進行,收獲祭前的醫療巡視,等待他們將會是最盛大的、空前絕後的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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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6.端倪

收獲祭是人類流傳以久古老節慶,起源甚至在龍族帝國之前,至今已經沒人知曉,即使是迪妮莎聖國擁有最完整人類歷史珍藏的第一博物館都沒有任何記載。

只知道在每年炎季至涼的季節間,各地方人類會不定期舉辦歡樂宴會,犒賞辛勞一年的自已,與精靈每兩年一次的遙想祭、獸族每三年一次的勇士祭並稱為智慧同盟的三大祭典,同時每個第七年時會暫停各族活動,一同舉辦被稱為智慧同盟最大盛事的大祭典。

熱活氣氛、忙碌準備及喧嘩吵鬧,過往收獲祭該有的景像沒有出現在外村,自從醫療巡視隊出發那天起,負責佈置村民個個開始神情漸趨呆默。

店家比平時更加冷漠,大街上滲透著怪異氣氛,整個村子變得了無生氣,每個人都像操線木偶般僵硬呆直,有著情緒的只剩下少數人,以及明顯不懷好意的外來人。

要接近涼季時分,即使在陽光下沐浴,仍感覺出有些冷了的風,蘭頓和拉維妮走在往修道院的路上,他們神色凝重,甚至有些微微不安。

經過熟悉店面時沒人打招呼,獵魔公會也被外來的獵魔人和傭兵團佔據,自尤斯莉亞一行人離開後已經三天了,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

拉維妮比往常更黏著高山精靈,緊緊抱住他手臂,她惴惴不安的說「蘭頓,好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怕,是從內心湧現出來的害怕,比四年前還要強烈,獸族都是面臨死亡也不退縮的勇士,但這感覺...實在好恐怖!」

拉維妮和蘭頓都是強者級的戰士,但面對將要來的威脅顯然不夠,直覺告訴她危險不斷盤繞在身邊。

蘭頓也失去往日優雅笑容,英俊臉上風度不再,高傲性子令他焦躁煩慮,精靈雖然沒有獸族這樣野性直覺,但相較於只在生死來臨前才發揮作用的天賦,精靈更擅長感應自然萬物。

他感覺的出外村被股冰冷邪惡力量籠罩著,像是個結界又或者是領域,在這外村內都會受到影響,不斷被誘發內心負面情緒,就如同魔月一般。

而他居然直到邪惡力量爆發後才發覺不對勁,整整四年的時間他都不知情!這對感應力超卓的高山精靈來說太不可思議,還是不知不覺間他也被影響了!?邪惡力量的主人隱藏太深、太令人心驚了。

蘭頓輕輕按著拉維妮的手,那是以往強大到能生撕魔物龐大身體,如今卻在微微顫抖的小手。

「我已經讓族人做好準備,等這幾天特亞鋼原礦分配會議結束就離開,妳也快通知獸族的人,其他族的人我會盡量告知,至於人類...這件事讓他們自已解決吧。」

拉維妮輕輕應了聲,原本嬌媚野性的臉也失去光彩,茸茸雙耳低垂,像只受到驚嚇小貓,雙手依然牢牢抓住蘭頓不放,身體微弓緊繃警戒著,她道「知道了,等接來安潔兒,我就去通知大家。」

這次回來,原本想等礦石分配事宜解決後就藉故帶安潔兒離開,讓智慧同盟的聯軍來搜捕頂級罪犯,但對方似乎早一步得知消息,事情轉變的太快,她現在顧不了這麼多,要直接帶走安潔兒。

蘭頓已經告訴她,迪妮莎聖國和肯特王國三天前就收到他們的信獸通知,現在對外行道和野外都已有埋伏和眼線,同時決定要用整村人命為餌來引出恐怖犯人!

雖然他們無法強制外族人留下,但出去的人都會被聯合軍隊『保護』,一直到事件結束,整件事已經通報智慧同盟,這種對外族少見的強硬舉動,說明了人類對罪犯異常重視,若不是因為蘭頓是外族和通報者,只怕也不知道這項消息。

蘭頓心裡很是懊惱,原本的信心化為不甘,甚至有些氣憤,精靈一族愛好生命與自然,他雖然討厭人類,但兩國居然要犧牲數千人命來達到目的,這讓他很不能接受。

雖然試圖救他們,但在嘗試過與呆板神情村民還有貪慾薰心外來人溝通後,他發覺非常糟糕,那些人完全的發狂暴走,陷入一種偏執迷惘狀態,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說。

如果邪惡力量遲遲不退散,當人類的色慾、貪婪、暴怒、忌妒等等負面情緒爆發出來,情況難以想像,可能結果就會像當年的聖國血案一般!

二人走完短短但心寒無奈的一段路,三天來他們一直煩惱焦慮著,再待下去早晚也會跟那些村民和外來者一樣。

「安潔兒!安潔兒我們來了,是拉維妮和蘭頓喔。」

拉維妮在修道院門口大聲喊著,聲音清透響亮,但回應他們的是一片沈默死寂,兩人對看了眼,心中頓時有不好預感,小心翼翼的走進修道院。

兩人先去查看向來最熱鬧的學堂,甫進去就見木製桌椅四分五裂,各式用具傾倒雜亂,偌大地方一團糟糕,不論負責教授的傳教士或前來學習的村民都不在,再去後方居住處找也是沒有半人,整個修道院居然空空如也!

蘭頓疑惑尋思間,感覺手被輕輕拉了一下,只見拉維妮豎起雙耳,好似聽見了什麼,蘭頓靜靜不出聲任她拉著走,兩人循聲來到一間有些尖塔型禮拜堂前。

這時連蘭頓也感應到不尋常,眼前禮拜堂沒有了往常華麗莊嚴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亂不堪氣息。

他和拉維妮相處已久,早有默契,見禮拜堂無窗縫可探,兩人迅快小心的靠近大門,拉維妮纖細右手獸紋浮現,強力一震迸開木門,快速探眼看去,卻見到厲悚驚人一幕!

無光透入的教堂黑暗異常,內裡隱隱一片跪誦人群至少上百,本應擠不下這麼多人數的地方,卻用著一種奇特有序方式跪排著,沒有任何空隙,好像這些人是一個個被安插放好。

長時間的頌音使他們失聲啞然甚至有些乾涸劣音,不知道已經在這祈禱多久了,在人群仰望視線交點的宣禱台上,蘭頓和拉維妮看見了安潔兒,他們知道,這一生都忘不了眼前一切。

宣禱台上取代聖女像,插放著巨大大字型木椿,上頭綁著一名少女,破爛不堪的修女袍幾乎無法遮掩她身體。

原本該是健康麥色肌膚,完全被暗紅血漬覆蓋, 全身許多傷口如同迸開炸裂,翻出血肉模糊噁心,在雙手腕處各有一道長長刀痕,鮮血不停由此滴落。

二名傳教士用杯子小心盛裝,一旁等候信徒如見至寶,貪婪狂熱神色駭人,後方德亞修女長髮披亂正瘋狂虐笑著,禮拜堂徜徉邪詭恐怖氣息。

「啊!!!」尖銳顫抖高音的尾聲已然轉換成野獸怒吼,拉維妮突然完全獸化,嬌媚誘人的貓女瞬間化成一頭大型金色野獸,如同一道暴風狂捲而入!

健猛有力四肢揮動便是頭碎骨折,銳利鋒爪劃過便身斷四分,憤怒獸牙撕裂眼前一切,黑暗禮拜堂內成了血腥地獄!

斷肢殘骸紛飛,肉沫臟器四濺,到處佈滿鮮血碎肉,即使如此,信徒仍不喊不叫,恍若不見一切,專注的像失去心魂,仍如人偶般大聲誦頌。

一開始的驚愕駭怒,讓蘭頓感覺心靈好似被鑿個洞,冰冷邪惡力量頓時如潮水般湧入,腦內有個聲音不斷在吶喊著。

「殺!殺!不要再忍耐了,殺呀!殺光一切!!」

高山精靈身上驟起綠光,溫性中和的魔法元素頓時強壓住狂亂精神,他嘴中喃吟精靈咒語,不讓自已像拉維妮一樣暴走。

但越來越多的負面意念侵入,高山精靈感到意識開始模糊,雙眼漸漸充紅,突然,他反手抽出腰間利劍,狠狠刺進自已左手臂,毫不留情的猛力讓劍尖迅利穿透,強烈痛楚讓他精神清明不少。

連血帶劍拔出又是一陣痛,蘭頓咬牙忍住,身上魔力湧動,一道風吹過,他人影已經出現在大型木椿前,利劍寒光一閃,兩名傳教士立刻人頭落地。

他看了一眼仍是瘋顛的德亞修女,嘴中不時喊著「是神呀!神給了我旨諭,果然我才是被選中的人,被選中的呀!!」

解開安潔兒身上縛繩將人救下,一旁信徒見狀終於有所反應,口中胡亂叫著奇怪語言,撲上來就要搶回人,但眼前紛亂狂風一陣,蘭頓已經抱著安潔兒出現在禮拜堂外,那些垃圾他不屑動手,正好拉維妮已經完全獸化,需要發洩一陣血氣,就讓這些人陪她玩玩!

信徒開始不安吼叫著,他們想搶回安潔兒,蘭頓神情冷酷非常看了屋內一眼,口中咒語低念,木門述然自動關上。

強大魔力匯聚門前,綠色光芒閃動繪劃著形成一個外圓內六角的圖案結界鎮壓住大門,任裡面的人如何推擠都無法開啟,只能自門縫中不斷聽見人和獸的吼叫。

蘭頓低頭檢查安潔兒傷勢,原本冷靜下來的心差點再度失控,人類的瘋狂果然沒有極限!

他撥開掩面長髮,只見安潔兒原本美麗的臉上不復風采,面無血色、唇乾裂破,本該是明亮動人的深逐藍色雙瞳,現在只餘下兩個空洞,看了心慌、心怒、心痛的漆黑空洞!!

憤怒、後悔等情緒不斷在蘭頓心裡交雜,他腦子一片空白,只是不斷想「錯了錯了,當年該讓派迪特好好審查獸車的人,也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自己早一點察覺,或是早一點來,又或是有能力阻止那頂級罪犯,這孩子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樣慘痛事情?

他是驕傲的精靈一族,但潛藏在高昂面孔下,是顆愛好生命和平的心,他可以忍耐人類醜陋貪婪、可以接受人類罪有應得、可以坐視人類咎由自取,但這樣殘忍傷害一個純真善良的少女,叫他如何還忍的住!

頭一次,高山精靈覺得殺戮是必須的,這些心有惡念的人類都該殺!

他的心在燃燒、血在沸騰,他終於忍不住狂吼,暴虐流動的魔力,形成一圈又一圈的綠色波動不斷衝擊週遭,大肆破壞一切,唯有手上是輕柔的抱著安潔兒,那悲傷命運始終未改變的可憐奴隸。

禮拜堂內外嘶吼悲嗚,瘋狂殘殺永不停止,惡念引起下一個惡念不停循環,原本就冷漠看待一切的村民,如今在邪惡力量最盛時更如同行屍走肉,畸形扭曲的外村,人心開始一步步邁向罪惡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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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7.人心(上)

天陽光耀,溫煦柔和的日曬,讓人們無不沈浸在慵懶中享受,有個美麗少女正在修道院門口站著,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趣,回想起早上與修女和艾力克斯的離別,自來到外村後,她這是第一次與兩人分別這麼長的時間。

上一年的醫療巡視,她的奴隸身份被礦山人們得知,差點釀成暴動衝突,因此今年為了安全起見,必須留在修道院,未來幾天得獨自一人,她心裡有些不安。

「總是躲在修女和艾力克斯身後,只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心內暗暗打氣,少女覺得自己該堅強些,她決定即使兩人不在,也要能照常過生活,第一站決定去找最疼她的艾洛和亞嫚達夫婦。

「不好意思,安潔兒,巡邏任務剛剛結束,我們盡力趕來了。」

兩名青年快步走來,其中一名邊揮手邊喊道,再細看,正是前陣子奉令抓走艾力克斯的衛兵,路易斯和布萊登。

安潔兒輕輕的對兩人搖頭,微笑道「不會的,是我麻煩你們,只是去看看大嬸他們而已,真是不好意思。」

雖然有跨出去的勇氣,但自小在險惡環境長大的她還是知道,有些麻煩能避免則避免的好,給予他人犯罪之心有可趁之機也是種錯誤。

興奮的路易斯走近一看,今天安潔兒不是穿著修女服,而是剪裁合宜的淡粉紅連身長裙,上方微敞衣襟露出麥色誘人鎖骨,襯托出美好身材,中間束身完美貼合在一手可握細腰上,下方裙襬隨風揚逸,更顯得不食人間煙火,永遠是這麼溫柔美麗的笑容,在他眼中看來,這是神的最高傑作,再無其它。

「咳咳...安潔兒好久不見了,這家夥聽說這幾天妳會一個人留在修道院,不顧得罪副隊長,拼了命的請幾天假,說要全程保護妳,決不會讓妳受到欺負。」

布萊登不顧同伴的臉紅怒斥,撥開想封住他嘴的雙手,沒良心的把實情全都吐露,誰叫路易斯為了安潔兒,居然還拉著他硬休一天假,害他被父親責罵。

「沒..沒...安..安潔兒,妳別聽他亂說..我...我只是怕會出了什麼意外,雖然艾力克斯那小子很欠揍,但不得不說,也是有他在,不然很多人都...都..」臉上紅的如同熟透布亞果,路易斯結結巴巴的解釋著。

「都什麼,都像你一樣,有不軌的意圖嗎?」布萊登再次不客氣戳破事實。

路易斯惱羞成怒,抓著他衣領作勢要打,兩人立刻在修道院門口吵成一團,但熟識他們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從小到大深厚友情的表現,更何況路易斯連戰氣都無法修煉,真要打起來除非偷襲不然難傷到布萊登。

感受到兩人仍像孩童時般的純真快樂,安潔兒不禁噗哧一笑,之前還有些不安迷茫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他們一直都沒變,從她來到外村第一天開始就是如此。

「這兩個人以後也是如此吧」她開心的想著。

「你們在做什麼!!這裡不是可以打鬧的地方,作為一個維護治安的守備隊員,你們連基本的規矩都沒有嗎!?」

尖亮高喝的女音突然如震聲驚雷傳出,嚇得三人一愣,路易斯和布萊登甚至還扯著對方衣服,只見高瘦的中年修女德亞不知何時走到門口,正在銳目怒視著他們。

「對...對不起,修女,他們不是有心的,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安潔兒連忙代兩人躬身向德亞修女道歉,尤斯莉亞離開前交待過,她不在期間要好好聽話,不過其中有句交待的話很是奇怪,她一直無法理解。

德亞冷冷的審視眼前三個年輕人,她現在是修道院暫時管理人,原本就看院士許多地方不順眼的她,在這段期間打算好好整頓一番,沒想到正要開始,就見到這卑賤奴隸在門口賣弄風情!

「為什麼那個蠢貨院士、厄運之子和這個下賤東西會存在神聖修道院!?這簡直是對神、對聖女的褻瀆!!修道院..修道院果然該由我來掌控才對,才能傳播將福音給迷途遊子,打造一個對聖國信奉虔誠的村子,對,該是我才對!」

見德亞修女神色陰沈不明,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路易斯和布萊登雖然不屬於修道院,但對方是從小看他們到大的長輩,而且德亞修女對戒律要求是有名的,簡直跟派迪特隊長不相上下,一時間他們也只能吶吶的站著。

「算了,不要再犯,你們離開吧。」

德亞修女強壓下心中激盪翻騰,她發覺最近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這些寄生在修道院下的壞蟲,常常使她瀕臨戒律崩潰邊緣,連多一眼看到他們都讓她心生厭惡。

冷苛精瘦面容充滿壓迫感的揮揮手示意三人離開,也不理會安潔兒叫喊,面無表情像尊雕像回去了。

三個年輕人互相看了一眼,路易斯率先向少女道「是我不好,惹德亞修女生氣,真的很對不起,安潔兒。」

布萊登聽了忍不住搶道「是我的錯,不該開你們玩笑,還是讓我去跟德亞修女解釋清楚好了。」與父親格拉奇不同,他是直來直往說出就做的人,話才落,人已向修道院內拔腿走去。

突然一陣拉扯,布萊登回頭一看,安潔兒麥色健康有活力的小手正挽住他手臂,同時再去挽住路易斯,拖著兩個年輕人就走,開心豁然表情洋溢,嘴角拉出大大弧線,有這樣朋友關心著她,即使修女和艾力克斯不在,她有信心也能過得好好的。

「安潔兒,這!..這是...」

「快放開他,讓我來牽著妳就好。」

「你這家夥說什麼呢!!」

「哈哈哈哈!」

清脆如銀鈴般快樂笑聲,不時夾雜著吵鬧幾句,三個年輕人在暖心的天陽底下慢步走著,互相牽持前行,他們並不聰明、也不強橫,甚至不特別,他們純潔、無邪,只有最誠摯毫無隱藏的真心,卻要面對接下來殘酷命運。

開心的渡過兩天,今天與兩人拜訪亞嫚達大嬸回來後,安潔兒突感心神不寧,內心有著莫名焦慮,隱約感覺到股討厭氣息,讓她彷徨不安的氣息。

再想細細感應卻又什麼都沒有,但是這兩天她明顯發現修道院人們變得奇怪,不僅看她的眼神狂熱駭人還不時竊竊私語,以往只是偶有發生,現在卻完全不同,彷若踏入不同世界,全部都是敵人的世界。

體內神源似是受到刺激,這幾天也不安躁動著,不斷的積蓄變化著,讓她有如烈火焚燒般難受不已,對力量掌控也大幅降低,原本平靜下來要面對一切的心,又開始惶恐起來,今天路易斯還會來,她想把這件事與他商量看看,

「安潔兒,為什麼在偷懶!難道妳認為有尤斯莉亞在,就可以不用勞動,坐等他人為妳奉祀豐碩果實嗎?」

德亞修女尖銳嗓音突然傳出,嚇了安潔兒一大跳,她現在連普通人的氣息不集中注意力都感受不到。

「對不起,修女,我並不是想要偷懶,只是..只是身體有些不適,希望可以休息一下。」

面色蒼白微喘著氣,安潔兒感覺體內神源奔騰不已,快要到崩潰臨界點,她只能先放下手上清掃工作,靠在一旁休息。

德亞修女聞言仍是不豫之色,但銳利眼神卻是數變,她和氣的道「那妳就在這休息會吧,我去幫妳拿些藥物過來。」

大異常態的回答,安潔兒有詫異也有感激,在這艱困痛苦時刻,德亞修女的援手是最大的幫助。

不一會兒,德亞修女端著一碗綠墨色藥汁回來,要讓安潔兒喝下,在接過碗那一刻,天賦似有感應,但被焚痛折磨不清的她,忽略了這最後示警,將苦臭噁心藥汁一口喝下。

正想向修女道謝時,原本烈火燒身感覺頓時不見,同時力量也隨著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一片竄體。

「啪啦!」一聲空碗掉落破碎,安潔兒全身酸軟無力,她也研讀過藥劑學,這是能暫時抑制力量的「天堂睡眠!」

產量稀少,與希拉石有著異曲同功的效果,大部份用在力量強大犯人身上,在外村只有獄所人員才有,德亞修女怎麼會有!而且為什麼給她喝下!?

「修..修女,這..是..」

顫抖不安聲音,原本就虛弱的安潔兒,現在更是全身乏力,她勉強擡起頭看著背光而模糊難明的臉影,在黑色掩蓋下,只有那對不知何時染滿紅色霧氣的雙眼,精亮逼人!隨著她眼前一黑,全身無力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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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8.人心(下)

路易斯歡樂的哼著不成音曲調,這幾天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幸福,與心中美若神祗的安潔兒一同漫步、談笑、分享許多心情。

即使他清楚對方並沒有這方面想法,但還是很開心,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一切都無所謂了,而且布萊登從第二天開始就識趣的回去執勤,他要把握能與安潔兒共渡的每一時光。

「安潔兒?」

路易斯在門口久等無果,只得硬著頭皮進入修道院找人,現在是村子裡禮拜宣禱時間,也許被叫去幫忙了,他打算自已找找,順便給她一個驚喜,只希望不要給德亞修女發現。

但是廣場、學堂、辦公處甚至是宿舍都遍尋不著,而且一個人也沒有,整個修道院瀰漫著詭異冷清氣氛。

當了幾年守備隊士兵的他,雖然只是沒有戰氣的普通兵,也察覺出很不對勁,天陽正昇,是一天開始的時間,在德亞修女治理下該是嚴謹有序的修道院,居然誰也見不到!

他面色凝重的抽出隨身長劍,再次展開搜索,在偏僻一角他想起還有個尖塔式禮拜堂,遠遠望去,天陽照射下玻璃反射出鮮豔光彩,但在光彩下的完全封閉建築,卻給人陰冷不祥感覺。

他小心翼翼靠過去,在接近大門時,陣陣低沈頌音傳出,路易斯透過大門縫隙向內一看,心內驚駭怒絕!

與外面明亮天色不同,毫無縫隙的禮拜堂內昏暗無光,只有多盞微弱燭火搖曳,特別是宣禱台上,上百白燭擺成聖女圖徽,照亮了無力掙扎,正被綁縛在大字型木椿上的安潔兒,柔弱、無助、害怕而可憐。

「你們在幹什麼!快放下她!」

路易斯想都沒想,奮力撞開大門大喝,但內中擠滿的信徒恍若未聞仍是低頌,他憤怒的不管一切,緊握長劍就向宣禱台衝去。

「路易斯,你這是對神、對聖女的不敬!還不停下。」

突然熟悉的尖銳嗓音傳出,德亞修女自台後黑暗中走出,總是嚴苛冷謹的臉上,已經完全是狂熱瘋顛神情,薄抿尖刀似的嘴唇漾著詭異駭人笑容,雙眼充滿即使在黑暗中也清楚可見的紅光。

「德亞修女!!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將安潔兒綁起來!」

路易斯怎麼可能聽話,他邊奮力推開人群邊吼著,這些人像是不怕長劍鋒利,對他不閃不躲,反而是自已拿著武器怕誤傷顯得礙手礙腳。

「將他抓起來。」

德亞修女並未回答,只是吩咐一句,如同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信徒,瞬間就將路易斯壓制住,這名士兵雖然盡力反抗,仍是敵不過眾多人群。

「放開我,放開我呀!!你們這樣做,守備隊不會放過你們的,派迪特隊長會懲罰你們的!」路易斯不斷扭動掙扎著,但很快就狼狽的被壓到宣禱台下。

「哈哈哈哈!!懲罰!?我就是神的代理人,我就是掌管這外村一切的人,誰能懲罰我,這個外村太多汙穢,必須好好整肅!」

德亞修女得意又猖狂的大笑,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等,終於等到神給了她啟示,要她順從心裡渴望,將這些骯髒清洗一番。

「修女,妳瘋了嗎!到底發生什麼事,妳忘了十幾年來怎麼教導我們的嗎!?」

被強力壓制跪倒在地的年輕士兵不能相信眼前所見一切,這個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修女怎麼了?以往的她雖然苛刻,但從未這般顛狂。

德亞修女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喃喃自語起來,眼中閃過迷茫神色,一旁安潔兒虛弱顫道「修女,快清醒過來,不要被邪惡力量控制了,這不是妳的真心。」

輕輕柔柔的好聽聲音,意外的更加刺激修女,她突地神色狂亂的尖聲吼叫起來。

「我怎麼可能瘋了!怎麼可能!!這一切都是神給我的旨諭,你們是惡魔..對!你們是惡魔,要來誘惑我犯下錯誤,對..對...就是這樣,必須給你們懲罰,懲罰呀!!哈哈哈哈!」安潔兒和路易斯看著完全發狂的修女,臉上盡是焦急和絕望。

德亞修女走到路易斯身旁,撿起被解下長劍,目露紅光卻笑容和藹的道「為了驅除惡魔,要給你們一些小懲罰,會有點痛,要忍耐喔。」

說完, 長劍冷光在黑暗中一閃,慘叫聲響徹禮拜堂,路易斯立時右邊半截手臂齊肘而斷!

「不要!..不要呀...」

安潔兒無力哭喊著,她想催動神源,但藥效仍在,身體回應的是一片虛弱,她不懂為什麼德亞修女要這麼做,她想拯救路易斯卻無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理會路易斯嚎哭大罵,德亞修女轉身對安潔兒卻是冷笑,是恨到靈魂中的笑容,她道「妳這個下賤東西,就是有妳在,才會讓村子變得如此骯髒,才會讓這個孩子看不清光明接受不了指引,妳!魔女!就該受鞭笞之刑!」

旁邊行刑人聽聲,拿起不知從何處得來獸尾鞭,勁風呼嘯直抽在安潔兒身上!

「啊!!」難以想像痛楚讓安潔兒痛喊出聲,火辣尖刺長鞭狠狠撕裂她的肌膚,被一下鞭打都抽翻起紅白筋肉,激烈通徹神經的焚燒感覺再次佈滿全身,但體內神源在這時漸漸有了反應。

「別打她!放過她吧,修女,求求妳...求求妳了。」

每一下抽飛血肉都濺散到他身上,他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看著少女,他忘了憤怒、忘了自己斷手,只求眼前少女不再受苦。

德亞修女又回復和藹笑容,溫柔對他道「孩子,你還是沒有清醒,神的聖音不能被惡魔低語遮蔽,你要堅強些。」

突地旁邊人群拉直他僅剩左手,鋒利長劍再次無情劃過,地上再次多了節肢體,連肉帶骨的痛苦讓路易斯再次慘叫,與安潔兒一前一後迴盪禮拜堂內。

令人恐懼害怕的聲音,在德亞修女耳內彷彿來自天上樂曲,她心內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快樂,能夠貫徹神的旨意,自由宣導聖音理念,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她相信外村很快就會變得像她想象一樣美好。

「放...啊!」安潔兒才開口,獸尾鞭直接抽向頭,力道之大直接劃破臉頰,牙齒崩落數顆,青春美麗外貌不再,只餘下醜陋噁心傷口。

「不要呀!!」

本已失血過多,被傷痛折磨不成人形的路易斯,恍惚間再次聽到讓他痛徹心扉的叫聲,他像是著了魔似的猛然發力衝到台上,張嘴就是咬向繩子,即使鞭子苔打在他身上,即使牙齒咬至斷裂,他仍是毫無所覺的努力咬解繩子。

「拉開他!拉開他!」德亞修女驚詫大喊,數名男子立刻上前,但是怎麼也拉不開雙手齊斷,只餘下一張嘴的路易斯。

「你..快放開...快..離開..呀..」

安潔兒流著血,更流著淚,她不要看到別人為了她而受傷痛苦,生平第一次,她恨自已的軟弱無能,總是習慣活在尤斯莉亞和艾力克斯保護下,現在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路易斯並沒有回應,只是在拉扯中不斷咬著繩子,但漸漸的,他不再動作也不掙扎,只是死死的咬著繩子不放,安潔兒心中頓時一片慌涼。

「路..易斯...路易斯...呀!!!」她顫抖著聲音呼喊,眼前青年不再笑容靦腆的對著她,只有低頭一片死寂。

她的痛、她的恨、她的怒都化為一道耀眼白光猛然閃熾,像是個圓球將兩人包圍起來,如同來自天上真神降臨,柔和聖潔白光在黑暗禮拜堂中成為希望般存在,眾信徒頓時低頭參拜不敢再侵犯。

白光來的快也去的快,像是柔綿遇水般,兩人將白光盡數吸收,身上傷勢不可思議好了泰半,如此神蹟更讓信徒不敢直視。

安潔兒看到眼前青年終於再次擡起頭,見到帶給她輕鬆心暖的笑容,路易斯輕聲道「安潔兒..」

隨之,一陣勁利冷風掃過,她看到那笑容飛的好高好高,遠遠掉落在人群黑暗中,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剩下的只有鮮血狂噴沾滿她一身紅的無頭屍體。

「所有人都聽著!!路易斯被魔女誘惑,為了阻止他的墮落,必須徹底執行神罰,這是神的旨意!!現在,為了路易斯、為了村子、為了大家,我們要以魔女來祭奠!」

德亞修女見到白光綻放,有驚慌、有害怕、有怨恨最後化成不甘,她不相信、她不接受自己是錯的,這一切一定都是這卑賤奴隸的錯!

突如其來的乍變,讓如同行屍走肉的信徒也一時茫然,德亞修女見狀,長劍劃破安潔兒雙手,拿來杯子盛起鮮血。

高舉道「只要飲下魔女的血,她的神力就會被我們所有,可以得到神的眷顧,神將她送來我們外村,就是為了今天!來吧,快來沾飲聖血。」

被狂熱煽動信徒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是假,在不斷號召下,終於有人開始動作,一個、兩個...越來越多人上前要搶喝聖血,德亞修女見狀大笑,她就知道自己是對的,信徒是相信她的。

德亞修女轉身得意的看著安潔兒,想在她身上看到憤怒、絕望、後悔、乞求,但卻是見到冷然、悲憐、哀悼的眼神,那雙深藍清邃的眼瞳,似是看通了解她顫抖強撐的內心,在可憐嘲笑著

「妳在看什麼!!看什麼呀!妳這個奴隸!」她走上前去搧了兩巴掌,但安潔兒仍是不畏不懼的直視,看的她心慌心驚,心中狂亂不已。

「我是對的..我是為了神、為了聖國,妳才是惡魔..妳只是想誘惑我,就像路易斯一樣,對!對!...只要除去這罪惡根源就不用怕了..不用怕...」

喃喃自語間,德亞修女拿來個鐵匙,臉上是強迫自已心安的笑容,逐步逼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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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村篇 19.命令

外村守備所的簡陋房間內,派迪特正低頭凝視信件,旁邊已打開的封袋上,可以見到火紅的王國力量烙印,這是來自王國的密令。

自三天前邪惡力量驟起,高山精靈便與他商量過,並派出信獸通知邊境城市要塞,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之快,命令不到一天時間就發佈,想來聖國和王國早有共識也做好準備了。

只是這命令,不可思議的出乎他意料,但細想,這不就是王國一派作風嗎?

派迪特啞然失笑,喃喃道「還是一樣呀,封鎖外村?想必又是另有圖謀或與聖國達成協議了吧。」

邪惡力量的恐怖無庸置疑,高山精靈將所有狀況都告知了,他們又怎麼可能不了解這其中危險,這是要用人命來堵住頂級罪犯呀!

幾天觀察下來,現在只有部份實力強大、意志堅強或是心靈樸直的人較不受影響,其餘的人都像著了魔般怪異。

連他手下士兵也有許多受到影響,雖然在強力鎮壓下,表面還相安無事,但實際上不安、躁動氣氛已經擴散開來,讓原本混亂事件更加難以解清。

在思索如何讓幕後黑手現出原形之際,激動聲音傳來,門口突然被打開,卻是格拉奇一臉驚惶,光頭上全是汗珠,緊張的道「隊長,出大事情了!高山精靈的蘭頓和貓族的拉維妮將修道院的人都殺了! 死了非常多人!」

「啪啦!」一聲,格拉奇看到隊長身前木桌突然碎裂,同時臉色異常沈重。

他緊張看著派迪特,吶吶的道「隊...隊長,很抱歉,原本我們發現後要將犯人逮捕,但對方非常強大,巡邏隊不是他的對手,而且...」看到派迪特越發陰霾的臉,格拉奇更是汗如雨下。

「說。」淡淡一個字聽在耳裡,卻如重錘敲打在心,格拉奇心臟一痛,氣血倒沖,差點忍不住就要吐出鮮紅。

他緊壓住喉頭湧動,趕緊道「而且那些外族人已經開始聚集在修道院了,他們希望隊長你親自過去一談。」

派迪特雙眉緊蹙,堅硬如鐵石的嚴肅神情,讓人感到他在思考重大事情,不安的格拉奇只能靜靜佇立在門口,等待隊長決定。

這麼多年來,幾乎所有人都無法喜歡上派迪特,永遠都是負面評價大過正面,但村民們都心裡清楚,鐵血雄獅是高壓統治他們的騎士,也是最能守護他們安全的騎士。

靜滯氣氛重壓壓在格拉奇心頭,過了一會才聽到派迪特冷冷的說「發出戒嚴令,召集所有士兵將還在外頭作業的村民帶回,放下大門,禁止村子任何人進出,注意村內外變化,你和文森一起負責這件事,修道院那裡,派一小隊士兵跟我去就可以了。」

「這..這...」隊長雖然強大,是個有名號騎士,但現在修道院那裡可是聚集了許多外族人,格拉奇下意識想反駁,又說不出口,只能張口結舌的看著派迪特,腦中一片混亂。

在門口進退兩難猶豫不決之時,突然眼前一陣模糊,暗紅戰氣如鐵鎚般擊在格拉奇胸口,他倒退兩步直跪地上,鮮血終於忍不住大口噴出,思緒也好像清醒些。

但一股凝重彷若實物的戰氣威壓隨之而來,壓的他起不了身,莫名恐懼直竄心頭,格拉奇害怕的喘著氣,暗罵自已「我怎麼傻了,質疑起隊長的決定!?這是怎麼回事?」

因穿戴重型鎧甲而特有的沈重腳步聲響起,格拉奇感到隊長從他身邊慢慢經過,連頭也不敢抬,只聽見派迪特道「集中注意力,保持神智清醒,立刻去完成我交待的事情,另外派人請村長諾門去修道院一趟。」隨著聲音漸遠,威壓才慢慢消失。

運使戰氣讓痛楚舒緩些,格拉奇這才發覺自已在接到消息後一時心慌,讓邪惡力量有可趁之機,他重新凝定心神,試著將腦中紛亂雜念除去。

但恐懼種子已深植入心,他不禁想起有關頂級罪犯的一切,心裡掛念著唯一剩下的兒子布萊登,不安的喃喃道「異端的操偶師...我..我該如何做呢..」

諾門此時正在村中央獨有的雙層華麗大屋內來回走動,他的情緒不停躍動,老邁臉上不見以往平淡,而是充滿烈熾、極度饑渴的慾望,諾門感覺到有聲音在呼喚他,呼喚他那顆已經老弱仍非常貪婪的心,一撥一撥的挑弄著,讓他快要忍耐不住。

「買家...新的買家怎麼還沒來!等了好久..好久呀,我要金幣!我要權力!我要所有的一切!我是村長,什麼都是我的,商人公會算個屁!」

諾門不斷念著狂亂話語,他計劃好了一切,但對方始終沒有出現,讓他本就跳動的心更加狂亂躁動。

正在考慮再次派出信獸連絡對方時,一名守備隊士兵上門傳訊,說明外族動亂事件及派迪特應急措施,並請他也到修道院。

待士兵離開後,脫離計畫的意外變化讓諾門暴怒的砸爛東西,他臉上閃過了悟神情,不斷放聲吼叫著。

「又是你!又是你!派迪特,就是你封鎖了村子,為什麼你總是要妨礙我,我是村長呀!村長!」

貪婪怨怒掩沒諾門的思緒,讓他無視派迪特封鎖和買家到來的矛盾處,他只是要個答案、要個想法,好安撫他無處渲洩的衝動。

「要讓他消失,我要拿回村長的權力!所有反對我的人都要消失,對!對!」

瘋狂笑聲從低沈逐漸到高亢,老人眼中閃著異樣狂熱,臉上有著興奮潮紅,甚至開心的揮舞起雙手,他感覺到金錢和權力離他越來越近了...

愛麗絲小心的走在街上,自從三天前那陣恐怖力量掠過心頭,整個村子就變了,以往認識的村民,不是漸漸變的癡傻就是神情怪異狂熱,好像在追逐著什麼,就連她心裡也沈甸甸的,好似被什麼壓著喘不過氣來,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很不安。

「會長,事情已經辦好了。」

回到公會愛麗絲馬上向帕奇茲報告,從異狀發生來,會長就不斷派給她任務,曾有多年流浪閱歷的經驗告訴她,大事就要發生了。

帕奇茲手上拿著個奇羅木製大煙斗,在吞雲吐霧間,還可以吸到一股清新異香味,讓人愛不釋手,這是在大型城市裡也少有的高級貨,但此刻會長臉上卻是一點享受神情也沒有,清瘦臉上更顯蒼老了。

「愛麗絲。」帕奇茲有些隨意叫喚著,因年老而有些濁白雙眼,只是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神情索然無味。

「是,會長,請問還有什麼任務嗎?」

對於會長異狀,愛麗絲覺得跟外邊人有些不同,她想了解這個村子要發生何事,這也許能讓她更進一步,但也怕自己會掉進這漩渦走不開,所以她想藉由觀察老人來決定動向,真有不對勁便抽身而退,對於實力她還是有些信心的。

帕奇茲終於轉過頭來正視她,雙眼輕輕掃過,好像在看著的不是個人只是個東西罷了。

「這個鬼地方發生了些事情,妳也不用多作猜測,接下來的任務,想活比想死還難的多,留下來...還是離開,自已決定吧,再晚就沒機會了。」說完老人又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

突如其來一句話讓愛麗絲愕住,單刀直入的說法,使她沒辦法在選擇間作出投機行為,她心中瞬間轉過許多思緒。

「老頭..這樣說是要試探我嗎?還是說事情真的很糟了?這兩天他不是連絡過地區公會了嗎?難道那些外來的獵魔人不是他找來的幫手?」

來外村已有數年,以往旅途中遇到許多前輩,他們給了她一個結論,那就是機運往往與危險同在,至於是那個神祇對你微笑,就看自己本事了。

曾經父親與母親無力的在還是孩子時候的她面前被魔物殺害,只為了救個不認識的路人,事後誰也不記得父親,失去庇佑的她更因臉上印記倍受欺淩。

但她從不低頭、從不服輸,那種可悲又無奈的結局,她不想要,她不願意庸庸碌碌一生,更不願做個隨時會死去的衛車士或無名傭兵。

她要成為有名號的獵魔人,偉大名聲能流傳在各地遊走藝人與商人間的爭相傳頌的獵魔人,然後再將以往嘲笑、看不起她的人狠狠踩下!

莫名回憶起過往種種一切,最後,修道院中一個純潔無邪的笑容在腦海中浮現,愛麗絲作出了決定,她不自覺激動的咬著下唇,說「會長,既然加入了外村的獵魔公會,我就會待到最後一刻。」

聽到這回答,帕奇茲出乎意料的嘆口氣,包含著無奈與沉重的一口氣,他揮揮手示意道「嗯,這樣很好,出去聯絡這幾天我讓妳接觸的獵魔人,他們是可以信任的人,將他們全召集到會館這裡來,修道院出事了,必須去看一看。」

雖然會長舉止讓她有些不安,但愛麗絲決定的事就是全力以赴,這是她的個性,也是她能在這弱肉強食大陸上生存下來的依靠,簡單的點個頭示意,她就出去執行會長交待的任務。

帕奇茲坐在位子上,依然慢理斯理抽著手上的煙斗,煙草沒了就再加,好像要把一生的量都抽完似的,終於,煙草抽完了,但他依然叨著,只是從桌裡拿出一封信,細細讀著又像是在品味。

許久,皺紋深陷的嘴角揚起,自嘲笑著「傳說總是這樣,退休前的任務是通往冥神國度的途徑,輪到我了嗎?該死的,我是活了很久沒錯,但還沒打算離開這個世界!」

若是愛麗絲看到這封信,她或許會改變留下來的決定,因為她的全力以赴也是建立在能活命的前提下。

信上寫著「敬愛的外村分會會長,帕奇茲先生,很高興通知您一項好消息,總會收到您希望調回的申請,經過再三審思,總會決定您只要完成以下任務就可以調回甚至得到優渥的退休方案,請殺死或拘捕頂級罪犯『異端的操偶師』,對方危險程度為智慧同盟標注的最高等級,因此不計任何代價!若是成功,迪妮莎聖國另有獎賞,祝您任務順利。」

信的最下方則是大大總會會印,看來鮮紅而燙手。

最高等級的頂級罪犯,已經相當於魔物攻城危機了,雖然不知道各國和總會是如何在缺乏細詳情報下,將對方認定為這麼危險的人物,但想必不是空穴來風,只是被什麼黑幕蓋過罷了。

這樣的事帕奇茲見多了,更何況邪惡力量籠罩外村他又如何不知曉?老人將手上的信,一點一點撕碎,放入煙斗裡又抽了起來,箇中滋味,只有自己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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