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四三九章 東土求親 債主上門

    雖然發生在絕崖之上的詳情,被葉家列為機密,禁止門下弟子向外透露半句,但葉家連續誕生兩位女帝,重掌木之契的消息,還是在半天之內,傳遍整個東土.

    之前葉家出了這世代第一個帝皇,這就已經將東土各大勢力震得暈頭轉向,為了不在武力競賽中被甩開太遠,各家都秘密精選聖王,試圖闖雷劫成帝,但礙於雷劫威力太強,迄今只有犧牲者出現,枉死了多名頂級聖王,沒有成功案例.

    萬萬想不到,東土萬派還沒能有第二人闖關成功,青木葉家卻連接著出了第二名帝皇,俯視當代.在過往帝皇輩出的年代,兩名帝皇或許不算什麼,可在今天這個時代,兩名女帝聯手,足以令整個東土匍匐在腳下.

    有鑑於此,東土各大勢力紛紛派來使者,既來祝賀葉家出現兩名女帝,也來瞭解葉家改朝換代後的新局面.

    一場絕崖上的秘密風暴過後,葉家家主仍是葉古農,這個素以平庸無能著稱的家主,仍是深藏谷中,不見外客,只埋首栽種他的作物,但對外負責理事,接見賓客的人,卻由葉古門換成了之前一直被邊緣化的葉古書,這任誰來看,都明白葉家的權力結構已然生變.

    葉古書是實戰部隊出身,當初在北地戰功彪炳,這些年來雖然全無作為,各派卻都以伏虎視之,葉家大權一下落在他手上.東土萬派都覺得壓力很大,特別是當消息傳來,兩名女帝都是他的女兒,這消息可把各派炸得不輕.

    "葉古書多年來毫無作為,還以為他什麼都沒幹,沒想到他伏下了這麼厲害的後著！"

    "什麼後著?不過是歪打正著,剛好生了兩個女兒,還都成了帝皇,真是好本事啊！"

    "沒想到還有這種曲線發展的捷徑……葉古書這一著暗棋厲害,葉家當權一脈始終防著他.監管聽說從沒松過.他居然有辦法一夕逆反,還奪了葉家大權,只不過……這樣算起來,是不是有點……父憑女貴啊?"

    類似的竊笑之聲.在東土各派間流傳.話雖然不好聽.卻很實在,只不過各派說歸說,到了古南都.一個個恭恭敬敬,沒人敢拿這話來說笑,以免自招其禍,而除了葉古書,兩名女帝更是人們的關注焦點.

    葉潔琳,梅影雙帝並立,各派使者踏破葉家神山的門檻,除了謁見以表敬意,另一大目的就是求親,女帝雖強,終究要婚配,只要能夠娶得女帝過門,哪怕以後整個門派在女帝腳底當孫子,有這麼一尊守護神坐鎮,也足可門派大興.

    兩名女帝之中,葉潔琳年紀小,相貌卻最美,之前由於走火成傷,沒有未來可言,不入頂級勢力之眼,現在登臨帝皇,求親者如海潮般湧來,只想把這名少女帝皇娶回去.

    "小女已經訂親,此事神木見證,葉家上上下下皆知,不能擅改."

    葉古書不厭其煩地將求親者一一推拒,但這個本應讓人知難而退的理由,卻被一堆人置若罔聞.

    "葉帥別說笑了,女帝乃是萬金之軀,能夠匹配女帝的,只有絕世的豪雄,哪是一些土
武俠變吧
雞瓦狗能夠沾染的?我聽說,訂親的那一方,不過是千彥的一個無名小輩……"

    一個大教的長老,當著葉古書的面,表示了對婚約的蔑視,而像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一個古派的使者就明白表示.

    "千彥這樣的小派,不過是葉家分支,妄想與主派的公主結親,簡直是以下犯上！所謂的婚約,根本就是笑話,豈能當真?"

    "不錯,況且,這婚約是當時葉古門,葉易盛一脈所主持的,現在他們垮台,婚約也當作廢,不能作數了."

    來訪的各派使者,這樣強烈主張著,說到底,千彥的尷尬地位不足以服眾,孟衍在東土天下更是無名之輩,雖然先前有些表現,展露了才華,可對於東土武者來說,這個年輕人沒有打過硬仗,也沒聽說他戰勝了什麼強敵,那些大派的頂尖人物,自然看他不起.

    相較於葉潔琳,梅影就是另一個特異的存在,她作風不如葉潔琳那樣強勢,是由外系庶出,尚沒能正式認祖歸宗,求親難度應該比較低,但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聽到,關乎葉家根本的木之契,正是落在梅影的手上.

    木之契的份量太重,只要知道此事,求親者就心下清楚,葉家哪怕拼著一切基業不要,也斷不容許梅影嫁到外家去,求親一事絕無可能,所以,來求親之人的數目反而少得多.

    梅影為此大大鬆了一口氣,忽然間變成了搶手人物,她對這種陣仗還真是陌生,不知該怎麼應對,好不容易才躲著不見人,偏偏有不速之客到來.

    "啊哈,師姐,打擾了,果然人發達以後,就整個不一樣了,想見你一面還真是難啊！"

    忽然出現在梅影面前,孟衍明快地打著招呼,絲毫不因梅影的身份改變,而有什麼變化.

    "是你?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見到孟衍,梅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如寒冬雪梅綻放,清豔秀美,使人迷醉,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自己為何會在這個師弟面前,如此鬆懈心防?

    .[,！]"抱歉,有點事情要處理,加上身體狀況不好,在你們最辛苦的時候,沒有能幫上忙……"

    孟衍帶點抱歉的笑容,這麼說著,梅影皺起眉頭,不是因為孟衍沒做什麼,相反的,她隱約感覺到,孟衍所言不實,這個師弟每次笑得古古怪怪時,說的話就很不老實,之前那一仗……他沒現身,恐怕就是在某個地方,以只有他知曉的方式,默默在背後支持著……

    "師弟,你……"

    "喔,師姐,剛好我這邊有點事,想請你幫我個忙,解決一點手尾問題."

    孟衍說著,指著跟在自己後頭到來的四名僧人,"這四位大和尚,對你最近時間的一段際遇感興趣,你可以向他們解說一下嗎?"

四四十章 禮會法尊 飄渺奇遇

    四大法尊的來訪，著實讓梅影吃了一驚，不曉得為什麼西域佛門會找上自己？雖說四大法尊的態度相當有禮，可一直以來，東土各派對西域佛門的印象，都是既敬且畏，覺得這些大和尚貌似直愚，其實長於算計，實在不是好應付的。

    也因此，看到孟衍帶著四大法尊過來，梅影的第一反應，就是一種被引狼入室的危險，而聽完四大法尊的話，更讓梅影大驚失色。

    在那似虛又似實的幻境中，一場異遇，自己醒來之後，一整個莫名其妙，要不是因為木之契確實浮現在額頂，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過，至於所發生過的一切，自己也僅告知了父親、妹妹、木易揚、葉易枯四人，頂多還有一個被轉告的大長老葉易禪。

    這五個人，都不會亂嚼舌根，更別說此等機密大事，關乎郁荼神木，如何能讓別人知道？所以，當四大法尊問起此事，梅影驚愕得無以復加，若非是孟衍領著他們過來，梅影的第一反應就是翻臉動手。

    「女帝陛下有禮了，我等此來，不是想要探聽隱私，只是事關我佛門要物，必須向女施主求證。」

    菩薩法尊慈眉善目，在女帝面前態度放得極低，恭謙地說著，孟衍看在眼裡，暗自好笑。

    『這傢伙看來只像個溫吞的老好人，其實對人情世故超敏銳的，他九成九已經猜到，我這師姐能掌木之契，與那場異遇大有關係，為了避免葉家猜疑，他才一開始就點名問題。』

    『佛門之中，這樣的人物不在少數，主人您早晚會遇到的，現在您能看破他們的想法。這起碼是一個好的開始，畢竟這幾次和佛門打交道，主人您並沒有吃上什麼虧……』

    『吃不吃虧不是現在就能看得出來的，不過，好歹我手上還握了一件籌碼，將來交易大可以壓得住他們，那套菩提大願心法。我不信他們不想要。』

    孟衍心裡嘀咕著，就看見菩薩法尊溫言說著，卻不聲不響地拿出紫金缽來，這讓他幾乎連肚子都笑痛。

    『這賊禿……一副以誠待人的老實樣，卻偷偷拿出測謊道具來，真是個不老實的大和尚。』

    『也不是這麼說。頂多……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吧。』

    舞丑給了一個公允的評價，而另外一邊，菩薩法尊看見孟衍一副強忍大笑，兩眼笑眯眯的表情，亦是一臉尷尬，欠身道：」我們無意探知陛下那趟異遇的經過，只是想知道。陛下在過程中，有否看見一尊聖像……」

    為了詳細確認，菩薩法尊沒有提及聖像的形態，但梅影一聽就已經想到，」那尊聖像……是否高大如同山嶽，巍峨浮空，千手撐日月，通體散發聖光？沒有記錯的話。在佛門，這應該叫……觀音？」

    梅影說話的時候，三大法尊露出喜色，菩薩法尊則是看著手中紫金缽，確認梅影所言不虛，這才大喜過望，道：」確是世尊遺下的千手觀音聖像。能夠化形萬丈，代表聖像靈氣不失，佛力更處於巔峰狀態……聖物安好，真乃世尊庇佑。我佛門千億弟子之幸，善哉，善哉。」

    雖然克制，四大法尊仍顯出一份感動之情，梅影察覺到這點異處，問道：」這聖像……對各位大師……對佛門，很要緊嗎？」

    菩薩法尊道：」阿彌陀佛，此聖像對我佛門，意義不下木之契於葉家。」

    「啊！居然是如此重寶，那……怎會……」

    「聖像因故失落，流傳外域已有數千年，這是我佛門千億弟子之過，幾千年來，我等無時不刻想要尋回，只是未能如願，今日終於得到聖像下落，我等……我等……」

    菩薩法尊一面說，眼角濕潤起來，險些就是一臉的熱淚，梅影見狀，情知此物非同小可，就連孟衍都不敢判斷這是演技或真實，只見他恭身行禮，無比虔敬地說道：」請陛下念東西兩境情誼，見告聖像所在，我佛門千億弟子將同感陛下大德，與葉家永結盟好。」

    說著，後頭的三大法尊也恭身行禮，」請女帝陛下見告。」

    這架勢一擺出來，梅影也不能無動於衷，遲疑道：」事關重大，但……不是我不肯說，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地方……我是被人帶去的，後來也不知怎麼離開，就直接失去意識，再清醒時已回到葉家了。」

    為了表現誠意，梅影把自己在那個世界中所見的一切，全數仔細描述了一遍，四大法尊得知真相，都顯得難以置信，可紫金缽毫無反應，證明梅影所說沒有半句虛言，又令他們不得不信。

    如此一來，好不容易得知了聖像下落，卻又等於什麼也不知，饒是以菩薩法尊的定力，也不禁有一絲遺憾、一絲徒勞無功的氣惱，不過，他並沒有忽略最後的那道線索。

    「阿彌陀佛，想來是機緣未至，所以得不到聖像的消息……」菩薩法尊一聲嘆息，忽然道：」但陛下說是為人所帶入，不知是何人？是陛下的友人嗎？」

    「嗯，其實也不是，認真說起來，我壓根就不認識他。」梅影沒有細思，見四大法尊遺憾與難過，她坦然道：」袁應愁這個人，四位大師知道嗎？這趟就是他帶我進秘境參悟，我還由聖像的手勢中領悟了點訣竅，如果幾位大師用得著，我可以把內容寫出，贈與大師們。」

    梅影不知自己看過的東西，已經被孟衍拿去賣了一次，對四僧毫無價值，而四僧也全不在意這個提議，只是琢磨起梅影的話。

    「袁應愁……臨風玉岸袁應愁？」菩薩法尊道：」就是那個先出現在千雪峰之戰，後又獨闖葉家，與四長老交手的年輕高手？」

    梅影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幾位大師要尋的聖像，所在秘境就是他帶我進入，只要能找著他，必能找到聖像。」

    「那……多謝陛下見告了。」

    「不用客氣。」梅影正色道：」作為回報，幾位大師可否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知道我有這段奇遇的？」

四四一章 善解人意 落荒而逃

    "四位大和尚,說起來我們兩邊也合作了幾次買賣,大家有往有來,總算交易的氣氛不賴,如果我想提個小要求,大師你們不會狠心拒絕我吧?"

    帶四大法尊前往梅影那邊之前,孟衍搓著手,很卑微地陪著笑,向四大法尊請託,四大法尊對望一眼,他們從不怕有人請託,因為有需求,就能交易,有交易便不是壞事.

    "出家人與人方便,不知施主有什麼需要和尚們做的?以我們雙方的情誼,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出."

    "哈哈,大師說笑了,其實算不上什麼要求,只不過是一條小小的但書."孟衍道:"觀音聖像的所在,舉世恐怕唯我師姐一人親眼見過,此事關乎葉家絕頂機密,我是意外探知,唸著我們雙方的交情,告知你們,但我師姐可不曉得,萬一我師姐知道了……嘿嘿,你們都懂啦,她現在是女帝了,萬一她雷霆震怒,帝威橫掃,我這一個可憐的孩子……"

    菩薩法尊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感覺到難以拒絕,保障線人的安全,是供給情報的基本道義,拒絕太過不近人情,只得應允.

    "明白了,和尚保證,我絕不會洩漏此事是由施主告知."

    "嗯?就只大師你一個人保證?那他們……"

    "貧僧保證,此事絕不會由我等,由佛門洩脈去,如此,施主可以放心了嗎?"

    "唔,大師果然善解人意,我放心了."

    孟衍臉上堆滿笑容,耳邊卻響起舞醜的聲音.

    『主人你哪能放心啊?他們這樣說,擺明就打算要搞鬼.不由佛門洩脈去,可還是有很多其他管道的.』

    『我曉得,但這種事本來就不可能全面防堵,只要不當面揭露就可以了.真的當面揭露我也無懼.她的本命樹在我手上,你還當我真的怕她啊?』

    就這樣.孟衍帶四大法尊來到梅影面前,跟著就在旁邊裝沒事人,最後當梅影提出了那個問題,孟衍一臉無辜的表情.靜看著兩邊的對答.

    "這……"菩薩法尊露出為難的神情,"我等曾允諾過那人,絕不能洩漏他的身份,以保證他的安全,這是交換情報的基本道義,就請恕我等不能說了."

    "真的不能說?"梅影皺起眉頭,瞥向孟衍."是我師弟帶你們過來的,該不會……是他告訴你們……"

    "哇哇哇,師姐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孟衍跳了出來,滿臉悲憤."我不過是和四位大師有點交情,受他們所請,帶他們來見你,至於他們要問什麼,我事先可不知情,你怎麼能懷疑我?為了你的事,我這段時間可跑斷腿了,又有辛勞又有苦勞,你一晉等女帝就不認人了?姓梅的,不,姓葉的,你太沒良心了,我定要到師父面前告你的黑狀！"

    聽孟衍這樣說,梅影也有點慌了,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

    "我怎麼了?我是害過你什麼嗎?你手裡戰器是怎麼來的?忘恩負義,好沒良心！"

    一頓搶白後,孟衍拉過菩薩法尊,"你問問和尚,是不是我告訴他們的?"

    梅影的目光移向大和尚,菩薩法尊笑得無比尷尬,偏偏礙於早前約定,無奈道:"確是如此,一切與孟衍小施主無關,是……"

    話沒說完,紫金缽就放起光來,梅影詫異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師手中的這口金缽,為何忽然放光了?"

    沒人解釋得出來,也沒有人好意思再說下去,最後,四大法尊急急忙忙地撤退離開,妄語素來是佛門大戒,哪怕為了遵守信諾而撒謊也一樣,如果再不離開,繼續胡說下去,後投不但有損修為,萬一還造成天譴,神罰什麼的,那就太糟糕了.

    看著四大法尊近乎落荒而逃地離開,孟衍笑容滿面,對著梅影一拱手,"恭喜師姐因禍得福,登臨女帝,還妥妥地認了親戚,一償夙願,從今之後,你前途無量啦."

    "哪的話?就算修為長進了,我還是我,與從前一樣,沒什麼分別."

    梅影這麼表示著,卻立刻被孟衍回噴,"和以前一樣?師姐你就繼續作夢吧！難道你還以為,你可以繼續回去千彥,當你任勞任怨的大弟子?少天真啦,就連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從你變成帝皇那一刻開始,什麼都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一句話說出,像是戳破氣球的針,讓梅影的臉色難看到不行,這邪說中她最為擔憂的部分,更讓她難以面對.

    "怎麼了你?"孟衍看梅影好像天塌了般的神情,嚇了一跳,稍微想了想,道:"其實你沒必要難受,你有成就很好啊,能夠認回自己的親人也很好啊,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但師父與千雪撫養我成人,我這樣的話……"

    "又怎樣?你飛黃騰達,就是背叛師門了嗎?你也把千彥想得太差了吧?我告訴你,千萬別這樣想,你現在的成就,讓師父知道了,她只會替你高興,會鼓勵你的."

    "真的嗎?"梅影聞言抬頭,打起了精神,"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想想,師父那老狐狸城府有多深啊?你能想像她披頭散髮,歇斯底里,罵說你忘了她養育之恩,是個賤人臭婊子的畫面嗎?"

    孟衍說得極有自信,梅影順著孟衍的引導想了想那畫面,頓時一陣惡寒,連忙搖頭道:"不可能,師父她絕不會這樣說的."

    "那不就結了嗎?你擔心什麼?"

    "可是長老們……"

    "長老們?他們和師父還不是同一個腔調?師父都沒意見了,他們會說什麼?"

    "那師姐師妹……"

    "那群發春的**?別傻了,她們在乎的只有帥哥和花美男,你當自己是誰啊?放心吧,她們很快就會忘記你了."

    "可是……"

    "哪來這麼多可是?"孟衍不耐煩道:"你該好好想想,你是替自己活,還是替別人活?"

    梅影沉默了片刻,最後臉上綻放一個無比動人的微笑,點了點頭,"或許你說得沒錯,我是該好好想想了,謝謝你."

四四二章 丈人截訪 幸福交託

    孟衍拜訪過梅影，沒有在那邊逗留太久，便告辭離去，在自己的感覺裡，他覺得梅影似乎需要一些獨處思考的時間，自己待在那邊全無意義。

    離開後，孟衍預備造訪葉古農，向這位隱身在幕後的先知諮詢些問題，但才走出不久，他就察覺到後頭有人跟蹤。

    被人跟蹤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值得訝異，以自己此刻的當紅程度與惹人厭程度，分分秒秒都有人想暗殺，這裡面不但有外派高手，葉家之中更不乏其人，能直到現在才被人找上，已經是非常好運。

    ‘咦？這個氣息……怎會是他？’

    透過舞醜的協助，孟衍搶先一步確認了來人身份，訝異之餘，他停下步來，等著那人的現身，而此舉顯然在對方意料之外。

    “……你居然能發現？”葉古書現身出來，“看來，外頭流傳得不錯，你不但擅長造器，還身懷奇術，一身能為遠遠超出等級限制。”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要不是這樣，我能活到今天？想要我性命的人，可遠比想殺你的人要多很多啊……”孟衍聳聳肩，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葉家的攝政王了，怎麼偷偷跟在我後面？這事情傳出去，可不太好聽啊。”

    葉古書皺眉道：“你用這口氣和我說話？你沒當我是丈人？”

    “那當然，難道你有當我是女婿嗎？”孟衍笑道：“你還沒點頭，我主動攀親帶故，你肯定看我不起，沒有好臉色，我明知如此，還故意送上門挨你白眼與奚落？我腦子又不是壞了！還不如趁一切底定之前，先用平等態度說話，這可是難得機會。”

    “………你果然是一個很不可愛的晚輩。”

    “無所謂，最起碼我看得出。你沒打算把女兒嫁給很可愛的晚輩。”

    孟衍聳肩說話的樣子，讓葉古書著實不悅，但又不能不承認這小子說得沒錯，如果只是一個俊秀有禮，才幹一般的晚輩，自己是怎麼也不會把女兒下嫁，這小子雖然態度欠佳。可考慮到他的本事，也算猖狂得有些道理，更別說他的本事確實不一般。

    “罷了，有能耐的人，是有特立獨行的資格，我恩師與兄弟都不是隨便誇人的人。卻對你雙雙讚不絕口，我承認你有本事，在我還是你這年紀的時候，也沒你這樣的能耐……”

    孟衍靜靜地聽著葉古書的話，他相信這一位不會是專程跑來誇獎自己或是自承不足的，真正想說的話，差不多應該要出口的。

    “我……必須要向你道謝。為了我的兩個女兒……”

    葉古書的話，說得有些遲疑，但他仍是把話說下去，“身為父親，我不夠盡責，對影兒和潔琳的照顧都不夠，讓她們吃了不少苦頭，我很感謝你為她們所作的一切。無論是你對潔琳的贈藥之德，還是剛才對影兒的勸慰，這都是我該做而沒能做到的事……”

    聆聽著道謝，孟衍並沒有太感動的表情，反倒是一副催著對方快說重點的無聊眼神。

    “我確實很感謝你，但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有這句！”孟衍幾乎都跳了起來，“不管前面說什麼謝啊感恩的。忽然就來一句但是，然後就是翻臉動手！橫豎最後都是要來這一套，為什麼不省掉沒意義的開頭，大家直接跳結局呢？”

    “你誤會了。其實我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感，今天也不是來找你動手的，只是身為父親，有些問題我要先弄清楚。”

    葉古書正色道：“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女兒？發誓要讓她幸福，一輩子對她好嗎？”

    孟衍聽了整個傻眼，如果葉古書是來反對親事，甚至直接出手，自己還知道該怎麼應對，可對方秉持誠意而來，單純只是個替女兒說話的父親，這就讓自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有點羨慕啊，潔琳丫頭有一個好老子，比我的要好多了，我那死老子，真不知死到哪去了……’

    ‘現在追究這個，估計沒有什麼意義了，主人您打算要怎麼回答呢？’

    ‘還能怎麼回答？如果我告訴他，當初我想都沒想就提親了，並沒有那個意思，他能放過我嗎？我還他媽的算是男人嗎？自然就只有那一種答案了。’

    孟衍開口道：“太複雜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一個男人可以沒有錢，沒有大志，就是不能沒有擔當，既然我開口向葉家求親，這百分百是真心，夠份量的聘禮我還需要點時間準備，可至少這份心意，絕不會是假的。”

    “當真？你敢保證？”

    “橫豎我說了的話你也不信，你想要我怎麼保證？學你們葉家人那樣，對神木發誓嗎？我倒是願意，可真的有效嗎？”

    孟衍心下清楚，鬱荼神木與自己同在，自己的品級比神山內所有古樹都要高，自己對著神木發誓，想要應誓是不可能的。

    “……我希望和你的女兒在一起，當然這必須要她也同意。她對我說過，我們年紀都還小，後頭有很長的人生，要慢慢一起扶著走，一起找出能讓彼此都幸福的方法……我不敢說大話，什麼保證你女兒一定會幸福之類的，畢竟這種話你可能都說過……”

    這話一出，葉古書神情黯然，這些年來際遇不順，妻子、女兒都隨著自己低著頭作人，飽受委屈，這實在有負當初誓言。

    “但我能說，我會和她一起追尋著我們的幸福，這是肯定的！”

    說完這些話，孟衍看著葉古書，想知道這位岳父大人對自己的話有什麼看法，卻見葉古書長長喟嘆一聲，眼神既有不捨，也有一絲欣喜，就這麼與自己對視半晌，這才冒出一句話。

    “你很好，從今天起，你是葉家的一份子，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似乎不願意讓孟衍看見表情，葉古書說完這句話，便低下頭快步離開，短短數秒就已經無影無蹤，就剩下孟衍在原地愣了幾秒，這才回過神來。

    ‘……等等，他說把女兒交給我了……哪一個啊？先生，你扔人過來之前要先說清楚啊，否則我兩個都接下，很虧的呀！’

四四三章 遣使來賀 自顧不暇

    雖然沒有更換家主，但葉家大權更替，形同改朝換代，東土各派遣使來賀女帝，而為了款待這些使者，葉家舉行了大型的宴會，在酒杯交錯中，讓不同的人建立新關系網，結成新的人脈。

    像這樣的宴會，葉家万年來不知辦過多少次，早已駕輕就熟，但與以往慣例相比，這次的成員確實有些不同，就連孟衍都看出其中特異。

    ‘……怪了，像這樣的宴會，本來不是應該更庄重一點的？怎麼看起來像是時裝展？還有賓客的年齡好像也怪怪。’

    站在一張擺滿食物的大桌旁，孟衍端著盤子，旁若無人地自顧自吃喝，看著來自東土各地的賓客。

    由于無論是高門大派，還是僻壤小幫，紛紛遣使來賀，賓客成員復雜，表現在服裝上，也是五花八門，特別是一些邊疆小派，衣服或是以獸毛滾邊，或是鑲獸牙、獸角，穿鱗帶甲，表現出的不同風情，讓孟衍得以印證書本上的描述，大開眼界。

    但除了服裝，整体賓客的年紀偏輕，這也讓孟衍覺得非常奇怪。

    ‘以前看過記載，說是像這一類的宴會，是大門派與大門派之間的外交機會，雖然也會帶晚輩來歷練、長長見識，但基本上還是以掌握實權的年長者為主，而現在……怎麼那麼多年輕人？一個個穿得光鮮亮麗，還那麼花俏……打算上台表演嗎？’

    ‘呵呵，主人何必故意裝不知道？這些青年才俊，哪是來開宴會的？只是拿這借口來相親的，一個個像是開了屏的孔雀……不，火雞！就是亮出自己最漂亮的羽毛，過來求偶的啊！’

    孟衍本就稍微有些感覺，再聽舞丑這麼一點醒，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出身大門派的才俊。一個個不是豐神俊逸，就是儀表堂堂，穿著打扮更是氣派高貴，一眼望去，還真是賞心悅目的畫面。

    ‘也不錯，起碼好過一堆丑男抱攏聚堆，那真是會讓人吃不下飯的。’

    ‘主人您怎可這麼淡定？這些人都心懷不軌。專門來搶您未婚妻的，您太過不當回事，小心吃虧啊。’

    ‘是有點道理，但你說我該怎麼辦？出手把這些人都殺了嗎？用郁荼神木操控大陣，確實也做得到，可罪名是什麼？就因為他們穿著漂亮衣服在我面前晃？這是什麼鼻屎理由？還是你認為。我應該找一件比他們更花更艷的禮服，下去和他們比孔雀開屏？’

    ‘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所以我不是站在這里吃東西嗎？安啦，沒什麼事的，潔琳那丫頭看來有點天真，其實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什麼人能信，什麼不能。我們是一起患難出來的交情，不是一堆小白臉穿著花衣來扮孔雀，就能把人撬走的。’

    孟衍想得篤定，卻不料舞丑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世事無絕對，那如果她真被這些人撬走了呢？’

    這問題問得孟衍一愣，往深一想，他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很混亂。沉默了片刻，這才有了回答。

    ‘沒事，如果她真是這種女人，那就不值得我為她花心思了，不就是個帝皇嗎？有啥了不起？只要我高興，到時候我隨手再捧一個出來。’

    這話孟衍說得多少有點心虛，但細心一想。也不至于毫無底氣，不過真正意外的，卻是舞丑聽了這答覆，好像如釋重負一樣。道：‘如果主人您真能這麼想，以這胸襟，不為情滯，后頭起碼也能升個帝皇，妥妥的沒問題。’

    ‘哈！’被舞丑這麼一說，孟衍不禁笑起來，‘帝皇？你也太小看我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后頭我怎麼也該撈個武神來當當吧？’

    孟衍在葉家除了几個首腦人物，基本誰也不識，這一下站在長型餐桌旁，也不和人說話，就這麼自顧自地吃東西，然后自顧自地傻笑，看在旁人眼里，怎麼看都是一個怪字。

    那日葉古書與孟衍見過面后，立刻做了安排，為了避免孟衍出身低微，與葉潔琳結親后，從此后患無窮，葉古書使用葉家的資源，宣傳造勢，有效拉抬孟衍的地位。

    孟衍的境界明擺著在那，匹配女帝，他連聖王境界都沒有，就單純是一個新晉的洗髓境界，想要在這方面作文章肯定不成，只能加大力度，宣傳他在匠師方面的天分與成就。

    于是，本來只是小有名氣的孟衍，一夕間取代金敏熙，成了東土最炙手可熱的天才匠師，這一點並不為難，之前孟衍當眾擊敗金敏熙一次，蒼天之刃强斷三生鐘，此事大批匠師親眼見證，足夠當孟衍的踏腳石。

    再配上種種宣傳，孟衍便成了新一代的天才匠師，光芒万丈。匠師的成就在作品，不在修為，葉家的首席大匠葉易枯，也不以修為見長，孟衍的洗髓境界，顯得沒有那麼刺眼，也讓他在全場賓客眼中，有了特殊的分量。

    ‘……舞丑，你發現了嗎？今晚的客人，是個男的就沒用正眼看我，當我是個螻蟻一樣，可那些女的……眼神很特別，好像我是什麼肉包子、香饅頭似的，我有那麼帥嗎？’

    ‘主人您當然是帥的，而且還是超帥，不過她們那眼神非是因為你的長相，而是你的價值，頂級大匠和丹師，那可比武者更搶手，各大勢力除了砸錢、給地位，也常用聯姻的方法來攏絡，再說，如果哪個女的，能夠搶了葉家女帝的未婚夫，那豈不是一夜成名，大大長臉？’

    ‘靠！這種絕戶計，哪個呆子會這樣想？搶了女帝的男人，難道不怕女帝惱羞成怒，直接殺上門去，把整個門派殺個干干淨淨？這才是正常邏輯下會發生的事吧？’

    ‘九成江湖大派，腦子都是吃屎長大的，您對他們要求什麼正常邏輯？他們要是有正常邏輯，這天下還會如此之亂嗎？’

    舞丑的話才剛剛說完，就有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向著孟衍過來，開口便傲慢地道：“你就是那個孟衍嗎？聽說你有點本事，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孟衍耳邊響起了舞丑的聲音。

    ‘您看，馬上就有吃屎的來了……’

四四四章 皇子刺頭 口舌爭端

    朝孟衍走來的這群人，為首者年紀很輕，看來只比孟衍大個一兩歲，表情一派輕蔑，衣著無比華貴，全是黃金線滾邊，配戴著一堆飾物，滿身貴氣，這不但是出身很好的人物，還是最頂層的那種人。

    這群人强勢走來，排開兩旁的賓客，被觸怒的部分賓客，本要發作，看見了為首的那几個人，登時把話咽下，躲在旁邊低語。

    “是默然皇廷的十四皇子，獨孤唯我！”

    “默然皇廷這是想干什麼？想在葉家的宴會上，踩葉家的駙馬爺嗎？”

    “獨孤唯我近年來風頭好健，仗著他長兄的威風，橫行無忌，誰也忌他三分，今次居然跑來葉家打臉了。”

    “長兄？誰啊？”

    “你居然不知道？默然皇廷的大皇子獨孤尊皇，就是獨孤唯我的親長兄，獨孤尊皇修為高絕，更執掌皇廷祖器，早在天洗之前，就被認為是當代最有機會登臨帝皇的人，現在更是皇廷的支柱，據說几個老祖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對這個幼弟疼逾性命，誰如果動了獨孤唯我，那就是惹上獨孤尊皇……”

    旁邊的人們低聲說話，說的內容也全都傳進孟衍耳里，讓他曉得自己面前這號人物是何方神聖。

    ‘……這宴會庭園挺大，潔琳、梅影、木老頭都不在這頭，看來我只能自力解決……這樣正好，要是什麼都靠葉家來幫忙，真被人當我是吃軟飯的了……這邊鬧出什麼事，很快就會傳到那邊，我能玩的時間有限，倒數計時開始……’

    心里這麼想著，孟衍臉上滿不在乎，自顧自地吃著東西，對這行人的到來理也不理。把他們晾在一旁，几乎氣炸。

    “姓孟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少主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一名穿著同樣華貴，屬于皇廷支派的少主，替獨孤唯我開口叱喝，打算要逼出孟衍的話。哪知孟衍理也不理，連頭都不回，只朝他伸出中指，還上下晃動几下，直接將他氣炸。

    “你！下流！”

    獨孤唯我一行人怒火中燒，可這里始終是葉家地頭。踩葉家的駙馬爺、打葉家的臉，那是可以的，動手打人更是本來目的，唯獨不可以第一個動手，硬套上挑釁生事的罪名，現在孟衍的冷處理，搞得他們進退不得。不知該怎麼好。

    “你太無禮了！”

    天筆山的少主，指著孟衍怒道：“堂堂葉家，里頭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對外賓就是這種態度嗎？”

    這是相當重的侮辱，照他想來，孟衍定會氣到臉紅脖子粗，哪怕只有一點點的血性，都該衝過來和自己拼命。哪想到孟衍聽完，翻了一下白眼，好像聽見什麼窮極無聊的東西，跟著，冷冷的回看一眼。

    “……你奈我何？”

    “你！”

    天筆山的少主快被氣到暈去，然而，正如孟衍所言。在這種誰也不願承擔先動手責任的僵局下，孟衍不被激怒，他們還真一點辦法也沒有。

    眼看手下、友人都踢到鐵板，獨孤唯我再也忍耐不住。一步跨出，道：“現在外頭都說你是年輕一輩的頭號匠師，連金敏熙都不如你，我看也不過如此……也罷，我代表皇廷與正法庭，讓你打造件東西，如果你真能做得出來，我們可以考慮賞你飯吃，給你皇廷的武器訂單，你……”

    能夠得到默然皇廷的武器訂單，那就是軍火買賣，哪怕只是過手撈一點，也是金山銀山，無數匠師夢寐以求，便是能爭取到這樣的生意，獨孤唯我想說拋出這誘餌，對方定然流著口水來抱大腿，卻不想又得到一個白眼。

    “我造器是很貴的，你當我什麼人的委托都接嗎？像你們這群東西想要我造器……也行啊！”

    孟衍搖了搖頭，索性脫了右腳的鞋子，露出臭腳來，旁人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卻聽他道：“逐個過來，舔我的腳趾，舔得我心情舒暢了，我就大發慈悲替你們打造東西！”

    獨孤唯我怒道：“你、你不識抬舉，居然敢小看皇廷與正法庭……”

    話聲未完，已被周圍一片叫好聲壓下，獨孤唯我看了附近一眼，全都是葉家子弟在那里鼓掌，原本自己一行人過來時，這些葉家人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甚至主動讓出道來，任由己方去踩那個駙馬爺，現在卻倒轉過來了。

    孟衍對這情形也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隨即恍然，默然皇廷與青木葉家不睦已久，自己當眾打這十四皇子的臉，登時贏得了他們的好感，這點不在預計之內，但……並不是壞事。

    “小看？如果這兩大勢力真可以由你一個小輩來代表，那被小看也是很合理的，因為你這個代表人實在不怎麼樣啊！”

    孟衍仍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結果本來要挑釁敵人的獨孤唯我，再也忍不下這份被小看的惡氣，憤然躍出。

    “小畜生，敢小看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獨孤唯我搶在身旁手下、朋友之前，率先出擊，手上一道黃光蕩漾，有如猛虎般衝向孟衍，周圍葉家子弟見他動手，紛紛大喝跳出。

    “好大膽！”

    “敢在我葉家地頭上動武！”

    “真欺我葉家無人？”

    “休傷了駙馬爺！”

    七八名葉家子弟躍出攔截，招法精妙，頗有看頭，黃光卻閃動如同靈蛇，每一閃都從最詭奇之處跳出，重擊在這些葉家弟子身上，兼具速度、力量與靈巧，眨眼之間，就將他們全數擊飛、彈開。

    ‘可惜了……雖然木之契重現，但這些葉家弟子似乎還無法調用神樹之力，否則如何能讓外人在神山上逞威？不過，獨孤家的棍术確實也有一套，而這個什麼皇子的，也是一個小聖王啊。’

    孟衍站著不動，好整以暇地將一切看在眼里，分析戰況，得出了這個結論，此時，黃光凝成了一條黃金長棍，騰動如蛟龍，舞成一片黃影，獨孤唯我縱身躍起，居高臨下，占盡形勢，當頭就是一棍，化為漫天棍影，朝孟衍當頭灑下。

    “小畜生！今日我必屠你！”

四四五章 踩人正名 心有定計

    看到獨孤唯我舞棍擊來，聲勢威猛，開碑碎石，孟衍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家伙真的很呆，而且是那種完全不通世務的呆子。

    ‘普通武者的修為，有七成都在戰器上，但那些聖王、准帝，除非認真戰斗，否則不會輕易出動戰器，因為一旦動了戰器，就沒法控制得那麼好，關鍵時刻不可能說收手就收手，所以葉易盛、潔琳才動不動一出手就是掌影遮天，而不是戰器……’

    ‘主人您說得沒錯，今天您怎麼說也是葉家的駙馬爺，這家伙若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你擊斃，葉家豈能善罷甘休？默然皇廷就算已經做好准備，要與葉家全面開戰，也絕不想用這麼個毫無大義可言的名份……多半要究責這家伙，一個弄得不好，會提他的人頭出來謝罪。’

    ‘被你說得我心癢癢的，我們是不是該放點水，稍微沾上一棍，擦破點皮，然后看這小子被自家人提頭來謝罪？’

    ‘……只是擦破點皮的話，不至于砍頭吧？估計賠錢了事就算了。’

    ‘那就沒意思了，我們還缺錢嗎？雖然我好像還欠龍宸一屁股債就是了……算了，害人被砍頭，太殘忍了，我們還是慈悲一點，拿他的腦袋來踏腳就好。’

    一下商量確定，孟衍這才開始認真看待頭頂的攻擊。

    ‘……不得不承認，皇廷棍术確有獨得之秘，這一棍開天之勢，棍影封死我所有退路，只要我一閃，就會觸發雷霆棍勢，追擊至死方休，如果我不動，那几十棍合一的這一下，就會當頭砸下……很好的棍术。可惜，沒有遇到能發揮的人。’

    百分之一秒內，舞丑已經計算出敵人身上十多處破綻，特別是獨孤唯我躍身半空，碰上庸手時是氣勢無雙，碰上强敵時可就是破綻大露，在孟衍眼中。只要一擊就可以為他買單。

    ‘不過，旁邊的賓客和葉家弟子中，好像有不少人想要出手……也難怪，我是駙馬爺嘛，救了我等于討好葉家，但這麼一來。我不就沒表現機會了？得搶在他們之前動手才行！’

    孟衍勁凝于拳，正待出手，陡然間一股能量在百米外爆發，距離雖遠，卻以驚人的高速朝這邊飆來，速度之快，讓孟衍著實吃了一驚。

    ‘好快！這速度……來的不是普通人。是硬手！’

    絕頂的速度，會催迫出强猛的力量，孟衍不敢大意，生出警戒，將八成的心思改去注意這高速衝來的對象，迅速確認這人的力量與獨孤唯我同出一轍，都是默然皇廷的人，而當彼此距離拉進到五米內。一道黃金棍影更破空襲出。

    ‘這力量……好猛，不用羅漢戰体恐怕擋不住……很好，我正需要一個更硬一點的踏腳石，才好升得更高……’

    迎敵心態越來越嚴肅，最后已是如臨大敵，但在最后一刻，孟衍卻放軟身体。不做任何的防御與出擊，因為舞丑已經掃描出來，對方擊出的一棍，不是朝向自己……

    “砰！”

    沉重一聲悶響。黃金棍影掃來，打在獨孤唯我下擊的一棍上，接觸的一瞬間，爆發無雙大力，一下把獨孤唯我給掃了回去。

    孟衍在旁看得仔細，這一棍掃出時威力万鈞，但與獨孤唯我互碰后，過半力道轉剛為柔，這才把人給掃出去，若非如此，人根本不及掃出，直接就虎口迸裂、棍斷、臂骨折，人也必然重傷。

    放輕了殺傷力的一棍，只攔擋而不傷人，甚至還給獨孤唯我留了余地，讓他得以在半空中翻滾兩圈后，平安著地，只是這家伙著地時，腳下微一踉蹌，險些跌倒，全靠周圍同伴掩飾，這才沒有出丑，而看在現場眾人眼里，都心下雪亮。

    “唉呀，真是開了眼界，之前聽說大門派中有些紈褲子弟，平時修練不勤，就靠猛吃丹藥與旁人灌功，乍看起來很威猛，根本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實力水得很。”

    孟衍故意大聲道：“我在葉家沒怎麼看到這樣的人，還以為傳說都是誤傳，不可盡信，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還真讓我見識到了，十四皇子，你就是傳說中的銀樣蠟槍頭嗎？這麼軟趴趴的一棍都接到腳軟，果然敗絮其中。”

    這話先捧葉家，再損獨孤唯我，聽在葉家子弟耳中，自然是說不出的受用，登時有人鼓噪起來，拍掌叫好。

    “你！你們！我殺光你們！”

    獨孤唯我被當面揭短，怒不可遏，一握黃金棍，就想再衝出去，但一步還沒跨出，就給一道棍影擋下，同時一聲嬌叱。

    “給我住手！你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棍影來自之前出手的那個人，身披一件長長的灰色斗篷，還有頭套，這時頭套落下，露出一張秀雅無雙，明艷動人的芳容，那是一名二十出頭的美麗女子，人高、腿長、腰細，單看相貌，只像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可想到那一棍的威力，沒人敢小看這名美女。

    “……這張臉，我有印象……是皇廷的皇女，獨孤海棠啊。”

    “獨孤海棠？這名字好陌生，是什麼人啊？”

    “你沒聽過也難怪，自練功走火后，獨孤海棠就沒怎麼出來活動了，但在當年，她曾和獨孤尊皇齊名，是皇廷非常看重的天才！”

    “是這樣的人物啊？那不是和葉家的潔琳女帝好像？”

    “江山代有才人出，比起那些屹立不搖的豪雄，被大浪淘沙給殞落掉的天才、精英比比皆是，但又有誰敢說他們沒有敗部復活的一天？”

    這些話孟衍一字不漏地聽了，他對這位美女還有點印象，之前兩次她與獨孤嘯天一同出現，負責在后頭推輪椅，看來還挺孝順的，卻想不到手下功夫這麼硬，那一棍如果擊向自己，可不是那麼好接的。

    “堂、堂姐！你怎麼出來了？”獨孤唯我怒道：“你為何阻我？那小畜生看不起我，你快幫我把他一棍殺了！”

    “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出奇地，孟衍把話接過，“既然跳出來了，就別回去了，不如賞個臉來練練吧，你們一起上也行！”

四四六章 亂上加亂 理不饒人

    孟衍跳出來挑戰，把整件事情攪得亂上加亂，獨孤海棠困惑地看了孟衍一眼，想不通這個應該很聰明的少年，為何會跳下來淌這渾水？

    獨孤唯我本就想與孟衍動手，一聽他主動挑戰，馬上握著黃金棍要再衝上，卻被獨孤海棠按住，雖只是一只手掌輕按肩膀，卻如岳之鎮，壓得獨孤唯我動彈不得。

    “別衝動，也別忘記這是什麼地方。”

    獨孤海棠的話，對獨孤唯我有一定的震懾力，特別是這位堂姐近几年來，追隨在嘯天老祖身旁，得了他不少的指點與私下傳授，據說還當起了什麼實驗体，修練一些非常人能練的技巧，如非必要，獨孤唯我絕不願與她衝突。

    “哼！那就瞧在堂姐的面上，我放這小畜生一條生路。”

    獨孤唯我恨恨瞪著孟衍，眼神中滿是怨毒，孟衍搖搖頭，哂道：“在葉家的地頭上，口出侮辱狂言……也不知道是誰不放過誰？你今天在我面前說了禁語，本來是必死無疑的，看在有美人儿姐姐出來說話，是可以給你留點面子，不過我覺得……”

    所有人都等著聽孟衍的條件，卻不料他說到這里，忽然動手，二話不說，閃電一拳就往獨孤海棠轟去。

    兩人年紀、身高有別，孟衍小了几歲，獨孤海棠又身形高佻，孟衍轟出的一拳，正打向獨孤海棠的胸口。

    這一拳，不但取角位置引人非議，在行家眼中更暗贊一聲好，因為孟衍出拳之前先搶近，近距離出擊，默然皇廷的棍术不利近戰，孟衍這樣動手，已經占盡便宜，而他擊出的一拳。勢道之猛，也讓人大為驚訝。

    孟衍沒有運起羅漢戰体，法相不顯，就純粹是一記重拳，單純卻絕不簡單，一拳轟出，像是一根大木樁般直插過去。雖是洗髓境界，出力卻比一些聖王還大得多。

    獨孤海棠眼神一變，也不動棍，左手食、中兩指彈出，就迎向孟衍的重拳，外人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奇怪，因為以這一拳之猛，兩指縱然如劍，刃薄易折，也是万万抵擋不住，獨孤海棠為何使這昏招？

    在這之中，就只有孟衍的感覺最深刻。獨孤海棠的兩指似彈出，卻在瞬間化為兩道棍影，狠狠朝自己的拳頭抽來。

    掌握棍意，指亦可是棍，短棍迅捷，威力別具一功，狠惡抽來，孟衍一看便知道自己接不下。若給抽中必敗潰，當下只得收拳，還急忙側身一閃，兩道棍氣破空而出，抽在地上，崩然轟響，在地上抽出兩道一米多深、數米長的坑。

    “指棍！”群眾中有人失聲叫出。“不藉戰器，一棍亦可定天下的指棍！默然皇廷已有多代沒人練成！”

    這一聲在人群中掀起一片聲浪，人們這才曉得，剛剛親眼見識到皇廷絕學。大飽眼福，孟衍也收了勢，拱手道：“有一套，默然皇廷確有獨家之秘，我領教了，前兩次見面，美人儿姐姐好文靜親和，沒想到手下功夫好辣啊。”

    獨孤海棠注視著孟衍，表情有些許扼腕，似乎極不願意在人前表露實力，尤其是施展皇廷傳世絕學，現在受到各方矚目，后頭只會有大量的麻煩。

    “孟駙馬天資橫溢，不但造器上頭有才華，實力也硬得驚人，如此杰出人物，卻聲名不顯，葉家把你這秘密武器藏得好深。”

    獨孤海棠溫言微笑，語音輕緩，仿佛又回到那個默默推著輪子的婉靜女郎，但這一回，孟衍卻感受到在那平靜的笑容底下，確實藏著一把殺豬刀……

    ‘這女的好辣啊，知道我不想引人注目，特別把我點出來，將我放在火上烤，這比直接對我出手要可惡得多了。’

    ‘呃，主人您不想引人注目嗎？從您的行為來看，真心沒看出來……不過，夜路走多總是要踢鐵板的，總比碰到鬼好，主人您不可能指望整個江湖全是腦子吃屎的，傻瓜碰多了，遇到厲害角色是早晚，最起碼……這美人也算賞心悅目，主人您要收后宮嗎？’

    ‘你想得也太直接了吧？以我們現今的實力與立場，這種事情哪有可能做得到啊？’

    ‘會嗎？我倒覺得沒什麼難度，剩下的兵魄中不是還有條棍嗎？打出來送給她，她總不會說不要吧？只要她收下，您還怕她飛得出手掌心去？’

    ‘………靠，你是怕我沒機會當魔王，才特別推薦這套經典老辦法給我？’

    孟衍與獨孤海棠一時對視，各自無言，直到一個聲音打破這平靜。

    “葉家的新駙馬，確實不是普通人，會造器，會做生意，人雖然狂妄了點，卻不是無知之輩，暗地里還不知道偷藏了多少東西？”

    蒼老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奇特的身影出現，在現場陣陣驚呼中，坐在輪椅上的獨孤嘯天到來，歪脖瞪眼的老人，雙手平放著，沒有推動輪椅，輪椅卻自行轉動，帶著他往前推進。

    來到現場的，不只是獨孤嘯天一個，這一輪騷動鬧下來，梅影、葉潔琳、葉古書等葉家高層，俱已聞聲趕來，看了這邊的狀況，連忙找人問清楚事態。

    獨孤嘯天卻沒管那麼多，輪椅徑直推到孟衍身前，看了孟衍兩眼，冷哼道：“你小子讓老夫好找啊，想見你一面，問几句話，還得跑上几趟，不是專門找還找不著……”

    “這個……多走几趟，也不見得是壞事啊，說不定運氣好，就觸發了什麼善緣也說不定。”

    孟衍隨口說著，暗指老人上趟前來，與葉古農合作，肯定從雙方利益交換中得了好處，否則，葉古農憑什麼請動默然皇廷的老祖幫手？

    “……老夫本來對你小子還有几分好感，想讓你當我皇廷客卿，順道免去你在正法庭中的几件官司，但看今天這架勢，這些事情可以免了。”獨孤嘯天道：“老夫聽說，你小子看不起我們皇廷，也看不起我們皇廷的人，是嗎？”

    “也說不上是針對誰，不過有些蠢蛋……”孟衍瞥了獨孤唯我一眼，“想要讓人看得起，恐怕全東土都不會服氣。”

    “好啊，小子果然夠狂妄。”獨孤嘯天道：“那不如老夫來和你練几下，如何？”

四四七章 偏門腦俠 奪魂攝魄

    孟衍所在的這個區域，並不是宴會場的中心地帶，凡是真正有頭有臉有身分的人，都不是待在這一區，只有一些不在權力中心，也不求表現的邊緣人物，才會被“擠”到這邊來。

    過往，木易揚、葉古書都是這樣的人，如今他們都擠身中心了，孟衍在這邊本來圖個清淨，卻沒想到真正的中心人物，無論走到哪里，都自動帶來風暴，將那里弄成暴風眼。

    現在，孟衍斜瞪著獨孤嘯天，周圍的賓客也莫名其妙，覺得像這種宴會場合，所有衝突應該先擱置，不能在宴會上動武，怎麼今天全都反過來？相關人物一個比一個更嗆，小的血氣方剛，連老的都一開口就說決斗。

    孟衍也搞不清楚，只是看著老人，並不說話，曉得自然有別人會來替自己說話。

    “嘯天長老，您是大有身分的人，怎麼也和孩子們一般見識？”葉古書排眾而出，道：“我們剛在商討滅龍之事，關系重大，您又何必……”

    “怎麼樣？不能嗎？”獨孤嘯天冷睨道：“自家宗派受了侮辱，你是要讓老夫裝沒聽見，當只老烏龜嗎？你葉家出了帝皇，就霸道起來了？”

    葉古書早已從其他弟子的口中，得知事情大概，這時看獨孤嘯天態度囂狂，也為之色變，冷聲道：“是非曲直，相信嘯天長老自己也清楚，您這麼說。是存心挑釁生事來著？葉家縱然守禮尊客，卻也不是可以任人無理取鬧的！”

    自葉古書掌握大權，一些不清楚他底細的新生代葉家弟子，總擔心這位“攝政王”個性溫吞，不善與人爭，會損及葉家的利益，現在看他擺出强勢，登時放心許多。

    葉古書其實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鋒芒畢露，讓人覺得之前十几年的好好先生樣，全是假像。背后說自己居心叵測。早有反意之類的話，但以前閑云野鶴，可以不計形象，現在手握重權。一舉一動都關乎葉家利益。分毫退讓不得。

    兩大勢力的頭子針鋒相對。現場氣氛驟然緊繃，獨孤海棠、獨孤唯我都在老人輪椅后，瞪著葉古書。葉古書這邊雖然只站他一個，可在場的大多都是葉家人，一下對峙起來，整個宴會的氣氛驟變。

    “啪！”

    一下清脆的巴掌聲響，打破了對峙的僵持氣氛，巴掌來自孟衍，他忽然重重自摑了一記，全場為之愕然，不曉得他為什麼這樣做，事實上，連他自己也很訝異。

    “葉駙馬爺，說你狂氣你還挺客氣，這一下算是向皇廷賠禮嗎？”獨孤嘯天睨視著孟衍，道：“剛才老夫說要和你練練，你心里怎麼想？這歪脖癱瘓的老鬼，哪禁得起你三拳兩腳？現在你怎樣覺得？還覺得可以隨便收拾掉老夫嗎？”

    孟衍說不出話來，剛才他確實這樣想，但有偏差，是想說這老人如斯癱瘓，還敢出來叫陣，必有所恃，自己可不能太大意了，沒想到老人只拿前半截出來說事。

    不過，之所以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啞口無言，而是孟衍發現自己喪失了**的主控權，整個身体麻木僵硬，自己能聽能看，偏偏就是不能動彈，再看見老人揶揄的眼神，孟衍心中有數。

    ‘主人，您真是夠衰的，居然在這里碰到一個腦俠……’

    ‘什麼腦俠？’

    ‘以前在三月山，會出現一些外地的奇人異獸，不靠武力，純以精神力克敵制勝，操控俘虜，這一類的生物，通常腦大如斗，形貌特殊，在我的老家，通稱腦俠……或是腦怪。’

    ‘連外號都取好了，這種腦殘怪物你該不陌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怎麼對付，讓我一直站在這里當張嘴僵屍！’

    ‘辦法不是沒有，但可能有點危險性，主人您如果不想冒險，建議您直接站著，我看腦俠也不可能讓你站一年半載，頂多個把時辰，就會放您走路了。’

    ‘那我還要不要作人？以后是個妞都會拿這事取笑我，不管了，什麼危險會比站著不能動，任人宰割更危險？干了！’

    孟衍呆站著不動，時間一長，已有人看出不妥，議論紛紛，梅影早來到附近，見狀面色一沉，正要邁出，卻被葉潔琳從旁伸手攔住。

    “姐，別動，我相信他有能力處理。”

    “可是他分明已經……”

    “你如果不相信他，跳下去處理，以后他的面子往哪擱？還怎麼在你面前做人？”

    葉潔琳正色一說，梅影無言，退了回去，而在場中，葉古書知道獨孤嘯天的底細，寒聲道：“長老這一手奪魂攝魄，越發神出鬼沒了，發動于無形之間，教人好生難防。”

    “這個自然，難道你以為沒了勝佛天冠，老夫就是個徹底的廢人，對你們沒影響力嗎？”獨孤嘯天冷笑道：“別以為有了兩尊帝皇，就能稱雄當代，普天之下，不是只有一種强大，歷史上不是沒有被普通人殺掉的武神！還輪不到你們葉家逞威風！”

    葉古書大感頭痛，剛才在合作滅龍的私下會晤中，這個老人代表默然皇廷，獅子大開口，件件强人所難，毫無誠意可言，現在的行為不過是藉機展現實力，如果葉家無能應付，后頭就更沒有談判籌碼。

    偏偏……這種純以精神力制敵的技巧，堪稱偏門中的偏門，別說葉家，就是放眼東土，也未必能找几個出來，更別說能與獨孤嘯天對抗，但如果什麼都不做，或是直接讓兩個女儿來解圍，葉家就給人小看了……

    “怎麼了？堂堂葉家，對老夫這點小把戲束手無策嗎？”獨孤嘯天道：“帝皇無敵，怎不讓女帝小展神通，直接鎮壓了老夫呢？”

    “我葉家尊長老是客，請長老切勿……”

    葉古書皺眉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過來打斷，“女帝當然是神通廣大的，可葉家量材適用，絕不拿大刀砍蒼蠅，像您老這樣的貴客，由我來處理正合適。”

    出人意料，孟衍開口說話，一雙眼中更綻出懾人神光，“如何？長老，應你所邀，咱們兩個來練練吧。”

四四八章 輕描淡寫 舞丑獻策

    誰都能看得出來，孟衍回復行動力了，而且這點與獨孤嘯天無關，換句話說，這個少年確實詭異，居然靠自己的力量，解開了獨孤嘯天的精神禁錮。

    “哦……”

    獨孤嘯天斜睨孟衍，他對這個少年並無惡感，相反的，還有几分欣賞，只不過因為與葉家有衝突，順手就拿他來開刀，給葉家下馬威，施加壓力，原本還有些許歉意的……

    但在這一刻，老人確實感受到少年的異常，他所施加的精神禁錮仍在作用，絲毫未松，于情于理，這小子應該連一根指頭都沒法動的，可他卻笑吟吟地站到自己面前，還一副挑釁的樣子。

    “真可惜呢，腦俠……不，老爺爺，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做朋友的，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唉，我和葉家其實不是很熟呢……”

    孟衍輕描淡寫地說話，獨孤嘯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在說這段話的時間里，他操控精神禁錮，又連給這少年加了好几重壓迫，他卻像沒事人一樣，什麼也感覺不到，這讓老人從重視轉變成如臨大敵，也不管什麼家族談判了，只是盯著孟衍，試圖要把這少年看透。

    “估不到，踏遍天涯海角，居然是在這里，碰上與老夫棋逢敵手的同道中人，你連聖王都不是，如何修練出這樣的力量？”

    “哈，剛剛好像有人說，强的方式不只一種，天下千門万道，又有誰說不是聖王就不能有强大精神力了。”

    “……真是古怪，你的神念，並不强……老夫可以輕易撕毀你的魂魄，這麼大的壓力，你應該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獨孤嘯天目中神光炯炯，仿佛能夠透視靈魂。想要把孟衍給看穿，卻只看到他賊笑嘻嘻的輕松自在。

    “是嗎？您老喜歡怎樣以為，我管不著，但事實如何，就不是單純妄想能解決的了，您看我現在的樣，像是很痛苦的樣嗎？您如果真覺得我的魂魄隨手可撕裂。何妨試試？”

    孟衍冷笑道：“在此之前，與您有相同感覺的人不少，包括擅長以精神造幻术的月神古堡，他們都以為可以隨便將我碾死，最后他們也都死了……”

    輕描淡寫的說話，配合著高深莫測的能耐。確實營造出一股讓人看不透的莫名威勢，只是孟衍這麼說，耳邊卻響起來自意識深處的怒吼。

    ‘你他媽的不要慷他人之慨！又不是你痛，你還讓他隨便加壓，他媽的你知不知道這真的很痛啊！’

    在腦內怒吼的，是真正的孟衍，被獨孤嘯天連施多重精神禁錮。神魂承受重壓，疼痛不堪，氣到跳腳。

    舞丑所提的策略，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孟衍允諾提升小部分權限，由舞丑把身体的操控權接過，如此一來，實質操控生体電流。刺激神經，駕馭肉体動作的是舞丑，獨孤嘯天不管怎麼對神魂增壓，也是無用。

    要是孟衍真的具有强大精神力，能與獨孤嘯天正面比拼，老人還不用太過顧忌，但偏偏他什麼也感應不到。明明對手的狀況盡在掌握中，真干起來又握不著，這種如墜五里霧中的感覺，就把老人給唬住了。

    驀地。孟衍閃電動手，搶在任何人有反應之前，一巴掌就往老人面上摑去，快如閃電，這無比侮辱的一擊，眼看就要摑中，忽然，孟衍掌勢一頓。

    “無知小輩，以為老夫癱了，便無自衛之能嗎？老夫所會的，可不是只有精神力啊！”

    摑出的一掌，猶如打在極厚的鋼板上，分毫不動，更還有一股極强的能量，蓄勢待發，即將要反震出來。

    孟衍一下抽身急退，后仰飛彈，恰恰避開那道爆震開來的力量，橫掃的氣勁化為衝擊波，驚襲四方，雖只有聖王之力，卻異常凝練，得以發揮出更超越其上的力量，內中更含有一絲精神異力，組成復合攻擊。

    能單純扛住這兩者之一的高手不少，但如果交織著一起來，那就沒有几個人受得了了，衝擊波一掃出去，周圍人群一片哀號，修為弱一點的，直接就給掃得仰翻出去，滾得遠遠。

    哪怕是那些修為較高，承受得住的，也在挨了精神衝擊后，抱著腦袋跪倒，眼淚鼻涕流個不停，就連葉古書，都因為靠得太近，首當其衝，不得不退了兩步，臉色驟變。

    以效果來說，這確實不愧是一記威力强大，橫掃千軍的攻擊，但在所有人里頭，孟衍也是最為特異的一個，他像是全然感受不到精神波的衝擊，身如擺柳，左搖右晃，像一只在半空騰動的泥鰍，將及身的衝擊波全給蕩開、卸去。

    一輪卸勁，神妙莫測，遠處隱約有人驚呼，似乎訝異于這身法的出處，孟衍置若罔聞，身在半空，凌空朝獨孤嘯天扑擊，聲勢狠惡，竟是要發動第二輪搶攻，不依不饒。

    “休狂！”

    一道黃金棍影破空擊來，看見孟衍再度出手，獨孤海棠沒有坐視，揮棍攔截，這一下含怒擊出，盡顯皇廷棍术精奧，抖出來一片棍影，仿佛揮出的不是一條棍，而是一波棍濤、棍雨。

    看不清楚的黃金棍擊，又急、又快、又亂，哪怕天落驟雨，每一棍也能擊碎一滴雨點，點滴無漏，如此既快且猛的棍勢，可摧天下至堅，觀者無不心驚，可就是這樣的亂棍，仍奈何不了孟衍。

    只見孟衍身如飄絮，渾不著力，在棍影中穿梭飄翔，自在來去，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棍影雖急，卻總打他不著，每次都失之毫厘，被他在千鈞一發之際，輕飄飄地騰身避開，就像一條棍海中的游魚。

    這是棍术與身法的較勁，一輪激斗，看得附近眾人瞠目結舌，若非親眼所見，絕不能相信世上有這樣的棍法，更難以置信血肉之軀，不靠戰器，能夠把功夫修練到這層次，這奇絕深奧的化勁妙法，莫非……

    “……云樵古宗！”獨孤嘯天緊緊盯著孟衍，嘆息似的說出了這個古老之名，“古宗護派神功，盡卸天下……數千年了，始終傳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