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四零九章 依法而行 黑火克敵

    天地之間，有構成世界的法則存在，法則的力量，是世界的根源之力，遠遠不是單獨個體修練所能及，除了萬古罕見的極少數個案，一力破萬法，其餘的定理，就是力量再強，也要尊道而行。

    各大派的護山大陣，到了極深處，都會牽涉「道」的映射，調用法則之力，通常這起碼是武神級強人，才有能力涉足的境界，金敏熙透過對大陣的操控，強行扭曲，竟然作到這等效果，這讓把力量幾乎提升到聖王巔峰的孟衍，全然拿不出辦法。

    舞醜測試過各種可能後，意外試出來一個破敵可能。

    『我們沒有強大到一力破萬法，但可以依法則而行，金敏熙出身暗日神荒，即使受大陣加持增強，仍會受這基本的制約，換句話說，如果有什麼能盡破暗日神荒的武技，同樣也能破他，因為這就是最基本的法則。』

    能夠破盡暗日神荒武技的變態物，倉促之間肯定搞不出來，但碰巧孟衍手上就有。

    傳說中的黑火，赤日王族的秘密兵器，之前孟衍曾一度使出，但連他自己也沒找到具體的驅動方法，舞醜擬的策略，是趁著此地的死氣，空前未有地強大，孟衍把死氣吸納至巔峰，陰盡而陽生，剝極而復，發出黑火。

    這個戰術，基本上連理論都算不了，死氣最盛時，能否壓縮轉化？這沒法打包票，更說不準變化之後所生出的真會是黑火？或只是普通的鳳凰焰？全然未知，也無法預測，風險不是一般的高。

    孟衍最終選擇接受，不是單純的意氣之為，隱約中，他有一種預感，這份感覺極為強烈，彷彿形成一種呼喚。

    先前每次以鳳凰血焰焚體自療，都有種預感，覺得血焰與不死鳳凰劍相呼應。兩者若結合。效果將大幅倍增，這個預感剛剛得到證實，現在……孟衍決定相信自己的另一份預感，驗證……黑火與七絕戰器的呼應。

    手一展開。光團自左掌心生出。激速轉動。化為鏡形，萬花奇棱橫空出世，鏡光回映自身。一下反照，周身鳳凰焰發生變化，如遭污染，迅速變黑，成了一片熾烈燃燒的黑色火焰。

    「黑火！」

    金敏熙心膽俱裂，作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幸在一天之內，連續見識兩件傳說之物，先是三生花，跟著又來黑火，這號稱能破暗日神荒所有戰技的邪物，甫一出現，就開始切裂音壁。

    「沒這麼容易！強絕至力，可破萬法，我要滅你的黑火！」

    金敏熙全面發勁，音壁強勢輾出，強大到違反常理的力量，伴隨風刃齊發，如同狂風，將孟衍一身鳳凰黑焰吹得明滅不定，像要隨時熄滅。

    「這種程度……還不夠！葉家的先人，今日為護你們的祖地、祖業，請將你們的力量全部借給我！」

    一聲厲喝，孟衍狂吸著週遭的死氣，壯大自身，更將黑火逼於萬花奇棱之中，凝聚增壓，要發動更進一步的催迫。

    萬花奇棱盡納迫發而來的黑焰，轉動速度之急，摩擦周圍大氣，拉出一長串火焰，就在這急轉頻率到巔峰時，孟衍一下急伸手，穿透熾烈燃燒中的黑火圈，探入萬花奇棱鏡面，跟著，拉出一把黑色的長劍。

    『成功了！當初對戰月昊尊這老東西的時候，就有點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萬花奇棱之中呼喚我……那時抽出來的，只是幻象，可這一回，我真的抽出來了，這柄劍……』

    孟衍本以為，會像當初對戰鬼木大巫一樣，自己抽取出一團由火構成，形態不定的火焰虛體，可這柄黑劍握在手裡，雖然通體冒著黑火，閃動不定，但手上的感覺確是實體。

    『這是……什麼狀況？』

    微微一愣，不及細想，如澎湃怒濤般的風刃與音壁，強勢碾壓而來，孟衍無可退避，當下的第一反應，左手鏡、右手劍，以鏡拍在劍柄末端，如錘擊鑿，黑劍邪焰狂噴，爆發最強殺傷力，朝著前方直捅出去。

    一瞬間，天地萬物彷彿全數靜止，無可突破的風刃與音壁，在黑劍邪焰之前，就如一張薄紙般脆弱，輕而易舉被捅穿，直指後方的金敏熙。

    金敏熙雙眼圓瞪，看著這不應該、不可能發生的一幕，確實上演，倉促間根本無力反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黑劍一寸寸迫近，從他胸膛紮入，前心穿後背。

    「………鳳焚萬裡稱無敵！」

    不死鳳凰劍最強一式的劍訣，連同黑焰爆發，解裂暗日神荒相關的一切，金敏熙的肉體由貫穿處開始崩解，纏繞周身的幾道神環，迅速運作，要將屍化的肉體還原過來，但與黑火一接觸，連這幾道神環也被燒得寸寸碎斷。

    「不～～～～～」

    眼見生命的最後維繫碎斷，金敏熙絕望地狂嚎，緊接著，他目中散發凶芒，孟衍為之心頭一緊。

    『不好！臭傢夥要拼同歸於盡了！』

    反應遲了半秒，碎斷的幾道神環，忽然重組成一個，將孟衍捆縛住，與金敏熙相連，跑也跑不掉，金敏熙已崩壞中的手臂，舉起三生鐘，獰笑道：「估不到這鐘的第三響，居然是我自己的喪鐘，但你也要和我一起上路，當我的陪葬！」

    三生鐘急速發光，最終的第三響蓄勢待發，孟衍狂叫不妙，拚命鼓發烈焰，卻怎都無法在鐘響之前脫困，正預備承受敵人玉石俱焚的一擊，瘋狂大笑中的金敏熙，動作忽然頓住，目光呆呆地直視前方，三生鐘也停住不動。

    最關鍵的時機，稍縱即逝，不死鳳凰鎧烈焰熾吐，黑焰卷燒，將強弩之末的神環燒斷，孟衍甫脫困，立即補刀，一腳踹在劍柄上，往上一挑，貫體的劍刃逆切，登時將金敏熙一分為二，斬成兩半。

    「死你老母的去吧！蟑螂一樣的傢夥，別再回來了！」

    從中剖開的屍體，持續崩解，還沒落地，就化為一堆粉塵，被狂風一吹，散落無蹤，只餘一座三生鐘墜落地上，碎裂片片……

四一零章 本領盡出 主使現身

    孟衍從沒打過這麼累的一戰，真個是本領盡出，榨乾了體力，透支一次又一次，最後才卯起來幹掉這個開掛開超大的敵人。

    「累……累死了……這輩子再也不想打這種仗了……」

    『咦？剛剛不是主人您自己說不能後退，堅持要打這一仗的嗎？您如果不想打，一早就可以跑了啊，人類果然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閉、閉嘴，我累垮了，別在我腦裡再嘮叨了……」

    孟衍喘到不行，勉力掙紮站起，差點又一跤跌坐下去，劇戰之後，就是虛脫，死氣吸收斷絕，黑焰化為烏有，那柄墨劍也消失，四肢百骸說不出的痠軟，要不是因為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靠近，他只想立刻倒頭大睡，根本不想站起來。

    站起身來，只見一個少女來到後頭，已經不是之前那種醜陋的腐屍模樣，雖然衣衫襤褸，但已經回覆成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女，垂散著長長的秀髮，彷彿圖畫中人。

    「喔，是你啊……回覆得不錯嘛，不枉我下了重本，又特意把人引開，替你爭取時間……半點屍體樣都看不出，真不愧是三生花，效果不是蓋的。」

    打量了少女一眼，孟衍道：「你叫雪，對吧？」

    使用三生花，原本是舞醜的提案，用來對付金敏熙，但這充其量與運用黑火一樣，是一個連理論都還算不上的空想戰術，最終沒機會派上用場，可孟衍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當雪重傷瀕死，他腦裡唯一的救治念頭，就是三生花。

    『其實真是賠本買賣，本來還計畫，用菩提大願心法，配合觀音聖像。許大咒願來破除身上邪法，再用藥師神針治療肉體，這樣有四成的成功率，但對我沒風險、沒損失，最多是要拿功德償因果，還可以喊那些佛門賊禿來幫手……比用掉一次三生花省多了，唉。我太衝動了！』

    懊悔無用，在女孩面前後悔這個，只會讓人覺得小氣，孟衍強忍肉痛，裝作滿不在乎，卻見雪目光沒看自己。怔怔地凝視著地上破碎的三生鐘。

    「你看這個……哦，也難怪，你才是這座鐘的原作者吧？這東西碎成這樣，還有辦法修嗎？你……」

    說了幾句，孟衍忽然醒悟，「難怪小白臉愣了那一下，原來是看到你來了。好啦，你也算幫了我一把，再加上之前在我那裡作了這麼久的手工藝，三生花就算給你的補償，我們兩清了……說實話，三生花雖然助你重塑肉身，卻影響不到神魂，那道屍咒我不知是附於肉體還是附於魂？如果是後者。恐怕你還有些手尾要收拾。」

    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孟衍抬頭望向天空，沉重的悶雷連聲作響，整個天空漆黑如同墨染，新一波的雷劫已經完成，即將轟下。

    「嘖，小白臉死了。雷也沒有消失，他果然只是守護者，不是主持者，主持者不知躲在哪裡……喂。我要去解雷劫，你想辦法躲遠一點，暫時我照顧不到你了，你……」

    孟衍看著天空雷劫，心不在焉地隨口囑咐，當舞醜發出警告，已然遲了，雪一張口，一股黑煙噴出，將孟衍薰個正著，剎時全身僵麻，動彈不得。

    「這煙……有毒有咒，你……」

    「哈哈哈哈，小子，任你好運如潮，終究還是栽在老夫的手裡！」

    目中閃著殘忍的邪芒，雪放聲大笑，發出來的卻是蒼老男音，「老夫一生獵殺過無數珍獸，取其骨、肉、皮、筋為寶，但從沒有哪頭珍獸能與你相比，你身上藏的寶太多了，除了黑火，還有層出不窮的戰器與功法，筋骨受聖屍死氣洗滌，將成妙寶……等榨乾你所有價值後，老夫會活剮了你，你的血肉，會成為老夫最寶貴的收藏，哈哈哈～～～」

    聲聲獰笑，沒把孟衍嚇慌手腳，他淡淡道：「十羽大巫？」

    「哈哈，自作聰明的小子，十羽那點微末本事，焉能與老夫相提並論？」

    雪邪笑道：「今日先廢了葉家帝皇與大陣，再得你這件戰利品，最後驅龍滅絕掉整個古南都，青木葉家，毀於一夕，東土從此唯我聖教稱王，快哉！」

    「……又一個沒等人問，主動把陰謀說清楚的無腦老鬼，修練時間與智商成反比，憑你也想完成這等大事？吃大便去吧！」

    孟衍冷笑著諷刺，罵得雖然辛辣，卻無改身體麻痺的事實，想要逆轉局勢，恐怕得另出狠招了。

    『所有的底牌好像都已經用盡，最後一件剩下的，只有至尊戒璽和燃血術了，燃血破不了毒與咒，可戒璽就未必，但發動戒璽的後遺症……』

    問題嚴重，孟衍一時不敢輕動，就看雪獰笑之後，伸手抓向這邊的脖子，指爪如勾，被抓著肯定不會有好事，孟衍把心一橫，正要發動戒璽邪能，驀地，四道光圈套住孟衍，從上到下，四道光圈如同法輪，護住不能動彈的孟衍。

    「什麼？」雪臉上變色，「什麼人壞我大事？大陣還在鎖閉狀態，什麼人能穿透進來？」

    敵人還沒弄清楚，孟衍卻已經明白了。

    『……也罷，總好過用上戒璽，惹來後遺症……反正約好的一個月，如果不用，就白白浪費這一次出手機會，他們估計也是怕沒機會出手，第三場交易我直接毀約，所以沒等我開口，搶著動手……不對，他們還在等我開口！』

    一想通這點，孟衍立即開口，「五位大師！還藏在那邊作什麼？請出手幫我解這次的危！」

    四大法尊東來，孟衍直接喊五位，就是把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那位也算上了，這一聲喊完，周圍空間發生震動。

    古往今來，要論對空間法門的掌握，四方天下，無出西域佛門之右，剛才大陣封鎖牢固，無隙可趁，可金敏熙一死，封鎖登時鬆動，五道光影，剎時穿越空間而至，其中四道，直接出現在孟衍週遭。

    甫一現身，菩薩、金剛、羅漢、雷神四大法尊，搶佔四角陣位，直接結了一個新陣，普世光音，如佛輪大轉，環繞陣中，去邪除穢，解了孟衍身上的咒縛壓制，更反向鎖住受邪魂附體操控的雪。

    「阿彌陀佛，幸好來得及時。」菩薩法尊道：「第三個約定，總算能了此約諾，善哉！」

四一一章 佛門約諾 怨魂果報

    佛門四法尊一現身，解了孟衍的身上的咒縛，更將雪給壓制住，任她強力掙動，也破不開佛光所形成的經練，只是連聲怒吼。

    “無知的禿驢！竟然與本座為敵，簡直不知死活！你們真以為這區區小術，就能困住本座？”

    雪怒道：“本座真身遠在萬裡外，就是這娃兒被碎屍萬段，也難傷本座分毫，識趣的就停手退下，惹怒了本座，不但滅了這娃兒的神魄，一會兒萬雷擊頂，先取了你們幾個賊禿的狗命！”

    “阿彌陀佛，施主雖是術數高人，但萬裡傳神，又被我師兄弟以佛言枷鎖纏身，再如何神通廣大，也脫不了這軀竅，何必自欺欺人？”

    菩薩法尊道：“我等也不願逼虎傷人，何不各退一步，施主離開這女孩軀竅，我等不干涉施主後續所為，如何？”

    雪還沒有回答，孟衍已經搶先冷笑道：“佛門高僧果然長袖善舞，拿住了人，第一件事不是打不是殺，是先討價還價，結個善緣，看看有沒有買賣可作，今天的敵人，隨時變成明天的施主……怪不得佛門如此興旺，獨占西域。”

    菩薩法尊聞言，一臉慈和，像什麼也聽不到一樣，還是羅漢法尊忍不住出來，向孟衍道：“施主，你有所不知，困住神念容易，要強逼神念離體而不傷人，那就千難萬難，我師兄他是為了貴友的……”

    羅漢法尊委婉解釋，孟衍卻沒興趣聽他把話說下去，直接喝道：“不必麻煩了！”

    一喝完，孟衍飛身衝出，趁著雪的動作仍受箝制，他一下貼近過去，抖手就是一掌，直落向雪的天靈。

    “施主，不可！”

    “與其被老妖怪佔據身體。我寧願直接讓她解脫。”

    孟衍重掌拍落雪的頭頂，雪笑得無比開懷，“好，小子，殺得好，老夫最中意心狠手辣，道心如鐵的……”

    話沒說完。雪的臉色忽變，整張臉扭曲抽搐，似承受莫大痛楚，“小子，你做了什麼？你……”

    孟衍手掌鬆開，一枚精煉過。只餘尾指大小的細釘，就插落在雪的頭頂，入肉非常淺，甚至沒怎麼出血，但一縷寒氣，由傷處飛快溢散，所過之處。盡皆成冰，週遭剎時一片寂靜，如山雨欲來，所有人都強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哇～～～”

    一下孩童啼哭之聲，驚破四周，從那枚細釘中發散，跟著就是數百道模糊的孩童虛影。飆沖而出，繞著雪狂轉。

    “小賊！你用什麼東西對付我？這、這是我煉成的千……”

    怒喝化為慘嚎，千童怨魂自釘中飆出，颳起慘慘陰風，繞著雪直打轉，如千尾食人凶魚，只不過所食並非血肉。而是傷魂蝕魄。

    千條凶魂繞體，最後全數鑽入體內，憤怒的痛叫，由大迅速變小。但若仔細聽，就會有一種漸漸遠去的感覺，不久，一切歸於沉寂，千魂追著目標遠飆萬裡，鎖心釘上怨氣全消，變為一根廢鐵，掉落下來，雪的身體一晃，慢慢軟倒。

    四大法尊這時倒沒有袖手旁觀，一下搶上前去，四人各出一指，抵住雪的眉心、後腦、左右肩頭，佛門純陽正氣輸入體內，清毒護脈，為解脫魂咒束縛的少女鞏固元氣，雪亮光暈，籠罩少女全身，如蓮花綻放。

    好一會兒，四大法尊緩緩收指，讓雪躺平在地，孟衍道：“四位大師，我這位朋友……”

    “她已無事。”菩薩法尊道：“我等為她安神護脈，清除邪毒影響，也封死入侵她神魂的缺口，今後再世為人，當可平安無虞，阿彌陀佛。”

    “那我就替她多謝四位大師了。”

    孟衍不是很滿意佛門的作風，但眼下剛受了大人情，總不好再滿口嘲諷什麼和尚勢利、假仁假義之類的，便即放低姿態，致上謝意，四大法尊還了一禮，菩薩法尊道：“施主好算計，我等真是小覷了施主的手段，衷心佩服。”

    “哪的話？要講精打細算，我這微末道行如何與幾位大和尚相比？呃，我不是說你們勢利啦，沒這意思……”

    孟衍抓抓頭，道：“我這朋友之前身中多種惡咒，有化人成活屍的，也有遠距離控神的，我想為她解咒，自己又不是此道高手，只好胡亂找些配備，這千魂鎖心釘，就是我買來備用的，反正施這種咒的傢夥，總愛玩那一套……”

    “那一套？”

    “是啊，為了要表現法力高強，砍爛了寄魂的肉體，也不會傷到本體，這些傢夥一定會特別附體，然後得意洋洋猛說一通，巴不得我們拿刀砍下去，超找虐的……”孟衍聳聳肩，“既然想找虐，我很樂意幫忙，就準備一枚能傷魂魄的邪器，給他直接釘下去！”

    “千魂鎖心釘，以嬰童的骨、血、魂鑄煉，至邪、至毒、至怨，確實是天下一等一的歹毒陰物，但施主以邪物為善，還化去千童怨氣，度其解脫，也是一場造化，不過……”

    菩薩法尊道：“施主如何得知術者身份？以彼之物，還施彼身，這一手委實是……”

    “這個……其實我還真不知道。”

    孟衍道：“我知道敵人和暗日神荒有關，下黑市訂單的時候，特別指明如果有暗日神荒出的貨，優先搶購，可以額外多一成價，就是想買回來，拿他們自家的東西釘自家人，但沒想到釘著了造器者本人，怨魂見了他，比貓看了魚還興奮，這個……除了說巧合，或許就是你們常說的……報應吧？”

    四大法尊與孟衍說話，本來都面帶微笑，一臉和氣，可聽了孟衍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四僧都神情肅然，端正表情，齊齊向孟衍一禮，如同謝師，異口同聲道：“天道無常，果報隨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孟衍被這一禮謝得怪不好意思，剛想要說點什麼，來自半空中的沉重威壓，令他心頭狂跳，一下抬頭望天，只見烏雲密佈，雷雲不但未隨術者遠逃而潰散，還加倍擴增了面積，電光閃動，即將轟砸下來。

    “怎會？主持者不是跑了嗎？為什麼雷劫還沒有消失？”

四一二章 雷劫未散 四強合力

    佈陣者死、主持者逃，於情於理，半空中的雷劫早該消散，可這一次偏偏不照情理來，在暗日神荒的那名強大術者逃逸後，空中雷雲不但未散，還加倍凝聚，吸納數百里範圍內的電能，旋轉起來，要爆發最後一擊。

    “完蛋，現在這算怎麼一回事？我拚死拚活白打了？”

    孟衍下意識脫口而出，哪怕還沒細想，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了，連場戰鬥打下來，肉體傷疲到極點，就算有不竭之能，也一樣撐不下去，更別說天雷若轟下來，自己怎麼豁盡全力也擋不下。

    “情況不利，我等……”

    菩薩法尊只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千雷之劫威力太大，那完全不是聖王等級能夠處理的東西，要不是借助真木大陣，強行扭曲大陣運作軌跡，造成天變，根本就不可能造成這效果，現下雷劫已成，四大法尊縱然有心，卻是無力。

    “我等還來得及護施主離開，操控大陣之人已經不在，封禁被撤除，應該已經可以離開了。”

    “離、離開？我剛剛在外頭把話說得那麼漂亮，還說要娶妞當老婆的，現在我就這麼逃出去，那以後還怎麼做人啊？你們不是想看我成為東土笑柄吧？”

    “施主，虛名如同浮雲，執著無益……”

    “這不是浮雲！這是男人的尊嚴，尊嚴啊！你們懂不懂？”

    “……捨棄我執，方證菩提……”

    兩邊的對話，一整個牛頭不對馬嘴，就在四大法尊要出手架人時，兩道身影高速飆來，勢如流星，更爆發鎮壓萬物的皇威、帝煞，正是木易揚、葉易盛兩大強人。

    金敏熙身死、操盤者遠遁，用最後一分力量操作雷劫。外層的封印便被打破，早在外頭急成熱鍋上螞蟻的兩老，沒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猛闖進來，要穩住內裡狀況。

    少皇、準帝，身法迅捷之至，一下直衝絕崖頂上。而天上的首波雷劫也轟下，木易揚鎮南、葉易盛護北，站定位置後，雙雙出手，釋放出光幕，屏障住下方。更擋住上方落下的雷霆。

    光幕與雷霆對撼，兩老的臉色登變，驚訝於雷劫中蘊含的力量，第一波雖被擋下，可天頂電光熾爛，又一波的雷劫轟下，百餘道水桶粗的閃電。聚合為一道，威力驚天。

    “不好！”葉易盛驚道：“大陣之力足可弒神，這道雷，我捫擋不下了。”

    木易揚怒道：“事關葉家存續，擋不住也要擋，有死而已！”

    兩名位居葉家最強尊位的絕頂強人，修為傲視東土，但當這道百電合一的雷劫落下。他們合力撐起的光幕，立刻出現無數細小裂痕，碎裂在即。

    眼看光幕將破，一道帝威自神山內的某處透發，一隻大手自東面擎舉而起，撐天鎮日，拉開一片光幕。與木易揚、葉易盛成三角陣位，共抗雷劫，剎時，強光耀眼奪目。三層交織的光幕，將這一道雷劫擋下。

    “二哥！”

    “哼，易榮老二，終於捨得出手了嗎？”

    葉易盛、木易揚反應各自不同，但三強鼎立，葉家的最強力量，共抗雷劫，總算又將這一劫接過，可是一劫之後，殘陣受三人氣機牽引，所有電能重新凝聚，雷雲密佈，這是將剩下的數百道雷劫，全數凝聚而發，豁盡的一擊。

    “此劫動地驚天……”菩薩法尊嘆道：“恐怕只有真正的帝皇才能擋下，半吊子的程度，接不下真正的天雷……”

    這句話才剛出口，絕崖頂上，驟然盛放白光，白光源自木易揚身上，像是白雪般的火焰，籠罩木易揚全身，在白焰罩體下，老人的形影有些模糊。

    “師父！”葉古書的吼聲，在遠處響起，應是剛進入陣中，一時間卻趕不過來。

    葉易盛也臉色大變，“木易揚，你幹什麼？”

    “幹什麼？我幹你娘啊！”老人的聲音有些許落寞、無奈，“後頭就沒有人能夠制約你們了，但願易禪老大脫險，護衛葉家……”

    孟衍雖然不是很懂，但從老人身上異樣的氣機波動，他也感覺得出來，木易揚要使用某種玉石俱焚的猛招，強接天雷，然而，事情變化卻比任何人料得都快，木易揚這邊還沒發動完全，天雷便撕開大氣，轟然落下。

    木易揚當先舉掌擋架，葉易盛、葉易榮雙帝也毫無保留，全力抗雷，三強鼎力，聯合組成的光幕，卻不是數百道雷劫合一之敵，瞬間便給撕裂，眼看光幕就要徹底破開，木易揚身上的白焰燒得更熾烈，即將轉化。

    “我佛慈悲！”

    一聲佛號，伴隨著一道白色身影，在正西方出現，一隻纖纖素手，如羊脂白玉，翻掌成蓮，一朵盛開的白蓮，瞬息變大，補齊裂縫，合四名少皇、準帝級數強人的至力，燦開的光幕，將霹靂雷劫承受下來。

    “……終於出來了。”

    孟衍有些意外，估不到葉家的致命危機，不但逼出了藏在幕後的葉易榮，更還把佛門的隱藏高手也迫得現身。

    遠遠看去，那道身影被一層氤氳白光遮護，看不真切，似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又好像只是一個娟秀猶如女性的美男子……

    “色身無相，本相非相……”孟衍望向旁邊的四個大和尚，“這位不會就是觀音法尊吧？”

    四大法尊沒有回答，只是閉目誦經，孟衍正奇怪他們為何沒事念起經來，卻感應到能量傳送，這才明白過來，暗自心驚。

    ‘和尚們好厲害！普通的武者聯手、傳功，都是必須肌膚相觸，不然至少也是有距離限制的，他們與那一位相隔這麼遠，力量說輸就輸，不受任何限制，只這一手，已在東土各派之上，怪不得佛門獨霸西域……’

    孟衍心中讚歎，想說事情大概到此為止，四強合力，困局可解，不想空中的光幕與雷劫比拚、消耗一陣後，竟然強行撕開光幕，化為一道光龍，仍是往下轟落，無可阻擋，彷彿天怒！

    這一回，已經不可能再有人出來擋雷，致命一刻，卻見絕崖頂上，一道強光逆衝而上，直迎光龍而去，帝威爆發！

四一三章 帝煞雷劫 元氣大傷

    強光逆天襲上，形影不清，沒有任何人看得見內中事物，但其中帝威爆發，如同一個武威蓋世的帝皇，俯覽蒼生，只是氣息忽強忽弱，極不穩定，一下強盛，一下又像隨時都會飄散。

    這一道強光飆出，迎向光龍，兩邊以高速對沖，轉眼間相互對撞，光雷經過四名准帝級的強人擋架損耗，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最低谷，與強光中的浩然帝氣一衝突，登時被破，迸炸開來。

    光龍被破，粉碎四散，雷電殛影，電光纏身中，忽強忽弱的帝氣，忽然穩定下來，跟著，數倍、數十倍、數百倍地增強，浩瀚帝威，如同潮水，瀰漫整座葉家神山，鎮壓萬靈，令蒼生屈膝伏首。

    「這個……不是少皇、准帝那種半步帝皇，是真正的帝皇！」

    孟衍喃喃自語，而在腦裡，更傳來一聲嘆息。

    『……原來如此，居然是這麼回事……』

    『怎麼了？舞醜，什麼是怎麼回事？』

    『數千年來，武神不出，帝皇滅絕，到了近代，連成就聖王都越來越吃力，這些問題的癥結，在天洗中已經證明，是因為古千雪峰災劫，天地元氣閉塞之故，天洗後，天地元氣回覆暢通，半步帝皇接二連三出現，卻遲遲未有真正的帝皇現世……』

    『這我也納悶，那卻又是什麼緣故？』

    『可能的理由不少，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答案恐怕就是少了關鍵那一步，也就是雷電。』

    『雷電？』

    『古時候的絕頂強人，沖關升等時，會遇到一些劫難，也就是天地洗禮，能通過考核，才能蒙天眷顧予力……天地元氣閉塞之後。天地感應斷絕，雷劫不出，就算修為到了，雷劫也下不來，所以那麼多的武者都被擋在門外，跨不出那關鍵的一步……現在，終於有人跨出那一步。邁過那道崁了。』

    舞醜的分析成為事實，雷劫之下，新生的帝皇降臨，一道鶴鳴來自九天之上，仙鶴頭頂肉冠，形似仙王。高速飆至，落在帝皇足下，護身光影漸漸散去，顯露出裡頭的人形。

    俏美可人的少女，如瀑黑髮直垂過腰，眉目如畫，一身嫩綠色的絲絹長裙。隨風飄飄，態如天仙，赤足踩著大鶴，翩翩飄降下來，只這絕美的一幕，便讓觀者為之讚歎。

    「……終於出來了，折騰大半天，再不出來。我可等不下去了。」

    孟衍斜靠在樹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連番激戰之後，雖然沒有力竭暈倒，但真是一點氣力都擠不出來，要不是舞醜一直在腦裡吵個不停，搞不好早就暈死過去了。

    四大法尊看到新生帝皇不是葉家大長老。而是一個小姑娘，均露出愕然之情，不勝訝異。

    「……怎會？」

    「這張臉……好像是葉家本代祭女，葉潔琳。」

    「是她沒有錯。估不到葉家後浪推前浪，新生代中居然出現了本世第一名帝皇！」

    「看她身上的氣息，帝煞多過皇威，是走帝者霸途的路子啊……」

    菩薩法尊的嘆息，表露滿腔遺憾，孟衍不清楚這個大和尚在遺憾什麼，但看到葉潔琳成帝現世，確實有那種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

    葉潔琳乘鶴飄降，可尚未著地，就忽然飆飛半空，鶴影翩翩，直上九天，在地上仰望的孟衍搞不清楚她想幹什麼，忽然感應到一股氣息，來自外界。

    「龍？」孟衍差沒嚇到跳起來，「這麼多的龍？不是說龍都已經滅絕得差不多了嗎？該不會……是古千雪峰留下的那一批？」

    「施主不知嗎？」羅漢法尊道：「剛才幾十尾巨龍，大舉進犯古南都，只是被真木大陣給擋住，一時間沒有攻入……」

    「幾十尾？這些東西不是一向各自為政嗎？幾時也懂得聯手進攻了？進攻總該有個理由，它們就算是來這燒殺擄掠，也該有目的，它們目的何在？」孟衍邊問也邊轉動思路，很快得出答案，「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時候，它們和暗日神荒有關係？」

    沒有人回答，儘管四大法尊也有相同懷疑，但沒有人能夠證實，而葉潔琳乘鶴衝天後，帝煞在天頂爆發，配合著真木大陣的強化，煞氣如同滾水，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數十尾巨龍，在金敏熙身亡後，進攻的動作就停下來，遲疑不動，這時再遇上帝煞狂浪，紛紛露出非常厭惡的反應，就這麼掉轉過頭，一一離去。

    當初進攻的時候，數十尾巨龍幾乎同時出現，分自多個不同角落攻擊，現在散去，卻是朝數十個不同的方向，先先後後，毫無一體性，不是去往同一目標，幾分鐘內就走得乾乾淨淨，而半空中的光幕也緩緩消失。

    一場巨禍，就這麼平息下來，對於古南都的百姓與客商，這一場噱頭十足的戲，又有巨龍舞空，大陣護城；又見帝皇出世，鎮壓萬靈，各種特效，看得人目眩神迷，又還坐在最穩當的安全席上，雖然虛驚一場，卻沒真正傷到什麼，超級值回票價。

    神山之上，葉家子弟也歡欣鼓舞，既慶賀大長老葉古禪脫困重出，又為著葉家出了舉世第一尊帝皇而狂喜不已。

    天洗之後，各種准帝紛紛現世，卻沒有一個能邁出那最後半步，稱帝成皇，令東土陷入一個恐怖平衡，各大勢力暗中無不拚命推人闖關，葉家身為東土第一勢力，能否在這場武力競賽中佔下鰲頭，葉氏子弟無不掛心，現在結果揭曉，人人都舒了一口氣。

    但知道內情的高層，就沒有那麼輕鬆了，暗日神荒針對葉家的這一次出手，完全打在要害上，帶來的損失，不是得到一尊帝皇就能彌補的，如若這個情況沒得改善，過不了多久，葉家便要完蛋，別說是一尊帝皇，就算百尊也無能回天。

    不過，這些事情就和孟衍沒有什麼關係了，養傷休息，回覆元氣的他，擺在眼前的只有兩件事，一是結算與佛門的債務，一是……清點這次葉家大戰中所獲得的各種戰利品。

四一四章 本命神樹 有借有還

    葉家的一場驚變與連場激戰，把很多人都弄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楚狀況，敵人、幫手，莫名其妙地跑出來，甚至都是一些想像不到的人物，即使是家主葉古農，看似高深莫測，其實也不過是個看圖說故事的能手，壓根不清楚那些龍是哪跑來的？

    孟衍勉強算是一個核心分子，畢竟打一開始，他就給扔到大陣裡頭，和金敏熙打得頭破血流，後頭又迫得主陣者狼狽而去，所以事情狀況如何，他還是知道的，本來事畢之後，他就端起架子，等著葉潔琳來見面，但突發的意外，讓他急急忙忙跑回住處閉關。

    『怎麼一回事？』

    一回到住處，二話不說，直接跳內世界，舞醜早就等在那邊，看到孟衍進來，行禮報告。

    『您回來就好了，鬱荼神木那邊有狀況，我無法靠近，只能讓您親自回來處理。』

    『你無法靠近？怎麼回事？』

    『其實不難理解，鬱荼神木這種等級的生命體，張設出來的結界，根本不是我們能夠突破的，只是因為長在主人您的內世界裡，才會有條破綻讓您能看，若否，您就是與我一起幹瞪眼了。』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會有狀況？』

    孟衍皺眉來到鬱荼神木所在的光陣，隨手一揮，外圍光幕有如一層薄霧，順風散去。

    『這是……』

    視線一清，孟衍首先注意到，在鬱荼神木旁的八個樹位中，除了菩提神樹枝葉搖晃，隨風擺動，其餘七個空坑內，有一個冒出了新芽，長出了小枝。

    『哇！這什麼啊？怎麼莫名其妙長出東西來？我腦裡的花園，現在不但貓貓狗狗都可以來。連植物都可以自行生長，不用問過我的？』

    『之前梅影小姐在這與神木共鳴，得到樹之契，當時就在這坑裡生出一株樹苗，只是太過微小，您未有查覺，後來您在那邊戰得乒乒乓乓。打完之後，這邊就長起來了……』

    舞醜解釋了前因後果，孟衍仍覺得古怪，『奇了……這坑不是隨便想種啥就長啥的，哪怕有種子，想要抽枝發芽也絕不容易……長鬱荼神木要不斷之流。菩提神樹要大功德，這棵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會這麼便宜我？』

    『主人您已經被虐出創傷反應了。』舞醜手上翻出一張記錄單表來，掀動查看，最後道：『弄清楚了，主人您得千屍死氣灌注，鳳凰劍無敵時。這邊樹苗也甦醒過來，開始快速生長……估計促使生長的關鍵，是葉家的千屍之氣。』

    『………靠！養分是屍氣？鳥到爆！什麼陰邪屬性的樹才會靠吸屍氣生長？媽的不會還要我澆屍水吧？這東西成長起來後，會不會吃人啊？』

    孟衍越說越是厭惡，一副恨不得把樹苗給鏟了的樣，舞醜連忙補充，『應該不是那種狀況，雖然是屍氣。可葉家先祖葬於神木下，受木氣、地氣滋養，早已同化，輸來的死氣帶有神聖屬性，極其難得，與普通那些陰邪東西不能混為一談，您之所以能吸納……還是葉家先靈的群體意識支持。這邊開花結果，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功德報償。』

    『就算是我拚死拚活的謝禮吧？這票死鬼還想得真好，他們只管輸氣，我在前面真皮真肉被人砍。有這麼便宜的事嗎？況且，只送根樹苗是怎麼回事啊？這東西怎麼成長？』

    『這就只有主人您自己清楚了，當初鬱荼神木也是只有您能溝通，這株小苗怎麼說也是長在您意識裡……』

    舞醜無法處理的問題，孟衍唯有親自來，閉上眼睛，與這株新生命靈識夠通，隱約見到一株開滿白梅的古樹，搖曳生香……

    『明白了，契約這種東西果然要命，有來有去，有借有還，總在你以為自己佔盡便宜的時候，留下一道致命隱憂。』

    孟衍喃喃道：『梅影她的血脈與神樹共鳴，沉睡的血脈被喚醒，簽下木之契，成了葉家的救星，我還以為她爽了，我屁都沒有，沒想到她終究是借我的地方成就緣法，也終究要還這筆帳……這棵梅樹，是她締約時候留下，是她的……本命樹。』

    『本命？這個詞不是隨便用的，如果真是本命樹的話，哪怕軀體重創，甚至毀滅，只要此樹尚在，就能保留一線生機，反過來說，不管本體練得有多強大，只要此樹一毀……』

    『就香消玉殞！不單如此，這還是她木之契的樞紐，她若想與真木大陣進行溝通，下達的所有指令，全都得經過這理，如果我要攔，理想狀態，能讓她一道命令也下不去。』

    『那……您能夠佔據這個樞紐位，下達假命令嗎？就是代替她下令。』

    『應該是可以，這邊說要是有一天我修為強過她，就能透過這個漏洞，反向滲入，把她變成活傀儡都可以……神經，要幹這種事情，我直接用七絕戰器就夠了，要什麼樹？不過……估計連梅影自己也不曉得本命樹的存在。』

    孟衍反覆沉吟，卻忽然想起葉古農說過，自己也能操控木之契，只是其中涉及因果，胡亂蠻幹的話，可能惹來重大果報。

    『那個看圖說故事的行家不能小覷，梅影不知道這事，我估計他是知道的，這傢夥連作夢都能窺探別人隱私，真是舉世第一八卦好手。』

    『那……這株神樹的生長方法，主人也要問他嗎？』

    『不必了，想讓這株神樹長起來也不難，把葉家崩解中的神山給回覆，靈氣重新貫通就行了……哼，葉家真是吃人夠夠，給我一棵爛樹，是想要我替他捫賣幾次命啊？』

    『還有一個美女嘛，雖然說不上溫柔婉約，傾國傾城，但將就也能用了，況且，幫人也是幫己，主人您不幫著他們搞定大陣，將來您又怎麼上下其手，撈您的好處呢？』

    『也有理……但你不覺得我這個賊簡直是幹心酸的嗎？我想偷個東西，還得自己去把東西造出來，否則還沒得撈，作賊能做到這種地步，我根本是佛心來著，咦……好像有人來了。』

    『不是好像……主人，是真的有麻煩來了。』

四一五章 雪兒甦醒 明姬新生

    趕回這個住處時，孟衍並不是一個人跑回來，哪怕再怎麼歸心似箭，他也沒可能把雪給棄置不顧。

    因此，無論如何，孟衍也必須把雪給帶回來，後頭的事情暫時就先管不到了，帶回房間後，孟衍簡單把人往床上一扔，自己轉眼就跳了內世界。

    雪的甦醒，不是什麼太意外的事，她神魂已復，詛咒被破，復得四大法尊聯手加持，新生的肉體一切健康，昏迷很快就會醒來，當孟衍與舞醜探勘樹陣，她就已經清醒過來，開始在房內到處找尋。

    孟衍對她的動作沒很在意，正忙著和舞醜一起幹活，只瞥了一眼就沒做理睬，反正這啥都沒有的空房裡，怎麼找都不會冒出新東西來，他也沒留意到雪何時開門出去了，直到傳來敲門聲，看到是雪在外頭敲門，才曉得麻煩上門了。

    『開門出去，又關門，又來敲門，這女人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這……還用說嗎？她先在房裡四下找尋，想要進入這裡來，確定不是房內有什麼機關或法器可作出入口後，曉得關鍵還在您身上，就直接去外頭敲門求見了。』

    『……真不愧是專業的，還真是高明咧，你知道嗎？我討厭這麼聰明的女人，太聰明的女人，會讓男人很麻煩的。』

    孟衍嘆了口氣，脫離內世界，回到房中，向前兩步，打開了房門，看見舉手欲敲的雪，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愣。

    「進來吧，你的記憶，看來比我預期得還要完整，我就不用說一堆多餘的廢話了。」

    雪依請入屋，與孟衍分別在桌子兩端坐下。雙方沉默了幾秒，雪不時抬起頭，偷瞥著孟衍的表情。

    「謝……謝謝你。」

    「不用謝，你叫什麼名字？我聽那個小白臉叫你雪，你不是叫金雪吧？還是你真的叫金敏熙？」

    乍聽到「金敏熙」三字，雪的表情一下扭曲起來，姣好的眉頭緊蹙成一團。明顯感到椎心之痛，孟衍也不多言，就看著她，等著回答。

    「我出身金氏一族，雪是我的小名，家裡人都是這麼叫我的。年長後參加外頭的比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替自己準備了金敏熙這個名字，贏過幾回後，小有名氣，開始有人追查我的事，我就另外直接改扮男裝。後來……就是這名字知道的人最多。」

    金雪娓娓道來，解釋兩個名字的演變，一面說，一面也陷入回憶，眼中神情變幻，最後更怔怔流下淚來。

    孟衍道：「算啦，名字什麼的不重要，好好活著才是重要的。既然這兩個名字帶給你的，只會讓你不愉快，那就趁著這一次新生，直接把那些事情拋掉吧，敏熙……這樣吧，你如果不嫌我沒什麼文化，我覺得明姬這名字不賴。挺適合你的，後頭你就叫金明姬吧。」

    「金……明姬？」

    將這名字在嘴邊輕輕念上幾次後，少女看了一眼孟衍認真的表情，臉上露出了笑容。點頭道：「好，從今以後，我就叫金明姬，今天開始，就是我的新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看著金明姬的笑靨，孟衍心頭狂跳，有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的感覺，只能訕訕道：「也好吧，只要還笑得出來就好，不管之前發生過多少的不幸，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如果不自殺，就只能往前看了……對了，說到往前看，你後頭打算怎麼辦？回金家嗎？」

    說到未來，金明姬的眼神暗淡下來，為之茫然，「金家的制度與傳統，對於女孩子有很多限制，哪怕金家已大不如前，傳統仍沒有這麼容易打破……之前我的作品累積了一點名聲，可這還是不夠，如果我以這身份回去的話……」

    「瞭解，你始終不是男人，不可能一輩子回去裝男人，早晚會被拆穿，到時候更沒什麼好果子吃，更何況，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長得又那麼可愛，一輩子當男人，太浪費了。」

    孟衍皺眉道：「不過，你也不能亂跑啊，現在的情況對你不利，暗日神荒盯上你了，他們對你出手過一次，就能出手第二次，他們在暗你在明，又是孤家寡人，太危險了……對方是暗日神荒，東土能庇護你的勢力不多……唔，你想不想去千雪峰？或是……青木葉家也可以，他們怎麼都要賣我一點面子。」

    長長說了一串，孟衍仍在構思，怎樣對金明姬才是最好，一時沒留意金明姬的反應，過了老半晌，見她都沒回音，這才望向她，「你怎麼說？」

    「我……」金明姬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大著膽子道：「方便的話，我可以跟著你嗎？」

    「好啊，反正我要開後宮，目前正缺人，你來了剛好可以先報名，領個什麼答應、常在之類的等上面空缺……呃，你是說認真的？」

    孟衍表情扭曲成一團，「你沒有搞錯吧？哪裡不好去，要跟著我？我孤家寡人一個，連自己的勢力都沒有，保護不了你的。」

    話說到這，孟衍忽然生出一計，「對喔，還有個辦法，我正要開工作室，底下欠人，如果有個好助手常駐伏流城，就能幫我處理掉很多問題，還可以順便搞搞研發什麼的，而且在伏流城，也不用怕被人追殺，那些黑幫商會能幫著藏匿你的……」

    主意一出口，孟衍馬上又覺得不妥，自己和浮萍居的合作雖然算得上愉快，但黑幫商會本身就是個不值得信任的東西，情報賣完上家賣下家，底下各個部門還有業務競爭，說不定這頭在保護，那頭的情報單位為了業績與扯後腿，轉手就把人給賣了……

    「想想還是不行，那些傢夥只要有必要，連自己老子都會出賣，放你在那邊不安全，得要另外想辦法。」

    「那個……」

    「怎麼樣？」

    「你誤會了，我本來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繼續跟著你，完成我的研究。」

    金明姬伸指在孟衍額頭上敲了一記，「不是別處，哪都不去，就只是在這裡面。」

四一六章 做人底線 天才不同

    “主人，坦白說吧，您這樣子讓我很難作啊，內世界又不是遊樂場，也不是專門給您泡妞的地方，您總是把女孩子往裡頭帶，我真是很為難啊。”

    “為難個屁！內世界是我的世界，你一個大內總管，什麼時候輪到你決定我能怎樣？不能怎樣？更別說我壓根就沒有主動請你來過，你是什麼時候生出內世界由你負責管理的錯覺？”

    孟衍不客氣地把舞醜給嗆回去，這次由於有旁人在場，他甚至不是與舞醜用習慣的心電交談，而是直接把話說出來。

    在遼闊不見邊的內世界中，三個人立在中央，看著東方血海滔滔，西方聖像燦燦，正北方還有神樹群仙光沖霄，氣象萬千，整個世界越來越完整。

    “……果然，和我記憶裡的一樣，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奇幻瑰麗，靈氣出奇充沛，恍如創世之初……對匠師而言，再沒有比這個完美的地方了。”

    金明姬舉目眺望，感慨萬千，後頭的孟衍和舞醜看著她纖纖背影，也正用心電交談著。

    ‘主人，內世界是您的最大底蘊，您最重要的贓貨全藏在這裡，怎麼能讓人隨便進來看的？這等於是把您所有的秘密攤在人前啊，更別說……這還是一個女人啊。’

    ‘女人又怎樣？特別不安全嗎？我看也就那樣吧！秘密什麼的，我自己當然知道，問題是你說我能怎麼樣？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我肯定不會帶她進來，問題是內世界裡的一切，她全部都看到了，而且還他媽的記得好清楚，我如果不帶她進來，那怎麼辦？把她殺了滅口？還是把她放出去逢人就說？’

    ‘唉。主人您就是心軟……’

    ‘心軟你娘親啦！我就不明白了，作點身而為人的起碼底限，這樣就叫心軟？那你的果決是怎麼回事？逢人就殺！見女人就更要狠狠殺！這樣叫果決？這叫他媽的心理變態吧？要耍這一套，你直接跳槽去跟金敏熙吧，他這人估計每天起床都要強調十幾遍神擋殺神，好像滿世界人都對不起他一樣！’

    孟衍對舞醜發起怒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平常也就罷了，這次卻多了一個金明姬，她一回身，看見孟衍的表情，不由一怔，“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別瞎想。和你沒關係，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我剛剛想到，這地方很麻煩的，不是我隨便帶人進來就可以，我帶人來了以後，我自己會……”

    “我知道的。從架構上來看，帶人進入這裡後，你要負擔額外的能量消耗，這會導致靈壓失衡，直接對你的腑臟造成重壓，估計……大概是八十公斤吧。”

    金明姬說得孟衍啞口無言，只能暗讚，專家不愧就是專家。

    “你可以不用太擔心的。問題雖然有，但不是很大，只要把這個世界的能量架構妥善規劃一番，就能大大減輕這方面的負擔，將來要帶多少東西進來都可以。”

    “什麼？還有這麼爽的事？”

    孟衍一下瞪眼，金明姬微笑道：“假以時日，只要累積足夠。這肯定是作得到的，但目前……還沒有辦法，不過，只要入內的人願意負擔能量耗損。就不會壓到你身上了，我沒問題的喔！”

    金明姬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往身上噴了幾下，就像是普通女孩噴灑香水那樣，孟衍看得頭皮發麻，他根本想不出這瓷瓶是哪來的？然而，這一下噴完，他的表情就變了。

    “重壓感覺……沒有了？”

    “這是我剛剛調的噴劑，調得有些匆忙，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但肯定有用，這個噴在身上，可以抵用四十八小時的能量損耗，在這段時間裡，你不會因為我的關係，承受任何壓力。”

    解釋完後，金明姬小心翼翼地看著孟衍，等著他的回答，“這樣子……可以讓我留下嗎？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樣小心謹慎的態度，終於讓孟衍點頭了，自己與這個很清秀的少女認識，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讓她進入自己最秘密的所在，也為了她與人生死相拚，一起患過難，照理說應該是很熟，可真正開始認識她，卻還不過是這幾十分鐘的事，感覺兩邊既熟悉又陌生。

    但在這熟悉又陌生的短短時間裡，孟衍覺得，或許是因為被壓抑久了，金明姬完全沒有那種豪門千金、世家貴女的氣息，雖說是出自名門，能力也獲得各方認可，可她和冒牌者的氣質完全不同，勉強要說的話，就像是隔壁鄰家的女孩，很平實、很溫和，也很簡單。

    “你……還真不像一個天才。”孟衍感嘆道：“我出道以來，遇過不少被稱為天才或自命為天才的人物，那些個什麼葉玉龍、月無刃都是，最經典就是那個冒充你的小白臉了，這些都一個個跩炸天，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是真正的天才，怎麼一點架子都沒有？”

    “天才什麼的，都是別人在說的，我自己並沒有什麼感覺，我只是想要作事，喜歡親手作一些構想中的東西出來，也不是很順利，還是失敗得多，成功的少，不過只要想作，我就一定要把東西作出來，不吃飯不睡覺也要作。”

    金明姬道：“後來就有人這麼叫我了，我都覺得有些好笑呢，天才應該是那種很聰明、什麼都不用學，直接就會了，我這樣笨笨愣愣的，怎麼會是天才呢？差遠了……”

    說著，少女靦腆地抓抓頭髮，這神情看在孟衍眼中，對她更有好感，想說這樣一個女孩，遭逢慘禍，全家死光光，卻沒有被打倒，堅強地挺了下來，這樣的好女孩子，是值得疼惜的。

    “那個……你以後就在這裡住下吧，雖然環境有點奇怪就是了，不過……”

    “嗯，我想在這裡完成自己的研究，這份研究非常重要，如果能成功，對現行的戰器體制，將會有革命性的顛覆。”

    金明姬說著，望向那個被舞醜高高舉起的青銅箱子，“裡頭就是我家族的研究……國王的新衣。”

四一七章 國王新衣 又見潔琳

    「國王的新衣是一樁悲劇，也是我祖上的一件遺憾，當初他老人家苦心孤詣，窮十載光陰，將作品完成，但不知出了什麼意外，最終交出去的作品出了問題，導致兵主慘死，連帶金家也因此一蹶不振。」

    金明姬道：「由於事情久遠了，詳情已不可考，但聽我娘親說，我外婆造的那件國王新衣，本來應該是最完美的甲冑，能擋千刀萬刃，卻不知為什麼出了紕漏，臨陣時沒有生效……」

    「等等！你外婆？鬧出那件笑話的匠師，是你外婆？」孟衍訝異之餘，又有些明白了，金明姬也算是名人之後，如果那位鬧出大醜聞的匠師，不是騙子，而是有真本事的能人，金明姬的天份很可能就是繼承自乃祖。

    「原來那位匠師是女性啊……」孟衍打量了金明姬一眼，「怪不得你說金家打壓女性匠師，有這件事在前，後頭的趨勢我只能說不意外了。」

    「我相信外婆是被人陷害的，事發時她也下落不明，幾天後才被找到屍首，我爹爹媽媽蒐集了她生前留下的筆記，偷偷出逃，一直希望能完成外婆的研究，為她洗刷冤屈。」

    金明姬道：「那個青銅箱中所餘的物質，是根據筆記所載，重新造出的素材，不可見，不可觸碰，明明存在，卻等同烏有，諸般特徵全部符合，照原理推論，完成這物質之後，就能以之造器，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怎麼造都是失敗……」

    「都失敗？沒成功過？那太好了！」孟衍鬆了一口氣，道：「我本來以為。是我強開箱子，弄壞了你的作品，一直很不好意思呢，既然你從來沒成功過，那東西就不是我弄壞的了。好！這個非常好！」

    「箱子裡的是半成品……其實也不能說半成，那是我這次落入敵人手裡，僥倖逃出後，到之前封存實驗品的地方，起出這箱子時，意外發現裡頭的物質凝聚成形。產生了變化，我覺得這是個契機……」

    金明姬道：「當然，現在一切都得重新開始了，但能夠來到這裡，有你的幫助，我相信這次一定能有突破。讓那些問題不只是問題。」

    「我的幫助？你指的，只是這個蠻荒世界嗎？還是……希望我的那個朋友也能幫你？」

    聽了金明姬的想法後，孟衍才醒悟她為何把這裡看得那麼重要，除了內世界的環境特殊性，另一個主因，則是舞醜。

    之前為了推算真木大陣的變化，孟衍讓舞醜提供協助。演算金明姬指出的每一個方向，如此一來，金明姬腦中閃過什麼念頭，不用花長時間計算，馬上就能透過舞醜，得到答案，這恐怕是普天下匠師都夢寐以求的好事，金明姬希望借助這份力量，當然只能依靠自己。

    「行吧，送佛送上西。既然大家現在合作，能幫你的我肯定不會小氣，可話也說在前面，所有你的研究、作品，我有獨家經營權。優先提供我拿去賣，賣出所得六四分帳，你六我四，如何？」

    「你六我四也可以，或者，就通通都歸你吧，沒所謂的，我只想要有個地方能專心作事，錢什麼的，就交給你吧，這可以算是我交的房租。」

    金明姬對物慾出奇淡薄，這讓孟衍有些意外，一般來說，貧寒出身的人，對物質有很強烈的執著，錙銖必較，金明姬的態度，讓孟衍覺得這個年紀比自己稍長的女孩，堪稱是個難得的特例。

    『這樣子很好啊，我要組個工作室，單靠我自己的話，始終是根底不足，造出來的東西有新意、有開創性，但禁不起仔細推敲，被人識破就會糗掉，如果底下有這麼一個人在，幫著修飾補強，那底子就充實得多，這個工作室就能走更遠了。』

    這樣一想，孟衍點頭道：「那麼過份的事我可作不出來，是你的，我怎麼都要給你一份，你就在這裡安心待下吧，如果需要什麼材料，你就和那個花臉紅鼻子的朋友說一聲，他會通知我，我來準備給你。」

    「嗯，謝謝。」

    低頭欠身說了一句，金明姬好像還覺得不夠，又深深向孟衍行了一個禮，「謝謝你為我所作的一切，謝謝。」

    「這都沒什麼啦，你別太在意，我先走了！」

    急急把話說完，孟衍一躍離開了內世界，回到外頭的空屋來，才剛回到外頭去，就察覺到有人正往這邊來。

    「……來得太慢了啊。」

    孟衍往前走上兩步，把門打開，映入眼中的，就是正要舉手敲門的美貌少女，四目一接，雙方都愣了一下。

    「孟……孟衍哥哥。」

    聲音嬌嫩清脆，入耳如同銀鈴，葉潔琳的絕世仙容，配著這美妙的聲音，讓聽的人有如夢似醉之感，就連孟衍也不例外。

    迷醉之餘，孟衍也心頭打鼓，想說上次分離時，這丫頭的魅力還沒有那麼強，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居然漂亮成這樣了？難道成就帝皇，連個人的氣質、魅力也會相形提升？

    想著這問題，孟衍不自禁地瞥向葉潔琳的胸口，那驚人的隆起弧線，口中卻道：「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吧？怎麼會叫我哥哥？以前你好像也不是這麼叫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覺得應該這樣叫，雖然我們年紀差不多，可就覺得你好像比我大很多。」葉潔琳笑道：「可能是因為每次見面，你一次比一次有男子氣概，看起來越來越像大男人了，這麼叫你，你不喜歡嗎？孟衍哥哥。」

    「哇！被你這麼說，我如果說不，那就不像男人了。」孟衍道：「你沒事了吧？被困了這麼久，身體有沒有什麼影響？我看好像還沒什麼……」

    「沒有，被困在能量風暴裡的時間，大部分都是神馳物外或沉睡，藉此修練，其實感覺不深。」

    葉潔琳說了幾句，俏臉忽然紅了起來，像是抹上淡淡胭脂般嬌豔，明媚不可方物，孟衍也為之一怔，就聽她細聲說話。

    「我聽我爹說……孟衍哥哥你……當眾向我家提親了？」

四一八章 少女威煞 派係爭鬥

    當初，在眾人之前，孟衍提出許婚的賭約，裡面包含很多意義，既是希望把自己能得的利益最大化，也希望試探葉家高層的反應，更想趁此機會，替葉潔琳掙得自由，杜絕以後被長輩逼婚的可能，可以說是一箭數雕，面面俱到。

    但在那麼多的考量中，惟獨就沒有考慮到兩點：是否真想要結婚了？是否真想要娶她？

    最該想的事情沒有想到，結果就是當葉潔琳問起，孟衍瞠目結舌，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唯一的念頭，就是讓舞醜算算機率，看看幾十萬種模擬回答中，哪種最為安全？千萬別自己為人出生入死大半天，卻因為一句講錯，被女帝直接給劈了！

    『呃，主人，女孩子的反應並不科學，您要我幹這種事，恐怕我……』

    『不要囉嗦！快算，否則我放金明姬咬你！別以為她清醒就不咬人了，我讓她咬，她一樣會啃掉你的！』

    還沒等到舞醜的回答，葉潔琳詢問的熱切目光，看得孟衍心臟狂跳，曉得如果在這種時候遲疑，後頭肯定沒什麼好下場，連忙道：「你……你不高興嗎？」

    急中生智，這一問連消帶打，不正面回答，先試探對方反應，再來看反應說話，孟衍對自己的急智相當滿意。

    葉潔琳明顯沒想那麼多，被孟衍這一問，通紅的臉像是快要燒起來，「當、當然不是啊……你冒著那麼大的危險，明知道你持有戒璽，來我們家會很危險，還專門為我來了。後頭又頂撞四長老，還闖進來戰得那麼辛苦……我、我很感謝你。」

    這話讓孟衍如釋重負，心念一動，搶著拉起少女的小手，想拉她進房裡去。一拉之下，竟覺得這只柔荑如同古嶽重岩，文風不動，暗自吃驚，曉得這就是女帝的力量，未及深思。竟反被葉潔琳拉著走。

    「孟衍哥哥，你跟我來。」

    「別啊，你現在是帝皇了，葉家不可能放著你到處亂走，外頭不曉得有多少人會沿路跟著監視，要說話還是在房裡好點吧。」

    「房裡肯定不安全。到外頭去，我會清除閒雜人等的。」

    銀鈴似的笑聲，天仙般的美少女，拉著孟衍往前跑，孟衍牽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完全感受得到她心中是何等歡愉。

    『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一點都不像在三月山時候的憂鬱樣。這樣真是太好了，不過，成就帝皇了，怎麼還一副小女孩樣？她以前在三月山，反而比較少年老成，難道力量越高，智能越低？真是奇了，只聽說智力和胸部大小成反比，沒聽說和境界有什麼關係啊……』

    孟衍好奇著其中變化，被葉潔琳帶到附近一個小山坳。周圍左右別無建築，就是種滿了樹與鮮花，非常美麗，花前月下，旁邊的少女仙容傾城。鍾情的眼神火熱望來，孟衍又一次有了迷醉的感覺，不過，也有想要狂笑的衝動。

    果如他一早預料，葉潔琳登臨帝皇后，成了葉家當前重中之重，無論她走到哪裡，明處都有大批人馬隨侍，暗處也有人監護，盯得死緊，就算下令也不會退走，完全是大人物的規格。

    但孟衍沒料到的是，葉潔琳也不是一個客氣含蓄的主，她帶著孟衍來到這幽靜的小山坳後，也不浪費時間作口舌之爭，直接釋放帝煞，一”ｂｏ　ｂｏ”帝皇威煞，如同沸騰的海潮，強勁掃出，隱藏在樹後、地下的監視者，全都承受不住，紛紛逃開，百米之內，全面淨空，只餘下她和孟衍兩人。

    「哇，這還真是壯觀啊……好像一桶滾水澆下去，所有人都被燙出來了。」

    孟衍邊說邊搖頭，注意到葉潔琳的臉上，這時已經沒有多少天真可愛的感覺，而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眼中更是煞氣滿滿，不由得嘆道：「這些人也是聽命行事，其實……」

    「孟衍哥哥是想說他們身不由己嗎？我並不這麼想，加入哪個派系，是他們的選擇，在派系裡享受各種好處，日子滋潤，這也是選擇，那執行命令，遭遇風險，出現傷亡，這就是選擇直接導致的後果，哪來什麼身不由己？」

    葉潔琳與孟衍對視，說話的口氣極端強勢，孟衍本想說這些怎麼都是你葉家的人，對自家人沒必要這麼下狠手，新生的帝皇也不必這麼囂張，但話到嘴邊，硬生生頓住，沒有出口。

    換了在來葉家之前，自己肯定會勸這一句，可接觸過葉家，曉得葉家目前狀況後，那種多餘的話已經沒有必要，因為自己已經看出，葉潔琳的強勢態度，不是大小姐甫得強大力量後的任性妄為，而是投石問路的一著試探，更是一種宣告，表示她絕不會任人搓圓捏扁！

    「可惜了這副美景，看起來，你並不是找我過來談情說愛的……」孟衍笑了一下，「我總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小鬼，只要任性作事、自由自在就好，不喜歡談什麼深謀遠慮，爭權奪利，但看來怎麼都避不過去……你打算撐起自家的派系，爭奪葉家大權了？」

    「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少女說著，目光掃過周圍的枝頭，雖然沒有特別聲響，但孟衍感應到能量波動，位於這裡的幾個監控法陣，已經被她給摧毀了，或許連在法陣那頭操作的人員都受波及，她的出手相當霸氣，完全貫徹「擋我者沒好下場」的氣勢。

    而在這些監控都被掃淨後，葉潔琳才面對孟衍，平靜道：「打我修為三級跳，由聖王將踏入帝皇的那一刻起，我就清醒了，這一步，不管踏不踏出，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一個擁有左右局面的力量之人，一定會被逼著選邊站，就算我想平安度日，他們也不會放心我。」

    「這個他們……是指二長老、四長老一系？和他們相比，你這一系可不強啊。」

    「在這之前，二長老一系，基本就代表了整個葉家，對他們來說，血脈並非葉家正朔的我們，只是外來的篡奪者，在這一點上，我對他們很抱歉。」葉潔琳道：「但既然這是一場大家沒退路可走的競賽，那我只有走到最後，把葉家從他們手上……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