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四八九章 被困禁地 跨境求親

    整件事情的經過，孟衍已經從烈朝霞的口中聽過一次，但烈君顏身為掌門，他希望能從她口中多了解些東西，哪怕是更全面一點的判斷都好，這能節省掉自己大量時間。

    “那天晚上，我派發生意外，跟著就遭遇襲擊……”

    烈君顏所說的話，與烈朝霞大同小異，那晚的突來意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哪怕是掌門，也沒能知道得更多。

    “……這几日來，我們遭受群鳥的襲擊，我看它們攻擊中的防御意味很濃，似在驅逐入侵家園的外敵，再加上天地景色大變，不是之前的景象……我推測，應該是我們被卷入特殊空間。”烈君顏道：“那麼多的神鳥異禽，如若我判斷無錯，這應該就是神魔禁地中的涅槃淨地。”

    孟衍點頭道：“料得不錯，確實就是這里，應該是涅槃淨地忽然降世，與這邊重疊結合，將這里的所有人套進去了。”

    “那要如何……”

    “如何離開是嗎？很遺憾，我接的是死任務，跑進來看看狀況，順便鼓舞一下士氣，如果可能，順便找一下出路……事前我們真沒想到出路會被封鎖，這下連我也被困了。”

    孟衍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消息已經散布出去了，現在整個東土都曉得，涅盤淨地已經在此降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果然是妙著。”烈君顏嘆道：“每次神魔禁地開啟，都會令人們瘋狂，就算有再高的風險，都擋不住逐利之人，這麼多人前仆后繼地過來，什麼難題都能被解決。”

    烈君顏沒有提起這麼干的后果。或是必然導致的慘重傷亡，似青木葉家這樣的大派，本就不是純憑光明與善意來統治東土的。

    “倒是希望這些人能夠早日到，否則單憑我劍樓與羿家。怕是要抵擋不住了……也不知千雪峰那邊怎麼樣了？”

    烈君顏一嘆。孟衍皺眉道：“羿家的人怎麼會到劍樓來？他們是來干什麼的？”

    “一開始是為了求親，但霞儿性子剛烈。當面回絕了羿家的提親……這件事觸怒了羿家的世子，但他們的五世子羿展鵬，鎮住了其他人的不滿，避免了衝突爆發。之后几天，他們就在劍樓作客……”

    烈君顏道：“本來羿展鵬等人似乎別有任務，求親的是十九世子，可他被霞儿拒絕后，氣得跑走，羿展鵬說是要代弟賠罪，才逗留下來……”

    “哦。賠罪嗎？聽來可真是個好人啊。”

    孟衍冷笑著，如果光聽這樣的敘述，聽來確實像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但初見面時候的印象。那家伙一看見自己摟著烈朝霞，就跳上來動手，還有雙方四目交接時，他的冷澈眼神，這種人要說是好人……至少自己怎麼都不會相信。

    ‘不過，這家伙很會做形象功夫，現在所有人都當他是好人，這家伙……很像以前的云蒼木啊，真是討厭的家伙……其他時候也就算了，眼下禁地中危機四伏，他們人又多，怎麼想個辦法把他們全推去當炮灰……’

    心里一下盤算，孟衍問道：“羿家人另有任務？這就怪了，這里又不是南荒，羿家人的任務，怎麼會跑到東土來干？他們想干什麼啊？”

    烈君顏道：“此事我也覺得非常奇怪，但几番探詢，沒問出什麼來，羿家人守口如瓶，除了求親，就沒有透漏別的口風……霞儿的金烏血脈覺醒，對羿家的意義極重，他們專程為此而來，也說得過去。”

    “理解，就像木之契如果有了線索，出現在西域或是南荒，青木葉家也會拼盡一切，跨境去取得。”

    孟衍笑道：“但我不信事情會這麼單純，要是只為求親……哼哼，我相信葉家跨境去取木之契的話，也不會講什麼光明正大，肯定怎樣有效就怎樣來，哪會像他們這樣，在這里扮正人君子？我的意思，烈掌門你應該懂。”

    “……你真不像是葉家的使者，除了木老，葉家沒有哪位是這麼開門見山說實話的。”烈君顏笑道：“不過你確實像是商掌門的弟子……”

    “拜托，哪里像啊？我說話倒是挺實在，這個不假，但我那師父……開口沒半句真話，什麼我確實像她的徒弟，我怎麼越聽越不是那個味道？”

    “如果只是從這點來看，那當然不像。”烈君顏搖頭道：“但商掌門卓然不群，行事總出人意表，說的、做的，都是旁人意想不到，即使想到也不敢做的，每每把人嚇得目瞪口呆，由這來看……你確實是她的得意高徒。”

    “就衝著你的這句話，后頭我會給你面子，當你是長輩看……很慶幸真火劍樓里，還有一個識大体、明是非的人物，不然我真要開始懷疑，會否救了你們都是多余。”

    孟衍道：“不過，對于羿家，我不建議你們太過天真，南荒的門派跑到東土來，絕不是因為吃飽沒事干，也別以為他們到這里來，就掀不起什麼風浪，我就認識几個從西域來的，乍看是挺老實，慈眉善目，寶相庄嚴，開口閉口與人為善，結果根本是來東土傾倒危險廢棄物的……我靠，差點就倒在我家門口，幸虧我立刻倒去別人家里了，真危險……”

    “………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除了遺言以外，其他想起什麼事，不妨說說。”

    “羿家此次遣使來劍樓，一行人除了攜帶禮物，還帶了一個很吃重的巨物，是一個挺大的烏木箱子，乍看起來……有點像是棺材。”

    “棺材？有屍体不葬自己家，跑來葬別人家門口？我靠！羿家比我想像得更加無聊。”孟衍罵道：“東土是怎麼搞的？好好一塊土地，弄到所有人都來傾倒廢棄物，難道東土是垃圾坑嗎？”

    “也未必是棺材，或許是一件羿家的强力武器。”烈君顏道：“羿家一直有留人手，看守他們所攜來的物件，之前戰斗最激烈的時候，就是那房間里釋放無窮帝威，斬千禽退敵的……那一瞬間所發出來的，是貨真價實的無上帝威。”

四九十章 密室調息 自我考驗

　　與烈君顏有了一個初步共識，又得知烈朝霞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后，孟衍沒有急著見人，而是請烈君顏提供一間密室，自己要調息片刻。

　　換了之前，孟衍很排斥在別人家的密室里做事，各種有形無形的窺探裝備，讓他覺得毫無隱私，一點也放心不得，但這回是個例外，蜃影舍利的效果，讓他籠罩在一層視覺遮蔽中，不管真火劍樓有沒有在偷窺，相信她們什麼也看不到。

　　之所以要借地方，主要也還是因為要自我療傷，還有作一些准備，當初研究出血鑽的時候，孟衍給了商秀娥一批，數量雖然不多，可烈君顏一副和商秀娥情誼深厚的樣子，孟衍就不信她手上沒分到几顆。

　　真火劍樓現在的傷者也多，但當孟衍開口討取血鑽，烈君顏遲疑了一下，仍是果斷給了他一顆，孟衍得了血鑽，便覓地運功，吸化血鑽。

　　‘沒了舞丑，少了一個万能秘書，真是難搞，自己會的東西一多，有時候連自己到底會些什麼都忙忘了……’

　　孟衍端坐榻上，一面吸化血鑽，促使肉体再生；一面凝運鳳凰之火，焚蝕身上的壞死血肉，緩慢增促重生。

　　鳳凰之火的療效遲緩，單獨使用，是項有效卻又有些雞肋的技能，但搭配血鑽合用，那就是絕配，孟衍傷得最嚴重的咽喉，迅速愈療，疼痛立消。

　　治療好本身的傷勢，孟衍松了口氣，最起碼不用再擔心脖子歪一邊，或是隨時可能掉下來之類的問題了，舞丑和內世界的不見，固然是要命的問題，但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對自己一個很好的考驗機會，看看自己會否一離開舞丑，就完全成為廢人了……幸好，目前為止，效果還算不錯。

　　‘聽他們的話意，這邊好像被封鎖了，真是這樣嗎？他們有沒有真的到外頭看過？傳說中的涅槃淨地，可不是沒有出口的……等等，真火劍樓被攻得那麼緊，這些時間里，他們也出不去吧？既然沒機會探索這里，又哪知這里是否真的沒有出口？’

　　孟衍邊療傷邊盤算，覺得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與真火劍樓同甘共苦，並肩作戰，而是要盡快確認千雪峰的狀況，否則在這里耗時間，就算這邊全部得救，對自己也意義不大。

　　‘辨別方位，去找千雪峰，應該是沒有問題，問題只在怎麼出去？我是乘云直接殺進來的，趁著這里還沒有被全面包圍，應該也能用同樣的方法出去……得先把戀愛叫過來了。’

　　一下皺眉，孟衍忽然聽見一個奇特的聲音，似鳥類哀鳴，聲音不大，卻很奇特，清越高亢，直透入腦海，令他愣了好半晌。

　　‘怎麼回事？哪來的聲音？這里是密室，外頭聲音如何傳得進來？’

　　孟衍大惑不解，隱約的感覺，就是這奇特鳥鳴帶有一絲求救意味，似在求援，只不過自己的精神力未夠强大，尚不足以反向追溯，去感應鳥鳴的源頭，進一步讀出鳥鳴中的訊息。

　　“這里是涅槃淨地，異象與鳥有關，倒是不稀奇，但為何會找上我？聲作求援，是哪只笨鳥期望我援手了？估計是低智商動物，連話都說不清楚，還兼沒有識人之明……唉。”

　　窮極無聊，孟衍口中抱怨，暗地里開動万花奇棱，試著反向推算那聲鳥鳴的源頭，想找出對方的位置。

　　万花奇棱是演算工具，雖然能增强主人的思感，本身卻沒有感應之能，無法追蹤神念思感，以此來追蹤那聲鳥鳴，基本上連死馬當活馬醫都算不上，完全就是閑得腦殘的無聊行徑。

　　合理的行為，在合理的世界，自然就有合理的結果，孟衍毫不意外地一無所獲，万花奇棱雖是超級計算器，卻還沒到達舞丑那樣的高度，單就現有線索來計算，屁也算不出來，可是就在他打算要停止演算時，先是心中莫名一動，有種很模糊的被人窺探感，跟著，万花奇棱高速運作，揪著這絲感覺追根究柢，發現了不妥。

　　‘剛剛確實有人在窺探，不是普通人，起碼是末階聖王，甚至准帝，恐怕是被那一下鳥鳴給驚動，追著思感神念過來的……方位是……’

　　那聲鳥鳴，是針對自己而來的超遠距離傳念，旁人就算近在尺尺，也察覺不到，除非本身修為高絕，換句話說，能夠半途感應到有這思感傳來，循線追到，對方的修為之高，是一等一的强手，而且，恐怕不是真火劍樓的人……

　　‘若是烈君顏，剛才大可以直接現身表明，不用在被我察覺后，瞬間退走，這應該是別人，那就是……羿家的人？’

　　孟衍好奇心起，橫豎血鑽加上鳳凰之焰，已經將傷勢治愈七八成，氣血與戰力大致回復，加上蜃影舍利的掩護，孟衍自信足夠，想要去探探狀況。

　　有了主意，后頭便是說干就干，真火劍樓雖不是自己地盤，可以前聽烈朝霞有過詳細敘述，舞丑閑得沒事干，早把立体剖面圖給做出來了，哪怕現在不是百分百記得，還是派得上用場，孟衍以舍利屏蔽行蹤，小心朝著目標而去。

　　非常值得慶幸的一點，就是連場激戰后，真火劍樓異常殘破，很多偵防設備也全數癱瘓，給予自己可趁之機，而蜃影舍利除了制造假象，又能夠惑亂人們的感知，帝皇等級還有些不好說，可聖王絕對無法發現，自己便利用這些掩護，輕而易舉地穿越真火劍樓，由東側來到西側。

　　西側的一座塔樓，顯然是完全割划給羿家之人使用，几十名武士在巡邏，全都是穿著紅色劍士服，頭戴鳥羽帽的羿家人，戒備算不上森嚴，可確實有一股肅殺之氣。

　　“有趣，里頭到底放了些什麼？看這架勢，要說存放重寶，這保安力量未免太松了，還是說……里頭的東西，不需要保護？”

　　喃喃自語，孟衍驟覺一陣寒氣透心涼，有某道思感掃了過來，掃過自己，更將人鎖定住了。

四九一章 偷雞不利 走為上策

　　驟遭鎖定，孟衍一方面暗叫大意，一方面也確實有點奇怪，自己較諸當初滅月氏老祖的一戰，又有不少長進，提升了境界，雖然還沒完成精神力外放，晉階聖王，但終究比那時强得多了。

　　當日，月神古堡的准帝，能夠看出自己的蜃影偽裝有異常，可在今時今日，一切已然不同，如果是近距離面對面，自己就無話可說，可遠距離慢慢靠近，有蜃影舍利遮蔽，就是准帝也不可能發現自己。

　　現在自己才剛來到外圍，還沒走近，居然就被敵方思感鎖定，這實在是很莫名其妙……

　　‘偷雞不利，走為上策。’

　　本是來偷雞摸狗兼摸底，出師不利，沒有硬拚的理由，孟衍想要離開，而他也有這麼做的底氣，蜃影舍利是超高等級的神物，障蔽一開，切斷所有思感，斷絕追蹤，立刻就跑了。

　　只是，事情似乎沒有預期得那麼容易，提升后的蜃影舍利，斷一切思感追蹤，孟衍輕易擺脫那道神念，可才跑沒兩步，那道神念又沾纏上來，像是黏性極高的絲線，沾著了就難以脫身。

　　‘搞什麼鬼？這是啥？’

　　連續多次，孟衍進行同樣的嘗試，一再擺脫神念追蹤，可是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如附骨之蛆，每次被擺說，隔沒多久就又找上來，就這麼連續七八次，讓孟衍不得不驚于對方的修為。

　　但連續多次之后，孟衍把距離越拉越遠，每次被追蹤上的間隔時間越拉越長，估計再往外移個百米，對方就找不出自己了……

　　“什麼人來此圖謀不軌？”

　　一聲斷喝，羿展鵬手執七禽扇，殺氣騰騰地衝了出來，周身烈焰閃動，仿佛是一尊火中戰神，而他身上所散發的，赫然是准帝威煞。

　　‘……奶奶的，小白臉超級陰險啊，裝作是末階聖王，卻不聲不響地練上准帝……別人成就准帝，都是四處宣揚，恨不得滿世界都曉得他了不起，這家伙卻故意隱藏實力，城府夠深，是陰險型的人物啊。’

　　但如此一來，孟衍也明白了，本來自己還懷疑，會否是羿展鵬發現了自己？可看這情況，擺明是羿家另有絕世高人坐鎮，察覺了自己的到來，又拿不下自己，這才命令羿展鵬出手，受命的羿展鵬又驚又怒，跑出來拿人，更不惜暴露真正實力。

　　明白了這些，孟衍沒興趣在這多待，羿展鵬的修為雖强，自己現在已經和他們拉遠距離，單憑准帝可找不出自己，真火劍樓的人又已被驚動，大批人馬趕來，稍后場面一亂，自己脫身得更容易。

　　‘哼！’

　　孟衍來到對方追索的邊緣，一步跨出，正要再次發動舍利，斷絕追蹤后加速離去，陡然腦子一痛，一股强大的精神念波，穿越虛空，仿佛一把看不見的大斧，直直劈入自己的腦海。

　　突來意外，孟衍又驚又痛，曉得挨了一記神念衝擊，也肯定對方肯定是帝皇等級的人物，羿家竟然出了一尊帝皇，還親至東土！只是不知因為什麼理由，這尊帝皇不願意露面，又或是不能露面，卻還是以神念衝擊，想把自己給擒下！

　　被帝皇給盯上，這自然是很糟的，但用這樣的方式對上，卻又是不幸中的大幸，精神力不是自己的强項，可是有万花奇棱在手，精神力方面的比斗，肯定是自己的主場。

　　手一轉，万花奇棱驟動，無止無盡的計算、構筑，形成一個近似真實的世界，將這道帝威神念牽制住，並且大幅削弱，往無止盡的最深處拖去。

　　這狀況顯然出了對方意料，曉得碰上精神類技巧的大家，連忙收起怠慢之心，瞬間，無盡帝威爆發，已經被万花奇棱壓制住的帝皇神念，一下凝煉，顯出身形來。

　　‘好家伙，都已經被我完全壓制，居然還……’

　　孟衍吃了一驚，帝皇之能果然超越准帝，万花奇棱赫然無法完全壓制，對方先是顯出身形，跟著就是猛招還擊。

　　“你是什麼人？”

　　一個冰冷的聲音，含怒而來，最讓孟衍錯愕的，就是這聲音竟是女聲。

　　“獨孤天行在哪里？你為何身帶百兵訣的氣機？”

　　這是喝問，但同時也化為一道劍氣，直劈過來，劍氣中滿是殺意，半點不留情，孟衍驚得魂飛天外，連打法訣，万花奇棱極限運轉，强行化勁、拆解劍氣，同時，發動月神秘术，虛空之中，無盡蒼穹化為一面明鏡。

　　明鏡代月，高掛九天，月光如銀河倒瀉，每一道月霞，都化作一道銀月劍氣，貫天直下，成為一場劍氣暴雨，每一道劍氣，都是之前帝煞劍氣所化，而且還是强化之后，加倍返還。

　　在這個純由孟衍所遭控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對方壓根想不到有此一變，方自錯愕，已經被這場劍氣暴雨臨頭，千刃貫体，破形裂影。

　　劍氣暴雨之下，被破裂開來的，不只是帝皇神念，孟衍順著這道破碎的神念，瞬息追溯，直接貫連到對面，腦里浮現一幕畫面，那是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里，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烏木箱，箱体外型古朴，刻著古老的法印，隱然生輝。

　　只是一眼，孟衍便能肯定，那是一具棺木，因為上頭所繪的符文，自己曾經在浮萍居的書庫看過，那是用來保護有機物不腐的秘法，通常都用在保護屍首上，但這具棺木上所繪的符印，比自己在圖鑒上所見到的，還要復雜十倍……

　　棺木緊閉，無法透視到內部，可透過神念，孟衍清楚感覺到，就在那具棺木中，有一雙冰冷卻又燃燒著恨火的眼睛，目光如劍，正透過棺蓋，直射而來。

　　銳利的目光有若實質，孟衍心驚肉跳，連忙切斷聯系，更不敢久待，趁著蜃影舍利還在運作，第一時間趕著離開。

　　重新回到密室時，孟衍只覺全身濕得厲害，冷汗涔涔，仿佛整個身体的水分都被榨了出來，剛深呼吸一口，喉間一甜，險些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厲害，不愧是帝皇……好像比潔琳還要厲害些，不過，我這算是打過帝皇的臉了嗎？’

四九二章 棺中帝皇 急謀脫身

　　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探查行動，居然意外演變成與帝皇動手，孟衍不由得大叫失算，后悔自己的輕舉妄動。

　　“……真是好險，要不是對方沒法自由行動，只要能站出來伸個指頭，我就沒命了，真險啊……”

　　孟衍自言自語道：“還以為潔琳和梅影能多占住頂峰一點時間，居然這麼快就被打破了，這家伙的力量好强，不是人皇，起碼已經是地皇……羿家怎麼冒出這種强人來？南荒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啊？”

　　只要稍微一想，就會感覺到不妥，帝皇雖然是當前世上的尖端武力，可不管是哪個勢力，一旦擁有帝皇，都不會立刻讓其外出征戰，而是把這人高高供起，奉為神明，希望其能夠盡快往上突破，至少也要鞏固境界，直到境界穩固，短期內再提升無望，才會轉頭征伐立威。

　　又或者，尖端武力都被保留起來，希望能夠起到火種那樣的作用，為自家勢力帶出更多的高手，增加尖端武力的厚度，這種事雖然有些理想化，卻不是沒有可能，而無論怎樣，一個大勢力絕不會輕易讓自家的尖端武力孤身犯險，以青木葉家為例，葉家絕不會允許葉潔琳跑到南荒去，更別說梅影了。

　　“普天下的道理差不多，潔琳不能胡亂跑去南荒，羿家的帝皇也不會忽然跑來東土，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東土各派肯定以為是羿家踩過界，要以帝皇武力來征戰東土……橫衝直撞，這不是大門派的慣常作風，這件事肯定有問題，或者說，這個帝皇肯定有問題。”

　　回想起來，這位躺在棺中的女帝，實在有著太多的詭異，如果她狀態無礙，那麼最合理該發生的，就是群鳥來攻，情勢危急時，她爆發帝皇之力，以無敵形象現身，强勢登場，劍斬八方來敵，威震百世，而不是躲在棺中，發出這無比鬼祟的一劍，斬完還躺著裝死。

　　雖說這一切可能是為了秘密行事，但一輪神念交鋒，自己覺得這位女帝，似乎也是那種性烈如火的類型，這種人……很忍不下，做起事來風風火火，不是那種能躲起來玩神秘的性情，能讓這樣的人甘心躲藏，肯定是出了大問題。

　　“該不會……羿家的帝皇前來東土，是為了治傷或治病？”

　　孟衍一下琢磨，覺得這可能性非常高，帝皇不等于不會受傷，相反的，像這種絕頂高手，一旦在戰斗或是修練中受傷，傷勢往往非常嚴重，極難治療，需要一些起死回生等級的靈丹妙藥，這類藥又往往難找，需要頂級的大勢力，發動所有力量去找尋，非常要命。

　　歷史上，像這樣的前例，真是數也數不清了，孟衍想起那些案例，再回看羿家的狀況，益發覺得羿家很可能就是帝皇出事，這才不得不冒險來東土尋解方，甚至沒法等到搜索隊把東西帶回去，連需要治療的帝皇都不得不親身前來，這個傷病，估計已經到了十万火急的最后關頭。

　　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孟衍覺得羿家的這支隊伍充滿詭秘，特別是棺中的那名帝皇，充滿了許多謎題。

　　‘對喔，差點忘記，剛才她喊什麼獨孤天行……看來是獨孤天行的仇人，唉，我也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練什麼百兵訣，還要連帶把獨孤天行的仇家也接下來，下次我如果扯什麼獨孤天行與我有深仇之類的，能混過關嗎？’

　　想想著實唉嘆，但孟衍並沒有想要實驗念頭，這種事情風險太大，女人和男人不同，脾氣上來，通常不會講什麼好處，只顧宣泄，自己未必有時間解釋，還是避之為吉。

　　當然自己也有足夠的開溜理由，今次來此，真火劍樓只是順便，千雪峰才是重點，既然這里有帝皇坐鎮，安全一時無虞，自己本就該離開，先去找找千雪峰的線索。

　　想到什麼就干什麼，唯一遺憾的，就是被迫與帝皇交手，讓本來痊愈七八成的傷，又重了几成，狀態只剩一半，只能用上鳳凰之焰，慢慢治療，倘使碰上什麼强敵，非常不妙……

　　話雖如此，現在已經沒得退縮了，趁著羿家那邊一團亂，劍樓人員的注意力也全被引去，孟衍急謀脫身，打開蜃影舍利的遮蔽，急急忙忙就離開劍樓。

　　在真火劍樓的側邊出口，孟衍本來想要隱身通過，可甫一靠近，心頭驟生一股奇妙感應，那是自己與戰云之間的感應，戰云就在附近，而這也就代表……

　　‘奇怪，那丫頭不是傷重昏迷了嗎？這時候不休息，還跑出來作什麼？’

　　帶著懷疑，孟衍舉目四下搜索，很輕易就發現了烈朝霞的位置，她站在一堵半塌的牆旁，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小白狗就在她的腳邊趴著，搖著尾巴，無聊地打著瞌睡，卻忽然一下跳起，目光轉動。

　　“小愛，怎麼了嗎？”

　　烈朝霞緊張地看著愛犬，舉目四望，卻一無所獲，反倒是孟衍曉得，自己已經被寵物發現，皺了皺眉頭，索性現身出來。

　　“喂，你在這里作什麼？你不是應該要去靜養的嗎？”

　　孟衍忽然現身，把烈朝霞嚇了一跳，后退了兩小步，隨著這劇烈動作，胸口一對鼓脹脹的白嫩小皮球，晃蕩出雪膩的膚光，孟衍看得有些許發愣，暗忖才多久不見，這丫頭怎麼又有發育了？

　　烈朝霞沒怎麼在意他的目光，只是一步跨前，認真道：“你要去找千雪峰嗎？我跟你一起去吧。”

　　“呃，這是為什麼？你身上還帶傷咧，不在這里好好休養，跑出去能作什麼？你……”

　　“我不想再待在這了，每天就是群鳥來攻，如果不出去找路，只是在這里死守，最終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的！”

　　烈朝霞道：“你是葉家的使者，他們肯定有讓你尋找千雪峰吧？單單只有你一個，在這里行走，要走到什麼時候？你的仙虹不是不好用嗎？我和你一起駕云走吧，這樣比你一個人悶找要快得多。”

四九三章 武力智能 背后批評

    “我忽然覺得啊，雖然說聰明人學習比較快，但個人修為的深淺，和智能不一定就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忽然這樣說？”

    “之前機緣巧合，我曾經幫一個女孩成就聖王，當時看起來很**炸天，好多人都超羨慕，不過，一段時間之后，她未能脫穎而出，成為絕頂人物……”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天洗之后，新一波的武力通膨已經開始，進入帝皇時代了，區區聖王，有什麼資格稱絕頂？真看不出你眼界這麼小，單單幫人提升成聖王，這種小事也值得拿來說嘴……”

    “不，我是想說，武力怎樣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智能！”孟衍道：“如果沒有駕馭武力的智能，別說聖王，就算是帝皇，早晚也會自己整死自己。”

    “是嗎？”烈朝霞聳聳肩，“就算是吧，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這個……也不能說沒關系，就是參考一下。”

    孟衍花了很大的定力，才把那句“當然有關系，那個傻妞就是你”，給强行按下，一段時間不見，烈朝霞力量雖然有提升，但總体成績卻讓自己失望，非但沒成為站在挑戰巔峰的前段班里，甚至就連手中金劍的威力，都未能妥善發揮。

    這些狀況綜合看起來，讓孟衍對自己一手拉拔起來的這位小師妹，感到頗為失望，另一方面，這份失望也包含對自己的部分，因為身為一手打造人與劍的設計者，作品沒能發揮預期效果，那就是自己的大失敗。

    “……其實。好像也不該怪你，這不是你的責任，當初你只是一個易筋，還沒有准備好。就直接透過血脈覺醒。被拉拔到聖王……如果是葉家、皇廷這樣的大派，就有足夠資源來拉拔你。可真火劍樓底蘊不足，沒有足夠的適合功法和血材，讓你真正……”

    一段嘆息還沒說完，烈朝霞忽然拔劍出鞘。點點星火，直刺過來，孟衍不閃不避，看准劍勢去向，伸指在劍脊上一彈，輕易打斷劍勢，令這一劍刺不下去。

    “你！”

    烈朝霞一驚。彈劍再刺，一劍接著一劍，劍如疾風、電影，越來越是認真。從原本的單純警示，變成了全力出手，可不管怎麼刺、怎麼變化招式，對方輕描淡寫伸指一彈，總能彈在劍脊上，輕易破去刺擊，而且還似乎沒費什麼力，這就真的把烈朝霞給嚇到。

    被嚇到的不只是烈朝霞一個，孟衍自己也被嚇得不輕，一是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惹得烈朝霞這麼憤怒；二是驚于自己對這柄赤日金劍，居然有這樣的掌握度？

    ‘有万花奇棱計算劍路，要接她的劍可以做到，但沒辦法這麼瀟灑自若，可這劍……像是與我有心靈感應，每一劍刺來，都先預告我落點，甚至主動往我指頭上湊一樣，這……就是鑄者對七絕戰器的完全駕馭？’

    意外試出了這個結論，孟衍心驚不已，從這上頭再走一步，稍有不慎，那就是魔道之途了，當下連忙收攝心神，道：“快停手！你動手都不看我們人在哪里的嗎？是不是真想要被千鳥圍攻啊？”

    這句話讓烈朝霞停住了攻勢，有了一個下台階，兩人現在乘云飛天，距離地面過千米，絕對不是適合動手的情況。

    烈朝霞收了劍，含怒道：“你對我有意見，我管不著，可你只要再有一句辱及我師門，我就要你付出代價！”

    “呵，好凶啊，但我說的可是事實。”孟衍正色道：“真火劍樓沒有能力指引你的路，如果你繼續練這些技巧，估計練上准帝，便就此止步，別的不說，這把金劍的應有威力，你就沒有發揮出來……行，我不說，你把劍收了吧。”

    烈朝霞收回了劍，瞪著眼道：“我的劍，更不許你亂說，你根本什麼也看不懂，它看來雖然平常，卻早已經過名匠改造，而且是舉世無雙的超級名工，像你這樣的俗眼，怎麼可能看得懂其中奧妙？”

    “哦？超級名工？是什麼人？”孟衍故意笑道：“當代大匠，我也算認識一些，你所謂的名工是誰？說來看看我認不認得？”

    “就憑你？”烈朝霞的一眼，充滿不屑，跟著又轉為無比的崇拜與敬慕，“他是這世上最有才華的大匠，驚才絕艷，有通天之能，不光是創意了得，就連鑄造手法都有獨得之妙，這世上的其他匠師，就是全加起來也沒他一個人厲害。”

    “呃，別鬧了，我哪有這麼猛？”

    “你說什麼？”

    “喔，沒什麼，口誤而已，我是說，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人？”

    “那是你孤陋寡聞，以管窺天，不見世上能人！別以為長著一張帥臉，走哪里有女人對你尖叫，就真自以為是万人迷，什麼女人見了你都愛，在我眼里，你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還是最差勁的那種！”

    烈朝霞道：“你和我師兄根本就不能比，他雖然長得不帥，可無論才華、能力、為人，全都比你强得太多，你和他一比，給他提鞋也不配！”

    一番話嗆得孟衍哭笑不得，還兼具有震驚的效果，腦里不住回響著烈朝霞的話，暗忖原來自己在她眼中長得不帥，這話要不是背后聽見，恐怕還真是不容易聽到。

    ‘他母親的，原來聽人當面背后批評自己，是這種感覺？本來還想說坦白身分，比較好做事，現在看來，還是繼續這樣吧，說不定，后頭能多聽點東西，知道這些女孩到底是怎樣想我的？’

    這樣一想，孟衍把手一攤，道：“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夠才華，平常又靠臉來吃飯，但說到底，我沒惹你吧？打我們見面以來，我沒得罪你，還救了你一回，你謝也沒一句，對我冷嘲熱諷，這是什麼道理？”

    一句話也問住了烈朝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見這美男子，就生出一股火氣，不忿他近日如此出名，劍樓里一堆師姊妹猛談起他，把孟衍師兄壓得光芒黯淡，好像搶了孟衍師兄應得的榮耀一樣。

    “總不會……你對自己的親事不滿，就以為我也對你有興趣，所以惡言相向？”

    “少臭美！”

四九四章 乘云移動 飛禽統領

　　筋斗戰云的速度很快，但乘云在涅盤淨地移動，實在不是聰明之舉，這里九成都是珍異飛禽，全都會飛，連翅膀都不只一雙，在這些家伙的地頭上飛得高高，簡直就是搶著當靶子的愚蠢行為。

　　烈朝霞不是白痴，這個后果就算之前不懂，上趟被一群哭鸝追擊大半天后，她也清楚了，只不過縱使知道，她仍沒有什麼選擇，如果不乘云，只是在地上用走的，走不出多遠，就會被天上的鳥群發現圍攻。

　　“乘云是找死，地上走是等死……”烈朝霞無奈道：“不管怎麼選，死都是不能避免，但我仍想積極一點。”

　　“既然要積極，就別那麼悲觀了，何況事情未必像你想得那麼糟。”孟衍笑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大家的專才合在一起，就會有辦法。”

　　烈朝霞看不出孟衍做了什麼，但兩人在半空中乘云飛行，與巨禽遭遇，那些巨大的人面鳥，就像什麼也看不見、感受不到，直接飛了過去，這讓她又驚又喜，“你會隱形？那我為何還能看得到你？還是連我也隱形了？那我怎麼也還看得到自己？”

　　“……這些技术問題，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估計不學無术的女孩沒法領悟，反正……你知道我可以暫時讓那些禽獸視若無睹就行了。”

　　孟衍以蜃影舍利遮蔽兩人身形，連續闖過多批鳥群，也為著沿途所見而眼界大開。

　　涅盤淨地，是鳥族的聖地，號稱古往今來，千禽万鳥，都彙聚于斯，這點絕不是開玩笑的，光是騰云飛了几分鐘，放眼望千里，就不曉得看了多少只存在于書本中的奇品珍種。

　　以哭鸝為首的人面鳥族類，首為人面，毫無例外都是体型巨大，動輒數十米身長，也俱是多首、多翼的形象，雙首四翼、三頭六翅，比比皆是，一支這樣的隊伍橫空而去，看在孟衍眼中，說不出的惡心。

　　金翅大鵬也是一個顯赫族類，傳說中，這種奇禽雙翅張開，能遮斷九万里天空，但飛行在淨地內的金翅大鵬，也就是數米身長，每每飛行在前，后頭就跟著一大堆鷹隼類的猛禽。

　　這是比較傳統的鳥類，但在鷹隼類猛禽隊伍的末端，孟衍還看見一些鳥首獅身的有翼生物，形象雖然威猛，卻在隊伍最后頭，動作也有些畏畏縮縮，估計在這個世界里，身分不是很高……

　　“咦？那是什麼？”

　　烈朝霞伸手指向西面，一群黑壓壓的奇特生物，往東邊橫切過去，雖然振翅拍動，可那体型怎麼看都不是鳥類，倒像是猿猴，當飛得近了，發現果然就是一群會飛的黑猿，每一頭黑猿的臉上，還都掛著一副很土氣的笑容，一看就讓人印象深刻。

　　“怎麼一個個咧嘴笑得好憨？看起來好土喔，排成一列，像是要飛去種地一樣，這種猴子不知道叫什麼？”

　　“……殺手飛猿。”

　　“殺手？”烈朝霞困惑地望向孟衍，“它們殺性很重嗎？”

　　“殺性重不重就個就不好說了，反正人們的印象，就是這種生物嘴咧著嘴笑，它們獵食之前，總是這樣笑的。”孟衍道：“你知道殺手飛猿的主食是什麼嗎？”

　　“……這東西是肉食的？”

　　“更糟！殺手飛猿喜食人肉，這是書上有明確記載的，而且還是生撕下來，帶著熱血的鮮肉……”孟衍寒聲道：“書里頭記錄說，每次這東西跑出來，都是整村、整鎮被消滅，連皮帶骨給啃個干淨……”

　　“居然還存在這樣的邪物……”烈朝霞驚道：“涅盤淨地不是鳥族的大本營嗎？怎會有這種？還是只要有翅膀就都算數？那……該不會還有巨蟲吧？”

　　“巨蟲不會出現在淨地，就連殺手飛猿其實都不該在這出現，但古老記錄中，確實有先賢在征戰淨地時，遇到了殺手飛猿，那是羿家的一位武神……”

　　孟衍說著，忽然皺眉，“對喔，涅盤淨地通常降臨在南荒，留下最多征戰記錄的就是羿家，他們應該對這很熟，恰好在這時有人來，這會只是巧合嗎？”

　　正說著，一股莫名壓力，迅速自遠而近，群聚飛行的殺手猿，似為這股氣息所驚，一分為二，飛快讓到兩旁，而一道紅光高速飆近，沿途散發强大的光與熱，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火線。

　　“那是……”

　　“別做聲！”

　　孟衍急忙伸手，按壓住烈朝霞的嘴，不但阻止聲音外泄，更還讓她收斂所有氣息，半點氣機、聲音不漏，確保安全。

　　那道紅影的体積不大，就是普通孔雀般的体型，與一眾數米長、數十米長的巨鳥，簡直不能比，但一路飆火而來，聲勢好大，在半空中拖出的火線，綿延數十里，直到天空的另一端，飆來時散發的威煞，更讓烈朝霞通体生寒。

　　比哭鸝、金翅大鵬强得多，如果一頭哭鸝等同一名聖王，那這頭火鳥，毫無疑問就是帝皇級的存在，如此風風火火地飆來，万禽皆驚，紛紛讓出道來，供王者通行，少數動作慢一點的，直接被烈焰拖過，卷入火中，眨眼間就成了火塊。

　　‘帝皇級的猛禽！這是朱鸞？還是龍鷹？這麼來勢洶洶的，總不會只是路過打醬油吧？看這架式……倒像是將軍統兵……統兵？哎呀！不妙！’

　　抬眼一看，附近數百里空域的各種鳥類，都朝這邊迅速彙集，模樣還真有些像是入營的兵丁，而那頭火鳥對這些同類看也不看，目光所指的方向，正是真火劍樓所在。

　　‘這是去攻打劍樓的？由帝皇級的猛禽統兵？真火劍樓扛得下嗎？不過沒關系，反正她們有帝皇，剛好王八碰綠豆，哈哈哈。’

　　孟衍想得正樂，卻沒留意旁邊烈朝霞臉色蒼白，連招呼也不打一下，陡然出一劍，長長火花破空飆出，直上九天，更發出激烈氣爆，不但大老遠外的真火劍樓偵測得到，在場無數猛禽也有目共睹。

　　霎時，不曉得多少銳利目光，投向那看似一無所有的空間，火鳥一聲鳴叫，無數大小凶禽如潮水般包圍涌來。

　　‘……我想得沒錯，智能……果然比修為重要。’

四九五章 朱鸞火線 高速强闖

　　純以個人來說，孟衍對烈朝霞的為人評價很高，因為舍己為人這種鳥蛋事，自己都不敢說一定會作，若是自己至親至愛遇險，能否舍了性命去救人？這個實在說不准，至于舍了自己去救整個門派，這種事情万万不能！

　　自己不能的事，烈朝霞想也不想就干了，如果自己與她是同門，能夠有這樣的師姊妹，自己肯定感動到不行，無奈天不從人願，自己的身份不是她同門，而是她此刻的同行人，出了這種事，自己唯一想做的，就是一腳把這女人從云上踹下去。

　　“你……你……我……我……”

　　孟衍一下子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自己還真沒辦法不結巴，因為附近那些異禽的目光，全都朝自己這邊看來，每一道目光，都是蘊含殺意的威壓，尤其是那頭朱鸞，雖只是目光掃來，卻像兩道火焰之劍，開始切割自己的身心。

　　帝皇等級的威壓，絕不是吹的！

　　之前有心算無心，蜃影舍利遮蔽帝皇感知，已經很勉强，現在一道火劍撞天而出，還發出那麼明顯的爆炸音，估計方圓數百里的異禽，只要腦子沒壞，都曉得這里有古怪，蜃影舍利再沒什麼作用了。

　　“走！”

　　孟衍不敢再逗留，一手環抱住烈朝霞的小蠻腰，逼發出戰云的最高速，趁著四面八方圍來的鳥群仍有空隙，閃電般飆了出去，哪怕這樣的高速會帶起强風，引起注意，也顧不得了。

　　這邊才剛一動，那一邊的朱鸞驀地仰頭厲嘯，一道無形熱浪，朝四面八方狂掃出去，當者披靡，無數禽鳥悲鳴，但逃逸中的孟衍、烈朝霞，甫才起步，便給這股熱浪轟個正著，雖然蜃影舍利的擬態未解除，可兩人衝出去的路線，被拉出一長串火焰氣流，如同漣漪，清清楚楚。

　　火線清晰，久久不散，哪怕看不見人，光看這一道火線，所有異禽也知道該往哪邊去追，當下不待朱鸞催促，無數異禽群起飛出，就朝著兩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鳥群包圍，孟衍發動万花奇棱，計算出能夠鑽行的間隙，駕馭戰云，高速穿梭過去，沿途的鳥群還看不見他們，卻看得到火線軌跡，紛紛發動攻擊，烈火、聲波、真空切、寒冰、毒氣……無數復合攻擊狂亂而來。

　　想退已經沒有可能，孟衍硬著頭皮强闖，憑著戰云的高速，閃電般從那無數間隙中彎折飆出，眨眼間，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下，還是靠烈朝霞舞劍成盾，劍氣擋下大部分的攻擊，這才終于衝了出去。

　　驚險突圍成功，而且錯有錯著，群鳥太過密集的包圍陣行，一下胡亂攻擊，被兩人超高速飆過，很多攻擊沒能打中，而是錯發過去，打在對面的群鳥身上，兩人穿梭過后，后方就是一片大亂。

　　眼見敵人逃逸，朱鸞一聲清亮鳴叫，又高又響，聲動九天，跟著就化為一道火影，飆空而過，掃開前頭擋路的礙事同類，追蹤下去，后頭無數禽鳥組成隊伍，跟著領頭的朱影飛出。

　　孟衍乘云飆出，越衝越快，迎面而來的强風，吹得他臉上肉如波浪抖動，几乎連呼吸都不能夠，只是靠著舍利遮蔽，這才看起來俊帥如常，當下也顧不得東南西北，后頭一堆會飛的高速異禽追趕，只能選擇直直前飛。

　　“你抓緊！現在只能衝了！”

　　“不……不行，你這樣……”

　　烈朝霞的聲音從后傳來，被强風吹得斷斷續續，孟衍也有聽沒有懂，不曉得她到底在不行個什麼東西，但很快答案就揭曉了。

　　哪怕是幼体，筋斗戰云的速度仍當世少有，能追上戰云的，基本都不是血肉實物，而是肉体已經元素化，介于虛實之間，甚至完全虛化的生命体。

　　‘那頭朱鸞非常危險，剛才一路拖著火過來，那只是單純的威勢？還是肉体已經半元素化，飛行的時候化為火体了？這些神物非尋常可比，先天上就比人類或普通鳥類强大，容易元素化……真要是撞到這種，差不多就完蛋了……’

　　不敢怠慢，孟衍發動全速，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輸往腳下戰云，助其提高速度，瞬息數百里、千里，不住飆衝，甩開后頭追擊的鳥群。

　　‘帝皇又如何？看來只是力量有帝皇等級，實際戰起來，要兩三名人類帝皇，才能擊殺這朱鸞，卻它沒有人類帝皇的種種神通，否則怎麼不伸只大手出來捏死我？咦？前頭好像有些什麼……一道火柱，好大，距離還很遠，但……’

　　才剛有了發現，后頭傳來一聲又清又亮的鳴嘯，是那頭朱鸞以高速飆近，孟衍正待再催快速度，朱鸞又是一聲尖嘯，在這一嘯之后，周遭千里空域，忽然有一層淡淡的紅色光霧，從天上飄降下來。

　　紅霧來自九天之上，看似緩慢飄落，速度卻快得嚇人，孟衍看這來勢就知不好，反手取出万花奇棱，寶鏡一翻，打出了一道光罩，托在兩人頭頂，隔絕紅霧，但點點紅霧卻穿透光罩而下。

　　“見鬼！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上次我駕云就是碰著這層霧，全身麻痹，小愛也不動了，所以才……”烈朝霞急道：“這必是厲害毒物，快閃！”

　　“毒物？真的才好……”

　　孟衍的見識，比烈朝霞高得太多，回想到之前救下烈朝霞時，她身上沒有中毒跡象，這片紅霧于理不該有毒，更何況，万花奇棱作為皇兵，區區毒霧，怎麼會隔絕不住？

　　‘不妙，這片紅霧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是絕峰頂上，那個莫聞使用的力量……舞丑說，那是規則之力，是這片天地所存在的法則，而法則之力只有對等的法則能破，其余的力量、技巧，都要屈服于法則之下……這怎麼打？’

　　瞬間的領悟，孟衍曉得自己碰上了什麼，這顯然是涅槃淨地本身的一種禁制，當遇到難以處理的狀況，就直接發動，摧毀入侵者。

　　‘等等，能發動這種禁制，這頭朱鸞不是普通的山大王，它……它是守衛者？’

四九六章 淨地大將 紅霧法則

　　神魔禁地的真相，自古便是謎團，打從武神時代結束，四方天地的各大勢力，就無法有效征伐到禁地深處，越來越被擋在外圍，更加沒有機會探索真相，關于各大禁地的深處，究竟存在這什麼？現在只剩下各種傳說……

　　每一座靈山、靈地，都會出產各自的天材地寶，也會出現各自的守衛獸，所以神魔禁地中，每座山、每座湖、每片海洋，都有各自的守衛主，將這些地盤據為己有，攻擊著入侵者，但整個神魔禁地是否有主？這一直是古聖先賢未能肯定的問題。

　　孟衍可以肯定，因為葬骨嶺一戰，自己確實見識過，在那禁地深處，有一位威能通天，深不可測的葬骨嶺主人，如神如魔，力量絕不是任何帝皇、聖王能抗衡，所以，葬骨嶺有主，其他的神魔禁地，估計也有著各自不同的類似存在。

　　天地之間，存在著各種法則，那是天地万物生滅輪回的“律”，神魔禁地可視為一片獨立的空間，自然也有本身的“天律”，那些禁地之主為了管理方便，留下若干法則，驅逐或殲滅入侵者，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單純帝皇境界，還不足以調用規則之力，除非是身懷異寶，或是獲得授權，換句話說，這頭朱鸞不是普通的奇禽，而是獲得授權……聽命于淨地之主的大將？是淨地之主要消滅我們？’

　　孟衍覺得無比荒唐，神魔禁地之主，能為估計是差不多的，像葬骨嶺之主那樣的能為，別說想驅逐自己兩人，就算想把自己兩人與真火劍樓一起消滅，也是彈指間事，有什麼必要派手下出來？

　　‘是因為自重身分？還是出了什麼事？難道……那一位動不了？’

　　心念如電，孟衍在眨眼間想到很多事，但在烈朝霞看來，這個男人好像被嚇傻了，居然在這緊要時刻，愣住不動，當下大為心急，一面拔劍出鞘，舞火成盾，作著明知沒用的盡力防御，一面也發勁催促戰云快飆。

　　果然，掙扎只是徒勞，紅霧自四面八方飄降，就如烈朝霞先前遭遇過的那樣，稍微沾著一點，就整個肢体麻痹，完全動彈不得，連戰云也像是被一大片膠水給黏住，速度飛快減慢，最終不能動彈。

　　上一趟遭遇這些紅霧，紅霧出現的時間很短，當几頭哭鸝飛來，紅霧就消失，烈朝霞得以趁機逃脫，只受輕傷，可這一回，后方大片鳥群如潮水般趕來，當先的那只火鳥更若急電般射來，紅霧對它沒有任何影響，它銳利的目光，比烈火之劍更熾熱，直直剖來。

　　烈朝霞還是首次碰上帝皇級的神禽，近距離相對之下，感受那烈火般的威煞，明明熾熱難當，卻打從心里冒著寒氣，本能地感覺到，這是一個不可能戰勝的對象，無論怎麼掙扎，都不可能拚得過……

　　透過威煞，朱鸞的神念也直迫過來，烈朝霞眼前一花，在一片黑暗中，依稀看到一個滿身火羽甲胄，盛放光焰的絕代神將，以震動天地的無上威嚴，開口喝問。

　　“人類！死之前回答我，為何擅自入侵淨地？千年之期未滿，擅闖淨地是死罪！”

　　“……什麼跟什麼……”

　　烈朝霞很想回問，但一個不知來自何處的聲音，卻莫名響起。

　　“橫豎答了也是要死，那為何還要告訴你？堂堂神將，連這最基本的交涉原則也不懂嗎？”

　　聲音轟隆響起，有若雷音，卻是一下近在耳邊，一下又遠在天際，烈朝霞才剛想說這聲音有些耳熟，陡然一片霞光亮起，自己的眼睛卻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而在外部世界，孟衍一手遮住烈朝霞的眼睛，自己眼神一片空洞，嘴也大張著，像是一個神魂盡喪的白痴，模樣著實可笑，但在他身后，一棵蒼勁古木，巍峨聳立，古風襲人，茂密的枝葉散落海量神光，哪怕是大片紅霧涌來，都不能遮掩。

　　神樹的反智之光遍照，混在漫天紅霧里，竟起了意外的催化效果，像是把火星扔就油庫里，化出一道道光環，猶如無數漣漪，化入紅霧，與紅霧一起傳散千里，千里之內空域的所有生靈，全被一道道光環掃過。

　　菩提神樹．弱智光環！

　　紅霧的增幅效果，强得異乎尋常，只要被弱智光環掃中，無論是哭鸝、金翅大鵬，還是殺手飛猿，目中神光盡失，意識俱喪，直接從半空中摔下去，一時間，千里內鳥墜如驟雨，不曉得多少珍禽異鳥，從空中瘋狂殞落！

　　孟衍被這意外狀況給嚇到，這效果已遠遠超出自己的意料，也遠不是自己所能做到的，但哪怕作到這一點，仍難說安全，因為群鳥中最危險的一個還在，雖被光環近距離掃中，卻不知能夠牽制它多久？

　　‘本來只想讓它短暫失神，藉機逃走的，居然搞出這效果？可紅霧仍在，不打倒它，連逃也沒得逃！拚了！’

　　舉起万花奇棱，鏡光化劍影，一晃就成千劍雨，孟衍趁著那頭朱鸞神智未復，劍雨狂飆射出，就見朱鸞狀若痴呆，所有光劍全數命中，沒入它護身紅焰中，在千分之一秒內被焚毀，猶如蜻蜓搖石柱，半點傷害也沒有。

　　“帝皇級靈獸的肉体强度，果然比人類帝皇還强得多，就算站著不動任我打，恐怕打上几天也無感……幸好，還有一記后著，如果連這也不成，就只能任人家紅燒或干烤了！’

　　心念一動，孟衍夾手奪過烈朝霞的赤日金劍，左手万花奇棱翻動，對著劍刃拍下，整把赤日金劍迅速被吞入鏡中，孟衍跟著划破手掌，血灑鏡面，沾血畫咒印，以自身鮮血，透入鏡身。

　　兩把七絕戰器，重新會合、聚合，沉睡的戰器兵魄為之蘇醒，甚至雀躍，眨眼間，便激發出海嘯爆流般的巨大威力，頂級的皇兵之威！

　　‘……真可惜舞丑不在，否則有它輔助駕馭，勝算可以提高五成……這一擊真賭很大，不成功，便成仁了！’

四九七章 金劍破云 鏡光傾瀉

　　舞丑還在的時候，透過葉潔琳、梅影這兩個樣本，收集數據，曾得到一個結論，就是哪怕她們站著不動，任聖王打上半天，也是毫發無傷，但這必須是在她們意識清醒，能夠運勁抵御的大前提下，如果連運勁護体都沒有，那自當別論。

　　帝皇等級的獸族，肉身之强，遠超過同級人類，就算不運勁，單站在那里任孟衍攻擊，估計連挨上三五個時辰，也是完全無感，更別說會傷，因此在第一劍攻擊失利后，孟衍立刻明白，自己需要更强大的火力。

　　戰器是武者最强的力量增幅工具，特別是內部有灌輸力量的戰器，理論上，能讓人越級打出更强的威能，七絕戰器是當世戰器中的佼佼者，孟衍身為新鑄者，對于戰器的潛能最為了解，也曉得該如何將之引發。

　　奪劍插鏡，兩器合一，以血貫之，這些都是為了溫養、喚醒戰器兵魄，將其潛能激發出來，隨著這准備完畢，万花奇棱驟吐奇光，仿佛万千星河齊閃，內中更有一股海嘯怒濤般的力量，蓄勢待發。

　　“是時候了……真是天命難違，居然還要動到你們。”

　　孟衍微嘆一聲，一下伸手探入鏡中，用力一握，仿佛將燒紅的烙鐵握在掌中，無比灼痛，讓他超想放手痛叫，但眼下生死一瞬，什麼也顧不得了，把心一橫，忍著劇痛把赤日金劍從鏡中抽出。

　　被喚醒凶性的赤日金劍，通体燦發著金芒，熾烈到都快化為火焰，熊熊噴吐，一股股絕世帝威，像是一個被喚醒的絕世凶獸，滿身怒氣，擇人而噬。

　　受到這股凶焰所逼，那頭朱鸞身上的焰光閃動，似乎隨時都會從菩提神樹的壓制下清醒過來，孟衍顧不得手上冒煙灼痛，提起化為巨型劍柱的赤日金劍，一劍破云、斷空，當頭斬下。

　　金劍的劍光，直衝云霄，爆發的已不是普通力量，而是凶猛的帝威，孟衍確實激發了戰器暗藏的帝威，一劍媲美帝皇出擊，可當這道劍光落在朱鸞身上，朱鸞凶焰噴發，抵抗著劍光，這一劍赫然斬之不下。

　　“哼！早料到了！”

　　孟衍一劍未能得手，左掌一翻，同樣被激活兵魄的万花奇棱，連翻几轉，最后拍在赤日金劍的劍柄上，無窮鏡光如大海傾瀉，灌注在劍柄上，生出一股爆炸性的推動力。

　　“一件皇兵威脅不到你嗎？兩件皇兵合擊，你便不能不傷，不能不死！”

　　吼嘯聲中，赤日金劍化斬為刺，兩件帝器的合力，形同兩名帝皇聯手出擊，又像是兩頭帝級凶獸同時肆虐，這無比雄强的一劍，終于破入朱鸞的肩膀，霎時，一聲尖銳悲鳴，響徹云霄。

　　熾烈的强光，閃耀千里空域，所有籠罩的紅霧盡散，在强光之中，沒有人能夠睜眼看得清楚，意識回復清醒的烈朝霞，還沒來得及睜眼，就感到一只手掌貼在背上，洶涌熱力不住輸來，同時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走！”

　　烈朝霞眼睛半睜，聽見這聲音，充分感受到里頭那絲急切與危險，當下什麼也不想，趁著紅霧咒縛消失，駕云全速衝了出去，戰云仿佛也曉得危機，拼命狂衝，瞬息千里，一下就衝出去飆得好遠。

　　凄厲的朱鸞鳴嘯，震動四野八荒，哪怕已隔千里，那一陣陣的鳴嘯與熱流，仍從背后連續傳來，而其中所蘊含的霸絕帝煞，更讓烈朝霞陣陣心驚肉跳，冷汗涔涔。

　　剛才那一瞬間的半睜眼，烈朝霞看見朱鸞的烈火之軀，被從中斬開，左半邊身体正在崩碎，受了相當重的傷……實在無法想像，那是帝皇級的神禽，到底是怎樣的攻擊，能讓它受這樣的重傷？

　　那個袁應愁一掌貼在自己背心，傳輸熱勁，傳來的力量非常怪異，似强又不强，好像連聖王境界都沒有，卻出奇地凝實，又無窮無盡，支持住自己催發戰云加速，只是他不知怎麼了，半邊身体靠在自己肩上，異常虛弱，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喂，你怎……”

　　“別問，走！”

　　接受這一句催促，烈朝霞駕云狂衝，一口氣往前連衝數千里，正要持續狂飆，一道熾烈紅焰在遙遠的正前方出現，一出現就橫斷整片天空，帝威隱約傳來，烈朝霞大驚失色，連忙駕云往地面躲，就這麼降落，斜斜進入底下一棵大樹的樹冠。

　　樹冠足有几十平方米，枝葉濃密，烈朝霞才剛降下，一條銀皮巨蟒就扑彈出來，張開大口，噴吐毒氣，要消滅入侵者，烈朝霞起手一劍，劍化金霞，焚化毒氣，更將巨蟒一劍斷首。

　　斬了樹的占據者，烈朝霞帶人躲入樹冠，還來不及喘氣，先探看這男人的狀況，發現他臉色如常，只是氣息粗重，眼神更說不出的疲憊。

　　“你怎麼樣？傷了嗎？重不重？”

　　“……我沒事，只是……要休息一下。”

　　聲音聽起來是沒什麼事，甚至還算中氣十足，絕不像有什麼內傷，只是烈朝霞總覺得里頭有一股倦意，仿佛下一刻停止呼吸都不奇怪，這種感覺極不合理，烈朝霞放不下心，忙問道：“真沒事？”

　　“沒事，你……藏好，我要休息一下……”

　　“你……怎麼做到的？那只火鳥絕對是帝皇等級，別說等同帝皇，普通帝皇兩三個也未必打得贏它，你是怎麼……”

　　“呼嚕……呼嚕……呼嚕……”

　　列朝霞滿心不解，但對面的男人居然鼾聲大作，陷入沉睡，最奇怪的一點，就是他人雖沉睡，周身卻生出一股火焰，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似在焚燒，可血肉、衣物全然無損，顯是一門奇特的功法或技能。

　　“這又是什麼技巧？”烈朝霞又驚又奇，“劍樓廣收各種火系功法，可也沒有這樣的一套，這……是什麼？”

　　已經陷入沉睡的孟衍，意識與万花奇棱結合，沒有余裕回答這問題，只是開始發動万花奇棱，飛快演算，消化這一戰的所得。

　　‘……打大只的怪，就算不掉寶，也能狂刷經驗值……舞丑所說的怪話，原來是真的啊……’

四九八章 意外驚喜 補益神魂

    進不去內世界，這給孟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能夠召喚、釋放出菩提神樹，這卻讓孟衍心里篤定不少，最起碼明白內世界沒有毀滅，只是因為某種理由，暫被隔絕，接觸不到而已。

    ‘換句話說，明姬平安無事，舞丑也還在……能確認這點，真是太好了……’

    這一點令孟衍心安不少，而在對戰朱鸞時，他更有了意外驚喜，劍斬朱鸞，碎裂其体的一瞬，有一股能量，透過金劍、寶鏡，傳了過來，那股能量非常奇特，帶著强大熱流，衝擊經脈、血肉，像一桶滾水直接澆下。

    過于灼燙的熱流無法被吸納，對**有傷無益，幸好被兩件皇兵阻絕大半，而當**將剩余的熱流承受下，蘊藏在這股熱浪中的某種東西，便直透神魂。

    也在這一瞬間，孟衍記起了一件事，神魔禁地之所以讓人們瘋狂，無數强者趨之若鶩，並不是因為這邊步步有險，隨時有喪命可能，而是因為每個神魔禁地都藏著無數的機遇與重寶，只要能得機遇，就有可能奪天造化，由平凡而絢爛，從此踏足頂峰！

    ‘在神魔禁地中，涅槃淨地有開放時間限制，不似葬骨嶺那樣隨時可去，所以相關資料不多，至少沒聽說有什麼特產，但剛才斬朱鸞的一瞬，最后直透神魂的那絲……東西，竟能補益神魂，這真是聞所未聞。’

    直至此刻，孟衍仍對那一瞬間的記憶，如身在夢中。

    放眼天下，能夠增加修為、提升力量、補强**的各種血材與靈藥，多不勝數，但能夠壯大神魂的物質。那就是鳳毛麟角，基本都屬于那種千年、万載一遇的奇物，里頭大部分還是誤打誤撞促成，能否可一可再。完全不確定。

    那個奇妙的東西。透入神魂后，竟然與本身神魂結合。令自身微弱的神念，一下增長不少，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精神力的水漲船高。腦里先是暈眩，跟著就好像有什麼掀起漣漪，一道一道，几欲破体而出。

    ‘以前看過記載，這是精神力外放的象征，只要在這基礎上稍微加把勁，就離凡入聖。是普通人與聖王的分別……’

    晉升洗髓后，對于踏出聖王的這一步，孟衍之前全無頭緒，舞丑也估計不是短時間內能成。万万想不到，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了驚人突破，此刻暴漲的精神力，行將離体而出，只要在這基礎上跨出，轉眼間就是聖王了！

    可惜，雖然只差那麼一步，這一步終究沒有能夠邁出去，頻頻外放的精神力漣漪，在破体之前，像是撞到什麼極堅實的堡壘，硬是沒法越雷池一步，給截住了，讓滿心歡喜的孟衍，被一盆冷水淋頭。

    ‘……一步之差，就是聖王了！奇怪，和書里記載的狀況不太一樣，精神力最難的是不夠渾厚，無法外放，只要能外放，穿透**易如反掌，沒聽說有誰在這上頭失敗的，為何我失敗了……’

    孟衍百思不得其解，而一度强大的精神力，在衝擊失敗后，迅速萎縮下去，只剩下全盛時的十分之一不到，卻仍比原來的狀態要强了不少。

    無論如何，這個意外驚喜，帶給孟衍不少收獲，也讓少年意識到，這一趟闖入涅槃淨地，不只是為了千雪峰，也不單只是豁命歷險，如果操作得當，這完全可能是一次大豐收，比如說……像這樣的經歷，如果再來一次……

    這念頭才剛冒出來，孟衍就意識到自己的荒唐，想要重現一次這回的遭遇，那可不是說笑的，無論是對決帝皇等級的神禽，還是一次發動兩件帝器，都是豁命之舉，風險極大，自己完全沒有把握再干一次后保命。

    ‘哪怕真能做到，想吸收這……神魂殘片，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在這神魂殘片之前，先過來的是那股毀滅熱流……要不是有兩件帝器擋在前頭，對，兩件是起碼，一件絕對擋不住……要不是兩把帝器擋著，我早就燒成灰了，估計普通人也都是這下場……’

    孟衍用万花奇棱計算種種可能，同時也以鳳凰之焰療傷，自己現在受蜃影遮蔽，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傷害，其實給燒得不輕，如果不是有鳳凰之焰可自療，剛才肯定痛到打滾，也沒心思搞什麼衝關……

    重新再試一次，這是自己肯定會做的事，但要如何做，這就得從長計議，仔細規划一番了……

    “你……好點了嗎？”

    烈朝霞的聲音傳來，孟衍睜開眼睛，就見到烈朝霞蹲在前頭，一臉擔憂。

    “嗯，沒事了。”孟衍道：“剛才擺平那只朱鸞，花了點力氣，休息一下就好了，沒什麼問題。”

    “可是……剛才你身上發出很奇怪的氣息，我還以為你在衝擊聖王。”

    烈朝霞搖頭道：“但這不可能吧？如果那真是衝擊聖王的波動，現在你應該已經是聖王了……雖不是每個衝擊聖王的人都會成功，可都已經到了那一步，沒理由會失敗的，而且，如果你連聖王都不是，你又怎麼可能……那頭朱鸞是帝皇等級……”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玄妙……”

    懶得再說破綻百出的謊言，孟衍決定和稀泥，“只要用對方法，造血也可以殺武神，等級不是一切……當然，這與我到底是什麼等級，一點關系也沒有。”

    烈朝霞點了點頭，道：“我要謝謝你。”

    “哦？”

    “為了護衛劍樓，我打草驚蛇，希望讓他們有個防備，不然帝皇級神禽帶著万鳥大軍殺過去，那邊穩完蛋的……這麼做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覺悟，但來不及打招呼就把你扯下水，我很抱歉。”

    烈朝霞對孟衍垂下了頭，“沒想到你不但能殺出重圍，還打退了這波大軍，我……該替劍樓全派謝謝你。”

    “……沒有任何謝禮的道謝，頭壓得再低，也算不上誠意，你還是省省吧，這筆帳我后頭會找烈掌門討要的，而且，這一戰的成功，有很大的僥幸成分，可別以為還能有第二次。”

    孟衍道：“說回正題吧，你有看到天盡頭的那道火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