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五八九章 待宰肥豬 狂信擔當

    一道又一道的准備，好像怎麼也准備不完，如果有得選擇，孟衍非常希望自己能有再多百倍的時間，最好是等到自己登臨武神，或者至少能成為帝皇，才來面對這一仗，但現實卻是，自己只有短短的數個小時。

    最后，准備仍未完全，但時間卻到了，估計屍龍群可能已經攻破帝皇領域，殺入武神領域，也是距離這邊最遠的一處，在它們攻入核心之前，孟衍必須采取動作，開啟戰局。

    千雪峰、真火劍樓的弟子們，在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上排開，這種層次的戰斗，本來壓根就沒有他們參與的份，別說帝皇實質攻擊，就算一道神念掃過來，這邊也是倒成一片，要不是因為發動法陣需要人力，孟衍真想要這些人直接挖個地洞，有多遠躲多遠。

    几千名兩派弟子，分別在千雪群峰上列陣，各自運功，組成陣圖。千雪峰、真火劍樓兩派，一個是大門派里靠后的位置，一個連大門派的排行都擠不進去，在東土的綜合實力都未算出色，可如今擺開陣形，運起力量，一個個身上光霞涌動，冰火之氣衝天而起，各具不凡氣象。

    這是易筋、洗髓末段，才會有的現象，里頭還有不少人，即將在短期內問鼎聖王，這麼多的好手數目，已直逼頂級大派的程度，可以說，原本不甚起眼的兩派，如今已徹底脫胎換骨。

    實力大躍進的背后，是連續激烈戰斗的去蕪存菁。挺不過去的弱者，一早都已經死絕，沒機會殘存下來，存活下來的人雖是身心俱疲，卻得到神奇靈藥輔助，明明只是藥物，卻具有血材的效果，把所有人的力量往上拉了起碼一階。

    現在，人人狀態大好，一身真氣不吐不快。分別站定位后。舉手施放力量，牽動千雪峰的大地精氣，彙流貫串，仿佛數條大氣之龍。繞山盤旋。氣動山河。

    站在峰頂的孟衍。眼看這壯闊的一幕，胸中滋味很復雜，自己到底是實現了心願。讓千雪峰强大起來，如果賣面師父看到這一幕，不知會有多高興……

    ‘不對，她應該高興不起來吧？雖然實力强了，可接下來的這場硬仗，不曉得有多少人能活下來？這樣實力就算强了，還不就等于是被喂肥的豬，馬上要被宰掉……’

    ‘那又如何？主人您的想法太消極了，既然這局面是不可避免的，那您只要拍胸保證，一定能把這些人活著帶回去，不就能向商掌門交代了？’

    ‘說得比唱得還容易，我尚且自身難保，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最后，還把他們全活著帶回去咧！信念雖然重要，但不是狗屁一些三歲小孩都不相信的事啊，這和狂信有什麼兩樣？你……’

    ‘這不是狂信，而是擔當！’

    一直在意識深處，語氣悠然的舞丑，忽然變了聲調，這一瞬間的語氣，沉重逾山。

    ‘主人您這一路走來，一直都很認真、很努力，能拚的戰斗您努力去拚，不能拚的戰斗您也咬牙拚過去了，這一路看來，您真的很不容易，但僅只如此，還是不夠的，人生中有些戰役，是不管有沒有勝算，都必須要贏。’

    ‘……你一個破機械，也講什麼人生？有勝算的贏了也就算了，沒勝算的怎麼贏啊？’

    ‘沒勝算的也要贏！橫豎都是輸不得，那就索性拋開成敗得失，拼命去贏吧！我擅長的是計算，可我也知道，人類有些時候的戰役，是不講計算，只講擔當的！相信自己一定要做到，拼命去做，最終就會做到，這便是您責無旁貸的擔當。’

    ‘擔當……’

    孟衍將這兩字在唇邊反覆叨念几回，眼神驟然一厲，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完全不同，如遭砥礪。

    ‘舞丑，這回你說得不錯，不是什麼勝負，而是擔當，我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人平安帶回去！這是我該扛起來的擔當！’

    心念一扶正，整個人眼神、氣息都不同了，要不是因為此刻獨立于孤峰之上，肯定會驚動附近的人。

    “一定要贏的仗，這還是第一次……”

    孟衍眼望大氣卷動如龍，几條氣龍，占據千雪群峰，更把自己包圍在中央，大地精氣因此躁動，狂涌之下，漸漸化為龍卷狂風。

    “……太快了……大地精氣彙集的速度，比正常要快几倍，這麼容易就彙集地氣，就算有千雪峰本身的大陣輔助，也太詭異了……”

    放眼掃視周遭，群山氣脈運作，盡入眼中，孟衍心里有數，更隱約接觸到護山之陣中存在的另一個偉大意識。

    “師父，是你在幫手嗎？真好……我會做給你看的！你重視的東西，我會保護到最后。”

    喃喃自語，孟衍一下振奮起來，仰望天空，“……是時候了。”

    手一舉，万花奇棱出現在掌，回身一旋，在大陣的支持下，寶鏡耀明光，亮眼得有若燈塔，掃出去的鏡光，直達十余里外。

    寶鏡明光，縱橫來去，所掃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痕跡，在內世界中所搭建好的陣盤，一點一點被搬移出來，透過鏡光，烙刻在千雪群峰上，迅速拼組成形。

    通天手段，巨大的法陣離奇出現，並且以遠超尋常的驚人速度組建，無論是法陣的復雜度，或是建構法陣的速度，都令千雪峰、真火劍樓兩派子弟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的驚神手法，就連羿天青都為之變色。

    “……好家伙，這小丑，還真是不能小看……”

    巨型法陣，籠罩整個千雪群峰范圍，彙集地氣之后，更將這股地氣送上天去，几道狂卷的龍卷氣旋，飆升上天，鑽穿云層，貫透蒼穹，打通天地線，更開始影響時空分際，顛動次元線。

    參與布陣的所有人，只覺得元氣飛快流逝，明明前一秒還全身是力，不吐不快，后一刻就氣空力盡，手足酸軟，心中驚駭。

    眾人齊心合力支持，神級法陣開始運作，眼看万里云層如浪排涌，漸次分開，而大地上多處裂縫，豪光升空，陣陣時空波光，拉出虹影，驀地，一聲龍嘯，驚破九天，更撼動所有人的心神。

    “……真是不妙啊。”孟衍喃喃道：“被發現得太快了……”

五九十章 高維陣開 龍嘯而來

    團結眾人，孟衍豁力開陣，鳳凰一族不傳秘陣，逆天無雙祖术，凝聚天、地、人三才之力，由三維空間連貫四維，連通更高次元，引動高次元的變異，反向影響三維空間。

    “……好奧妙，三維空間之上，四維就是時間的世界，這法陣的力量能作用于高次元，自然包括時間，或順或逆，所以能讓前生形神短暫回溯……”

    雖然從陣形中窺見這樣的可能，但直至法陣運作，連串天地異變發生，孟衍才真正想通了這之中的關鍵。

    “這個法陣……果然是神魔之傳，不是人類智能開發得出來的，陣圖本身的繁復倒還罷了，但其中牽涉的高次元變動……如果仔細深研，將可入道。”

    孟衍又一次贊嘆，眼睛盯著法陣的每個細節，推想人與神魔之別，而在另一邊，連串的天地異變影響下，操控這法陣的孟衍，同樣成為別人眼中神魔一般的存在，無窮的驚嘆，在大陣內此起彼落響起。

    就算聽不清楚那些驚嘆的內容，孟衍大概也想像得到，無非就是“美男子”、“大帥哥”一類的話，雖然這些話全無實質意義，不過在這種時候，笑一笑確實也有減輕壓力的作用……直到那聲龍嘯破空而來。

    龍嘯聲動九天，卻是異常模糊，不曉得是從多遠以外的地方傳來，似乎遠在億万里之外，然而。哪怕相隔這麼遠，聲音還是傳了過來，而其中所蘊含的不祥凶兆，更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已經被發現了啊……”孟衍低聲道：“不曉得還能撐多久？要是還能再拖個七八分鐘，那就謝天謝地了。”

    抱著這樣的期待，但現實卻總不從人願，也不過兩三分鐘過去，天上風云動，整個天空的云層，如同海潮。高速旋動。一波又一波的云浪，將數百里的蒼穹轉成一個大云渦，云渦的中央，則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照說。云渦之中。僅是云之上的世界。但此刻那個云洞，卻不是單單的漆黑深邃，不斷有各種彩光從其中流瀉。正是打通境界分際，連貫到不同次元、不同空間的證據，而一聲聲的龍嘯，就從那洞里傳來。

    ‘咦？怎麼回事？龍聲為何從那邊……’

    ‘呃，主人……好像有點不太妙，出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舞丑的話沒說完，同樣關注著情勢變化的金明姬，搶著道：‘孟衍哥，我們漏算了一著，法陣影響不同次元，也打開了空間裂口，屍龍群正在撕裂空間，跳躍前來，我們所開的洞口，間接也方便了它們……’

    一張透視周遭空間的能量變動圖，在孟衍腦海中打開，從這里頭可以清楚看出，周遭空間除了由下往上的能量流向，還有一股橫向涌來的急流，急流的彼方，不在這個空間，卻可以看得出，急流中有數十伏流騰動。

    ‘亂流……有几十道，那也就代表……有几十條屍龍正朝這邊來，值得慶幸的好消息是，過强的能量會阻礙空間裂口開啟，甚至反而干擾，造成鎖死，所以武神級的存在過不來。’

    金明姬緊急道：‘但壞消息是……估計有三……不，四十六條屍龍，正朝這邊過來，首波的十二條屍龍，很快就要到了。’

    ‘有什麼建議嗎？’

    ‘我會透過操控法陣，加固周遭空間，讓撕裂空間不易進行，多少拖慢它們一點，但孟衍哥你還是做好戰斗准備……’

    ‘鎮定！該來的總是會來，我無懼，況且，既然無論如何都要贏，勿憂成敗，那來多少都是一樣……你說是吧？舞丑！’

    孟衍的話，一時沒有得到回音，直過了几秒，金明姬才為難地道：‘那個，從几分鐘前起，舞丑先生就沒有聲音了，好像……已經落跑了。’

    ‘他跑了？我靠！什麼擔當、什麼節操、什麼男子漢？全是忽悠，我去他媽的頂天立地！’

    心頭一陣大罵，孟衍抬眼天上，高空之上的云渦，令天地色變，五顏六色的彩光，不住從云渦中噴吐，猛飆的狂風，激吹向大地，席卷四野八荒，万物俱臣服，若不是有護山大陣屏障，這邊不知有几人站得住腳？睜得開眼？

    連串天災地變的景象中，驀地，一道雷電，自云渦深處划破天空，霹靂大作，一道令万靈伏首的尊皇氣息，由天空壓向大地，孟衍雙眼一睜，瞪向天空。

    “……來了！”

    張牙舞爪的龍影，自云渦中飛竄而出，隱入云中，在云端載浮載沉，由地面仰望，遼闊的云海波瀾里，十多條巨碩無朋的巨影，翻騰躍動，偶然露出一鱗半爪，都是遠超過人類的巨体，望之生畏。

    龍騰于空，還沒有降下來，一波無形威煞，猶如天雷敕刑，當先落往地面，洶涌帝煞，與籠罩千雪群峰的護山大陣一撞，掀起無數漣漪，由峰頂至高處，海潮般散往四方。

    古千雪峰的護山大陣，設計相當全面，創自武神時代的大陣，自然有抵抗威煞的布置，只不過隨著時代傳承，后人使用不出而已。

    孟衍此番啟動大陣，對于能否啟用這功能，也是心里沒底，只希望多少能削弱部分威煞，不料大陣的效果比預期中更好，竟將皇威帝煞全數擋下。

    “怎會這麼好用……”一下沉吟，孟衍醒悟道：“是了！師父，多謝你，你在地有靈，可得千万撐住啊！”

    商秀娥出靈入陣，與大陣結合，成為不朽意志，這是源自古千雪峰的秘法，正好在眼前大派用場，祖陣的力量提升上去，盡擋漫天的皇威帝煞，底下的兩派弟子因此沒有倒成一片，讓孟衍大大松了口氣。

    此時，天上的巨龍也發現了這點，曉得要掃平底下這些人，不是光放精神威煞就能解決，一聲驚天龍嘯，穿云掀浪，多道龍影貫天而下，朝地面攻擊過來。

    那邊龍影下擊，這邊也一道火光破空而起，化為熾烈鳥形，正面迎向下擊的屍龍，浩瀚帝威，洶涌爆發，猶如孔雀開屏，正是羿天青。

    雙邊交擊，帝皇戰火，再次點燃。

官不聊生

五九一章 光炮衰減 火網被破

    羿天青的地火孔雀訣，一發不可收拾，腳踏千雪峰實地時，她全力吸攝地火，蓄銳培元，等待時機，一待時機到，立刻衝天而上。

    僅僅一滴的鳳凰血，不足以讓女帝的舊創痊愈，但已夠讓她短時間內登臨巔峰，本來孟衍以為，羿天青會暗自留力，坐看旁人出手，等前頭的人差不多倒光，她才出手，哪知道她竟然第一個就飆出去。

    ‘糟糕，錯估了瘋婆子的個性，她有腦有謀，但烈火般的性子，打起來抑不抑制得住，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不過，比起那種承諾了卻出工不出力的坑爹貨，瘋婆子算是夠意思了。’

    孟衍有些扼腕，因為羿天青的强大戰力，應該是用來當最后力挽狂瀾的武器，一早就打出去，只怕后繼無力。

    然而，自己也不能說這樣就不好，因為這一仗注定不利，如果放任屍龍兵鋒太盛，所向披靡，己方兵敗如山倒，這時再打出羿天青這張牌，恐怕也沒可能挽回什麼。

    無可否認，已踏足地皇，甚至是地皇末段的羿天青，是一個强絕的存在，手中七禽扇一展，五道火劍展出，每一道都長達百余米，橫過蒼空，斬向屍龍。

    火具有淨化特性，高溫的滅卻之火，能夠焚滅一切不潔物，屍龍群雖然**强橫無匹，傲視万靈，可對上這與它們同等級的大地之火，也不敢强闖硬擋。紛紛躲避。

    只這一下退避，火劍驟生變化，由五道斬天之劍，交織成一片火網，距離迅速延伸，阻斷屍龍前路。

    “吼～～～”

    屍龍發出憤怒的龍吟，其中兩頭張開大口，一道青色龍炎疾吐，雖在燃燒，卻給人一種冰寒陰森的感覺。撞擊在火網上。產生震天巨爆，龍焰散去，火網卻分毫無損。

    “……只憑這樣就想破我火網？”羿天青冷笑，一聲沉喝。“你們也未免太小看羿家的地火勁了！”

    長喝聲中。地火勁狂催。熾天火網再生變化，仿佛熔岩流動，揮揚之際。無數炎流如同一場流星火雨，狂亂噴灑向屍龍，陣陣巨爆，在屍龍群中掀起烈焰狂濤，點滴熔岩雨撞擊，屍龍群避無可避，身上多處燃起火頭，爆炸聲連響不絕。

    火網掩護、擾敵，更有困敵效果，羿天青一手控火網，另一手舞動七禽扇，五道深淺不一的紅焰，交織噴吐，凝聚成一把數十米長的巨劍，長度雖不及火網，卻更凝練得多，趁著一頭屍龍被流星火雨絆住，一劍斬下。

    被流星火雨絆住的帝皇屍龍，吼嘯一聲，震開周身熔岩火星，龍角噴發無窮帝威，正面與火劍激撼，兩相對撞，生出如火山爆發般的震動，氣浪衝擊地面，更連周圍的屍龍群也給掃開。

    雙方對拚的結果，熾天火劍破開龍煞，先斷一雙龍角，再從龍首一劍劈入，明明是劍形，卻產生巨斧一般的殺傷力，破天一劈，斷天下至堅，將那頭帝皇屍龍勢如破竹，從中一分為二。

    驚人的劍威，震懾全場，底下兩派弟子的斗志，一下被激昂起來，龍是出了名的强悍生物，更別說是帝皇龍，肉身强悍，遠超其他族類，卻一個照面，便給女帝破其堅軀，一招毀身取命，若非親眼所見，誰有辦法相信？

    屍龍群也被這一擊給震驚，十多頭屍龍巨体移位，謹慎地重新調整攻擊定位，之前在與鳥族的大混戰中，它們對這個女人有印象，但她的力量卻還未至這麼恐怖的地步，被斬落的屍龍，境界雖遜于她，普通打起來，沒有几百回合也難分勝負，怎料被她一劍斬掉，這就讓它們深切忌憚了。

    同樣為之熱血沸騰的，還有一個孟衍，羿天青倚仗鳳凰血壓下舊傷后，力量更增，出手的軌跡更為明顯，讓他得以一窺地火勁的奧妙。

    ‘……並不只是單單吸了地氣的火焰那麼簡單，是真正混元合一，帶有大地的特性，由火變成渾厚的岩漿，所以她的火，溫度遠比平常的火系武者要高，也更為持久，因為已凝實為岩漿的氣，渾厚度不是普通火勁能比的，烈朝霞只是熔爐，這女人……早已成了一座會移動的活火山。’

    心頭暗凜，孟衍倒真希望自己能以旁觀者的姿態，好好分析整理一番，說不定有機會偷學羿家的不傳之密，但眼前，不可能有這樣的余裕，就算羿天青這座活火山的力量再强，自己也不能放任她孤軍奮戰。

    “堵著出口！別讓更多的屍龍來攪局！”

    孟衍揚聲大叫，坐落于千雪群峰其一頂上的真火劍樓，大放光明，一片明光網絡立体鋪開，仿佛蛛網，在這一片引人目眩神迷的光霞中，六十四個節點重新確立，跟著，就是一通狂亂的猛轟。

    “……該死，果然衰減了。”

    光炮一發動，孟衍臉色略變，馬上察覺到光炮的威力，比之先前闖入帝皇領域時衰弱不少，顯然兩處空間的能量供給狀況不同，自己想要像先前那樣，一炮一爆頭，已經沒有可能了。

    但哪怕威力衰退，這座炮陣仍然是帝皇等級的大殺器，一番放手亂轟，方圓五十里內，仿佛到處都是炮影，連天都要被打穿，屍龍群一面承受熔岩雨，一面連挨炮擊，不住發出狂怒吼嘯。

    ‘可惡，舞丑這王八，跑什麼地方去了？少了他，操控真火劍樓的速度慢了許多，只能靠万花奇棱硬頂上……剛剛有好几炮，如果他在，配合得好，可以和羿天青合作再斬几條的！’

    雖然可惜，一時卻也無法可想，孟衍翻掌祭起万花奇棱，透過寶鏡遙控劍樓炮陣，炮火隆隆，配合羿天青的火網，力壓屍龍群。

    忽然，又一股帝皇威煞，海潮般自天頂涌來，新一批的七條屍龍，撕裂空間而來，甫一降臨，除了釋放威煞，它們更聯起手來，配合同伴，攻擊熾天火網。

    剎時，滿空一片風刃撕裂聲，堅韌的岩漿火網碎裂成段，登時被破！

五九二章 踉蹌暗傷 屍龍布陣

    整場戰斗，孟衍顧慮最深的，就是敵方的增援。

    偏偏，不管再怎麼樂觀，都不得不承認，這是絕對會發生的事，只是早晚而已，為此，孟衍只能希望，敵人能盡量蠢一點，別太早增援過來，以屍龍群的帝皇級戰力，哪怕只是多一個，對己方都將是椎心之痛。

    無奈，屍龍群的智能，還在孟衍的預期之上，首波戰力將這邊壓入苦戰，勝負還未分，第二波的屍龍又到，足足二十多名帝皇級戰力，雖然大多都是人皇，只有四五條地皇，卻已是己方不可承受之重。

    羿天青辛苦布下的火網，遭到內外夾攻，瞬間被破，寸寸碎斷，斷網瞬間，地火之氣反衝，屍龍群更抓准時間，落井下石，噴出劇毒龍焰，攻殺羿天青。

    “妄想！”

    挺住內息反衝，羿天青揮動七禽扇，周身朱焰飛騰，五種不同的紅色，揉合磅礡地氣，凝成一道衝天火柱，再化形為火山。

    地火孔雀訣.彌天之高！

    火山先成形，復爆破，万千熔岩，小如拳頭，大如磨盤，崩落如雪亂，狂襲四面八方，與周圍的龍焰一撞，猛烈爆開，滾滾炎浪，迫退進襲中的屍龍群，羿天青身形一晃，化火影橫天，高速衝出屍龍群的包圍網。

    屍龍群窮追不舍，但羿天青並非孤軍奮戰，除了孟衍操控劍樓，瘋狂發炮，助其斷后。地面上也生出兩道帝氣，直飆天空，去接應羿天青。

    比之屍龍群，這兩道帝氣未算强大，只是准帝的程度，一個是羿展鵬，另一個卻是舞著骨鞭的黃百合。

    孟衍的饋贈，確實起了作用，得了他秘密贈寶的千雪三老，傷勢盡去。千劍叟、藍潔映都一腳踏在突破的門檻上。而得了鳳凰血鑽的黃百合，化納之后，更是力量狂跳，一舉踏入准帝境界。走上帝途。

    靠著外力而躍升上去的境界。有些不太穩固。短時間內容納激增力量的**，更是負擔沉重，但這份負擔所換來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力量，黃百合揚鞭掃天，一下奔衝半空。

    底下的眾人多少有些傻眼，千雪三姝之中，黃百合原本不以實力見長，能夠搶在大多數同門之前，晉級聖王，已經很不可思議，現在居然搶在諸長老前頭踏足帝途，不曉得多少人心里暗呼沒有天理。

    晉級准帝后，骨鞭揮灑，伸縮如意，更見自在，揚鞭一揮，骨鞭揚掃數十米，勁風更掃出數百米外，黃百合全力出擊，和另一端舞火出擊的羿展鵬，雙雙攻到，為羿天青斷后，稍阻屍龍群的攻勢，三人一同回落群峰之上。

    主峰之頂，是整個法陣的中央，孟衍站在陣央，三人沒有落往這里，而是落往東側，這既是不想讓他分神，也是因為雙方互信基礎仍不足，靠得遠些，免生事端。

    羿家人的識相表現，讓孟衍有些意外，不過，當羿天青落地時，透過整座大陣的偵探，孟衍發現她腳下有几難察覺的踉蹌與震顫，外表難以看出，卻真實存在，更重要的是……這訊息是來自大陣偵測，說得更實際點，就是來自主持大陣的不朽意志。

    只要一想到這是來自師父的提點，孟衍就不敢有絲毫怠慢，再用万花奇棱跑過一回，演算與推測，答案就大概出來了。

    ‘該不會……瘋婆子在剛才的戰斗里受傷了？居然差點壓不下，這個傷……恐怕不輕啊。’

    孟衍有點困惑，因為剛才短暫的一輪交手，羿天青在火網被破前，並未落于下風，甚至還斬了一條龍，就算后頭挨了群龍聯手一擊，似乎也不是太嚴重，重傷之說從何講起？

    但來自万花奇棱的演算，卻顯示這種可能確實存在，雖說那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足以令羿天青重創，可如果她的暗傷被觸發，又在傷發時全力出手，加重傷情，這就不是沒有可能了。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但還是很奇怪，之前和舞丑一起計算過，一滴鳳凰血，能助她壓下所有內患，更把力量催發出來，只是持續時間不能太長……卻也沒短到這麼過分啊！這麼容易就受重創……有古怪！’

    羿天青的狀態不穩，而若她落地那踉蹌一瞬，是想要嘔血，那她傷勢的嚴重，還更在預料之上，像這種傷及腑髒的內創，一旦受了，都是非常要命的。

    可目前，孟衍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己方的首道防線被擊退，屍龍群已直迫過來，二十多條巨龍影，在千雪群峰之頂盤旋，似在找尋破綻，預備强攻。

    近距離窺見巨龍之影，底下的兩派弟子，胸中如同鉛墜，沉重得快無法呼吸，沒法想像，若這些屍龍强攻下來，如此多的帝皇，護山大陣如何能擋？己方又何來生路？

    只要想到這點，兩派弟子中的大多數，都是面如土色，祈禱這些屍龍不要攻來，但孟衍卻作著別的想法。

    ‘……對，就是這樣，先在大陣外盤旋觀望，讓我能爭取時間，然后，就攻過來吧！這座大陣花了我超多心血，外圍又是防壁，又是陷阱，不怕你們來，就怕你們不來！’

    布陣之初，孟衍花費不少心思，設下許多有屏障的陷阱與防壁，為的就是這一刻。

    己方人少勢孤，對方卻有大批帝皇戰力，正面衝突，己方毫無勝算可言，這種被兵臨大陣上空的局面，百分百會上演，既然無可避免，唯一能想的，就是用各種方法，哪怕以人命犧牲來換，都要確保能爭取到更多時間，讓大陣持續運作下去，而大量的各類陷阱，確實有助這目標的實現。

    然而，屍龍群的動向，卻再一次令孟衍感到失望，因為這些屍龍群盤旋在空，氣勢無雙，而它們雖然沒有往下攻擊，卻開始各就各位，似乎要聯手做點什麼，這給孟衍非常糟糕的感覺。

    “這些屍龍要做什麼？各就各位，如此的表現，難道是要擺陣？它們擺什麼陣？難道……”

    一想到關鍵，孟衍雙眼一瞪，驚道：“不好，大陣守不住了！”

五九三章 以力逆天 顯靈相救

    雖然知道這些屍龍是高智能生命体，但在應對上，孟衍總下意識地想成對抗野獸，一著之差，當看到這些屍龍開始列位，自成陣形，孟衍便知大事不好。

    想要反攻、阻斷，實力上的差距就顯出來，龍騰于天，這里除了几個踏上帝途的頂峰之人，其余的哪有能力一飛衝天？更何況大多數人仍一臉懵然，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狀況，只是一下停頓，先機已失。

    二十余條帝皇龍各據其位，結成一個沒人看得懂的古陣，雖然遠不及孟衍等人所布的這座精微奧妙，但以二十余名帝皇之力推動，陣式急轉，立刻就生出一股上應星辰的浩瀚雄力，壓制周遭的一切事物。

    這股鎮壓之力，自天而落，覆蓋整個千雪群峰范圍，猶如一個大罩子，從外頭反過來壓住護山大陣，雖然沒造成直接衝擊，可大陣內的每個人，都覺得如岳之鎮，彌天沉壓，鎮得所有人非但雙膝顫抖，險些跪下，連呼吸都為之不暢。

    “心神別亂！抱元守一，垮了就完了！”

    千劍叟厲聲大吼，如同雷震，穩定住所有人的情緒，同時伸手一指，背后劍匣解体，重組化為一座劍台，千百道劍光，如同流螢，亂射而出，飛散到頂上空域，稍微分散這鎮天重壓。

    同樣的情況，也在別處山頭出現，藍潔映、黃百合、羿展鵬、烈朝霞、劍樓僅剩的几名長老……各施奇招，抵抗天頂壓力。更多的作用卻是激勵士氣，否則這個撐之不易的大陣，馬上就要崩解。

    然而，龍群所布的這個古陣，用處不只是鎮壓底下的事物，這個鎮壓效果還不住擴張、擴散，滲入到整個空間，像是一團無垠無盡的膠水，把所有事物都黏住，風不吹、云不動。連天頂洞穴滲出的異光。閃爍的速度都慢下來。

    ‘好、好厲害……這是以力逆天的絕世之陣！’

    清楚目睹這一切，孟衍整個愣住，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陣法運用，就連在內世界的金明姬都目瞪口呆。只是比孟衍更早几秒回復過來。心念轉動。馬上給出了分析。

    ‘孟衍哥，這古陣是以力抗天的顛峰之作，時間法門太過深奧。難以掌握，它們另辟蹊徑，把空間法門的掌握推至極限，强行定住空間內的一切，包括任何有形、無形之物，看起來就好像是時間暫停了一樣……’

    金明姬急促道：‘定住有形、有相之物不難，但這個空間陣强大到連無形事物，風、火、光……都能照定不誤，這麼逆天的陣式，只有在武神時代才出現過，照這情況發展，我們的大陣很快也會被定住。’

    陣與陣的互拚，不只要看陣式本身的高度、深度，同樣也要看推動的力量與對象。

    若比精微深奧，得自祖凰的這個古陣，能夠逆亂因果、時光，演化万道，絕對是最高等級的存在，遠甩屍龍群的空間陣几條街。

    可再强的陣圖，也需要足夠力量去推動，這邊哪怕有几千人聯手開陣，也比不過那邊的多名帝皇聯手，更別說這座大陣的目標，是作用于逆動因果，屍龍群那座古陣卻是專注攻擊此處，兩邊全然不可比擬。

    力量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在古陣的玄奧之力作用下，這邊的陣式漸漸被凍住，這份凍結之力，更影響到組織大陣的兩派弟子，孟衍大驚，正以為兩派數千弟子，可能直接僵死，連生命也斷絕，卻陡聞一聲龍嘯破空。

    “吼～～～”

    在這節骨眼上，龍嘯絕不是好事，但這聲龍嘯，來自千雪群峰之中的某座，更明顯與屍龍不是一路，蒼勁一吼，驚破蒼空，天上的屍龍群好像給什麼嚇著，陣形為之一亂，古陣出現了一絲不應有的破綻。

    沒有人知道這聲龍嘯的源頭，就只有孟衍心中一動，‘這聲音……是當初的青蛟？天洗之后就沒了影，那家伙還活著啊！’

    難得的機會，最先把握到的，不是場中的任何人，而是護山大陣本身，或者說，是大陣之中的不朽意志。

    數道强光，自千雪群峰的几座山頂飆出，衝高不久，水平散開，交織串成一張光幕，形成一道保護層，屏障守護底下的兩派子弟，乍看之下，只是千雪護山大陣的變化，但擁有聖王境界以上之人，卻能看到不同的東西。

    在光幕底下，隱隱約約，有一道冷光，化為巨大的人形，雙手撐天，將這蔽天之幕頂起，仿佛創世辟天的巨靈，庇護蒼生。

    光幕的另一頭，是二十多名帝皇屍龍的無匹巨力，陣中巨靈獨力相抗，尋常弟子看之不見，只覺得光幕下，氣溫驟降，冷光過處，空中竟然飄雪，但看得見模糊影像的人，卻個個為之心頭劇震。

    “……那是……”

    千劍叟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另一座山頭上的藍潔映卻先叫出聲來。

    “掌門！”

    兩派弟子中，聽得見這聲叫喊的不少，理解意思的卻不多，不少人都一頭霧水，不知失蹤多日的掌門商秀娥，與這一場雪有什麼關系，連孟衍都有短暫失神，驚嘆師父果然靠得住，竟在此時顯靈相救全派弟子。

    不是每個人都在坐看情勢變化，在龍嘯甫起，屍龍群亂的一瞬，群峰中一道火光，如同流星，飆射天空，當眾人回過神來，火焰流星已飆至天空，闖入古陣范圍。

    破空飆去的，赫然就是羿天青，她把火爆脾氣四字發揮到極致，一逮著機會，直接衝出去，沒等任何支持，一上天空，二話不說就出手。

    地火孔雀訣.一劍東南飛！

    孔雀訣奇式再現，羿天青一扇斬下，兩道火線狂飆而出，劍勢如孔雀飛舞，分朝兩個不同方向，速度奇快，威力更猛，火光閃過，直接貫穿了兩條屍龍的身軀，一個拖出長線，切割貫体，一個直貫腦門，將那屍龍的腦袋硬生生打爆。

    轉瞬之間，連斃兩頭帝皇屍龍，撼天神威，震絕當世！

五九四章 重壓襲來 劍樓粉碎

    直到很久以后，孟衍都還會想起羿天青的戰斗模式，不可否認，這個女人對于戰斗，有一種特殊的天份，加上火系功法的培養，她的反應極快，總能搶在所有人之前，先發現戰機，也先做出反應，閃電奇襲。

    一劍東南飛，風風火火的一式，卻如閃電，瞬殺兩名帝皇龍，一頭從中剖半，一頭貫腦，單純的撕裂傷，殺不了已死的僵屍体，可火勁破体后，隨即爆炸，被重創、抵抗力大幅下降的*，無能抵擋，瞬間爆碎成無數腐肉、黑血，漫天撒下。

    又誅殺兩條帝皇屍龍，更兼打亂了古陣的布局，讓重壓驟緩，看在底下的兩派弟子眼中，頓時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仿佛勝券在握，但孟衍卻看得一身冷汗，心叫不好。

    ‘……招呼不打，也沒有支持計畫，看到敵人破綻就閃電殺出去，雖然戰機稍縱即逝，但這麼蠻干，很容易死的啊！万一敵人故意露個破綻，引誘出擊，她也是這麼閃電衝進去嗎？最高明的刺客，是一擊不中便遠飏，她衝出去有沒有想過退路？這……就連刺客都不算，一整個是死士的風格啊！’

    除了這些，最讓孟衍擔憂的，是剛才羿天青還顯出壓制不下傷勢，舊創復發的現象，現在不知傷勢壓下沒有？若無，這麼跑出去發猛招，簡直是找死行為！

    半空中，一劍東南飛余勢未止，兩道火線射出几百米遠，並且開始轉動掃場，這是猛招的后半段攻勢，但孟衍一眼便看出不妥。拉遠距離的攻擊，威力肯定不怎麼樣，果然那些屍龍雖然躲避。可即使被掃中，也沒造成什麼傷害。

    一下突襲。打爆兩頭屍龍，更讓古陣布局被打亂，天頂壓力驟減，底下祖凰大陣重新運作，如果有足夠的戰力配合，繼羿天青之后殺過去，有很大機會就此打開缺口，擴大戰果。甚至破去古陣。

    無奈，這邊別說接近羿天青的戰力，就連一個人皇級戰力都沒有，兩名准帝雖然試圖飛空支持，但甫離光幕，就被屍龍古陣的鎮壓打落，墜回光幕之下。

    接應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羿天青締造的戰機逝去，最后重整旗鼓的屍龍群，站穩腳步。補齊缺口，也不冒進，反而重開古陣。再次封住這空間內的一切，更還連羿天青也一並封困在內。

    巨大的壓封力，能定無形風火，羿天青剎時如墜膠水沉潭中，動作整個僵凝下來，施展不便，眼看就要被困在陣中，她身上朱芒爆熾，積存的大地真元再次鼓蕩体內。催迫經脈，將力量再逼上巔峰。

    剎時。七禽扇威能狂提，五道烈焰飆空。紫紅、艷紅、正紅、桃紅、粉紅，分別飆起百米高度，往旁展開，既像是一把朱紅大扇，又像是一只開屏中的紅孔雀，屏上深色的屏眼，正是高溫所在，几百只雀屏眼，猶如火神的眼睛，俯視著所有生靈。

    神招再發，數百只火神眼開，又一次的熔岩驟雨來襲，和之前相比，這一次的顆粒更細，每一粒熔岩雨，最多拇指大小，但數目卻是先前的百倍，速度疾逾星火，成千上万顆小熔岩彈，如暴雨洗滌，將屍龍群迎頭痛擊，周遭的禁錮之力為之一亂，羿天青就把握這一瞬之機，閃電穿出，飛射回地面。

    前后兩度，羿天青在屍龍群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勇不可當，似乎根本不把屍龍群當回事，看她說來就來，想走便走的瀟灑姿態，讓人毫不懷疑她可以這麼多干几次。

    然而，這一回羿天青飆回，落在真火劍樓之前，羿家眾人所在之處，甫一落地，不止腳下踉蹌，更直接一口鮮血壓抑不住，嗆噴出來，只不過她功力高絕，胸中一口真火强逼喉間，鮮血甫噴出，方出口便給蒸騰殆盡，只剩一抹青煙。

    一切發生得太快，外人只見羿天青口噴青煙，以為是她運使地火，要散高熱，哪知道她是藉此掩飾受創，只有孟衍全偵知在心，而羿天青傷發之余，更顯强勢，羿展鵬才几步靠上前來，張口欲問，就被她一巴掌打在臉上。

    “啪！”

    一聲重響，羿天青出手毫無保留，一巴掌打得羿展鵬踉蹌后跌，臉頰青腫，嘴角更嗆噴出血。

    意外的一巴掌，附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羿家眾人連忙護在九少身前，攔擋在他與羿天青之間，更對她怒目而視。

    烈朝霞也在現場，見羿展鵬被打得出血，錯愕不已，剛開口問了一聲“前輩”，就被羿天青喝道：“閉嘴！”跟著又轉頭望向羿展鵬，“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

    羿展鵬站穩身子，舉手揮退了身邊家人，對著羿天青跪下，磕了一個頭，道：“侄儿太過孱弱，未能跟上姑姑的行動，如此無能，擔當不起羿家大任，讓姑姑失望了，但……即使姑姑不高興，侄儿仍有必要說明，您這樣的戰法並非上策，應該……”

    “給我住口！”

    重聲喝令，羿天青的語氣忽然放輕，“你……剛剛看清楚了沒有？”

    羿展鵬愣了一下，道：“姑姑是指……”

    聽見這回答，羿天青眼中閃過失望與遺憾，腳底更禁不住軟了一下，臉色一白，還未及發話，天頂重壓襲來，屍龍古陣威能催發，千雪大陣支撐不住，首先出現的破綻，就是真火劍樓頂上。

    屍龍群一見有機可趁，吼嘯出聲，連連朝光幕的裂口齊攻，羿天青猛提一口元氣，想要抵擋，護住眾人，怎料真氣甫動，五內如焚，這口鮮血再也壓不下、掩不住，激噴而出。

    抵御慢了一瞬，屍龍的連鎖群攻已到，崩山之勢，無可抵擋，孟衍在陣央見狀，唯一的應對之法，就是拚盡全力，開啟真火劍樓的炮陣，六十四座光炮，同一時間發動，亂射而出。

    光炮甫動，卻聞轟然一聲巨響，征伐過連場惡斗的真火劍樓，在巨響聲中，爆成一團大火球，連同所在的峰頂，瞬間炸得粉碎，什麼也沒剩下！

五九五章 獨木難支 陣勢崩解

    在孟衍的整個戰术布局中，真火劍樓的存在，是極重要的一張底牌，自從發掘出劍樓的潛力，孟衍仗著石人、炮陣的威力，先戰羿天青，再闖涅槃淨地，后斗屍龍群，以一個新晉聖王之身，締造這等逆天的戰績，那座炮陣功不可沒，甚至……可以說是關鍵。

    不管是怎樣精巧的算計，最終都還是要靠實力去執行，孟衍對于這場戰爭的規划，七成以上都要靠炮陣的火力支持，如果炮陣挺不住，什麼規划都只能空談，沒有意義。

    整個戰术構想，就在真火劍樓炸成碎片的一瞬，徹底瓦解，當那聲震天巨爆響起，正在大陣中央操控的孟衍，整個傻掉，呆若木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

    ‘爆………爆了？怎麼會爆的？這是……怎麼回事？’

    一下被震傻，看著那邊規模驚人的大火與煙塵，滾滾熱浪，扑面而來，孟衍足足愣了几秒，這才反應過來，但更多的疑問卻在腦里彌漫。

    ‘好端端的劍樓，怎會爆炸？看這炸法，不是外部攻擊，是從內部炸開的，劍樓內部怎麼了？特別放烈君顏在里頭坐鎮，怎麼還會有事的？炸得這麼厲害，里頭的人呢？還有附近的人……’

    整個山頭都被爆炸威力籠罩，距離孟衍這邊數里之遙，尚且有滾滾熱流扑面而來，直接在爆炸中心會是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孟衍正自擔憂。赫然見到几道光影，自煙塵中高速飛出，朝這邊掠來。能有幸存者，當然是大喜事，可劍樓那邊本有几百人，卻只有這麼几個身影衝出，其余人的下場……想想就覺得心寒。

    但哪怕心寒都要振作起來，劍樓炸成灰飛，引起了屍龍群的趁隙攻擊，大量龍焰自天而降。恍若一場流焰之雨。如果不支持，那几道身影恐怕沒一個能衝過來。

    “石人，去！”

    迫于無奈，孟衍將扣在手上。另有用途的底牌提早打出。一聲令下。附近山壁上兩下炸響，兩尊巨大石人破壁飛出，迎向朝這邊飛來的几道身影。

    石人經損壞修復后。戰力不如初始，可仍有著帝皇等級的戰力，飛到半空，雙臂一張，設開一張屏壁，擋住漫天龍焰，無數飛焰迸射，將天染得赤紅。

    被這一阻，脫險的几個人，飛掠到孟衍所在的主峰之頂，一落地，俱是腳底虛浮，險些站立不穩，烈朝霞、烈君顏更直接跌坐下去。

    “……四個。”

    孟衍的視線，掃過烈朝霞、烈君顏、羿天青、羿展鵬，“就你們四個脫險，其余的人……”

    “未必就死了，我羿家對火系功法有特殊抵御之能，烈焰風暴襲來，有可能陷入假死，以火阻火，未必就會沒命。”羿展鵬道：“我身邊的這些都是好手，又有不少新進聖王，只要戰后重新檢視現場，應該能發現生還者，不過現在找不了而已。”

    “唔，羿家確實有一套，想不到你們除了火鳥，還有火烏龜的本事，怪不得能成頂尖勢力。”

    孟衍隨口說著讓羿展鵬哭笑不得的話，自己的心里也沒多少笑意，烈君顏、烈朝霞都身上帶傷，烈君顏尤其傷得不輕，這些只是個人傷害，可真火劍樓從建筑到精英戰力，基本全付之一炬了……

    雖然還有几百名低輩弟子，在別處山頭接受保護，可作為一個門派的主力結構，已經在剛才的那一下巨爆中灰飛煙滅，連劍樓祖地都被毀，真火劍樓這個門派，可以說就此滅了。

    “她……她們都……”

    烈朝霞口唇顫動，老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目光一下望向巨爆后的山頭，一下望向身邊的烈君顏，方寸大亂，神不守舍。

    相比之下，還是烈君顏最為鎮定，出手如風，連封自己几處穴位，吐了一口瘀血，控制住傷勢后，鎮定下情緒，抬頭道：“我守在劍樓中，忽然有几名長老過來，不問情由就出手攻擊，我被逼得還了手，斬了兩名，鎮住其他人，但有一人死而不僵，瀕死前一擊，引爆了什麼，炸毀魔晶，然后就是整座劍樓……”

    “哦？”孟衍面露訝色，“你們的那些長老，被我折騰過來又折騰過去，現在和被閹割的狗沒什麼分別，居然還那麼有血性，在這關鍵點上反水？猛到舍命攻擊，雖死也要拚上一把？”

    烈朝霞頓足道：“她們……一定是被逼到絕境，承受太大壓力了……可，再怎麼怨恨我們，也不能這樣干啊！她們死了，還連累那麼多師姐妹，本派……本派這不是完了嗎？”

    眼中閃著淚花，烈朝霞的情緒不穩，孟衍對她的悲憤感同身受，心里卻有更多的疑惑，望向烈君顏，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只被加問一句，“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啊？這倒是一個好問題……”

    孟衍很想吼個一聲“這種事難道是我計划內的嗎？鬼才知道該怎麼辦”，但眼前情勢，所有人都期望自己拿出辦法來，所有人也都相信自己深藏不露，必有奇策扭轉乾坤，如果在此時口出怨言，軍心定散，什麼也都完蛋了。

    想到舞丑之前的那句擔當，孟衍真心滿口苦水，咬嘴唇的時候，用力得差點咬出血來，好不容易才若無其事吐出一句，“沒事，雖然有些意外，但情況未算最糟，大局仍在掌控中……”

    很顯然，這句話一出，旁邊几人的臉色登和，除了羿天青，其他人都是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只不過，還沒等他們問具体方略，眾人腳下一陣天搖地動，又一次讓所有人慌了手腳。

    羿展鵬驚道：“這回又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孟衍苦笑道：“重要支點缺了一個，陣不成陣，這座大陣……開始散了。”

    真火劍樓連同整個山頭一起炸掉，千雪峰地貌改變，地氣驟亂，本就岌岌可危的祖凰秘陣，哪里還經得起這麼一炸？苦苦支撐下來的陣勢，登時崩解，影響時空的效果為之中斷，一切努力，盡付東流。

五九六章 成竹奇策 分秒必爭

    祖凰秘陣崩解，前頭的諸多努力，等若全然白費，孟衍剎時間腦里也一片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當他試圖鎮定，腦里冒出來的聲音，就是要保護所有人平安離開。

    “事已至此……不，說錯，我有奇策，先把那些礙手礙腳的弱者撤掉，我們直接進行第二步驟。”

    孟衍盡量讓自己顯得成竹在胸，想安定眾人的情緒，因為除了眼前几個人，各處山頭上的友軍，也已察覺大陣崩解，正向這邊發急訊詢問，自己表現得不好，真是會全軍覆沒。

    這話一出口，對面的几個人全無懷疑，都點了點頭，只有羿天青臉色陰沉，道：“虛張聲勢，你覺得這樣就混得過去？”

    “這個嘛……就要看大家的配合程度了，如果只是在這里怪你怪我，說些于事無補的東西，想不死都很難，可如果我們能齊心合力……”

    孟衍道：“時空法陣雖然崩解，千雪峰的護山大陣還在，倚靠護山陣抵御，我們不是沒機會。”

    “在那之后呢？你又有什麼打算？”羿天青臉色蒼白，道：“這些妖龍還在持續增兵，估計不殺滅我們不會停手，就算我們這里撐得住，妖龍們還在持續攻伐，照你之前所說，武神領域撐不了多久，淨地如果落入妖龍掌握，我們必無幸理……絕對的實力差之前，你倒是告訴我，有什麼奇策能扭轉乾坤？”

    “這個……出人意料方為奇。奇策就是秘策，既然是秘策，現在我怎麼能告訴你？”

    “哼！奇策就是束手無策吧？最后才告訴我們，你已無力回天，給我們大驚喜，是想拖著我們與你一起死嗎？”

    “………你說得這麼難聽，難道是想甩下大家，自己獨自逃命嗎？我詛咒你第一個沒命！”

    在場的都不是笨蛋，聽羿天青這麼問，孟衍又這麼答。很快便心里有數。羿展鵬遲疑道：“所以，袁兄你……其實沒計畫……”

    “羿大偉人你要是有什麼妙策，可以自己來啊。”孟衍冷冷道：“你姑姑不長眼，想到什麼就問什麼。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人甩掉。你也不長眼胡亂問。是想死無全屍嗎？”

    這話百分百是人身攻擊，但在場的人無心追究，或者說。不想因此再造成己方內哄，烈君顏搶著道：“敵人太强，千雪峰的護山大陣恐怕撐不了多久，躲藏不是辦法。”

    “對，躲藏不是辦法，主動出去送死才是？既然都說敵人太强，我們又沒有能對敵人產生致命傷害的武器，硬撐著戰斗，死到最后一個。意義何在？”

    孟衍正色道：“東土千門万派的聯軍，估計已經在外面了，屍龍群全力攻伐淨地，對淨地的封鎖力量必弱，外頭的人進來機會很高……護山大陣只是有了缺口，但仍在運作，可以依托，我們回守山中，托庇大陣，爭取一刻是一刻，只要外頭有人進來，里應外合，大家就得救了。”

    烈君顏點頭道：“確實是可行之策，那你打算怎麼做？”

    “作法簡單，把之前開陣的天地能量逆流，增强護山大陣就行，但剛才的衝擊，護山大陣有多處被打穿，出現缺口，必須要先想辦法補上，我這里能操控填補上大多數的，石人也能穩守一個，唯獨西面的那一個缺口，要有個人去頂住，否則缺口一破，護山大陣也沒用了。”

    孟衍這一說，烈君顏、羿展鵬的表情都不好看，在這種時候去擋缺口，等若是和屍龍群硬拚，准帝在人類的世界可以橫著走，在屍龍群的面前，几個准帝聯合起來，都還不夠人家一口吞的，這一仗……怎麼擋？

    沉默了几秒，眾人驟覺一陣熱浪襲來，高熱氣流迫得每個人氣息不暢，轉頭一看，熱力的源頭來自羿天青，她身上一陣火光閃動，熾烈得讓人難以正視，本身氣機也隨著火焰燃燒，迅速回復。

    “姑姑，你……”

    羿展鵬錯愕一聲，卻聽孟衍道：“同樣的神物，落在不同人手上，就有不同效果，鳳凰血在你手上，真是把效果榨取到極限……”

    透過万花奇棱的計算，孟衍窺破羿天青的手法。

    ‘那滴鳳凰血落在別人手里，頂多就是點燃体內生機，加快治愈体內重傷，治愈完就沒用了，可帝皇對于能量的精准運用，遠非聖王能及，瘋婆子用以壓下內傷后，所余的生機，赫然還能被她集中起來，再一次作用……看這聲勢，就算再多一次，我也不覺得奇怪……’

    孟衍打量一眼，發現羿天青已從先前的傷疲狀態中回復過來，昂首傲立，像是一只神氣的孔雀，熾烈的火芒與熱能，更是不住燦發。

    “……你們這群只會抱頭哭的廢物東西……沒一個能打的。”

    羿天青語帶鄙夷，瞥視著在場之人，態度高傲强勢，卻沒有一個人想反駁，因為在這種時候出頭，表現强勢，無疑就是想擔下最危險、最吃力的責任，羿天青如此表態，誰還能對她有什麼埋怨？

    “……你也真是奇怪。”孟衍苦笑道：“同樣的事，你如果換一個態度，就可以得到更多人的好感，明明你這人不壞，還很仗義，卻要弄得幫了人也讓人不想謝你。”

    “獅子從不在乎羊群的想法，我亦不需要弱者的卑微感謝。”

    羿天青高傲地說話，羿展鵬開口想要勸阻，卻被她直接一句斥責扔在頭頂。

    “我不去，難道你去嗎？你去要是能行，還用得著我去？想挑大梁，得先掂掂自己的實力，明明沒有那份力量，還想搶位置，只是累人累己。”

    羿天青怒道：“妖龍快攻下來了，時間分秒必爭，要命的就別在這里浪費，全動起來！”

    眼見石人很快就會撐不住，孟衍將自己的部署，交代給眾人后，眾人准備行動，但羿天青卻站著不動，眾人為之困惑，都望向她，她這才開口。

    “你們先走，我有點事情要向這小丑交代。”

    “呃……你剛剛不是說才時間分秒必爭，不要浪費？”

五九七章 托付遺囑 孔雀鳳凰

    羿天青點名要交代，卻沒人知道要交代些什麼，不但孟衍自己莫名其妙，就連羿展鵬也變了臉色。?

    然而，不論旁人有什麼想法，羿天青從來就不是個會聽人說話的主，更從不忌憚用武力强行完成目標，為了不節外生枝，其余人只有從命，先行離去。

    “癲婆，有什麼要交代的？”孟衍道：“我們之間除了打打殺殺，還有什麼別的話可說嗎？你總不會是要和我了斷恩怨吧？”

    “……你不是說我仗義？你對仗義助你的人，稱做癲婆？”

    “有始有終，是一種尊重。”孟衍聳肩道：“難道我一開始喊癲婆，后頭改叫你女俠，前倨后恭，這樣會讓你舒坦點嗎？”

    “………你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羿天青喃喃道：“都是這種死硬嘴的石頭脾氣，寧死也嘴上不認輸。”

    “別說這種老掉牙的對白可以嗎？再說我可不只是嘴上不認輸，我是真的不肯認輸。”孟衍皺眉道：“快要沒命了，要交代什麼，可以直接說嗎？”

    羿天青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扔給孟衍，紅色的封皮上沒寫文字，孟衍更發現小冊子被某種力量封鎖，無法開啟，强行翻閱會**兼爆炸，不由得一問，“什麼意思？”

    “這本冊子里，有我一生習武的心得，還有生平得意武技的記錄……”

    羿天青說得淡然，孟衍卻覺得手上份量一下變得沉重。特別在此時此刻，等同遺囑，意義實在太大，令他錯愕道：“這東西……給我？”

    “……怎麼可能？你也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那你又把東西給我？”

    “是暫為保管，戰后我便會取回，若我沒有取回……你就把它交給一個人，屆時冊子的第一頁，你會看到那人名。”

    “……為什麼找我？”孟衍道：“你的大侄儿，應該是最能勝任的一個，我不過是個外人。”

    “恰恰有的事。是只能交給外人的。”

    “……看來。你和羿家的關系，真的是不太好啊，首頁的那個人名，不是羿家人吧？”

    “你就盡管自作聰明吧。用你的出丑來娛樂眾生。倒是你這小丑存在的最大價值。”

    羿天青說完。轉身要離開，孟衍忍不住道：“你自己應該知道吧，做什麼都要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鳳凰血就算再神奇，你榨取得再徹底，讓你的傷勢穩定，也只是換一個形式來表現，當你的**超過負荷，傷勢將會再度爆發，甚至比之前更猛烈，說到底，靠鳳凰血來戰斗，和飲鴆止渴沒什麼分別。”

    “這當然，你之所以在戰前給我鳳凰血，不就是打這主意？”羿天青冷笑道：“我從不避諱任何挑戰，那滴鳳凰血，我就當是你的戰書接下了，無論是什麼挑戰，我都定會勝到最后。”

    不良意圖早被對方識破，孟衍有些許訕然，可心里的疑問卻越來越多，“有這必要嗎？我是說……剛則易折，道理你該很明白，沒有人在你后頭拿著鞭子，你又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

    話出口，孟衍覺得自己說的東西……很奇怪，羿天青與自己是不同世代的人，認真算的話，該算是自己的長輩，自己與她沒什麼關系可言，為什麼會提出這種問題來，用近乎平輩的口氣說話，這真是很莫名其妙？

    不過，想歸想，已經出口的問題，孟衍也沒打算再收回去，如果是一般情況下，羿天青根本不可能回答這種問題，但或許是因為有了生死覺悟，在留下畢生武學見證后，她還想多留下點別的東西，于是，在短暫沉默后，女帝開了口。

    “……很久以前，我與某個人合創功法，那人助我打通經脈，成功汲取地氣，讓大量吸納地火一事，變成可能……”

    羿天青沒有指名道姓，但孟衍曉得她說的是誰，能夠在她心上縈繞這麼久，那個人自然只會是獨孤天行。

    “功法完成，我受了很大的人情，問他這套功訣該叫什麼？他說，羿家神功多以禽鳥為意象，此功可名為孔雀訣……”

    臉上一陣抽動，羿天青似乎想到生平憾事，喃喃道：“我是天之驕女，在羿家的時候，同輩中人沒一個比我强，我所向披靡，一直以王者自詡，百鳥中唯有金烏、鳳凰，才能與我匹配，但他卻說我是只孔雀，如此……看人不起！”

    孟衍無言，最初自己也覺得，孔雀訣這名字亂沒氣勢，意象挺糟，不解羿天青為何取了這個名，原來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我聽了就火大，立刻拔劍和他干了一架，用上初創的地火訣……他起先以為我在開玩笑，被我傷了以后，才認真起來，他一認真，我就敗了……地火訣是我們共創，主要還是羿家的心法，他沒理由比我更熟悉，但打起來，卻是我敗在他的地火訣之下，他甚至還不是羿家血脈……直到那時，我才曉得，他强我這麼多……華而不實的孔雀，就是他給我的評語。”

    羿天青眼神飄忽，又一次陷入回憶，這回臉上卻顯出堅毅之色，“我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當時我就割掌為誓，必要洗雪這個恥辱，立刻趕回羿家閉關，想練成几門厲害功夫，再把地火訣完善，再來敗他……可是……”

    “……他沒給你這機會？”

    孟衍還記得，獨孤天行最后不知所蹤，生死不明，到現在也沒人知他究竟去了哪里，羿天青想找人算帳，自然是找不到的。

    “……他失蹤了，我得訊后即刻出關，趕來東土，卻已找他不著，我四處搜尋，為此決斗了几十場，殺了不少人，也沒問出線索來……這場勝負，就這麼擱了下來。”

    羿天青握緊拳頭，道：“他不在了，我沒有雪恥的對象，但我終究還是成就帝皇，練上了今日的修為，我發誓，絕不會在任何挑戰中認敗，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證明給他看，我……和孔雀不是一掛的，在鳥中，我也只會是至尊鳳凰，終有一日，待我證明無敵于天下，就會把孔雀訣變成鳳凰訣。”

五九八章 戰力不足 規則借力

    一番傾談，孟衍感慨不少，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變態，每一個變態的養成，都是有其道理的。

    吊唁一個人的方法很多，鮮花素果都是方法，也有人透過某種儀式或行為，懷念已逝者，只要這麼想，羿天青的行為就沒什麼難以理解。

    ‘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報仇雪恥爭自尊，但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她只是透過這樣的行為，在懷念那個男人而已……不，或許她自己早察覺了，只不過，很多事情是就算知道，也還是會繼續做下去的。’

    孟衍捏著手上的紅皮冊子，雖然上面有封印，可憑著万花奇棱，反向偵測窺探，想要知道里頭的大概內容，並不困難，不過想歸想，孟衍沒有實施，一方面因為尊重，一方面也因為這不是時候。

    重整旗鼓的羿天青，手執五火七禽扇，整個人化唯一道火流星，疾衝西邊天空，去堵著那邊的缺口，把試圖入侵的屍龍群給打出去，神威赫赫，飛焰流光，熱浪滾滾，燃亮了大片天空，所有屍龍都曉得她的厲害，紛紛避開，不欲硬拚。

    ‘真行啊……要是我也有這種威勢，戰況就比現在好打得多了。’

    孟衍又一次感嘆己方的戰力不足，此時兩尊巨石人在空中，抵御十數頭帝皇屍龍攻擊，已經撐了好一段時間，漸漸顯得不支。灰暗的石軀，因為頻繁的戰斗，越來越是通紅，負荷已快到臨界點。

    再支持下去，就要折損這兩件寶貴的遠古遺產，孟衍不是不知，但已無炮陣可支持的自己，只能讓兩尊石人死守，自己把主要神識透過万花奇棱，操控護山大陣。

    羿展鵬、烈朝霞、黃百合。還有千雪峰諸老。依照之前的部署，配合大陣掩護，讓所有弟子轉往峰內避難，爭取時間。

    屍龍群的聯合攻擊。自天頂崩轟而下。絕大部分由護山大陣所承受。化消不了的力量，卸散于方圓千里的地脈，造成千雪諸峰的山腳底部。不住發生激烈爆炸，山石崩碎，塵土喧天。

    天崩地裂的景象，哪怕兩派弟子近日見慣大場面，仍是心驚肉跳，覺得千雪諸峰將沉，不少膽子小的，連站都站不起來，跪倒地上，看著遠近山峰崩塌頹圮，放聲痛哭；心性堅毅一些的，則是暗自祝禱，卻又覺得茫然，不知什麼神明能救。

    他們的心情，孟衍感同身受，但負責操控大陣的他，無暇沉浸在沒意義的感傷，整個人仿佛化身一具沒有情感、唯剩思想的機械，精密計算，巧妙讓大陣轉動。

    如果不是因為大陣已然“入靈”，只憑自己一個，哪怕有万花奇棱輔助，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境界，可此刻在陣中巨靈的指引下，孟衍不但能駕馭護山大陣，還看到了許多東西。

    首先，透過護山大陣的增幅，感知能力千倍、万倍增强，探索范圍直迫至涅槃淨地的極遠處，隱約查覺到的空間震波，顯示正有人不住試圖打破空間障蔽，進入這方世界。

    每一道震波的幅度都不大，充其量，就是池塘里的小漣漪，掀不起什麼波浪，但數目卻很多，成千上万，甚至數以万計，如此多的時空震波，在同一時間里出現，絕對異常，可孟衍一想就知道為什麼。

    ‘還在持續找路子進來嗎？應該也快了吧？屍龍群和我們戰得亂七八糟，防守必定松懈……外頭只要加把勁，就可以闖進來，要是來得早，可以幫我們分散屍龍的注意力，要是來得晚，就只有幫我們收屍了……’

    想著這些，孟衍自覺沒什麼意義，心念甫動，卻是被大陣所引導，導向某個地方，那是適才發動祖凰秘陣，天空轉動成云渦，所裂出來的的那個空洞，就是因為這個空洞，撕裂空間，讓屍龍群提早穿越過來，一著之差，救命成害命。

    ‘這著是失算了，不過，師父給我看這個干啥？她老人家可不會浪費時間恥笑我，其中應該有什麼用意……嗯，云渦之中的空洞還在，這表示什麼？云渦的出現，是因為祖凰秘陣，秘陣崩解了，云渦卻還在，這是為何？’

    想到這里，孟衍陡然一震，內世界中的金明姬，也傳來了與己所想相同的結論。

    祖凰秘陣並未完全崩解！

    雖然术式已經壞滅，也沒有人在維持，但剛才確實開了一個頭，也運作到一半，這個秘陣玄奇奧妙，就算表面崩解，也很可能仍以某種人類所不能見的形式，持續運作，但……那又如何？

    ‘就算知道秘陣仍未全散，我也不能干什麼啊，師父指給我看這個，意義何在啊？’

    方自困惑，神念受大陣引導，持續往云渦深處探去，接觸到內里的狀況，雖不明顯，卻隱約能感知，在云渦深處有一張肉眼所不能見的網，張設開來，正是這道玄網的存在，阻擋住武神以上的屍龍過來，連太皇、天皇等級的屍龍，都被封鎖。

    屍龍群那邊，對于目前的膠著戰況似乎也很焦急，玄網那頭的波動，因為被阻隔而模糊不清，卻仍可感覺到，有几股微弱的震波，雖然几不可查，卻散著比淨地之外，千門万派聯手更恐怖的氣息，正試圖撕裂這張玄網。

    面對這麼强大的攻伐，玄網紋風不動，屍龍群無法將之撕裂，僅能利用玄網本身的構造，讓一些太皇、天皇等級的屍龍，試圖穿透縫隙前來，卻也是備受艱辛，慢如蟻爬。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這邊才能苟延殘喘……居然能夠封鎖武神等級的前來，這道網好厲害，這是……規則之力！’

    想起之前對戰凶禽，對方也曾調用規則之力，强勢輾壓，那確實是無可抵御的力量，孟衍心念一轉，陡然一震，明白師父的指點到底想說什麼了。

    “……明白了！只要能調用規則之力，我們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