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廉]修仙緋聞(完)

Arsha

第五十九章 臨陣脫逃非我喜

   “在那兒”終于，夙昱有所發現，伸長手臂指出右方，就在那一刻，光亮突然襲來，如黑夜撕裂，亮光破出，刺目耀眼，夙昱迅速躲回香囊。

    與此同時，女人的聲音，溟海的聲音，露華的聲音，甚至還有玄影的聲音，一起涌來，有如另一個世界將我侵吞。難道，這就是我不聞聲音的原因？莫不是結界將我與溟海他們阻隔。

    “你們以為逃得出我的掌心嗎？”。這聲音是那甲板上的女人。帶著空谷回音，如身在他處。

    “妖女你休張狂”是玄影師姐的厲喝。聲音有力，似乎已經恢復大半。

    “哈哈哈……看，我把你們要找的人帶來了。”

    尚無法睜眼之時，耳邊傳來溟海淡淡的驚呼︰“小寶？”

    “師兄，別出去危險”是玄影。

    “你給我站住我們可以叫小寶進來現在那妖女不在。”是露華，似是也在阻止溟海出來，“小寶——听見了嗎？小寶——”

    好吵，微微睜開眼楮，瞬間，金銀財寶撐滿眼簾，璀璨奪目，燦燦生輝。眼前整個世界都是金銀財寶，數之不盡，無邊無垠，如墜金銀海洋之中。

    “小寶”耳邊傳來溟海大喝，我尋聲看去，身邊不遠處，映入溟海師兄沉靜的臉龐，往日平靜的雙眸中，透出了絲絲憂急。

    他站于我右側不到一丈處，但似有禁錮讓他無法向我x近。細細一看，他的身旁，正是盤坐調息的露華與玄影。露華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看似已與妖怪交過手。玄影師姐的臉色倒是恢復一些，只是紫裙襤褸，香肩微露。她右胸之處還有血痕，應是我抓她傲乳時留下。

    “小寶，你沒事就好。”溟海露出安心的微笑。

    心里起來隔閡，轉開目光，不想再看他對我特殊的關切與溫柔。

    盤坐于地的露華師兄抬臉輕笑︰“沒事？到這兒才真的有事，小白痴，你不去報信，進來做什麼？”他轉而氣郁地朝我看來，“你知不知道這里更危險還有，你腰上那只死雞是怎麼回事？你還有心情抓雞？”

    露華師兄真是多事，此處哪有死雞可抓？幸好他們沒有細問，否則我汗顏說出。微移腰帶，將雞藏于臀後，不再招惹他們的目光，引來話題。

    緩步向前，終于看到他們身周有一金圈，金色的光芒聖潔而干淨，散發天罡正氣。不由蹲下細瞧︰“這是什麼？”

    “這是天罡陣。”溟海蹲下與我認真解釋，但語速明顯快于往常，顯然他也很是焦急，“妖精設下妖陣，吸我等靈力，與妖越戰越虛，故而我擺下天罡陣，護住我們殘余靈力。但是，也只能做權宜之計。現在我們不能降妖，他亦不能動我們。”

    “溟海你還跟他解釋那麼多做什麼？快趁妖女未來，讓他去報信”露華師兄趕緊催促，有些發急。

    溟海師兄微沉雙眉，面露凝重︰“方才玄影師妹說過，外面漆黑無邊，沒有方向，看來此妖應該還設下了迷蹤陣，小寶是無法離開的。”

    “未必。”我淡淡說，不知怎的，心里堵了一口氣，自從家中殷實，多有獻殷勤之人，皆為我家錢財。故而一直不喜對我另有目之人。玄影那句話，讓我無法不對溟海冷淡一分。

    既然凌苜說妖陣中異獸無法知方向，但是她的殘身可以，也就是說柳木簪不受妖陣困擾，可自由出入。既然如此，不如找到溟海等人，一起離開。

    溟海認真凝視我，宛如求解，我撇開視線，不再與他相對︰“我自有離開之法，但此妖妖力千年，我若是離開報信，也需時間，此妖足以帶你們遁走，豈非空來一遭？還枉送你們三人性命。故而，特來尋你們，帶你們一起離開。”不得不承認，心中依然牽掛溟海。

    “白痴”未曾想話音一落，溟海師兄的怒斥隨即而來，我怔怔看他，他幾欲沖出天罡圈，被露華迅速一把抱住，他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朝我大吼，“你忘了夢生老師的命令了嗎？即使我們來送死，你也不能”他依然要沖出天罡陣，被露華緊緊抱住︰“溟海，冷靜。小寶沒有靈力，不受妖陣傷害，但你我不行。小寶”露華師兄朝我急吼，“你是被那妖女拐到這兒的，若有方法離開，你速速離開，別管我們”

    “不”我轉臉正視他們憂急的臉龐，沉沉而語，“既然一起活著進來，就要一起活著出去”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溟海與露華怔立原地，露華的雙手依然抱住溟海的腰身。

    “嗤。”露華突然嗤笑出聲，他放開溟海，右手扶住溟海的左肩，左手叉腰，嘴角歪斜，輕笑不已，“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合拍，原來一個脾性，一樣地蠢。”

    溟海擰眉垂眸，我撇開目光。

    “一個明知是妖怪的陷阱，還要沖進來救師弟。而你，蠢地更厲害，連靈力都沒有，居然還傻乎乎地進來要救我們出去，哈哈哈哈……你想笑死師兄我嗎？哈哈哈……”露華師兄失控大笑，我知他並非惡意取笑，而是說我不該為他們冒險。

    玄影師姐遠遠看來︰“小寶，你怎知此妖千年？”

    沉默片刻，起身︰“此事出去再說。隨我走吧。”

    “咯咯咯~~~~小dd真想走嗎？你真的舍得奴家嗎？”。尚未轉身，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那妖女的聲音，微微擰眉，她又來了。這蠢妖，剛才難道她沒發覺美人計對我沒用嗎？此妖妖力巨大，但智力低下。

    恩？既然妖笨，說不定能……

    就在這時，面前的溟海與露華紛紛閉眸，露華師兄厭惡而語︰“妖女你休想誘我蓬萊弟子”

    “喲~~~~沒想到今日來的都是正人君子，可是你們若是心中真的坦蕩，為何不敢看我一眼？”我在她的話語中轉身，身後是玄影師姐的疾呼︰“小寶別看”

    “沒關系。”我淡淡而語，眼前正是老相識，那黑紗女人，而且，永遠不能後背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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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貪毀仙途

   揚唇淡笑︰“方才已經看過，也不過如此，還沒【杏花樓】的姑娘好看。”

    “是嘛？”女子杏眸半眯，立時秋波連連，勾魂攝魄，身後是玄影師姐的怒語︰“沒想到你竟是登徒浪子，難怪方才你”她突然止住話音，妖媚女子在我面前掩唇而笑︰“方才怎了？是摸了你嗎？哈哈哈哈……”

    “可惡虧我還當你是人才，想拉你入我少陰殿我真不該……”玄影師姐真的很介意剛才的事。

    “玄影師妹，你該不是用美人計誘小寶去你少陰殿吧。”露華不正經的聲音從身後而來，似乎他並不認為我是玄影口中的好色流氓。

    在面前妖女的雙眸中，我看到轉身的露華，溟海師兄依然正對我的身後，慢慢睜開了眼楮，但他視線低垂，顯然無法放在妖女身上。

    “小dd~~~”女子的柔荑輕輕撫上我的身體，我紋絲不動，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在她靠近時，用柳木仙簪給她一擊。既然到此，遇到妖怪，不揍他一頓，實在心癢。且此妖畏懼我女媧神卷。不敵之時，開卷護身，帶溟海師兄等人駕舟逃離，實在兩全齊美，不虛此行。主意打定，準備誘她近身。

    顯然，妖怪也很主動，玉臂已經環上我的頸項，**貼上我的胸膛，美人痴迷望入我的雙眸，閉眸深吸我身上氣息︰“真香啊……”奇怪，究竟香在何處？因扮男子，自然許久未用燻香胭脂。香囊也因只放夙昱而漸漸失香，早不如天命身香。他口中的香，莫非是……人肉香？雞皮落了一地，感覺妖怪口水滴答。

    “小寶她是妖女，你不能受她所惑”身後是溟海師兄冷靜的警告。

    我依然不動，妖女陰邪而笑︰“真香啊……不知味道如何？”她與我齊高，痴迷地注視我的嘴唇，伸出紅舌朝我舔來。

    腦中忽然顯現方才的觸手，渾身惡寒，抬手放上她比玄影師姐更加完美柔軟的**，一來可阻止她靠近，二來她會認為我有意親近，讓她放松戒備，好取發簪。孰知手心一觸及她的心口，幻象突然襲來，支離破碎，化作片段︰

    蓬萊弟子，飛落妖船，美女相勾，陷入**，呻吟輕吼，肢體交纏，紅帳搖晃，情欲升騰。

    珠光寶器，應接不暇，心生貪欲，競相爭奪，突一巨大寶珠出現，璀璨耀眼。珠內氣息流轉，世間絕無。

    師兄們痴痴上前，摸上寶珠，登時如被吸食，紛紛痙攣抽搐，身體健健枯干，景象恐怖無法再看。

    “是妖丹”耳邊忽然傳來夙昱的聲音，不禁疑問︰“你怎麼進來了？”

    “我與你神識早已相連，無論你入得哪里，我亦能隨你而來。那寶珠乃妖丹所化，蓬萊弟子未必能一眼看出，且已被寶珠所迷，貪欲蒙心，無法辨識。那妖丹吸收蓬萊弟子靈力，以增其妖力。如能誘那妖如此景放出妖丹，將妖丹擊碎，即可直接除妖”

    原來還有此法除妖。妖丹是妖怪生命所在，此妖若非想用內丹吸食蓬萊弟子的修為，也不會將妖丹放出。想要誘出，不太容易。

    再看那璀璨寶珠，四周已無美人紅床，金銀珠寶，一片昏暗，只有滿地枯骨，枯骨所穿的衣衫，正是蓬萊的師兄們。

    淚水不覺流下，色,欲，貪欲，只消一刻，就毀了他們一生修行，成為枯骨。

    走向那明亮妖丹，妖丹內氣息流轉。突然，那原本誘人美麗煙霧瞬間化作黑暗，一雙雙手從黑暗中掙扎而出，聲聲嘶喊隨即而來︰“好痛苦啊……好痛苦……痛苦啊……痛苦……”

    “救命……救命——”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中而來，赤luo的女人隱現黑暗，是一直誘惑我的女人，她痛苦不已，朝我伸出雙手，但最後，終被黑暗拉回。

    幻想在眼前消失，轉眼卻是風和日麗的甲板，那女子一身紅裙在船上隨樂而舞，似是藝ji。周圍是達官貴族，每每女子舞過他們身旁之時，皆被撫摸揉捏一番。女子巧言嬌笑，但我卻感覺到她眸中的認命與無望。

    忽然，無風起浪，巨*滔天，一只巨大的觸手從海浪中而出，將船卷入深海之中……

    眼前是那女子痛苦而絕望的眼神，她朝我舔來，原來那些景象只在頃刻間。計劃改變，不再刺殺女子，因為此女也只是傀儡，被妖怪操控，要除那妖，必須擊碎妖丹。

    手中用力，將她推離。

    她往後趔趄幾步，站穩撫弄自己心口︰“怎麼了？莫不是奴家的身體不如你玄影姐姐？”嬌滴滴的聲音，讓男子心亂。

    揚唇淡笑︰“不，只是你該看出，我對女人……並不太感興趣。”

    “恩？那金銀珠寶呢？”她指向身周，再次朝我而來，靠上我的肩膀，“只要你將身體給我，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淡淡一笑︰“你為何想得到我的身體？”

    她雙臂環過我的腰間︰“因為……你是我幾百年來，聞到過的，最香的身體”粗啞的男聲從女子的唇中突然而出，噴吐黑氣。強烈的欲望，讓他幾欲現形。女子的笑容瞬間猙獰，黑色的斑紋開始布滿她的身

    “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半人半妖的女人放開我，對我禮貌頷首，“進入你身，需你自願，你我方可交換肉身。到時你的這些師兄師姐，自然放他們歸去，還有這些用之不盡的財寶，也是你的，如何？”

    恍然明白，此妖想要一具他認為最香的身體。他那妖體，也實在腥臭難聞。

    “好。”

    “小寶”好字出口，身後傳來溟海與露華的疾呼。

    我依然笑得鎮定，笑得雲淡風輕，在妖怪欣喜的眸中說道︰“但我有兩個條件。”

    “說——”他干啞地粗吼，似是已經迫不及待。

    “一，我要與師兄，師姐們話別。”

    “這自是應該——”

    “二，此處金銀珠寶皆不入我眼，我要稀世珍寶，才會讓你進入我身”

    “哈哈哈哈——這有很難，你且與你師兄們話別，我去取來——”他轉身之時，消失在金銀珠寶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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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伙伴需信任

   女子離開之時，我立刻轉身，溟海師兄也在那時朝我看來︰“小寶，你快走”他的眸中，是以往的認真與正經，今日還多了那絲絲憂急。

    “是啊，小家伙，趁現在快走我們護你離開。”露華師兄也在為我的安全著急，他看了我兩眼，忽而揚笑，眸中卻是少有的認真，“小家伙，沒想到你會如此鎮定，坐懷不亂。讓我們刮目相看……”

    “護我離開？”我沒有听完露華對我的夸贊，而是精神集中在他之前所語，“你們不是靈力已失嗎？怎能護我離開？”

    溟海師兄認真而言︰“我們在天罡陣內已經有所恢復，雖不敵此妖，但也能與之周旋。你若真有方法離開，我們可為你掩護，你速去蓬萊救援，請兩儀師尊前來除妖。小寶，你必須要活著出去”

    望入溟海師兄異常認真的雙眸，他瞳仁中，只有我的臉龐。耳邊不由得回響他對夢生老師的誓言︰誓死保護小寶周全。他是想犧牲自己，來護我離開？如此真誠真摯的君子，會像玄影師姐所言，為拉我入太陰殿而有意親近？

    “能走快走”玄影師姐吃力地，咬牙說來，臉色又顯蒼白，“這陣撐不了多久，你若再磨嘰，大家都有生命危險”

    天罡陣不行了嗎？看向地面，果然金光越來越黯淡，力量漸漸微弱。任何陣法，皆有時效，效力由設定之人的能力而定。力強者，可設陣千年不滅，而溟海設陣之時，靈力已有所消耗，眼前的景象，確實不容樂觀。

    回想當初玄影師姐自信滿滿的神情，而今卻是困死妖陣之中，也算是對修真弟子自大的諷刺。興是此妖也與修真弟子多有交鋒，才知他們死穴，設下妖陣，吸取靈力，一勞永逸。

    “呵。”不由得輕笑，這就是太過依賴靈力，而忽略了其他仙術運用的結果。比如，無需靈力的召喚術，如有強者，喚出神獸，何懼此妖？果如天命所言，任何仙術，皆有優缺，應該互相彌補，方能百戰不殆。

    他們在我輕笑中疑惑︰“你還有心思笑？”玄影師姐漸漸虛弱，說話已經無力。她最不相信我能帶他們離開，因為她不知我身上帶有妖獸忌憚的獸卷。當然，露華師兄也不知，但他或是因為男子，故而對同為男子的我有所信任。

    我淡淡道︰“其實，我有一物可以帶我們一起離開，但是，我已知降妖之法，所以，溟海師兄，你是想除妖？還是想離開？”抬眸認真相望，他眸中劃過絲絲驚訝。

    “休要胡說”玄影師姐坐在原地朝我喊來，“連我們都沒有辦法，你哪來的辦法？不要拿我們的性命冒險”

    “那……我就是要冒險呢？”我依然只視溟海，溟海，告訴我，你說與我一見如故，想與我為友，助我修仙，真的全是謊言？只是想與我親近，拉我入你太陰殿？若是如此，你非真心與我為友，自然也會與玄影師姐一般，將我懷疑。

    一抹冰清的精光劃過溟海師兄的雙眸，他的神情更加鎮定堅毅︰“我信你，小寶，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小小的試探，讓我心中豁然開朗，我不該相信她人蜚語，而懷疑溟海對我誠摯友誼之心。

    笑容重回我的臉龐︰“稍後此妖會取來一稀世寶珠，那寶珠乃妖丹所化……”

    “什麼？你怎麼知道？”露華師兄吃驚望來，“你怎麼可能知……”在露華師兄又要廢話之時，溟海師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認真看我，沉語︰“繼續。”

    “恩。”時間緊急，可不由得露華師兄深問，“溟海師兄和露華師兄所要做的，就是用盡全力擊碎妖丹”

    “明白了。”沒有半絲懷疑，沒有半絲猶豫。我和溟海師兄再次相視，溟海師兄的視線中，是對我的信任，他忽然抬手放落我的頭頂，溫暖的大手，帶來絲絲力量，“相信我，我答應了夢生老師將你完璧帶回，就不會讓你有半絲損傷，不要離開我，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我可以更好地保護你。”

    “恩”空氣里帶入熟悉的腥臭味，我拉落溟海師兄的手，與他相視一笑，將他的手放回他的金剛圈內，垂眸轉身。溟海，在你打敗千年海妖之前，就讓小小的我站在你的身前，成為你除妖的先鋒

    黑紗美人從空中緩緩降落，捧寶珠于手，寶珠璀璨奪目，超凡脫俗，登時滿船的珠寶黯淡無光。

    “撲通。”

    心口突然猛地收縮，幻象忽現腦間，祥雲繚繞，金碧輝煌，手捧寶珠，站于人前。四周皆人，但面目不清。只有那金座旁的銀發男子，手執書卷，不視寶珠一眼。又是他……他到底是誰？

    “小寶？”有人輕撫我的後肩，緩緩回神，撫上心口，面前是手捧寶珠的妖艷女子，登生氣惱，明明丑陋邪惡的妖丹，卻粉飾成完美無暇的純淨寶珠，用于誘人，這是對寶珠的絕對玷污

    “此珠如何？”她妖媚而笑，抬眸含笑，笑容邪惡，激動讓她又現出男聲，絲絲黑色斑紋席上美人的身體，此刻看清，是我在觸手上看到的花紋。

    此女身體定與妖相連，她痛苦的靈魂在那妖丹中哀嚎，讓我可見她的記憶，知妖秘密，向我求救，我要解救她，不止是她成為傀儡的身體，還有被妖丹禁錮的靈魂。

    我目露喜歡，伸手去摸，我無靈力，不怕它吞食，孰知妖怪將珠收回︰“小dd，此珠乃天地神物，不可隨意觸摸。”

    看看她，既然此妖想要我身體，認我為美人，不如……自從遇他，學得一招︰美人計。

    垂臉撩起絲絲劉海，再次抬臉對他明眸生笑︰“只是摸一摸，也不行嗎？”。

    比我更加艷美的美人，杏眸圓睜，視線呆滯，黑色的瞳仁漸漸脹滿整雙眼楮，再無半絲眼白，恐怖異常。完全玄黑的眸中，映出我清姿玉容，和干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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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堅持到底是勝利

    美人的身體開始慢慢拔高，雙乳收起，恢復平坦胸脯，詭異丑陋的斑紋完全覆蓋他薄紗下的赤luo身體，好熟悉的畫面，像是夢中小劍。難道精怪身上，皆有花紋？

    美人的臉龐被無鼻無唇的青皮慢慢吞噬，只剩那雙黑溜溜的眼楮，這難道才是妖怪的本相？跟烏賊……好像。

    興許是我在獸卷中見過太多面目恐怖丑陋的異獸，他現于我眼前時，不覺害怕。我緩步上前，如他當初靠近我一般靠近他。

    “你到底……是男……還是女？”他嘶啞地呆問，俯首朝我看來。

    “隨你。這身體很快屬于你……”我已經站到他身前，“你想做男，便是男……”在他呆滯的目光中，緩緩伸出手摸向寶珠，劉海再次掛落，揚唇一笑，“你想做女……就是……”收住話音之時，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揮掌用力打向寶珠

    “啪”寶珠橫飛之時，迅速點地後躍大喊︰“溟海師兄”

    清逸的身形隨我的喊聲掠過我的身旁，發辮飛揚，發帶飄逸，有如我們初遇之時，他從我身邊飛過，擊殺貓妖。水晶的劍光揮落，傳來妖精的嘶吼︰“不——————”

    登時，無數觸手從妖怪背後射出，阻止溟海去劈砍被我打飛的寶珠。

    “露華”溟海一聲大喊，立時紅色的劍光如雨落下，化作赤紅火蛇，纏上黑色觸手，迅速燃燒。

    妖物怒視于我︰“你居然騙我————”兩條觸手朝我而來，我點開卷軸，卷軸飛舞，護住我的身體，外面傳來妖怪不甘的大吼，“又是這破畫礙事——”

    “破畫軸？哼，那我就讓你看看這破畫軸的厲害”該死，如非那死雞，現在定召出一頭靈虎，咬死他

    揮舞雙手，卷軸不再護我，而是纏上迎面而來的黑色觸手，雙手狠狠一捏，卷軸猛地收緊，“砰”一聲，觸手化作妖氣消散，卷軸回到身周，這女人果然不是妖怪本體。找不到妖物的本體，十分不利。

    “啊————”溟海的大吼從不遠處而來，只見觸手之中，他舉劍如同傾盡全力豎劈寶珠，登時氣流炸裂，混亂地沖向四處，揚起他的袍衫和長發，青黑的妖光從珠中破出，幾乎將他吞沒。

    可是，似有東西護住妖丹，讓他的劍無法將其切開。

    “哈哈哈哈————”妖男揮舞觸手嘶啞大笑，“你們以為我是蠢貨嗎？會讓你們那麼容易毀我妖丹哈哈哈哈，小小蓬萊弟子，修行幾年，想破我千年妖丹？自不量力”

    真是我自不量力？妖丹不能破？

    “溟海師兄——”玄影沖出我的身旁，趔趄地撲倒在地，面朝被青黑妖氣漸漸吞噬的溟海，突然回頭怒視于我，“你看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害死了溟海”她咬牙回頭，盤坐原地，雙臂揮舞，銀輪飛出，沖向妖氣，但始終無法進入。她額頭已經布滿汗珠，臉蒼白如紙，依然堅持，要救出溟海。

    不由得陷入怔愣，我真的失策了嗎？

    “小寶我可以”忽然，大喊從溟海那里而來，他依然在妖氣中堅持，他沒有放棄沒有那我更不能放棄。

    露華師兄突然落到我身旁，拍上我的肩膀︰“溟海說可以，你就要相信他”

    “恩”我相信溟海，相信他那能劈開雲天的“破雲斬”可是，我該怎麼幫他？他們自出天罡陣，明顯靈力消耗極快。玄影師姐已經體力不支，但她依然不遺余力要救溟海出妖氣。

    眼前妖氣越來越濃重，化作一個巨大的黑球，懸浮空中，忽然，巨大的觸手要伸入黑球，隱隱可見妖丹似要飛離。

    心中發急，忽然看到旋轉在自己身周的女媧獸卷，既然它可護我，妖不能入，為何不用它將妖丹困住？

    立刻，轉動右手，卷軸飛離我身，打開巨大觸手，將那巨大的黑球迅速纏繞包裹。

    “可惡————”妖男揮舞觸手，想從卷軸空缺處進入，我立刻揮起雙手，如那日與天命在獸卷之中。

    謝謝你，天命，這招今天派上大用場了。

    露華驚立在旁，定定看我與卷軸︰“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玄影師姐乏力喘息，銀輪跌落，已無作用。她看著將妖氣全部包裹的卷軸，漸漸倒地。

    “主人，讓我去，我可淨化妖丹。”夙昱突然請命，“否則妖丹劈開，妖力與怨靈之氣會傷及溟海。”

    “好。去”

    夙昱從香囊中飛出，小小光人直飛空中，讓露華更加吃驚一分。黑色觸手而來，我立刻向露華求助︰“露華，快助夙昱入內”

    “啊？哦。”他立刻站到我身旁，劍指揮舞，紅色寶劍阻擋觸手。讓夙昱順利進入卷軸。

    令人擔心的不僅僅是溟海，還有越來越虛弱的玄影師姐。

    “啊————”身旁妖男發出痛苦的吼聲，漲大的黑眼楮朝我瞪地暴突，“是你——是你———你到底是誰————”一只巨大的觸手從他身後的黑暗中而出，我想那才是妖怪的本體

    它朝我迅速而來，我已無卷軸防身，只能任擒，這就是召喚師的缺陷，無有靈力護身。卷軸離手，又無靈獸，此時的我與凡人無異。

    觸手急速朝我拍來，我甚至感覺到他帶起的，巨大的，腥臭味的風。下意識抬手遮頂，忽然露華師兄撲向我，我們一起摔落，他抱住我的身體，護住我腦袋，將我緊緊護在身下，紅劍落于他的身後，觸手轉眼即到，他閉眸將我抱得更緊，熱燙的臉貼在我的臉上，眼前是那把燃燒紅色火焰的仙劍。

    “砰砰砰砰”劇烈的心跳從露華與我緊貼的胸膛里而來，如此清晰，他明明緊張，卻用性命來護我周全。

    忽然，瑩白的光從黑球中一束，接一束沖出，觸手在將要拍到我們時陡然消失，整個世界是妖怪痛苦的嘶吼︰“啊————————我不會放過你————”

    下一刻，光芒撐破黑色的妖球，洗淨所有的黑暗，吞沒妖怪的吼聲。忽然寧靜的世界里，一個人趔趄地朝我們而來，他的發辮在白金的光芒中，絲絲染上星輝，有如滿頭白金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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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全身而退

    露華師兄的心跳漸漸平穩，緊繃的身體也在這安寧世界中，瞬然放松，他就在我耳邊，我甚至听到了他長長的松氣聲。

    他緩緩放開我，微微撐起身體，安心看落我︰“你沒事……”忽然間，他頓住了口，怔怔地盯視我的眼楮，聖潔的光芒給他垂落的發絲，也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星光。很美……

    “我沒事。”感激與成功的激動，讓我止不住燦笑，緊緊握住他撐起的手臂，“謝謝露華師兄救我，我們成功了”蓮圳師兄說過，男子之間的情誼，可生死相隨，臨難不棄，堪比夫妻，不，甚至更甚夫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種情感，讓人激情。（此處還是激情，絕對不是基情）

    露華師兄赤黑的瞳仁，在我的笑容中猛地收縮，神情在我的上空凝固，不知他因何事而出神。

    他的身後，是容顏沉靜，目光清遠的溟海師兄，他挺拔站立在光芒世界中，如同神君降臨。他朝我伸出了手，對我淡淡微笑︰“小寶，我沒讓你失望。”

    “恩”將手伸向他，他將我從露華師兄身下拉起，露華師兄與我擦肩而過，雙眸圓睜，恍然回神，倏然起身，將我與溟海師兄一起抱住，緊緊的，我感覺到了他劫後余生的激動與喜悅。

    純淨的光芒中，一個紅裙的女人，向我微笑揮手，無數淡藍色的靈魂，在這片聖潔光明里，飛向上空。

    都自由了……

    糟了，身後那只白雞沒壓死吧。心慌摸向身後，發現他依然帶有體溫，怔了怔。此雞莫非不是凡物？普通的雞被兩個人那樣重壓，早已升天，而他安然無事。罷了，既然是他，就是他吧，回去把他養肥再說。

    好奇怪，為何不是養大而是養肥？

    “咕嚕嚕。”肚子……餓了。

    白光漸漸消失，卷軸緩緩回到我身。絲絲縷縷的陽光透了進來，是陽光，是真正的陽光，而且，是純淨干淨的晨光。一束束，一縷縷，從上方殘破的屋頂而入。

    看向周圍，溟海也疑惑四顧。發現我們果然是在一艘船上，只是船身殘破，滿地的枯骨，枯骨上的衣衫有的是尋常百姓，還有的是蓬萊弟子。

    “師弟”

    “玄影師妹”

    溟海與露華放開我紛紛走向那些枯骨和已經昏迷的玄影師姐。

    溟海細看那些衣衫，從一件衣衫中找到一塊玉牌，垂眸更嚴︰“齊銘老師……妖女”他也看到了邊上躺落的女子尸體。

    “別恨她，她不是妖怪的本體，她是妖怪用來誘惑男人的工具……”心里發了沉，以前我不該鄙夷ji女，當我看到她眸中的絕望和痛苦，便已明白，當初自己錯了。

    “她不是妖怪的本體？”溟海師兄有些吃驚，立時再次陷入戒備環顧四周。

    另一邊，露華已經抱起了玄影師姐︰“溟海，玄影快不行了，我們還是快回蓬萊”

    溟海師兄看向氣若游絲的玄影師姐，面色凝重。我站在一旁，心頭有所觸動，玄影師姐不顧自身安危，立救溟海師兄，難道僅僅是同門之情。

    心里生出一股怪異的味道來，悶悶的，澀澀的，但更多的，還是對玄影師姐的欽佩與擔憂。

    “走，我帶你們走。”想他們方才傾盡全力，此時也必是疲憊不堪。莫說他們，我似乎也全身酸脹，似乎運用獸卷，也會消耗我的力氣。

    溟海師兄點點頭，手握那塊玉佩，再看那枯骨一眼，沉痛離開。

    一起逃出船艙，外面萬里無雲，海風清揚。

    我取下發簪，拋入空中，發簪漸長，化作扁舟，舟末是那朵苜蓿花。溟海師兄平靜的眸中浮出淡淡驚訝︰“這便是你先前說的，能帶我們離開的神物？”

    “恩，凌苜成仙了，將她的殘身留給我，此物帶有神力仙氣，不受迷蹤陣所困，可自由來去。”

    “凌苜？凌苜又是誰？還有那個從你香囊里飛出去的小光人又是什麼玩意？還有你後面那只死雞，小家伙，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寶貝。”早在一旁驚訝的露華師兄驚奇問來，听他又提起身後死雞，轉移話題︰“上船再解釋。”他多看我幾眼，抱著玄影師姐躍上柳舟。

    正要上舟，溟海師兄輕拉我的右臂，將一物放至我的身前︰“這是不是你的？”

    他的手心中，是一顆暗淡無光的靈石，我立刻捧起，心疼不已︰“夙昱，你又化作靈石了嗎？”。

    “是他淨化了妖丹，護我周全，可是……他最後變成了石頭。”溟海師兄的話語中，透出幾分抱歉。

    心疼得撫過他光潔的表面，傳來他如磬的聲音︰“主人別擔心，我只是累了，睡上幾天，自會沒事。”

    安心而笑，將他小心放入香囊之中，抬眸之時，是溟海師兄依然擔憂的臉龐，笑道︰“沒關系，他休息一陣子就好。”

    我的話，讓溟海師兄安心微笑。他的笑容很淡，很淡，有如此刻的晨光。出塵脫俗，純然淡雅。

    與他一同上舟，小舟緩緩下沉，殘破的海船在我們眼前高高而過，周圍一片安靜，只聞輕輕風聲。此妖用這艘船誘騙多少靈魂？甚至是已有修為的蓬萊弟子。酒色財氣，讓人變節在一夕之間。

    舟觸海面，微微輕搖，海船忽然“砰”一聲，在我們面前漸漸下沉，被大海慢慢吞沒。一切算是結束了，只是讓那妖的本體逃脫，有些可惜。

    “沒有捉到海妖本體，讓人不甘。”露華師兄坐在玄影師姐身旁，不甘而語。

    “它妖丹已碎，相信已經打回原形，不能為禍。望其悔改，重新修煉。”溟海師兄說罷，獨坐船頭，閉眸調息。露華師兄與我相隔玄影師姐面對，依然面帶不甘，然臉色也有些蒼白。

    人與妖的修煉，能力不以年而論。修仙弟子悟性高者，修行幾年，即可對戰數百年的精怪，故而妖精修煉愈加辛苦，光是修成完全人形，只怕就要數百年。這次面對千年海妖，還是因為取巧，直擊妖丹，方能成功。

Arsha

第六十四章 天丹十年力

  總覺此事蹊蹺，妖怪設了吸食修仙弟子靈力之陣，卻讓我這沒有靈力之人，佔了便宜，女媧獸卷也得以大展手腳。

    “喂，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寶貝？”露華師兄從對面問來，我朝他看去，他忽然起身，引得小舟搖擺不定。他大步跨過玄影師姐，站到我身邊，我立刻提醒︰“露華師兄你莫亂動，船不穩。”

    “我只想看看你身上的寶貝。”說罷，他彎腰伸手朝我腰間摸來，我驚然後退。

    “露華。”溟海嚴肅正經的聲音而來，露華師兄停下手挑眉看他︰“你又想說什麼？叫我不要調戲你的小寶？”略帶嘲諷的話語，帶出絲絲氣意。看來溟海師兄說他沒節操，對露華師兄打擊頗大。

    溟海師兄一如往常，平靜注視︰“小寶累了，讓他休息。”說罷，他頓了頓，才說，“你也是。”

    “切。”露華師兄一聲嗤笑，舌尖舔唇，唇角卻是笑意融融，“算你有良心，也知道關心我一句，不枉我總是跟你出生入死。好，今日就放過這小家伙。”露華師兄說罷，退回原位，安靜下來，閉眸調息。

    露華師兄，還真听溟海師兄的話。

    靜靜垂眸，小舟搖曳在海面之上，回想那被海妖用作傀儡的女人，心中為她疼惜。

    “小寶，海妖已除，你緣何不悅？”絲絲海風中，傳來溟海師兄淡淡的關心。帶起我咸澀的惆悵，垂眸而語︰“以前，因為爹爹流連青樓，使母親大人常常氣惱，故而對青樓女子懷有偏見，認為色相誘人。可是這次，我從那女子的記憶中，看到了她作為藝ji的心酸與無望。男人流連青樓，與那里艷姬何關，只在一個色字。”

    一片沉靜將我們周圍漸漸覆蓋，良久之後，溟海師兄淡淡而語︰“蓬萊弟子常年修行，入世歷練也只是來去匆匆，然真當接觸財氣酒色，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是啊，即便是蓬萊八殿的老師，也葬生在財色之中，讓人惋惜。

    “現在我忽然明白，仙尊所言入世歷練，並非只是提高自我，入世來來去去，而是對世間人情世故，七情六欲的感受。小寶，這次讓我明白，我們太過依賴劍術靈力，自大自信，不習其他仙術，不知靈活除妖。你能坦然面對衣衫不整的女子，冷靜鎮定，用計誘騙妖丹，用各種寶物與海妖周旋，而我們……甚至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呵……無論男女，不過是一具皮囊，皮囊而已。”轉臉朝船頭的溟海師兄看去，他微蹙雙眉，認真自審，“溟海師兄是正人君子，才不會直視女子胴體，但是……妖類皆喜幻化美姬，溟海師兄以前又是如何除妖？”例如上次我看他除那貓妖，干淨利落。

    一陣清涼的海風拂過溟海師兄微露尷尬的臉龐，額前劉海絲絲輕揚，他垂眸眨眼，長長的睫毛在風中輕顫︰“一般任務只有我一人，面對弱妖，可以不看，直接除之。今日與大家在一起，還有玄影師妹，所以……咳。”他握拳輕咳，“不由尷尬。”

    听罷我陷入呆愣，是因為人多而讓溟海師兄覺得尷尬嗎。他微側臉龐，總是平靜的容顏微微泛起尷尬的薄紅。

    “撲哧。”轉臉輕笑，原來是因為人多害臊。也是，往往我們有時一人時，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看閨房艷書，而若是與人一起，是斷不會承認的。

    “呵……”溟海師兄那里，也自笑起來，回頭相望，與他視線再次相觸，相視一笑，心有靈犀。

    “對了，小寶。”他收笑再次認真，“我記得你初入金銀世界時，似生氣于我？是不是怪我沒有護你周全，害你一人深處妖陣之中？”他眸光認真，帶出一抹緊張，“我確實考慮不周，未識妖物本體，以為只是鬼船，將你交托玄影，最後使你險些置身危難，右手受傷……”他的視線落在我包扎的右手上，認真的神情里，透出深深自責。

    “不是的，溟海師兄。”見他聲聲自責，我也覺應該坦然相告，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說道，“因為玄影師姐說，你與我相交，是為將我拉入太陰殿，故而……”

    溟海師兄沉默了，平靜的目光看向玄影師姐，露華師兄微閉雙眸而笑︰“我就知道，玄影急了。”一直知道露華師兄閉眸調息，自是知道我與溟海師兄相談內容，“只怪小寶寶你太可愛，讓我們都想爭奪。”

    “露華，莫要玩笑。”溟海師兄依然是我們之中最正經之人，不苟言笑。

    露華師兄嘆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低落視線于玄影師姐的身上，本以為他想感慨萬千，他的視線卻立刻鎖定在玄影師姐高聳的胸部上︰“喲這血手印是誰的？這麼有艷福”

    我立刻收起手，嗨，我心虛什麼，大家都是女子，摸兩下又如何？可是，問題是露華和溟海師兄不知我是女子。此事真讓人尷尬。

    露華師兄壞壞的視線已經朝我而來，此人真是，只有體力不支時才能安分半刻。他盯著我受傷的右手笑，轉臉說道︰“這不怪玄影師妹對小寶心切，自我與你入太陽太陰，少陽少陰再無得到天丹，一枚天丹，可長十年功力，你我心知。”

    溟海師兄淡淡點頭，露華師兄繼續說道︰“當年女弟子中，玄影師妹悟性最高，只比你我晚一年入四殿，然之後我們縷縷得到天丹，靈力修為越來越過于她，今日也是，我們靈力尚有多余，她已靈力耗盡。今日她並非輸在仙術，而是靈力不及你我，也是不甘吶……”

    因為露華師兄的話，讓我對玄影師姐心生同情，同為女子，不是輸在技藝，而是體力，自然不甘。而他們的體力，是因多得幾年天丹，多了幾十年白白修為，難怪人人都想得到天丹。

Arsha

第六十五章 八爪章魚又來襲

   “小寶，把手給我。”露華師兄向我伸出手，微笑看我，我看看自己包扎的右手，他大概要給我醫治。

    “跟來了”忽然，一個陌生的充滿警告的男聲浮現耳邊，不是夙昱，也不是溟海與露華，是誰？誰在警告我？

    “怎麼了？”面前傳來露華疑惑的聲音，我四處張望，直覺告訴我，有危險靠近。

    忽然，“嘩”一聲，傳來巨大水聲，緊跟著，四條巨大的觸手沖出原本平靜海面，在我們來不及反應之時，卷住我們的船身，溟海師兄，露華師兄，玄影師姐，高高甩起。熟悉的腥味將我們完全包裹。

    與此同時，腰間一緊，自己的身體也被拎起，想點開卷軸，卻發現粗大的觸手正好壓在胸前銀扣之上

    是那海妖它定是潛行已久，趁我們松懈之時，突然襲擊，他在海下潛行，我無法聞到他的氣息。而他遮住我的銀扣，定也是與我多次交手之後的經驗，不讓我發動卷軸

    “小寶——”露華師兄在空中遙遙喊來，我朝他看去，溟海師兄在旁仙劍已經發動，正要劈向觸手，突然，觸手松開了他與露華師兄，他們紛紛墜落，海妖將我和玄影師姐一起拖入深海。眼中是溟海與露華師兄緊張的眼神。

    冰涼的海水瞬間侵入我的身體，耳邊是咕咚咚的水聲。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你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哈哈哈哈————”海妖的嘶吼從身後而來，他將我和玄影師姐迅速拖向深海。

    忽然，海面的光圈中，躍入了兩個身影，輕微的“踫踫”的入水聲，是溟海與露華師兄，在他們身後，拖出長長的淡金色的水跡。

    他們朝我和玄影師姐而來，觸手立刻朝他們而去，戰斗在寧靜中開始。露華師兄開始與觸手周旋，溟海師兄直接穿過條條觸手，仙劍隨行在旁。之前的大戰，讓他們靈力已經所剩無幾。

    空氣在胸腔里越來越少，海妖快如馬車，瞬間將我拖入深海，海面的光圈化作光點，溟海師兄的身形，也漸漸不見。

    一個光點，照亮了溟海師兄，是他的流光，他朝我而來，海妖卻在那一刻松開了玄影師姐，狠狠一拍，玄影師姐漂浮遠去，溟海師兄轉身朝她而去，溟海師兄……去救……玄影師姐了……心中涌起復雜的滋味，雙手放落海妖卷住我胸口的觸手，我徹底被黑暗吞沒……

    黑暗之中，我看到一顆閃亮的妖丹緩緩墜落，一只如小船般大小的章魚將妖丹卷起，眼楮眯笑︰“運氣怎麼這麼好？居然能撿到現成的妖丹？哇——好大一顆，起碼八百年。”他抬起圓溜溜的大腦袋往上看，“恩……這里離蓬萊不遠，估計哪知老妖被殺，妖丹便宜了我，哈哈哈哈——”

    他將妖丹吞入，登時膨脹變大，轉眼大如島嶼，他揮動巨大的觸手，大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只可惜這妖丹無法一時融合，害我不能立刻修成美人形，哎……對了，蓬萊弟子皆貌美，不如……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它將巨大的妖丹吐出，轉而又吐出一顆只有鵪鶉蛋般大小的妖丹，兩顆妖丹在他觸手的揮舞中，環繞飛舞，果然一時無法融合。

    原來……我們只是除了此妖的一顆妖丹，他自己的還在這章魚倒是愛美，得到妖丹，第一刻想的卻是化作美人。

    然後，此章魚竟是日日候在原處，這傻妖以為天天會有妖丹落嗎？這魚著實蠢笨。可是，說他笨，他卻知設陣誘蓬萊弟子。然說他聰明，他又做此守株待兔之事，且至今不辨我男女。

    獸卷中說，獸類對人類的性別反應遲鈍，先是靠目視，高等一些可憑男女氣味不同而判斷。或許再給此妖一些時間，他便知我是男是女。嘶……對了，章魚有嗅覺嗎？听說他們的觸手即是他們的鼻子，真是……奇怪的東西。

    緩緩睜開眼楮，依然身處深海之中，冰冷刺骨，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人心生恐懼和孤寂，這是一個人獨自死去的孤寂。

    好不甘，如果我有一把劍，怎會無還手之力？

    好不甘

    不甘

    我元寶豈能死在一只章魚手中

    劍

    我需要劍

    劍我需要你

    “啊————”忽然，海妖痛苦的嘶吼從身下而來，拉拽的力量倏然消失，我漂浮起來，觸手從我身上松脫，轉身懸浮之時，眼前的黑暗中，是一把巨大的，布滿花紋的，近乎透明的劍

    若非不是他身上閃現青紫光芒的劍紋，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存在。是他，是上次在蓬萊護住我的神秘之劍。只見觸手被他所切，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從我身上松脫的觸手，緩緩墜落黑暗之中。

    神秘神劍離我如此至今，伸手可觸，指腹摸上他身，下一刻，他卻陡然消失在黑暗之中，但他身上的溫度，和那劍紋，深深印入我的心中，這劍紋——好眼熟，似在哪里看過。

    忽然，腰間被人環住，心中一驚，當又是觸手，一口氣吐出，黑暗中水泡冒起，感覺到屬于人的體溫。身體突然被人掰過，他毫無不猶豫地俯臉而下，視線落于我的唇。

    我驚看溟海欺近的臉，幾乎是本能抬手，手背掩唇，他的唇落于我的手心，帶出一串水泡，那一刻，我已經徹底忘記自己窒息，完全不需要額外的空氣。

    他朝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收住想傳給我的空氣，忽然身後暗潮涌動，海妖再次而來。盡在咫尺的，他的雙眸滑過星輝，四道流光從他身後飛出，在黑暗世界里，照出一片光明。

    它們從我們身旁急速而過，冰晶的劍身，映出了我與溟海一手相隔的嘴唇，和我們相近的臉龐。流光沖向我的身後，強大的劍氣劈開海水，掠過我的耳邊，帶起一串氣泡，在水中掠起我的發絲，和溟海長長的發辮。我們的發絲在海水和氣泡間，輕觸纏繞……

Arsha

第六十六章活捉章魚

    他拉回身形，溫熱的紅唇離開我的手心，我卻覺得手心燒燙。微弱的劍光中，一絲尷尬劃過他的臉龐，他垂眸拉住我的手，轉身飛速而上。

    心跳已經完全不在，即使他的唇沒有落在我的唇上，我的雙唇此刻依然不受控制地發燙發麻。心知他是好意渡氣，然只有在閨房小說中看到的，讓人臉紅心跳男女嘴唇相親的畫面，在腦間始終繚繞不去，讓我無法鎮定，此時即使在岸上，也已不需呼吸。

    出水之前，必須平靜，否則我一“男子”，看見女人的胴體絲毫不亂，卻對男人的踫觸敏感心亂，會被當做喜好龍陽，嚇跑溟海師兄，我還想繼續與他為友。

    可惜在水中無法深呼吸，讓自己鎮定。忽覺呼吸已經不夠，方才那一口該是接下。

    不行了……現在可不能再要，非我性格。幸好溟海師兄快入飛馳，出水之時，我立刻大吸一口氣，滿嘴的咸澀海水。

    “呵——呵——”溟海師兄也在旁深深呼吸，疲累不堪。

    忽覺溟海師兄依然緊握我的手，匆匆甩開，獨自游到船邊，被露華師兄拉上柳舟。全身虛脫，只剩喘氣。若非我天生氣長，只怕早已溺死在深海之中。兒時因為受到敏銳嗅覺的困擾，長長捂鼻屏氣，最後，倒是練成神奇水性。

    溟海師兄扶住船身依舊急喘，露華師兄匆匆將他拉上船，他步履微微趔趄，臉色蒼白，如玄影師姐般靈力耗盡。心中擔憂，溟海師兄入深海救我與玄影師姐，耗神耗力，讓他幾近虛脫，皆是為我們。心中生起煩躁，若非我無法啟動獸卷，怎會拖累于他？

    再遇妖獸，讓我看到了自己的缺點和最大的死穴。沒有獸卷，我是凡人無異，只能等人來救。而常年不遇惡敵，心內松懈，五覺時常本能閉起，不知善用加強，不察海妖偷襲，早作防範。此番回蓬萊，要重啟五覺，努力修煉。

    溟海師兄在露華師兄的攙扶下獨坐船頭，低頭不語。

    見他開始調息，我稍稍安心，氣息漸漸順暢，走向船尾，凌苜花心能坐一人，坐進去，背對他們。

    “恩？這是怎麼了？吵架了？”露華師兄調笑之語從身後而來，肩膀落下重物，是露華師兄，他倒還有力氣玩笑，“哦~~小寶寶，是不是在氣溟海先救玄影師妹不救你？看看看，日久見人心吧，其實溟海他很好色的，你跟玄影一起落水，他當然是救……”

    “露華。”慍怒的聲音隨後而來，露華被人扯起，身後輕松，但再無話語，身旁平靜的海面，映出溟海師兄沉默不語的臉龐，他向來不喜解釋。

    我怎會介意？不……其實介意。心知當時情況，必先救玄影師姐，但還是……奇怪，我怎會在此類小事糾結？若是我，也會先救露華師姐，師姐已經昏迷，身陷深海，如無靈力護體，必死無疑。我這是怎麼了？

    忽然，清澈的海面下映出一個黑影，不好，他怎麼糾纏不休

    “嘩啦”忽然一粉紫的章魚從我身前躍出海面，速度奇快，帶起的海水漸上我全身，他雙目圓瞪，張開觸手，一口墨汁突然朝我迎面噴來，帶來惡臭。

    怔愣之間，身體忽然被人拉落苜蓿花，白色的身影掠過眼前，有人覆蓋我的上方，咸濕的發辮垂掛下來，落于我的雙唇，面前是溟海濕漉蒼白的臉龐。

    墨汁落下，他微微蹙眉，腥臭的墨汁全數落在了他的後背，我怔怔看他，他微微側開目光，唇色忽然發白，撐在我兩旁的雙手發軟失力，墜落我身。

    “砰”身上壓上溟海師兄沉重的身體，心隨之而提起，憤怒涌滿心頭。

    “該死的妖孽我們饒你不死，你卻再三來犯”露華師兄提劍上前，章魚在空中大笑︰“哈哈哈，你們現在一個個都靈力真氣耗盡，還能拿我怎樣？”露華咬牙，看來他已經無力發動仙劍，否則他不會手持。

    心里頓怒，扶起溟海師兄坐起，看到船尾的苜蓿花，腦中忽然浮現靈舟生花的景象，此舟還有諸多我不可知的神力。既是柳舟，腦中忽的浮現柳條，立時，數條柳條從苜蓿花花心急速躥出，驚地露華立時跳開。

    粉紫章魚見狀，想要脫逃，我立時捕捉他的身影，心念合一，人舟合一，精神之力催動柳條迅速纏上章魚妖的觸手，此時方覺，他只剩七條半。那麼說，方才真的是有神劍相助

    顧不上回憶，繼續聚精會神，左手環住溟海，他靠落我的肩頭，右手捏緊，手心感受到奇異的往外的漲力，有如章魚在手。但我不會放棄，更加念力集中，用力捏緊。

    纏繞章魚的柳條開始收緊，章魚狡猾，身形迅速縮小，柳條隨之而小，直到章魚縮至人般大小，傳來他的大吼︰“我不服——不服——”他在柳條中掙扎，拉動小舟搖擺不定。心中更加惱怒，此妖還不安分

    點開卷軸，揮手向前，厲喝︰“去”

    卷軸猛長，大如石柱。

    “我不會認輸的————”

    揮手向下，巨大的卷軸從高空落下︰“咚”一聲，章魚瞬間無聲，“咕咚咚”下沉，海面只剩些許水泡。讓你再聒噪，一棍子敲暈

    忽覺頭暈，竟也感虛脫疲累。手臂無力垂落，額頭冒出絲絲冷汗。

    露華師兄怔怔站立于旁，卷軸回到我身後，我看向他，吃力扶起溟海，輕喚︰“露華師兄。”疲倦讓我說話無力。未曾想天人合一這種信念之力的耗費，也會讓人如此疲憊不堪。

    本以為這種力量源源不斷，用之不竭，看來是我愚見，將來若再遇敵，還需再做謹慎盤算，此番一想，這次真當是自己幸運了。之前之所以自信助溟海露華除妖，只當這種力量不會枯竭，較之靈力佔優。真是蠢笨，既是力量，怎會無盡呢？

Arsha

第六十七章 賞罰很分明

    立于雲天下的露華師兄，依然呆看被敲暈的章魚沉沉浮浮。

    “露華師兄……”我再次輕喚。

    “哦。”他才回神，轉臉看來，微微一驚，立刻從我手中接過溟海，頓覺輕松，溟海師兄好重。

    “你沒事吧？”露華師兄擔心地撫上我的臉。我抹去額頭的汗，搖搖頭︰“無礙，我休息會便可，你還是看看溟海師兄。”

    “恩。”他稍露安心之色，扶住溟海師兄片刻，忽然又言，“不要勉強，有任何不適可與我說。”

    我微微點頭，已經不想言語。虛耗過度，感覺口渴。

    “不對啊……”露華師兄面露疑惑，“這妖的妖丹明明已被溟海所毀，怎還能如此生龍活虎，口出人言？”

    我吃力地移到旁邊，淡語︰“他有兩顆妖丹，一顆是撿來的，有八百余年，他自己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剛入蓬萊，尚未學如何看出妖物的妖力。

    “撿的？哪來這種好事？”露華師兄一邊匪夷所思地搖頭，一邊給溟海師兄脫去骯髒的外衣，我隨手取過，他扶正溟海師兄，將自己不多的真力打入溟海師兄的後背。他們共同患難之情，讓我暗生羨慕。

    我拿衣服放入海中清洗，發現墨汁根本無法洗淨，且腥臭無比，讓人作嘔。心生感動，如此骯髒之物，溟海師兄替我擋下。

    “小寶，扔了吧。”露華師兄說，“溟海愛干淨，這樣的衣服他也絕不會再穿。”

    點頭將衣服扔出，一陣海風揚起，帶起那件被墨汁浸染的衣衫，飛向碧海雲天。

    “呵，看來溟海確實很重視你，若是我，他定不會幫我擋下。”露華師兄輕笑而語，頗有種爭風吃醋的酸味，“他說不準見我渾身墨汁，心里暗爽。”

    “咳咳。”溟海師兄的輕咳打斷了他的話，他立時收起玩笑，扶住搖搖欲墜的溟海師兄，溟海師兄臉色依然蒼白，雙眉緊擰。

    “沒事了吧。”露華師兄輕拍溟海後背，溟海師兄擰眉點頭。露華師兄松了口氣，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放開他開始坐在他身旁閉眸調息。

    溟海師兄也開始靜心調息。蒼白的雙唇漸漸恢復血色。心跳突然一滯，從他的唇上移開視線。再次轉身背對眾人，讓海風吹干滿是海水的衣衫。看他們的樣子，顯然已經無法運用靈力，將水從衣衫上抽干。

    靜坐休息，忽然想起身後的白雞，方才入水，他會不會已經溺亡？反手去摸，死雞依然有溫，且身體也不像被水浸濕。不過雞毛本就難濕，有油護體。摸久之時，還能察覺他微弱呼吸。這只雞……不是普通的雞吶。且把他養肥再看。

    本想加快船速，卻發現靈舟無法像溟海他們的仙劍劈開氣流，船速越快，風越大，現在我們都是全身濕透，尤其是溟海，露華師兄和玄影師姐皆靈力耗盡，虛弱不堪，不可受風，只得如常速前行。

    不久至蓬萊，倒也曬地半干，全身依然酸脹，但氣力恢復，只是深感困倦。抬眸遠眺，卻遙見仙尊領師尊們立于渡頭，還看到了夢生老師。

    拖著大章魚停至渡口，仙尊不動，無人敢動。露華師兄扶溟海師兄上岸，仙尊揮手，上來兩名女弟子將玄影師姐迅速扶走。我們三人走向仙尊，垂首敬立︰“仙尊。”

    仙尊看看疲憊不堪的溟海與露華，不笑，也不怒。雖無表情，卻讓人倍感壓力。仙尊的身後是面帶憂慮的師尊和師兄們，還有緊張護在玄影師姐身旁的明杰師兄。

    “仙尊，我們去晚了。”溟海師兄虛弱而語，從懷中取出玉牌放到仙尊面前。仙尊接過玉牌長嘆一聲，痛惜搖頭。

    仙尊身旁的無逑，無常兩位天尊，還有他身後的各殿老師和學子們，紛紛垂臉哀默。絲絲悲涼的海風掃過眾人，淒淒哀痛飄向遠方。

    “妖呢？”良久，仙尊身邊的無逑天尊開口問來。

    露華與溟海看我，我轉身面朝柳舟，劍指甩起，柳枝飛舞，“嘩啦”一聲，粉紫的章魚從海中甩出，“吧唧”掉落于岸，軟綿綿一攤，驚得眾人切切細語。

    “此妖妖力看去不過三百年，怎能殺死齊銘？”無逑天尊的疑惑，也正是大家心中所疑。

    我淡淡回稟︰“此妖獲得一顆八百年的妖丹，妖力增至千年，興是在蓬萊深海許久，了解蓬萊弟子之弱點，設下可吸靈力的妖陣，用女色與財寶誘齊銘老師和師兄們上船，吸食……”

    “休要胡言”無常天尊厲喝而來，“我蓬萊弟子清心寡欲，怎會受女色財寶所惑？”

    我不再多言，垂眸沉默，忽然明白那些話有損蓬萊清譽。修仙府邸，出塵脫俗的半仙真人，被人間色相財寶所誘，傳聞出去，豈不讓蓬萊顏面無光，讓昆侖蜀山嘲笑？

    “元寶，當初你要入蓬萊，本天尊一直不勻，今日，你怎能用謊言欺瞞仙尊？”無常天尊一直不滿于我，我自是心知。

    “天尊小寶沒有說謊”露華師兄急急而語。溟海師兄拉住他，對他淡淡搖頭，露華師兄面色發急，“你怎麼回事？你不是最挺他，怎麼此刻卻不說話了？”

    溟海輕咳一聲，看向仙尊，鎮定而言︰“仙尊自有公論。”

    面前仙尊依然不動，白須在海風中輕揚，然後，傳來他沉沉的話語︰“無常，真即是真，假即是假，爾等修仙，自大是忌”

    仙尊威嚴的話語，鏗鏘有力，回響蓬萊上空，他似是知道我們幾人發生的一切，字字切中要害。大家自大，才會輕視妖怪。

    “弟子知錯——”所有人，在那刻垂首高喊。

    仙尊的長須在我眼底飄揚，或許自我們離開蓬萊，仙尊的法眼已將一切收入目中。或是借助寶物觀看，不知為何，總覺他已經知曉一切。還是……讀心術？任何人在仙尊面前，都無法隱藏心思。

    “溟海。”仙尊沉沉而喚，溟海師兄放開露華師兄，垂首敬立︰“弟子在。”

    “你這次魯莽了。”

    “弟子知錯。”

    果然，仙尊知道。

Arsha

第六十八章 能否賜我章魚燒

   溟海師兄面露自省，仙尊微微點頭︰“但你除妖有功，功過相抵，你全身妖臭，去陽池清洗，稍後前往夢生處請罪。”

    “是。”溟海師兄不作任何辯解。

    什麼？溟海師兄要跟夢生老師請罪？為何請罪？仙尊都不作計較。

    偷偷抬眸看向仙尊身後，果然看到雙手環胸，一臉怒色，直瞪溟海師兄的夢生老師。他的眸光銳利凶狠，好生可怕。他似是有所察覺，視線朝我掃來，如同劍削，立刻低頭，不敢再看。

    自從認識夢生老師，從未見他發怒，今日之貌，如此可怖，讓人膽顫。

    “露華。”

    “弟子在。”輪到露華師兄了嗎？

    “你未阻止溟海，反而與其一起魯莽行事，罰你鈞天殿面壁思過。”仙尊這是在罰露華師兄。

    “啊？仙尊，我也除妖有功，怎麼偏偏罰我？”

    “恩——”慍怒的沉吟從仙尊口中而出，露華立刻不再言語，氣悶低頭，轉臉狠狠瞪視溟海，低聲嘟囔︰“每次都只罰我，不罰你。”

    溟海神情不動，只是微微垂眸。宛如露華的處罰，與他絲毫無關。

    “元寶。”

    听仙尊喚我，我垂首應答︰“弟子在。”心情平靜，這次我也魯莽，若是仙尊責罰，我甘心領罪。

    “你乃新入弟子，察覺危險，能勸誡眾人勿要魯莽行事。後又助溟海露華除妖，實屬不易，想要何賞賜？”

    賞賜？我有些吃驚地看向仙尊，仙尊和顏悅色，眉眼含笑。忽覺他似乎在說︰果然沒讓我失望吶。

    心底放松，開始細想，不如要顆天丹，一顆下去，我也有了靈力。

    “但你乃走讀弟子，非我蓬萊正式學子……”仙尊的轉折來了，心底落石，再次確定他有窺心之術，否則怎知我貪圖天丹，“賞賜不能太隨你意，否則，對蓬萊諸弟子不公。”

    “混蛋————老子不服————”正巧兒，那妖醒了，在岸邊嘶吼，“輸在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上，老子不服————”

    不男不女？到底誰才不男不女？兩三百年的爛章魚，自己不辯雌雄，反來辱我？

    “不服——老子是妖不錯，你比老子更妖，是人中之妖————”我轉身淡淡看他，他正怒瞪我，全身粉紫紅斑，似因惱怒，紅斑開始紅得發紫。

    “哼。”對他揚唇邪邪一笑，他黑如曜石的雙眸劃過一絲恐懼，再也不喊一聲，不動分毫。

    轉身對仙尊笑道︰“弟子自入蓬萊，一直粗茶淡飯。既然仙尊也說，弟子並非蓬萊正式學子，故而蓬萊清規弟子可不守，所以，請問仙尊，能否將那章魚賜弟子，啖之？”

    登時，寒氣掠過所有人，只覺人人冰化。身邊露華師兄驚恐看我，溟海師兄垂眸握拳，偷笑一聲︰“嗤。”

    仙尊的長眉長須風中不動，如化石雕。

    我面不改色，繼續言道︰“自小不是長于海邊，海鮮極為稀罕，十八年來，只吃過兩次魷魚，且都是風干，今日得遇如此肥美新鮮之物，難免心癢口饞，記得此物火烤最為美味，若加入孜然香料，更是讓人回味無窮，所以……”

    “仙尊救我————”身後忽然傳來那妖哭喊，“小妖伏法小妖自願伏法快，快把我關起來”

    我不再多言。仙尊冰凍的胡須在輕風中再次微微揚起︰“呃……元寶啊，你雖為走讀弟子，但也不可隨意殺生……”

    “可是，仙尊，許他吃人，不許我吃他嗎？”。再一次，仙尊的發須不動，我繼而言道，“我吃他，也是他的造化，可以早入輪回，早日托生……”

    “仙尊救命啊————”身後再次傳來章魚的嘶吼，“仙尊慈悲，小妖知錯了——知錯了——”

    “咳。”仙尊輕咳一聲，揚揚手，“此妖既然自願伏法，關入鈞天殿。”仙尊不再勸我放生，而是直接決定。

    “謝仙尊——”章魚妖感激涕霖。我轉頭再看他，目露不舍，這麼大的章魚，可以做無數美食，然後順便風干帶回家鄉，可以分給全鎮鄉親。哎，關在鈞天殿，可惜了。

    柳條從他身上退去，他瑟瑟發抖地不敢與我對視，被師兄們包圍飛起遠去。

    惋嘆轉臉︰“既是仙尊不允，弟子也無話可說。此戰弟子頗感疲憊，請仙尊準弟子回家休歇幾日。”來蓬萊這麼久，也沒跟爹娘去信，想必他們焦急心憂了吧，爹爹還有心疾，還是回去一趟告知，讓二老安心。

    仙尊點點頭︰“好，準你離島七日。”

    “多謝天尊。”仙尊真是小氣，才七天。如果沒有柳舟，靠車馬回家，就需三月。不過，柳舟可以加速，我又該如何防風呢？看來還需好好研究柳舟一番。

    仙尊在我面前飄然飛起，無逑無常天尊緊隨兩旁，眾師尊與弟子皆頷首低頭恭送。仙尊威嚴的聲音從空中而來︰“修仙需心誠，心真，心定，望今日之事讓汝等自省思過。”

    “是——仙尊——”

    “仙術並非只有劍術為強，汝等若也入那吸靈陣，如何全身而退？好好參悟吧。此事乃蓬萊一劫，大考延後半月，哀悼玄天殿齊銘殿主，與喪生的所有蓬萊弟子。”

    “是——”

    “元寶——”仙尊朝我喚來。

    我依然垂首︰“弟子在。”

    “帶溟海隨我來，他那個樣子，也動不了了。”

    “是。”回身走向溟海，露華師兄斜睨我們二人︰“你們就爽了，我最慘。”

    “露華師兄……”對他被罰深表同情。

    露華哼一聲，轉身背對我們二人，在兩位師兄落下他面前之時，他朝我扔來一句話︰“溟海就交給你了，把他洗干淨點，不然晚上我沒辦法睡。”

    “啊？”什麼？什麼洗干淨？他誤會了吧，仙尊只是叫我送溟海，可沒叫我幫他洗澡啊

    心情有些復雜，抬手招來柳舟，踏上柳舟，因為露華的話，卻是一時不敢去看溟海，朝他伸出手︰“溟海師兄，我們走了。”第一次，是我向他伸手，卻無法與他對視。

    他拉住我的手，我拉他上船，他也是垂首不語，微微側臉，不與我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