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廉]修仙緋聞(完)

Arsha

第六十九章 陰池入夢

   仙尊三人朝中心島而去。一路不言地緊緊跟隨。忽而想起蓮圳師兄他們，他們定為我擔憂一晚。朝下望去，人群之中，蓮圳師兄與尉遲師兄和小楓師兄正目送我們。我探身朝他們揮手，他們開心而笑。

    “小寶。”身邊是溟海師兄輕聲呼喚，我收回身側身對他，淡淡回應︰“溟海師兄何事？”

    “我……”他頓住了口，陷入片刻靜默，微微轉身，一絲海風而過，揚起他微微半干的發絲，“沒事了。”

    輕輕淡淡的話語，猶如往常。溟海師兄……想對我說什麼？

    本想追問，仙尊已經停下，不覺已入中心島。心中生起好奇，但不敢在仙尊面前造次，隨意環顧。

    “元寶。”仙尊喚我，我頷首敬立，“本想讓你隨溟海一起去陽池沐浴，恢復精氣神力……”

    “啊？仙尊不可”不由驚呼，身旁溟海微側臉龐朝我看來。

    仙尊神情不變︰“但溟海身上妖臭或許有害，故而你去陰池吧，可恢復你虛脫之力。蓬萊十八年未有女弟子，那里不會有女子沐浴，你去吧。”

    呼……心中大大松了口氣，仙尊知道我是女子，自不會讓我與溟海師兄共浴。他的那些話想必是想讓無逑無常天尊不生懷疑。

    抱拳過頭︰“謝仙尊。”仙尊果然疼愛我的。恩，為了仙尊，我也要好好修煉，不辜負他對我的期望。

    仙尊對無逑無常兩位天尊揮手︰“你們先退吧。”

    “是。”二人轉身欲去，無常天尊又折回指我︰“元寶，你身後的白雞是怎麼回事？本天尊可提醒你，即使你非我蓬萊弟子，也不可隨意殺生把那雞放了”

    我含笑垂首︰“天尊放心，我雖想開葷，但從不吃病雞。”

    無常天尊陰沉容顏，無逑天尊偷偷看了一眼神色不動的仙尊，將無常天尊拖走，那神情顯然想在背後說人。

    稍稍打開听力，傳來無常天尊的不滿言語︰“仙尊是不是老糊涂了？怎能將女媧獸卷給那種紈褲？還讓他去仙池沐浴。那小子滿嘴謊言，用錢買通過關，就你那兩弟子貪人家錢財，否則光是年齡，他就入不得我蓬萊”

    “無常，這就是你不對了，那元寶天生會天人合一，如此人才，豈能給昆侖蜀山？自是該屬我蓬萊。本天尊早算到那日有奇人入我蓬萊，才特意關照弟子，你算到了嗎？”。心生“佩服”，這無逑天尊在蓬萊，也是“奇人”一枚。

    “溟海，你去陽池吧。”仙尊的聲音拉回我的听力，耳內不再有兩位天尊的話音。

    溟海師兄頷首︰“是。”

    他走到船沿，看了看，飛身躍下，用的是普通輕功。

    “元寶你也去吧，那里不會有人偷看。”仙尊朝我說來，眉眼含笑，被風揚起的長須下，是他上揚的唇角，仙尊，也請你不要偷看。

    他對我眨眨眼︰“慢慢洗，陰陽兩池乃是盤古大神所賜，是蓬萊之寶，具有神力，洗地越久，對身體越有好處。”

    仙尊越是著重讓我慢慢洗，心里越是設防。夢生老師說不定不是玩笑，仙尊或許就是一個色老頭。

    仙尊領我至陰池上空，雖說是陰池，但在陽島內，此謂陽中有陰。陰池四周奇花異草，將其遮掩。幽香彌漫空氣，已經讓人精神氣爽。池水被濃濃水汽所蓋，有如冬日溫泉。仙霧繚繞，隨風緩緩滾動。

    仙尊轉身離去，柳舟緩緩下降，落足池邊，綠草軟綿。脫去衣衫鞋襪，白雞墜地，想了想，將其隨腳踢入陰池，讓他也沾光恢復靈氣。蓬萊弟子並非不可沾酒肉，只是酒肉乃濁物，增加體內濁氣，不利修行，故而大多選擇素食。

    放下長發，垂于胸前，微遮luo身。柳舟化作木簪，躺于衣衫之上。

    luo足入水，水溫溫熱舒適，讓人不想離開，將身體緩緩浸入水中，厚厚的水汽幾乎將我的臉龐遮蓋。抬手撥開仙霧水汽，可見池水烏黑，心中一驚，想起那章魚的墨汁。掬起一捧觀看，卻是清澈異常，原來是池底烏黑。

    怪異的震動從池底而來，帶起層層水波，經過胴體，如同按摩，舒適異常。

    想到夙昱也是靈力耗盡，將他取出香囊，拖于手心︰“你也來洗洗吧。”隨手放入池中，不見蹤影。

    恩，衣服也髒了。上面都是海水，稍後洗淨穿上髒衣豈不白搭。一起放入水中洗洗吧。偌大一個仙池，唯我一人，自是先做什麼，便做什麼。

    抬手喚來柳簪，拉長簪身，將洗淨的衣衫一件件掛上柳簪，用衣結固定，以免被風吹走。最後，取出長長裹胸紗布，撫上被放松的雙乳，輕揉按摩，雙頰微紅，生起羞澀，不知常年如此裹緊，是否會影響身形。腦中浮現玄影師姐的挺拔巨乳，也是心生驚嘆。

    將長長紗布甩上柳木，固定，微微抬手，柳簪飛升至空，讓衣物隨風而干。

    終于可以完全放松，躺入陰池，池水有如柔荑，將我輕輕環抱。濃濃困意讓我已經無法堅持，頭枕岸邊，香草如同軟枕，又像催我入眠。

    舒服……真是太舒服……今後……也能一直來此沐浴……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又入了夢。

    此夢越發怪異，我竟是從軀殼而出，難道……靈魂出竅了？以前從未有過。

    立于池邊，靜看躺在陰池中的自己，仙霧繚繞，幾乎不見。自己一身素衣白裙，無有任何綴飾。長發散落，垂于後背。還自己一個女兒身。

    方才未能好好觀賞中心島，既然此刻脫離身軀，不如來次神游蓬萊。

    靈魂離竅，體輕如風，飛升高空，俯瞰蓬萊中心大島，陰陽圖紋，鬼斧神工。仙氣繚繞，隱約可見殿台樓閣。中心神光沖天，聖潔炫目。

    空氣中出現一絲酒味，十分熟悉，是夢生老師。循著酒味而去，發現一路無人，蓬萊如同空島，寂靜無聲。

    落至中天殿石台前，也不見夢生老師。但在夢生老師所躺雲台之上，卻有一透明琉璃的氣泡，氣泡巨大，不可懷抱，氣泡中似有奇異景象，引我上前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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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誤入夢生夢

    氣泡內另有乾坤景象，隱隱可見一草坪，草坪上有人奔跑，無法看清。好奇抬手觸踫氣泡，倏然間被氣泡吸入，身處泡內世界，奇花異草，仙鶴飛揚，這是蓬萊島，此處雖沒來過，但與蓬萊極其相像，我並未去過蓬萊島每一個角落，此處大概是某處花園吧。

    遠處跑來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黛眉縴柔，星眸黑澈，秀鼻紅唇，墨發如瀑，玉肌如雪。少年秀美異常，含笑之間，多出一分女孩的嬌美。

    “這位師姐，可曾見到瑤霜師姐？”他未變的少年之聲，甚是好听。

    “瑤霜？”我搖搖頭。

    他還是對我一笑，黑眸閃耀明亮，細長睫毛，更添幾分生動。這雙眼楮……好熟悉。

    “那我去別處找找。”他從我身旁跑過，我立刻拉住他︰“你叫什麼？”

    他朝我又是燦燦一笑︰“我叫夢生。”

    登時，我有如晴天霹靂，動彈不得。回神之時，少年已經不在，這是夢，這絕對是夢……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難道，男子會越變越挫？可是，小劍長得就很好。而且，既是我的夢，怎會夢到夢生老師曾經是如此一清秀少年？

    “哪來的臭丫頭，敢入我醉夢生之夢”身後忽然傳來夢生老師的怒語，“還不滾”登時殺氣四溢，掀起層層草浪。

    我吃驚轉身︰“夢生老師？”

    面前之人比我更加驚訝，目瞪口呆，怔立遠處。一陣微風揚起，揚起了我披散的長發，絲絲縷縷青絲掠過紅唇，帶來輕癢，抬手順于耳後，驚訝追問︰“師傅你說是我入你的夢，而非……我夢到了你？”

    夢生老師的蓬發在風中一起輕動，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回神，抬手摸上滿是胡渣的下巴，朝我一步一步走來。肩膀聳動，如同浪子形骸。

    見他開始靠近，我不由心生防備，上次之事還記在心中。

    他一步一步走至我的身前，與我支持相近，他朝我緩緩俯來，難得不聞他身上酒氣。我側開臉微微後傾，側臉落下他蓬亂的劉海，帶來絲絲輕癢，他忽然將我一陣嗅聞，耳邊傳來他嗅聞的聲音︰“吸——”

    我立刻退後一步，與他距離拉開，側身對他︰“師傅……你要做什麼？”

    忽然他的手放入我下巴之下，踫觸之時，我立刻轉臉避開，耳邊傳來他輕輕巧巧，戲謔的話語︰“原來這才是你的本體。”

    這話听起來別扭，如我是妖媚︰“師傅，我非妖類，何來本體？”

    他又邁進一步，破破爛爛的衣衫貼上我的手臂，俯臉欺近︰“難怪那色老頭如此寵愛你，將女媧獸卷賜予你，還囑咐我要悉心教導于你……慢著，你入我夢，莫不是那老頭讓你去陰池沐浴？”他的驚語不再帶有心血，而是瞬間正經，人也退後一步。

    我驚訝轉身與他正對︰“師傅怎麼知道？”當時仙尊讓我去陰池，夢生老師可並不在場。

    他側開臉，低落下巴，雙手叉腰，似是沉思︰“難怪啊，陰陽二池乃蓬萊精氣所在，若在陰池入夢，且又會天人合一者，可入蓬萊夢界，蓬萊夢界中，是島上所有人之夢境，只要有人恰巧在此時入睡，夢境自會在蓬萊夢界出現。”

    “原來那個氣泡是……”

    “不錯”夢生老師突然甩臉回首，與我的視線撞在一處，“正是為師在睡覺”

    我張口結舌，夢生老師說得分外理直氣壯︰“可是……夢生老師，現在應該是早上吧，哪有人早上睡覺的……”

    他挑眉昂首俯視，凶惡而語︰“這有什麼不對嗎？”。

    一愣，一時忘記夢生老師睡的比醒的時候多︰“對不起，師傅，我並非有意闖入……“

    “恩——既然進來了，為師正好訓你你隨小海離開時，為師是怎麼交代你的，啊？你到底有沒有長耳朵听進去，啊？”夢生老師凶惡地又扯我耳朵，又敲我頭頂，敲得“咚咚”直響，他此刻的樣子，真恐怖。

    我立刻反問︰“師傅，你和仙尊怎會知道一切？既然知道，緣何不施以援手？”最後我近乎質問

    他看我一眼，收起怒容，微露尷尬，轉身側對，雙手環胸，面朝夢中藍天碧草︰“自你離開，仙尊與我一起通過盤古之眼觀看，仙尊想知道你是否真如溟海所說，能目視千尺，因為……這絕非常人能做得。且仙尊想看你們到底能做到怎樣程度，才一直未有插手。”說罷，他轉臉再次將我打量，“你這丫頭，前生定有來歷，招你入蓬萊，不知是福是禍……”他的眼神越來越深邃，隱隱帶出一絲憂慮，轉而輕哼一笑，“哼，不過這是臭老頭的事，與我何干？”

    “那師傅為何還要斥責溟海師兄？”既然知道一切，也不該再責罰溟海師兄，“他為救我和玄影師姐，險些虛脫，今日之事，溟海師兄已經盡力，請師傅莫再怪他。”

    “恩——？”夢生老師滿是胡渣的唇角，慢慢揚起，帶出絲絲壞意，“你在替溟海那小子說話？”

    “恩。”我大方承認。

    “哦——？”夢生老師轉身又朝我而來，我立刻後退，倏然間，身後本無一物的空氣，突然出現一堵高牆，回頭一看，竟是夢生老師變大的巨葫蘆，是它阻我後路。

    眼前撐上夢生老師的手臂，成年男子的氣息再次熟悉地逼近，我緊貼葫蘆，不敢轉臉回頭。

    “翩翩君子，淑女好逑。”夢生老師的氣息隨他的話語，一起噴吐在我側臉之上，“怎麼，看上那小子了？”

    “師傅，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我立刻解釋，也不知為何突然發急，明明清白，何須心虛？但心跳還是發亂，被夢生老師逼近的側臉，也開始發紅，“溟海師兄救了我和玄影師姐，我相信玄影師姐也會替溟海師兄說話。”

    “這倒是。把臉轉過來。”夢生老師突然命令，我猶豫再三，轉回臉龐正對他滿是胡渣的下巴，視線低落，劉海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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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夢里夢外皆驚心

  忽然，夢生老師抬手，緊扣我的下巴，我驚然怔立。

    “把你眼楮瞪大，看我。”他凶狠命令。

    怒意頓生，想將他推開，突有繩帶纏上我的雙腕，將我牢牢綁緊，驚訝看去，是酒葫蘆的五彩繩帶

    “師傅你這是做什麼？”雖然知道夢生老師喜歡玩笑，但這玩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他滿臉痞氣，眼皮耷拉，將我拉近他的面前︰“哼，臭丫頭，別忘了這是我的夢，你還想逃脫？”帶著威脅的氣息撲面而來，唇角越發高揚，“乖乖听話，否則~~嘖，蓬萊清修，實在寂寞無聊，十八年未有新入女弟子，無有樂趣。既然今**主動入我夢，自動送上門，就讓為師教你一些……成人的游戲？”

    立刻抬臉，驚然看去，與他雙目相對，他蓬亂的劉海下，露出他含笑的黑澈眼楮︰“這才乖，才是為師的好徒弟~~~”他抬手重捏我的臉蛋，目光還露出寵愛之情。我生氣怒視︰“你到底想看什麼？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是女子？”

    “哼。”他輕笑轉臉，咬了咬上唇，轉回頭繼續捏我臉蛋，“你當為師是溟海那種呆瓜，踫了你的腰還分不出你是男女？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沒摸過女孩，自然不知女子與男子腰部大大不同。”

    原來，是因為我的腰。女人的腰和男人的觸感不同嗎？回去摸摸小劍。

    “現在讓為師來看看你的眼楮。”說著，他抬手已經朝我劉海而來，我從長長劉海下看他，他的指尖緩緩挑開我的劉海，那一刻，我的視線與他認真的視線正式相觸，立時，他黑澈的眸底卷起一絲波瀾，深深的驚訝從眸底緩緩而出。

    “縴縴柳眉，靈靈水眸，碧水含情，脈脈千言，嘶——”他倏然撇開臉，從我的視線中抽離，匆匆收手，劉海就此絲絲垂落，再次將我的眉眼遮起。

    他只是……想看我的眼楮？為什麼？

    見他陷入失神，神情認真，我怒氣漸消，淡淡解釋︰“因為這副眉眼實在難藏女子之容，故而才用長劉海遮起。”

    “要出事啊……”輕喃忽然從夢生老師口中而來，我疑惑看他︰“出事？”

    “出事肯定會出事”他抬手倏然朝我指來，神情嚴肅異常，“你可知道你自己的眼楮會說話？”

    我愣了愣︰“兒時……倒是听人常言，但後來因為掌家，需擺出威嚴之態，所以常常怒目視人，無論家僕，還是對手，皆不敢直視。”還有老爹常去的ji院，如果不擺出凶相，誰人懼我？

    “對對對，怒視也是說話的一種。”夢生老師叉腰低臉再次沉思，輕輕自語，“得遮起來，溟海露華那幫小子正是動情之齡……狐媚勾人是用惑術，而她是天生美人眸……”

    “師傅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狐媚惑人？我從來做那種無恥之事”

    夢生老師朝我扭頭看來，我從他的眸中似是看到絲絲縷縷的擔心，奇怪而言︰“師傅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我現在是男子，誰會對我動情？如果是是姐們，我回絕便是”

    “你懂什麼？”他挑眉冷笑，似是笑我單純蠢笨，“真心動情，何管你是男女。不行，這樣勾人的眼楮還是戳瞎比較保險。”

    戳瞎？

    忽然，雙肩被夢生老師重重摁住，他鄭重而嚴肅地對我說道︰“小寶，師傅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你天生天人合一，千年少見，百年難遇，不修成仙道，實在可惜。所以，師傅想……”他舉起右手，右手二指伸出。

    我怔怔瞪視他伸出的手指︰“師傅你玩笑過頭了”

    “誰與你玩笑，為師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瑤霜”他沉聲說罷，食指與中指就朝我的雙眼直接戳來我登時明白他是來真的，立時大聲提醒︰“師傅你不能亂來”

    他的手指落在我的眼前，眨眼之時，睫毛掃過他的指尖，他含笑看我︰“你放心，在夢境不會疼，等你修成仙道，視覺自會再生。”

    “你這算什麼破道理”

    “為師是為你好”他的手指戳上我的眼楮，我緊閉雙眸，暗叫完蛋，卻忽然聞到了熟悉的章魚的腥臭，立時心驚戒備。孰知心生警戒的那一刻，如被肉身召喚，突然被迅速抽離眼前的一切，重重摔落，驚然醒來，眼楮還生生地疼，妖臭撲鼻而來。

    顧不上妖臭，先摸重要的眼楮，帶起輕微“嘩啦”的水聲︰“嘶——還說不疼……痛死了……”

    “小寶，你沒事吧。”忽然溟海師兄緊張的聲音從上方而來，按揉眼楮的雙手也被輕柔扣住，我瞬間渾身僵硬，溟海師兄，怎麼會在這兒？

    不不不，元寶你不能慌張，此刻你更需要鎮定。

    雙手被溟海師兄溫熱的手輕叩，他緩緩拿開我的雙手︰“是眼楮嗎？讓我看看。”平平的語氣，一如往常的鎮定平靜。

    緩緩睜開眼楮，入目是一片雪白衣擺，蓋住原來柔軟的綠草，我依然枕在綠草上，正對的是他盤腿而坐的側身，和右邊的膝蓋。

    他此刻微轉身形，彎腰俯下，朝我眼楮看來，心知他懂治愈術，想起夢生老師的擔憂，立刻從他手中抽回手，轉臉向前，靠坐岸邊。仙霧水汽將我頸下身體完全遮蓋，不擔心他會看到水下秘密。

    “撲簌簌。”耳邊是他緩緩收回手，衣衫摩擦的聲音。側臉低眸看去，雖只見他素淨的衣擺，但也感覺到他陷入靜默無言。

    清風陣陣，卷起水面上濃濃的白色仙氣，也再次拂來那熟悉的腥臭，微微皺眉︰“溟海師兄，你身上的妖臭還是未除嗎？”。深吸一口氣，歸攏額前長長的，因為水汽依然有些半濕的劉海，轉臉朝他大方看去。

    入眸是他依然沉靜的容顏，他低垂臉龐，清洗後的長發未曾束起，披散背後，兩縷墨發垂掛胸前，一縷發梢觸地，一縷盤在衣擺之上，在輕風中隨風輕動。

    他在發愣，不知為何事而失神。忽然間，覺得那妖臭絲毫不影響他的出塵，盡管妖臭覆蓋了他清遠竹香，卻依然讓人不會心生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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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死雞活了

    一時間，不想打擾他想心事，趴在他垂落于岸的潔白衣擺上，靜靜看他。

    慢慢地，他回過了神，目光隨意落下，不期然地，落在我微笑的臉上，然後，我們陷入靜靜對望。

    陽光很溫暖，和陰池的水溫一樣。周圍很靜，靜得可以听到樹葉呼吸的聲音。

    “沙——沙——”

    大大的雲朵從我們上空緩緩經過，投下它們巨大的身影，落在陰池白色的表面上，落在四周的草坪上，也落在溟海與我的身上，如怪獸悄悄而過。

    “溟海師兄。”我率先開口，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寧靜，“你身上的妖臭還是沒除嗎？陽池沒有用嗎？”。

    “你……不怪我了？”他不答反問。我疑惑看他︰“誒？為何怪你？”

    他微蹙雙眉，平靜的眸中掠過一絲不解︰“自從海底出來，你再也不曾理我，我想……露華說得對，你在怪我將你棄之不顧，去救玄影。”

    海底……立時，雙唇與他一手相隔的畫面再次浮現眼前，在心跳紊亂之前，匆匆低頭掩飾︰“溟海師兄你誤會了，我沒有怪你先去救玄影師姐，休要听露華師兄胡說。”心里暗暗吃驚，原來他一直在誤會，也一直在在意我不理他。

    不知為何，想到他對我的在意，心里忍不住而笑，對他去救玄影師姐之事，再無半絲介懷︰“我怎麼會？當時情景自然是該先去救玄影師姐，只是因為被妖怪拖得太深，心里曾經一度以為真的會死，所以離開海底後，心里生出許多人生感悟，不想言語罷了……”

    “對不起，小寶。”溫熱的手心放落我的頭頂，那一刻，心跳再一次收緊，“這次如果不是我魯莽，也不會使你陷入危難，我沒有兌現對夢生老師的諾言，好好保護你，我”

    “溟海師兄，你已經盡力了。”見他因為自責而激動，甚至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心知他心里已經內疚很深，“而且，我現在也沒事啊。”再次抬臉笑看他，他飽含內疚自責的目光，目視我的臉龐良久，才勉強揚起一絲極淡極淡的微笑。

    他緩緩收回手，我依舊看他，他恢復平靜的視線落于我的臉上，神情忽然嚴肅，似有什麼決定︰“小寶，來，你轉過去。”

    叫我轉身？他神情忽然嚴肅，我也不由得听他在水中轉身，正想他要做什麼，臉邊忽的垂落一縷長發，我有些緊張看去，他正俯下身來，左臂慢慢伸入我身旁的池水，右手輕拾衣袖，他要做什麼？洗手？

    不知不覺，已經心亂如麻。

    他從池水里緩緩抽回手，帶起了一捧水，輕輕地，灑落于我的後頸，溫熱絲柔的清水，順我的脖頸緩緩流下，如有指腹輕輕撫過，全身倏然漲紅，當有指尖落于我後頸之時，我驚然轉身後退︰“溟海師兄你做什麼？”

    “幫你擦背。”他認真地看我，“你擦不到後背吧，擦背有益血氣循環。”

    我呆滯看他，徹底結舌無語。

    “怎麼了？”他還疑惑反問。

    還能怎麼？我是女子啊豈能讓一男子給我擦背？

    溟海師兄見我依舊呆滯，微微側臉，思忖片刻，忽的一笑︰“嗤。”他轉回看我，“莫不是怕我手力不佳？放心，我與露華時常互相擦背，那很舒服。我想為小寶做些事情，稍作彌補，即使只是擦背。”說罷，他坦然起身，一身素淨白袍，寬松飄逸，沒有系任何腰帶。他抬手要去解開胸旁衣結，我登時回神，他莫不是要下水給我擦背？

    “不不不。”心急生智，他朝我看來，我立刻捂鼻，“是溟海師兄你太臭了，你還是快去問問仙尊到底如何除臭吧。而且，仙尊也說過，妖臭可能有害，你若下來，豈非害我也染上妖臭？”

    他愣住神情，手依然放在衣結之上。微風掃過寬松的衣袍，微微掀起那松散的衣領，露出一片冰清玉潔的肌膚，和半側柔滑肩膀。發絲掃過他的胸前衣衫，在潔白的衣衫上如同繪上縷縷清淡墨紋。

    他眨了眨眼，回神之時，雙手離開衣結，那個動作，讓我暗暗大大松了一口氣。他自嘲而笑︰“呵，是啊，小寶嗅覺一直敏銳。抱歉，燻了你這麼久。”說罷，他轉身之時，流光已經來至身下，踏上流光，他緩緩而去。未束的發絲飛揚飄逸，寬松的衣袍隨風鼓舞。

    不禁想起初次相見，那時他發辮束起，衣衫緊致，同樣地御劍來去，但那日更顯利落瀟灑，今日卻是出塵飄逸。

    溟海師兄果然也有不同的一面。他也有點呆，但他的呆和小劍全然不同。對了，小劍一夜不見我，定是擔心。還是速去與他報個平安。

    “不如讓我來給你擦背吧。”忽然身後傳來興奮的男聲，幾乎是本能地轉身，上面一拳砸他面門，下面一腳踹他小腹無需看清是誰，直接開扁。

    “砰”他摔回水中，砸開一片仙霧，“咕咚咕咚”冒出了幾個氣泡，不見蹤影。果然不是認識的男人，我就會野蠻粗暴，直截了當，簡直猶如本能。

    右拳指骨根根發痛，即是本能出擊，自是用了十分的力道，也打痛了自己，忽覺手心不痛，拆開布條一看，傷竟是痊愈，只剩食指上還剩兩個淺淺的牙印。

    慢著，剛才的男聲很熟悉，與在海中提醒我海妖前來的那個男聲有些相似。

    立刻撥開仙霧往下找人，清水之中，一團熒光緩緩上浮，鑽出了水面，是夙昱。他半身還在水下，我高興地看他︰“你恢復了？”

    “恩，主人，能入陰池吸取天地蓬萊精華，是夙昱幾世的福氣。”他還是一個光人，不見容貌神情。

    “你可見有人沉到池底？”

    “只有一只肥雞。”

    “肥雞？”

    夙昱緩緩飛起，似是吃力地將某物拉出陰池，他的手中是一只金黃雞爪，接著，是肥碩的雞**，最後，是一只圓滾滾，不見脖子的大肥雞

    肥雞全身白色，白毛光鮮油亮，宛如肥地油水外冒。雞身滾圓如球，脖子短粗幾乎不見，圓圓雞頭上三根白色翎毛高蹺，是，是那只死白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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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神獸也無聊

    寶寶裝備靈寵齊備，開始升級打怪。

    夙昱將肥雞提上岸，飛回我的身邊，坐于我的肩膀，手指肥雞︰“主人，是不是那只雞啊。”

    肥雞昏迷不醒，奇特的是在他右眼上，烏青一片，如被人拳擊。怪哉，雞的臉怎會有淤青出現？那里不都是短毛嗎？

    抬手戳他滾圓身體，軟綿彈跳，如有氣充盈，十分有趣。屈指輕敲，“咚咚”有聲，如尚未成熟西瓜。想伸手抓捏一把，他卻突然跳起，右翅朝我指來︰“見到吾靈桑大人，還不下跪”雞頭高揚，左翅擼過頭頂那三根高蹺的翎毛，神情得意，自恃獨領風騷。

    肥雞身下，細如竹筷的腳桿，撐起他毛茸茸球形身形，就像西瓜下面插了兩根筷子，惹人發笑，尤其他的聲音，有如閹人，根本不是方才男子的聲音︰“噗哈哈哈哈——原來你吸飽靈氣，就是個球，哈哈哈——”

    “誰是球吾靈桑大人豐神俊朗，風華絕代，風姿玉貌，風……”未等他自夸結束，我抬手推了他一下，他立刻重心不穩地趔趄後退，“撲簌”仰天倒落，連滾數圈，雞頭落地，雞爪朝上，無法站起。

    “哈哈哈哈——————”夙昱和我，一起捧腹大笑，不倒翁還比他好些，能夠頭朝上，顯然他的雞頭比雞腳更重一些。

    “恩————”他開始發力起來，聲音更細一分，**努力下沉，結果還是有如不倒翁晃了晃，雞腳朝上，“呼……可惡………”他算是放棄認命，雙翅遮住本就只有白毛的下身，朝我呼喊，“下人，還不來扶本大人。”

    “哼。”斜睨他一眼，召來柳簪，上岸穿衣，“夙昱，遮住他的眼楮。”

    “是，主人。”夙昱飛落雞身，擋住他的視線。

    “大膽，汝乃普通靈……啊本大人的聲音，本大人的聲音怎麼像只雞？”他驚恐起來，拍打翅膀，此時方覺自己聲音難听，看來是他提醒我海妖跟隨無疑，那麼方才的男子莫非……

    “啊——啊——咳咳咳咳……”一陣雌雞嘶吼之後，是連連的咳嗽，“該死，還是母雞，咳咳，定是受這體形影響，害本大人破聲。”

    心中沒有半絲同情，就方才突現人形，欲佔我便宜一條，夠將他打回原形。將衣衫穿閉，重回肥雞身旁，夙昱飛落我肩︰“主人，夙昱感覺此雞確實靈力充盈，不似凡雞。”

    “算你這塊石頭長眼，本大人乃是萬靈之長，白鳳靈桑大人是也~~”肥雞雖然躺倒，依然抬起雞翅擼過那三根似乎引以為傲的白色翎毛，他的翎毛倒似是畫中飛鳳的翎毛，如同鳳目，中有銀色鳳眼，末端白色流蘇泛出絲絲流光。

    眼前白雞除了頭頂翎毛與白鳳相似，其余完全南轅北轍。抬手卷軸飄落，拂開俯身于白**頭上方︰“那麼請問靈桑大人，為何你與獸卷中的畫像如此……地天差地別？”

    他費力昂頭，看向獸卷，赤豆雞眸陡然閃亮，頭頂翎毛根根直立，脖子左右扭動，將畫像中的神武白鳳細細關瞧，神情自負得意︰“果然本大人是最美的，怎麼看怎麼美。”

    “好臭美的雞啊……”夙昱抱緊自己身體，打了一個哆嗦，其實，我也早已雞皮滿身，努力保持冷靜︰“靈桑大人，現在不是您懷念過去神姿之時，我想知道，緣何您現在成為白雞？”

    “哎……”他從畫像中抽回視線，翅膀稍稍用力，往右側滾動，讓自己成為趴姿，細細雌雞的聲音緩緩敘來，“因為神界無聊，千年無事，本大人因為神力過高，無人能召喚而出。神族不再開戰，也無我之事。無有召喚，神獸不可隨意離開神界。後因召喚術衰落，本大人更無機會離開，整日皆是睡覺，或是被天神賞玩，如籠中之鳥。

    本大人乃神獸白鳳，又有不死之身，無法自了重入輪回，于是開始不**氣，讓自己衰竭瘦弱，本想虛弱幾分可讓人召喚而出，誰知久未有人召喚，虛弱過度，陷入長眠，如今卻是無法一時恢復了……哎……”

    他在草地長吁短嘆，我和夙昱听得如同痴人胡話。這鳳該不是閑得發傻，大腦有殘？不過，總算解開心中疑惑，知他確實是白鳳，心中又暗喜運氣，立刻問他︰“那你幾時可以恢復，助我作戰？”

    “為何要打仗？”他愛惜地撫摸自己潔白羽翅，“打架會弄斷我漂亮的指甲，弄髒我奢華的羽絲華袍。”

    我一時僵硬︰“你人形都無，哪來指甲華袍。也就是說，你不會戰斗？”

    “當然。本大人最討厭血腥污穢，嘖嘖嘖，太惡心了……”他連連搖頭，我無語撫額︰“既不願戰斗，那你為何想被人召喚而出？”

    “自然是游玩。”他的雙翅放入雞頭之後，細細腳桿互相交疊，“人間美景，數不勝數，獲得自由，好好游玩一番。”

    我恍然明白，這位靈桑大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以我為主人，而是做我的主人，難怪呼我為下人。他只是在利用召喚師，離開那個空虛神界。

    所以，我被利用了。

    他那無賴模樣，定也不肯與我解開血盟，血盟解開，他即要返回神界，而如今，他有理由留在人間。他定是要玩到心滿意足，方肯回轉。

    罷罷罷，我只當肥雞死物，正好努力加強召喚之力，增加召喚之獸的數量，我也不可太過依賴獸卷，這次一役，已經暴露我的短處。

    拂袖轉身︰“夙昱，我們走。”

    “不帶靈桑大人走嗎？”。夙昱還真當靈桑是個尊神，尊敬稱呼。

    我頭也不回︰“他既是想來人間游玩，自不會跟在我們身邊。再看他一眼，我只想將他烹煮，走”柳簪拋出，化作飛棍，側坐其上，手扶末端苜蓿花。

    “喂下人快扶本大人起來”靈桑尖細喊叫。自當不理，直接走人，身下是他嘶吼︰“大膽元寶，汝乃區區凡人，竟敢無視本大人————”喊聲越來越縴細微弱，我已飛至高空，心中不爽，只想將他做成白斬雞。

    我元大小姐，從不白養米蟲廢柴。你既是無用，即使神鳳靈主，也不稀罕半分。

Arsha

第七十四章 蓬萊大考篝火會

   夙昱飛于身旁，分外興奮，他似又長了修為，不曾變回靈石。仙鶴飛來，與我們追逐嬉戲，身下木簪美麗，不差仙劍，倒是多了一分別致。

    “主人，你真的不管靈桑大人了？”夙昱對那只肥雞依然掛心。我倒未有擔心︰“靈桑可化人形，神力又過于你我，他利用我離開神界，貪玩于人間，隨他去吧。”

    夙昱回頭遙望，仙鶴不再隨我們往前，似有結界。我撫過仙鶴修長頸項，它振翅飛離，我們離開中心島。

    未曾感覺穿透結界，但離開後回身觸摸之時，卻能感覺空氣中有一層透明牆壁，不讓你再次入內。看來此處許出不許入，之前有仙尊允許，方可入內。

    陰池一夢，夢了大半日，出來時已是將近申時（…左右）。果如仙尊所言，渾身補足精氣神，甚至不覺饑餓。想去中天殿見蓮圳師兄他們，突想起夢生老師，感覺犯　，不敢前往。既然仙尊已經準我離開，歸家心切，還是回去收拾行裝。

    躍下飛簪，欣喜跑回竹屋，推門之時，呼喊也隨口而出︰“小劍，我回來了。”

    可是，屋內沒有小劍蹤影，倒是天命正襟危坐于桌前，正對門戶，一臉深沉，似在等人。听見我的聲音，立刻朝我抬眸看來，眸中復雜眼神，微含擔憂氣惱，看我一眼立刻垂臉，不再看我半眼。

    木簪回到我的發間，夙昱也已回香囊。

    知道天命不想與我言語，入屋直接打開櫥門，整理衣物。

    “你沒事吧。”近乎嘟囔的話語從天命那里而來，我轉身放下衣物看他，他臉龐低垂，也是有些別扭地身形緊繃。

    這是他這些天來，與我說的第一句話。知道他性格，高傲難降身份，今日他主動開口，也難怪他如此神情。既然他是關心，也略微感動，微笑回應︰“我沒事，謝謝關心。”

    他總算放松身形，恢復如常的那刻，就朝我飛來青蔥白眼︰“下次別再逞能。溟海露華乃四殿弟子，你跟去湊什麼熱鬧。別以為有女媧娘娘的神卷就天下無敵了，任何東西皆有克星，此卷最怕有腐蝕之性的污液，若是漸上兩滴，便會殘破。”

    他的話提醒了我︰“那章魚妖的妖汁呢？”

    “那妖不過兩三百年，妖汁毒性微弱，還不足以破卷，但如果那妖千年妖丹還在，就很難說。那妖不識女媧神卷，才不知可用自己污液破卷，算是你運氣。”

    被天命如此一說，我又覺慶幸，原來女媧神卷也有弱點，真是萬物都自己天敵。

    “不過，這次溟海和露華太讓我失望。”天命的語氣轉為失望，雙手放于桌面，十指交叉，“不過是只千年妖怪，居然還要靠你才能降住。太弱了，太弱了，實在太弱了。”他連連搖頭，極為失望。

    心中不悅，天命一直自恃高強，常不屑與我們為伍，沉沉道︰“我知道你比溟海師兄和露華師兄他們強大，但也不能鄙視他們，他們為救我與玄影師姐傾盡全力，甚至不惜性命將我們保護，若是你，說不定早將我們丟棄，因為弱者只會成為你的拖累。”

    “我怎麼會？”他生氣朝我白來，“至少我不會丟下你，雖然你會成為包袱，但那個玄影就未必，她跟我沒有關系。”

    我無語看他，不知是該高興他不會丟下我，還是該氣他不顧他人性命。他對不相識之人，向來冷漠。不，不是冷漠，而是根本不聞不問。

    忽感蓮圳師兄前來，立刻往外看去。陰池沐浴之後，五覺在未全開時，似乎也比之前更敏銳一分。

    只見蓮圳師兄，尉遲師兄還有小楓師兄一起遠遠跑來。蓮圳師兄的手中，還有一只竹籃。

    欣喜出門相迎︰“你們怎麼來了？”

    蓮圳師兄提起竹籃︰“師傅說你該回竹屋了，所以我給你帶了面來。”

    “面”高興地接過，打開竹籃，果然清香撲鼻。

    “抱歉，蓬萊不能殺生，所以只能是素面了。”蓮圳師兄總是為他人考慮，我揚臉大笑，一拳打在他胸膛︰“我開玩笑呢，你們還真當真了。那妖怪嘴賤，故而嚇嚇他的。”

    蓮圳師兄和小楓師兄听罷，彼此相視，松了一口氣，只有尉遲師兄皺眉可惜︰“其實……我也想嘗嘗烤魷魚的味道。”

    “尉遲師兄真是個吃貨。”小楓師兄斜睨他，我哈哈而笑︰“哈哈哈，下次我給你偷偷帶點來，走，進屋說去。”

    尉遲師兄一听，立刻雙眼發光，連連說好。

    大家進屋，天命依然端坐，大家看到他與他招呼，他雙手環胸，一臉拽樣，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但大家知道他性格，並不在意，尤其是蓮圳師兄，當他半個師傅，小楓師兄更將他視為偶像。

    忽的，天命起身，淡淡說了一句“你們坐”。自己盤坐于床上，閉眸假寐。

    大家看他，宛如他請大家入座，是件不可思議之事。我笑了，人都會變，天命也是。天命也越來越好相處了。

    入座後，蓮圳師兄幫我端出面︰“趁熱吃。”

    “好。”面還燙，我挑起散熱。這時，尉遲師兄說了起來︰“小寶師弟，這次你回去麻煩幫大家做件事情。”

    “好。什麼事？”放下面，看眾人，發現蓮圳師兄神情有些尷尬，小楓師兄倒是挺興奮︰“幫大家買女裝？”

    登時，呆如木雞。

    什麼？女……裝？

    “呃……買什麼？”恐自己听錯，再次相問。

    “就是女孩穿的衣服。”尉遲師兄認真解釋。

    登時，再次呆若木雞，大腦如同被悶棍擊中，無法思考。

    “呵呵……”大家看我呆愣，輕笑起來，尉遲師兄似是三人中臉皮最厚者，說了起來，“每次大考之後，會重新分殿，很多同殿的要好師兄弟也會分開，所以蓬萊會有接連三天的篝火宴會，也是讓大家在大考之後放松一下……”

    沒想到蓬萊也不刻板，竟還有這樣歡快的日子。可是，這與買女裝有何關系？

Arsha

第七十五章 買辦女裝

    “師弟，篝火會可好玩了”小楓師兄談及篝火宴會，興奮不已，“你不知道，到時會有昆侖蜀山的師姐師妹前來哦~~~”他說得眉飛色舞，“她們從大考的第一天就會來，觀看蓬萊大考。到時大家還要讓出房間給她們住，一想到可愛的姑娘睡在我的床上，啊……”

    原來，蓬萊大考如此隆重外島的修仙弟子也會來圍觀，如此一想，感覺會十分熱鬧。

    “啪”尉遲師兄厚實的手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鄙視他︰“小小年紀，不學好。”

    “嘿嘿。”小楓師兄羞澀而笑，他其實不過十六七，對少女產生憧憬，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看他們，繼續迷惑︰“那……為何要買女裝？是送給那些來觀看蓬萊大考的師姐師妹做禮物？”

    他們陷入無言，彼此相看，最後似是還是讓蓮圳師兄來說，他尷尬地看向我，兔牙咬了又咬︰“其實……是我們穿。”

    “啊？”當蓮圳師兄的話出口時，我驚呼出口。蓮圳師兄……穿女裝？

    呃……蓮圳師兄和小楓師兄穿女裝也就罷了，怎麼連尉遲師兄也……

    最最最關鍵的是堂堂男子穿什麼女裝？

    蓮圳師兄的話，讓整個屋子少年的臉都黑如鍋底，士氣也變得有些低落。

    “這是老仙尊的惡作劇。”意外的，天命的話音而來，我看向他，他微帶同情地看蓮圳師兄他們，“自從蓬萊再不收女弟子，老仙尊就想出這樣的惡作劇來，大考宴會的最後一天，九殿弟子皆要穿上女裝，是對他們努力向上的激勵，因為八殿以上弟子不用再穿女裝，被外人圍觀，陷入難堪。”

    听罷我頗為無語，想起夢生老師對仙尊的評價，不由道︰“我看是仙尊滿足自己的惡趣，他看不到新的女弟子，看看大家扮女子也……。”

    “師弟”蓮圳師兄匆匆捂住我的嘴，眾人一臉驚恐之色，小心翼翼地往四周觀看，然後才誠惶誠恐地收回目光，小聲嘀咕︰“即使這是事實……你也別說出來……”

    果然。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越發覺得仙尊可愛，想出這樣的惡作劇來。慢，如果九殿弟子皆要女裝，那我那天豈不？心生煩躁，我本是女裝，卻又要扮女裝，還要扮出是男扮女的味道來，這可難辦了。

    蓮圳師兄放開我，在屋內娓娓道來︰“那天可真是九殿弟子的地獄日啊……仙尊還要求每人的服裝不可相同，修仙弟子，哪來女裝？故而往年女裝都是由九殿中的女弟子外出相借，但師姐師妹們也漸漸升入八殿之上，九殿女弟子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洛林大師姐。

    洛林大師姐一人無法操辦兩百余套女裝，所以最後其實是我們中天殿負責每年大考後的女裝。今年師傅交代，我們必須通過這次八殿的大考，全部升入八殿，不可懈怠，所以讓我們來通知師弟，讓師弟借假期去操辦這兩百三十八套女裝……”

    夢生老師真壞，連放假都不放過我。說仙尊老色鬼，我看他也差不多。同流合污，流氓與色鬼，否則他們二人怎會好得同看盤古之眼？也沒看到仙尊跟無求無常天尊他們一起看。

    “師傅說你對女人很了解，讓你操辦最合適不過。”小楓師兄又開始眉飛色舞，“小寶師弟你是不是……嘿嘿……以前常去那種地方啊？

    抽眉，他們哪里知道夢生老師話中深意。

    沉臉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操辦，可有大小尺寸？”

    “有有。”蓮圳師兄從懷中匆匆拿出一本小冊，我接過翻看時，他那邊繼續道，“對了，師傅還有交代，讓你回去莫說自己是蓬萊弟子，以免招惹妖怪。”

    這才是句老師該說的話。

    收好尺寸小冊，在蓮圳師兄三人感激的目光中準備吃面，拿起筷子之時，突然一團白影從天而降，“砰”一聲落上桌，驚得我們四人全部跳起。

    “喔”

    “什麼東西”

    “啊”

    “見鬼”

    大家的驚呼同時而來，我手拿筷子僵硬地看桌上那團白色毛球，他居然找我來了，此刻正坐于桌面，捧起蓮圳師兄的面，已經“滋溜溜”開吃起來。

    “這是什麼？”驚詫過後，大家圍攏過來，我回神大呼︰“二貨那是我的面”

    “咕咕咕咕。”靈桑抬起雞頭朝我一陣母雞叫，我呆呆看他，他還真……做雞了？不過，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在人前開口。

    靈桑如同惡鬼投胎，拼命吃面，蓮圳師兄，尉遲師兄和小楓師兄慢慢坐回原位，尉遲師兄比其他二人看得更為仔細︰“這……不是只白雞嗎？”。說完，他的眼楮開始放光，我知道，他跟我的想法一樣，想吃他。

    蓮圳師兄目露溫柔︰“看來它定是餓壞了。”他抬手撫向靈桑，靈桑登時怒目而視，尖尖的雞嘴朝蓮圳師兄咬去，我立刻拍桌︰“肥雞休要傷我朋友你吃的面還是他做的”

    “沒事沒事。”蓮圳師兄總是如此溫柔寬容。

    “師弟，這肥雞是你的？”小楓師兄拉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臂，“之前看你帶回一只死白雞，怎麼突然吹成球了？”

    我怒視靈桑，他只顧自己吃面︰“他其實不是白雞，而是……”

    “咕咕咕咕”他突然扔了面碗朝我撲過來，巨大的球體一下子砸在我的面門上，翅膀緊抱我的臉，用他肥碩的肚子壓住了我的口鼻，讓我無法將下面的話說出，可是，耳邊卻傳來了他的聲音︰“你敢說出本大人的真實身份和名諱，本大人就告訴他們你是男是女”

    動听舒適的男聲，有如浪跡天涯的歌者，歌聲高擴悠遠，透出濃濃情意。是那個聲音，這才是他原本的聲音？忽然明白他在听到現在此雞聲音後的驚恐，若是我，也會備受打擊。

    “成交就點頭。”

    點頭。這無可討價還價。

Arsha

第七十六章 明杰來復仇

   靈桑將我放開，暫時我們是盟友。他落在我的腿上，忽然變得溫順。我也假意可憐地撫摸它︰“他其實是一只未成氣候的小妖雞……”

    “喀”他一口咬住我的手指，重重的力度，帶出他的強烈不滿。手指生生地疼，之前的牙印還未完全消退，這回是加深了。耳中又傳來他的聲音︰“敢說本大人是妖”

    我咬牙忍痛，似乎因為血盟，讓我們心靈相通，我也在心中凶狠回應︰“你本是死雞，突然胖如西瓜，你讓我如何解釋？”

    “恩……也對……好吧。”他的語氣有點二傻，這只二貨。

    他放開我，不再反對。我繼續說道︰“他本心善，一心想修煉成仙，從未做過惡事，卻被那章魚妖抓獲，想要吞食他的妖丹，正好被我所救，才幸免于難，他感我救命之恩，願做我一生僕人，這才將他帶在身上。方才入陰池沐浴，想他是恢復了。”

    “這小妖真當好命”小楓師兄低頭看來，滿目的羨慕，“你可知陰池非常人能去，只有四殿弟子方可在那里沐浴，今日卻被你佔了便宜，小寶，下次再有此等好事，不如我變成一只雞，隨你去陰池沐浴，也好長些修為。”

    我呵呵地笑著點頭。

    “胡說”天命忽然插入話音，“陰陽二池乃盤古大神留下，有極強的神力，妖魔入內，必會打回原形，那雞若真是妖，怎還能從陰池出來，我來看看他到底是何物。”說罷，天命下床朝我們而來，心知天命能辯精怪，心里也開始發虛。不過，我心虛什麼，是靈桑怕被人認出，而不是我。

    奇怪，靈桑為何怕被人認出？他如此臭美，若是認出後，被人崇拜愛慕，不是正合他意？

    懷中靈桑挪了挪胖胖身體，似也有些緊張。

    天命已到身前，當他看到靈桑頭上翎毛之時，他與靈桑竟是同時舉起右手和右翅，驚訝地互指對方。

    他們目瞪口呆地呆望對方許久，好奇怪的感覺，莫非他們相識？

    蓮圳師兄好奇輕問︰“天命，他到底是什麼？”

    “啊？呃……”天命緩緩收回手，靈桑也放落翅膀，天命眨眨眼，沉下容顏，鎮定說道，“他不是妖，元寶，你真運氣，撿了只天雞回來。”他看向我的那一刻，眾人驚呼而出︰“天雞”

    “恩”天命煞有其事地鄭重點頭，“天界也養飛禽走獸，比如天馬，天狗，天貓，自然會有天雞天鴨，所以，他是一只天雞，不知什麼原因落到人間，成為妖物的食物。”

    不由抽眉，這兩個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先是如同認識對方的互指，然後天命竟為靈桑說起謊來。這二人，必定相識。

    可是，靈桑是神獸，居住的是神界。而天命是凡人，怎會認識靈桑？對了，天命說過他來自上古家族，上古家族很多是半神，見過許多神物。因為盤古大神開天闢地之後，許多神族住在人間，與人類生情，留下許多半人半神的子孫。

    難道天命也是屬于半人半神狀態？如果他是半神，那麼他只有十三，卻有如此神力，並有龍淵在旁，便好理解。

    抬眸深沉注視天命，他立刻轉身背對于我，感嘆點頭︰“元寶真是好命，撿了一只天雞吶……”他一邊說，一邊走回床。

    眾人立刻朝我恭喜恭喜而來，我不得不將注意力從天命身上移開，轉而回應眾人。沒關系，來日方長，我可以問靈桑。

    “元寶可在”在我們熱絡說話之時，忽然，明杰的厲喝從外而來，今天真是熱鬧。

    明杰的前來，讓蓮圳師兄等人陷入戒備，他們紛紛起身與我一同出屋，我將靈桑扔于桌上。

    屋外草地上，明杰凶狠瞪視，目光噴火，有如仇敵。

    蓮圳師兄含笑上前︰“明杰師兄，你這是……”

    “元寶你總是要別人保護你嗎？”。他直指我面門，輕鄙冷笑而言，“是男人就站出來，別像個娘們總躲在別人身後”明杰雖然冷酷，但從未像今日這般失常，莫不是……跟玄影有關？

    我推開面前的蓮圳師兄與尉遲師兄，站于人前︰“明杰師兄，何事？”

    “明知故問”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牙說出，冷酷嚴峻的臉因為惱怒而繃緊抽搐，他的巨劍，漸漸隱現在他身後，登時氣流滾動，掀起我們腳下層層草浪。

    “閃開”天命突然出現，將我重重推到一旁，我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得蓮圳師兄攙扶站穩。

    天命環胸站于明杰師兄面前，拽拽看他，唇角高揚︰“我說過，元寶是我的人，找他，既是找我，有什麼事，我來跟你商量。”龍淵飛躍而出，立于天命身旁。雙方劍拔弩張，哪像是商量。

    明杰眯起雙眸，目光越發冷酷︰“好既然你要替他出頭，就滿足你”說罷，他揚手直指天命，登時身後巨劍倏然消失，他唇角揚起，笑容邪獰。天命看他，輕嗤一笑，沒有任何動作，龍淵卻已經倏然消失。

    “師弟小心”蓮圳師兄忽然拉扯我的手臂，頭頂只覺有物體相撞，登時強大的氣壓從上方壓下，上空清晰地“砰”地一聲，氣流貫穿我的身體，撐開我的衣衫，從衣擺而出，腳下的細草根根壓平。我腳下赫然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坑。

    我怔愣片刻，立時抬頭，只見我的正上方，正是明杰的巨劍，是天命的龍淵，替我將它擋住。

    好快，完全只在眨眼之間。恍然明白天命之前說召喚師容易被劍術師擊殺，果然如此。

    “小寶，到我們中間來”蓮圳將我急急拉入他，尉遲，與小楓三人之中，他們陷入完全戒備之中。

    我愣了片刻，將他們推開，跑向明杰，經過天命時，他一把將我拉住，面露吃驚︰“你跑出來做什麼？又想逞能？”

    我認真看他，沉語︰“這是我和明杰師兄的事，就讓我自己解決”

    他不解地看我片刻，放開，但始終不離開。

Arsha

第七十七章 露華見誰愛抱誰

    即使我是女子，我也不愛躲在男子身後，小鳥依人。

    昂首站到明杰身前，他惱怒相視，我坦然面對︰“明杰師兄，我知道你為何事而來，可是，當時真是無意，非我有意而為。”

    “你當我白痴嗎？”。他雙拳開始擰緊，玄影是他親姐，胸部被我無意摸到，惱怒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我，也會上門讓那男人負責

    巨劍再次站立于他身後，殺氣逼人。忽然龍淵橫到我的身前，如同保護。

    我嘆氣看他︰“那你想如何？如果玄影師姐願意，我願娶她。”

    “你”他雙眸立時圓睜。陷入無言。

    玄影如此看重修仙，定不會為只是被我摸了一下，而放棄修仙。而且，她看溟海師兄的目光……是那樣地不同。

    不知為何，心里梗阻起來。

    “喂，你對玄影做了什麼啊？”身後天命忽然問，我側臉看他，不知如何回答。他目光落在別處，似在回憶，忽的，他漂亮的雙眸圓睜，少年的臉上，劃過一抹紅霞，“哦，你摸了……”

    “沒什麼？”我立刻打斷他，忽然感覺天命似乎對我們與還要對戰之事，知曉地相當清楚，宛如當時他就在外觀戰。從他對溟海和露華師兄連連失望開始，已經隱隱有此感覺。

    我打斷他後，他不悅地朝我昂首看來，我目露疑問看他︰“怎麼？你知道？”

    他雙眸倏然睜了睜，又是那副被我洞察秘密的懊悔神情，轉開臉，懊惱咬唇。

    收回目光繼續看向明杰鋒利凶狠的雙眸，事關玄影的名節，蓮圳師兄他們都在，不可亂言︰“玄影師姐為了護我，讓我乘于她的銀輪，孰知海妖突襲，我一時不穩，抱了玄影師姐的……手臂，輕薄了她，是我不對。”

    “原來如此”蓮圳師兄笑著上前，他的笑容緩和了上空緊張氛圍，“小寶師弟，玄影師姐也會體諒你當時情急，不會計較。也請明杰師兄原諒小寶，當時也是情非得已。”蓮圳師兄又開始做他的和事老，“明杰師兄，小寶不會御劍，也不會飛行，遇到當時如此緊急的狀況，他驚慌也是難免，請明杰師兄原諒，待玄影師姐醒後，我定讓小寶請罪，是不是小寶？”他微笑看我，我鄭重點頭，轉臉看明杰︰“我會向玄影師姐請罪，任何責罰，小寶都甘願受下。”

    “你真當願意受下。”明杰冷臉鐵青，沉沉問我。我泰然點頭︰“我願意”

    他咬牙切齒，“哼”一聲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忽地紅光掠過上空，當我感覺到露華師兄時，他已從他紅色仙劍上躍下，一邊輕拍衣袖，一邊腳踏暮光朝我而來。明杰師兄就此停下，轉身看他，目光忽然柔和，含笑而喚︰“露華師兄”

    蓬萊輩分按照入殿等級而定。露華雖然比明杰師兄年輕，但先入四殿，故而成為明杰的師兄。如果同為四殿，則按入四殿先後而定。例如溟海露華先于玄影入四殿，則為師兄，玄影為師妹。

    露華听到呼喚，扭頭看明杰，也是面露喜悅，朝他而去，與他擁抱輕拍，分外親熱。露華師兄果然人氣很高，即便是如此難以相處的明杰，和他也是有如好友。

    露華與他勾肩搭背，笑語︰“你也在，怎麼，為玄影找這小子算賬來了？這小子也是，手不知道放放好。不過，好歹這小子入我和溟海的眼，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

    明杰的笑容微沉，雙手背于身後，側臉不言。

    露華觀他臉色，揚唇一笑，忽的扣住他的下巴，左搖右晃︰“別這樣，你我皆是師兄，都是長輩，跟那種菜鳥計較什麼？玄影她也不會計較的。這小子，也讓我生氣，不如讓我幫你收拾他，怎樣？恩？怎樣？怎樣……”他纏上明杰，明杰擰眉尷尬，左右躊躇，露華偏又纏地緊，兩人身體相貼，露華又愛貼在他人臉邊說話，遠看宛如耳病廝磨，肌膚相親。看得我心中古怪異常。

    但看別人似乎見怪不怪，難怪溟海師兄說露華師兄沒有節操，與任何人皆不保持距離，上去便抱。

    “這露華，真是越來越無節操。”身邊傳來天命的輕語，看他時，他雙手環胸，搖頭嘆氣，似乎極為不待見這種男子與男子的親昵景象，扭頭即走。

    “好吧，看在師兄面子，不再與他計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此話。明杰拂袖轉身，不待見我有如天命不待見露華。

    露華師兄笑了，從明杰身後將他環抱，撫摸明杰胸膛，有如為他順氣︰“這才乖，以後到四殿，你我說不定時常搭檔除妖，今日這人情，我記下，他日報你。”（是報答的報，絕對不是抱）說完他又與明杰耳語一句，明杰面色才稍稍緩和。

    他拍了拍明杰，算是安撫完畢，在夕陽下朝我而來，我轉開身，這人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心里也很是不待見。尤其我是女子，更加渾身排斥。

    “臭小子，你怎麼給溟海洗地澡？”露華凶惡相向，我看他一眼，他朝我擠眉弄眼，暗指明杰，意思是演給明杰所看，我也就配合他轉回身低頭︰“我與溟海師兄並未一池，我是在陰池沐浴。”

    “難怪？溟海這麼臭，讓我今晚怎麼睡？”他雙手環胸，依然故作生氣，“仙尊說了，要給溟海除臭，可能要用百花仙露，明日一早，你去采集仙露。溟海是因你而臭，這件事你自該負責到底”

    “是。”露華之言，我心服。溟海師兄確實是因我而臭，我自該努力為他除臭。

    “恩你給我注意點”露華師兄食指惡狠狠指我，我也不想看他。突然他手指落下，刮過我的鼻尖，我一怔，他對我眨眼一笑，轉身如同脫兔朝明杰跑跳而去，背影真當輕浮。他環起明杰的肩，一起御劍離去。

    渾身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平日與自家姐妹摟摟抱抱，不覺奇怪，今日看兩個男子親親我我，忽然感覺惡寒起來。

Arsha

第七十八章 尋找小劍

    “我想，小寶師弟是特別的……”身旁傳來蓮圳師兄微帶羨慕的，輕柔話語，我不解地看他，他神情溫和，目光微垂，在夕陽柔光之下，更顯一分溫柔，翩翩君子，儒雅溫暖，“否則也不會讓仙尊，師傅如此上心，還有從不與他人言語的溟海師兄，也將小寶師弟視為朋友相待……”

    “所以這樣就特別了嗎？”。我微笑反問，小兔師兄抬眸看我，長長的睫毛在夕陽下鍍上了淡淡的金色，雙唇微開，露出可愛兔牙，“我想或許是我的天人合一，才讓仙尊和師傅如此重看。至于溟海師兄，呵……其實他和你一樣，是覺得與我似曾相識。”

    “他與我一樣嗎？”。小兔師兄顯得十分詫異，他在溟海師兄他們面前，總有一些微微自卑。而我這句話，讓他雙眸越發有神起來。

    我在夕陽下而笑︰“或許是我們前世有緣，見過彼此一面，故而今生會感覺似曾相識。”

    小兔師兄連連點頭︰“說的是，說的是，前世的一回眸，讓我們今生再次相遇時，會感親切……呵呵……”

    和煦的微風從我們之間緩緩穿過，輕輕帶起了我們的發絲和衣擺，宛如將記憶一直拉回遙遠的前生……

    尉遲師兄和小楓師兄听到我們話語笑臉而來，雙雙勾住我們的肩膀，小楓師兄玩笑地看小兔師兄︰“師兄，你前世那一回眸可真是印象深刻，竟是記到今生，小寶師弟前生是欠了你的錢？還是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呵……楓師弟玩笑了。”小楓師兄的話，讓小兔師兄反倒是靦腆起來。尉遲師兄揮手說道︰“不對不對，明杰和小寶那樣子，才像是前世有仇的，我看吶，小寶師弟前生多半是個貌美女子，才讓齙牙蓮記到今日……”

    “尉遲”

    “尉遲師兄”小兔師兄與我異口同聲地叫出，尉遲秋拍著便便大腹，哈哈而笑。小楓師兄也隨他一起大笑，笑得小兔師兄分外難堪，雙耳緋紅。直說回屋拿籃子，從尉遲師兄與小楓師兄的笑聲中逃離。

    尉遲師兄與小楓師兄追上前，直說是玩笑，只怪我長地太像女孩，才有此一說。忽然又說到我長相上，難免心虛。

    入屋二貨肥雞早將我的面吃完，並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小兔師兄正收起碗筷，心里生氣，想將二貨叫醒。小兔師兄溫柔，將我阻止，說正好是晚飯時分，一起去吃晚飯。問天命去不去，他只顧閉目養神，也不再喚他。

    大家吃鬧許久，只因我明日即將離島。我問起洛林師姐的事查得如何，他們一個個愁眉不展，說常年只知修行，不懂如何查案，至今不知從何處下手。

    我听後想了想，讓他們只管好好應付大考，假期過後，我來查洛林師姐的事。我剛入蓬萊，也無意參加第一次大考。

    分別之時，蓮圳師兄再三叮囑我在外勿暴露蓬萊弟子的身份，因我還有家人。我謹記在心。倒是小楓師兄與尉遲師兄與我磨嘰良久，他們一個貪玩，一個愛吃，小楓師兄想讓我此次多帶些玩物回來。而尉遲師兄更是明確，自是好吃的，並與我耳語，無所謂葷素。

    心里已經明了，自會給他們全數帶回。

    如此一說一鬧，回屋已是夜晚，依然不見小劍回轉，心想他有時也會晚歸，便在床上看書等候。

    天命起來洗漱，我看看酣睡的靈桑，直接問向天命︰“你認識他？”

    天命的雙手正放入木盆水中，頓了頓，不轉臉地問︰“誰？”清風從窗外而入，拂過燭火，火苗輕顫，帶著天命印在牆面上的影子輕輕晃動。

    屋內因我不再追問，而變得寧靜，天命的雙手依然浸在盆中，他現在與我說話，分外小心，可以說是全神貫注。見此也知套不出什麼所以然，目光放落書卷︰“沒什麼，明天我即回家，你可有物品想讓我帶來？”

    靜靜的房中傳來他洗臉的水聲︰“嘩啦啦”“給我帶塊絲帕來，要最好的，許久沒有給龍淵擦身了。”

    “好。”見他擦淨臉龐回轉床邊，開始脫衣，我再次隨口而問，“那你對女裝可有要求？”

    他脫衣的手一頓，眉角直抽，厭惡而言︰“我不會穿什麼女裝的真是讓人惡心”說罷，他脫去衣衫，甩在床上，顯得頗為煩躁。躺上床時，帶出極大的動靜。

    靜靜看他，他卷起被子轉身背對，我嘗試說服︰“小天，你對此事……是不是太敏感了？不過只是玩玩。”

    “有什麼可玩的”他面對書架惡言惡語，“老仙尊這色鬼，我看他根本不是想看什麼女弟子，而就是少年穿紅妝。現在滿島都是俊美少年，我看早晚陰陽失衡，弄出斷袖分桃，龍陽相好之事來。你最好離那個露華遠點”他忽然扭頭喝令，我呆愣片刻，未曾想一個女裝的話題，竟讓他如此激動憤慨。

    “其實……”我看落天命的大眼紅唇，“我倒還挺想看小天穿女裝……”

    “你想死嗎”赫然間，龍淵出鞘，劍氣掃過房間，掃滅了燭光，也掃過我的耳邊，明顯感覺寒氣劃過，我耳邊的一縷發絲，在月光下緩緩飄落。遮耳的長發就此少了一束，不知能否再遮住我有而動的雙耳。

    第一次，感覺自己說錯了話。龍淵的寒氣依然殘留耳邊，天命的脾氣可真不是普通的惡劣。

    龍淵緩緩回轉天命身旁，月光從窗外灑落，照出他寒光四射的雙眸，我眨眼回神，指向門外︰“那麼……我去找小劍。”

    “小劍還用你找？”他收起怒容，飛來青蔥白眼，仰天而睡，“他是精怪，你心中喚他，他自會回轉。”

    其實，此法不用天命告知，我也心知。但是，小劍是朋友，是家人，我不想讓他感覺他是我元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