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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張海帆] 五大賊王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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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17:1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重回奉天(4)

 鄭副官正想發作大叫,一把尖刀已經橫在他的脖子上,持刀的人穿著短褂,用黑布蒙面,只露出兩隻眼睛,低聲罵道:“敢叫就一刀宰了你!”

    鄭副官縮在一邊,低聲道:“英雄饒命!”

    這蒙面客正是火小邪,火小邪低聲罵道:“饒不得你!”說著就要下手,但火小邪從來沒有殺過人,面對著奪人性命的事情,還是心裡微微發抖,刀尖微微顫抖。

    這鄭副官別看現在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卻是個老江湖,猜到面前這人恐怕是個生手,冤枉道:“英雄,至少給個話,我為何該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火小邪哼道:“去問閻王老子去!”心中一橫,猛的一閉眼,就要把鄭副官的喉嚨刺穿。殺人畢竟不是殺雞,心要狠,手要快,火小邪這下已經犯了忌諱。

    鄭副官這個混帳,並不是一個文弱書生,能混成張作霖的副官,反應機敏、急中生智的本事還是出類拔萃的,他見火小邪眼睛一閉,便抓住這個機會,猛擊火小邪的手腕。火小邪一刀沒紮進去,僅把鄭副官的脖子劃了條血口。

    鄭副官命在當下,哪管那麼多,一個就地十八滾,滾離火小邪的身份,同時大喊大叫起來:“來人啊,有刺客。”操起手邊的矮凳,揮舞的密不透風,讓火小邪一下子不能近身。

    火小邪大罵一聲“操”,卻苦於無法靠近,只好發洩般吼了句:“操你姥姥!”返身就跑,從窗戶中一躍而出。

    鄭副官的隨從士兵聽到茅房裡鄭副官狂吼亂叫,趕忙端槍沖進去,可見到鄭副官那狼狽不堪的樣子,都是一愣。鄭副官大罵:“看雞X毛看!刺客跑了!給我追!那個窗口跑了!”

    士兵急急應了,兩人攀著窗戶跳出,另幾個人打開茅廁房門,繞著去追。

    這些士兵追了半天,哪能見到半個人影?只好悻悻然返回。悅來酒樓有這一番折騰,頓時鬧了個天翻地覆。劉管家的打手,鄭副官的士兵,悅來酒樓的所有跑堂、廚子、伙夫、雜役、帳房等等,全部出場,把還在店中吃飯的客人全部抓住,一個都不准走。這夥子人恨不得把悅來酒樓翻了個底朝天,可除了在茅房窗外的牆上,發現有人蹬踩攀爬的痕跡,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

    火小邪和水妖兒早在鄭副官他們在樓上落坐不久,就已經結帳離去,早已不見了蹤影。原來水妖兒偷偷進入伙房,等到時機恰好時出來和小三相撞,眨眼的工夫已在小三捧著的牛油罐子中下了強力的瀉藥,大廚一勺子,將瀉藥全部舀走,放入要給鄭副官呈上的菜中,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這也多虧了水妖兒情報掌握的好,料定大廚忙忙碌碌的,就是為鄭副官準備菜肴。

    而給鄭副官做菜的大廚,害怕擔當鄭副官拉肚子的責任,只是一個勁喊冤,說自己做的菜絕對沒有問題,根本忘了後廚中曾經闖進來一個找茅房的老頭。這也正中了水妖兒的估算。

    水妖兒佈置停當,拉著火小邪就走,從外面繞到悅來酒樓的後院,和火小邪一起翻牆入內,告訴火小邪鄭副官拉肚子後定會來這個茅房方便,火小邪只要找準時機鑽進去宰了鄭副官就行。水妖兒擔心火小邪初次殺人莽撞,又細細叮囑了許多,讓火小邪在沒有得手的時候快快逃跑。等水妖兒都安排完,鄭副官剛好腹瀉發作,沖進茅房。

    只可惜,火小邪是個賊,不是個殺手,還是讓鄭副官逃過一命。

    悅來酒樓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喬裝打扮成一老一少的水妖兒和火小邪慢慢走出,混入人群,絲毫沒有人注意他們。

    兩人走的遠了,火小邪才咬牙歎道:“這個姓鄭的雜碎,真是狡猾。”

    水妖兒說道:“好啦好啦,至少你出了口惡氣不是?我光想想鄭副官當時的樣子,就要笑死了。”

    火小邪低頭皺眉道:“可是我不甘心,就是猶豫了那麼一下。”

    “殺不掉他也好,你是賊不是殺手,一旦你殺了人,手上沾了血腥,這輩子恐怕就……”水妖兒說到這裡,竟說停住不說。

    火小邪問道:“恐怕什麼?”

    水妖兒輕輕一笑,說道:“殺人總之不是好事,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要用這種手段。”

    火小邪默默點頭,又問道:“爺……爺爺,你殺過人嗎?”

    水妖兒停住腳步,轉過頭看著火小邪,看得火小邪心中有點發毛。

    水妖兒說道:“聽真話還是假話?”

    火小邪聳了聳,說道:“這還要分真話假話?”

    水妖兒若有所思的緩緩說道:“我殺過人……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好了,別問了!我們走吧,去張四爺宅子附近打探一下。”說著移開眼神,默默向前走去。

    火小邪愣了片刻,鼻子竟然一酸,水妖兒以前到底怎麼生活?難道和他一樣,嘗遍人間冷暖,傷透了心?火小邪看著水妖兒模仿著老頭佝僂的背影,真的是惟妙惟肖,輕易不能辨出真偽,心中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趕忙跟上水妖兒。

    火小邪剛剛追上水妖兒,水妖兒卻突然伸出手把火小邪袖子一拉,低聲急促的說道:“小心,我們被人盯上了!別看!來人是賊道裡的高手!快走!”

    火小邪頓時驚的頭皮一麻。

    水妖兒一路上和火小邪貧嘴的時候說起,奉天城裡也就三指劉拿得出手,其他的賊都是不入流的。那個東北四大盜黑三鞭,還算是水妖兒還能看得上眼的,否則也不會用他來偷玉胎珠。不過黑三鞭被張四爺抓了,生死不明,張四爺等一干抓賊的好手,追著嚴景天他們出城而去,所以這個碩大的奉天城裡,當屬水妖兒恣意妄為的遊樂園。

    水妖兒這時比火小邪更加吃驚,盯著他們的人如同輕煙一般,只能感覺到這人的存在,卻無形無跡,根本發現不了他身處何處。

    水妖兒暗道:“怎麼還有五大世家的高人?以這種身手,恐怕他是故意讓我察覺到,讓我和他相見。”

    水妖兒定了定心神,帶著火小邪加快腳步。說是加快腳步,並不是當街狂奔,而是步伐脈動的頻率更快。火小邪見水妖兒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的快步行走,不敢多問,只是緊緊跟著。

    兩人在大街上鑽來轉去,漸漸走到人跡稀少之處,水妖兒看前方有一片土丘林子,快步走入林中,這才站定,轉著身叫道:“偷摸跟著我們,要不要臉,有什麼話,出來說。”

    林中寂靜無聲,並無人回答。

    水妖兒又喊了幾聲,仍然沒人出來相見。

    兩人站在林中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還是毫無動靜,水妖兒不禁嘖了一聲。

    火小邪低聲說道:“是不是搞錯了?”

    水妖兒靜靜的說道:“不會搞錯,的確盯著我們的人,也到了這個林子,但現在好像又走了。這是什麼意思?看上去不像是要對付我們的。”

    火小邪有點緊張的說道:“那的確很奇怪。”

    水妖兒說道:“這種讓我都發現不了行蹤的跟背風,恐怕只有五大世家的人能做到,而且,至少是火家嚴景天嚴大哥那種級數的。”

    火小邪扳著手指:“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會不會……會不會和你一樣,是水家的人?”

    水妖兒說道:“當然有這個可能,只是水家的人,不會不出來相見的!”

    火小邪說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水妖兒哼道:“也罷,既然躲著我們,那就讓他盯著,我看他盯到什麼時候!又想幹什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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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17:1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重回奉天(5)

 兩人回到大道,向張四爺的宅子附近走去,一路上水妖兒全神貫注,刻意觀察,但以前盯著他們的人卻似乎飛到九天雲外,再無蹤跡。

    兩人找了一家與張四爺宅子相隔不遠的簡陋客棧住下,已是黃昏,天色漸暗。這客棧年久失修,生意異常冷清,加上火小邪他們兩個,總共只見到五六個客人進出,看著都是風塵僕僕,衣著寒酸,和易容後的火小邪他們相似。不知道是開店的老闆故意節省,還是懶得點燈,客棧裡僅帳台旁的柱子上掛著一盞不大的油燈,照著整間客棧十分昏暗。

    好在這家店十分便宜,老闆又懶洋洋的什麼都不願問,省了水妖兒、火小邪的口舌麻煩。店小二同樣無精打采的提著燈籠,引著水妖兒他們上了二樓,打開了間客房,口齒不清的嘀咕:“有事就出來叫,熱水在一樓頂角,自己去倒,小店晚上沒吃的,要吃東西出店向東走,哦啊呱噶啦啦……”最後幾句更是聽都聽不清楚。店小二說罷轉身就走,也不愛搭理人。

    火小邪和水妖兒哪會計較這些,正經事要緊,趕忙進了屋。

    水妖兒鎖好門窗,用手一抹,撤掉了臉上的裝扮,一下子從老頭又變成了美豔的少女,到搞的火小邪有點不習慣,連連乍舌。

    水妖兒收拾停當,沖火小邪笑了笑,這才打開窗戶,躲在窗邊向外看出去,剛好能看到張四爺家的院牆一角。張四爺家院牆高聳,庭院頗深,僅能夠看到院子裡長著的幾顆參天柏樹露出院牆外,此時樹枝上面已經落滿了黑漆漆的烏鴉,還有不少烏鴉仍然繞著樹飛行,尋找可以落腳之地。這些烏鴉在黃昏的慘紅餘光中呱呱叫著飛起落下,十分詭異,也不見院子裡有人驅趕,任憑這些烏鴉飛舞折騰。遠遠看上去,張四爺那巨大的宅子,似乎是一座妖異的死城,透著股邪門勁。

    水妖兒眉頭一皺,將窗戶關上,慢慢坐在桌邊椅子上。火小邪跟過來坐下,問道:“是有什麼不對的嗎?”

    水妖兒說道:“張四爺才走了兩三天,怎麼宅子裡竟透著一股子邪氣?”

    火小邪驚道:“我怎麼沒看出來?”

    水妖兒說道:“你身上火性太旺,是看不出來的。五行之中,水性對事物的陰柔變化,最為敏感。”

    火小邪心頭一緊,覺得不妙,趕忙問道:“難道我那幾個小兄弟已經,死了……?”

    水妖兒搖了搖頭,說道:“不會,張四爺院子裡就算死上千百人,也不會讓我有這種感覺。我擔心,我擔心張四爺家……”

    火小邪急道:“快說啊,張四爺家怎麼了?”

    水妖兒歎了口氣,眼神迷茫,悠悠說道:“我只是胡亂猜測而已,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什麼。猴子,我本想今晚觀察一下,明晚再與你去救人,可我心裡十分不安,你呆在屋裡不要外出,我現在就潛進張四爺家看看。”

    火小邪一聽不幹了,急道:“是我回來救人,不是你去救,要去怎麼也得一起去!”

    水妖兒倒笑了:“猴子猴子,急個什麼,張四爺家你熟悉嗎?你有把握救人出來嗎?你跟著我去,我還要騰出一隻手照顧你。”

    火小邪急道:“可我有我的辦法!我進過張四爺家兩次,一次偷了點心出來,一次帶著黑三鞭進去,我也熟悉的。”

    水妖兒說道:“你不相信我?”

    火小邪說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那幾個兄弟,是我的事,應該我自己去做!”

    水妖兒沉默片刻,才慢慢說道:“那你還是恨我害死了你的兄弟?”

    火小邪一愣,低頭歎道:“這是哪跟哪啊?我恨你幹什麼。”

    水妖兒抬手按著火小邪的肩膀,說道:“猴子,我們有個約定好不好?”

    “你說。”

    “在我和你一起的時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想救出你的兄弟,就要按我說的來辦,好不好?”

    “可是!”

    “沒有可是,你聽我的,今晚我去查看一下,不是一定能夠救出來的,但至少能夠確定他們的生死,到時候自然用的上你。好啦,猴子,你別欺負我了,討厭死了!”水妖兒說著說著竟然發起嗲來。

    “唉,我哪敢欺負你……”

    “你不欺負我,你就在屋裡坐著,等我回來!一定!”

    “這……”火小邪就是不甘心。

    兩人反反復複嘀咕了半天,水妖兒終於靠又是發嗲又是生氣鎮住了火小邪的強勁。火小邪多虧是碰見了水妖兒,在這件事情上,恐怕天下只有水妖兒能夠克制住他,還能讓火小邪無可奈何,沒有脾氣。水克火的五行道理,在火小邪和水妖兒身上屢次驗證不爽。

    初春的天色,黑的極快,剛還是天邊泛著微光的黃昏,眨眼就黑沉沉的進入夜晚。

    火小邪見水妖兒換上了黑色緊身衣,蒙著臉面,推開窗戶就要鑽出,還是頗為擔心的說道:“水妖兒,你小心。”

    水妖兒眼睛沖著火小邪眨了眨,笑眯眯的說道:“知道啦,張四爺家我閉著眼睛都能走個遍,他們奈何不了我的。”

    火小邪面有愧色,他總覺得水妖兒獨自一人幫他打探張四爺的宅子,十分慚愧,說道:“好,我在屋裡等你回來。”

    水妖兒叮囑道:“猴子,切記切記,不要離開屋子,在屋裡等我回來。”

    火小邪點了點頭,水妖兒頗為滿意的從視窗縱身跳出,也聽不到落地的聲音,再也看不見蹤影。

    火小邪連忙把窗戶關上,靠在牆上喘了幾口氣,走回桌邊坐下。

    水妖兒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回來,火小邪坐在桌邊,心急難耐,恨不得能跑出屋外,到張四爺家院外轉上一轉。可就這樣過了兩三個時辰之後,火小邪一直無事可幹,又只能幹著急,竟漸漸有些犯困,用手撐住臉龐,眼睛半睜半閉的打起盹來。

    正當火小邪就要進入夢鄉之時,就聽客房外面有人慘烈的哭喊:“我的娘親祖宗大老爺啊,鬧鬼啊鬧鬼!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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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17:1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重回奉天(6)

 火小邪聽到這呼喊聲,頓時沒有了睡意,唰的一下站起身,剛想走到門邊細聽,卻覺得脖子後一涼,屋裡冷風勁吹,點在桌邊的細弱油燈一下子熄了,房間裡漆黑一片。

    火小邪心中發毛,罵道:“還真是見鬼了哦!”

    火小邪摸黑回到桌邊,想找到原本放在桌上的洋火把燈再點著,可桌上空無一物。

    火小邪奇道:“明明記得放在桌子上的,怎麼沒了?”

    屋子外面那哭喊聲更大,簡直撕心裂肺一樣,但奇怪的是,整個客棧竟沒有人回應。

    火小邪天生不信鬼神,聽屋外的哭喊實在心煩,咬了咬牙,恨道:“奶奶的,我就看看是鬧什麼鬼!”

    火小邪想到此處,心意已決,把水妖兒的叮囑忘到九霄雲外,氣哼哼的走到門邊,把門拉開,走了出去。

    樓下大堂裡哭喊的人見終於有人出來,沖著火小邪大叫:“大兄弟,救命啊!”

    火小邪向樓下看去,只見店老闆只穿一條內褲,赤身裸體躺在地板上,不知死活,店小二趴在一旁,驚慌的不知所措,只顧著哭喊。

    火小邪扶著欄杆沖下麵叫道:“怎麼了?”

    店小二哭道:“有個白衣的女鬼,要了老爺的性命。大兄弟,救命啊,幫幫忙!”

    火小邪略略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從樓上跑下來,湊到店小二的身邊。躺在地上的店老闆睜著眼睛,全身沒有傷痕,看上去已經死了。火小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店小二驚魂未定的哭道:“我,我正在睡覺,聽到老爺叫我,就迷迷糊糊出來,誰知看到,一個白衣的女鬼,站在老爺的身邊,動也不動,我嚇的大叫,那女鬼一下子就不見了。我跑過來,老爺就一直這樣躺著,似乎被女鬼把精氣吸走了。這可該怎麼辦啊?”

    火小邪伸出手摸了摸店老闆的脖子,微微還有脈搏跳動,也是奇怪的很,說道:“他還沒死,有口氣在。店裡的其他人呢?”

    店小二哭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叫了半天,只有你一個人出來。”

    火小邪心想:“這麼大聲音,死人都能吵醒了,難道其他房客都怕事不敢出來?”

    火小邪知道此事既然讓他趕上了,就一下子脫不開干係,於是說道:“來,我們把他抬起來,搬到一邊坐下,你去拿衣服來。”

    店小二應了,兩人合力,把店老闆抬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火小邪使勁掐了掐店老闆的人中,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一抬頭正想和店小二說話,就看到店小二指著自己的身後,面孔上五官都扭曲了,上下嘴唇拼命顫抖。火小邪說道:“怎麼了?”

    店小二狂叫一聲:“鬼啊,鬼啊!”一屁股摔倒在地,慘呼著連滾帶爬的就跑。

    火小邪剛想回頭,一雙冰涼的手從他脖子後伸出來,摸在火小邪的脖子上,陰柔的女子聲音從身後傳出來:“不要回頭哦。你叫什麼名字?”

    火小邪全身雞皮疙瘩亂爆,儘管他不信鬼神,可這一下,還是把他嚇的半死,腦中一片空白,根本說不出話,也不敢動。

    火小邪身後陰柔的女生繼續說道:“不要怕,我不是鬼,我就是對你很好奇。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吧。”

    火小邪墳地裡蹲過,死人身邊躺過,膽子極大,硬起頭皮哼道:“我叫火小邪,火焰的火。你是什麼人,不要裝神弄鬼!”

    陰柔的女子聲音笑道:“好名字啊,我很喜歡呢。你敢跟我來嗎?”

    火小邪罵道:“有本事就出來一見。”

    “嘻嘻,我現在不見你,你跟我來,我就見你。”這陰柔的女子聲音說著,驟然間收了自己的雙手,竟似乎無聲無息的飄遠了。

    火小邪猛地回頭,身後一片漆黑,並無一物,火小邪罵道:“是鬼也別躲著!”

    那陰柔的聲音從店門口傳過來:“你來,你來啊,走出店外,跟著我走,我不會害你,我能幫你。”

    火小邪罵道:“來就來!”說罷跳起來,沖到店門邊,把門拉開,跑了出去。

    街道一片漆黑,連戶亮燈的人家都沒有,更加顯得詭異。

    火小邪罵道:“出來!出來!”

    “這裡呢,你來……你怕了?”

    火小邪抬頭一看,客棧拐角處,站著一個全身穿著白紗長裙的女子,披散著頭髮,看不見臉龐,沖著火小邪盈盈招手。

    火小邪最受不得這種激將,罵道:“來就來,有種別跑!”說著向白衣女子追去。

    白衣女子咯咯笑了聲,閃入巷子裡,火小邪緊追不捨,白衣女子不停在前面嬌笑,引著火小邪不斷追下去。

    火小邪混勁發作,咬著牙,黑著臉,玩了命的追趕,但始終和白衣女子保持著一段距離,越追離客棧越遠,越來越偏僻,最後竟追進了火小邪和浪得奔他們躲著偷吃點心的林子裡。可白衣女子身子一晃,消失在林中,再也看不見了。

    火小邪對這個林子十分熟悉,並不害怕。月朗星稀,讓這個林子十分光亮,能看清十步之內的景象。火小邪四下亂看,罵道:“出來,這個林子我熟悉的很,玩耍的多了!從來也沒見過什麼鬼!你再裝,讓我抓到你,無論男女,一律打死!”

    火小邪罵了一陣,沒有人回答。

    火小邪抓了抓頭,猛的想起了水妖兒再三叮囑的不讓他外出的話,暗叫:“糟了!我怎麼出來這麼遠了!不好不好!八成中了什麼人的詭計!”

    火小邪懶得再與白衣女鬼糾纏,趕忙就往回跑,剛跑了不遠,腳下踩到一團軟乎乎的東西,差點把他絆倒。火小邪踩住的東西在地上翻滾,嗚嗚亂叫,竟是一個被綁成粽子一般的人。

    火小邪心中一驚,罵道:“誰?”

    地上那人滾來滾去,看著火小邪嗚嗚不停,火小邪借著月光一看,這地上的人,竟是張四爺府上的劉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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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黑火石令(1)

 真是冤家路窄!這個劉管家,儘管不如鄭副官那樣讓火小邪狠之入骨,但也是火小邪很想報復的人。火小邪一見是劉管家,突然心中一樂,哼了兩聲,走到劉管家身邊,嘲諷的問道:“怎麼是你?”

    劉管家嘴中綁著布條,說不出話,一臉祈求的看著火小邪。

    火小邪側頭笑了笑,伸手把劉管家嘴巴上的布條解開。劉管家長喘一口氣,連聲說道:“好漢救命,好漢救命!”

    火小邪哼道:“誰是好漢?誰要救你!我倒想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劉管家說道:“好漢,好漢,你認識我嗎?”火小邪臉上的妝沒有卸掉,穿著又是落魄子弟的樣子,劉管家估計一下子認不出來。

    火小邪說道:“當然認識,張四爺府上的劉管家嘛!奉天城有點眼力界的都認識你。”

    劉管家說道:“好漢,你既然認識我,就救救我,我一定重重有賞!”

    火小邪罵道:“誰讓你賞!誰稀罕你的臭錢!你先告訴我,你怎麼在這,到底怎麼回事?”

    劉管家無奈說道:“我帶著下人出來辦點事,剛剛辦完,回去的路上,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昏了,綁住了丟在這裡,其他的我啥都不知道啊。”

    火小邪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連忙問道:“你到這個偏僻的林子裡辦什麼事?”

    劉管家愁苦道:“好漢,我和你無怨無仇的,就不要問這麼詳細了吧,你先鬆開我,我再好好和你講,你都知道我是張四爺府上的劉管家,就幫幫忙吧。你想要什麼,只管說。”

    火小邪恨的牙癢,一巴掌抽在劉管家的臉上,罵道:“老王八,找的就是你!說!你來林子裡幹什麼?不說的話,別人沒弄死你,我照樣整死你!“

    火小邪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劉管家知道他不是說著玩的,趕忙說道:“好漢好漢,我說我說。”

    “那就說!”

    “好漢,其實這都是我們張四爺府上的私事,見不得光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

    “少廢話!”

    “我們出來,是埋三個死人的。”

    火小邪一聽,腦子嗡的亂響,一把抓住劉管家的衣服,兇神惡煞一樣:“三個死人!哪三個死人?”

    “好漢,別這樣。我說,我說,是張四爺府上抓到了三個小賊,一時失手就打死了,張四爺怕麻煩,所以就吩咐我把屍首偷偷埋在這林子裡。”

    “什麼,什麼樣的三個小賊,叫,叫什麼名字。”火小邪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名字,名字我就記得有一個叫什麼浪得奔。”

    火小邪全身顫抖,松了劉管家的衣領,轉身低下頭,眼淚泛出眼窩,緊咬著嘴唇,心如刀割。

    劉管家不識趣的說道:“好漢,我都說了,字字是真,絕無虛言!好漢,我說了都是張四爺家見不得光的事情,和我無關的啊……好漢,救救我吧,咱們有話好商量。”

    火小邪暴吼一聲:“救你媽的X,老子要你的命!”說著從懷中摸出水妖兒給他的那把尖刀,一把按住劉管家的腦袋,高高舉起,就要一刀結果劉管家的性命。

    劉管家慘聲道:“好漢,我沒說謊啊!饒命啊!”

    火小邪腦海中水妖兒的話無數次交錯的閃過:“你是賊不是殺手,你是賊不是殺手,你是賊不是殺手,你是賊不是殺手。我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我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我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我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

    火小邪心裡狂喊:“水妖兒,不是我不聽你的,而是我恨,我恨啊!”

    火小邪再也顧不了那麼多,舉刀就要刺下,宰了這個劉管家!

    “呵呵呵呵,我說你跟我來,我能幫你,沒錯吧,呵呵呵呵。”一陣陰柔的女子嬌笑聲從林中傳來。

    火小邪一怔,刀子舉在半空中沒有刺下,嘩的一個反手,把刀持在胸前,全神戒備,慢慢站起身,沖著笑聲傳出的地方罵道:“你到底是誰,出來!”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林中晃了晃,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白衣女子,正是火小邪一直追趕的那個“女鬼”,只是這次,白衣女子沒有披散著頭髮,而是把頭髮盤起,露出一張俏臉,笑的分外嫵媚,哪裡像個女鬼,分明是天仙下凡一樣。

    火小邪借著月光看到這女子的相貌,一下子愣住了,口中輕輕叫道:“水妖兒,怎麼是你……”

    白衣女子掩著嘴輕輕一笑,輕盈的向火小邪走過來,說道:“我這麼象水妖兒嗎?她平時也是我這個樣子嗎?”

    火小邪看著這個白衣女子,想到水妖兒千變萬化的樣子,還覺得是水妖兒在和他開玩笑,說道:“水妖兒,你又怎麼了?”

    白衣女子輕柔的笑了笑,說道:“好吧好吧,我就是水妖兒。火小邪,我覺得我很喜歡你,所以願意幫你,你應該謝謝我啊。”

    這個女子的確和水妖兒長的一模一樣,但神態氣質、說話口氣卻是溫柔中夾雜著一股子妖媚。水妖兒儘管當著火小邪的面,也性格多變,但從來沒有哪次變成這個樣子的。

    火小邪心中一寒,警惕起來:“你到底是誰!別過來!站住!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白衣女子盈盈站住,嬌笑道:“你怎麼這麼凶,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到這裡來,讓你找到了劉管家,讓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你一句謝都沒有,還要動刀?哎呀,我真的很傷心呢。”

    火小邪狠道:“你這個妖精,不要裝成水妖兒的樣子!”

    白衣女子又嬌笑著說道:“一口一個水妖兒,水妖兒的,怪不得水妖兒願意和你在一起,你果然討人喜歡。”

    火小邪持刀漸漸後退,這個白衣女子若在白天,還真是能迷倒萬千男人的風韻,可在火小邪的眼中,卻覺得她如同深水毒潭一般可怕。

    白衣女子笑道:“怎麼?怕了我?不就是水妖兒嗎?真是的,水妖兒那樣的,我想變就變,不就是這樣嗎?”白衣女子一轉臉,再轉回來,一臉頑皮的叫道:“火小邪,我是水妖兒啊,叫你不要出房間,你就是不聽!這下嘗到厲害了吧,給你個教訓,讓你以後也長點記性。”

    火小邪真的迷惑了,這不就是水妖兒平時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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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17:15:00 |只看該作者
七十四章黑火石令(2)

 火小邪停下腳步,木納的說道:“水妖兒,真的是你嗎?”

    白衣女子跳著腳罵道:“你這個笨蛋,呆子,天下就只有一個水妖兒,不是我還是誰?剛才故意嚇唬你的!”

    火小邪腦中一片漿糊,迷迷瞪瞪的就要向前走。

    “火小邪!別過去!她不是我!”林中猛的又有女子聲音高叫。

    白衣女子一回頭,唰的又變回溫柔嫵媚的樣子,嬌聲道:“呦!動作挺快的嘛!”

    林中嘩嘩一響,一個黑衣女子從林中跳出,三步兩步的跳到白衣女子面前,擋住火小邪。這個黑衣女子並未蒙面,活脫脫又是一個水妖兒,指著白衣女子罵道:“水媚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裝成我的樣子!”

    白衣女子笑道:“水妖兒,你是什麼樣子,你自己能說清楚嗎?什麼叫我裝成你的樣子?”

    這下才算分清,水妖兒穿黑色緊身衣,白衣女子叫水媚兒。

    水妖兒冷冷道:“住嘴!輪不到你說話!”

    水媚兒笑道:“好吧,好吧,不管怎麼樣,我是幫你們呢,沒必要一見到我就這麼凶吧。”

    水妖兒哼道:“誰叫你們幫!我一見張四爺宅子,就覺得不對,沒想到真的是你們在亂來!”

    水媚兒笑道:“得了得了,水妖兒,你不就是在乎這個叫火小邪的小子嗎?我就是好奇,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樣,呵呵,果然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哥。”

    水妖兒罵道:“你到底閉不閉嘴!你再說一句,我一定會對你不客氣。”

    水媚兒說道:“我又不會搶你的男人,我就是好奇!”

    水妖兒臉色一寒,提著手中刀就向水媚兒沖過來,舉刀就刺。水媚兒嬌呼一聲,側身躲過,嬌滴滴的罵道:“真的動手?”

    水妖兒一言不發,又舉刀刺過去,兩人一黑一白,在林中不斷跳動追逐,根本看不清她們在如何較量,只能聽到叮叮叮叮刀子相撞的聲音連綿不絕。

    火小邪愣在原地,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超出了他的想像。

    黑影白影在林中鬥個沒完,火小邪完全傻眼,不知如何是好,卻又忽然聽到林中有個低沉的男人聲音罵道:“妖兒,媚兒,你們兩個太過分了!還不住手!”

    這黑白兩人才猛然分開,齊齊跑到林中跪下,齊聲道:“爹爹,息怒!是我們不對。”

    男人的聲音又說道:“你們兩個是同胞姐妹,為何每次一見面就要鬥個你死我活?”

    水媚兒叫道:“爹爹,你應該看到了,是水妖兒不講道理!先動的手!”

    水妖兒也喊道:“爹爹,水媚兒不欺人太甚,我也不會動手!”

    男人聲音罵道:“你們兩個今天再敢放肆,別怪我關你們半年水牢!”

    水媚兒和水媚兒齊齊抱拳喊道:“不敢了!爹爹請原諒我們吧!”

    兩人同聲同時的說話,剛說完又彼此瞪了一眼。

    男人聲音道:“你們帶那個叫火小邪的小子,去看看他兄弟的墳頭,了結他一樁心思吧!水媚兒,你帶路!另外,水妖兒,再也不許你和火小邪糾纏!”

    水媚兒興高采烈的說道:“是!”起身就跑到火小邪面前,說道:“喂,火小邪,跟我來,給你死去的兄弟磕幾個頭吧。”

    水妖兒跪在地上,半天才答道:“是……”

    水媚兒在前,火小邪在後,水妖兒垂著頭一言不發的走在旁邊。

    火小邪幾次都想與水妖兒說話,但見水妖兒的樣子,強行忍住。

    三人在林中走了一段,水媚兒停下,指著一個小小的土堆說道:“就是這裡啦,三個人,一個不少,我親眼見到的劉管家把人丟下去的埋了的。火小邪,你要不要拔開土見見你兄弟最後一面?”

    火小邪看著土堆,當真是草草掩埋,連個墳包都不算。火小邪心中酸疼無比,兩行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噗通一下跪在土堆前,放聲大哭:“老浪、老關、小猴,我來晚了啊!是我對不住你們啊!都怪我!都是我害死了你們!都是我啊!”

    火小邪情感宣洩而出,哭了個昏天黑地,幾乎都要昏厥在地。火小邪從小孤苦伶仃,來到奉天城裡受盡欺負,好不容易有個三個同生共死的結義兄弟,得以互相安慰,苦中作樂,掙扎著活到十多歲,卻霎那之間,只剩下火小邪一個人。火小邪傷心的痛不欲生,真覺得這個世界上,又只剩他一個人,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心裡再也沒有了寄託。

    火小邪千萬次的悔恨,如果他們不做賊,去做乞丐,就算天天只能吃豬糠狗食,是不是還能夠一起活下來,不至於到今天這個田地。可是,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要有賊這個行當呢,火小邪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火小邪哭的憋過氣去,一頭鋤在地上,全身抽搐不止。水妖兒幾次都想要上前,卻都猶豫了,她的雙眼,也已經紅的象個蘋果,乾脆背過身去,不敢再看火小邪。

    水媚兒酸溜溜的哀聲歎道:“可憐啊,我都想哭了。”

    火小邪慢慢抬起頭,看著水媚兒,低聲問道:“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死了嗎?是劉管家殺了他們嗎?”

    水媚兒說道:“放心,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用麻袋裝著,倒出來的時候,看著身上完好,都是全屍。你是想殺了劉管家報仇?”

    火小邪低聲道:“不是,我不想殺人。我就是問問。”說著又對著土堆嗑了三個頭,再次淚湧,哀聲道:“老浪、老關、小猴,是你們大哥火小邪沒本事,連給你們修個墳的本事都沒有。你們在閻王爺那裡等著我,我會來找你們。”

    火小邪站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就走。

    水媚兒叫道:“就這麼走了?”

    火小邪頭也不回的說道:“謝謝你。”繼續向前走去。

    水妖兒慘呼一聲:“火小邪!你去哪裡?”

    火小邪低聲說道:“去我該去的地方。”說罷加快腳步,沒入黑暗之中。

    水妖兒慘聲大叫:“火小邪,求求你來找我,求求你也救救我!我在山西等你!”

    林中一片靜寂,無人回答。水妖兒癱坐在地,雙手捂著臉,低聲哭了。

    水媚兒不冷不熱的說道:“水妖兒,你還真的在乎這個小子?唉,他到底有什麼好?”

    水妖兒根本就不回答,只是捂著臉不住抽泣。

    有兩個人遠遠的從林中走出,其中一個隱在黑暗之中,看不見臉面,另一個人竟是劉管家!

    劉管家沖那人鞠了一個躬,說道:“水王,水妖兒和火小邪能有結果嗎?”

    那人低聲說道:“沒有,一絲一毫都不會有,水妖兒命中註定孤苦一生。”

    劉管家說道:“但是水王,我們是不是對水妖兒和火小邪太殘忍了點,至少水妖兒和火小邪在一起,水妖兒看上去很開心啊。”

    那人說道:“你忘了水妖兒是什麼樣的人嗎?她這樣下去,會殺了自己,也殺了火小邪。”

    劉管家連忙躬身道:“水王說的沒錯,這個我倒忘了。唉,可憐水妖兒年少時太過聰慧了……”

    那人說道:“水信子,不要再提她了。”

    劉管家應了聲是。

    那個說道:“這幾年你在張四爺身邊做的很好,再過幾個月,你就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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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黑火石令(3)

 劉管家說道:“謝謝水王!我的確在張四爺家呆的有些悶了……啊,水王,你是對張作霖沒有信心了?”

    那人說道:“張作霖和其子張學良,都沒有爭奪天下的命相和手腕,張作霖更是短命之輩,活不過十年!五行世家之中可能火王對他還有點興趣,我們就作罷了吧。你把奉天各地的勾弦也都一併撤掉,不必再關注張作霖的情況。”

    劉管家應道:“是!”

    那人說道:“水信子,我們走後,你立即讓三指劉和齊建二把還活著的那兩個小子帶出奉天,遠去南方小城安頓,永遠不准他們回奉天,並告訴他們火小邪也已經死了。我不想讓火小邪再顧慮他所謂的兄弟之情。”

    劉管家說道:“水王放心,我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

    那人說道:“好!你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做。”

    劉管家又鞠了一躬,身手敏捷的鑽入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那人見劉管家走了,站住不動,手中一抖,一隻很小的黃雀不知從哪裡飛出,落在他的手指上,吱吱輕叫。他用手摸了摸這只黃雀的羽毛,將一個小布包別在黃雀的腳上,低聲道:“飛吧,去找火小邪!”

    黃雀吱吱兩聲,似乎聽懂了,撲楞楞展翅高飛。

    黃雀在空中盤旋一圈,低頭看著劉管家叫做水王的人,那人的模樣,居然就是火小邪所住客棧的店小二,只是他眼神之中,如同有一彎極深的潭水,不可窺探。哪有一點店小二的樣子。

    黃雀吱的叫了一身,筆直飛走。

    黃雀飛過水媚兒的頭頂,水媚兒還在對水妖兒低聲道:“好了,好了,水妖兒,不要再想那小子了,爹爹都來了,咱們回去吧。”

    水妖兒兩眼通紅的說道:“爹爹怎麼會來奉天?”

    水媚兒說道:“爹爹也沒有告訴我,你知道我都是聽爹爹的安排做事,不象你還有些自由。”

    水妖兒說道:“你為什麼要騙火小邪?”

    水媚兒說道:“我怎麼會騙他?”

    水妖兒看著水媚兒的眼睛,說道:“因為你的眼睛!你還沒有殺了你自己!”

    水媚兒漠然不語。

    黃雀又向前飛,穿過林子上空,在空中轉了個圈,直直向林內一側飛去。

    水王放黃雀尋找火小邪,並非臆想,舊時民間確有此種訓鳥奇術。主要分為雀持術、鷹鳴術、隼墜術三種,都是由飛鳥在半空中追蹤目標,鎖定後向主人報信或者直接把資訊傳達過去。大家常見的多為鷹鳴、隼墜,多在山丘、平原這種地形使用。而雀持術尋人通常用在城市、鄉鎮等房屋叢林密集之處,由黃雀、畫眉等類細小的鳥兒低飛穿行,又以黃雀為貴。雀持術在訓鳥術中最為困難,極少有人精通,後來又因為通訊科技發達,所以雀持術在民間漸漸失傳,到現代已經沒有人會了。

    火小邪坐在一間破屋角落裡,這間破屋就是火小邪和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三人經常呆著的地方,在這裡他們留下了無數的歡樂,也被齊建二抓到過無數次。

    火小邪靠在牆角,浪得奔他們幾個如同在眼前一樣,擠到身邊來問:“大哥,大哥,你偷到什麼好吃的啦?”

    火小邪臉上呆呆一樂,手一抓,卻抓了個空。火小邪低下頭,把刀子拔出來,慢慢頂在自己脖子上,一使勁刀尖就紮了進去,流出鮮紅的血液。

    火小邪如同沒有痛覺一般,喃喃說道:“我這就來找你們。”

    火小邪手緊緊握著刀柄,不知怎麼手上頓了一下,把刀子從脖子上拿下來,擺在手中一看。月光如水,從房屋的破窗洞中照射進來,投在火小邪的手中。

    那把刀的刀柄上,刻著一個“水”字。

    火小邪猛的把刀一握,說道:“水妖兒……”頓時和水妖兒相處的日日夜夜的情景都湧現出來。

    火小邪歎了口氣,說道:“我為何要找你?我為何要救你?你還需要我救嗎?我算是個什麼東西?”原來火小邪獨自離開的時候,清楚的聽見水妖兒在身後慘聲喊他。可火小邪想到自己死去的幾個兄弟,硬下心腸不願回頭。

    火小邪把手垂下,突然笑了:“我真是一個沒出息的東西,居然剛才想死,至少應該給弟兄們燒燒紙再死吧,咳,怪不得水妖兒說我是個呆子。好吧,好吧,不死了,不死了。”

    火小邪正想從地上爬起來,窗口傳來吱吱的叫聲,火小邪一看,見破窗的上停著一隻黃雀,正沖著他吱吱的鳴叫。火小邪心中奇怪,把手向前一伸,喃喃自語:“怎麼,你找我?”

    黃雀又叫了聲,展翅飛過來,在火小邪頭頂盤旋了一圈,落在火小邪伸出的手指上。

    火小邪目瞪口呆,天下還有這樣不怕人的黃雀,恐怕是打小由人餵養的,便目不轉睛看著這只黃雀。

    這小黃雀絲毫不怕火小邪,在火小邪手指上跳了跳,便用嘴去啄自己腿上綁著的小布包。

    火小邪趕忙伸手上前,把小布包解下。黃雀沖著火小邪吱吱吱吱連叫幾聲,撲棱了一下翅膀,似乎是讓火小邪把布包打開,然後飛到火小邪的肩頭。

    火小邪將信將疑解開了布包的繩索,只見布包裡躺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黑石,布包內還密密麻麻寫著字。

    火小邪把黑石拿出來,卻見黑石上刻著一個火字,不得其解,趕忙借著著月光,細細閱讀布包內寫的文字。火小邪儘管是賊,但並非文盲,十歲左右,就能識得千字。做賊的不是做乞丐,可以大字不識一個,做賊的想登上一定境界,必須要有很高的文化,不僅要能識字計算,還要有一副好記性。因為有的時候,你大字不識一籮筐,狗屁都看不懂,別說偷了,就連富貴人家的門都找不到,非把三字經當唐絕韻不可。

    布包裡用蠅頭小字寫著:

    火小邪,你與妖兒有緣,妖兒也對你十分愛慕,可惜你火性太烈,妖兒水性極強,你們若是結合,必然化作雲霧消散。但我愛惜妖兒,還想幫你們一次,你看到的黑石,乃是五行賊王中的火王收納弟子的信物,我與火王嚴烈素來交往甚密,行走天下的時候,幫著火王物色些人才,故而我有此物。你拿著黑石,於今年六月十五之前趕到山西王家堡青雲客棧,自然有人尋你。若你有此機緣,能成了火家弟子,練成水火交融的法門,可救我家妖兒一生性命。我託付妖兒的終生幸福於你,你不要讓我失望。水王流川。

    火小邪細細讀完,呆若木雞。火小邪執意回到奉天,人生竟有如此大的轉折,火小邪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火小邪又速速看了一遍,默默記下,正想把布包折起,卻見布包火苗一閃,轟然一下化作一團火焰,眨眼燒了個乾淨。

    停在火小邪肩頭的黃雀吱吱叫了兩聲,展翅而去,飛出破屋,不見了蹤影,只留下火小邪一人捏著黑石,久久呆立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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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黑火石令(4)

 火小邪站立良久,直到身子都發涼了,才長長喘了口氣,走出這間破屋。他一直尋到和水妖兒分手的地方,哪裡還能看到半個人影?林中鴉雀無聲,剛剛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只有那捧墳頭黃土尤新。火小邪跪在土堆前,嗑了三個頭,低聲道:“老浪、老關、小猴,本來你們死了,我也不想獨活,但有人將水妖兒的性命託付給我,我不能辜負別人,否則我就真的是個孬種了!你們大哥我,火小邪,不是孬種,不是沒用的蠢蛋!老子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重新安葬你們!你們,入土為安吧……”

    火小邪說完這番話,灑下熱淚,再磕了三個頭,才起身戀戀不捨的離去。

    火小邪在林中轉了半圈,尋不到劉管家的身影,並不為怪,料定劉管家要麼自己跑了,要麼被水妖兒他們抓了、放了、殺了,反正劉管家的生死下落已經與他無關,就懶得再去追究。火小邪明白自己孤身一人,缺少了水妖兒的幫助,絕不能在奉天城久留,便打定了主意,打算一大早就溜出奉天城,向山西進發。

    同年六月初五,山西王家堡。

    王家堡原先只是一個村落,但清末出了個赫赫有名的晉商,名叫王全,幾十年的商業經營,王全的商行可謂在山西富甲一方,王全在王家堡購入了大量土地,興建了王家大院,占地千餘畝,裡裡外外的房舍近千間。由於王全家生意種類繁多,幾乎柴米油鹽衣食住行無所不包,所以帶動這一帶雞犬升天,使得王家大院外密密麻麻圍著近千家商戶,常住人口已近萬人,加上日夜穿梭往來的商賈車隊,各地遷移過來討生計的遊民,這個王家堡赫然成為了一個新興的市鎮。

    正對著王家大院正門的大街,叫做王興街,是以王全的大兒子王興命名。王興街是王家堡的主幹道,能容四輛馬車並排通過,道路兩旁商賈林立,彩旗招展,遊人如織,繁華程度竟讓人覺得進了省城鬧市一般。

    “讓開!讓開!快讓開!”街道一頭有人大聲吆喝,街上的眾人無不轉頭一看,只見四匹高頭大馬,向著王家大院的正門急奔而來,揚起一片沙塵。街道上的人趕忙讓出一條道路,讓這四騎快馬通過。人群退開的急了,慌慌張張的擠做一團,有年老腿腳不方便的,顫顫巍巍差點摔倒。

    這些騎馬人清一色的武師打扮,胸口繡著“金玉祥”三字,死命的抽打著馬匹,催促馬兒快跑。有王家堡的本地人認得,這些人王家大院的護院武師。

    有人議論紛紛說道:“最近幾天都看到王家大院的武師急急忙忙的,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鬼知道,別說最近幾天了,最近一個月,王家大院都神神秘秘的。”

    “也是啊,王全王大老爺許多天都沒有出來遛彎了!”

    “你不覺得最近咱們這裡來了些奇奇怪怪的人嗎?到處閒逛,啥也不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是啊,的確如此啊!前兩天王二叔家丟了一隻祖傳的金元寶,嚷嚷著尋死呢,莫非是這些人偷的?”

    “咱們少瞎說,孔鏢頭正查著呢!”

    這些武師快馬奔過,人群才漸漸的恢復平靜,熙熙攘攘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大街上剛才一個差點摔倒的瘦弱老漢,突然大叫:“我的錢呢?我的錢!沒了!沒了!哎呀我的娘啊,我的錢讓人偷了!”眾人趕忙圍攏過來,有好心的人問道:“老漢,怎麼錢就沒有了?”

    老漢四下拍打著身體,哭喊道:“我的錢就是放在貼身口袋裡的!一共十個大洋啊!哎呀我的娘啊!是我全家的積蓄!來王家堡買藥救命的!我們一家七口人!六個人等著買藥回去救命的啊!我可怎麼活啊!救人啊!抓賊啊!”這老漢傷心至極,蹲在地上不住哭嚎,拍打地面。圍觀的眾人無不唏噓短歎,不斷安慰著老漢。

    人群之外的一個街角旮旯裡,有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少年,靠著牆角坐著,慢慢啃食一張幹硬的餅子,一雙清澈但又犀利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這少年右眉下的臉龐上,有道一指長短的傷疤,倒讓他多了幾分男子氣息。

    這少年啃了一口餅子,眼神一轉,只見對面的一個平頭矮個男人,眼角微微一挑,瞟了人群一眼,閃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筆直走過了街,鑽進與少年一側,相隔十余步的巷子裡。

    少年微微一笑,把餅子胡亂塞進懷中,不停咀嚼著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也一轉頭鑽進身旁的巷子裡。

    這少年快步前行,走至一丁字路口,探頭一看,果然看見那個平頭男人背著身快步向前走去。少年左右看了看,這條巷子並無人往來,便走出來,無聲無息的跟上平頭男人。

    平頭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得意洋洋的又走了一段,一個轉彎,鑽進了一條更為狹窄僻靜的胡同中,他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道:“前面的兄弟,慢走!”

    平頭男人一愣,一下子轉過身,神色緊張。平頭男人一看,竟是一個嬉皮笑臉的乞丐打扮的少年向他走來,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頓時臉上一松,罵道:“臭要飯的,叫你爺爺搞麼斯?”這人一張嘴,更是露餡,乃是湖北一帶口音。

    少年嚷道:“嘴巴乾淨點,誰是要飯的!小爺我和你是同行!”

    平頭男人哼道:“呦,同行?你看到我麼樣撒?”

    少年說道:“看到就是看到了,你不是本地人,咱們按道上的規矩——初來乍到,見面分一半!”

    平頭男人臉色難看,罵道:“臭要飯的,你還曉得規矩?老子拆了你,你信不信?”

    少年說道:“有本事你來,你他媽的,你來!看是你倒楣,還是我倒楣!”

    平頭男人罵道:“你媽了的個撅兒的!老子還信了你的邪!”他邊罵邊捋著袖子向少年沖過來。

    “郭老七!別放肆!”有一個清脆的男子聲音從平頭男人頭頂上傳來。

    平頭男人一愣,趕忙站住。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從牆上跳下,落在平頭男人身邊。

    這男人二十一二歲年紀,穿著富貴得體,長相斯文,要不是從牆上跳下來,走在大街上絕對被人認為是一個富家公子哥。

    平頭男人郭老七趕忙一臉笑容,對這男人說道:“大少爺!您怎麼來了!”

    這男人並不搭理郭老七,而是向對面的少年抱了抱拳,滿面笑意的說道:“在下蘇北人,姓鄭名則良,有個不成器的綽號,叫做『小不為』。初來乍到此地,得罪了!敢問對面的兄弟怎麼稱呼?”

    少年哼道:“我沒有什麼綽號,我叫——火小邪!奉天過來的!”

    鄭則良臉色不變,若有所思道:“哦!火小邪,好一個火字啊。敢問火兄弟不遠千里來這裡有什麼事?”

    火小邪哼道:“這你就管不著了,要麼你先告訴我,你千里迢迢從蘇北來這裡幹什麼?”

    郭老七對鄭則良說道:“大少爺,讓我上去宰了他吧,他連你的綽號都沒有聽說過,一定是個不開眼的。”

    鄭則良還是對郭老七不理不睬,對火小邪說道:“哦!既然大家來這裡都有事,那我們都別說了,呵呵,火兄弟,初次見面,咱們就別按什麼規矩分一半了,都是你的,算我給火兄弟的見面禮。”

    郭老七臉上不悅,說道:“大少爺,不能啊!”

    鄭則良微微一側頭,對郭老七說道:“我說了多少次,在這裡不准偷東西,你是哪根手指頭癢癢啦?自己剁下來。”

    郭老七神色大變,趕忙道:“大少爺息怒,小的錯了!求您饒了小的!”

    鄭則良哼道:“那還不把你偷的東西全部給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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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黑火石令(5)

 郭老七一臉冷汗,從兜中掏出一個小布袋,一把丟向火小邪。火小邪伸手接了,捏了捏,布袋裡約有十個大洋。火小邪把布袋收了,說了聲:“既然鄭兄弟這麼大方,那我也不客氣了!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火小邪說罷沖鄭則良和郭老七笑了笑,一轉身就快步離開,沒了蹤影。

    郭老七氣得咬牙切齒,罵道:“這麼囂張!大少爺,咱們在蘇北,哪個賊聽了你的名號,不退避三尺,今天這小王八羔子,太囂張,太囂張了!我受點氣不要緊,可不能折了您的威風啊!”

    鄭則良輕輕笑道:“郭老七,這裡不是蘇北,我們也不是來偷東西的,王家堡現在雲集了很多偷盜的高手,你千萬不要小看了這裡的陌生人,哪怕是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子。”他說著說著臉色一冷,卻仍然一臉笑意,輕描淡寫的說道,“郭老七,你要再敢手癢偷東西,我就一次剁了你剩下的六根手指!”

    郭老七看了看手掌,他左右手都只有三根手指,面色死灰,點頭如搗蒜一般說道:“大少爺,打死我也不敢啦!你放心,我再敢偷,我把自己腦袋都剁下來!我這就繼續打聽青雲客棧去!”

    鄭則良自言自語道:“眼看還有十天,就是六月十五,我們來了已經十多天,卻連青雲客棧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難道這是第一道關?”

    火小邪拿著裝了大洋的布袋飛快的行走,到了人煙稀少之處,打量了一下身後的確沒有人跟著,才松了一口氣,找了個草堆鑽了進去。火小邪明白剛才完全是險中求勝,實屬僥倖,如果不是那個叫鄭則良的公子哥出現,恐怕不是那個郭老七的對手。

    火小邪一路上風餐露宿,從奉天走到山西足足花了近二個月的功夫,第一次出遠門,不僅身無分文,而且全靠步行,其中艱辛自然不用多說。為了能夠提早幾天趕到山西王家堡,最後幾天更是連日奔波,顧不上冷暖饑餓,弄的自己和乞丐一般,才提前了十天,於六月初五趕到。但凡做賊的人,都有個好習慣,除非特別叮囑過,一般趕早不趕點,說是六月十五到,一定要提前到達,以做好準備。火小邪知道來山西王家堡事關重大,自然不敢怠慢。火小邪能這樣想,這天下收到黑石火令的賊人,手段比火小邪只怕更高,哪個想不到?所以無不提前趕來!那個鄭則良是蘇北賊道裡響噹噹的人物,更比火小邪早了十天,就到了王家堡,一直窩在普通客棧中,默默尋找青雲客棧的下落。

    火小邪剛到王家堡,就看到郭老七偷老漢的東西,心中一口氣實在咽不下去。他儘管從小做賊,但十分遵從奉天城“榮行”中的老舊規矩——三不偷。所謂三不偷是指,救命錢不偷,孤兒寡婦錢不偷,砍頭錢不偷。救命錢和孤兒寡婦錢容易理解,砍頭錢乃是指有的犯人被當街處決,親戚朋友來收屍的時候,會在屍體手中、嘴裡、衣兜中放幾個錢,根據家境貧富狀況,有多有少,乃是指望著死者能投個好胎,以後能生在富貴人家。還有一種砍頭錢,是指有人不幸從高處墜落、被車馬撞死等等全身流血的暴斃,死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錢,特別是粘了死人血液的錢。偷這種砍頭錢,乃是妨礙別人轉世投胎,必遭陰魂怨恨,所以偷不得。

    郭老七偷那老漢的錢,就是偷救命錢。火小邪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那老漢面如菜色,衣著破舊,一副病泱泱、苦命的樣子,還小心翼翼的護著懷中錢袋,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個人處境極為糟糕,身上帶了一些銀錢。換了火小邪在奉天當賊的時候,見到這種老漢都躲的遠遠的,絕不會動他分毫,而一到王家堡就看到郭老七如此無賊德無賊恥,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還有這麼不要臉狗賊,八成是個“賤粽”。“賤粽”是舊時東北一帶“榮行”裡罵人的說法,是罵有的賊人,剛剛學會偷東西不久,專門幹“三不偷”的事情,這些賊人往往好吃懶做,坑蒙拐騙,又嫖又賭,惡習滿滿,還不懂“榮行”規矩,必將臉腐身爛而死。賊和賊之間也是互相瞧不起的,照樣分成三六九等,有正宗和野路子之分,也不是會偷東西的人都敢稱自己是“榮行”。火小邪的老大齊建二,儘管也是一身惡習,卻是三指劉正二八經收入堂下的弟子,算得上奉天城的正宗“榮行”,對“榮行”的規矩看的比命還重要。齊建二帶著火小邪他們暴打“賤粽”,乃至於剁了“賤粽”的手指的事情,一年中怎麼都有個二三次。

    郭老七偷老漢的手段,並不新鮮,火小邪十分精熟,在賊術中稱之為“大步顛”。“大步顛”是說要偷的“馬兒”做出摔跤、跳躍、蹬梯上樓這些比較大的動作時,下手去偷,這時候人體與衣物之間的空隙較大,注意力比較分散,容易下手,但時機稍縱即逝。還有“小步顛”,是說“馬兒”在慢慢行走或站立時,有轉彎、彎腰、咳嗽、撿東西等幅度較小的動作時下手,“小步顛”時機較多,更重視手法。

    火小邪跟著郭老七,郭老七渾然不覺,最開始火小邪以為這個“賤粽”沒什麼本事,大可用賊道規矩嚇唬嚇唬他。誰知郭老七動了殺機,準備對火小邪下手之時,火小邪頓時看出來這個郭老七恐怕更擅長動武殺人,而不是偷盜,驚出一身冷汗。好在鄭則良及時現身,止住郭老七,要不火小邪初到王家堡,就要載個大跟頭。

    火小邪在草堆中把布袋裡的大洋倒出來,除了十塊完整的大洋以外,還有七八枚民國通寶(銅幣,雲南東川鑄幣,一枚民國通寶相當於十銅錢)。火小邪嘿嘿笑了聲,自言自語道:“老頭,算你走運,碰到我啦!這幾個小錢打賞給我吧,算是個謝禮!”說著火小邪把那七八枚民國通寶取出塞入懷中,其餘大洋依舊放入袋子裡。

    大街上丟了錢的老漢當街哭了半天之後,被人扶起,攙扶到街邊臺階上坐下。那老漢面色慘白,哭倒是不哭了,可行若癡傻,嘴巴不停顫動,連話都說不出來,呆呆的在臺階上坐著。

    有幾個好心人湊了幾十個銅錢,塞給了老漢,並讓這老漢去找王家堡孔鏢頭報案,說不定還有追回的可能。說白了,這都只是安慰,舊時被人偷竊了錢財,除非當場抓到,才可能要的回來,否則錢一離身,極難有追回的可能。

    老漢失魂落魄的拿了錢,喃喃稱了幾聲謝。眾人見暫時安撫住了老漢,漸漸散去。

    老漢又坐了片刻,才站起身一步一顫的向前走去,剛走了沒幾步,一個乞丐打扮的少年急急走來,迎面撞上老漢,生生把老漢撞倒在地。

    那乞丐罵道:“老頭,你走路是不看路啊。”說罷也不攙扶,拔腿就跑。

    老漢這個時候根本就生不出氣,只能慢慢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可這老漢的手拍在身上,卻停住了,隨即劇烈顫抖起來。老漢將手探入懷中,竟摸出一個錢袋,正是自己剛才丟掉的那個。

    老漢慌忙把錢袋打開,摸了摸裡面的大洋,一塊不少,還有一張紙條塞在裡面。老漢把紙條取出,展開了一看,紙條上用黑炭寫著:“幫你要回來了。下次小心!我沒錢吃飯,少的幾個錢算你賞我的!”這老漢看了紙條,四下張望,可撞上自己的那個乞丐,早就不見了蹤影。

    老漢哭道:“好人啊!恩公啊!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老漢抬手擦了擦眼淚,趕忙快步離開。

    火小邪躲在一邊角落,探出頭看到老漢走遠,才懶洋洋的說道:“若再被人偷了去,我可幫不了你。”

    火小邪抖擻精神,從角落鑽出,打定主意,去尋找青雲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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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黑火石令(6)

 火小邪身上有了七八個民國通寶,便找了一家舊衣店,花一個錢買了一身乾淨的短褂衣褲,又尋到一個水井,把頭臉手腳洗了個乾淨,才換上乾淨衣衫。這一番打扮下來,火小邪終於不象乞丐,活脫脫一個省城來的商賈子弟。火小邪自幼在奉天生長,就算做賊,也是城裡人,加上本身氣質尚佳,這樣打扮,自然比王家堡的鄉下小子多了幾分洋氣。

    王家堡儘管常住人口不多,但因為各地客商雲集,所以客棧竟有四五十家之眾,分佈在王家堡各處路口要道。這些客棧規模大的能容二三百人吃住,小一點的也有十多間客房,東南西北皆有,彼此隔的遠的,要從王家堡整個地界上穿行而過,走上一二個時辰才能到。

    火小邪花錢吃了頓飽飯,便一路打聽著青雲客棧,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情,卻無論問到誰,都回答王家堡從來沒有青雲客棧。火小邪並不甘心,堅持一家一家的客棧進店尋找,問問客棧掌櫃、小二是否青雲客棧是個化名。可整整找了一天,問了不少人,仍然一無所獲。

    火小邪尋思著,莫非是自己弄錯了,山西還有其他的地方叫王家堡?可想想自己自從進入山西境內,一路打聽著找到此地,從沒有聽到還有第二個王家堡的說法。火小邪又問了一些外地過來的運貨車夫,車夫也都說山西只有一個王家堡。

    眼看著日頭西沉,天色漸暗,街頭人煙漸稀,火小邪心想,恐怕今天是沒有結果了。

    火小邪見前方還有一家客棧,看樣子十分簡陋,心想這種客棧倒是適合我這種窮光蛋,今晚就在那裡住一晚吧,明天再說。

    火小邪走到客棧前,才看清了這家客棧的名字原來叫“大道客棧”。火小邪會心一笑,心想:“大道大盜,這名字起的,不是招惹著賊來偷嗎?也好,我是個小賊,住在大盜客棧,平升三級!不錯不錯。”

    火小邪邁步走進大道客棧,有店小二迎上來,一看火小邪單身一人,又不是買賣人的打扮,便問道:“這位小爺,你是找人還是住店啊?”

    火小邪故意拿出身段,甕聲甕氣的說道:“小爺我住店,怎麼,以為我是個跑堂夥計?”

    店小二忙巴結道:“不是不是,一看您就是城裡的大少爺,裡面請,裡面請。”

    火小邪大搖大擺的走到帳台前,一個微微發胖的中年男子沖火小邪抱了抱拳,一臉笑意的說道:“我是這家店的老闆,我姓張。這位小哥,是住店啊?不知有幾位?”

    火小邪抬頭看了看這家客棧的佈局,尋常的很,沒有什麼出彩之處。房屋年久失修,角落裡遍佈蜘蛛網不說,屋子裡還飄著一個股子酸臭味道。

    火小邪明白這家店寒酸,估計也貴不到哪裡去,便問道:“哦,張老闆,我一個人住,都有什麼房間啊?”

    張老闆一聽,趕忙笑道:“呦!我這家點別看破舊了點,倒有兩間上好的單間,一間都已經被人住了,還剩一間,一塊錢一晚?你看行不行?”

    火小邪叫道:“你真是見一個宰一個啊,這麼貴!還什麼有人已經住了一間,我看鬼才住!”

    張老闆愁著臉說道:“這位小哥,有人住了就是有人住了,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嫌貴,我們這裡還有其他的客房。”

    火小邪眼珠一轉,口氣一緩,問道:“哦,張老闆,我問你個事?你要是知道,我就住。”

    張老闆忙道:“什麼事?”

    火小邪問道:“這個王家堡有沒有一個青雲客棧?”

    張老闆抓了抓頭,說道:“小哥,你這個問題,還真不是頭一遭聽見,算上你,怎麼都十來人問過我了。”

    火小邪神色一緊,忙道:“怎麼?都十來人問過你了?”

    張老闆說道:“是啊,什麼打扮的人都有。”

    火小邪嘖了一聲,問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張老闆愁道:“我從小就在王家堡生活,都四十多年了,哪裡石頭缺了一塊我都知道,可就是沒有聽說過我們這裡有什麼青雲客棧。五十裡外的平成鎮倒有個踏雲客棧,就是沒有青雲客棧啊。”

    火小邪追問道:“青是青色的青,雲是雲彩的雲,有沒有讀音相似的客棧?”

    張老闆說道:“這個字怎麼寫我知道,在你前面來問我的人,也是這麼說的。可真是沒有啊,沒有青雲客棧。”

    火小邪歎了口氣,低聲自語:“看來青雲客棧就根本不是一個住人的客棧。”火小邪看著張老闆,繼續說道,“這樣吧,張老闆,你沒有回答出我的問題,這個住店嘛……”

    張老闆十分懇切的看著火小邪。

    火小邪從懷中摸出一個錢,丟在桌上,說道:“我就這一個錢,你看我能住哪裡吧。”

    張老闆看著桌上的錢,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撿了起來,塞進袖子裡,說道:“那,那只有住柴房了。”

    火小邪說道:“行啊!那就帶我去吧!小爺我不是出不起錢,是我就是喜歡睡柴房!”

    張老闆只好招呼著店小二,讓店小二帶著火小邪去後院的柴房。

    火小邪剛想跟著店小二走,張老闆在身後叫他:“這位小哥,問你個問題!”

    火小邪哼道:“還有什麼要問的,快問快問。”

    張老闆說道:“敢問一句,你們找這個青雲客棧是有什麼事情嗎?”

    火小邪笑道:“想知道啊,給我三個錢我就告訴你。”

    張老闆趕忙把袖口中的錢袋一捏,連連說道:“怎麼你們都是些怪人!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想知道了!”

    火小邪說道:“我可給你機會了啊。”說罷一揮手,對店小二說道,“走吧,帶我去柴房。”

    店小二領火小邪進了柴房,有氣無力的說道:“就是這裡啦,茅房在出門右手邊走到頭。”

    火小邪看了看,說道:“不錯,不錯,你這個柴房不錯!上好的睡覺的地方。”

    火小邪走到乾草堆邊,一屁股坐了下去,見店小二還站著不走,說道:“那你就走吧,還等著我打賞不成啊?”

    店小二突然諂媚的笑了笑,說道:“這位元小爺,我有個消息,和你要找的青雲客棧有關,你聽不聽?”

    火小邪坐直了身子,說道:“哦?那你說。”

    店小二說道:“小爺,這哪能隨便說的啊,你給我三個錢,我就告訴你。”

    火小邪罵道:“沒有!你能知道什麼,懶得聽。”

    店小二趕忙說道:“別著啊,一個錢,給我一個錢,我就告訴你!保證物超所值!”

    火小邪略略一想,說道:“行,你說!”

    店小二伸著手,猴吧吧的看著火小邪,說道:“小爺,先給錢。”

    火小邪罵道:“誰還會賴你的!”說著摸出一個錢,丟給店小二。

    店小二趕忙接了,連聲稱謝,然後神秘兮兮的說道:“小爺,我們這客棧裡有兩個單間,平時也沒有人願意住,不過昨天晚上,有一個找青雲客棧的人,住進去了,就再沒有看見他出來。”

    火小邪一愣,問道:“什麼樣子的?”

    店小二說道:“小爺,這又是一個問題了,要麼您再給我一個錢?”

    火小邪罵道:“你要說就說!信不信我告訴你老闆去,看他怎麼收拾你。”

    店小二慌了神,說道:“別,別,小爺你可千萬別和老闆說,他會打死我的。哎呀,你怎麼這麼摳門啊,太狠了你!”

    火小邪罵道:“你當我賺錢容易啊?要說就說,不說就走,你自己掂量,反正說出來我就不告訴你老闆了!”火小邪抓店小二的把柄,一試就准,這多虧了火小邪在奉天城裡市井中打滾,摸索出的識人相面經驗。

    在賊道裡面,判斷一個人好不好偷,要有“三道眼”,乃是:一看面相喜善富貧,二看身手遲重緩快,三看脾氣冷暖愁困。象這種店小二是不是害怕店老闆,耐不耐的住咋呼,幾乎寫在臉上,火小邪一看就知,一問就明。哪像現代的一些狗賊,以為人長的胖,就定會身上藏金戴銀,皮肉太厚不敏感,便下手去偷,沒准偷到個剛被炒了魷魚的廚子,體胖但身手敏捷,不僅偷不到,還能讓廚子拿著菜刀追砍幾條街。又沒准偷到個看似粗苯,實則精細的悍婦,讓悍婦五爪齊伸,抓個滿臉花。

    店小二連忙說道:“我說,我說就是。嗯,那個,那個客人,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火小邪說道:“得,幸好沒給你錢!”

    店小二說道:“不是我蒙你,是那個客人穿著大袍子,個子不高,腦袋包的嚴嚴實實的,聲音又尖又細,聽著好像是男人,也好像是女人。”

    火小邪撓了撓下巴,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要睡覺。”

    店小二笑道:“謝小爺打的賞,謝了,謝了,千萬別和我老闆說。”說著點頭哈腰的退出柴房。

    火小邪見店小二退出柴房,身子一松,躺在乾草堆裡,拔出一根乾草棍,叼在嘴上慢慢咀嚼,喃喃自語道:“看來,我沒有找錯地方,青雲客棧就在王家堡,只是沒有人能一下子找到而已。這些和我一樣來找青雲客棧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呢?那青雲客棧,又到底是什麼呢?”

    火小邪翻來覆去,琢磨了半天,不得其解。火小邪又累又困,攏了攏衣服,慢慢進入夢鄉。

    “火小邪,火小邪,醒醒。”火小邪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他名字,火小邪迷迷糊糊的,還以為在做夢。

    “火小邪,嘻嘻嘻嘻。”睡夢中那聲音漸漸清晰,竟是女子的聲音。

    “水妖兒!”

    火小邪腦子裡精神一振,大喊一聲,翻身坐起,四下到處觀看。柴房裡黑乎乎、靜悄悄的,並沒有任何人在。

    火小邪從柴房窗口看出去,一輪皓月當空,四周寂靜無聲。

    火小邪歎道:“又是場夢?唉,水妖兒,你在哪裡呢?”

    火小邪長歎一聲,正想躺下繼續睡覺,大道客棧的前廳卻猛然吵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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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青雲客棧(1)

 火小邪頓時沒了睡意,趕忙仔細凝聽,只聽到大道客棧前廳有人吵鬧。

    “孔鏢頭,我們這裡總共就五六個客人,哪有什麼賊啊!”

    “少廢話!你這客棧叫大道,大道大盜!不查你查誰?”

    “孔鏢頭,您這一查,我這小店也開不下去了啊!把客人都嚇跑了!”

    “去去,欠著我家王老爺的錢都還不上,我看你還是早點把這破爛客棧賣了!趕緊還錢,另謀生路!”

    “王老爺說了不著急……”

    “放屁,王老爺不著急,那是王老爺仁厚!我是幹啥的?你不還錢,我他媽的才著急!滾一邊去!來人啊!搜!搜!一間房,一間房的搜!敢在王家堡偷東西!我看是哪個毛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老子的地頭撒野!”

    大道客棧前廳十來個人吆喝著四處搜索,腳步聲雜亂而又沉重,震的房屋亂響,同時罵罵咧咧聲不絕於耳。

    火小邪向窗外一看,幾間二樓的客房已經亮起了燈,裡面人影婆娑,頗多爭執打鬧之聲。

    火小邪正覺得奇怪,就聽到有幾個人大踏步向柴房走來,一路吆喝。

    “柴房裡住人沒有?”

    “住了,住了,一位外地來的小哥。”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回答。

    火小邪暗想:“這可糟糕,若是搜到我這裡了,我還真不好和他們解釋,奶奶的,睡個覺都不踏實,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溜!”

    火小邪最後從柴房窗口看了一眼,這一看不打緊,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只見一個魁梧彪悍的大漢身後,跟著三個同樣穿著王家大院鏢師衣服的男人,其中有一個年紀略長的中年男人,並不顯眼。月光明亮,火小邪看的清楚,這個中年男人,竟是奉天城的張四爺!

    張四爺的威風氣質,儘管此時不顯山不露水,好象是個跟班隨從,但以火小邪的記性,哪怕張四爺露出片頭皮,火小邪都能認出!

    張四爺跟著大漢走進後院,向著柴房走來,儘管不露聲色,但不怒自威,看的火小邪心中狂跳不已。只是奇怪,張四爺臉上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燒傷,頭髮也剃禿了半邊,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火小邪哪裡顧得上細想,趕忙退開一邊,飛快看了眼柴房四周。這柴房除了眼前的大窗,房屋兩側的高處還有兩面小窗,下面堆滿了亂柴,並沒有踩腳之處。

    火小邪急得汗如雨下,從正窗出去,會被當場抓住,而爬上小窗,恐怕這會已經來不及了!

    領著張四爺進到後院的魁梧漢子,就是王家堡王家大院的孔鏢頭。孔鏢頭儘管只是王家大院的人,可實際上在王家堡卻相當於“警察局長”,行使些維護治安、抓賊防盜、日常巡邏等職能。這個舊社會可不象今日,一個千餘人的村子都有村支部,設立個村官啥的,那個年代象村鎮這樣的小地方,往往都是家族式管理,推舉同宗同姓,德高望重之人擔當族長。民國政府建立後,推行所謂的民主政治,給族長掛個頭銜,設為主席、鎮長、村長,就算了事,說白了不過掛個羊頭賣狗肉而已。

    王家堡做為新興的市鎮,規模頗大,民國政府在此地倒是設立了行政機構,也不過是個擺設三五個人做做樣子,王家大院的勢力仍然是一手遮天,王家堡的大事小事生老病死嫁娶喪葬,都是由王家人說了算。

    孔鏢頭領著張四爺,顯得十分的謹慎,不時的回頭看看張四爺,生怕張四爺有什麼眼色。他們一行人快步走到柴房前,店小二把柴房門打開,叫道:“小爺,打擾你休息了!”

    孔鏢頭、張四爺等人魚貫走入,四下一看,柴房裡空空如也,哪有火小邪的人在?

    孔鏢頭皺了皺眉,罵道:“小二,人呢?”

    店小二看著房中無人,也是驚道:“沒看他出來過啊,難道上茅房去了?”

    孔鏢頭罵道:“把人給我叫出來!”

    張四爺哼了聲,鼻子嗅了嗅,說道:“我看剛剛還有人在。”

    張四爺走上一步,向著柴堆走去。

    火小邪此時正鑽在柴堆後,眼看著張四爺走來,心中暗叫:“完了完了!這下子跑不掉了!”

    就在張四爺還差一步走到柴堆之時,只聽柴房外淒厲的哨聲不斷響起,屋頂瓦礫亂響,竟似屋頂上有無數人跑過,隨即傳來稀裡嘩啦的重物撞擊和瓦片碎裂的聲音。

    張四爺猛然一頓,頭也不回的跑出柴房,孔鏢頭等人哪敢怠慢,顧不得再勘察柴房,也跟著張四爺跑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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