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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湯淼]豪門老公很不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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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18:20
150 如果不出意外

  「我爸讓我嫁,我就嫁!」

  她的語氣那麼平靜,巴掌大的小臉波瀾不驚,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莫名的,秦墨非心裡騰升起一絲憤怒……與恐慌。

  「顏亦瀟,婚姻不是兒戲,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的心……」他擰著眉頭深深看著她的小臉,微微停頓了下,然後才語氣凝重的接著說道:「可是真的願意?」

  「我願意!」顏亦瀟立刻回答,抬眸與他對視,眸底的堅定讓秦墨非的心,驀然慌亂。

  只要能讓老爸老媽安心與放心,現在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秦墨非倏然無語,怔怔的看著顏亦瀟堅定冷然的小臉,詭異的,腦海裡快速的閃過另一張臉……

  心情,驀然沉重,秦墨非狠狠抿了抿唇,面對顏弘文飽含希冀的目光,他有種趕鴨子上架的無奈感,微擰著眉重重看了顏亦瀟一眼,像是妥協般吸了口氣,說--

  「好!那我--」

  然而秦墨非的話還沒說完,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怔了一下,一邊摸電話,一邊對顏弘文歉意的輕輕說道:「對不起!伯父,我接個電話!」

  「嗯。」顏弘文點頭。

  秦墨非拿出手機隨手接起,一邊將手機摁在耳朵上,一邊走向窗邊,低沉的開口:「喂,哪位?」

  --「紫夏出事了!」

  『匡』!

  秦墨非耳邊的手機驀然掉落在地,他震了一下,猛然彎腰快速的將手機撿起來重新摁在耳朵上,還好手機夠堅固,通話也還在進行中,他驚愕至極的急問:「你說什麼?」

  秦墨非的聲音都在顫抖,或許他自己沒覺察到,但顏亦瀟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抬眸看著驀然慌亂的秦墨非,滿心好奇。

  是什麼人,什麼事,能讓向來玩世不恭囂張霸道的秦二少如此方寸大亂?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只見秦墨非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眼底的驚怕與慌亂,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很快,秦墨非掛了電話,神色匆匆的走近病床邊,歉意的看著顏亦瀟焦急的說:「瀟瀟,我有點急事--」

  「去吧!別太著急,開車小心點!」顏亦瀟不待他說完,就善解人意的輕輕點頭,柔聲叮囑道。

  秦墨非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她居然什麼都不問就點了頭,事情緊迫,他趕緊回神,點頭:「嗯!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好!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的--等你回來!」顏亦瀟輕輕扯出一抹笑,像是保證般對他說道,算是給他吃顆定心丸。

  聽她這樣一說,秦墨非心裡還真的放心了不少,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臉,然後轉頭對顏弘文飽含愧疚的說道:「伯父,真的很抱歉,您剛才說的事,我回來再給您答覆,好嗎?」。

  顏弘文當然也看出秦墨非現在有非常重要的急事,自然不便強留,掩下心底的無奈和失望,只能隱晦的暗示道:「沒關係,我和瀟瀟等你的好消息!」

  「好!」秦墨非重重點頭,然後微微不捨的看了眼顏亦瀟,再轉眸對顏弘文說:「那我就先走了,這兩天就麻煩伯父您照顧瀟瀟了!」

  秦墨非說完,在看見顏弘文點頭之後,終於放心的轉身,神色匆匆的離開了病房。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秦墨非離開之後沒幾秒,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外,陰鷙的雙眼,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玻璃窗,愛恨交織的盯著病床上的小女人……

  我爸讓我嫁,我就嫁……

  耳朵裡,一直迴盪著她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這句話,她堅定冷然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一般,讓男人有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

  寒冬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的早,在天色暗沉華燈初上的時候,顏依寧來替換顏弘文,陪伴在顏亦瀟的身邊。

  「爸,你回家吧,瀟瀟我來照看就好!」顏依寧臉色溫和笑意暖人,對略顯倦怠的顏弘文體貼入微的柔聲說道。

  「咳……」顏弘文守了一天,許是有點被冷到,喉嚨有些不舒服的咳嗽了聲,點頭道:「也好,我先回去看看你媽媽,她好點了嗎?」

  「嗯,媽今天的情緒好多了,也吃了點東西……」顏依寧輕輕吐字,微微停頓了下,然後意味深長的微笑著說道:「會好的!」

  會好的……顏弘文怔了怔,續而重重點頭,歎息般說道:「嗯,會好的……」

  說完,顏弘文從病床邊的椅子裡緩緩站起來,微微彎腰,寵溺的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說:「瀟瀟,那老爸先回家,你早點休息,老爸明天再來看你!」

  顏亦瀟蔫蔫的半靠著床頭,輕輕咬著唇瓣淒然的看著父親,見父親要走,心裡莫名的騰升起一股很強烈的不捨,悶悶不樂的道別:「嗯,老爸拜拜……」

  顏弘文點頭,也是依依不捨的深深看了眼憔悴可憐的小女兒,暗歎一聲,然後轉身往病房門外走。

  「老爸!」

  顏弘文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顏亦瀟略顯焦急的呼喚,顏弘文停住腳步,回頭--

  「怎麼了?」顏弘文回頭看著已經坐起身的顏亦瀟,一邊寵溺的柔聲輕問,一邊再折回她的病床邊,看著她有些泫然若滴的小臉:「是不是想吃什麼?老爸明天給你帶來--」

  「老爸我愛你!」

  顏亦瀟驀然跪直身子撲進顏弘文的懷裡,雙臂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哽咽著吶喊一句。

  顏弘文微微一怔,心臟刺痛了下,眼眶忍不住泛紅,抬手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寵溺的呢喃一聲:「傻丫頭……」

  「我愛你和老媽!我愛你們!」顏亦瀟急切的喊著,聲音哽咽,偷偷掉淚。

  不知道為什麼,她剛才看著父親轉身離去的背影,心突然很痛很痛,痛得快要裂開一般,痛得讓她害怕,痛得讓她不安,彷彿她再不說愛他們,就會沒有機會了……

  「嗯!我們也愛你!我們是一家人,你可是我們的心肝寶貝,所以要快點好起來,知道嗎?」顏弘文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女兒的背脊,溫柔的哄著,被女兒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動得快要落淚。

  美麗恬靜的顏依寧,默默的站在一邊,唇角噙著溫和的微笑,一瞬不瞬的看著溫情相擁的顏弘文和顏亦瀟,深深看著……

  「老爸,我捨不得你走……」顏亦瀟哽咽著,輕輕鬆開父親的脖子,像個撒嬌的孩子般跪在床上紅著眼眶依依不捨的看著父親,莫名的傷感,一顆心很難受很難受。

  「傻丫頭,爸明天一大早就來看你,好不好?」顏弘文微微笑看著許久許久沒對他撒嬌的小女兒,略顯粗劣的大掌心疼的輕輕摩挲女兒的臉頰,柔聲哄道。

  「爸……」顏亦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此時此刻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捨不得,小手緊緊抓住父親的大手,掉著眼淚急切的微微抽泣:「你幫我跟老媽說……對不起,我愛她……很愛!」

  「恩恩,老爸回家第一時間就告訴她,好嗎?別哭了!」顏弘文看到女兒掉眼淚就心疼不已,忙不迭的點頭應允。

  「恩……」顏亦瀟委屈可憐的癟著小嘴兒,抽了抽鼻子,不甘不願的點了下頭。

  顏弘文微笑著拍拍女兒的臉,轉身,這次是真的走了……

  「老爸,老媽,我愛你們……」

  看著父親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顏亦瀟幾不可聞的哽咽呢喃,噙著淚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像是突然空了一般,好難過……

  「爸只是回家,你怎麼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快把眼淚擦掉吧,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哭的!」

  隨著一道似寵愛又似嘲諷的聲音響起,一張面紙遞到了顏亦瀟的面前,顏依寧緩緩在床邊的椅子裡坐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傷心落淚的顏亦瀟。

  生離死別……

  心臟狠狠抽搐,劇痛來得如此莫名其妙,顏亦瀟本就蒼白的小臉驀然更加慘白,她抬眸,怔怔的看著面色如常的顏依寧,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過幾天應該可以出院了吧?」顏依寧像是沒看見妹妹被自己的話嚇得臉色慘白一般,一邊拿起一個蘋果嫻熟的削著皮,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著。

  「老媽……身體好點了嗎?」顏亦瀟咬唇沉默了幾分鐘,抬眸怯怯的看著顏依寧,小心翼翼的問出心裡的擔憂。

  「還不錯,如果不出意外,再活個十年八年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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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18:39
151 各種挑刺是麼

  稍顯陰陽怪氣的語調,從顏依寧的嘴裡漫不經心的吐出來,空氣中頓時流淌著一絲詭異的氣氛……

  「伊寧姐,你……」顏亦瀟微微一怔,有些茫然的看著顏依寧,失聲喃喃。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顏依寧抬眸,眼底滿是無辜與疑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語氣又恢復如常,漫不經心的懶懶說道:「我就是告訴你,媽的身體很好,你別擔心!」

  顏亦瀟輕輕咬唇,怔怔看著又垂下眼瞼認真削平果顏依寧,隱隱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兒,可是一時半會兒的,又說不出來不對在哪裡……

  「你呀!自己先好好養病,家裡的事就放心交給我,我會『照顧』好爸和媽的,你別擔心,知道嗎?」顏依寧溫柔體貼的敘敘說著,有意無意的咬重『照顧』兩個字,手中的蘋果削好,遞到顏亦瀟的面前,臉上的笑,溫和友善落落大方:「諾!吃個蘋果吧!」

  顏亦瀟緩緩伸手接過顏依寧手中的蘋果,有些茫然的抿了抿唇,機械性的舉起手裡的蘋果咬了一口,食不知味的慢慢嚼著。

  顏依寧抽了兩張床頭櫃上的紙巾,微垂著眼瞼漫不經心的擦著手,唇角始終漾著一抹溫和又高深莫測的笑意,擦完手欲把紙巾丟進床尾的垃圾簍,佯裝隨意的抬眸,便看見了佇立在病房門口那個雙手揣在褲袋裡的高大男人--

  「雲傾,你來了!」顏依寧輕輕扯動唇角,露出一個溫婉美麗的微笑,彷彿早就知道他的到來,淡定自若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驚訝。

  洛雲傾目光複雜的雙眼定定的落在病床上的顏亦瀟,似是從始至終都在看著她,驀然聽到顏依寧的招呼,他這才回過神來,一邊目不斜視的淡淡『恩』了一聲,一邊抬步緩緩走了進來。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出去買點東西,那雲傾你幫我照看一會兒瀟瀟,我會盡快回來的。」顏依寧看到洛雲傾走進來,突然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包, 微笑著對洛雲傾說道。

  「好。」洛雲傾緩緩調轉視線,終於捨得轉眸去看顏依寧一眼,淡淡吐出一個字。

  「那好,你陪瀟瀟聊聊天,我先走!」顏依寧微笑著說完,拎著包包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顏依寧出去之後,還很體貼的將病房的門關上,偌大的房間,隨著房門的關閉而驟然靜謐下來,一股陰冷壓抑的冷空氣縈繞飄蕩在屋子裡,空氣緩緩僵凝……

  顏亦瀟半靠著床頭,垂著小臉盯著自己胸前的被子,一下一下默默的嚼著嘴裡的蘋果,不看他也不說話,彷彿當他不存在一般。

  洛雲傾從進屋就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冷漠淡然的小女人,見她始終不肯抬頭看他,深沉的眸光頓時風雲四起。

  極力隱忍著滿腔的怨氣,洛雲傾緩緩在床邊的椅子裡坐下來,俊帥的臉龐罩著一層寒冰,冷冷看著全然不把他當回事兒的小女人。

  『卡擦、卡嚓、卡嚓』!顏亦瀟突然很用力的咬著手裡的蘋果,也不嚼,就把果肉全部咬下來包在嘴巴裡,很快兩個腮幫子就被塞得鼓鼓的,手裡只剩下一個果核--

  見狀,洛雲傾下意識的攤開手掌伸到她面前為她接果核,看著面前的大手,她終於緩緩抬起鼓著腮幫子的蒼白小臉,淡漠疏離的目光不冷不熱的投射在他的臉上,僵持了幾秒,然後,她捏著果核的手慢慢抬起--

  隨手一揚,果核頓時脫離她的小手,飛到乾淨的地板上,彈跳了兩下,最後滾到了牆角。

  洛雲傾伸在半空的手頓時一僵,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微瞇著雙眼,目光冷厲的看著不識好歹的小女人,狠狠磨牙。

  『嚓嚓嚓』!她緊閉著小嘴兒,開始用力嚼著嘴裡的蘋果,淡漠的目光冷冷看著臉色暗青的男人,唇角隱隱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

  洛雲傾狠狠擰著眉,慍怒的看了看倔強的小女人,又調轉眸光看了看角落的果核,胸腔的怒火與妒火交織在一起,越燃越旺。

  顏亦瀟冷冷看著他,默默的嚼著嚥著,再次僵持了幾秒,她突然躺下來翻轉過身子,拉高被子蓋住自己,緩緩閉上雙眼。

  洛雲傾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用背對著自己的顏亦瀟,終是難忍心頭的怨懟,狠狠咬著牙根直截了當的冷冷哼道:「秦墨非不會娶你的!」

  纖瘦的背影一動不動,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小女人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有絲毫動靜。

  「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會離開嗎?」她越是不理,他越是難掩心頭之氣,極盡不屑的嗤笑一聲,冷冷哼道:「因為他喜歡的女人有危險,他去救他喜歡的女人了!」

  他喜歡的女人……

  秦墨非有喜歡的女人?纖瘦的背影微不可見的動了下,顏亦瀟輕輕咬了咬紅唇,難怪秦墨非接電話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原來是他喜歡的人有危險……

  心裡有點空空落落的,算不上難過,只是有點點失落,原來就算是對她那麼好那麼好的秦墨非,心裡也是裝著人的……

  她還以為……還以為可以嫁給秦墨非,讓爸爸媽媽放心,讓自己走出這一片困境重新開始生活,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得太過簡單,原來根本不可以的……

  苦澀,一點一點的在心底蔓延開來,顏亦瀟突然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小臉瞬間冷若冰霜,她猛地坐起來,蹙著眉冷冷看著他--

  「你做的?」

  洛雲傾微微一怔,擰著眉回視她,語調同樣冰冷:「什麼?」

  「你為了把秦墨非從我身邊弄走,所以對他喜歡的人下毒手?」顏亦瀟冷冷指控道,不然為何如此巧合,秦墨非喜歡的人偏偏這個時候出事了。

  彷彿為了報復他曾對她的不信任一般,現在的她,也會在潛意識裡對他各種懷疑,這幾乎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已然無法控制……

  顏亦瀟的指控讓洛雲傾頓時擰眉,臉色驟冷,氣得胸腔微微起伏,極力隱忍著爆發的衝動,他狠狠咬著牙根切齒道:「我有那麼無聊嗎?」

  「你不無聊嗎?」顏亦瀟挑眉冷冷的笑,雙眼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說:「你怕我不要顏竹悠的眼角膜,就去找我爸來給我施壓,你還不夠無聊嗎?」

  洛雲傾氣結,臉色頓時青白交加,差點被顏亦瀟一句話給噎死,啞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狠狠切齒:「我是為了你好!」

  『撲哧』--顏亦瀟頓時嗤笑出聲,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鄙夷,連連冷笑幾聲,笑得香肩聳動。

  「為我好……呵!為我好……」她微微垂著眸,一邊譏笑一邊輕輕搖頭,然後她緩緩抬頭看著他,笑,一點一點的僵硬,一點一點的隱退,眸底寒氣四溢,她陰森森的吐字:「你覺得我留著顏竹悠的眼角膜,一輩子留著她給我的陰影,我會好?」

  一輩子留著她給我的陰影……

  洛雲傾臉色倏然一白,狠狠擰眉,眼底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類似被冤枉了的怨氣--

  「顏亦瀟,你現在對我是各種挑刺是麼?我當時不同意把悠悠的眼角膜給你,就是擔心你醒來後不能接受,可是你聽到秦墨非把這件事說出來後,你心裡是怎麼想我的?你一定覺得我無情無義,悠悠都不在了還不肯救你的眼睛,是不是?」洛雲傾氣怨至極的冷喝道,臉色極度難看。

  他現在真是滿腹怨氣,或許當時他在這件事情上把意思表達錯了,可是他並不是完全不為她考慮的,他真的有想到她接受不了的這個可能性,而且當時顏竹悠的死給他的衝擊力太大了,再加上秦墨非那麼激動,他根本來不及完善的表達自己的真實意思。

  洛雲傾吼得氣憤填膺,而顏亦瀟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唇角勾著一抹譏諷的弧度,沉默不語。

  「現在我厚著臉皮去求伯父勸你留著這對眼角膜,你又覺得我不顧及你的感受而強迫你接受,反正我現在做什麼都不對,我做什麼你都不滿意,是嗎?」洛雲傾越說越氣憤,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對!」輕飄飄的一個字,從顏亦瀟的嘴裡冷冷飄出來,那麼滿不在乎,那麼鄙夷不屑。

  洛雲傾的心,頓時狠狠抽搐,劇痛來得如此猛烈,痛得英俊的臉龐都微微扭曲,不由自主的倒抽口冷氣,頰邊肌肉突突跳動,被傷得幾乎快咬碎一口牙齒。

  倏地,他站起身朝她傾壓下去,將她嬌小的身子狠狠壓在床上,他的雙手像鐵鉗似的掐住她的雙肩,他切齒逼近她的唇邊,陰森森的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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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19:12
152 他做什麼都對

  「呵!我做得不對,我讓你各種不滿意……」他氣得聲調都變了,陰鷙的雙眼犀利無比的射進她的眼底,妒恨交加的狠狠切齒:「秦墨非就讓你很滿意是不是?他做什麼都對是不是?」

  「是!」顏亦瀟毫不猶豫的再次冷冷吐出一個字,被他突然撲倒在床上,她的眼底沒有慌亂與膽怯,有的,只是一片冷漠。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無法從有他的圍城裡走出來,可是現在,她發現走出來其實並沒她想像中那麼困難,只要心不再愛了,他便一點都不可怕了……

  從她『是』字一出口,洛雲傾極力隱忍的怒與怨瞬間被引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僅僅只需一個字,就可以讓他撕心裂肺甚至將他擊垮,也僅僅只是一個字,就有如此具有毀滅性的強大威力。

  痛苦!又痛又苦!頻頻抽搐的心臟,苦澀的滋味溢滿整個心間,傷到極致,就開始口不擇言--

  「他讓你很滿意?比我讓你更滿意?顏亦瀟,我能讓你從頭到尾都哭著求我輕點,我能讓你一整晚高潮數次--」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倏然響在空氣中,一個清晰的五指印,生生印在男人英俊的臉龐上,微微的刺痛令他皺眉,心,鈍鈍的泛疼……

  「洛雲傾你無恥!」顏亦瀟紅著雙眼羞憤的大罵,一股恥辱感襲上心頭,攥緊因為用力過猛而微微發麻的小手,心,好恨……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接打得洛雲傾的臉撇向一邊,鮮明的五指印看上起尤為醒目,陰冷的眸底劃過一絲懊惱與後悔,不知道向來冷靜的自己為什麼總是會被她三言兩語就刺激得言行舉止都失了控,剛才的話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思考就衝口而出了。

  如果他跟她說,他不是故意說這樣傷人的話……她會相信嗎?

  不!她不會!他知道,她不會再相信他任何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

  臉,一點一點的偏回來,他臉色鐵青目光冰寒,狠狠擰著眉看著她倔強冷漠的小臉,一瞬不瞬的看著,深深的看著……

  倏然覺得好無力,默默僵持了幾秒,洛雲傾狠狠吸了口氣,緩緩放開她,慢慢從她身上起來。

  高大的身軀靜靜佇立在床邊,男人英俊的臉龐神色不定,他微微瞇著雙眸看著她冷若冰霜的小臉,似是在衡量著什麼,幾秒之後,他突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離開,再不離開他不知道自己還會被她刺激成什麼樣子,他必須離開,他需要冷靜!

  『呯』!病房的門被他洩憤般狠狠關上,偌大的病房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顏亦瀟擁著被子極緩極緩的坐起來,怔怔的看著關閉的門板,出神……

  一分鐘後,門突然又被人推開,將怔愣的顏亦瀟猛然驚醒,她倉惶抬眸,只見顏依寧優雅婀娜的走了進來--

  「咦?雲傾怎麼了?我剛在電梯口看到他,他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你們談得不愉快嗎?」顏依寧一邊緩緩走進來,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輕輕問道。

  顏亦瀟微微怔忪了下,緊繃的神經倏然鬆緩下來,頓時感覺好累好倦,她什麼也沒說,整個人往後一倒,倒回床上拉上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的蓋住,像裹蠶似的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藉著這樣的方式來短暫的與世隔絕……

  顏依寧將包包隨手放在床尾,默默的看著把自己藏起來的顏亦瀟,一邊姿態慵懶的坐進椅子裡,一邊扯動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

  ***

  『嘀鈴鈴,嘀鈴鈴,嘀鈴鈴』……

  尖銳的電話鈴聲,在深夜一點多,像催魂鈴一般乍然響在顏家的大客廳裡,將早已陷入夢鄉的人狠狠驚醒--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好不容易睡著的高婉秋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瞠大雙眼死死瞪著前方,滿臉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息。

  「怎麼了怎麼了?別怕別怕,是電話……」

  高婉秋的尖叫將身邊的顏弘文也驚醒過來,反射性的跟著坐起來,『啪』一聲摁亮床頭的燈,溫暖橙黃的燈光立刻從床頭的牆壁上傾灑而下,顏弘文慌忙回頭看著受到驚嚇的妻子,忙不迭的安撫著。

  自從顏竹悠入葬之後,高婉秋每晚都做惡夢,整個人已經被折磨得心力交瘁神經脆弱,每晚好不容易睡著之後,只要聽到一點點的聲音就會被驚醒,身體已然大不如從前了。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三聲就戛然而止,顏弘文側耳仔細聽了聽,一點動靜都沒了,暗忖也許是打錯電話了吧,便沒再理會。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顏弘文轉頭看著滿臉冷汗的妻子,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拭妻子額頭的汗水,無奈又心疼的柔聲問道。

  「我夢見悠悠了……」高婉秋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神情木然目光呆滯,整個人微微的顫抖,語調驚恐的結巴:「她在向我們招手,她說……說她很寂寞,很孤獨……要我們去陪她……」

  「別胡說!」顏弘文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倏地輕喝,趕緊伸手將妻子擁進懷裡,輕輕拍著妻子的後背安撫著。

  「真的!是真的,我剛才真的夢到了……」高婉秋猛然抬頭看著丈夫,流著淚傷心的哽咽著,這麼多天了,始終無法從喪女的悲痛中走出來。

  「那只是夢,是你太想念她產生的幻覺,婉秋,我知道悠悠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可是她已經走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你的身體和精神早晚會被拖垮的。」顏弘文憂心忡忡的皺著眉,心疼的勸著。

  「我們的悠悠啊,她還那麼年輕,嗚嗚嗚……」一說到顏竹悠,高婉秋頓時又悲從中來,倒在丈夫懷裡傷心的哭出了聲。下是忙只。

  「別哭了,悠悠不在了我們還有瀟瀟和伊寧,你別再記掛著她了,你這樣會讓她走得不安心的!」顏弘文歎息著說,極盡所能的勸慰傷心的妻子,其實他又何嘗不難過,只是如果連他都垮了,這個家就真的完了。

  突然,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無聲無息的亮了起來,顏弘文拿起手機,暗忖這麼晚了誰還會來電話,由於怕驚擾到妻子本就不好的睡眠,顏弘文回家之後都是把手機調成靜音,這會兒如果不是高婉秋被驚醒,他也接不到這個電話……

  「喂,哪位?」

  --「是顏弘文先生嗎?」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道急切而凝重的男聲。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顏弘文微微皺眉,疑惑的問道。

  --「我們這裡是醫院,請您馬上來一趟好嗎?你女兒顏亦瀟小姐突發疾病,現在正在搶救,情況非常危險!」對方快速而嚴肅的說道。

  顏弘文頓時臉色大變,大驚,心裡驀然慌亂,顫聲急問:「你說什麼?什麼疾病?」

  --「這個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您們二老最好還是盡快趕來吧!」對方的聲音一片焦急,匆匆說完這句就『啪』一聲掛了電話。

  「喂喂……」顏弘文對著手機驚慌的大喊,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嘟嘟嘟』的忙音。

  「瀟瀟出什麼事了?」高婉秋臉上的淚痕還沒幹,蒼白著臉色看著丈夫,擔憂的急問。

  顏弘文驚慌的下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下意識的想隱瞞:「沒事--」

  「你別騙我了,我都聽到了!」高婉秋勃然大叫,淚水嘩嘩的湧出來,夜深人靜的此刻,電話內容她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顏弘文見瞞不過妻子,只能盡可能的哄道:「你先睡,我去趟醫院看看。」

  「我也去!」高婉秋也跟著下床,拖著虛弱的身體慌忙換衣服。

  「你就別去了--」

  「我要!」高婉秋悲愴的哭喊,淚流滿面的看著丈夫:「我已經失去悠悠了,我不能再失去瀟瀟,我就這一個女兒了!」

  顏弘文倏然無語,實在找不到話來阻止妻子,可憐天下父母心,自己的孩子出了事,做父母的怎麼可能還在家裡待得住。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顏弘文和高婉秋匆匆忙忙的出了門,顏弘文將車子從車庫裡快速的開了出去。

  深夜時分,又是寒冷的冬天,此刻街上的車輛已經寥寥無幾,顏弘文心急如焚,見馬路上通行無阻,車速不由得比平時快了將近一倍。

  車子駛出小區的街道,顏弘文只顧著往醫院的方向猛踩油門,他並未注意到,後面正跟著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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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19:33
153 等了二十年了

  顏弘文臉色凝重,高婉秋淚流不止,夫妻倆同樣心急如焚擔憂不已,顏弘文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摸出手機對妻子說:「打個電話問問伊寧,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哦哦……」高婉秋在聽到顏亦瀟有事的那瞬就已經方寸大亂,這會兒聽丈夫這樣說,便忙不迭的點頭,哆嗦著手接過丈夫遞過來的手機,慌慌張張的撥了顏依寧的電話。

  悅耳的歌聲唱了很久,卻就是沒人接聽,手機裡傳來禮貌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聲,高婉秋卻還是不死心的一撥再撥……

  「沒人接……」重複撥打了三四次,高婉秋只能放棄了,淚眼婆娑的看著丈夫,擔憂驚怕的哽咽道。

  顏弘文抓著方向盤的手狠狠一緊,臉色微微一白,心裡頓時更加著急,顏依寧做事向來沉穩得體,不可能會一直不接電話,除非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

  「嗚嗚嗚……我的女兒……」高婉秋緊緊抓著電話,擔心得淚如泉湧。

  顏弘文什麼也沒說,只是將車速一再的加快,並未發現,萬物俱靜的深夜裡,有危險正在朝他們逼近……

  前方路段有個轉彎,許是顏弘文心裡焦急,加上覺得晚上沒什麼車輛,所以車速並未減緩多少,依舊一路疾馳而去,而就在這時,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的黑色汽車突然加快速度衝上來,就在即將轉彎的那關鍵的一瞬間,黑色汽車莫名其妙的猛打方向盤,朝顏弘文的車狠狠一擠--

  『嗤』--

  突然看到一輛車子兇猛的擠過來,顏弘文頓時大驚,反射性的也猛打方向盤避開黑色汽車,然而他的車速過快,心裡又慌亂,這一猛打方向盤就變得直直朝著路邊的護欄撞去--

  「啊……」高婉秋見車子失控的往路邊撞,嚇得臉色慘白,本能的尖叫。

  顏弘文耳邊聽到妻子的尖叫,心裡更加恐慌,下意識的猛踩剎車,然而不知是剎車不好使還是他反應得太慢,車子還是猛烈地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彭』的一聲巨響,護欄斷裂,車子側翻,並朝著護欄下的斜坡翻滾下去……

  『匡』,『呯』,『咚』……

  一陣巨響之後,世界歸於平靜--

  靜謐寒冷的空氣中,緩緩流淌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瀕臨死亡的粗重喘息聲,從已然變形的車子裡微弱的飄出來……

  『嚓、嚓、嚓』--

  一道踩在雜草上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緩緩的朝著四腳朝天的汽車走去,一雙陰毒的眼睛,沒有絲毫情感與溫度,帶著一絲嗜血的寒光冷冷看著被困在駕駛座與副座裡的顏弘文和高婉秋。

  顏弘文滿臉鮮血,已然昏死過去,而副座裡的高婉秋似乎傷情更為嚴重,正陷入半昏半醒之間,無意識的搖著頭似是想睜開眼,可是額頭上有血流下來,將她的雙眼遮蓋,嘴裡也不停的溢出鮮血,苟延殘喘著……

  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穿著黑色大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帽子,帽簷壓得很低,幾乎讓人看不見他的臉,他踩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最終停在副座的車門前,他緩緩蹲下身子,飽含陰毒的雙眼近距離的冷冷看著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高婉秋,唇角的笑,極盡陰森……

  車子倒翻,高婉秋變成了仰躺在車裡,嘴裡不停的溢出血絲,她極盡虛弱的扇動著眼瞼,白眼仁已經很頻繁的往上翻動,在彌留之間,她感覺到了什麼,盡其所能的睜開目光散渙的雙眼,望向蹲在車外的男人--

  在微弱的路燈照射下,她看到了一張飽含歲月痕跡的臉龐,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閃進腦海,高婉秋驀然瞠大雙眼,受到重創的胸腔頓時氣血翻湧,唇角的血更加瘋狂的溢出來--

  「你……是你……」高婉秋氣若游絲的艱難吐字,死死瞪大雙眼,像見了鬼一般看著男人,眼底佈滿了不可置信與驚懼。

  「二十年了……」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的緩緩響起,像是感慨般輕輕嚼念,陰毒的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高婉秋,陰森森的冷笑著說:「高婉秋,我等這一刻……等了二十年了!」

  「你……咳咳……」高婉秋垂死的喘息著,驀然看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激動的情緒加劇了五臟六腑的損傷,致使她控制不住的一陣咳嗽,而鮮血,就隨著她的咳嗽噴灑而出……

  呼吸,停止!高婉秋雙眼瞠大……死不瞑目!

  高婉秋沒了動靜,目光也已經毫無焦距,男人伸手探向高婉秋的鼻端,在確定高婉秋已經沒有了氣息之後,嘴角的冷笑,更加深刻了幾分……

  男人緩緩站起來,一邊漫不經心的拍了拍衣袖,一邊抬眼看了看駕駛座裡一動不動的顏弘文,眼底劃過一絲陰狠,勾動唇角,漾出一抹殘忍嗜血的冷笑--

  壓抑了二十年之久的仇恨,怎麼可以讓仇人如此痛快的死去,顏弘文,慢慢熬吧,你等著,我會慢慢折磨死你的……

  我早就說過,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讓你家破人亡的!

  轉身,男人噙著得意的冷笑大步離開了事發現場……

  夜,越發寒冷,越發寂靜……

  ***

  心,不安,躁動,莫名的難過,顏亦瀟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沒有方向,沒有退路,一股極盡悲傷的絕望感將她緊緊束縛,她好痛苦……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了?為什麼她的心會這樣痛?

  顏亦瀟陷入噩夢中無法掙脫出來,她緊緊閉著雙眼,難過的喘息,一身冷汗淋漓,噩夢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扼住她的脖頸,她無法呼吸--

  突然,她猛地睜開眼,被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悲傷絕望的痛苦驚醒過來,倉皇驚恐間她胡亂的一轉眸,卻赫然看見自己的病床邊正悄無聲息的聳立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啊……」顏亦瀟本能的發出一聲驚叫,反射性的彈坐起來,『啪』一下摁亮床頭燈,燈光亮起的那瞬,她看清了床邊的人,驚恐的心頓時鬆緩下來,她大大的鬆了口氣,微微嘟著小嘴兒,小小聲的嘟囔道:「伊……伊寧姐,是你啊,你怎麼不開燈也不出聲,嚇死我了!」

  顏依寧像個幽靈般默默的佇立著,渾身籠罩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面無表情目光冷然,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般定定的盯著顏亦瀟的臉,始終一言不發。

  顏亦瀟見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是姐姐,心裡的恐懼頓時消散,只是剛才的噩夢還心有餘悸,她在鬆了一口氣之後,精神立刻萎靡下來,無力的垮著雙肩,疲憊至極的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歎息著隨口輕輕問道--

  「幾點了?伊寧姐你怎麼還沒睡?」

  「睡得好嗎?」顏依寧紅唇輕啟,飽含著淡淡譏諷的話語從唇瓣間輕飄飄的溢出來,眼底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寒光。

  「不好。」顏亦瀟又重重歎了口氣,扶著額頭低垂著小臉,無力的輕輕搖了搖頭,疲倦的喃喃著:「很不好,做了個噩夢……」

  一抹冷冷的笑,在顏依寧的眼底一閃而逝,她看著顏亦瀟,抿唇不語。

  倏然安靜下來,半晌後,顏亦瀟的頭痛稍微緩解了點,她抬眸,微微疑惑的看著顏依寧--

  「伊寧姐……」她抿了抿唇,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是有話跟我說嗎?」

  顏依寧定定的看著她,讓顏亦瀟越發覺得今晚的顏依寧很不一樣,向來溫柔美麗的大姐從未有過這麼冰冷的表情,冷漠得讓人心生不安。

  沉默了幾秒,顏依寧優雅的抿了抿唇,唇角若隱若現的勾起,緩緩開口吐字:「瀟瀟,當初你拿爸媽發毒誓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顏亦瀟猛然一震,心臟瞬間被狠狠揪緊,她抬眸,怔怔的看著顏依寧,不明白她怎麼好好的會在深更半夜與她討論這個讓人覺得不祥的話題。

  「你違背了誓言!」顏依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語調慵懶,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在討論天氣一般隨意,唇角的笑,倏然深刻了幾分,卻透著一絲陰森的感覺,呵氣如蘭般輕輕說:「你說老天爺會不會把報應降臨在爸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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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19:55
154 一定會醒來的

  「不會!!是我做錯事,要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跟爸媽無關!」顏亦瀟勃然大喝,臉色在瞬間慘白,心臟狠狠抽搐,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不不不,不會的,老天爺不會如此殘忍的,她做錯的事,跟老爸老媽無關,無關!

  「哎,可問題是,這老天爺不長眼啊,該報應的不報應,偏偏讓無辜的人葬送了性命!」顏依寧裝模作樣的歎息一聲,陰陽怪氣的冷哼道。

  聞言,顏亦瀟整個人猛然一僵,一股莫名的恐懼瞬間襲遍全身,她本能的挺直背脊,瞠大雙眼看著顏依寧,失聲道:「什……什麼意思?伊寧姐你在說什麼?」

  顏依寧微微瞇著雙眸,向來溫和的目光倏然變得銳利,冷冷的看著顏亦瀟,然後緩緩說出一個晴天霹靂的噩耗--

  「爸和媽出車禍了!」

  ***

  手術室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慘白的燈光下,高婉秋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身體上蓋著一張象徵著死亡的白布--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顏亦瀟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僵立在手術台前,傻了一般死死看著從頭到腳都被白布蓋住的母親,不言不語,甚至沒有落淚。

  不……這不是她的媽媽,絕對不是……

  老爸說了,老媽身體不好,老媽過兩天就會來看她的,老媽很愛她,老媽沒有生她的氣,老媽不會不要她的,不會……

  不會……不會的……

  手,極緩極緩的抬起,一點一點的靠近那讓人恐懼的白布,指尖,顫抖著,捏住白布,一點一點的往下拉--

  熟悉到骨子裡的容顏,是她最愛最愛的和藹面容,那是……她的媽媽……

  淚,無聲的滾落,心,悲痛欲絕……

  顏亦瀟瞠大雙眼死死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媽媽,媽媽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手術台那麼冰,媽媽她冷嗎?

  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摸著媽媽的臉,眉,眼,鼻,臉頰,一下一下,極盡悲傷的勾畫……

  媽,您疼不疼?您冷不冷?媽,您看看我,媽,我是瀟瀟,我是您的女兒,您睜開眼看看我啊……

  在心底,一聲又一聲悲痛欲絕的呢喃,哪怕是在心裡,她都不敢太大聲,小聲點,小聲點,媽媽只是睡著了,她會醒過來的,等她醒來,她還是會想以往那樣慈愛的對她微笑,媽媽她會醒來的……

  指尖觸及之處,皆是一片冰冷,媽媽的臉那麼涼,她一定很冷,小小的手掌,極盡不捨的摩挲著媽媽的臉龐,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媽媽,她覺得媽媽只是睡著了,那麼和藹那麼慈愛的媽媽,一定會醒來的。

  怎麼辦?她的心好痛,好痛啊!

  媽,求您醒過來,不管您是怨我還是恨我,都求您先醒過來好嗎?您打我罵我,甚至要跟我脫離母女關係都好,只求您先醒過來啊!

  顏亦瀟瘋狂的流淚,心底悲痛欲絕,卻就是無法哭出聲,她把極致的悲傷憋在心裡,死死憋著,彷彿只要她不哭出來,媽媽就沒死……

  低低的啜泣聲,在顏亦瀟的身後響起,顏依寧淚流滿面,一臉的悲傷難過,而眼底,一片清冷……

  媽媽……媽媽……您醒醒好嗎……

  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我保證什麼都聽您的,我一定乖乖的,好嗎?

  心,痛到了極限,腦子裡飛快的閃爍著媽媽的臉,開心的,生氣的,嚴肅的,和藹的……

  眼前一黑,顏亦瀟倏然軟下去,整個人毫無預警的暈倒在地板上--

  顏依寧默默的看著暈倒的顏亦瀟,優雅的拿出手絹擦拭著臉頰的淚水,唇角若隱若現的浮起一抹陰測測的冷笑……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手術室外響起,顏依寧驀然一聲哭喊--

  「瀟瀟……」顏依寧朝著暈迷的顏亦瀟撲過去,傷心欲絕的哭著:「瀟瀟,瀟瀟你怎麼樣了,你別嚇我……」

  『呯』!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一股猛力狠狠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火急火燎的衝進來,一眼便看見暈倒在地板上的顏亦瀟,俊朗帥氣的臉龐瞬間大變--

  「瀟瀟!」洛雲傾急吼一聲,慌忙撲上來將顏亦瀟緊緊抱在懷裡,擔憂與驚怕瞬間佔滿整個心房,眼底的佈滿心疼。

  蒼白消瘦的小臉,滲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洛雲傾心疼至極的看著緊閉著雙眼的顏亦瀟,又氣又急,抬頭就沖顏依寧厲聲大吼道:「我不是叫你先不要告訴她的嗎?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說?」

  悲劇發生後,他得到通知就第一時間趕到事故現場,先安排搶救重傷的顏弘文,而高婉秋……

  跟著趕回醫院,看到顏弘文進了手術室搶救,他特意交代顏依寧把噩耗暫時先瞞著顏亦瀟,然後他又立刻回到事故現場進行勘察,他的心裡一直很擔心顏亦瀟的狀況,大致瞭解了下出事的原因,就將接下來的勘察工作交給一名信得過的下屬,接著他就匆匆趕回醫院。

  然而一推開顏亦瀟的病房門,看到病床上空空如也,他的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心臟被狠狠揪緊,來不及多想,他慌忙轉身就朝著停放著高婉秋的手術室方向奔去。

  果然,她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承受不了的暈過去了……

  面對洛雲傾飽含譴責的怒吼,顏依寧更是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制:「對……對不起,我……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忍不住……」

  「快叫醫生!」洛雲傾急吼一聲,慌忙抱起顏亦瀟就朝著門外急急而去。

  看著洛雲傾飛快消失在門外的身影,顏依寧一邊快步跟上,一邊驚慌失措的抹著眼淚,唇角,隱藏著一絲微不可見的詭異笑意……

  ***

  三天後--

  顏亦瀟暈迷了三天,洛雲傾將工作交由下屬,他則衣不解帶的在她的病床邊守候了三天,俊美儒雅的臉龐透著一絲倦怠,三天來他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始終緊鎖,因為擔憂與熬夜,他的雙眼佈滿紅紅的血絲,眼底滿滿都是焦慮與心疼。

  從出事以來,喻歡歌和盛果來探望過很多次,可是每次來顏亦瀟不是昏迷就是昏睡,在看到洛雲傾和顏依寧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顏亦瀟,盛果和喻歡歌也挺放心,對洛雲傾說等顏亦瀟醒來了通知她們,然後就回去了。

  三天了,小女人還沒醒,他好擔憂好矛盾,一面希望她快點醒過來,一面又希望她別那麼快醒來,因為他不想讓她那麼快承受喪母之痛,他無法想像,等她醒來面對母親的死與父親的重傷昏迷,她如何承受得了……

  溫暖的大手,極盡疼惜的輕輕撫摸著小女人消瘦的臉頰,洛雲傾眉眼間流露出的情意,那麼濃郁,自己卻後知後覺……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小女人乾澀缺水的唇瓣,拿起床頭櫃上的溫開水,用棉簽沾著水一點一點的為她潤唇,沉重的心情,鈍痛的心臟,幾天來,他無數次的想,如果能替她難過替她痛……該多好。

  與顏竹悠訂婚當天的綁架案,事有蹊蹺,他已經在暗中調查,可還沒理清頭緒,緊接著這裡她的爸爸媽媽又出了車禍,最近發生太多太多不幸的事情,而每一件不幸的事情都與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看到她傷心悲痛,流淚瘋狂,他引以為傲的沉穩冷靜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與她有關的事情,他都會失去客觀的冷靜。突然想到一個詞,叫關心則亂,也許,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寫照。

  「瀟瀟……」幾不可聞的呢喃著她的名字,洛雲傾深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沉沉暈睡著的小女人,極盡心疼。

  輕輕抓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愛憐的親吻她的手背,那麼活波可愛的小東西,如今卻了無聲息的躺在這裡,他牽掛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化解她的悲傷與難過。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優雅美麗的顏依寧紅腫著雙眼輕緩的走了進來,洛雲傾沒有回頭去看,依舊深深凝視著病床上的顏亦瀟,維持著親吻她手背的模樣。

  顏依寧輕輕走過來,停在洛雲傾的身邊,侷促不安的抿了抿紅唇,看了看顏亦瀟,又微微垂眸看著洛雲傾,猶豫了幾秒,她遲疑的輕喚一聲:「雲傾……」

  洛雲傾淡淡抬眸,看著顏依寧,沒開口。

  「我……」顏依寧微微蹙著眉頭,欲言又止,一副很糾結很為難的樣子。

  「有事?」洛雲傾緩緩吐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使得他的聲音嘶啞又乾澀。

  顏依寧輕輕咬了咬紅唇,猶豫了下,看了下暈迷中的顏亦瀟,說:「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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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20:13
155 已經沒機會了

  洛雲傾微不可見的擰了下眉,默了兩秒,淡淡點了下頭,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開顏亦瀟的小手,再將她的小手放進被子裡,這才轉身跟著顏依寧走出病房。

  出來之後,洛雲傾輕輕關上病房的門,然後轉身看著顏依寧,直截了當的問:「什麼事?」

  「我……」顏依寧狠狠咬唇,欲言又止。

  「怎麼了?」洛雲傾微微擰著眉看著一再吞吞吐吐的顏依寧,心裡微微一驚,下意識的想是不是重傷昏迷的顏弘文有什麼事,但緊接著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因為如果顏弘文的傷情有什麼進展或者惡化的話,主治醫師會第一時間通知他的。

  「我剛剛從墓園回來……」顏依寧微微低垂著頭,聲如蚊吶般喃喃一句。

  「墓園?」聞言,洛雲傾狠狠擰眉,微微詫異的看著顏依寧,心裡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顏依寧用力咬了咬唇,狠狠嚥了口唾沫,然後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說:「我媽今天上午火化了--」

  「你說什麼?」洛雲傾臉色瞬間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顏依寧,心臟猛地收緊,下意識的叫道:「瀟瀟還沒醒,你怎麼就把伯母火化了?」

  「我……」顏依寧被洛雲傾倏然冷厲的聲音嚇得一顫,膽怯的縮著肩紅了眼眶,頓時微微哽咽,一副委屈無辜的模樣。

  看到顏依寧要哭了,洛雲傾驚覺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慌忙轉眸看了眼病房裡,看到病床上那抹小身影沒有甦醒,這才鬆了口氣,一把抓住顏依寧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距離病房四五米的距離停下來。

  「你怎麼事先不跟我說一聲?」洛雲傾狠狠擰著眉,有些氣急敗壞的沖顏依寧低喝。

  完了完了,洛雲傾忍不住在心裡哀嚎,感覺頭痛得不行,他簡直不敢想像,顏亦瀟醒過來後如果得知母親已經下葬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看你這幾天都照顧瀟瀟,不想什麼事都勞煩你的……」顏依寧委屈的狠狠哽咽,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

  洛雲傾捏緊拳頭用指關節用力敲打自己發痛的額頭,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語氣嚴厲的責備道:「伊寧,你在搞什麼?你明知道瀟瀟對她媽媽的感情有多深,你這樣讓她連媽媽最後一程都沒參與到,她--」

  「我想過的,我真的想過的。」顏依寧哭著打斷洛雲傾的話,淚眼婆娑的對他急切的解釋著:「可是你看看瀟瀟,光是知道媽不在了就已經暈迷三天了,如果再讓她親眼目睹媽被火化……我是怕她受不了的,我是想,等她醒來,媽已經入土為安,她也就不用經歷那樣痛苦的過程,我是……我是心疼她……」

  說到最後,顏依寧已經泣不成聲,垂著臉難過的抹眼淚,洛雲傾狠狠擰眉,顏依寧的話雖然不無道理,可是他實在不敢去想顏亦瀟醒來之後會……

  「哎……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啊!」洛雲傾重重歎了口氣,氣急敗壞的責備一聲,頹然一屁股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頭痛至極。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就瀟瀟這一個妹妹了,我不想她悲傷過度……」顏依寧傷心哭泣,說得也算是在情在理。

  事已至此,洛雲傾知道再怎麼責備顏依寧也是於事無補,無力的抬手擺了擺,略顯倦怠的歎息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說再多對不起也沒用了,哎……」

  洛雲傾狠狠擰著眉頭,想到顏亦瀟醒來之後的反應就苦惱頭疼,而顏依寧則委屈的咬著紅唇低聲啜泣,淒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忍怪罪。

  幾米遠的電梯口處,從電梯裡走出來兩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人,慕君昊轉頭左右環顧了下,在看到坐在長椅裡的洛雲傾時,逕直朝這邊走來。

  洛雲傾隨意轉眸也看見了慕君昊,立刻站起來迎上去,不給慕君昊喘氣的機會,急切的問道:「結果出來了?」

  「找個地方坐下來說!」慕君昊優雅魅惑的抿了抿薄唇,看了眼長廊裡來來往往的醫生和病人,語氣略顯嚴肅的說道。

  洛雲傾立刻點頭,然後轉頭對顏依寧吩咐道:「你進去幫我看著瀟瀟,如果她醒了,你要馬上打電話給我,我去去就回!」

  「嗯,好的!」顏依寧的聲音微微哽咽,一邊點頭應道,一邊抬起纖細蔥白的手指,用指尖輕拭含淚的眼角,動作優雅而高貴。

  於是洛雲傾與慕君昊朝著電梯走去,顏依寧輕輕咬著紅唇,用力吸了吸鼻子,噙著淚的雙眼看著洛雲傾的背影,眸光複雜難辨……

  ***

  洛雲傾沒敢走太遠,就在醫院附近隨便找了家咖啡屋,一坐下來就直接進入主題--

  「怎麼樣?」洛雲傾微微擰著眉,急切的問道。

  「小姜,你給洛副市長說說!」慕君昊對身邊的另一位男人說。

  「洛副市長您看這個!」小薑是公安局的事故偵察隊長,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調查報告放到洛雲傾的面前,在洛雲傾翻開報告看的同時,徐徐報告道:「從車禍的表面來看,這應該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我們檢查過出事車輛,並未發現有何明顯的人為破壞,初步估計是車速過快,下過雨的路面太滑,遇到轉彎剎車不及,導致直接撞上護欄衝下斜坡而造成這起事故的。」

  「車速過快……」洛雲傾狠狠擰眉,幾不可聞的輕輕嚼念,然後抬眸看著小姜,眼底有著不解:「他們是朝著醫院的方向來的,深夜兩點,他們來醫院做什麼?」

  「我們查過傷者顏弘文的手機,事發前二十分鐘,他曾接到一個電話,我們查出那個號碼是從距離傷者小區一條街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裡撥出的,當時夜深人靜,我們找不到目擊者。」小姜公式化的聲音有條不紊的說著,微微停頓了下,接著又說:「還有,傷者在開車的過程中,撥打過名叫『伊寧』的手機號,撥打了四次,都沒接通。」

  伊寧……

  洛雲傾緩緩合上調查報告,抬頭目光複雜的看了看窗外,沉思了幾秒,轉眸看著對面的小姜,沉聲問道:「這段路有安裝監控器嗎?」

  小姜惋惜的撇了撇唇,搖頭:「沒有!」

  由於出事地點比較偏僻,還未安裝監控,如果有監控,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洛雲傾擰眉,若有所思,一旁慵懶悠閒的喝著咖啡的慕君昊舔了舔唇,看著洛雲傾,中肯的說了一句:「整件事好像沒什麼疑點!」

  「車速過快……」洛雲傾再次細細嚼念,微微垂著眼瞼看著面前香濃可口的咖啡,百思不得其解的低喃:「可他們為什麼會在半夜那麼著急的趕往醫院呢?」

  「這個嘛,等顏弘文醒過來就知道了,他傷勢如何?」慕君昊優雅從容的放下咖啡,禮貌性的隨口問道。

  「胸腔肋骨斷裂兩根,頭部受到猛烈撞擊,經過搶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還沒甦醒,子翊說如果這一星期內醒不過來的話,情況就會很不妙!」洛雲傾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好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不敢想像,小女人醒來後,該是怎樣的悲傷絕望……

  ***

  痛,無邊無際的痛,如影隨形的糾纏著她,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死死纏繞著她身與心……

  當意識一點一點的回籠,顏亦瀟極緩極緩的睜開雙眼,無神的雙眼呆呆的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大腦像是罷工了一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醒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含著一絲淡淡的譏諷,在她的身邊懶洋洋的響起。

  顏亦瀟緩緩轉眸,怔怔的看著坐在床邊的顏依寧,某些讓人傷心欲絕的畫面,一點一點的在腦子裡閃現出來--

  「媽呢?」她猛然彈坐起來,雙眼瞠得巨大,死死看著顏依寧,嘶啞著聲音叫道。

  顏依寧慵懶悠閒的坐著,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整以暇的看著臉色迅速慘白的顏亦瀟,意味深長的淡淡哼道:「她啊,當然是在她該在的地方嘍!」

  顏亦瀟粗重的喘息,突然,她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叫顏依寧一把抓住了手臂,語氣冷淡的輕喝道:「喂,你去哪兒?」

  「媽……我要去看老媽……」顏亦瀟的眼淚瘋狂的湧出來,傷心欲絕的哭喊。

  「不用看了,你已經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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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20:36
156 是被你咒死的

  顏依寧冷颼颼的溢出一句,讓顏亦瀟猛地僵住了動作,她抬起淚眼婆娑的眸子怔怔的看著顏依寧,顫抖著嗓音失聲問道:「什……什麼意思?」

  顏依寧向來溫和的臉龐此刻一片淡漠,冷冷鬆開顏亦瀟的手臂,還嫌棄般拍了拍手,然後才緩緩抬眸看著面色蒼白的顏亦瀟,滿不在乎的淡淡吐字--

  「媽今天上午已經火化了!」

  猶如晴天霹靂,顏亦瀟整個人瞬間僵住,瞠大雙眼死死盯著顏依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半晌後--

  「你……說什麼?」顏亦瀟的聲音顫抖得不行,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大顆大顆的眼淚,滾滾滑落。

  「她已經入土為安了!」顏依寧姿態優雅的站在床邊,雙臂抱胸冷冷看著失魂落魄的顏亦瀟,雲淡風輕的說道。

  顏亦瀟徹底懵了,死死看著顏依寧,眼淚瘋狂的往外湧,心好痛,痛到忍無可忍之後,她哭著滑下床,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對著顏依寧勃然大吼:「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為什麼不等她?為什麼不等她見媽媽的最後一面?最後的啊!媽媽入了土,這輩子就再也看不見了啊!為什麼不等她啊!

  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從心臟位置以極快的速度擴散至全身,顏亦瀟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等你?萬一你十天半月的醒不過來,你還要讓媽在冰棺裡等你十天半月的嗎?」顏依寧溢出一聲冷笑,言辭尖銳的譏諷道,舔了舔唇,漫不經心的撩了撩耳際的髮絲,懶洋洋的哼哼:「去了的人,早日入土,早日為安!」

  「可我是她的女兒,我有權利見她最後一面的,我--」顏亦瀟淚如泉湧,崩潰的哭喊。

  「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臉去見她?」顏依寧冷颼颼的飄出一句,輕輕扇動眼瞼,略顯陰冷的目光極盡蔑然。

  「……」顏亦瀟頓時啞口無言,崩潰的哭聲戛然而止,像突然傻了一般怔怔的看著顏依寧,滿心悔痛……

  是啊,她還有什麼臉去見媽媽啊,她讓媽媽那麼失望,她讓媽媽那麼傷心,她沒臉見媽媽啊,可是……見不到媽媽最後一面,她會遺憾終生的啊!

  「瀟瀟,你還要任性自私到什麼時候去?你害得這個家還不夠嗎?悠悠和媽都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不清醒嗎?」顏依寧飽含譴責的聲音緩緩飄在空氣中,語氣輕柔,卻殺傷力十足,讓傻了一般的顏亦瀟頓時心痛如絞。

  「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害她們!」顏亦瀟反射性的抬頭,噙著無辜的淚水看著顏依寧,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你還不承認,為什麼你做錯了事總是不肯承認呢?」顏依寧微微蹙著眉,用一種極盡失望的語氣淡淡說著,緊接著又控訴道:「悠悠是你親手殺死的!」

  「不是我!我沒殺她,是她不聽我的解釋還弄傷我的眼睛,我看不見,是她自己撞上來的!」顏亦瀟死命的搖頭,情緒激動的為自己辯解。

  「瀟瀟,眼睛受傷不是你逃脫責任的借口,就算是悠悠自己撞上你的刀,那也是因為你搶走了她心愛的男人,她受不了刺激才會變成那樣歇斯底里,所以歸根結底,是你害死她的!」顏依寧的臉色與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不緊不慢有條不紊,與顏亦瀟的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是你……

  「不!」顏亦瀟聲嘶力竭的尖叫一聲,緊緊摀住耳朵,愧疚悔恨的淚水瘋狂的往外湧,腦子裡不停的迴盪著顏依寧最後一句話,她胡亂的搖著頭,淒楚無助的哭著:「我沒有……不是這樣的……不是……」

  「你知道悠悠的死對媽的打擊有多大嗎?她每天以淚洗面,幾度暈厥,是我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伺候她,而你呢?」顏依寧的臉色微微一變,語氣裡隱隱有著一絲不甘和怨恨,唇角勾勒著一抹陰森的冷笑,說:「她那麼疼愛你,從小到大把你當心肝寶貝似的寵著,可是到頭來,她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會被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給害死了!」

  多麼嚴厲的指控,多麼殘忍的話語,顏亦瀟緊緊揪住自己胸口的病服,整個人虛軟下去,狼狽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步上,愧疚,自責,悔痛,像毒液一般滲入她的心臟,哭得肝腸寸斷:「不是的……我沒有……」

  「你忘記了嗎?是你用她的生命發毒誓,是你罔顧爸媽的生命安危發下那樣狠毒的誓言,媽是被你咒死的!」最後一句,顏依寧拔高音量尖銳的吼出來,不依不饒的把罪狀一條一條的細細數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淒楚狼狽的妹妹,眼底沒有同情與憐憫,有的,只是一片陰冷。

  媽是被你咒死的……

  好恨,她好恨,好恨自己拿爸媽發毒誓,她錯了,真的錯了……

  顏亦瀟,你是罪人,你是兇手,你害死了自己最親的人,顏亦瀟,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不……對不起,媽媽……對不起……」顏亦瀟曲起雙腿,抱著雙膝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著痛哭懺悔。

  「現在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悠悠已經死了,媽也已經死了,她們都死了,她們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們再也看不到她們了!」顏依寧高姿態的站在顏亦瀟的面前,目光轉向窗外,看著潔白的天空,語調詭異的冷冷說道。

  「為什麼要這樣……媽,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顏亦瀟哭著,懺悔著,傷心痛苦著,倏然,她一把抱住顏依寧的腿,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悲痛欲絕的哭喊:「我是她的女兒,你為什麼不等等我?為什麼不等我送她最後一程?為什麼?」

  「因為你沒資格!你去見了她只會讓她走得不安心,她不想見到你!」顏依寧微微瞇起雙眼居高臨下的睨著顏亦瀟,一抹恨意快速的閃過眼底。

  顏亦瀟淒楚無助的胡亂搖頭,哭得泣不成聲:「不會的,媽想見我的,她還愛我的……」

  她是媽媽最小的女兒啊,她知道媽媽是愛她的,就算她讓媽媽失望了,讓媽媽傷心了,可是她相信,媽媽依舊是愛她的。

  「從你殺死悠悠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愛你了,她對你失望至極,她根本就不想再要你這個女兒了!」顏依寧一邊陰測測的說著,一邊緩緩蹲下來,冷冷看著她,目光極其複雜。

  「你胡說!不是這樣的,媽媽不會不要我的……」顏亦瀟哭著反駁,即使心裡認定媽媽還是愛著她的,可她依舊被顏依寧的話傷得五臟六腑都在痛。

  「你永遠都是這麼任性,永遠不肯聽別人的勸告,瀟瀟,你真是讓爸媽寒透了心啊!」顏依寧鄙夷的撇了撇紅唇,一邊語調散漫的懶懶吐字,一邊優雅從容的緩緩站起來。

  「就算我千不該萬不該,就算我壞我任性,就算我犯了彌天大錯,我認錯還不行嗎?不管什麼懲罰我都接受還不行嗎?」顏亦瀟悲痛欲絕的哭著,跟著狼狽的站起來,一把拽住顏依寧的手臂,傷心難過的哭喊:「為什麼不等我啊?為什麼不等我送媽媽最後一程啊?伊寧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顏依寧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魅惑的舔了舔紅唇,然後別具深意的輕輕說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雲傾他也知道!」

  又一個晴天霹靂,顏亦瀟猛然震住,她瞠大眼淚汪汪的雙眼,目光毫無焦距的睜著,失魂落魄的喃喃--

  「他憑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對我……他憑什麼剝奪我見媽媽最後一面的權利,他憑什麼……憑什麼?」

  最後一句,她勃然大吼,吼得聲嘶力竭,她的臉色慘白,目光如冰,瞠大的雙眼裡,滿滿的恨,鋪天蓋地……

  恨!她恨他!恨死他了!

  顏依寧輕輕抿了抿唇,好整以暇的看著被刺激得幾近癲狂的顏亦瀟,唇角的笑,陰森而詭異……

  突然,顏依寧包包裡的手機震動了下,她微微挑眉,拿出手機一看,看完之後,修長蔥白的手指動了幾下,刪除……

  將手機放回包包裡,顏依寧本是清冷淡漠的臉龐,轉瞬間就掛上擔憂心疼的表情,恢復成以往的溫柔體貼--

  「瀟瀟,你冷靜點,是大姐錯了,你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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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20:52
157 還想瞞我多久

  與慕君昊結束會面之後,洛雲傾便行色匆匆的趕回醫院,因為他心裡始終記掛著暈迷中的小女人,心心唸唸都是想著早點回去陪著她。

  洛雲傾高大挺拔的身軀默默的站在電梯前等待電梯的到來,他微微垂著頭斂下眼瞼,單臂環胸,另一隻手抬起,修長完美的食指輕輕抵在薄唇上,微瞇著眸沉思著……

  突然,他眸光倏地一凌,抬頭,犀利似劍的眸光在醫院大廳的人來人往中收索,他怎麼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呢?

  收索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洛雲傾緩緩收回目光,恰巧電梯到了,他懷著一絲疑惑跨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緩緩關閉,慢慢的往上升,這時,醫院大廳的一個轉角處,緩緩移出一個男人,一邊謹慎的盯著電梯,一邊拿出手機,粗糲的手指一陣疾動……

  電梯到達顏亦瀟病房的所在樓層,洛雲傾一邊思考著最近所發生的事情,一邊徑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然而還沒走到病房的門前,就驀然聽見--

  「他憑什麼……他憑什麼?」

  淒厲的尖叫,飽含著濃烈的怨恨,一聲比一聲尖銳,一聲比一聲歇斯底里……是顏亦瀟的聲音。

  她醒了?

  這個認知一傳達進腦海,洛雲傾立刻拔腿就往病房跑去,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病房門口,慌忙推開門--

  「瀟瀟,你冷靜點,你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

  洛雲傾一進去,即看見顏亦瀟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髮絲凌亂雙目紅腫,歇斯底里的與顏依寧拉扯著,而顏依寧則正哭著勸著。

  「怎麼了?」洛雲傾急呼一聲,慌忙上前去一把抓住顏依寧的手臂一拉,將顏依寧硬生生拉離顏亦瀟的身邊,他急忙伸手去抱住情緒激動的顏亦瀟,心疼的急聲哄著:「瀟瀟,你冷靜點,別哭……」

  「憑什麼……憑什麼……」情緒崩潰的顏亦瀟柔弱的身子完全僵住,像是把全身的神經繃到了一個極限,她死死咬著牙根,雙目含恨,神經質的嚼念著。

  洛雲傾看她這副深受刺激的模樣,頓時心痛如絞,猛然抬頭,目光凌厲的看著顏依寧,氣急敗壞的責備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她醒了你要馬上給我打電話的嗎?」

  顏依寧被洛雲傾那一下給拉得微微踉蹌,略顯狼狽的穩住身子,正緊蹙著眉頭揉著被他抓得泛疼的手臂,眸光流轉就迎上他毫不客氣的質問,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眶,淒淒哽咽著為自己辯解:「我正要給你打的,可是瀟瀟她……她這樣子我沒辦法打電話……」

  「怎麼回事?」洛雲傾沉聲喝問,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小女人這麼歇斯底里,估計是……

  「她醒來就執意要去看媽,我實在瞞不住……就告訴她了……」顏依寧畏怯的咬了咬唇,流著淚怯懦道。

  「你--」洛雲傾氣結,頓時狠狠抽了口冷氣,下意識的責備道:「你怎麼又不問我就告訴她了?你應該先瞞著她的--」

  「你還想瞞我多久……」

  一道恍若幽靈般的聲音,虛無縹緲的從他的懷裡飄出來,飽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恨,緩緩飄蕩在空氣中。

  「瀟瀟?」洛雲傾微微一驚,垂眸看著懷裡的小女人,只見她消瘦的臉龐面無表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緩緩的,顏亦瀟抬起頭,恨意深濃的雙眼極冷極冷的看著洛雲傾,狠狠咬著牙根,說:「洛雲傾,我恨你!」

  她的眼神,那麼陰冷,她聲音,那麼狠絕,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向他表達了一個事實,她恨他!真的恨!

  心,尖銳的抽搐,痛,充斥著整個胸腔,洛雲傾驀然覺得驚慌,對小女人突如其來的強烈恨意有些搞不清狀況,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

  「怎麼了?」他深深看著她冷若冰霜的小臉,眼底泛起驚慌和擔憂,聲音因為緊張而不自覺的變得緊繃,別說恨,她的恨,他承受不起……

  「我恨你!」她狠狠切齒,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瞠大雙眼死死看著他的眼睛,眼神與表情都透著幾分猙獰與陰森,像是……把他恨進了骨子裡。

  「為什麼恨我?我怎麼了?」他怕極了她那樣決絕的眼神,一股恐懼感不可抑制的在心裡瘋狂滋生,他掐住她的雙肩,深深看著她的雙眼,急切又驚怕的問她。

  她冷冷回視著他,還未開口,一旁的顏依寧驀然哭了起來,撲上來拉住顏亦瀟的手臂聲淚俱下的說:「瀟瀟,是我的錯,你別怪雲傾,都是我的錯,你要恨就恨我吧……」

  顏依寧的眼淚瘋狂的流淌,不停的認錯,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洛雲傾不想顏亦瀟再傷心,便下意識的柔聲勸說道:「瀟瀟,其實伊寧也是為你好,她是擔心你受不了,所以才會擅自--」

  「對對對!是我!是我一個人的錯,不關雲傾的事,你別誤會他,是我的錯……」顏依寧一個勁兒的猛點頭,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副爭著把錯往自己身上攬而保全『別人』的樣子。

  果然,顏亦瀟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輕蔑鄙夷的冷笑,眼底的恨,鋪天蓋地--

  洛雲傾,原來你這麼孬,自己做過的事,還要推卸在別人身上,原來,曾經的我,真的瞎了眼……

  洛雲傾狠狠擰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顏依寧,對她的話怎麼聽怎麼不舒服,正想發出質疑,卻突然感覺懷裡的小女人安靜了下來--

  顏亦瀟的確安靜了下來,而且是一種透著詭異的安靜,突然就不吵不鬧也不哭不叫了,她臉色慘白雙目呆滯,像個傻子一般不言不語。

  「瀟瀟?」洛雲傾垂眸看著突然安靜的小女人,心臟狠狠抽搐,一股尖銳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大手輕輕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擔憂的輕喚一聲。

  顏亦瀟沒有應答,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呆滯的目光盯著某個角落就不轉眼,像是聽不見也看不見了一般,與世隔絕,躲進了自己的世界裡……

  洛雲傾感覺到懷裡小小的身子透著一股涼意,趕緊把她抱起來放回床上,用被子將她整個人緊緊包裹著,他微微俯身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滿心滿眼的焦急與心疼,大掌極盡憐惜的一下一下摩挲著她的臉頰,恨不得替她難過……

  「瀟瀟……」他極盡心疼的輕喚,第一次有了束手無策的挫敗感,她痛,他幫不了她……

  顏亦瀟呆滯的目光直直看著前方,像個睜眼瞎一般眼珠子都不轉動,就那麼直直的看著,不言也不語。

  幾分鐘後,身體虛弱的小女人緩緩閉上了雙眼,很快,鼻端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好累,她真的好累,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永遠都別再醒來……

  她真的……不想再醒過來了……

  寬厚溫暖的手掌,極盡憐惜的摩挲著小女人的臉頰,一直到確定她已經睡著之後,他才輕輕收回手,然後突然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且頭也不回的冷冷說道--

  「伊寧,你出來一下!」

  顏依寧臉上淚痕未乾,紅著雙眼侷促的咬著唇瓣,見洛雲傾越過她的身邊徑直往外走,她轉眸看了眼閉著雙眼陷入沉睡中的顏亦瀟,噙淚的雙眼,劃過一絲得意……

  跟在洛雲傾的身後出了病房,顏依寧小心翼翼的關上病房的門,一回身就迎上洛雲傾犀利似劍的目光,心臟微微一緊,她立刻委屈的垂下梨花帶雨的臉龐,淒淒哽咽:「對不起……」

  洛雲傾盯著顏依寧看了幾秒,知道她是在為剛才的事道歉,沒有安慰也沒有責備,而是直截了當的淡淡問道:「伯父伯母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們給你打過四通電話,你為什麼沒接?」

  聞言,顏依寧抬起淚已漣漣的雙眸看著洛雲傾,輕輕咬唇,微微蹙著眉頭像是在回想,嘴裡輕輕叨念:「那天晚上……啊,我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了!」

  「靜音?」洛雲傾微微擰眉。

  「嗯!」顏依寧重重點了下頭,然後用力吸了下鼻子,一邊抹掉臉上的淚水,一邊緩緩解釋道:「自從悠悠走了之後,媽悲傷過度晚晚都做噩夢,睡眠很差,聽不得一點聲音,所以我一回家就會把手機設置成靜音,爸媽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是從家裡出來接替爸爸回家,來到醫院就忘了把手機設置回來,手機就一直是靜音的狀態,所以沒有接到爸爸的電話……」

  說到最後,顏依寧的聲音裡飽含著一絲愧疚和自責,再度哽咽。

  顏依寧的解釋很合理,坦坦蕩蕩的表情也找不到絲毫的破綻,洛雲傾冷冷抿著唇,陷入沉思中……

  ***

  午夜十二點--

  病床上躺著安靜沉睡的小女人,病床邊面容倦怠的男人實在熬不住困,閉著眸小憩一會兒。

  突然,沉睡中的小女人猛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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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21:18
158 真的想殺了他

  空靈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雙眼不眨也不轉,約莫一分鐘後,顏亦瀟緩緩坐起來,那僵硬的動作,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她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坐起來之後又呆愣了好半晌,然後機械性的緩緩轉頭,看向歪在椅子裡打盹的男人--

  飽滿的額頭,濃濃的眉,挺直的鼻,涔薄性感的唇,依舊是那張英俊帥氣猶如雕刻般完美的臉龐,雖然眉宇間透著幾分倦怠與憂慮,雖然燦若星辰深邃如夢的雙眼此刻正輕輕瞌閉,雖然歪在椅子裡的姿勢並不優雅,卻絲毫不減他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高貴與魅力……

  這張臉,看在眼裡,是那麼的熟悉,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對這張臉感到陌生無比……

  痛,在心底緩緩流淌,恨,佈滿空靈的雙眼,唇角慢慢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他怎麼敢在她的床邊睡得如此毫無防備?在他眼裡心裡,她是一個殺人犯不是嗎?他就不怕她殺了他嗎?

  為什麼不等她醒來就把她的媽媽火化了?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考慮她的感受?為什麼他總是對她如此殘忍?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收不回來她都不曾恨他,可是為什麼要讓她見不到媽媽的最後一面?為什麼要讓她一輩子遺憾?

  滿心的怨恨,幾乎快要將整個胸腔撐爆,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很想殺了他!

  目光,隨著心中所想,一點一點的調轉至床頭櫃上的水果盤,那裡,有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飽含怨恨的雙眼死死盯著水果刀,顏亦瀟雙手緩緩攥緊,盯著刀子看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然後她收回視線,輕輕掀開被子,輕輕下床,輕輕朝著門口走去,再輕輕拉開門,赤著腳,像個幽靈般輕輕走了出去。

  不值得!他已經不值得讓她一錯再錯,他死不足惜,她卻不能把自己變成那樣凶殘的人,她是爸媽的乖女兒,她一直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她不會殺人,哪怕他罪該萬死,她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深夜時分,醫院的長廊靜謐無聲,處處透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顏亦瀟披著長髮,穿著寬大的病服,光著腳,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像個孤魂野鬼般一步步的往前走……

  尋找,一層一層的尋找,終於,她找到了--

  輕輕推開重症監護室的門,一眼便看見全身插滿管子的父親,淚,瞬間洶湧而出。

  雙腳像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都那麼痛苦那麼艱難,漫長得像是走一個世紀,她終於來到父親的床前,終於看到父親的臉……

  爸爸的臉,那麼蒼白,那麼枯瘦,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死氣沉沉了無聲息,生命力正一點一點的枯竭,一點一點的消失……

  「老爸……」

  一聲哽咽,飽含著無盡的難過與悲痛,淚眼模糊的深深看著爸爸的臉,顏亦瀟傷心悔痛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無聲的砸落在地板上。

  她錯了,真的錯了,伊寧姐說得沒錯,是她害了爸媽,是她害了這個家,她罪孽深重,她是罪人,不可饒恕的罪人……

  原來她真的是一個惡毒的人,她用爸爸媽媽發毒誓,她違背了承諾,所以報應就降臨在爸爸媽媽身上,是她!是她!是她害死了媽媽!是她害得爸爸至今昏迷不醒!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犯下的罪惡!

  悔恨,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一刀刀的剜著她的心,那種血淋淋的痛苦,讓她生不如死……

  『噗通』--

  雙膝重重一跪,顏亦瀟直直跪在父親的病房前,泣不成聲:「老爸……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一聲的說著對不起,可是她知道,說再多的對不起都不能挽回媽媽的命,說再多的對不起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罪孽,老天爺好狠,用至親之人的命來懲罰她,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爸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求您原諒,只求您能醒過來……爸爸,求求您醒過來,我只有您了……」緊緊抓住爸爸的手,顏亦瀟狠狠抽泣,明明心裡那麼悲傷,卻不敢大聲哭出來,爸爸累了,哭太大聲會吵著爸爸的……

  壓抑的哭聲,比嚎啕大哭更加讓人撕心裂肺,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的一直顫抖,抓起爸爸的手,將自己的小臉貼進爸爸的手掌裡,一邊輕輕摩挲,一邊狠狠哭泣--

  「爸,您醒過來啊……求求您了爸爸……」

  重症病房裡,那抹柔弱無依的小身影,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抓著父親的手傷心欲絕的哀求哭泣,那副淒楚無助的可憐模樣,狠狠撕扯著房外男子的心,好想好想立刻衝進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好想好想對她說寶貝別哭你還有我……

  洛雲傾高大的身軀默默的佇立在重症病房外的大玻璃窗前,心疼至極的看著病房內哭得肝腸寸斷的小女人,那種恨不得替她痛卻又什麼也做不了的挫敗感,狠狠啃噬著他的心。

  不過是剛剛瞇著,猛然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卻發現床上沒了小女人的蹤影,心底當即泛起一陣驚慌,他嚇得立馬跳起來到處找,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顫抖,在害怕,在瘋狂的呼喚她的名字……

  顏亦瀟,顏亦瀟,你在哪兒……

  顏亦瀟,你別嚇我,你快出來,瀟瀟……

  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慌感,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扼住他的咽喉,讓他心痛,讓他窒息,讓他感覺天快塌下來了一般……

  那一刻,他慌得在走廊裡一路奔跑,像只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亂闖,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猛然想起,她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是哪裡。

  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顏弘文的重症病房前,果然看見讓他焦急牽掛的小女人,她正拉著父親的手,哭泣懺悔……

  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絕望,讓他的心,跟著一陣一陣的抽搐翻攪,心疼……

  她在裡面哭,他在外面看,他心疼至極,卻又無能為力,這樣的傷痛他代替不了,也無法讓她不痛,他只能默默的守著她。

  時間會抹平一切傷痛,他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她一定會的……

  有些傷痛,必須要釋放出來,如果一再的憋在心裡,那不是好事,所以他讓她哭,讓她把心裡的悲傷發洩出來,發洩出來就好了……他是這樣想的。

  悲慼的哭聲,不曾停歇,約莫十分鐘後,洛雲傾終究是開始擔心起來,這寒冷的冬天她只穿著病服,甚至連鞋都沒穿,她的身體本就虛弱至極,哪裡還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折騰。

  這樣一想,心裡便越加焦急,洛雲傾狠狠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輕輕推開了監護室的門,一邊小心翼翼的朝她走過去,一邊脫下身上的大衣。

  終於來到她的身邊,洛雲傾蹲下身子的同時,將手裡的大衣披在小女人的肩上,張開雙臂將她連人帶衣從背後抱進懷裡,薄唇在她耳畔極盡溫柔的輕哄--

  「地上冷,先起來好不好?」

  她任由他抱著,不掙扎也不反抗,甚至連眼淚也不掉了,就直愣愣的看著昏迷中的顏弘文,不言不語不眨眼。

  「瀟瀟,別難過,伯父一定會醒過來的,聽話,先起來!」洛雲傾將她幾乎都凍僵了的小身子整個抱在懷裡,用自己胸膛的溫度去溫暖她,盡其所能的安慰她。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眼淚流乾了,她木木的跪坐著,像尊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從背後擁著她,溫暖的大手將她冰冷的一雙小手包裹在手心裡,心疼的輕輕搓著,想讓她的小手盡快暖和起來,他的臉頰挨著她的臉頰,親暱的碰了碰她,心疼的輕哄著:「瀟瀟聽話,伯父很快就會醒來的,你要先保重你自己的身體,不然伯父醒了你卻累倒了,乖,我們回去--」

  「我不走……」

  氣若游絲的三個字,從小女人的嘴裡輕飄飄的溢出來,她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是緊緊盯著病床上的父親,紅腫的雙眼,無愛無恨,一片木然。

  洛雲傾微微一怔,垂眸看了看她面無表情的小臉,略顯無奈的抿了抿唇,耐著性子勸道:「你需要休息,我們先回去,如果伯父醒了,護士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我再立刻帶你來看他好不好?」

  「我不走……」同樣的音調,同樣的分貝,顏亦瀟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機械性的重複道。

  洛雲傾擰眉,對小女人的固執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狠狠咬了咬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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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8 14:21:39
159 便是一文不值

  「別這樣好嗎?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伯父伯母都會很難過的!」

  顏亦瀟呆滯的雙眼快速的劃過一絲痛苦,緩緩的,她轉眸看著他,眼底的冷漠堪比鋒利的刀刃,狠狠剜著洛雲傾的心,她輕輕張嘴,極冷極冷的吐字:「我不走!」

  她的語氣那麼堅定,眼神那麼冷厲,洛雲傾狠狠磨牙,卻硬是不敢強制她離開,現在的她,神經和心理都極度脆弱,隨便一個刺激都有可能把她逼上極端,他不敢冒險,一點都不敢……

  任何一個平常人,家裡遭遇如此大的變故,心裡都非常脆弱與無助,他真怕她承受不住,真怕她會徹底崩潰,真的怕!

  「好,不走,我們不走。」他妥協,緊緊擁著她,心疼的輕哄:「但是你不能跪在地板上,太冷了,你會受不了的,我們坐椅子裡好不好?」

  她不置可否,再次變成剛才那副不言不語的樣子,把悲傷的自己關閉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把外界的一切……隔絕。

  見她沒有明確的拒絕,洛雲傾壯著膽子把她從地板上抱起來,輕輕放進一旁的椅子裡,他半蹲在她的身邊,溫柔體貼的幫她把大衣攏好,眼底是滿滿的柔情與心疼, 只可惜,她卻已經不願再看他,哪怕是一眼……

  感情這東西,當你想要事,才會覺得它如若珍寶,可如果哪天你不稀罕了,那便一文不值!

  洛雲傾,現在的你對我而言,便是一文不值……

  ***

  顏亦瀟堅持非要守在父親的床前,最後的結果是體力不支虛弱到再度暈倒--

  再次醒來時,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虛弱的緩緩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張佈滿焦急卻讓她厭惡至極的俊臉--

  「醒了?餓不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幾乎是在她睜開眼的那瞬,洛雲傾就立刻探頭過來深深看著她,擔憂的輕輕問道。

  沒有任何言語,顏亦瀟像是看不見他一般,一醒過來就立刻撐著手肘要坐起來,同時另一隻手略顯無力的去掀開身上的被子,一副要下床的模樣。

  「你要去哪兒?」洛雲傾慌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急聲道。

  她不言不語,也不看他,撇著頭,另一隻手伸出去想撥開他的大手,可是他抓得緊,她那點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但是她卻不放棄,那隻小手就機械性的一直撥,一直撥……

  其實洛雲傾知道她想去那裡,無非就是想去守在顏弘文的病床前,可是就算要盡孝道,也得先把自己身體養好吧。

  「瀟瀟,別任性,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現在已經很虛弱了,你這樣身體會拖垮的!」洛雲傾終是有些沉不住氣了,語氣忍不住含著幾分嚴厲,他真的很擔心她的身體。

  終於,她停下動作,冷漠的雙眼直直射進他的雙眼裡,然後飽含譏諷的冷冷吐字:「身體是我的……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洛雲傾的臉色驀然一白,心痛來得洶湧而猛烈,極致的痛楚以極快的速度滲進四肢百骸裡,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痛苦,深深看著她,倏然無言以對。

  沒有關係?她居然說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她知不知道這些天裡他有多擔心她,有多心疼她,他恨不得能代替她痛,到頭來她居然說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深深對視,他的眼底滿是幽怨,而她的眼底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情感,清清楚楚的向他表達出一個訊息,那就是--她說沒關係,就真的跟他沒關係了……

  心底,驀地湧起一股悲傷,倏然想起那個美麗的晚上,她醉酒間情不自禁對他說的那句『我喜歡你』……

  心痛如絞,他卻不能與她爭執,只能順著她,狠狠磨了磨牙,隱忍著心裡的痛楚,他深深看著她,妥協般說:「好!就算跟我沒關係,總跟你爸爸有關係吧!你這樣不吃不喝,你要是有什麼事,你讓你爸怎麼辦?」

  洛雲傾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顏亦瀟驀然一怔,掙扎的動作倏然僵住,眼眶迅速泛紅,是啊,她還不能有事,她還有老爸,她要是先倒了,老爸怎麼辦啊……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顏依寧一手拎著一個保溫壺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在看到顏亦瀟已經醒來,則立刻溫柔的笑著說--

  「瀟瀟醒了呀,正好,我給你熬了滋補的魚粥,可香了,快來嘗嘗。」

  顏依寧一邊語調輕快的說著,一邊將兩個保溫壺擱置在床頭櫃上,擰開其中一個保溫壺,拿出小碗盛了粥,然後靠近顏亦瀟的床邊,作勢要餵她--

  「來!嘗嘗,很好吃的--」

  「我來!」

  一隻大手伸過去,伴隨著一道低沉瘖啞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在空氣中,拿著粥碗的顏依寧見洛雲傾要接下她手裡的粥,頓時微不可見的僵了下,但很快她就恢復如常,微笑著說了聲:「好!」

  洛雲傾接過粥碗,拿起碗裡的小勺子舀了一勺粥,不是餵給顏亦瀟,而是先放到自己嘴邊--

  「誒--」

  顏依寧突然叫了一聲,美麗的臉龐微微變色,一絲緊張快速的劃過眼底。

  「嗯?」洛雲傾微微蹙眉,抬眸不解的看著顏依寧:「怎麼了?」

  顏依寧的臉上頓時泛起一絲尷尬的紅暈,侷促的舔了舔紅唇,不好意思的小聲吶吶道:「魚粥沒多少……我另外給你熬了雞肉粥……」

  「我沒有要吃,只是看看燙不燙,幫她吹吹!」洛雲傾明白了顏依寧的意思,便沒有在意,淡淡解釋道。

  「呃……我以為……抱歉!」顏依寧的臉頓時更紅了,忙不迭的說抱歉。

  洛雲傾將粥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這才小心翼翼的喂到顏亦瀟的嘴邊,心疼的哄著:「來,吃點,你好多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一定餓壞了……」

  顏亦瀟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像個智障兒童一般呆呆的半躺在床上,他把粥喂到嘴巴,她就機械性的張嘴,再食不知味的嚥下,重複如此的動作,一直到碗裡的粥見底。

  靜靜佇立在一旁的顏依寧,在看見顏亦瀟將一碗魚粥都吃掉了之後,優雅從容的緩緩轉身,輕輕擰開另一個保溫壺,一邊盛粥,一邊扯動嘴角……

  ***

  救命……

  不要追我……不要纏著我……救命……誰來救救我……

  顏亦瀟赤著腳,拚命奔跑在一片血紅的世界裡,四周什麼都沒有,卻無邊無際,入目即使一片紅色,紅得刺目,紅得恐怖。

  她驚恐無助的不停奔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著她,她回頭卻又什麼也看不見,可每當她跑累了想要停下來,她就感覺有個很恐怖的東西在向她逼近,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知道那是很恐怖的,她怕,她的神經已經繃得死緊,她快受不了了。

  『顏、亦、瀟……』

  啊!

  一道陰森恐怖的聲音,極緩極緩的拉長尾音喊著她的名字,那種音調,就像是……索命的呼喚……

  是誰?

  是誰的喊她?那聲音……好熟悉……

  『顏亦瀟,還我命來……』

  啊!是顏竹悠!是顏竹悠來向她索命了!

  跑!死命的往前跑!顏亦瀟絕望的看著漫無天際的前方,沒有人來救她,甚至沒有一個躲藏的地方,她只能拚命的往前跑,哪怕她已經很累,很累了……

  別跟著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我沒殺你!

  她想大吼,她想反駁,可是她卻發不出聲音,像是喉嚨被人死死卡住,一絲一毫都發不出。絲女傾母。

  她有冤無處訴,她除了逃,沒命的逃……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顏亦瀟,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

  冤魂一般的聲音,始終在她身邊迴盪,無論她跑得有多快,那恐怖的聲音始終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終於,她累了,實在跑不動了,她只能停下來……

  顏竹悠,我不怕你,我沒殺你,我問心無愧!

  她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同時在心裡狠狠咆哮。

  突然,一隻血紅的手,憑空出現,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顏亦瀟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她雙眼瞠得巨大,驚恐的看著正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她瘋狂的搶下那正要插進她血管裡的針筒,抓著針筒就朝著身邊的人紮下去--

  「啊!瀟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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