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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湯淼]豪門老公很不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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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07:36
170 為什麼要冷靜

  蕭俊楚微微停頓了下,接著擰眉很篤定的說道:「肯定是個作案高手,否則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聞言,洛雲傾臉色陰沉,目光凌厲,蕭俊楚說的這些他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會找他們幫忙,對方狡猾陰險且在暗處,一時間讓人無法追蹤,蛛絲馬跡不是那麼好找的,他真的需要時間!

  「顏家有什麼仇人嗎?」蕭俊楚擰眉,猜測問道。

  「不知道!要等顏伯父醒來才能知道!」洛雲傾輕歎一聲,他就是在等顏弘文醒來,所以一下午都守在醫院裡。

  從看守所回來之後,他的腦子裡就一直盤旋著四年前的事,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受,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壓了一塊更重的石頭,很矛盾,很糾結,很痛苦。

  原來救他的是顏亦瀟而並非顏竹悠,如此一來,他對顏竹悠的愧疚不再那麼深重,但是對顏亦瀟卻虧欠了太多太多,多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償還,似乎用一輩子都嫌不夠……

  唉……

  正是一籌莫展間,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洛雲傾下意識的摸出手機,接起來--

  「喂……什麼?」

  ***

  洛雲傾匆匆趕到顏弘文的重症病房門口,迎接他的是面色凝重的嶺子翊,他的心猛然一緊,還來不及開口問,就見從病房裡走出來的嶺子翊衝他抱歉的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洛雲傾衝上去一把拽住嶺子翊的衣襟,顫聲怒吼:「不是說要醒了嗎?怎麼會突然……」

  「也許是迴光返照,誘發病情的可能性很多,具體因素得等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嶺子翊輕歎一聲,低低說道。

  洛雲傾一接到醫院的通知就立刻打電話給嶺子翊,嶺子翊立馬趕回醫院,雖然當時搶救已經進行了一半,但嶺子翊還是參加了進去,全力搶救,只可惜最後……

  心,已然亂成一片,他不敢想像,等一會兒蕭俊楚把她帶來的時候,她會怎麼樣……

  好希望時間永遠停住,好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這樣的噩耗,可是,老天爺就是這樣殘忍,你越怕什麼,它就越來什麼……

  很快,有慌張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朵裡,洛雲傾硬著頭皮回頭望去--

  只見那抹消瘦憔悴的小身影,一出電梯就像瘋了一般跑上來,跑到他的面前,支起慘白的小臉死死望著他,眼底滿滿都是驚怕恐懼的淚水,聲音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我爸爸……他怎麼了?」

  深更半夜看到蕭俊楚臉色凝重的出現在她的牢門前,顏亦瀟心裡就驟然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那一刻,她再次感覺到天坍地陷般的恐懼,絕望與窒息將她緊緊捆綁,爸爸……

  在來的路上,她不停的祈禱,不停的哀求上蒼,只要爸爸沒事,她願意折壽,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爸爸的命,只要爸爸能活下來,她願意做任何事,她真的願意。

  老天爺,別那麼殘忍,別讓她的爸爸有事,她只有爸爸了啊……

  洛雲傾眼底浮現著一抹哀戚,深深看著眼前淒楚無助的小女人,不敢說話。

  「說啊!我爸爸怎麼了?」顏亦瀟勃然哭喊,她受不了這樣凝重悲傷的氣氛,她倉皇無助的轉頭看向監護室,害怕到了極點:「是不是我爸爸……」

  說著的同時,她已經朝著監護室踉踉蹌蹌的跑過去了,洛雲傾無法阻止,只能快步跟在她身後。

  『呯』!顏亦瀟用力推開監護室的門,一眼便看見病床上閉著雙眼一臉安詳的父親,整個人猛然僵住,她死死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的臉,不相信,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老天會對她這麼殘忍,她不相信老天會把她唯一的親人也奪走,她不相信……

  「爸爸……」

  痛徹心扉的眼淚,一顆一顆瘋狂的湧出眼眶,顏亦瀟悲傷絕望的喃喃哽咽,看著父親慈愛安詳的臉龐,一步,一步,向爸爸靠近。

  終於,來到爸爸的身邊,顏亦瀟瞠大雙眼死死看著一動不動的父親,感覺整個世界已經崩塌,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爸……」她喃喃喚著,抬起顫抖的手,探向爸爸的臉,她想摸摸爸爸的臉。

  一隻大手,將她顫抖的小手輕輕攔截,同時洛雲傾心疼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先別動伯父,要做……檢查的。」

  緩緩的,她轉頭看著他,淚眼朦朧的目光,飽含著極其濃烈的恨意,她死死盯著他的雙眼,輕輕張啟顫抖的唇瓣,說:「我恨你!」

  我恨你……虛無縹緲的三個字,卻比刀子還鋒利,狠狠剜著他的心。

  洛雲傾,如果我爸有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狠絕的話語,在腦海裡一遍遍迴盪,洛雲傾臉色驟然一白,眼底浮現著一抹痛苦,想為自己辯解,可臨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爸!」

  一聲悲愴的呼喊,突然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一個纖瘦美麗的身影快速跑了進來,且直直朝著病床撲過來,是顏依寧。

  然而顏依寧剛哭著撲上來,下一秒--

  『啪』!

  一個狠絕的耳光,毫無預警的扇打在顏依寧的臉頰上,顏亦瀟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不止打得顏依寧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也打得自己的手心一片麻木。

  鮮紅的血絲從顏依寧的嘴角溢出來,臉頰上立刻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顏依寧淚流滿面,哭著從地板上狼狽的爬起來,傷心欲絕的看著顏亦瀟:「瀟瀟……」

  「顏依寧,滾出去!」顏亦瀟雙目血紅,抬手指著門外,衝著顏依寧惡狠狠的咆哮。

  「瀟瀟……為什麼要趕我走……」顏依寧眼淚汪汪,無辜又委屈的看著顏亦瀟,一臉悲傷哀戚的模樣,泣不成聲的哀求著:「瀟瀟,你讓我看看爸爸……醫生不是說他就快醒了嗎,怎麼會突然……走了呢……」

  顏依寧哭著求著又靠近床邊,顏亦瀟衝上去就狠狠將她推開,顏依寧頓時往後退了數步,還不待她站穩,衣襟就被顏亦瀟死死揪住,顏亦瀟面目猙獰滿眼仇恨,歇斯底里的嘶吼:「顏依寧,我家到底跟你有什麼血海深仇?你為什麼要殺我全家?為什麼?」

  「你在說什麼呀瀟瀟?」顏依寧一臉的驚懼與莫名其妙,被顏亦瀟揪住衣襟致使呼吸不暢,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得蒼白。

  「十八年了,我爸對你不薄啊顏依寧,你為什麼連他都不放過?你為什麼要殺他?」顏亦瀟痛心疾首的嘶喊,此時此刻的她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滿腔仇恨,所以,她還要冷靜來幹嘛呢?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顏依寧,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殺了顏依寧為爸爸媽媽報仇!!

  「你說是我殺了爸爸?」顏依寧不可置信的失聲叫道,滿目驚慌的看著顏亦瀟:「你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瀟瀟,他是你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啊,我怎麼可能會殺他,而且我一直在家裡啊,王阿姨可以作證的!」

  顏依寧的表情那麼坦蕩那麼無辜,淒楚可憐的樣子與顏亦瀟歇斯底里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顏亦瀟此刻對顏依寧的解釋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腦子裡不停的回想著顏依寧親口對她說的那句話--

  『我下一個要殺的--就是顏弘文!』

  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顏依寧殺了爸爸!

  她那麼陰險,那麼惡毒,那麼蛇蠍心腸喪心病狂,她要報仇,她要報仇!

  「顏依寧,我掐死你,你還我爸媽的命來!你還來!」顏亦瀟突然雙手狠狠掐住顏依寧的脖子,往死裡用力,聲嘶力竭的吼道。

  「啊……唔……不要,救命……」顏依寧不知是太驚慌還是真的體力不如人,竟然被顏亦瀟掐得臉青面黑,一直往後踉蹌,狼狽的呼救。

  顏亦瀟像瘋了一般,整個人已經失去理智,直接把顏依寧推到牆壁上,雙手死死掐住顏依寧的脖子,面目猙獰目露凶光,小小的身體裡迸射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一直在一旁默默觀察的洛雲傾見顏亦瀟情緒失控,而顏依寧已經被掐得臉色慘白,趕緊上來勸:「瀟瀟,你冷靜點--」

  「滾開!」顏亦瀟頭也不回的勃然大吼,咬牙切齒的狠狠用力掐著顏依寧:「我不要冷靜!我媽媽死了,現在我爸爸也死了,我為什麼要冷靜?我冷靜來幹嘛?」

  「瀟瀟你別這麼衝動,伯父是因為車禍,不關伊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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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08:03
171 什麼都沒有了

  洛雲傾大步走上前來,大手不輕不重的抓住顏亦瀟的手腕,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一邊微微施力企圖拉開顏亦瀟的手。

  「不是!是她!是她害死我爸媽的,是她親口對我說的!」顏亦瀟猛地轉頭狠瞪著洛雲傾,聲色俱厲的嘶吼。

  「瀟瀟你冷靜點,你這樣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快放開伊寧!」洛雲傾見顏依寧被掐得快翻白眼了,頓時急喝,他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殺人。

  「我不!我要殺了她!我要給我爸媽報仇!」顏亦瀟情緒失控到根本就聽不進勸,純粹是抱著與顏依寧玉石俱焚的心態,唯一的爸爸都走了,她也不想活了。

  「嗚嗚……救……救命……」顏依寧的呼救聲已經氣若游絲,淒淒望著洛雲傾,一副隨時暈厥的樣子。

  「顏亦瀟,你不要鬧了!」洛雲傾倏然怒喝,雙手抓著顏亦瀟的手腕,強制性的將她的手從顏依寧的脖子上拿來。

  「咳咳咳咳咳咳……」顏依寧一得自由,立刻無力的滑坐在地板上,手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痛苦得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放開我!洛雲傾你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顏亦瀟被迫鬆開了顏依寧,見顏依寧得救了,頓時更加激動瘋狂,吼著叫著拚命的掙紮著往顏依寧身邊蹦。

  「瀟瀟你冷靜點!」洛雲傾狠狠擰眉,急得大喝,幾乎都快抓不住陷入歇斯底里的小女人,抓緊了怕弄傷她,放鬆點她又不要命的掙扎。

  「我不要冷靜!你放開我!我要顏依寧的命!」顏亦瀟眼底泛著一絲嗜血的寒光,咬牙切齒的狠瞪著狼狽喘息的顏依寧,狠了心要跟她同歸於盡。

  「瀟瀟--」洛雲傾簡直拿失控的小女人沒辦法,怎麼勸她都聽不進去,反而越勸她越激動越憤怒。

  「放開放開!」顏亦瀟狠狠掙扎,胡亂的揮動著雙手推打著洛雲傾,瘋狂的叫著。

  洛雲傾一不注意就被她推開了,顏亦瀟一掙脫了洛雲傾的手就轉身去抓起輸液架往顏依寧頭上砸去--

  「顏依寧你還我爸媽的命來--」

  顏亦瀟尖銳的叫著,鋼製輸液架朝著顏依寧的頭狠狠砸下去,嚇得顏依寧本能的抱頭尖叫:「啊……」

  一隻大手,在輸液架即將砸在顏依寧頭上的千鈞一髮間,很及時的將其緊緊抓住,下一秒--

  『啪』--

  一個氣急敗壞的巴掌,重重打在歇斯底里的小女人臉上,讓情緒激動的小女人瞬間僵住,她微微撇著小臉,任憑臉頰的麻木與疼痛蔓延,手裡的輸液架,被趁機奪走。

  她像傻了一般愣愣的僵立在原地,洛雲傾這一巴掌打下去,心疼得都快要裂開了,老天爺知道,他是真的真的捨不得動她分毫,可是她這樣激動,好言相勸總是聽不進去,非要逼得他……

  「瀟瀟……」洛雲傾心疼至極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小女人,懊惱的輕喚。

  緩緩的,她機械性的一點一點轉過頭來,用一種陌生而決絕的目光淡淡的看著他,那樣的眼神,彷彿在對他說,洛雲傾,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洛雲傾臉色微微一白,心痛得無法言語,只能狠狠擰著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幾秒之後,她緩緩轉開視線,然後一點一點的輕輕轉身,行屍走肉般一步步僵硬的走到父親的床前,『咚』的一聲,重重跪下--

  「老爸--」

  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寂靜的夜晚,顏亦瀟跪坐在地上,終是忍不住心裡的悲痛與絕望,嚎啕大哭起來……

  悲愴的哭聲,聞者落淚,像是要把此生所有的眼淚和悲傷通通宣洩出來……

  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爸爸是她唯一的希望,現在連爸爸都拋下她走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讓她一輩子活在愧疚與悔痛中,還不如死了好啊……

  「爸爸,媽媽,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聲痛徹心扉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眼淚像是氾濫的洪水,瘋狂的湧出眼眶,小小的身子,透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悲傷與絕望。

  顏亦瀟的哭聲,狠狠撕扯著洛雲傾的心,他想上前去安慰她,可剛一動,突然聽見病房外傳來爭吵聲,緊接著『呯』的一聲,門被狠狠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急沖沖的闖進來--

  「瀟瀟!」

  秦墨非一衝進來就看見跪坐在地板上哭得崩潰絕望的顏亦瀟,心疼至極的急呼一聲,慌忙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看到突然而至的秦墨非,洛雲傾狠狠擰眉,門外阻攔失敗的蕭俊楚對洛雲傾抱歉的撇唇聳肩,表示他已經盡力了。

  「瀟瀟,瀟瀟,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秦墨非緊緊抱著哭得渾身顫抖的顏亦瀟,極盡心疼的輕撫著她劇烈聳動的背脊,不停的道歉懺悔。

  他一接到保鏢的電話就匆匆趕來了,可是車子開到一半卻出了故障,耽擱了一點時間,所以他又來晚了。

  他與她似乎總少了那麼點緣分,不然為何他總是遲到,總是不能在她最傷心最絕望的似乎出現在她身邊。

  緣分對了,不早不晚,你來了。

  反之,如若無緣,便總是一再錯過。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秦墨非已經是她唯一依賴與信任的人,她抬起頭看著他,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肝腸寸斷的哭喊:「秦墨非,我爸爸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有我!」秦墨非立刻堅定的說道:「你還有我!我答應過你爸爸,我會照顧你疼愛你一輩子,顏亦瀟你還有我……」

  「秦墨非……我什麼都沒有了……連我爸爸都不要我了……沒人要我了……」她淒楚絕望的看著他,萬念俱灰。

  「我要我要!瀟瀟,我要你!」秦墨非心如刀絞,深深看著她悲痛欲絕的小臉,不停的懺悔:「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你爸爸,對不起……」

  洛雲傾冷冷的看著,默默的聽著,像座雕像般僵立在原地,他眼睜睜的看著秦墨非將他心愛的小女人抱在懷裡安慰心疼,他卻連上前去分開他們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此時此刻的小女人,想要依賴的,並不是他……

  她說,我什麼都沒有了,沒人要我了……

  他幾乎也要衝口而出,我要!我要你!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張口,秦墨非就已捷足先登了,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憤怒,妒忌,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分開他們,再將秦墨非揍一頓,可是最終,他只是僵立在原地。

  他不敢!

  現在的小女人,極其脆弱,他真的不敢惹她……不敢……

  「瀟瀟,瀟瀟……」秦墨非突然急喊。

  洛雲傾心臟一緊,一回神即看見顏亦瀟閉著雙眼癱軟在秦墨非的懷裡,嚇得他慌忙大喊--

  「醫生,醫生……嶺子翊你進來……」

  ***

  當活著變成是件極其痛苦的事,她很想知道,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

  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不言不語,顏亦瀟像個活死人一般,靜靜地躺在羈押牢房裡的硬板床上,瞠大雙眼死死看著頭頂上方,長時間的目不轉睛。

  三天過去了,滴水未沾的小女人死氣沉沉的躺著,洛雲傾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不管他怎麼哄怎麼勸她都像是聽不見似的對他不理不睬,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精神越來越萎靡,他甚至讓喻歡歌和盛果來開導她,可是她連她們都不搭理,就像是患了自閉症似的,從始至終一個字都不說。

  看著小女人一副存心求死的絕望模樣,洛雲傾一顆心猶如刀絞,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讓秦墨非來探視。

  當秦墨非跟著女警來到關押顏亦瀟的牢房時,一眼就看雙手揣在褲袋裡,寒著臉默默佇立在牢門邊的洛雲傾,那一刻,秦墨非真想不管不顧的衝上去和洛雲傾打一架,可是當他的目光瞟到牢房裡那奄奄一息的顏亦瀟時,頓時心疼得什麼也顧不及,慌忙進入牢房朝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女人撲過去--

  「瀟瀟!」

  極盡心疼的一聲呼喚,秦墨非撲上去就緊緊抓住顏亦瀟的小手,然而小女人依舊還是一動不動,就直愣愣的睜著雙眼,不言不語,甚至連看都不看他。

  「瀟瀟,看看我,我是秦墨非啊……」秦墨非滿心滿眼的擔憂與信任,大掌憐惜的輕輕摩挲她微涼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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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08:33
172 就讓我保護你

  然而不管秦墨非怎麼呼喚,顏亦瀟始終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秦墨非深深看著她,苦口婆心的勸著哄著:「瀟瀟,你這樣不吃不喝是不行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沒有反應,一絲一毫都沒有!

  「瀟瀟,就吃一點好不好?」秦墨非緊緊擰著眉,耐著性子極盡溫柔的哄著,滿心滿眼都是焦急,可是顏亦瀟卻像是聽不見也看不見似的,始終沒有動一下,甚至連眼珠子都沒轉過。

  「瀟瀟,你說句話好不好?跟我說說話,你這樣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

  勸著哄著,可是小女人不給絲毫回應,秦墨非勸了好一會兒,最後耐心用盡,終是有些著急了,狠狠擰著眉突然氣急敗壞的喝道:「顏亦瀟你起來,你給我振作點!」

  沒動靜!

  「你想死是不是?你不吃不喝是想把自己餓死是不是?」秦墨非痛心疾首的怒吼,要不是看她睜著眼睛,不然還以為她已經死了,看到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讓他難受得不行,真想抓著她的衣襟將她狠狠搖醒。

  「說話!顏亦瀟你給我說話!」秦墨非徹底沉不住氣了,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語氣尖銳的大喝道;「顏亦瀟,你怎麼可以這麼懦弱?你這副樣子讓你爸爸媽媽怎麼能安心上路?」

  黑溜溜的眼珠子,驀然閃動了下,接著又歸於平靜……

  「你不是說要為你爸媽報仇嗎?你躺在這裡不吃不喝就能報仇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沒本事為你爸媽報仇,所以用死來逃避!」秦墨非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勸了那麼久也不見她有反應,索性將她的傷口全撕開,必要時候,也許只能用激將法。

  報仇……仇……

  眼瞼,極輕極輕的扇動了下,一動不動的小女人,總算開始有了反應。

  眼底,緩緩浮現出一抹濃烈的仇恨與不甘,呆滯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變得凌厲,是啊!她還不能死,她還有血海深仇要報,她怎麼能讓爸爸媽媽枉死呢,絕對不能!她要報仇,她要活得好好的,她要為爸爸媽媽報仇!

  極緩極緩的,她轉動雙眼,木然的看著秦墨非佈滿擔憂的臉龐,秦墨非見她終於有反應了,頓時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顏亦瀟……」

  她動了動肩,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三天來滴水未沾,全身早已沒有絲毫力氣,秦墨非見狀,立刻傾身過去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來,然後他坐在她身後,體貼的讓她靠在他溫暖寬厚的懷裡。

  「秦墨非……我餓……」她輕輕張啟乾澀的唇瓣,聲音嘶啞無力,靠在他的懷裡氣若游絲的喃喃。

  「好好!馬上!」秦墨非欣喜若狂,立刻點頭,然後轉頭看向一直守在門外的洛雲傾,急聲道:「拿點吃的來!」

  早在顏亦瀟『餓』字一出口,洛雲傾就已經揮手讓等候在一旁的獄警去拿吃的,他僵立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秦墨非將小女人抱著懷裡,一顆心五味陳雜,他苦苦勸了三天都沒效果,可秦墨非一來她就聽話的願意吃東西了……

  很快,獄警端著粥來到牢房門前,洛雲傾伸手接過,然後進入牢房裡,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餵到她的嘴邊,可是--

  顏亦瀟虛弱的喘息,在洛雲傾將溫熱的粥餵到嘴邊的時候,她卻奄奄一息的撇開小臉,拒絕他的餵食。

  洛雲傾拿著小勺子的手,頓時一僵,英俊的臉龐瞬間青白交加,一絲痛苦快速的劃過眼底……

  他深深看著她,可是她卻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甚至下意識的更加往秦墨非的懷裡依偎,而秦墨非也感覺到顏亦瀟對洛雲傾的牴觸與抗拒,於是趕緊騰出一隻手伸到洛雲傾的面前--

  「讓我來!」

  洛雲傾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下,他是那麼那麼的不願,彷彿交出這個碗,就會交出她的一生,他死也不願意……

  秦墨非見洛雲傾僵持著不肯給,索性自己動手奪過來,顏亦瀟好不容易肯吃東西了,他真怕她又變卦,所以還是盡快餵到她嘴裡比較好。

  手上一空,心也跟著一空,洛雲傾眼睜睜的看著秦墨非把粥碗奪過去,緊接著另一隻手的勺子也被搶走,難受,很難受,而更難受的還在後面--

  只見秦墨非舀了勺粥餵到顏亦瀟的嘴邊,顏亦瀟不躲不閃,乖乖的張開小嘴兒,斂著眼瞼聽話的接受秦墨非的餵食。

  她不要他!

  洛雲傾僵立在原地,眼底佈滿痛苦,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外人,一個多餘的人,被她嫌棄,被她痛恨,被她棄如敝履……

  心痛如絞,卻又捨不得離開,他看著秦墨非小心翼翼的餵她,看著她乖巧聽話的一口口細嚼慢咽,他們之間的氣氛那麼溫馨美好,可對他而而言,每一個瞬間都是痛苦的煎熬。

  終於,她把一碗粥都吃了,秦墨非順手把空碗遞給洛雲傾,洛雲傾微微怔忪了下,滿心苦澀的伸手接過,深深看了眼蔫蔫的窩在秦墨非懷裡的小女人,她還是不肯看他一眼。

  無聲的歎了口氣,洛雲傾拿著空碗落寞的走向牢門邊,將碗遞給候在門外的獄警,待獄警離開後他回頭去看那小女人,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得差點失控--

  將碗遞給洛雲傾之後,秦墨非把靠在懷裡的顏亦瀟輕輕扶坐起來,然後大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精緻漂亮的小錦盒,就當著洛雲傾的面,秦墨非打開了錦盒,取出錦盒裡的……

  鑽戒!

  碩大的鑽戒,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生生刺痛了某人的雙眼,憤怒頓時溢滿整個胸腔,他卻不敢舉步向前……

  「瀟瀟,伯父在世時,我曾答應過他,以後要疼你、愛你、照顧你……一輩子!」秦墨非輕輕說著,扶著顏亦瀟的雙肩將她微微轉過來面對面,他深深看著她的雙眼,修長的手指捏著昂貴的鑽戒舉到她的眼前,認真誠懇的說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顏亦瀟的臉色木然,眼底一片平靜,對秦墨非突然間的求婚沒有絲毫的詫異,她極輕極輕的扇動了下眼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鑽戒,沒有說話。

  「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以後就讓我保護你,好不好?」秦墨非溫柔堅定的看著她,鄭重的許著承諾。

  一道陰冷狠戾的目光,極冷極冷的投射在他們的身上,洛雲傾死死咬著牙根隱忍著想衝上去將他們狠狠分開的衝動,手,緩緩攥緊成拳……

  秦墨非舉著鑽戒很有耐性的等著,深深看著眼前孤苦無依的顏亦瀟,她什麼都沒有了,他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她只依賴他信任他,如果他不幫她走出這絕望的困境,她很有可能就走不出來了……

  他不忍心,他必須幫她撐下去,必須!

  你還有我,以後讓我保護你……

  秦墨非的話,一遍一遍的在腦海裡迴盪,顏亦瀟一眨不眨的看著璀璨奪目的鑽戒,輕輕的看著,兩分鐘後,她緩緩抬起小手--

  秦墨非二話不說,立刻將鑽戒輕輕套進顏亦瀟的無名指上,唇角泛起一抹微笑,既然她肯接受,那她一定不會再想不開了,他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指間微涼的觸感,讓顏亦瀟微微出神,她垂著眸,默默的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冷笑,是不是從這一刻開始,她的人生將要變一番模樣……

  洛雲傾同樣死死看著顏亦瀟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好想好想衝上去給她拔了,想得心都痛了,她怎麼可以戴別人的戒指,她怎麼可以答應別人的求婚,她怎麼可以想要嫁給別的男人,她怎麼可以?

  她在逼他!

  她知道他現在不敢惹她,她是以死相逼是嗎?如果他敢阻止,她就會再次絕食是嗎?

  是不是不想她死,他就必須放手?

  可是怎麼辦?他不許她死……也放不開手!

  空氣中,緩緩流淌著一股絕望的氣息,他眼睜睜的看著她乖巧的窩在秦墨非的懷裡,然後沉沉睡去。

  待到她完全熟睡,秦墨非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回硬邦邦的床上,體貼入微的為她蓋好被子,然後俯身在她額頭上寵溺的輕輕一吻。

  秦墨非默默的佇立在床前,微微擰著眉深深凝睇著面色平靜的小女人,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出牢房。

  然而一出牢門,一隻手臂就橫在了他的面前,秦墨非緩緩抬眸,蔑然看著攔路的洛雲傾,而洛雲傾臉色也是極差,危險的半瞇著雙眸與秦墨非冷冷對視,沒有絲毫廢話,直截了當的宣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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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09:46
173 他們追上來了

  「她是我的!」

  「是嗎?」秦墨非唇角噙著一抹極盡蔑然的譏笑,不氣也不惱,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秦墨非,我不會讓她嫁給你!」洛雲傾的語氣冷得猶如屋外寒冬的天氣,狠狠咬著牙根像起誓般從齒縫裡吐字。

  聞言,秦墨非唇角的譏笑更加深刻了幾分,極盡不屑的瞥了洛雲傾一眼,然後什麼也懶得再說,直接轉身離開。

  洛雲傾狠狠擰著眉看著秦墨非離去的背影,緩緩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攥緊成拳,指關節嚴重泛白……

  轉頭,看向牢房裡沉沉睡著的小女人,洛雲傾冷厲的目光直直落在她不小心露出被子外的小手上,指間那抹璀璨奪目的光芒,刺痛的不止是他的眼睛,還有……心……

  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小女人嫁給別的男人……

  心愛?

  對!心愛!甚至深愛!

  ***

  身心受創,顏亦瀟悲傷過度導致身體抵抗能力變得極弱,一點感冒就能引起發燒,最後嚴重到不得不進醫院。

  守備甚嚴的監獄醫院,顏亦瀟打針輸液迷迷糊糊睡了一天,情況才稍稍好轉,也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哭得太多,她感覺雙眼有些不適,要求複查眼睛,跟隨著她的兩名獄警在請示了上級之後,同意複查,便帶著她前往眼科。

  檢查完了雙眼,顏亦瀟面無表情的跟著獄警回病房,正走著走著,突然一件病房的門猛地打開,病房裡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個嬌小的女子,女子滿臉的驚慌與恐懼,髮絲凌亂雙眸猩紅,手裡緊緊抓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顏亦瀟晃了下神,手臂就倏然被拽住,她微蹙著眉頭定睛看著正緊緊抓住自己的女子,眼前這張雖然憔悴卻依舊美麗的臉龐,透著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寶寶……」女子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美麗的臉龐一片慘白,大冷的天還佈滿冷汗,滿是恐懼的雙眼淒淒望著顏亦瀟,驚慌無助的乞求著救助。

  女子一開口,顏亦瀟腦海裡某些記憶瞬間甦醒,她想起這個聲音曾經對她說『小心』,那時候這道聲音溫柔又甜美,不似現在的哀戚無助……

  她好像是洛雲傾一位姓嶺的朋友的妹妹吧……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們要殺我的寶寶,求你……」嶺紫迪死死抓著顏亦瀟的手臂,一邊淒楚的哀求著,一邊驚恐的回頭去看從病房裡追出來的兩三個醫生和護士。

  在嶺紫迪抓住顏亦瀟的那刻,跟著顏亦瀟的兩名獄警趕緊反應過來,立刻驚慌的指著嶺紫迪厲聲喝道:「喂,你放開她!」

  顏亦瀟可是上頭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顧的疑犯,出不得絲毫的差池,否則他們十條命都賠不起。

  而獄警這一吼,加上幾名醫生和護士正虎視眈眈的逼上來,嶺紫迪頓時更加慌張,一邊像抓著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顏亦瀟,一邊無助的將刀子胡亂的指著企圖接近她的人,嘴裡則驚恐的叫著--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不要過來……」

  看到嶺紫迪激動的比劃著刀子,顏亦瀟沒有絲毫的慌張或是害怕,她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很可憐,跟她一樣可憐,一瞬間的衝動,顏亦瀟決定幫幫這個可憐的女孩--

  顏亦瀟倏然抓起嶺紫迪持刀的那隻手抵到自己的脖頸間,然後冷著小臉對企圖逼上來的獄警和醫生護士蹙眉大喝道--

  「你們別過來!沒看見她手上有刀嗎?她現在情緒這麼激動萬一傷到我你們付得起責嗎?」顏亦瀟正說著,眼角餘光瞟到有名醫生還想上前,立刻抬手指著那醫生,擰眉厲聲喝道:「還有你們!站在那裡不許動!」

  慌亂無措的嶺紫迪經顏亦瀟如此一提醒,瞬間明白過來,立刻用顏亦瀟的身體作掩護,手裡的刀子抵著顏亦瀟的脖子,配合的大吼--

  「別過來,你們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不許過來……」

  兩名獄警見狀,頓時嚇得冷汗淋漓,而為首的醫生卻對嶺紫迪的威脅不以為然,不管不顧的還要衝上去,卻倏地被獄警抓住了手臂,氣急敗壞的大吼:「你們找死啊!她是洛副市長的人!」

  那醫生頓時一震,欲上前的腳步下意識的僵住,而顏亦瀟便趁機引導著嶺紫迪往樓梯口的方向移動,獄警不敢逼得太緊,只能小心翼翼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步步跟著。

  好在樓層不高,嶺紫迪『挾持著』顏亦瀟一路來到地下停車場,顏亦瀟趁著獄警不注意的那瞬對嶺紫迪極小聲的說了句什麼,然後有意無意的將嶺紫迪引到一輛警車邊。

  「車鑰匙扔過來!」嶺紫迪倏然對著步步緊逼的獄警冷喝道。

  兩名獄警面面相覷,眼底俱都泛起為難和膽怯,如果把洛副市長的人弄丟了,他們會死得很難看的……

  「啊--」顏亦瀟突然慘叫一聲。

  嚇得兩名獄警一激靈,定睛一看,只見嶺紫迪手裡的刀更緊的貼著顏亦瀟的脖子,尖細著嗓子情緒激動的威脅著:「快點扔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啊!快給她!好痛啊--」顏亦瀟的雙手抓著嶺紫迪的手腕,謹防她一不注意真的傷到自己,同時配合著聲聲慘叫。

  「這……這位小姐你冷靜點……」獄警也有些慌亂了,結巴著喊道,雖然看得出是顏亦瀟在故意幫這個女孩,但是萬一顏亦瀟一不小心真的受了傷,他們可真負不起這個責啊!

  「快點!」嶺紫迪歇斯底里的叫喊,同時手裡的小手輕輕抖了一下。

  「啊……」顏亦瀟假假的尖叫。

  「別別別,你別激動,給給……我們給!」另一名獄警慌忙取下腰間的車鑰匙,『匡當』一聲扔在顏亦瀟的腳邊,急急喊道。

  嶺紫迪和顏亦瀟一邊謹慎的預防著獄警撲上來,一邊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撿起車鑰匙,然後打開警車,顏亦瀟坐進駕駛座,嶺紫迪打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

  從始至終,嶺紫迪手上的刀子都挨著顏亦瀟的脖子,兩名獄警找不到動手的好時機,又不敢冒險一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顏亦瀟啟動警車,車子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兩名獄警朝著車尾急追到停車場出口,眼見車子越開越遠,兩人只能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一名獄警見事情超出了他們能掌控的範圍,慌忙對同伴急吼一聲--

  「快!通知洛副市長!」

  ***

  「去哪兒?」

  醒目的警車一路馳騁,快速的行駛在車流之中,顏亦瀟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忙裡偷閒的從後視鏡裡看了眼癱軟在後座裡的嶺紫迪,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嶺紫迪臉色慘白,一手撐在座椅上,一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小腹,緊緊蹙著眉頭氣若游絲的搖頭喃喃,微微喘息的語氣裡透著一絲痛苦與悲傷。

  「你沒事吧?」顏亦瀟聽出她的聲音不太對勁兒,不由輕輕追問。

  「我的肚子有點痛……」嶺紫迪狠狠咬著紅唇隱忍著小腹傳來的隱痛,她好擔心肚子裡的寶寶,剛才的針藥注射了一小半,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寶寶會不會……

  「你肚子怎麼了?」顏亦瀟微微蹙眉,從後視鏡看了眼嶺紫迪用手緊緊摀住的小腹,半是好奇半是擔憂的問道。

  嶺紫迪雙眼噙著淚,情緒頓時陷進悲傷裡,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小腹,傷心欲絕的淒淒哽咽:「他要殺我的寶寶……他的心好狠……」

  他?他是誰?顏亦瀟雖然滿心好奇,但也沒有挖人隱私的習慣,於是這樣的話題適可而止,立刻換了個更嚴峻的話題--

  「你趕緊想想你能去哪裡,我看很快就會有人追上我們的。」

  可不是,現在跑了兩個逃犯,他們一定在布下天羅地網的追蹤她們。

  顏亦瀟這一提醒,嶺紫迪的臉色頓時更白了幾分,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到哪裡去,唇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淒慘的苦笑,她絕望的搖了搖頭,抱歉的看著顏亦瀟的側臉,虛弱的道謝:「謝謝你……我一定連累你了吧……」

  「我不怕連累!而且這點連累跟扣在我頭上的罪名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顏亦瀟滿不在乎的冷笑了下。

  突然,一陣隱隱約約的警笛聲飄進耳朵裡,顏亦瀟臉色一凌,沉聲說:「他們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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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0:04
174 捨不得就我來

  嶺紫迪頓時慌張的回頭去看,也聽見了刺耳的警笛聲,慌忙抬手指著前面,急聲道:「你在前面那個路口放下我吧……」

  「前面?」顏亦瀟微微蹙眉。

  「我們逃不掉的……你是好人,我不想連累你……」嶺紫迪勾動唇角,泛起一抹絕望的苦笑,續而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小腹,幾不可聞的低喃:「他存心要逼死我……我又怎麼逃得掉……」

  顏亦瀟深深看了眼嶺紫迪悲慼絕望的小臉,在嶺紫迪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是那麼無助那麼可憐,擰眉思考了兩秒,然後她果斷把車子停在嶺紫迪指定的路口,快速的對嶺紫迪說:「你下去找個地方躲一下,我把車子再往前開引開他們!」

  嶺紫迪微微一怔,似是想不到她會這樣幫她,頓時感激的狠狠哽咽:「謝謝你……」

  「快下車!保重!」顏亦瀟一邊回頭看後面,一邊急聲道。

  嶺紫迪不敢怠慢,慌忙下車,嘴裡還喃喃著『謝謝你』,而下一秒,顏亦瀟就啟動車子快速的開了出去。

  一邊加大油門把車子開得飛快,一邊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柔弱無助的嶺紫迪,重重歎息一聲,她能幫的就只有這樣,能不能逃得掉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很快她的車後就追來了一輛奢侈豪華的汽車,那車速快得驚人,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往前衝,左右還有幾輛警車護航,一路鳴著警笛直直朝著她追上來。

  顏亦瀟卯足了勁兒往前開,可普通的警車與後面那輛豪華汽車是不能相比的,所以後面的車子便越追越近,突然,後面的汽車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咻』的一下就狂猛的追上來,急速越過她的警車,然後猛地轉動方向盤,一個漂亮的漂移便橫在了她的車前--

  『嗤』--

  顏亦瀟大驚,沒想到追上來的人居然這麼瘋狂,眼看就要撞上,她嚇得慌忙猛踩剎車,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緊接著--

  『彭』!

  即使踩了剎車,但警車的車頭還是重重的撞上了豪華汽車的副座車門。

  不過幸好不是很嚴重,而顏亦瀟隨著車子的撞擊力,後腦勺不可避免的狠狠撞在車靠枕上,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可還不待她回神,一個渾身充滿煞氣的高大男人就從豪華汽車上跳下來,像股颶風一般向她快速的撲上來--

  嶺子謙俊美的臉龐一片鐵青,凌厲似劍的雙眼快速的掃視著被攔截下來的警車,在看到警車裡除了顏亦瀟之外並不見嶺紫迪的身影時,一抹恐懼從眼底一閃而逝……

  顏亦瀟還沒從暈眩中回過神來,突然車門就被猛力扯開,緊接著,一隻大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狠狠拽出來,再『彭』的一聲死死抵在車頭蓋上--

  「她人呢?」

  嶺子謙陰狠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響在頭頂,顏亦瀟的背脊被堅硬的車蓋咯得生痛,同時衣襟被嶺子謙狠狠攥緊,致使她無法呼吸,臉色以極快的速度被憋得通紅,她的雙手本能的緊緊抓住嶺子謙的手腕,可是卻無法撼動他半分,她難受得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說!她人呢?」嶺子謙渾身籠罩著一股駭人的殺氣,大手一張,索性直接扼住顏亦瀟纖細的脖子,冷厲的雙眼像鋒利的刀子般射在顏亦瀟的臉上,惡狠狠的切齒逼問。

  幾輛警車分別將顏亦瀟和嶺子謙包圍在中央,很巧妙的阻隔了外面好奇的探視,氣場強大的嶺子謙將顏亦瀟狠狠扼住,顏亦瀟整個人仰躺在車頭蓋上,小臉泛起一絲痛苦,很辛苦的微微喘息,艱難的開口吐字--

  「什麼……什麼人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顏亦瀟裝傻,嶺子謙劍眉狠狠一擰,緊跟在嶺子謙身邊一個穿著警服的男子慌忙開口怯懦的說道:「大少,就是她……是她帶走九小姐的……」

  嶺子謙危險的瞇著雙眼狠狠看了顏亦瀟兩秒,倏然鬆開她,猛地轉身,二話不說就伸手朝著說話的警員腰側探去,警員還沒反應過來,腰間的配槍就到了嶺子謙的手上--

  「說!她去哪兒了?」

  只聞一聲冷厲的大喝,脖子被鬆開顏亦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眉心間就驀然抵上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是黑洞洞的槍口!

  顏亦瀟整個人驀地一僵,沒想到洛雲傾的朋友原來也是這麼凶殘狠毒,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拿槍殺人,嶺子謙眼底的殺氣太濃烈了,她相信他真的敢開槍……

  「我不知道!」顏亦瀟冷冷看著嶺子謙,不自覺的屏住呼吸,艱難的嚥了口唾沫,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緊繃,實話實說道。

  嶺子謙的臉色一變,眸底的殺氣攏聚,狠狠擰著眉,『卡擦』一聲拉開手槍的保險,修長的食指穿插進--

  『嗤』--

  一道尖銳的剎車聲突然響起,一輛熟悉的路虎攬勝赫然停在幾米遠的距離,駕駛座上的洛雲傾在看見嶺子謙拿槍抵著顏亦瀟的頭,而且就要扣動扳機,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車還沒完全停穩就驚慌失措的推開車門跳下來,驚恐的朝著嶺子謙撲過去--

  「子謙,不要--」

  洛雲傾急吼一聲,撲上去抓住嶺子謙握槍的手狠狠往上一抬,同時另一隻手慌忙將顏亦瀟抓起來藏在身後,臉色慘白,被嚇得心魂俱裂。

  他簡直不敢想像,要是他再遲來一分鐘,或者子謙扣下了扳機……他該怎麼辦?

  突然被阻止,嶺子謙狠狠擰眉,在看到是洛雲傾之後微微怔了一下,這才發現顏亦瀟有些面熟,剛才他的心裡只記掛著他的九兒,所以週遭的一切他都沒空注意。

  嶺子謙怔了一下之後,抬槍就瞄著被洛雲傾藏在身後的顏亦瀟,冷厲的雙眼狠狠瞪著洛雲傾,此時此刻沒有兄弟情義好講,心愛的女人更重要--

  「讓你的女人老實說出來,把九兒藏哪兒去了?」嶺子謙用從未有過的冷厲語氣對洛雲傾說道,眼底的憤怒與焦灼蓋過了一切。

  「子謙你冷靜點,你先把槍放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洛雲傾小心翼翼的將顏亦瀟護在身後,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前面,一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一手張開手掌抬起來擋在嶺子謙的槍口前,微微喘息著勸道。

  嶺子謙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極冷極冷的看了洛雲傾一眼,狠狠磨了磨牙,然後手一揚,手裡的槍往後拋去,守在他身後的警察趕緊伸手接住,心驚膽顫的把槍收好。

  見嶺子謙收了槍,洛雲傾立刻轉身雙手狠狠抓著顏亦瀟的雙肩,鐵青著臉死死瞪著她的小臉,疾言厲色的喝道:「小九呢?」

  嶺紫迪可是嶺子謙的心頭肉,嶺紫迪要是有什麼事,那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嚴重……

  從洛雲傾突然趕到,再到現在被他抓著雙肩厲聲逼問,顏亦瀟蒼白著小臉冷冷看著對自己吼的男人,直截了當的搖頭道:「我不知道!」

  「顏亦瀟!」洛雲傾狠狠咬牙怒喝,氣得想掐死她,她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去?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這件事有多嚴重?

  任憑他凶狠的怒吼,顏亦瀟只是冷冷的瞥著他,不言不語,氣得洛雲傾臉色一陣青白交加,掐緊她的雙肩用力搖了兩下,氣急敗壞的吼:「說啊!小九在哪裡?」

  許是太生氣太著急,洛雲傾搖得有點狠,直搖得顏亦瀟頭暈目眩,剛才被嶺子謙掐住脖子還難受著,這會兒一搖就更是難受得想嘔吐,只得開口說道:「她在雲居街交通局前面的路口下的車,具體去了哪裡我不知道!」

  顏亦瀟一說完,恰巧嶺子謙的手機突然響了,嶺子謙立刻接起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只見嶺子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嶺子謙臉色凝重,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快速的走向自己的車,坐進駕駛座後掛了手機,抬眸極其嚴肅的看著洛雲傾--

  「九兒沒事大家都沒事,如果九兒有事……」嶺子謙沉冷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殺氣,微微停頓了下,凌厲的目光直直射在顏亦瀟的小臉上,再調轉視線看著洛雲傾,說:「你捨不得動手,我來!」

  洛雲傾的臉,瞬間變色,怔怔的看著嶺子謙,兄弟多年,他知道嶺子謙的性格,說到做到……

  嶺子謙啟動車子快速的離去,洛雲傾一把將顏亦瀟推給跟著來的獄警,沉聲命令--

  「把她送回去!」

  說完,洛雲傾也快速的開車跟著嶺子謙追去,心裡不停的祈禱,小九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

  心,莫名的浮躁,回到看守所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她不知道那個九兒到底怎麼樣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是不是幫錯了……

  垂著頭坐在床邊,顏亦瀟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停在自己的牢門前,接著牢門被打開,她無精打采的懶懶抬眸--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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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0:43
175 我還有秦墨非

  剛一抬頭,就迎上一個火辣辣的巴掌,顏亦瀟的頭狠狠撇向一邊,刺痛感頓時蔓延至整個臉頰,緊接著,衣襟被一雙大手狠狠揪住,憤怒的切齒聲撲面而來--

  「顏亦瀟,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想死?啊?」

  洛雲傾一進入牢房就失控的狠狠打了顏亦瀟一巴掌,將她抓到面前怒不可遏的大吼道,冷厲的雙眼佈滿血絲,眼底泛著一絲莫名其妙的悲痛。

  被打的臉頰火燒火燎的發燙,顏亦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微微偏著頭,極盡不屑的冷冷看著他,不知道他發什麼瘋,也不想知道。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顏亦瀟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把我逼成什麼樣子才解恨?」洛雲傾臉色蒼白,情緒有些失控,狠狠抓著她切齒大吼:「你知不知道,九兒是子謙的命!現在九兒死了,子謙會殺了你的!」

  現在九兒死了……

  「那女孩死了?怎麼可能呢?她下車的時候還好好的啊!」顏亦瀟驀然瞠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洛雲傾,失聲叫道。

  洛雲傾的心,全亂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保護她了,她簡直就是存了心在自尋死路,綁架案還沒突破現在又讓嶺紫迪出了事,就算找著證據證明她無罪,嶺子謙也不會放過她的……

  他該怎麼辦?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她怎麼死的?」顏亦瀟緊緊蹙著眉盯著洛雲傾,顫聲追問,她真的是好心,她同情那個女孩,她不知道這樣的好心會害死她,她不知道……

  面得顏亦瀟的追問,洛雲傾並沒明確回答,他狠狠咬著牙根瞪著她,怒斥:「如果不是你在醫院協助她逃走,她就不會死,現在她死了,子謙不會放過你的你知不知道!」

  「那個女孩她拉著我,哭著求我救救她,救救她的寶寶,你可以做到鐵石心腸,我做不到!」顏亦瀟倏然回吼道,狠狠拂開他抓著她衣襟的大手,不甘示弱的與他互瞪著。

  「你要幫人也要量力而為,你現在不是救她,而是害了她!」洛雲傾怒不可遏,惡狠狠的斥責。

  「如果她真是被我害死的,我給她償命!」顏亦瀟微微支起小臉冷冷的看著他,滿不在乎的冷哼道。

  「你--」洛雲傾的呼吸狠狠一窒,頓時怒急攻心,大手一伸便一把扼住她的脖頸,湊近她冷若冰霜的小臉惡狠狠的切齒:「你欠的命多了,你以為你能還幾個?」

  「我賤命一條,誰要誰拿去!」顏亦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說得越發雲淡風輕。

  「顏、亦、瀟!」洛雲傾氣得狠狠抽了口冷氣,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嚼著她的名字,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她的小臉,頭痛欲裂。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已經一無所有,這條命,我早就不想要了。」顏亦瀟微微瞇著雙眸,眼底泛起一絲譏諷,輕輕踮起腳尖湊近他的唇邊,極盡蔑然的看著他,陰測測的冷笑著說。

  洛雲傾狠狠擰著眉,被她陰冷的語氣深深駭住,他怔怔的看著她,扼住她脖頸的大手不自覺的鬆開,微喘,無法言語。

  「從我爸爸離開的那刻起,我活著就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你覺得,我會怕死嗎?」顏亦瀟冷冷的笑。

  「你這樣存心找死,萬一你爸沒死--」洛雲傾氣急攻心,突然衝口吼出一句,然而還沒吼完,又猛地戛然而止。

  顏亦瀟微微晃了下神,抬眸定定的看著他,微瞇著雙眸冷哼:「什麼?」

  「你爸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自暴自棄,你覺得他會安息嗎?」洛雲傾口氣一轉,氣急敗壞的吼道。

  「啊!你這樣一說,我突然想起,我並不是一無所有,我還有秦墨非!」顏亦瀟裝模作樣的叫了一聲,唇角揚起甜甜的笑靨,然後舉起自己的手,將指間那枚璀璨奪目的鑽戒舉到他的面前,故作甜蜜的說:「你看,我戴著他的戒指,我會跟他結婚--」

  「你休想!」洛雲傾勃然怒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到面前,危險的半瞇著雙眼極冷極冷的瞪著她,死死咬著牙根湊近她的唇邊,像起誓般惡狠狠的切齒道:「我不會讓你嫁給他,我若不許,你這輩子誰也休想嫁!」

  顏亦瀟不惱也不怒,唇角的笑靨越加美麗,清透靈動的大眼睛極盡淡漠的看著他,並不說話,就那麼不冷不熱的看著他。

  本就不太和諧的氣氛,頓時更加僵凝,洛雲傾怒不可遏,顏亦瀟卻雲淡風輕,冷冷對持了良久,最終還是洛雲傾敗下陣來。

  他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可是她卻破罐子破摔,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樣,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幸福,他卻不能不在乎,他不會讓她有事,也不會讓她嫁給別人。

  狠狠咬著牙根怒瞪著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洛雲傾覺得自己真的快被她逼瘋了,愛恨不能的瞪了她好半晌,他倏然轉身,大步走出牢房。

  他並不知,這一轉身,就是『天人永隔』……

  ***

  『踢踏、踢踏、踢踏』……

  有高跟鞋的聲音,一步步輕緩的響起,在一片寂靜的羈押牢房的長廊裡,顯得尤為的不和諧。

  本是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的顏亦瀟,倏然睜開雙眼,整個人猛地彈坐起來,仇恨瞬間浮現在眼底,轉頭,狠狠咬著牙根瞪著牢門外。

  相處了十八年,單單只是聽著腳步聲,她就知道來人是誰……

  果然,一個熟悉纖瘦的身影,步履優雅的來到她的牢門前,顏亦瀟緩緩攥緊雙手,微瞇著雙眼狠狠瞪著牢門外的顏依寧。

  顏依寧唇角噙著一抹囂張得意的媚笑,高姿態的睥睨著狼狽憔悴的顏亦瀟,陰冷的雙眼飽含著一絲詭異的寒光,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陰森的味道。

  「在這裡的感覺怎麼樣?」顏依寧優雅的輕輕開口,緩緩轉動眸光打量著陰暗潮濕的牢房,陰笑著明知故問道。

  「有種你就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麼?」顏亦瀟臉色冰寒,微瞇著雙眼冷冷切齒道,佈滿仇恨的眸光像把利劍一般狠狠射在顏依寧的臉上,恨不得將她那張虛偽的臉撕開,看看她的真面目到底有多噁心。

  「不用著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顏依寧陰測測的冷笑了聲,意味深長的緩緩說道,續而裝模作樣的嘟了嘟嘴,笑得越加陰森詭異:「唔,就今晚吧……」

  顏亦瀟心裡『咯登』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覺在心裡蔓延,顏依寧的話,怎麼聽怎麼覺得怪異,她又想做什麼?

  顏依寧唇角噙著高貴優雅的微笑,像個女王般高高在上的睥睨著顏亦瀟,裝模作樣的抿了抿紅唇,語調慵懶的說:「瀟瀟,怎麼說我們也是十幾年的姐妹,這最後一面,我還是要來見見的,你說呢?」

  「顏依寧,你會不得好死的!」顏亦瀟看到顏依寧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就想作嘔,佈滿仇恨的雙眼死死盯著顏依寧的臉,狠狠切齒道。

  「那又如何?就算我不得好死,你也看不見了!」顏依寧不怒反笑,眉眼間儘是得意之色,唇角勾著一抹極盡陰險的笑,別具深意的冷冷說道。

  顏亦瀟狠狠擰眉,顏依寧字字句句都顯示出一個事實--她要殺她!

  而且,就在今晚!

  其實真的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沒有手刃仇人,心裡難免會有不甘,顏亦瀟暗暗苦笑一聲,抬眸,冷冷看著顏依寧,說:「顏依寧,你以為在這裡殺了我,你就逃得掉?」

  「別擔心!我會做得非常乾淨的!」顏依寧呵氣如蘭的輕輕吐字,陰險得意的樣子極盡囂張。

  「我不擔心!我死了,自然會有人幫我報仇!」顏亦瀟沒有絲毫的慌張或是害怕,臉色也眼神都異常的平靜,眼底泛著冷笑,同樣輕緩淡定吐字。

  顏亦瀟說的『有人』指的是秦墨非,而顯然顏依寧會錯了意--

  「你是說洛雲傾嗎?」顏依寧頓時挑眉,眼底泛起一絲譏諷,顏亦瀟冷冷抿著唇,不屑解釋。

  「呵呵呵呵……你等著他幫你報仇啊?」顏依寧突然掩著紅唇發出一陣嬌笑,待到笑夠了,再慢悠悠的把手舉到眼前,裝模作樣的查看著漂亮的指甲,意味深長的淡淡哼笑道:「唔,等著吧,如果他還醒得過來……」

  顏依寧的話,似是另有意思,顏亦瀟的心臟莫名其妙的緊了下,擰著眉冷冷看著顏依寧,猜不透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他以為他能永遠護你周全?哼!我讓他救得了那邊……」顏依寧唇角的冷笑倏然更加陰毒,故意緩緩停頓了下,然後抬眸極冷極冷的盯著顏亦瀟的雙眼,陰森森的吐字:「救不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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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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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顏亦瀟狠狠擰眉,而顏依寧撇了撇紅唇,鄙夷的冷笑道:「顏亦瀟,好好享受你所剩無幾的時光吧!」

  然後深深看了顏亦瀟一眼,噙著陰狠的冷笑,轉身就走,然而走了兩步,她突然又停下來,回頭看向顏亦瀟,陰笑著說:「啊!忘了提醒你,到了地獄見到你爸媽,別忘了問問他們……二十年前他們到底做過什麼缺德事!」

  說完,顏依寧再次轉身,在顏亦瀟狐疑的目光中,囂張得意的離開。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難道真要到了地獄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

  寒冬的深夜,萬物俱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氣中緩緩流淌著一絲詭譎的氣息……

  今夜,特別的安靜,也特別的冷,顏亦瀟雙手環抱著自己,縮在根本不暖和的被子裡輾轉反側,腦海中縈繞著的全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想了多久,最後迷迷糊糊的睡著,又彷彿才剛剛閉上眼睛,突然--

  一聲尖銳的哨子乍然響起,打破深夜的寂靜,緊接著牢房的鐵門上就響起『匡匡匡』的敲擊聲,同時伴隨著獄警急促且帶著一絲驚慌的聲音--

  「起來起來!全部起來!著火了!快點起來!」

  關押顏亦瀟的是一個單獨的囚室,距離外面的普通牢房有十米左右的距離,從哨子響起的那瞬,顏亦瀟就已經驚醒,這下聽到外面的牢房響起匡匡的敲擊聲,頓時彈坐起來,迅速穿上外衣下床來,緊蹙著黛眉雙手抓著鐵門往外探望。

  「快快快!起來起來,動作快點!」

  獄警焦急的吼聲越來越近,警棍在每一間牢房的鐵門上挨個『匡匡』的敲,幾下就把沉睡中的眾多嫌犯驚醒過來。

  「警官,什麼事啊?這大半夜的……」有人懶懶的發出詢問,迷糊的聲音還透著一絲被打擾美夢的不滿。

  「耳朵聾了?跟你們說失火了聽不見?快點穿好衣服站到門邊來,快!」獄警氣急敗壞的大吼,緊張的聲音頓時讓人清醒不少。

  「啊?失火?天哪……」那人立刻精神抖擻的從床上跳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衣穿鞋。

  空氣中的確飄蕩著一股嗆鼻的濃煙,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這下所有被關押的嫌犯都緊張害怕起來,全都撲倒門邊來搖著鐵門,嘴裡哇哇的叫著--

  「警官,快放我出去,快開門放我出去……」

  「警官警官,快開門,你們快開門啊……」

  「警官……」

  『匡』!為首的獄警狠狠一警棍敲在鐵門上,所有喧嘩吵鬧的嫌犯頓時噤聲,獄警厲聲大吼:「全都給我閉嘴!不想被燒死就給我快點站到門邊等著轉移!」

  嚴厲的吼聲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聽命行事,大家心裡都驚恐害怕,誰也不想被鎖在裡面活活燒死,所以都聽話的守在門邊等著其他的獄警來開門。

  立刻的,前面的牢房一間一間的打開,將裡面的嫌犯一個個帶出去,隨著嗆鼻的濃煙越來越多,人多嘴雜的吵鬧聲讓氣氛特別的緊張壓抑。

  一男一女兩名獄警腳步急促的來到顏亦瀟的牢門前,面色凝重的打開鐵門,然後男獄警二話不說就抓著顏亦瀟的手臂往外走,女獄警則繼續開其他的牢門。

  許是氣氛太緊張,現場太混亂,大家都只顧著逃命,男獄警一言不發的拽著顏亦瀟隨著紛紛往外轉移的人群徑直往出口走,顏亦瀟幾乎快跟不上大家匆忙的腳步,一路狼狽的踉蹌著。

  走出看守所大門,門外已經停了好多輛囚車,閃著紅燈鳴著警笛,而遠處也有消防車的笛聲隱隱傳來,顏亦瀟下意識的抬眸朝著閃動著火光的方向看去,還真是著火了,熊熊火焰直衝天空。

  不待她看清楚,男獄警就蠻橫的拽著她徑直朝著一輛囚車走去,拉開囚車的後門便動作粗魯的將顏亦瀟推上囚車,然後快速繞到駕駛座,坐上去就立刻啟動囚車開出去。

  顏亦瀟被推進囚車裡,一時穩不住整個人狼狽的撲倒在車廂裡,待她爬起來抬眸一看,這才發現囚車裡還穩穩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女犯人。

  輕輕揉著被磕痛的膝蓋,顏亦瀟緊蹙著眉頭隱忍著寒冷與疼痛,慢慢坐在了陌生女犯的對面,隨著囚車快速的離開了看守所的門口。

  寒冷的冬夜,此刻約莫三四點左右,正是人們睡夢香甜的時刻,所以顯得整個城市格外的寂靜,待膝蓋的疼痛不再那麼強烈之後,顏亦瀟緩緩轉眸,看向車窗外。

  默默看著飛逝而過的夜景,顏亦瀟不知道會被轉移到哪裡去,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輕笑,反正都是沒有自由,去哪裡又有什麼所謂。

  囚車在空曠的馬路上急速馳騁,顏亦瀟看著車窗外越來越暗的光線,微微擰眉,心裡升起一絲警戒……

  這是要去哪裡?為什麼好像是在往郊外開去,心間泛起疑惑,顏亦瀟頓時覺得車廂裡的氣氛變得很詭異,而坐在對面的陌生女犯,似乎也變得有些面目猙獰……

  顏亦瀟,好好享受你所剩無幾的時光吧……

  腦海裡突然想起顏依寧說過的話,顏亦瀟心裡頓時一激靈,正準備嚴陣以待,卻不料對面的女犯就在這時毫無預警的朝她猛撲過來--

  「啊……」顏亦瀟驚叫一聲,猝不及防的被女犯撲倒。

  女犯撲上來直直掐著顏亦瀟的脖子,力大無窮的將顏亦瀟摁倒在長凳上,面目猙獰目露凶光,一言不發的將顏亦瀟往死裡掐。

  「唔唔……」顏亦瀟奮死抵抗,雙手死死抓住女犯的手腕,拼盡全力想要將女犯的手從脖子上拿開。

  女犯與顏亦瀟的身形差不多,但力氣卻比顏亦瀟大很多,顏亦瀟的身體本就很虛弱,此刻面對一個凶殘的女犯,很快就處於下風了。

  脖頸被掐住致使無法呼吸,窒息的感覺讓顏亦瀟的臉以極快的速度變成醬紫色,此刻才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以及冤死的不甘,她不甘--

  『彭』!慌亂中,顏亦瀟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神力,膝蓋狠狠一頂,很幸運的頂在了女犯的小腹上,痛得女犯『啊』的一聲慘叫,頓時鬆開了雙手--

  「咳咳咳咳咳咳……」

  女犯一鬆開手,顏亦瀟立刻往後退縮,一邊輕輕摀住自己的脖子,一邊猛烈的咳嗽,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息,雙眼謹慎的盯著女犯。

  被顏亦瀟頂了一下,女犯頓時怒不可遏,瞠大雙眼狠狠瞪著顏亦瀟,待到小腹的疼痛緩過,女犯突然從褲管裡抽出一把彈簧刀,彈出刀刃,再次朝著顏亦瀟凶狠的撲過來。

  「啊……」

  顏亦瀟慌忙閃躲,性命攸關的時刻,容不得一丁點的疏忽,囚車裡雖然空間不算小,可是要用來做打鬥場所的話,就變得連閃躲都非常困難。

  女犯目光凶狠,盯著顏亦瀟就往上撲,幾個閃躲之後,顏亦瀟一不小心腳尖踢到什麼,整個人頓時傾倒下去,女犯趁機撲上來舉刀狠狠刺下來--

  顏亦瀟大驚,雙手慌忙緊緊抓住女犯持刀的手腕,與之拚死反抗。

  沒空去問是誰派她來之內的廢話,顏亦瀟覺得問廢話還不如留點力氣來反抗,雙手死死抓住女犯的手腕,鋒利的刀子在兩人中間來回晃動,危險至極。

  女人之間的打鬥,雖不似男人那樣乾脆利索,但瘋狂起來也是一番驚天動地,兩個女人在車廂裡劇烈的生死相搏,推搡跌撞得囚車都跟著不安的晃動,惹得駕駛座上的男獄警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

  顏亦瀟體力雖稍弱女犯,但她是抱著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想法在拚命,所以一時間兩人不相上下,鋒利的刀子就隨著她們的拉鋸而左右搖擺--

  突然,囚車似是碾過一個小坑,車身顛簸了下,兩個女人沒站穩,一同跌撞到駕駛座後方的位置,顏亦瀟被擠壓在駕駛座的後靠背上,女犯趁機借力將刀往前推,直逼顏亦瀟的脖頸,顏亦瀟見狀大驚,本能的撇開頭,同時將女犯的手往一邊推開--

  正在這時,車子又碾過一個小坑,隨著車子的顛簸,女犯手上的刀子居然穿過隔離欄,鋒利的刀尖『刷』地劃到正開著車的男獄警的脖頸上--

  「啊--」

  鮮紅的血液,頓時從男獄警的脖頸上噴薄而出,似是劃到了頸動脈……

  頓時,囚車左右搖擺,受了傷的男獄警驚慌失措的用一隻手摀住血流不止的脖子,另一隻手胡亂的轉著方向盤,囚車在馬路上一陣亂拐之後--

  『彭』--

  車子撞上路邊的護欄,然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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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2:40
177 顏亦瀟我愛你

  一陣天旋地轉,囚車衝下山坡,一連串的翻滾之後,世界歸於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亦瀟在全身的劇痛中慢慢甦醒過來,有黏糊的血液從她的額頭流下,她虛弱的喘息著,緩緩睜開雙眼--

  一片黑暗,好半晌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嚴重變形的車廂,而剛才與她搏鬥的女犯這會兒已經一動不動的躺著,有血從口鼻冒出來,她掙紮著向女犯挪進一點,抬手去探女犯的鼻息,沒氣了。

  此時此刻,顏亦瀟顧不得其他,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在變形的車廂裡一點一點的爬行,然後終於爬到後車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那已經快被摔得要掉下來的車門,萬般艱辛的從車裡爬出來。

  痛苦的喘息,顏亦瀟趴伏在冰冷的石頭上苟延殘喘,不敢歇息太久,她掙紮著站起來--

  「啊……」

  左腿剛一用力,一股劇痛頓時從小腿處傳來,剛才太緊張她沒感覺到,這會兒一使力才知道……她的腿,好像斷了。

  狠狠咬著牙根,她扶著變形的囚車一點一點的往駕駛座靠近,然後看到歪斜在駕駛座裡的男獄警,也是一動不動。

  探了探鼻息,死了!

  一下子面對兩個死人,顏亦瀟居然感覺不到恐懼,遭遇了這個車禍,她似乎在這一瞬間長大,變得堅強,直至……堅不可摧!

  一股濃郁的汽油味飄蕩在空氣中,顏亦瀟伸手在男獄警的衣服口袋裡快速摸索著什麼,幾秒之後,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又立刻回到囚車後面,爬進囚車裡,脫下手上的戒指,套在已經死亡的女犯手指上……

  然後,她站到一個距離囚車絕對安全的位置,打燃從男獄警衣服兜裡摸出來的打火機,扔到囚車正在漏油的地方--

  『轟』--

  漏油的囚車立刻被點燃,以極快的速度熊熊燃燒起來……

  顏亦瀟冷冷看著越燒越旺的囚車,然後轉身,在熊熊燃燒的火光中,拖著傷腿一拐一拐的消失在即將黎明的夜色中……

  ***

  幾個小時後,天色大亮--

  城南郊外三公里一個急彎處,一大早就開來了兩三輛警車,很快就引來了好些路人與村民,俱都圍在馬路邊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路邊的護欄被撞爛,亂石橫生的山坡下,一輛被燒得只剩下骨架的囚車偶爾冒出一絲青煙,那虛無縹緲的青煙像一抹冤魂般緩緩飄上天空,幾名警察與法醫正在認真勘察事故現場。

  一輛豪華跑車,在清晨中疾馳而來,『嗤』的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還不待車子停穩,副座的車門就被猛地推開,一個高大帥氣卻臉色慘白的男人從副座裡下來,踉踉蹌蹌的朝著圍觀的人群奔去。

  狠狠扒開人群衝到破損的護欄邊,男人佈滿血絲的雙眼第一時間就朝著坡下看去,只一眼,心跳驟然停滯--

  不……這不是真的……

  洛雲傾死死看著那被燒得只剩下骨架的囚車,他希望自己這是在做夢,或者早上的時候乾脆別讓他醒來,他寧願從昨晚倒下去的那刻就此沉睡過去,也不要九死一生醒過來面對這樣殘忍的事實……

  他拼了命的想救她,可是為什麼即使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卻還是救不了她……

  狠狠一把扯開警察拉起的警戒條,洛雲傾二話不說就要下坡,守在護欄邊的小警察不認識他,立刻凶神惡煞的上前來阻攔--

  「喂,你幹什麼--」

  「滾!」洛雲傾回頭就沖小警察惡狠狠的咆哮,飽含著悲慼的吼聲像只負傷的獅子,危險且威懾力十足。

  小警察驚怔了下,續而惱羞成怒的板著臉要跟他槓上,虛張聲勢的喝道:「嘿,你還凶?信不信我把你--」

  「別惹他!」緊跟而上的蕭俊楚慌忙一手輕輕摁著小警察的肩,沉聲勸阻道。

  小警察不服氣,冷著臉還要說什麼,卻只見一個年長的警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一把將有眼不識泰山的小警察拉到一邊,緊張兮兮的低聲呵斥道:「你找死呢?不知道他是誰啊,他是洛副市長……」

  洛雲傾沒空理會其他人,狠狠拽掉警戒條就往陡峭的坡下去,看他搖搖晃晃的往下走,蕭俊楚驚得大叫:「雲傾,小心--」

  蕭俊楚話音還沒落,洛雲傾就腳下一滑,接著整個人朝坡下跌滾下去--

  「雲傾!」蕭俊楚臉色驟變,趕緊慌張的跟著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洛雲傾高大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制的往坡下一路翻滾而下,當他停下的時候,也已經滾到了坡底。

  一股濕熱的液體沁出肩胛,劇烈的痛楚傳達至腦海,然而就算是如此劇烈的疼痛,也壓不過心裡的恐慌與絕望……

  陡峭的斜坡,蕭俊楚也下來得極其狼狽,一穩住腳就去扶臉色白得很不正常的洛雲傾,滿眼擔憂的看著他的肩胛,焦急的勸道:「雲傾,你小心點,你的--」

  「別管我!」洛雲傾從齒縫裡惡狠狠的迸出三個字,嘶啞的聲音佈滿絕望與痛楚,充血的雙眼狠厲的瞪著蕭俊楚。

  蕭俊楚緊擰著眉頭擔憂的看著洛雲傾,他能理解洛雲傾心裡的悲痛和絕望,因為他也曾經這樣絕望過……

  微微一愣神,洛雲傾就一手揮開了蕭俊楚的手,他狠狠咬著牙根隱忍著身體上的劇痛,朝著被燒得黑漆漆的囚車一步步踉蹌著走去,雙眼死死盯著那被燒燬的車子,洛雲傾高大的身軀控制不住的一直顫抖,心裡雖然縈繞著不祥的感覺,但他始終不願相信,他不相信!

  不是她……

  囚車裡的一定不是她,她不會死的,他都沒死,她怎麼可以死呢……

  法醫小心翼翼的從車廂裡抬出來一具燒焦的屍體,洛雲傾屏住呼吸,死死看著那具被燒得根本什麼都已經看不清的屍體,他狠狠攥著雙手,目光一點一點的往下移動,最後落在女屍的手上--

  璀璨奪目的鑽戒,即使經過熊熊火燒,依舊還是亮得刺眼,也讓洛雲傾僅存的一點希望,瞬間破碎……

  不……

  不會這樣的,她不會死的,她不該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離開他的,不,他不相信……

  洛雲傾像尊雕像般僵立在原地,大腦已經完全不能思考,怔怔的看著屍體被抬走而發不出絲毫阻止的聲音,而這時,匆匆趕到的秦墨非飛快的從山坡上衝下來,當看見擔架上那具燒焦的屍體時,整個人頓時像傻了一般,心痛如絞……

  那抹閃亮,在腦海中一直盤旋,洛雲傾的臉色卡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股錐心刺骨的劇痛襲上心頭,眼前頓時一黑,高大的身軀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

  「洛副市長,您沒事吧……」有人慌忙上來扶住他,擔憂的輕叫一聲,是看守所所長。

  洛雲傾反手就狠狠揪住看守所所長的衣襟,滿心滿眼都是極致的悲痛,惡狠狠的痛苦嘶吼:「這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所裡突然失火,我們就把犯人轉移,誰知道--」所長忙不迭的解釋。

  「這條路哪裡有可以轉移的監獄?恩?」洛雲傾瞠大雙眼極盡凶狠的瞪著所長,面目猙獰的模樣像是想吃人一般。

  所長嚇得瑟瑟發抖,蒼白著臉色一個勁兒的點頭解釋:「對對對,這條路是錯的,我們在車廂裡找到一把彈簧刀,初步估計是顏小姐用刀威脅我們的同事--」

  『呯』--

  一記狠厲的拳頭狠狠打在所長的臉上,所長被打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而洛雲傾也像是用盡了全身唯一的力氣,倏然整個人往後仰倒下去--

  『彭』!高大的身軀,像座山一般重重倒下,洛雲傾躺在冰冷的碎石上,木然的睜著雙眼看著天空,感受著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被活生生的剜掉了……

  她死了……

  那個愛過他,怨過他,恨過他的小女人……死了……

  她不會再對他笑,不會再對他哭,他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看不到了……弱串衝陣。

  不,不要……

  顏亦瀟,顏亦瀟,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真的不能……

  沒了你,我活著……也不再有意義……

  突然,天空落下小小的雪花,紛紛飄灑而下,潔白的雪花,像他的小女人一樣清透純潔,落在他的唇上,像是她第一次輕觸他的唇瓣,那時她說--

  我喜歡你……

  痛,撕心裂肺的痛,絕望,絕望得不想獨自苟活……

  顏亦瀟,求你,把我帶走吧……

  雪,越下越大,像是在悲憫她消逝的靈魂,也像是在可憐他來不及說出口的……愛……

  顏亦瀟,我愛你,你還能聽到嗎?

  還能嗎?

  意識,一點一點的模糊,他彷彿看見她的臉,在天上,她在對他笑,笑得那麼那麼甜,那麼那麼美,她向他伸出小手……

  瀟瀟,小東西,你要帶我走是不是?你等我,等等我……

  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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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2:58
178 好不了的傷痛

  兩年後!

  繁華熱鬧的城市,紙醉金迷的夜晚,霓虹燈輕輕閃爍,到處都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極盡豪華的私人會所,一間偌大奢華的包房裡,略顯沉悶的坐著三個俊美不凡的男人,俱都姿態慵懶的靠在柔軟的沙發裡,端著酒杯漫不經心的淺酌,似是在等什麼人。美夜市後。

  幾分鐘後,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挺拔英俊儒雅的男人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逕直朝著沙發走去。

  「來了!」慕君昊有些無精打采的坐直身,抬眸看了眼坐下來的洛雲傾,懶懶吐字。

  「嗯!」洛雲傾淡淡發出一聲鼻音,輕輕點了下頭,將脫下的外套隨手扔在一旁,取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優雅的擦了擦,再戴回去。

  「最近很忙?總是遲到!」右側的嶺子謙常年冷著俊臉,漫不經心的輕輕搖著手裡的酒杯,讓杯裡的酒液散發出醇厚的酒香,隨口問道。

  「抱歉!出差開會,剛回來!」洛雲傾一邊回答,一邊傾身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身上的確有一股風塵僕僕的味道。

  「你怎麼總是出差?你說你這兩年--嗯--」蕭俊楚擰眉,話說到一半,突然摀住胸口悶哼一聲。

  坐在蕭俊楚身邊的慕君昊手肘往後一頂,頂在蕭俊楚的胸口上,阻斷了蕭俊楚口沒遮攔的話,兩年……對洛雲傾來說,是禁忌。

  同時,對嶺子謙和慕君昊,也是禁忌……

  他們在同一年,先後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或香消玉殞,或下落不明……

  果然,當蕭俊楚『兩年』一出口,洛雲傾拿著酒杯的手頓時一僵,眼底那抹痛苦,日積月累,已經深濃得化不開……

  氣氛,瞬間僵凝,洛雲傾、嶺子謙和慕君昊同時沉默下來,俱都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與思念裡。

  洛雲傾面色僵冷,微微垂著眼瞼看著酒杯裡橙黃的酒液,唇角隱隱泛起一抹苦笑,痛苦在心間瘋狂的蔓延,直至滲進骨血裡,絕望,啃噬著他的靈魂……

  兩年多了……

  顏亦瀟,你在天上還好嗎?

  我不好,我很不好,我過得好痛苦,你能感覺到嗎?

  每一天,每一秒,他都過得像是在煉獄裡煎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沒有目標,沒有希望,只有無盡的悔恨和痛苦……

  本就不太和諧的氣氛被蕭俊楚一句惹得更是緊繃壓抑,蕭俊楚小心翼翼的瞅了瞅三個要死不活的男人,倏然叫了一聲--

  「哎呀,真不好玩,跟你們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就是悶,要不叫幾個妞兒進來助助興?」蕭俊楚邪魅一笑,擠眉弄眼的看著三個死氣沉沉的好兄弟,邪惡的建議道。

  其實蕭俊楚只是想活絡一下氣氛,哪知話一出口,三道陰冷的目光就像經過綵排似的,齊刷刷的射在他的臉上,散發著危險至極的訊息。

  「咳咳!」蕭俊楚的唇角頓時抽搐了兩下,被三人瞪得頭皮直發麻,趕緊佯咳兩聲,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撇嘴嘟囔一聲:「當我沒說!」

  真的很沒勁兒好麼,自從那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之後,這兩年來,他們四人每次聚會都很沉悶很無趣,千遍一律的坐著喝悶酒,四人之中,似乎唯獨他沒有被情所困……不,確切的說,是唯獨他從那段刻骨銘心的傷害中僥倖活著走了出來。

  僵凝的氣氛中,嶺子謙率先站了起來,寒著俊臉一言不發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每到這個時候,就代表聚會結束,於是慕君昊也輕輕放下酒杯,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袖口,然後一邊扣著外套的扣子,一邊不急不緩的站起來。

  蕭俊楚一把拽住慕君昊,特無語的叫道:「喂!你們要不要每次都這樣--」

  「你自己慢慢玩兒吧!沒心情!」洛雲傾也跟著站起來,頹廢的懶懶吐字。

  蕭俊楚慌忙又用另一隻手抓住洛雲傾,也騰地站起來,站在慕君昊和洛雲傾的中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左右剜了他們一眼,說:「靠!你們都走了我還玩兒什麼?玩兒自己啊!」

  「感情我們留下了你是想玩兒我們?」慕君昊淡淡的瞥了眼蕭俊楚,故意扭曲他的話,手腕一轉,就輕鬆擺脫了蕭俊楚的手。

  「誰沒失過戀?誰沒受過傷?你們要不要這副鬼樣子--」蕭俊楚有些受不了的吼叫道。

  「蕭楚楚!你現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是麼?當年不知道是誰比我們還要死不活!」慕君昊冷冷的看著蕭俊楚,毫不客氣的奚落道。

  蕭俊楚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是極其難得的冷硬:「別叫我蕭楚楚!」

  瞧瞧,誰都有不能觸碰的底線和禁忌,蕭俊楚的禁忌,就是別人叫他『楚楚』,因為這兩個字,曾是『她』的專利……

  每當他聽到這兩個字,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哪怕她已經死了快七年了……

  蕭俊楚明顯的失了神,洛雲傾和慕君昊也清楚的看到他眼底快速劃過的那抹怨恨和傷痛,兩人對視一眼,看到蕭俊楚被掀了傷疤的痛苦模樣心裡多多少少平衡了點,誰都有不能言說的痛,做兄弟的,就是在我痛的時候,也要讓你痛……

  趁著蕭俊楚失神間,洛雲傾也一手甩開蕭俊楚的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與慕君昊不約而同的往門口走。

  「靠!滾滾滾!全滾蛋!」蕭俊楚猛然回神,抬眸就看見慕君昊和洛雲傾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不由惱火的啐罵道,轉眸看了看偌大的包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頓時覺得索然無趣,擰著眉嘟囔一聲:「我也滾……」

  一邊嘟囔,一邊彎腰拎了兩瓶沒開封的酒,快步朝著慕君昊和洛雲傾的身後追去。

  十月的夜晚,涼風徐徐,慕君昊的車停在會所的前門,而洛雲傾礙於身份,則低調的把車子停地下停車場裡,於是兩人在一樓分道揚鑣。

  走向自己的車,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洛雲傾嫻熟的啟動車子,沉穩霸氣的路虎攬勝緩緩向著出口駛去。

  在快到出口的時候,洛雲傾突然看到蕭俊楚站在幾米遠的距離對他舉了舉手裡的酒瓶,他放慢車速開過去,在蕭俊楚的身邊停下來,接著緩緩放下車窗。

  蕭俊楚什麼也沒說,直接將兩瓶酒放在副座上,然後退開兩步,對他彈了彈手,意思他可以走了。

  「謝了!」洛雲傾淡淡瞥了眼副座上的酒,抬眸看了看蕭俊楚,輕輕吐出兩個字,然後啟動車子快速的離去。

  蕭俊楚將雙手揣在褲袋裡,一邊慢悠悠的跟著往出口走,一邊看著揚長而去的路虎攬勝,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

  蕭俊楚太瞭解洛雲傾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這兩年裡的聚會,洛雲傾經常會玩兒到一半就消失不見,而每當那時,桌上的酒就會少掉兩瓶,久而久之,他們都習慣性的多拿些酒,好讓他離開的時候帶走……

  有些傷痛,忘不掉又好不了,就只有用酒精去麻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晚或是幾小時都好,讓那長年累月都飽受痛苦煎熬的心,喘口氣……

  否則,真有可能撐不下去……

  當沒有勇氣一個人承受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時,不得不承認,把自己灌醉,是最好的逃避辦法……

  ***

  月光慘淡的深夜,靜謐陰森的四周,豎滿墓碑的墓園裡,陣陣陰風撲面而來,那呼呼的風聲像是一聲聲淒怨的哀泣,透著不甘與憤怒……

  夜色中,一個高大的男人,默默的佇立在一座墓碑前,飽含痛苦與思念的雙眼深深看著墓碑上那笑靨如花的容顏,深深看著,捨不得眨眼。

  緩緩的,男人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憐惜的輕撫那嵌在墓碑上的小照片,指尖小心翼翼的輕觸照片裡那小女人的眼和鼻,然後是唇,一下一下,極盡眷戀的輕輕摩挲。

  瀟瀟,我回來了,回來看你了,這些天你還好嗎?

  兩年裡,他在A市的時間極少,大多都是在出差或是忙他『該忙』的事情,每次回到A市,他最重要的事,就是來陪陪她。

  人這一輩子,許多人或物,都是在徹底失去後,才知其的重要性,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能『早知今日』,他定不會讓自己活在這種痛苦中,他一定會好好疼她,愛她,生生世世。

  瀟瀟,我愛你,你能聽見嗎?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呵呵呵……

  風中隱約飄來一陣飽含譏諷的冷笑,將沉浸在悲傷中的男人猛然驚醒,他騰地站起來,雙眼倉惶的環顧著陰森恐怖的四周,他情不自禁的失聲喃喃--

  「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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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9 10:13:19


179 想得心都碎了

  思念了兩年多的聲音,卻並不是真的存在,他又幻聽了……

  他的小女人還是沒出現,怎麼辦?哪怕是她的魂魄,都不願回來看他一眼……

  高大的身軀,像是倏然失去所有力氣,頹然跌坐在墓碑前,額頭輕輕抵在冰涼的墓碑上,飽含痛楚的雙眼深深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靠著她,輕輕的靠著她,現在的他,似乎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與她靠近。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心都碎了……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她出事的那一天,如果有得選擇,他寧願那天死在她前面,也不要醒過來面對她的離開,還是以那樣殘忍的方式離開。

  聽到蕭俊楚沉重的說出噩耗,他足足愣了一分鐘,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強行來到事發地點,當看到那一片慘烈的現場,他接受不了,轟然倒下。

  發燒,傷口惡化,他足足昏迷了三天,當他再次睜開眼的那瞬,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檢驗那具女屍的DNA,然而當檢驗報告出來時,他被徹底擊垮……

  是她,真的是她……

  他死死攥緊手裡的檢驗報告,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她一起死掉……

  在事故現場,一直到暈迷的時候他都不相信那具屍體是她,他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他不相信她會這樣離開他,可是看著檢驗報告上的白紙黑字,卻由不得他不信……

  親眼看見面目全非的她被火化,親手為她下葬立碑,他特意選的合葬墓,在她的身邊,留著他的位置……

  下葬之後,他再次倒下,大病一場,真是差點就跟著她去了,如果蕭俊楚沒提醒他的話,也許現在,他就不是坐在這裡想念她,而是上天下地的尋找她,然後和她在一起……

  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極盡深情的,吻了吻墓碑上的小照片,他淒苦一笑,背靠著墓碑而坐,伸手拿起一瓶酒就擰開瓶蓋,仰頭,狠狠灌了一口,任憑辛辣的烈酒像火一般燒灼著喉嚨,然後流進心裡面,一點一點的麻醉。

  一口又一口,酒液狠狠灌進喉嚨裡,他仰著頭,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天上的星星,死死看著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顆。

  顏亦瀟,是你嗎?

  有人說,最愛最親的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一顆星星,天空中最亮的那顆就是她,她會照著你,保護你,讓你就算沒有了她,依舊可以幸福的活下去……所以,顏亦瀟,那是你嗎?

  那是不是你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不會照著我,你也不會保護我,因為你恨我……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也好恨你,恨你為什麼就這樣離開,恨你讓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恨你在我想你的時候你都不肯回來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你恨我不是嗎?那就回來找我報仇啊,顏亦瀟我求你,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

  怎麼辦?瀟瀟,怎麼辦?我想你,我越來越想你……

  「瀟瀟,回來……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我真是很想你……很想……」

  痛苦的聲聲呢喃,被陰冷的夜風吹散,高大的身軀,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絕望氣息,積壓在心裡的痛,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劇烈得錐心刺骨,他快撐不下去了,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酒,一口接著一口,很快就打開第二瓶,機械性的舉起酒瓶,接著往嘴裡灌。

  快點醉,快點醉,醉了,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

  朦朦朧朧中,有人在向他靠近,一步一步輕緩的走來,他很努力的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

  他狠狠擰著眉,呼吸微微急促,他感覺到來人在他身邊緩緩蹲下,接著有隻手輕輕摸上他的臉頰,他彷彿在這一刻看見了,是他心愛的小女人,正漾著甜甜的笑靨看著他,還輕輕對他說--

  我喜歡你……

  「瀟瀟--」

  猛然驚醒過來,洛雲傾大喊一聲,整個人瞬間彈坐起來,而下一秒,他就看見蹲在他身邊的人因為他的突然驚醒而嚇得往後一退--

  「啊--」顏依寧驚叫一聲,整個人往後一仰,眼看就要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還好洛雲傾及時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才不至於出醜。

  穩住身子,顏依寧連忙站起來,臉上泛起一抹尷尬,然後小聲羞怯的道謝:「謝謝……」

  洛雲傾收回手,狠狠擰眉,宿醉之後的猛然驚醒,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一般,他低垂著頭,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待頭痛不再那麼劇烈之後,他緩緩抬眸看了看天空,才發現天已經亮了,但是天空佈滿陰霾,讓人分不清現在是上午還是下午。

  「幾點了?」洛雲傾的聲音嘶啞破碎,略顯頹廢的隨口問道。

  「現在是下午5點50分了!」顏依寧唇角漾著溫柔美麗的微笑,抬腕看了看手錶,柔聲回答。

  原來又快天黑了,他居然在她墓碑前睡了十幾個小時,緩緩側頭看了看腳邊的空酒瓶,喝了一瓶多,難怪會醉得不省人事,不過也好,至少他睡著了,現在的他,已經快到不用酒精麻醉就無法安然入睡的地步,他覺得他真的快死了。

  洛雲傾緩緩站起來,許是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睡太久,全身僵疼至極,剛一站起來就感覺有些頭暈,高大的身軀頓時輕輕搖晃了下,顏依寧立刻緊張擔憂的伸手來扶他,卻只見他一手捏著額頭,一手往下一垂,冷漠的擋住她伸來的手,拒絕她的扶持,同時淡淡開口問道--

  「你怎麼來了?」

  被洛雲傾如此冷漠的拒絕,顏依寧眼底快速的劃過一絲慍怒,但當她抬起頭時,卻又是一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樣子,略顯尷尬的收回手,侷促的舔了舔紅唇,微笑著說道:「昨晚你沒回家,我猜你一定又是來這裡看瀟瀟了,所以就過來看看,還有……伯母讓我來接你回家。」

  洛雲傾微微垂著眼瞼,對顏依寧的話置若罔聞,隨手拍了拍沾滿灰塵的外套下擺和袖子,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絹,蹲下來用手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顏亦瀟的照片,一邊極盡溫柔的輕輕擦著,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淡淡開口--

  「去看你爸媽了嗎?」

  顏父顏母的墓地,也在這個墓園,突然聽到洛雲傾這樣一問,顏依寧頓時微不可見的震了下,立刻舔了下紅唇,略顯不自然的訕訕道:「……我今天忘了買花……」

  「只要有心,有沒有花又有什麼關係!」洛雲傾緩緩站起來,深深的凝睇著照片上笑容甜美的顏亦瀟,一邊將手絹收回口袋裡,一邊意味深長的淡淡說道。

  「呃……你說得對,我這就去看看他們。」顏依寧唇角噙著招牌式的微笑,正要轉身,她又停了下來,抬眸看著他溫柔的輕輕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洛雲傾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深深看著顏亦瀟的照片,聽到顏依寧如此問,便微微瞇著眸子沉默了幾秒,然後點了下頭:「也好!」

  依依不捨的從照片上收回視線,洛雲傾暗暗吸了口氣,每次離開的時候,他都需要很大的勇氣,他不想離開,一步都不想離開她……

  抬頭看了看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洛雲傾狠狠抿了抿唇,轉身--

  卻就在他轉身的那瞬,大地突然抖動起來,他連忙垂眸看著身邊的墓碑,只見墓碑也在小幅度的搖晃,緊接著耳邊就響起顏依寧驚恐的尖叫--

  「啊啊,雲傾,地震了……」

  ***

  拉格縣姜口鎮小學--

  貧困山區的學校,只是一層磚瓦結構的平房,一共四間,簡陋破舊,遮風擋雨都嫌不夠。

  傍晚五點三十分,一聲響亮的哨子響起,放學時間到,在年輕的女老師一聲『同學們明天見』的嘹亮聲音中,孩子們立刻揚聲回答『肖老師再見』,然後就是一陣歡欣雀躍的嬉鬧聲響起,約莫二十來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快速的收拾著自己破破爛爛的書包,陸續走出教室,蹦蹦跳跳的各自結伴回家。

  學生全部離開,簡陋的教室裡就只剩下一個體型纖瘦的年輕女老師,正坐在教師台上低頭審批著學生的作業,烏黑的長髮隨意紮成馬尾,額頭留著厚厚的劉海,巴掌大的小臉白淨美麗,像朵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與這裡格格不入的高貴氣息。

  十分鐘後,年輕的女老師放下手裡的筆,輕輕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再高舉雙手伸了伸懶腰,然後緩緩站起來,微微跛著左腳慢慢走到教室外面,彎腰去拿靠在門邊的掃帚--

  修長白皙的手指即將觸摸到掃帚的那瞬,突然一隻大手橫空伸來,搶先一步把掃帚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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