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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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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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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9: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賭約】
  

    陽春四月,關中平原迎來了一年中最美麗妖嬈的時刻。八百里秦川就是這個時代最為肥沃的土地,涇水和渭水就彷彿兩條玉帶,將關中兒女輕輕攬入懷中,溫柔地哺育著他們。

    春耕才過去不久,關中平原上已經可以見到一簇簇的新綠,除了最常見的栗米種植,這裡還有大麥和小麥,它們輕輕冒出頭來,『羞澀』地望著客人,彷彿是要邀請客人留在這塊美麗的土地上。

    關中平原上不僅有著大片肥沃的土地,還有成片成片的牧場,甚至比魏國、趙國的養馬地還要更為遼闊廣博。孫賓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他是齊國生人,未及成年就被鬼谷子帶去山中,山水風情見得多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廣博的大平原,心情不覺好了許多,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就連黑瘦的臉上也帶出了笑容。

    「這就是老秦。現在師兄應該知道當年的秦穆公是如何以西寒之地稱雄天下了罷?西秦從來就不是什麼貧寒之地,只不過是國民稀少,文事晚興,才會不為天下諸侯承認;說到土地肥沃、牧馬天下,還有哪個國家能夠比得上老秦?」

    白棟與孫賓同坐車上,偷眼打量著他,見這傢伙嘴角間不覺流露出的笑意,就知道這個常年悶在大山裡的宅男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廣袤富饒的平原。

    「你是秦臣,自然是要誇獎秦國的」

    孫賓的目光從遠處收回,掠過那個動人背影時,不覺略略頓了一下。發現白棟在看他。這才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似乎在掩飾著什麼。

    「那位姑娘是我秦地有名的才女,她的父親就是鼎鼎大名的長史公孫賈,相信師兄也是聽過的。公孫姑娘天資聰明,出身書香世家,卻偏偏最喜歡兵家之道,這次聽說師兄出山,一心只是欽慕,說什麼都要隨我前來這一趟是何等危險?就為了見到師兄。她甘冒大險前來,師兄是不是很感動呢?」

    白棟笑嘻嘻望著孫賓。日後的兵家亞聖現在就是個剛剛走出清溪不久的小宅男,見到公孫慧這樣的美麗女子不動心才怪;美女的誘惑在任何時候都是最能打動人心的武器,何況公孫慧還是老秦出了名的兵家狂熱粉絲,最崇拜的就是孫武、吳起、伍子胥這些名將?鳳鳴書院剛開的時候,她還托過父親來問有無兵家課程,這次聽說孫賓出山,說什麼都要同來;她的母親是吳越間人,生來就是身材玲瓏、皮膚細膩,正是孫賓這種齊國貴族最喜歡的類型。如今看來自己這位師兄果然是有些動心了。

    孫賓被他說得臉一紅,又是咳嗽了幾聲:「關中土地雖然肥沃。可惜民少國弱,被山東各國鎖於中原之外,又怎會是兵家伸展之地?師弟啊,師兄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我是不會留在老秦的,我與涓有過約定,我會助他掃平天下,成全我鬼谷兵家大名,魏國有這個實力,老秦有麼?」

    「說得好!那我就與師兄打個賭,師兄你留在老秦三個月時間,若是老秦不能令你滿意,我會親自送你離開,若是老秦能令師兄滿意,則師兄從此留在老秦,你我師兄弟聯手,共創一番事業,不知師兄敢不敢打這個賭呢?」

    「若是涓師兄來尋我呢?」

    「呵呵,若是涓師兄來尋,也由得師兄去。」

    白棟肚裡暗笑,龐涓最近很忙,更何況受了自己的威脅,短時間內是不敢來尋孫賓的;孫賓這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還真以為龐涓對他情真意切了?

    「好,就三個月!我跟你賭了!」孫賓暗中搖頭,白棟雖然擄他入秦、手段下作,卻也是出於對他的看重,倒沒有多少不滿,只是老秦雖然擁有肥沃的土地,卻是個典型的弱國,全國上下不過才有十幾萬軍隊,其中大半還是需要隨時召集的農夫,如何比得過擁有四十萬魏武卒的魏國?白棟想要用三個月的時間改變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

    五千秦軍出動,老秦的文臣武將來了足有七八十人,嬴渠梁今天盛裝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迎接新娘子。

    群臣都在暗暗搖頭,秦國擺出的場面太大了,雖然還比不上當日遠赴百里迎接白子親賜『免死玉牌』的聲勢,卻也是百年來少見的低姿態,這個孫賓真值得老秦如此鄭重其事?就因為他是白子的師兄、清溪鬼谷的弟子麼?臣子們的心裡多少有些犯酸,這年頭兒和尚還沒能進入華夏,卻硬是有了『外來和尚好唸經』的感受。

    如今的老秦已經不比往日了,內有新法帶來的好處漸漸凸顯、外有白棟為秦國大張聲勢,雖然還遠遠談不上富強,可真正有眼力的臣子已經見到了一線曙光;如今的秦國至少比暮氣沉沉的韓國趙國要更有發展前途,大家現在連腰桿兒都硬了許多,如今的秦國,真的需要對這個年輕人如此恭敬?

    一想到白棟對孫賓的評語,車英子岸這種軍中大將就很不服氣。什麼叫做『百年來兵家第一大才』什麼叫做『填補老秦名將空白』?這不就是說咱們都不算名將,倒是這個呆在大山裡臆想了十幾年、壓根兒就沒打過仗的年輕人卻有名將之姿?這也太瞧不起人了!若非說這話的是白左更,幾位大將保證會送上自己的醋缽大的拳頭!

    「平安郎啊,寡人這次信了你,你可不許坑了寡人!」

    為了說服群臣,嬴渠梁是徹底把白棟賣了,居然將白棟的對孫賓的評語在朝堂上大聲念出來,激得車英他們嗷嗷叫,不過就連他自己也有些心裡沒底,若非白棟極力推崇。他是萬萬不會用如此隆重的禮儀迎接孫賓的;這可是要被史官寫入青史的。萬一孫賓不堪大用。日後人們嘲笑的可不是白棟,而是他嬴渠梁。

    「先生!我老秦盼望先生,便如大旱渴望雲霓、草木盼望陽光,如今先生來到,渠梁幸甚、老秦幸甚啊!」

    雖然有些猶豫,可在見到孫賓後,嬴渠梁還是不等衛士拿來『下梯』便跳下車子,一隻腳上穿著鞋。一隻腳上卻只著布襪,帶著一臉親切的笑容,張開雙臂向孫賓迎來,口中說著讓他自己都想嘔吐的話這些都是白棟幫助設計好的,掉了一隻鞋算什麼?漢高祖見到張良的時候,那是直接從席上光著腳跳下來的,說得話可比這更肉麻,還強拉著張良與他一同睡覺呢,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討厭他打呼嚕。

    這一套拉攏人心的手段劉邦用的熟練無比,大耳賊也是輕車熟路。可在先秦時代還真少人有如此厚的臉皮。白棟可是對嬴渠梁說了,老秦想要在五十年內橫絕天下、掃平六合。成為天下第一強國,離開自己和衛鞅固然不成,可若是沒有了孫賓這樣的軍事天才,那才是萬萬不成。為了國之大才,該厚臉皮就得厚臉皮,誰讓秦國現在是青黃不接,司馬錯、白起這一批優秀將領如今都還沒有出生呢?

    這個時代的人在白棟眼中就是純真的孩子,孫賓哪裡受得住這個?白棟早就偷眼瞧過了,見到掉了一隻鞋擺出投身欲~海姿態的嬴渠梁,孫賓眼睛眨動了幾下,似乎有些濕潤,匆匆迎向嬴渠梁,居然是左臂左腿同時抬起,都成順撇了

    「賓何德何能,敢當秦公如此禮遇?」被嬴渠梁一把握住雙手,孫賓心裡都是熱乎乎的,一路上充當活死人的苦楚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當得,先生自然是當得!」

    嬴渠梁一把握住孫賓的手,拉著他向身旁的小山包奮力走去,到了山頂,手指著秦國大地道:「先生來看,我秦國山河可美?」

    「美」

    「可惜美則美矣,卻少一位如先生這樣的天才人物與吾共同守護這片土地啊?先生可肯助我?」

    嬴渠梁滿眼熱切地望著孫賓,就像是見到了自己暌違多年的好兄弟:「先生,老秦需要你、渠梁也需要你,請先生教我!」

    「秦公,我我」

    孫賓只覺心頭一陣溫暖,險些就要答應下來,只是向東方望了幾眼,還是輕輕抽回了手:「孫賓在山中時,曾與涓師兄立下誓言,我我還是想回到魏國去。」

    「嗚呼!上天為何待老秦如此之薄?先生啊老秦貧弱,素不為中原所望,天下士子輕我棄我,難道連先生也要離開我了麼?魏國已經有了上將軍,為何秦國卻不能有先生?渠梁今日見到先生,就如伯牙之遇子期,只想著多向先生請教治軍治國之道,先生竟不肯教我」

    跟上山頭的白棟都看傻了,三哥這也太能演了罷,是要將孫賓變成伍子胥麼?秦國眾臣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老甘龍輕輕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對白棟道:「小子,是你教君上的?可憐我老秦威儀今日盡毀你手!這個孫賓若當真是個人才也就罷了,否則看我饒不饒得過你!」

    「孫賓不是人才,而是天才、大才!秦國有了他,只在兵事一面,足抵十個白棟!」白棟笑道:「甘伯伯難道還不相信我麼?」

    「但願如此吧,希望你小子不要看錯了人。」甘龍望了孫賓一眼,微微搖頭道:「此人倒是個淳樸性子,不過他一心念著龐涓,怕是終於不肯留在我老秦啊。」

    「甘伯伯放心,小侄自有辦法讓他一心留在老秦,趕都趕不走。」

    白棟聞言微微一笑,對付孫賓這種人他有一萬套手段,這還沒開始折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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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控制市場】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龐涓已經被公子昂殺死了一萬次。

    這位正直且有才氣的魏國公子今年才三十三歲,如果不是因為庶出的身份,他其實更應該做魏國的君主;在他十幾年的執政生涯中,秉承李悝之法,興農修武、勸學養士、令河西大治,壞就壞在為人太過厚道,遇到龐涓這種眼睛一眨就能生出上百個主意的人就會變得束手無策。

    不過他會用眼睛瞪人,而且天生一雙環眼,發起怒來兩眼如鈴,就連龐涓這種殺人盈野的人物見了也要心虛,當然主要是做了『賊』的原因。

    「公子昂,你要做什麼?」龐涓咂了咂嘴,表情很是不自然。

    「昂,你是魏國大司空,怎可對上將軍無禮?傳出去讓人笑話!」魏嬰歎了口氣,自己這個王弟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粗直,有話你就不會好好說麼?堂堂一個魏國大司空,握著拳頭瞪著眼像什麼樣子嘛。

    「君上也怪不得大司空,上將軍方纔所言,實為誤國之道,惠施也不贊同......」

    惠施笑吟吟沖公子昂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轉頭看了眼龐涓,卻是長歎一聲,狠狠跺起腳來,一下兩下還不夠,跺起來還沒個完,而且還把身子弓下,腦袋向前探,擺出一副像是要隨時奔跑的古怪姿勢。

    「慧子,寡人的上大夫,你這又是怎麼了?」

    魏嬰都愁壞了,公子昂粗直,惠施就是個花花腸子,說話辦事從來都是拐彎抹角,出使外交倒是把好手,在朝堂上你就不能正經些麼?人家上將軍做錯什麼了?不就是支持寡人動用國庫本金麼?其實不用上將軍提醒,寡人也早有此意,如今鹽價日漲,各國鹽商恨不能守在魏國等待鹽出。那是有多少就拉多少啊?齊國和燕國也對咱大魏低頭俯首,海鹽價格一降再降,此時不大量吃進還等何時?正如上將軍所說的那樣,這一年做下來。大魏再擴充五萬魏武卒也非夢想!

    淮泗諸侯一個個陰奉陽違的,自己提了幾次要帶他們去『朝見』天子,討論相王之事,他們卻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借口,其實都是嫉妒自己真正成為名正言順的王!對待這些傢伙,就是要有足夠的武力才行,不聽話就打到他們聽話!

    惠施皺眉望著魏嬰:「我不敢說......」

    「上大夫太謙了,說吧,寡人不會怪你。」

    「那我可就說了......君上啊,惠施在積蓄力量。隨時準備逃走,難道您就沒有看到麼?我在鍛煉腿力腳力、端正逃走的姿勢,這樣就可以保持最佳狀態,隨時都可以迅速奔跑......」

    「豈有此理,你是大魏的上大夫。天下除了寡人還有誰會讓你懼怕?而且寡人又不想為難你,你怕的什麼?」魏嬰是強行忍住了才算沒有笑出聲來,明知道他又要拐彎抹角的反對自己,卻偏偏發不出脾氣,不佩服這位惠子還當真不成。

    「惠施不怕君上為難我,怕得是萬夫責難!我聽說只看到眼前利益的人是小人,只會看到眼前利益的國家必成窮國!如今君上聽了上將軍慫恿。只為了區區鹽利,竟不惜動用國之本金!難道君上忘記了國本不可輕動的道理?」

    惠施歎道:「君上太著急,鹽利雖然誘人,卻也不該動用舉國財力,為了收購基礎海鹽,甚至不惜向商人借貸。如今居然連國本金也動用了,難道就不怕有個萬一?到時舉國經濟崩潰,魏國危矣,我還是準備隨時逃走的好啊......」

    「惠相這是過於小心了,能有什麼萬一?魏國是天下霸主。四十萬魏武卒枕戈待戰,有如此強大的武力,難道還怕沒有錢用麼?」

    龐涓嘿嘿冷笑:「當今天下是以強者為尊,在涓看來,天下各國錢糧本就是我大魏所有,以戰養戰才是最根本的道理,以上大夫的聰明難道還不明白麼?」

    「龐涓!你這個屠夫!」

    惠施氣得渾身發抖,也不跺腳了,跳過來狠狠抓住了龐涓的衣領:「你是不是故意的!只等魏國經濟崩潰,你就有了出兵征伐的借口是不是?君上,此人只知征伐,他心裡想得萬萬不是我大魏,只是要用我魏國無數好男兒的屍骨,成全他一人之名啊!魏國大軍交於此人之手,絕非君上之福、國人之福矣,嗚呼......」

    「好了好了,你們每次見面就要爭吵,寡人耳朵裡都要聽出繭子來了。上大夫,寡人以為上將軍所言甚是有理,方今天下,正是強者為尊,不靠武力難道還靠你一張嘴巴去說服天下諸侯麼?春秋五霸如何,又有哪一個是靠說道理說成霸主的?天下之利,無過鹽事,寡人眼中只有利益又有何不對?若是沒有這般巨大的利益,魏武卒又如何能擴充至四十萬人?寡人要到何時才能完成會盟相王的心意?不打服了那些諸侯,你當他們會甘心情願擁護我稱王?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君上說得是,惠施明為強國,實為弱魏,幸得我王英明睿智,才沒有受到他的迷惑。」

    「龐涓,你如此迷惑君上,正是國之大賊,我與你拼了!」

    惠施氣得渾身發抖,忽然一低頭,狠狠撞向了龐涓,可惜他是個文臣,說到用強又如何是龐涓的對手?龐涓只是冷笑一聲便輕輕閃過了他,還好公子昂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惠施,才使他沒有撞在廊柱上。

    「豈有此理!」

    魏嬰勃然大怒,不過他畢竟還算中正之主,不是桀紂那樣的昏君,也知惠施其實是忠心為國,只是與自己所見不同而已,因此只是拂袖而去,並未處罰惠施。

    「龐涓,好戰者必死於戰,你就好自為之吧!」公子昂扶起惠施,兩人轉身離去,竟是不曾再多看龐涓一眼。

    「無知豎子!」

    龐涓心中冷笑,他要建立的蓋世功勳又豈是公子昂惠施之輩所能夠理解的?

    最能理解龐涓的就是白棟了,就知道他忍不住,果然這才沒過半個月,囤積在幾十個鹽貿據點的海鹽就被大量買去,一車車運去了魏國。

    魏國的反應根本就在白棟算計之中,現在燕齊海鹽已經基本被他和徐公壟斷,這段時間他們給出的價格可是遠遠低於魏國平均購入價的,魏嬰能忍得住才怪。龐涓更是個聰明人,在此時配合自己坑光魏國的『國本金』,就算惠施和公子昂拼了老命也是阻止不住的;巨大的利益可以讓人瘋狂,一心想要會盟相王、與周天子平起平坐的魏嬰更是無法拒絕。

    「老婆,你不是對商業最感興趣,一再追問我究竟是用什麼方法來對付魏國麼?其實很簡單,這個時代最可怕的不是控制了幾十萬大軍,而是控制一個市場......」

    從苦酒手中接過一隻灰背隼,飽飽餵食了它兩大塊肉,才將它扔向空中,白棟笑著淨過手,輕輕攬住苦酒的肩膀:「今天老公就告訴你控制市場的法門,咱們先從鹽市開始、接著是糧市、銅鐵市......一個個壟斷控制過去,等到控制了這幾大市場,就等於控制了百萬大軍......」

    「真的麼?」

    ...

    苦酒現在越來越像個控制欲旺盛的商界女強人了,聽了白棟的話,兩眼都在發光。

    「當然是真的。走吧,去孫賓那裡,我又與他打了一個賭,賭我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讓魏國吃盡苦頭兒,他若是輸了,留在老秦的時間就要從三個月變成半年......」

    白棟向鳳鳴書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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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7 20:0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七章 【炒鹽 上】
  

    如果引導了一個時代,你也就控制了這個時代,大市場也是一個道理。

    戰國時代因為大國興起、商貿活躍,已經漸漸打破了春秋時『十里內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的小格局;不過畢竟還是要受到時代的限制,大部分人甚至是商人都對商品價格都不是太敏感,更缺乏一個能夠直觀反應並且影響商品價格的大市場。

    白棟以為,既然沒有大市場,那就建立一個好了。

    如果是在後世,白棟絕不會跑去炒股炒期貨,因為比他高明的人物真是太多了,不要說華爾街的那些金融大鱷,就是一個華夏股票市場中也有無數英雄奸雄,貿然入場的結果就是被人一口吞掉、連渣都不會剩下;不過在這個時代若說對『大市場』的理解,他卻絕對是天下第一,就連便宜師傅鬼谷子都不成。

    戰國時代當然不可能出現後世的金融市場,但是這個時代也有真正的硬通貨,第一就是鹽、第二才是銅鐵,黃金和白銀更是要放在後面;其實在大航海時代開啟前,黃金和白銀真的沒有多麼重要,華夏真正以白銀為主要貨幣還要等到清朝,哪怕在明代用白銀交易都還是一種『違法』的行為。

    白棟看重的是鹽,這個時代的喜兒太多了,不是開玩笑啊,老秦就有不少白毛女和白毛男,這都是體內缺乏鹽分所至,不要說是普通平民了,就連軍隊都很難得到足夠的『精鹽』供應。海水曬出的苦鹽是個什麼東西?不吃會沒有力氣,吃多了會肚子疼。還會生出許多古怪的毛髮病和皮膚病;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人們只好用醋混合了苦鹽來吃。這種酸酸鹹鹹的味道十分古怪,正常人都不會喜歡,更別說為了攜帶方便使用的醋布了,用麻布吸收鹽醋,晾乾了帶在身上,野外起炊的時候再把醋布放到釜中煮一煮?這樣鹽份是有了,可那種腐酸的味道是個正常人聞到都會吐,用這玩意兒做出的東西能吃?

    鹽醋和醋布之所以會出現。原因就是缺少精鹽,所以在某種程度上精鹽其實比銅鐵更重要,這關係的可不僅僅是軍隊戰鬥力,還會影響到一個國家乃至一個民族的健康程度。

    魏國出產的大量精鹽使鹽業市場具備了形成的基礎,而白棟與徐公斥資建立的數十個鹽貿據點就是雛形的『鹽業交易市場』,趙良和鳳鳴學院的優秀學子們則成了交易市場的第一批領導者,他們現在每天都很繁忙,正在根據白棟的指引建立起一套嚴謹完善的交易規則,他們或許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鹽貿據點就是白棟理想中的『支點』,假以時日。白子將會通過這個支點撬動整個華夏。

    「趙管事,趙國的幾家鹽商都到了。是現在就請他們進來麼?」

    「請他們去交易廳,開幾壇我從老秦帶來的白家好酒。客人來了,我們當然要用心招待。你告訴他們,本姑娘稍做洗浴後便會前去。」

    「諾。」

    聽到紗帳內傳出的嘩嘩水聲,陣陣幽香撲面,來人不覺心中暗笑。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趙姬姑娘是個極其愛美的女子,每日飯可以不吃,澡卻是不可不洗的;只是不知這位天下有名的美人兒與咱家白左更除了師生關係外還有沒有別的關係了?像她這樣的絕色佳人,若非是咱家白左更,天下還有第二個男子有資格碰麼?

    這個鹽貿據點果然很像一個據點,距離邯鄲城不遠,卻是非常獨特的莊園模樣,堅固的稜子牆高約一丈,略低於卿大夫的家城標準,稜子牆上有女牆、下牆階梯,內道寬有八尺,可以讓兩匹馬並列而行光是守衛據點的遊俠兒就有五十人,另外還有以白家商社名義招募的死士。這些死士和遊俠兒不同,他們所得到的待遇是遊俠兒的數倍,卻要一生為主家賣命,如有背叛,從此被天下士子鄙視,會生不如死。

    像是這樣的鹽貿據點白家商社建立了三十七家,徐家商社三十一家,共六十八家據點有多半位於燕、齊、衛、宋、魯五國,其餘則在南方的楚國、越國,就連西面的巴國、蜀國也有。若是在春秋時代,這就是典型的逾制,不過如今是華夏第一次商業大交流時代,有錢又能為國家帶來好處的大商人是各國都歡迎的,更何況這些鹽貿據點背後的老闆還是天下聞名的白子和徐公?白棟並不擔心魏國知道他是幕後老闆之一,正如他對趙姬說得那樣,他的計劃從來都是擺在台面上的,就算有人知道,也很難阻止;何況真正的王牌還沒有打出來,如今在魏嬰看來這些鹽貿據點的建立對魏國只有好處,並無一絲壞處。

    浴後的趙姬選了一套百折襦裙。先秦時代早有裙裝,不過那種套筒一般的裙裝是男人女人都穿,完全沒有女子特有的味道;如今白家商社開始了多種經營模式,文華超市主打高精尖產品、文化掛帥,商社的生意則開始深入衣食住行,這種彷彿後世連衣裙的新式服裝已經風靡了秦國和山東諸國,如今的上層貴族女子若是沒有個五六七八套那都是沒臉出去見人的。而且白家的這種新式裙裝不違禮法,貴族可以穿得、普通平民只要有錢也可以購買,在秦國就叫拉動內需、對國外就叫賺取『外匯』,白家現在就是各國商社的風向標,見到服裝除了御寒保暖遮羞之外還是美化自身的重要手段,人們的想像力立時得到了極大解放,相信用不了多久,會有更多兼具功能和外觀的衣裳出現,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白子正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悄悄改變著這個世界。

    「趙管事」

    淡綠色的百折襦裙、紅唇如火、膚色細膩白皙、纖腰窄得讓人擔心隨時會折斷,這就是趙國第一大方,亂世中艷名四播的美人兒。

    趙姬面上永遠帶著動人的笑容,走進交易廳後,目波流動,照顧到了每一個人,廳中的商人們彷彿又見到了那個風靡趙國的美麗大方,忍不住暗中吞了口唾沫下去。

    可是沒人敢多看這位美人一眼,鹽貿據點的管事可是肩挑白、徐兩大商社,這位趙管事背後更是站著秦國那位年輕的偉人,幾家商社的管事人迅速站起,面上陪著笑,比面對趙國的國夫人更為恭敬。

    「好啦,大家不必拘束,請繼續喝酒吃肉,品嚐茶點,聽小女子說說話就好了」

    「不敢不敢,在趙管事面前,哪裡還有我們的座位呢?」

    「有什麼不敢的?」

    趙姬噗嗤一笑:「在咱們鳳鳴書院可是沒有這許多的臭規矩,咱們的白院長曾經說過,這規矩越多啊,人也就越是僵化,那就做不成什麼事情。各位都是趙國最著名的商家,有些還是趙姬的老朋友呢,怎麼?難道趙姬去秦國走了一遭,就會變成吃人的大老虎了?我可沒有這麼可怕罷?」

    「趙管事說得沒錯,咱家可是白家細瓷的代理商,可不就是一家人麼?不過這一家人也有個高低上下之分,趙管事是白子的學生,又是一人執掌趙國六家鹽貿據點的大人物,咱們若是不知恭敬,那不是連鄉間野人也不如麼」

    「正是正是,趙巨兄說得有理,以趙管事的身份,就是受我等一禮也是應當的!」

    兩個商家這一挑頭,眾人紛紛恭敬行禮,趙姬就 ...

    是不想受也得受了。

    趙姬嘴上說著不要,其實卻是極為享受,咯咯笑著在主位落座:「行啦,你們也不用繞什麼圈子。這次邯鄲六家商社齊來見我,敢是囤積魏國精鹽囤得多了,如今才知後悔了不是?」

    「趙管事說得是,咱們都等著您救命呢!」

    聽了趙姬的話,各家商社頓時紛紛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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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炒鹽 下】
        
        
        趙姬目光閃動,強壓著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

        這幫商人終於知道白院長的厲害了麼?賺錢的機會雖好,可若是有人被沖昏了頭腦,那一定是死得最慘的那個,眼前這些傢伙就是!

        以往經營鹽業的手法很簡單,就是從齊燕等產鹽國大量購買鹽,然後利用各家商社掌握的交通資源運送至類似老秦這樣的缺鹽國家,以較高的價格出售,雖然也算暴利,可這一來一去,卻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佔用大量的資金。

        白棟和徐公建起這六十八家鹽貿據點後,就等於張開了一個『鹽業貿易網』,不僅搭建起龐大的水陸交通網絡,為各路商家提供運輸和代賣服務,而且本身也進行交易,允許各國鹽商與據點直接交易,也支持各路鹽商之間的買賣。鹽貿據點就像一個第三方交易平台,雖然會收取一些『手續費』,卻充分保證了交易的公正、公平與公開。

        例如趙巨的商社從魏國購買了精鹽,那他就可以選擇通過鹽貿據點的交通網絡送去遠在西南的巴蜀,到達巴蜀後,他們可以自行出售或者委託據點代賣,還可以乾脆犧牲一些利潤將鹽賣於據點,甚至還可以與巴蜀當地的商家交易;所以在鹽貿據點剛剛出現時,天下鹽商也有『狼來了』的感覺。或許這個時代還沒有這樣的時髦用語,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其中的好處,鹽貿據點雖然什麼都要錢,卻是幫助他們解決了運輸安全問題和最擔心的資金周轉問題;基本上只要從魏國買到精鹽。轉手就會有利潤。鹽業據點的出現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壓低了他們的利潤率。卻也降低了經營風險和運輸風險。安心賺錢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以往自己苦哈哈的千里運送,雖然利潤極高,卻是風險極大,萬一遇到山賊盜匪亂軍什麼的,那就得血本無歸!人家白子就不會擔心這點,別說區區賊匪了,鄧陵子如何?還不是說滅就滅?天下間敢招惹白子的盜匪只怕還沒有生出來呢。

        事實上也是如此。鹽貿據點興建半年以來,還真就沒有失過貨,無論是自運貨還是鹽商們的委託運貨,所過之處無不風平浪靜;其實各國鹽商還不知道,白棟選擇的交通網絡上,還是有不少強人盤踞的,只不過別家的貨要搶,遇到了白家的車隊,那多半是要請到山上開懷暢飲的,而且兄弟們喝多了以後還要放聲高歌。以表濃情蜜意......自從抱上了白子的大腿,坐在山上就有份子錢收了。從此少走山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心情也開朗拉,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

        白棟都在打算是不是該開個鏢局了,這種後世買路的手法淳樸的先秦人可不明白,他們只知道僱傭大量遊俠與這些地頭龍蛇開片猛打,到了他這裡,一條條線上的山賊水匪都拿了好處,個個都成了朋友,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可是感動壞了。好處其實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人家白子這樣的大人物肯正眼看咱們、拿咱們當個人物,那些貴族老爺們成不?這就是交情!

        鹽貿據點的種種好處很快就托起了一個無形的鹽業大市場,於是在兩個月前,鹽商們驚喜地發現交易廳中出現了每日鹽價。據點每天都會委派專人將當天的價格寫在巨型黑板上,起初大家還想不通白子為何要做這樣的傻事,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們驚掉了下巴;從這一天起,他們不僅可以按照當日鹽價銷售自己手中的實鹽,就算沒有從魏國買到精鹽,也可以直接購買鹽貿據點的,買到後可以選擇自行銷售賺取較高利潤,也可不提出實鹽,直接委託據點進行再交易,做一種類似紙上的交易活動。

        這種類似後世股票的交易方式真的太新穎了,魏國精鹽現在越來越是炙手可熱,如果從魏國買到鹽再到據點掛牌交易固然利潤較高,卻也比較辛苦,而且還未必買得到,而在據點左手買右手賣,看起來利潤是低了一些,卻是周轉極快,而且鹽價雖有波動,卻一直在緩慢上升中,若是早早囤積一些,過個半月一月,那就是更大的利潤!鹽商們都瘋了,原來賺錢還可以這樣賺的麼?

        就像後世那個第一次打開股票市場的華夏,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參與這種新穎的『炒鹽』活動,魏國精鹽的價格也隨之被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要放水淹人,首先就得蓄水,所以白棟是不介意在背後推動一把鹽價的。當然他會保證每一筆交易的精鹽都有實物對應,這是做生意的底線,也是推動魏國鹽價不斷升高的保證。

        魏國對此是喜聞樂見的,司情處的人得到這個消息後,魏嬰幾乎要笑歪了嘴巴。他都想請白棟和徐公喝酒了,這兩位簡直就是在幫他的大忙,反正現在能夠大量出售精鹽的就是魏國一個國家,你把價格炒得越高越好,到頭來得到最大好處的還不是魏國麼?

        其實得到好處的還不僅僅是魏國,鹽業市場的建立也讓鹽價第一次市場化和透明化,再加上白棟和徐公搭建起的運輸和銷售網絡,近至趙韓、遠去楚越巴蜀,一些非產鹽國家從此得到了較為穩定的精鹽供應。有了白棟搭建的大市場,他們也從此不用再看那些產鹽國的臉色、被人多刮去幾層油皮了。而一旦控制了這些『消費國』,像是燕齊這樣的產鹽國和魏國這樣的產鹽兼二次深加工產出國也就漸漸被白棟和徐公控制;鹽業大市場本來就不是完全為了打擊魏國才建立的,這也是白棟和徐公要定下的『市場模本』。

        即使在魏國的鹽價崩盤後,大市場模式還是會繼續下去;古人可不是傻瓜,一旦被他們看到了好東西。也會緊緊抓住不肯放手。而且魏嬰和龐涓也沒有這麼傻。魏國就算要清算報復,也會尋找更大的利益,白棟和徐公建立的大市場可不能為他們帶來開疆拓土的功勛,更沒必要因此得罪天下商家。

        鹽貿市場的建立,讓天下商家對白棟更是心服口服,這位白子恐怕比他的老師鬼谷子更為厲害,也不知道他的腦袋是如何長的......從羨慕到崇拜,白棟無形中已經成為了天下商家的楷模和榜樣。就像當年的范蠡和日後的巨商呂不韋一樣,在這個列國林立的時代哪個國家與這樣的巨商過不去,那才是腦抽了。

        擁有了鹽業大市場,白棟就可以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來控制鹽價,這幫初入『股市』的商人根本就沒有什麼風險意識可言,兩個月來順風順水,每個人都以為鹽價應該不停地攀升下去,而且事實上也是如此,從他們開始炒鹽時起,幾乎就沒有賠過錢。現在每人手中都有了以萬石為單位的魏國精鹽,如果掛牌銷售。最少都能賺到一倍的利潤。

        期待古人能夠科學認知商品供求關係是最可笑的事情,鹽業市場的虛假繁榮既刺激了這些鹽商,也刺激了齊燕這樣的產鹽大國,尤其是魏國。魏嬰只知道精煉的鹽越多,他能夠賺到的錢也就越多,卻根本不知在某人的暗中推動下,燕國和齊國囤積了十年的海鹽都被他陸續買了來,這些海鹽如果都變成魏國精鹽賣出去,雖不能讓天下市場飽和,早晚也會令鹽價大跌。

        白棟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現在不只是齊國的庫存空了,就連他與徐公聯手興建的鹽場都快被魏國人買空了。在最近半個月內,魏國購入的海鹽更是之前的兩倍數量!同時魏國大肆興建秘密鹽業基地,魏國關市上倒有一半店舖改行做了鹽商......好吧,白棟現在可以認定,龐涓師兄是個可以信任的小夥伴,他果然幫助自己坑出了魏國最後一筆國本金。

        魏嬰啊,你不作死能死?所以死了也怨不到任何人。

        幾乎就在一日之間,六十八個鹽貿據點同時出現了大筆的賣單,天可憐見啊,就是一天的時間而已,魏國精鹽的價格便硬生生折了三成!等候在魏國的各國鹽商跑得比來時更快;在鹽價高漲的時候,他們如果能夠買到魏鹽,就可以賣給鹽貿據點,雖然辛苦些卻是利潤豐厚,可如今鹽價暴跌,囤積在手上的『鹽牌』還不知道賣不賣得出去呢,誰還會傻乎乎地購買魏鹽?哭都來不及啦......

        趙巨這些人更是哭都哭不出了。趙國距離魏國最近,他們這些鹽商也是炒賣魏鹽最兇猛的一批,如今突然鹽價暴跌,他們就算不破產也會被家族清算,所以當聽到趙姬到來的消息,便第一時間前來拜會。他們這些人倒沒有多麼怨恨白子,這段時間鹽價一直都在暴漲,他們出手套現的機會沒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白子更是通過各大據點的管事一再提醒他們——『鹽市有風險,入場需謹慎』,是他們自己不聽,白白放過了套現謀利的機會,現在還能怨得誰來?他們現在只是抱著一線希望來求白子,希望可以減少一些損失。

        「早就對你們說過了,鹽業市場有巨大的利潤,也有巨大的風險,是你們自己貪心不肯離場,如今又怪得誰來?也怪那個魏嬰為了賺錢而拚命生產精鹽,這才造成市場飽和、鹽價暴跌......」趙姬嘆了口氣,面上是無限的同情。

        「趙管事說得正是,都怪魏國,可坑死咱們了!」

        李巨等人大罵了魏嬰後又回頭來懇求:「不過趙管事既然肯見咱們,那就是白子一定會出手了?咱們就知道,白子是天下巨商,也是天下名士,又怎麼會見死不救呢?趙管事,您就別吊大家的胃口了,白子究竟是什麼意思,還請示下啊......」

        趙姬微笑著看了眾人一眼:「你們這幫奸滑貪心之徒啊......要是我說,就不救!任憑你們去死!可誰讓白子心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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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1 00:0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兵伐謀?】
        
        
        鳳鳴書院附近山林中的鳥雀算是遭了殃,從早晨開始,鷹啼聲就沒消停過,一隻隻金鷹、蒼鷹、灰背隼排著班兒的趕到,簡直就是老鷹開會,空中霸王來了,什麼?就沒有抗議的可能,拖家帶口緊著逃吧,稍慢個一步半步,就會成為鷹口中的食物。

        其實肩負著送信任務的鷹隼們早就對普通鳥雀兒無愛了,這東西哪裡比得上用清酒醃製過的牛羊肉?味道鮮美不說,吃了還挺興奮,全身熱乎乎的,飛行空中都不會感到寒冷,而且還不會影響目力,飛行在一兩千米的高空,還是一眼就能看到地面上插著的紅色旗幟;這只灰背隼發出一聲興奮的鷹唳,攏翅並足落了下來,被等候在這裡的公子少官興沖沖地地一把接住,先喂了一大塊羊肉給它,然後迅速取出它腳部竹管中的飛信。

        「這是今天的第十八封飛書了,快送去『攬波亭』,白院長可等著呢!」

        公子少官抖手扔出書信,立即有人接在手中,快步送往湖上涼亭。現如今訓練飛鷹和傳遞飛書也是書院的雜學課程之一,而且還是必修課,每個學子都要掌握這手技能才能取得所需的學分;剛才揮著小紅旗接引飛鷹的就是白蕩,這小子學起這門課程是樂此不疲,恨不得自己養一隻玩玩兒才過癮呢,湊到公子少官面前低聲道:「少官哥哥,你說今天這是怎麼了?才半天時間啊,就有十八隻飛鷹傳信?我剛才看過鷹身上的標記了,最遠的可是來自巴蜀。難道咱們在巴蜀也建立了鷹站?還有啊。白院長和那個叫孫賓的一大早就坐在亭子裡喝茶吃點心看這些飛書。還有院長夫人坐陪,你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閉嘴,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是第一天做鳳鳴書院的學子?」公子少官狠狠瞪了這小子一眼,很想給他屁股上來一腳,忽聽空中又響起鷹唳聲,比先前更是洪亮,不由吃了一驚:「好傢伙。是只青背!這麼大的青背可是罕見啊,五千里以下的書程用這種鷹都該被打爛屁股狠狠懲罰,莫非是楚地來了飛書?快快接引!」

        ***

        四月的天氣還遠遠不算溫暖,坐在涼亭上喝茶是小資產階級才會喜歡的調調兒。不過孫賓很享受這種感覺,湖面上不時泛起的清新水汽會讓他回憶起在大山裡的日子,白家茗茶也是先苦後甘,很像是恩師烹調的草藥水。

        白棟和他一杯杯喝著茶,苦酒則坐在一旁唸著送來的飛書,聽到連遠在西南的巴蜀鹽價都跌到了五百錢一石,孫賓都有些坐不住。恩師說為兵者第一就是養氣的功夫重要,他也算是養氣多年的人。卻硬是被如此低廉的鹽價驚呆了。

        清溪什麼都出產,幾乎就可以自給自足,可偏偏就是不出鹽,在清溪的時候,他也沒少了下山買鹽,那時買得還是齊國青鹽,說是上品,可比這魏國精鹽差了許多,就這樣也要八百錢左右一石,無論是用秦國圓錢還是山東各國常用的布幣刀幣,都差不多是這價格。他學的是兵家,自然知道鹽價和糧食價格如果出現巨大變化意味著什麼,這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鹽價一動,無論上漲還是下跌,則多半會引動兵事!更何況這次去魏國見涓師兄,他也知道魏國幾乎是全國總動員在生產精鹽;魏國可不比遠在西寒的老秦,魏國的經濟一亂,周邊的國家可就要遭殃了。

        孫賓深呼吸一口,放下茶杯,抬頭望向了白棟;他想起了白棟和他的新賭約,卻萬萬想不到白棟會從魏國的經濟入手,更想不到這位白師弟竟有如此心機、如此手段,原來早就在暗中佈局,算計上了魏國。他並不懷疑這些飛書的真實性,堂堂鬼谷弟子、秦國白子若是在這種事情上做偽,那還要臉不要了?

        「呵呵,看來師兄是得了恩師真傳,也知道經濟之於兵事的道理。」

        白棟輕笑著放下手中茶杯看了孫賓一眼:「師兄以為,鹽價這一大跌,魏國會如何?對了,現在還只是開始,用不了幾日,魏國精鹽價格將會跌去八成,就連基礎海鹽也會跌去最少五成......」

        孫賓的臉抽搐了幾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鹽貿據點其實就是一個龐大的交易市場,當鹽商習慣了在其中交易後,它就可以影響鹽價。雖然鹽價最後還是要歸於真實的供給關係,可是魏嬰太瘋狂了,他傾盡全國之力生產的精鹽實在是太多,居然只用半年時間就消耗了燕齊囤積了五年的基礎海鹽,並將兩國囤積了十年的海鹽購買一空,如此瘋狂的舉動,鹽價如何不跌?」

        「是該跌,但也不應跌得如此之快,從魏國到巴蜀千里迢迢,價值百錢的東西到了地頭翻上兩倍都是正常的,除非是有人早就囤積了大量精鹽於巴蜀、楚地這種缺鹽的國家,而且還要在交易市場中興風作浪,才能如此快的打低鹽價......」

        孫賓也就是在龐涓面前才會時不時的犯傻,其實智商極高;而且為兵之人就不可能不懂經濟,白棟創建的大市場雖然新鮮,他要理解起來也不算什麼難事。

        「孫師兄是兵家,想不到也通經濟?」

        白棟滿意地點點頭:「師兄說得沒錯,不過這不叫興風作浪,而是運用經濟手段打壓對手。所謂『上兵伐謀』,這就是伐謀的一種,我為此花費了足足半年時間準備,否則又怎敢再次與師兄對賭、誇口不用一兵一卒就讓魏國難過?師兄啊,你這次輸了,可要信守諾言留在秦國半年時間,當然,若是半年後老秦不能令師兄滿意,我也會信守諾言送師兄離開的。」

        「我剛剛出山不久,並未建立寸功,你如此花費心思留我,當真就如此看重師兄麼?」

        孫賓看了眼白棟,雖然這位明了對他的重視,讓他心中也頗為感動;若不是有涓師兄在魏國,說不定他就會同意留在秦國了,畢竟白棟也是清溪門人,不是什麼外人:「你只管放心,師兄我也是言出必踐之人,不會混賴反悔,不過你是不會贏的。」

        「哦?白棟願聞師兄高見。」

        「你不是兵家,不明白這天下最大的財富就是軍隊倒也情有可原,不過師弟既為秦國重臣,難道就不知道天下列國都有最後一筆『國本金』不會輕易動用麼?除非是遇到極大災難,又或者面臨滅國的危險,這筆錢都存放稟庫,應佔國家庫藏的一成之多!魏國是天下強國,光是這一成的庫藏,便抵得上秦國全部庫藏了罷?所以就算鹽價大跌,魏國經濟因此受到影響,魏國也不會亂,更不用說嘗到什麼苦頭了,師弟啊,你的手段高明,可惜還是太過年輕了......」

        「師兄是說我年輕?」

        若不是自己將人擄來,孫賓這個初出茅廬的天真小正太不被龐涓活活坑到死才怪,如今見他一本正經地教訓自己太過年輕,白棟當場噴飯的心都有,好容易才忍住沒笑:「那麼涓師兄可不算年輕了罷?有他在魏國,還怕那魏王不動用國本金麼?」

        「你勾連了涓師兄坑害魏國?不對不對,涓師兄要做的是天下第一名將,當今天下,只有魏國能助他完成心願,他又怎會坑害魏國......難道是因為惠施和公子昂!」孫賓總算聰明人,猛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師兄也說了,天下最大的財富就是軍隊,當年犬戎以戰養戰,硬生生逼得周王遷都東移,更何況魏國今日之強,還是犬戎的十倍百倍?魏國如今已經有了四十萬魏武卒,他們不事生產,每日只練戰仗,就連父母妻女,都有國家發放的口糧,這些軍人是師兄理想中的軍隊罷?可就是這四十萬魏武卒足足吃掉了魏國一半以上的賦稅!魏國經濟穩定時自然是養得起他們,經濟一旦崩潰,你猜會如何?」

        孫賓定定地望了白棟半天:「師弟,你好毒!魏國經濟一旦崩潰,便只有削減武卒數量,否則就要用兵列國,到別國去搶錢!魏王一心稱霸相王,自然不肯放棄軍隊,所以就必須發動戰爭,如此正合涓師兄心意。」

        白棟哈哈大笑:「正是如此,所以我只要稍稍透露一些計劃給涓師兄,他就會幫我勸說魏王動用國本金,因為魏國經濟越是崩潰,這仗就打得越大,正合他的心思。師兄也是兵家,你且說說看,若是魏國在此時動兵,是否要吃苦頭呢?」

        「國家窮困,以戰養戰,就如臨水擊敵,不能大勝便會大敗,師傅說過,魏國雖強,卻在四戰之地,此大患也,涓師兄雖是兵家大才,卻最喜恃強凌弱,而且從不將對手放在眼中,若他招惹的國家太多,只怕魏國就要吃苦頭了......」

        「師兄果然是最瞭解涓師兄的,到時魏國吃了苦頭,師兄可就算輸給我了。」白棟哈哈大笑:「承讓承讓,小弟算是又贏了一場。」

        「如今戰事未起,一切都還是未知,你這手『上兵伐謀』也未必就能成功......慢,上兵伐謀乃是《孫子兵法》所載,恩師只傳過我一人,師弟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孫賓猛然瞪大了眼睛,彷彿見鬼般看著白棟。

        「呃,是啊,我是怎知道的?」白棟頓時一呆,自己也是太過得意忘形了,怎麼就說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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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1 23:52: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章【不傳之秘?】
  

    白棟是真的心軟,否則也不會用高於市場價一成的價格收購各國鹽商手中的精鹽了;在他和徐公的聯手打壓下,魏國精鹽的價格以一種類似自由落體的速度迅速下跌,不怕你不肯賣,因為賣晚了損失會更大。

    白棟管這叫救市。大市場的建立可不僅僅是為了打擊魏國,華夏太需要這樣一個調節各國商品的市場了,他可從沒想過只用一次就讓市場崩潰掉。徐公也是個極有洞見力的商人,如果只是為了打擊魏國,他也未必肯趟這趟渾水;畢竟魏嬰一瘋,天下各國都有極大風險,首當其衝的就是齊國這種可以威脅到魏國霸權的國家。徐公的心思其實很矛盾,一方面擔心齊國頂不住瘋狂的魏國,一方面又對齊人安於富貴不求進取的風氣大為不滿,不過最終還是決定給魏國一些教訓,如果魏人真的攻齊,或許會喚起國人熱血,一振萎靡之風,也不枉費他一番苦心。

    各國鹽商都不是傻瓜,眼看著鹽價一路狂跌直降五成,大家吐血的心都有了,此刻卻有白子肯用高於市場價一成的價格收購他們手中的精鹽,這哪裡還是做生意?這就是搞慈善啊!

    所以趙姬的話音未落,就被一幫鹽商團團圍住,這個五萬石、那個十萬石,有多少賣多少,因為爭先恐後險些都要打一仗才好,在趙國、燕國、齊國、楚國,各處鹽業據點的管事們都在忙著收購魏國精鹽,裝上白家和徐家早就準備好的大車,運向大江以南和崤山以西的秘密倉庫中。這些倉庫都是白棟早在幾個月前就安排下的。根據他所記憶的歷史知識。這些倉庫所在的位置都遠是離日後的山東戰場。不會受到戰事影響,而且都是水路交通極為方便的所在,只等戰事結束,這些魏國精鹽足夠整個華夏吃上三年,若是專供老秦,都能吃到秦武王舉鼎的那一天。

    鹽價崩潰對於魏國來說卻是一場災難,聚集在魏國的各國鹽商跑得無影無蹤了,生產出的上品精鹽忽然就賣不動了。降低鹽價都沒用,無論魏國怎麼降,速度都比不上鹽業市場的降價速度,魏國敢降半成鹽價,市場就敢掉上一成。現在的魏國光是從事鹽業生產、銷售的相關人員就足足超過了五十萬人,這還沒算增加的十萬魏武卒,這些新增的『職業軍人』可都屬於『預算外開支』,鹽賣得好就沒關係,如今一旦鹽價下跌,他們的軍晌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如果解決不當。能足足拖跨魏國。

    反應最快的是惠施和公子昂一脈的官員,現在發往大梁的竹折子已經堆成了山。都快將魏嬰活埋了;若非公子昂是自己的親弟弟,惠施更是忠心耿耿,魏嬰幾乎要懷疑這二人是故意與自己過不去。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啊?這兩人一系的官員就都瘋了,有要求立即停止舉國生產精鹽的,有要求縮減魏武卒數量的,更有甚者直接將矛頭指向了龐涓,要求追究他的過錯!當日若不是龐涓一力慫恿,魏國怎麼可能動用國本金,如今又怎會如此狼狽?這些人認為龐涓當殺,五馬分屍都不夠懲罰的!

    真是舉國滔滔皆曰可殺啊魏嬰現在真的很感謝龐涓,因為就算龐涓不提出將國本金投入鹽業大生產,他也遲早會忍不住動用,如今龐涓倒成了替罪羊、被群臣交相攻擊,他這個國君只要躲在上將軍身後等待這場風暴過去就好。

    龐涓卻毫無身處風口浪尖的覺悟,而且比任何人都更興奮、更激動,像打了雞血一般的上將軍聽到鹽價下跌的消息後開懷大笑,不住地稱讚白棟手段高明!了不起啊,不愧是咱們清溪弟子,果然是說到做到,半年謀局、一朝出手,魏國積蓄數十年的雄厚底蘊竟然為之動搖?惠施那幫人都是傻瓜啊,他們根本就看不清當前的局勢,真以為君上擴軍備武就只是為了好看麼?沒錢了怕什麼,咱們可以去搶啊!淮上諸侯不是一直對君上陽奉陰違麼?如今魏國大變,君上就是不想打也不成了,我龐涓自會帶領四十萬精銳橫掃天下,成全我王霸業,也成全本將軍令名!

    龐涓的請戰書幾乎是與彈劾他的折書同時送到了魏嬰面前,在這封慷慨激昂的請戰書中,涓師兄當真是與白師弟配合默契,將鹽價下跌、魏國經濟受創的主要責任歸咎於齊趙等國的『陰險』手段,卻絲毫沒有提及白家和徐家商社暗下的黑手。

    魏國既然要以戰養戰,抓住兩個商社廝打是沒有意義的,山東各國才是龐涓眼中的肥肉;當魏嬰在朝堂大讚上將軍的睿智勇武,並確立了未來五至十年內魏國將以兵事為先的國策後,惠施與公子昂也只能無奈對望,他們反對的始終是龐涓而非魏國,既然君上已定下國策,他們也只能為龐涓搖旗吶喊,將屎盆一下扣在以趙齊為首的山東諸國頭上,卻對白棟這個始作俑者視若不見。

    魏嬰和龐涓就沒想過要在此時打老秦的主意,一是礙於兩國的停戰合約,二來老秦實在是太『瘦』了,而且民風強悍,遠不如山東各國有油水,尤其是齊國,齊人富甲天下,而且民無鬥心,欺負起來最是順手不過。

    沒有軍晌不怕,我們去向趙國要、齊國要、魯國要!龐涓就是這樣安撫嗷嗷叫的魏武卒的。一旦決定了發動戰爭,魏國這台可怕的戰爭機器便顯示出最高的效率來,老將龍賈率魏武卒五萬、囤兵五萬,陳兵於齊衛邊境;而龐涓則自提武卒十萬、囤兵五萬,整整十五萬大軍壓在趙國邊境,準備要按住了趙國猛打。

    原本要到周顯王十五年,也就是公元前353年附近才會發生的魏、齊、趙三國大戰在白棟這隻小蝴蝶的影響下整整提前了八年上演,而且此戰一起,恐怕連原本應該置身事外的魯宋等國都難免要被波及。

    ***

    孫賓拿著一本簡單裝訂的書籍,滿臉都是驚詫莫名的表情,甚至比聽到涓師兄悍然發動戰爭的消息更為吃驚。

    這本書的封面上寫了四個大字『兵家探微』,打開後第一頁上就寫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下又分始計、作戰、謀攻、軍形用間等十三篇,其中記載竟與恩師秘傳的大半相合,雖然偶有出入,有些竟是認識更深,其中提出的觀點讓他這個孫武的後人也要佩服。

    這怎麼可能!

    這套因為是先祖所作,所以恩師只傳了他一個人,就連涓師兄也不曾學到。在大梁時,涓師兄幾次詢問起這部兵法,自己都不曾接口,原因倒不是要故意對涓師兄隱瞞,實在是恩師不許傳於他人,否則就是對不起祖宗。可這位白師弟卻是從哪裡學到的?孫賓看著白棟,只覺一股涼意直到腳心,難道是自己在睡夢中不小心洩露了?可也不該洩露的如此完全啊?

    白棟看著一頭大汗的孫賓,幾乎要笑破了肚子。在這個時代是不傳之秘,可在後世就不算稀罕了,後世的各種版本,將孫子兵法用於商業、經濟學、公共關係學怕不有幾百種之多?他當年是做律師的,為了在當事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學識淵博,還真是背誦過的全文,如今默寫出來,雖說不能保證完全準確,卻也能對上十之八九,而且其中還加入了歷代研究者的心得,有些說不定連孫武都不曾想到,這一下拿出來,不嚇死孫賓才怪。

    「呵呵,師兄問我是從哪裡知道了『上兵伐謀』的道理,如今師兄總該明白了罷?」

    「你這個小偷啊!」

    孫賓劈手抓住他的胸口,怒道:「快說!你究竟是從哪裡偷竊了我家的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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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4 19:1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要去希臘】


    難怪孫臏會大怒,真是太過份了,把自己擄來秦國也就罷了,還去偷竊人家的兵書!孫賓感覺非常委屈,他在鬼谷時是師傅的心肝寶貝,出山后又被師兄高接高送,何時被人如此對待過?而且他是個聰明人,難免就要眼高于頂,目中除了師父和師兄更無他人,如今卻被小師弟如此戲弄,這如何能忍?

    何況師傅曾經說過,這部孫子兵法是祖先所作,天下有資格學習的只有他一個,就算涓師兄與他親如兄弟,也是萬萬不可傳授的,如今卻被人一整本的默寫出來,能不瘋麼?

    孫賓紅著眼睛緊緊抓住白棟的胸口,他好歹也是拳法大家,這一下用上了力,白棟只覺呼吸困難,連連掙扎道:“放開我!師兄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激動,真當這部兵法是你家的秘傳呢?就我所知,世上知道這部兵法的就有不下五人!你還當是寶貝?”

    “胡說八道!這是恩師秘傳,怎可能被別人得知?你休要騙我!”

    “我可沒有胡說”

    白棟微微搖頭,萬分誠懇地望著孫賓:“師兄常年幽居谷中,可知我華夏雖大,卻還有許多海外之國,其中也有城邦國民、燦爛文化?不瞞師兄說,原本我也是不清楚的,每每對人言說恩師曾在夢中帶我游歷海外諸國,只當是欺人之語,直到收了一個叫做西爾德的弟子,才知在遙遠的西方有個叫做愛琴海的美麗海域,在他的周圍。還有叫做希臘、羅馬共和國的國家我這位弟子就是來自希臘。他的母親甚至是一位‘公主’。在她的城邦中,有一位鼎鼎大名的學者叫做亞里士多德的,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擁有淵博的知識,就像恩師一般偉大”這個時代的古羅馬還處于共和時期,影響力及不上擁有璀璨文化的希臘城邦,因此白棟只是一語輕輕帶過,重點介紹的還是亞里士多德。

    孫賓是什麼人?只要稍微了解他的歷史就知道,這貨離開鬼谷后其實是一心要輔助龐涓做個幕后軍師。希望功成名就后,可以安安靜靜地做學問;就連被龐涓坑害后,也只是為了報仇才率領齊軍大破魏國,而后就一心撰寫自己的兵書、拳譜、為世人留下了《孫臏拳法》《孫臏兵法》和精心注解的《孫子兵法》,這樣的學問家突然聽說世上還有個牛掰哄哄的亞里士多德,不大感興趣才是怪事。

    “亞里士多德?希臘城邦?愛琴海?居然還有公主?”

    什麼羅馬共和國希臘城邦都是聞所未聞,公主卻是聽明白了。戰國時有許多新興詞匯出現,春秋時王公的子女都被稱為‘王子’‘公子’,這時卻有了公主的稱謂。

    孫賓盯著白棟看了半天,卻是有些疑惑:“我聽恩師說過的的。華夏最西的國家就是秦國,再向西就是大月氏控制的西域走廊以及羌人和城廓諸戎。對了。據說在西域之西,還有一個叫做波斯的國家,卻是沒聽過有什么希臘和愛琴海啊?”他天生好學,聽到世上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海洋和國家,頓時來了興趣,一時竟忘記追究自家兵法泄露的大事。

    “恩師是這樣說的麼?”

    白棟不由暗暗稱奇,后世曾發現商王墓中出現了新疆的和田玉,可見與新疆的交流古已有之,只是受限于經濟發展和購買力,沒有像后世那般形成絲綢之路而已;所以鬼谷子知道河西走廊乃至新疆的都不奇怪,只是沒想到這位牛人居然還知道波斯帝國的名字?看來自己這個穿越者也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啊,歷史上沒有記載過的東西,可未必就不曾發生過。

    輕輕咽了口吐沫,白棟隨口忽悠到:“呵呵,這個波斯帝國確實了得,可惜疆土雖廣,卻是一群沒什么文化的野蠻人,師兄家的兵法就是流露到波斯,只怕也沒人認得呢。不過希臘的亞里士多德就不一樣了,人家與咱們的恩師一樣,那也是一位大大的學問家、應該應該被稱為‘亞子’,這位‘亞子’雖然不識華夏文字,真要有華夏的書籍到了他的手中,多半也能揣摩一二,知道這是極其珍貴的兵書,然后秘密保存下來”

    “你說我家的兵書泄露到了希臘?被那個叫亞里士多德的得到了?”孫賓猛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又要抓白棟的衣領;此事關系重大,他也是沉不住氣的。

    “是不是他得到的我卻不知,不過我那個弟子叫做西爾德的,卻是從母親遺物中得到了這本兵書,少年時更曾修習。對了,還忘記了告訴師兄,那日平滅孟西白三家反叛,我這位弟子曾統領西族大軍,讓小弟吃了許多的苦頭,我看他的用兵手法極是厲害。”

    白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回頭就要用飛鷹傳書送一份《孫子兵法》給西爾德去。這小子聰明伶俐,雖然年齡還小,卻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想來幫自己圓圓謊還是沒有問題的。自己也是口不擇言,無意中竟說出了‘上兵伐謀’來,結果被孫賓追問,無奈之下也只得拿亞里士多德說事兒了,反正此去希臘萬里迢迢,也不怕他跑去查證。至于孫武當年有沒有泄露兵書,那就是天知道了,估計這位孫師兄也未必知情。

    不過看孫賓緊張的模樣,估計此事一天不能查證清楚,他是一天不會離開老秦的,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可不算咱欺騙師兄罷?

    “希臘亞里士多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孫賓定定地望了白棟半天,忽然抓住自己鬢角,痛苦地叫了起來。

    “師兄,什么叫做原來如此?難道你早就知道兵書泄露的事情?”

    “我家的兵書,確是泄露過”

    孫賓長嘆一聲道:“《孫子兵法》原是有一正本,一副冊,副冊先祖送于了恩師,正本則由他老人家自己保留,準備傳于孫家后人。可在他老人家去世后,孫家后人按照祖先指示之處去尋找兵書,卻發現盛放兵書的匣子還在,兵書卻是不翼而飛了,若非如此,我家又何以會家道中落?幸虧恩師找到了我,將我帶去鬼谷學藝,否則今日的孫賓,只怕早已是個行車走漿之徒了”

    “這就是了!”

    白棟一拍大腿:“師兄家的兵書明明丟失,卻不見出世,可見定是走得極遠啦。原來竟是到了希臘!不過亞里士多德先生是個學者,得到了別人家的東西,并沒有故意宣揚,西爾德的母親若不是一位‘公主’,加之天資聰敏,怕也不會看到這本兵書的。師兄不必擔心,除了亞里士多德,就是小弟和西爾德知道師兄家的兵書了,就算加上師兄,也不過只得五人而已。”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被外人學得兵書又如何?不通其中精妙之道,得了也是白得!”

    “師兄此言有理,咱們華夏的好東西,那些西方蠻子如何能夠明白?亞里士多德雖然聰明睿智,卻是遠遠不及師兄的一根手指頭。”

    “話卻不是這般說,你既說此人是西方的大學問家,想必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孫賓看看白棟,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咱們雖不怕他們得到兵書,不過此物乃是先祖遺留,萬萬不可讓它流落外邦。所以我是一定要去希臘的,你那個學生在哪里,就讓他替師伯做個向導罷”

    “師兄要去希臘?”

    白棟聽得目瞪口呆,你又不是唐僧,沒事兒去什麼西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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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5 01:4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二章【心有猛虎】
        
        
        西域是個好地方,天山是美麗的,草原青碧如翠,其間偶爾也有成片成片的規整田地,種植著栗米、糜子,還有美麗的葡萄架。

        從遙遠西方傳來的紫葡萄已經悄悄開花了,只是青色的小花粒很容易讓人忽視,稍不留意就會過了花期,只餘下曾經的葡萄果香。

        西爾德站在葡萄藤下,抬頭看著這種奇異的水果。如果不是白棟特別要他留心,他恐怕會像這裡的土著一般並不在意這種東西;這東西的味道雖好,在西域卻沒有多少人種植,因為太不易保存了,又填不得肚飢,就算曬成了葡萄乾,也是不能吃多的,否則就會胃酸。所以西域人寧願多種些栗米靡子和極耗地力的麥子,也不會浪費地力栽種這種華而不實的水果。(大麥小麥早見於新疆,只是數量不多而已)

        「恩師曾經說過在我的家鄉就有這種叫做『葡萄』的水果,不但味道甘美,還可以用它來釀酒,有消除疲勞、去毒和美容的功效。這種酒如果是在華夏就一定會被貴族卿大夫喜歡,為老秦換來珍貴的銅鐵?難道這葡萄酒還能比上恩師家的美酒麼?」

        西爾德指揮著一些孟家人仔細地修剪著葡萄藤,澆水、施肥,他相信恩師說得就一定不會錯,等到這批葡萄結了果,就能有足夠的種子運回老秦了。恩師說過,這也算是他的功勞。

        『可惜像這樣的功勞,還是不足以通過恩師的考驗啊......我該何時才能完成恩師的託付,像一個英雄那樣回到秦國。迎娶美麗的草兒小師姑呢?』

        一想起那個嬌俏可愛的美人兒小師姑。西爾德心中便是一片火熱。可只要想起白棟對他的要求,心中又會變得一片冰冷。

        他其實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這次被白棟扔到西域,身邊只有一個嚮導,就算有足夠的糧食和水又能如何?隨便遇到狼群和居心叵測的戎人,他的小命就會不保。還好一路上運氣不錯,幾乎沒遇到大型狼群,友善的大月氏人更是迷戀上了他的音樂。聽過他的『咱們新疆好地方』後,十幾個棕目白膚的大月氏姑娘都說要嫁給他,為了他這塊『還差點決鬥。

        只是在通過羌人控制區時,他的嚮導死在了羌人手中,他也淪為了羌人的階下囚,如果不是被羌人的『公主』看上,恐怕他早就被割去舌頭,刺聾雙耳,屁股被人用火炭燙出標記。成為羌人的奴隸了。

        為了生存,他屈膝在羌人『公主』面前。做了她一夜的情人,而後割掉她的腦袋,連夜扔在了另一個敵對的部落中,並且第一個『發現』公主的屍體,為此痛不欲生......當兩個羌人部落為此展開激戰時,他才趁機殺死守衛,救走了被這個羌人部落捕獲的一百多名孟家子弟,也是他帶領著這一百多名孟家子弟,硬生生殺出重圍,與追兵大小十幾戰,終於尋找到孟家大隊。

        這就是恩師的考驗麼?幾乎將自己這個學生置於死地、變成了一個魔鬼。

        為了生存,他不得不殺死曾經深愛他的羌人『公主』;其實這個女孩子很善良,很可愛,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和大大的眼睛,一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就像是好看的月牙兒,他卻說殺就殺,毫不猶豫。

        只是為了完成恩師的考驗,只是為了草兒小師姑麼?在那個月圓的晚上,西爾德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面對羌人部落方向深深跪拜,然後站起身來,狠狠地擦去眼淚,從此將那個可愛的羌族小姑娘忘記得一乾二淨。

        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放出了心中的那頭猛虎。哪怕是在西氏家城被困、他一人指揮數千族兵時,這頭猛虎其實都還深藏心中,並沒有真正的放出來,如今他卻做到了。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甚至是在衣冠文明的華夏,如果沒有恩師那樣驚才絕豔的本領,就必須做一隻猛虎,才算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這個本事狗剩子是沒有的,他最強大的情敵無顓也沒有,而他卻成功擁有了!

        其實從第一眼見到西爾德,白棟就看出這個少年的本質,十六歲就能指揮千軍萬馬浴血沙場,日後不成英雄也必為梟雄。命他西行數千里卻只給他一個嚮導、一些糧食和水、將他置於死地,正是要激發出他的潛力。

        要經略西域、最後同化西域諸戎,首先就要打服了他們。白棟不擔心兵源和裝備問題,卻需要一個足夠天才而且狠絕的統帥,老秦是不能只有變法的商鞅卻沒有殺神白起的。

        「小先生,家主與塞克人達成了協議,要合力進攻圖余羌和色利羌了......」

        一名孟家子弟匆匆跑來,有些擔心地向西爾德匯報著;正是西爾德從羌人手中救出的百多名孟家子弟之一。

        「什麼!」

        西爾德頓時面色一變。

        孟家如今是需要在生羌控制的區域中打開一條安全通道,可就算是孟家族人也認為現在的孟家首先需要的是休養生息,而不是拼光最後的一點本錢,去主動攻擊生羌。

        可孟成功卻不這樣想,在他眼中孟家最大的阻礙就是古老的生羌部落,而且他急需證明自己。

        在最古老的羌人部落看來,華夏人代表的就是黑暗勢力,是一定要清除的,所以當孟家人拿著白棟準備的禮物和范家提供的西域諸戎圖、挾『霹靂雷火』的傳說威懾,也只是讓一些位於西域邊緣的『熟羌』買賬,卻在穿越生羌控制區域時付出了巨大犧牲,一萬多族人足足減員了三成。如今孟家所在的位置剛好在生羌部落和城廓諸戎之間,正是日後匈奴控制的中心地帶,也是張騫曾經牧羊的所在。

        面對狡猾的城廓諸戎和強悍的生羌部落。孟家只能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以求生存。幸虧城廓諸戎把孟家視為他們與生羌部落的緩衝。生羌們又比較迷信,只是打壓孟家,卻不敢真正起全族之力來攻。白棟用霹靂雷火橫掃數十萬草原狼的傳說太嚇人了,羌人們認為這是保佑華夏人的『黑暗神』在施展神力,而他們的白石天神一定是又進入了長達百年的睡眠之中......

        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孟家大小數十戰,帶來了白子薦書的西爾德表現尤其出眾,有幾次都是帶領百多名族人擊破數倍於己的敵人。為孟家立下了大功。可孟成功對這個少年還是有些忌憚,他自然知道孟家不過是獲罪之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卻還是滿心期望著奇蹟會出現;如果他孟成功可以一舉擊破最大的生羌部落圖余和色梨羌,或許也就有了與老秦和白子講價錢的資格?

        孟成功知道西爾德在西氏家城力退秦軍的威名,也明白白棟有意要西爾德來領導孟家戰士,其實也是在間接幫助獲罪的孟家族人;只不過是一個被流放的家族而已,誰會稀罕控制你們?而且孟家如果在西域表現得太過強橫,說不定還會被老秦忌憚,如果是白子的弟子領導。那就會讓君上更安心一些。可他卻實在不甘心將家族戰士交在一個西家少年的手中,哪怕這個少年已經漸漸在孟家建立起了極高的聲望。那百多名被西爾德救出的孟家族人早已對這個少年死心塌地,算上他們的家人、近族,就有上千名孟家族人已經認可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少年英雄!

        要讓老秦和白子刮目相看,他孟成功就必須要做些什麼,一舉襲破兩大生羌部落,打開一條安全的通道,實施白棟控制西域的策略,就是天大的功勞!於是在孟家元氣未復之時,孟成功就急切地去做了,甚至為此用高價僱傭了一名通曉華夏和塞克語言的羌人作為翻譯,將自己最信任的子侄質押於塞克王城,並許諾得勝之後,與塞克人平分兩大生羌部落控制的土地。

        可在西爾德看來,孟成功與塞克人聯合無異是與野獸訂立契約,這是在找死!本來孟家死不死跟他沒什麼關係,可如果孟家完了,他也就無法通過恩師的考驗,一個失敗者還有臉回去老秦面對什麼,他卻會被桑娃子和狗剩子笑話死的。

        看了這個叫做孟方的孟家子弟一眼,西爾德微微沉吟道:「如果我要在孟族長出兵以前帶走部分西家戰士和足夠的輜重裝備,有多少人會跟我走?」

        孟方嚇了一跳:「小先生不是瘋了吧?小先生雖然是白子的學生,也曾經救過我族上百子弟,可這種行為卻是要族中子弟背叛家族,死後都不能入祖墳的!」

        「我來西域之前,恩師曾經為我講述西域諸戎圖,西域諸戎的性情淵源、長處弱點,我都有所瞭解......你可知道恩師是如何評價塞克人的?恩師說,城廓諸戎中以塞克人最為強大,也最為狡猾,當我們足夠強大時,他們會成為我們的朋友;當我們弱小時,他們就會成為我們的惡夢。孟家現在足夠強大麼?相比擁有近萬精騎的圖余和色梨羌,塞克人有什麼理由選擇孟家?塞克人可以允許孟家成為他們與生羌部落的緩衝,卻不會容許孟家襲滅兩大生羌部落,除非是......」

        孟方在孟家族譜中也是旁支庶出,不過他這一脈卻在孟家旁支中擁有足夠的影響力,如果得到他父親的幫助,加上自己曾經救過的孟家子弟支持,就能影響到過千數量的孟家族人,或許就能幫助孟家避開這次危機。所以西爾德才會耐心對孟方解釋:「沒有好處的事情塞克人是不會做的,而且他們的勢力本來就在最西方的城廓地區,有沒有孟家作為緩衝,其實對他們的影響噹真不大;那麼塞克人為什麼會冒著得罪兩大生羌部落的危險,同意與孟族長結盟呢?」

        急於表現的孟成功沒有戰略性的眼光,但西爾德有;尤其在聽過白棟分析西域形勢、潛心研究過西域諸戎圖後,他更加清楚此時的孟家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塞克人的反常更是讓他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塞克人有陰謀?」

        「恩師留下的傳說太驚人了。塞克人難道不會擔心連草原狼群都要畏懼的華夏人麼?塞克王和兩大生羌部落一樣。都是西域強大的力量,他們彼此爭鬥上百年,雖然有仇恨,卻未必就會想到吞滅對方;而你們孟家卻是進入西域的新生力量,雖然是被流放,背後卻有著一個強大的秦國......換了你是塞克王,你會如何想?」

        西爾德微微冷笑:「秦人在西域草原上策馬衝殺未必能佔到多大的優勢,可要說到修建寨壘。防禦強敵的攻擊,卻是西域諸戎萬萬比不上的;塞克人和生羌如果想要消滅孟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誘出孟家的精銳戰士......恩師說過,不要以為這些戎人都是頭腦簡單的野人,其實他們每一個都是最狡猾的獵人!」

        孟方聽得一頭冷汗:「小先生,我帶你去見我的父親和叔叔們!」

        「很好!你還要立即去通知咱們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雖然都是孟家人,其中也有親疏遠近,讓他們去說服最親近的族人兄弟,就說我是奉白子之命幫助孟家脫離此難,相信老秦、相信白子的。就跟我走!孟家的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我西爾德更不敢用恩師的名頭說笑。否則我還回不回老秦了?」

        「小先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自然都相信你。而且有了白子的名號,會有更多人相信你的!我立即就去!」

        ***

        孟成功坐在簡陋的營帳中,一身秦軍士卒才會披掛的半身葉甲,卻是意氣風發。

        他孟成功終於要成功了,到時看白子是不是還想著要西爾德這個黃毛小兒領導孟家的戰士?

        白子要經略西域,同化異族,第一大阻力就是兩大生羌部落,只要消滅了圖余羌和色梨羌,打開一條從西域走廊直達城廓諸戎的通道,到時不但孟家會得到好處,白子也將大計得成。那時在白子眼中,自己這個孟家家主是否要比西爾德更值得信任呢?

        塞克王說得好啊,消滅了羌人,華夏和塞克就是最親密的兄弟了。有了城廓諸戎中最強大的塞克人支持,白子經略『新疆』的計劃將會更為順利的推行,到時孟家就是老秦最大的功臣,要返回老秦還會有困難麼?

        孟成功已經夢想著自己率領族人跪拜在祖宗祠堂中的盛大場面了,孟家自三族之亂遭遇大劫,族人或者被殺、或者流放,卻在他的手上中興,從此他的豐功偉績就要被寫入族譜,他這一脈也就理所當然成為孟家嫡系!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原來自己就是這個大福之人!

        「大哥......」

        身披半身葉甲的孟禮走入帳中,他是孟成功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也是掌管孟家戰士的族中千夫主,孟家現在還有四千精銳戰士,他手中就有一千人。

        「三弟,糧食衣甲可都準備妥當了麼?這次與塞克人聯軍攻羌可萬萬不能讓塞克王小看了。要讓他看到咱老秦戰士的威風,這關係到我孟家日後在西域能否伸展抱負、配合白子完成大事。」

        「大哥,您還是不要提白子了......」

        「老三,你好大的膽!若是沒有白子,我等早已人頭落地,你怎敢如此不敬!」

        「大哥!白子那個叫西爾德的弟子,帶了咱們族中戰士逃走了!」

        「什麼!」

        孟成功面色大變:「這小子帶走了多少人?」

        「足足有一千五百名精銳戰士,這可都是當年雍郿精騎的老班底啊!另外還有兩千名可以上陣廝殺的族中男子,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快說!」

        「還有八百匹戰馬、兩千副衣甲、武器弓矢無數......大哥!咱們與羌人苦戰多日都不捨得動用的霹靂包也被他盡數帶去了,那可是只有一百個啊!都是當初白子為孟家留下的家底。」

        「我孟家族人怎麼會跟他走的?為什麼會帶走如此多的戰馬武備!為何無人發覺!孟禮,你告訴我,告訴我啊!」孟成功快瘋了。

        「那小子當日救下了百多名族人,因此感謝信任他的可就不只是百人了......而且這段日子與羌人苦戰,那他是白子的天才學生,當年連白子都在戰場上吃過他的苦頭,若是大哥早早將孟家兵權交給他,孟家也不至損失慘重......還有,孟沛也被這動,正是有他相助,這小子才能帶走許多的武備。」

        「豈有此理!豎子誤我......白子誤我啊!」

        孟成功呆呆聽完孟禮的講述,不覺面如死灰。孟家的精銳戰士和白棟留下的這些本錢是他最大的憑仗,如今卻被西爾德裹走了大半,讓他拿什麼去對付羌人?

        「大哥,按照約定我軍明日當於塞克王合兵一處,共討羌人。如今......如今我們還出兵不出了?」

        「還出個屁的兵!難道要我族中子弟用拳頭克敵麼?傳我的命令,族中所有戰士緊守本營,外出畜牧的族人也都要盡數回來,先保證本營不失才是正理。」

        孟成功雖然糊塗,卻還沒有傻到家,自然明白西域草原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如今孟家一半的力量被西爾德帶走,別說是羌人了,說不定原本是盟友的塞克王都會生出吞併孟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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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6 00:3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三章【強襲 上】
        
        
        清晨第一道陽光照落的時候,勇猛的塞克戰士已經結束了他們的狩獵活動,馬背上堆積了無數隻野狼、野兔和野山羊的屍體。

        這個曾被後世稱為塞種、西徐亞、斯基泰的強悍民族是地球上最先跳上馬背的族群,逐水草而居和早獵是他們最具有代表性的生活習慣。塞克人最討厭的就是種地,他們寧願用自己的牛羊去交換必須的的糧食,也不會允許自己跳下馬背做一個農夫;在塞克族中,只有最沒用的男人才會種得一手好莊稼。

        所以白棟在講解西域諸戎圖時就一再告誡西爾德,通常狡猾的狐狸是不會像老虎一般威猛的,可塞克人卻是個例外,他們有著狐狸的狡猾,卻比虎狼更為兇殘,早在周王朝還未建立前,這個可怕的民族便從西方一路殺到了東方,不知滅亡了多少人種族群。所以西域最可怕的還不是生羌,而是隱藏在最西方的塞克人!

        白棟是絕對有必要告誡西爾德的,現代人或許沒聽過塞克人、塞種人、西徐亞人,卻一定聽過突厥這個名字,還有大名鼎鼎的哈薩克騎兵,那是讓希~特勒的日耳曼軍團都要為之頭疼的戰士,老秦勇士一定能遇而戰之、戰而勝之麼?

        「恩師曾經說過,如果對上了塞克人,要麼不戰,要戰就應該有三倍於敵之兵力。如果兵力不足,那就要裝備優良,裝備如果不夠精良,那就要出其不意!而且只有攻陷了塞克人的王帳,俘虜了他們的王。才算是真正取得了勝利。如今我們裝備優良、也夠出其不意。而且塞克人的王帳就在眼前。孟方你可敢為了孟家拚死力戰?」

        在一個鬱鬱蔥蔥的小山包上,成片成片的灌木林和沙棗樹將西爾德和孟家戰士很好的掩護了起來。西爾德站在一匹裹住口的戰馬旁邊,左肩上架著一隻白化的灰背隼。

        這種得了白化病的鷹隼最是寶貴不過,因為當它飛行在空中時地上的人是很難發覺的;自從來到西域,西爾德一直在用心訓練它,在經過無數次責打和挨餓的懲罰後,這只白化隼已經基本變~態了,它已經忘記了回華夏的路。也不會去學別的鷹隼那樣捕獵食物,對於它來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發現千人以上的龐大集群,還必須是要擁有一定量的戰馬和大量武器的軍隊......

        「小先生,你真的決定要突襲塞克人?」

        接口的不是孟方,而是孟方的父親孟沛。在三族之叛中,他曾號召族中子弟團結守望,在孟城陷落後,正是因為他的努力才使孟家保留了幾分元氣,因此在孟家嫡系皆被斬殺後。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僅次於孟成功。

        這次他會幫助西爾德,並非只因為西爾德是孟方的救命恩人。而是看重了白子的名號和西爾德對塞克人的準確分析與合理推斷;其實只要稍有腦子的人就能夠判斷出這次塞克人與孟家的聯合充滿了陰謀的味道,孟成功其實也是個聰明人,只可惜他一心只想建功,這才會利令智昏。

        「自然是要打!嗯師的西域諸戎圖上記載的清楚,這一代的塞克王野心勃勃,可惜卻被城廓諸戎聯手抗衡,東進又被強大的生羌阻擋;他想要牧民天山東麓,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孟伯難道以為我們帶走了孟家一半力量,令孟族長不敢出兵、破壞了塞克人與生羌的計劃,就可以保住孟家麼?」

        西爾德微微冷笑道:「塞克王和生羌的計劃落空,就一定會聯起手來攻擊孟家,要是等到他們會師一處,孟家可是萬萬抵擋不住的。萬一孟家陷落,到時孟伯可就不是家族的功臣、而是罪人了。所以我們只有先下手為強。恩師說過,塞克人雖然狡猾兇狠,擁有最好的騎士和無數神箭手,不過他們也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狂妄自大、生活淫~亂!每一代塞克王的王帳旁都有數十頂五顏六色的彩色帳篷,那裡面住的可都是他的女人......塞克人的戰士也是如此,他們每一個都擁有『大家庭』,越是勇猛的戰士,妻子的數量就越多;他們沒有贍養老人的習慣,每次出征時都會將老人留在家中照顧牛羊,卻會帶上自己的女人,所以塞克人是有兩匹馬的,一匹是戰馬,一匹是胭脂馬。」

        西爾德手指的方向是一個大湖。四月的西域草原還很寒冷,卻還是阻止不了這些『胭脂馬』,這些女子都擁有玲瓏有致的身材、白皙如玉的皮膚和海藍色的眼睛,人人深目隆鼻,別有一番誘人風姿;她們嬌笑著奔到湖邊,奮力扯去全部衣服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不肯留下,然後像一隻隻白羊般跳入水中。

        來自西方的人種就是強悍,孟方他們雖然距離太遠看不大清楚,可當看到湖面上水霧升起,隱隱浮沉著無數個美妙軀體的時候,還是替她們感到寒冷,西爾德則看得津津有味,不過這些塞克女人美則美矣,比草兒小師姑還是差了太多。

        早獵活動結束時就是塞克人最鬆懈的時刻,強悍的塞克戰士從戰馬上跳落下來,七手八腳將獵物弄上烤架,一面在獵物上塗抹油脂,一面大口喝著酸澀的塞克酒,指著湖中的女人大笑不已,這裡有他們自己的妻子,也有其他塞克人的妻子,現在都脫得光潔溜溜,大家誰也不吃虧,一同大飽眼福。

        當烤架上溢起肉香時,位於大營中心的王帳聳動起來,遠遠就見數十名衛士擁護著一個胖乎乎的傢伙走出王帳,就在帳前擺設了筵席,席上琳瑯滿目堆放了美酒、水果和烤肉。這傢伙一面吃喝,一面享受著十幾名美女的玉手按摩,這哪裡像是行軍打仗的做派,簡直就是遊山玩水一般。

        習慣逐水草而居的塞克人就連王城都懶於建設,只有當他們發現了一大片水草肥美的土地,並且準備在這片土地上住上一年半載時,才會用最多一丈高的土牆建起一個所謂的『王城』。這就是一個天性崇尚進攻的民族,在他們看來,只有懦夫才會注重所謂的防禦。

        而且他們的營地佈置也讓西爾德笑破了肚皮,真不愧是馬背上的民族啊......他們的帳篷居然也是按照水草茂盛的程度來佈置的,往往在水草豐美的地方,就有密密麻麻幾十上百個帳篷;而在水草略顯貧瘠之處,帳篷則扎得稀稀落落,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體系。

        唯一擁有一定防禦能力的地方,也就是這位塞克王的王帳附近了,可也不過就是多加了一些帳篷和巡弋的遊騎,而且這些騎士根本沒有一絲危機感,雖然策馬跑得飛快,卻是為了追逐湖中美女最美妙的春~光。

        「孟方,你率三百騎兵,都要最好的快馬,人人身負兩層葉甲,去負責攻擊塞克人。記住,要不惜傷亡,一直前衝,直取塞克人的王帳,快到達王帳附近時,全軍折返,然後再次攻擊,給我堅持一柱香時間就算你大功一件!我們老秦的弓箭比他們的更為優良,三百騎兵又都有盔甲在身,只要大家肯拚命,塞克人必亂!」

        「就給我三百人?小先生......從對方所紮的營帳數量來看,塞克人至少也有五千戰士,你讓我帶三百人殺進敵營?你......你還不如直接砍了我的腦袋。」

        「那我就砍了你的腦袋!既然大家以我為將,我的話就是將令,你敢不從?我也不瞞你,你這三百人就是用來犧牲的,非如此,我軍便不能以少勝多,拯救孟家全族!你是我最親近的兄弟,我不派你去,大家如何會心服。怎麼?你常常說你的命是我的,今天我要你拿命出來就怕了?還是你是個沒有卵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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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7 01:0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四章【強襲 下】
        
        
        馬代烏麗是塞克王七十六個妃子中最為得寵的一個,這源於她出眾的身材、比奶油更光滑的皮膚、比海洋更純淨美麗的眸子,當然還有她出類拔萃的展示手段。

        深吸一口氣,馬代烏麗微含玉腹,身體崩直猶如一條鑽入水中的箭魚,當她的臻首整個倒懸於水下時,兩條修長蹦直的**便成功探出了水面,兩腿以一種足以令男人窒息的速度和姿態緩慢打開,一時碧水雪腿相映成趣,頓時就吸引住了塞克王的目光。肥胖的統治者開始變得呼吸急促,狠狠盯著馬代烏麗肥美白膩的大腿根,口水都幾乎要流了下來。

        哪怕在水底馬代烏麗也彷彿能夠感受到男人們的火熱目光,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即將完全展開的雙腿驟然一收,變成一腿筆直朝天,一腿則完成了內角三角形,潛伏在水下的小手左右擺動,露出水面的小翹臀和修長**立時旋轉起來,陽光下只有晶瑩剔透的大腳趾在不斷閃現出動人的光芒。

        這是塞克族第一美人的無聲示威,每當馬代烏麗開始她的『花樣游泳』表演時,塞克族所有的女人都要退避三舍,那個肥胖慵懶的王就會像是連續吞服了十八朵雪蓮花的淫山羊,親手將她從水中抱起拖進王帳,不到午飯時間是不會放過她的,不過馬代烏麗很喜歡這種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感覺,而且多年下來,塞克王越來越變得蠢肥不堪,她卻越發變得身材玲瓏。皮膚嫩滑。自己會成為塞克傳說中應付男人越多、就會越發年輕美麗的女神麼?馬代烏麗在心裡咯咯笑著......

        「轟隆隆!」

        一連串的巨響聲從水面上傳來。這可不像是調皮的塞克王派出他的衛士下水來捉拿自己這條『美人魚』啊?

        『美人魚』馬代烏麗小姐迅速探頭在水面上,當看到遠處的景象時,她那對深藍色的美麗雙眸就再也無法恢復原來大小了,真的變成了一對瞪圓的魚眼睛。

        在數百米外的營帳外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個黑色的身影;黑色的戰馬、黑色的衣甲、黑色的頭盔!像塞克人的天神保證,馬代烏麗從沒見過如此快的馬速,更不曾見過這般酷斃的裝速!這只軍隊彷彿是從天邊襲來的魔神大隊,他們獰笑著,人還未到。已經有三輪箭雨傾洩下來,正在大口品味各種烤肉的塞克戰士甚至來不及上馬,就被活活釘在了地上,發出人生最後的哀鳴。

        身經百戰的塞克戰士反應極快,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套上佈甲,如同一隻隻驚慌的羚羊般跳上馬背,在最短的時間內組成騎陣,準備狠狠打擊這些不要命的敵人;他們可是看清楚了,來襲的敵人不過兩三百人,就算人人披掛了光閃閃的銅葉甲又怎麼樣?塞克人足足有五六千戰士。就算壓也壓死這幫傢伙了!

        當著他們的王、他們的第一美人馬代烏麗,塞克的勇士們嗷嗷叫著組織起了第一波反擊。足足有接近八百名塞克騎士射出了他們的第一輪箭雨,只是因為雙方距離尚遠,精準的平射無法做到,只能夠向天空發射,利用拋物線原理和地心引力攻擊孟方率領的這只敢死隊。

        魚骨獸骨和銅鐵製成的箭尖落在孟家戰士的衣甲上,骨箭直接就是被彈開,銅鐵箭在貫穿一層葉甲後,再就沒了餘力,顫巍巍插孟家戰士身上,看起來甚是恐怖,其實卻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孟方反手一拔,直接取下敵人的箭射了回去,口中大叫道:「霹靂包準備!」

        男人是不能被質問有沒有卵蛋的,西爾德直接就逼瘋了孟方。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太小看人了,兩柱香是必須的,我若是給你堅持了三柱香,小先生你該如何?不過西爾德不傻,趁機坑了三十個霹靂包來,有了這玩意兒,塞克人來得越多越好!

        空中箭雨紛飛,衝在最前方的幾十名孟家騎士已經快被射成了刺蝟,身穿兩層葉甲的好處在此時顯現了出來,最緊要的上身完全不懼怕塞克人的弓箭,腿部雖然是弱點所在,可西爾德卻命孟家戰士纏上了雙層綁腿,這東西不只是可以防止腿部疲勞,對脛腿部沒有安全防護的輕騎兵更有保護作用,萬一是腿部中箭,連包紮都省了。

        塞克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孟家戰士衝到面前,正準備收起弓箭,拔出鐵製短劍進行貼身肉搏,就見衝在最前面的幾名敵人忽然從馬脖子後抬起頭來,裂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衝他們一笑,別提有多瘆人了。正琢磨這幫傢伙是不是瘋了,怎麼就無緣無故地發笑呢,就見最前面的幾十名敵人忽然從背後取出長長的繩子,掄圓了向他們扔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

        塞克戰士莫名其妙地望向天空,這玩意而不是他們習慣用的套索,每根繩子的盡頭處都繫著一個方形布包,上面還有火星閃爍,不過看那星星點點的微弱火光,這也能克敵制勝麼?秦人一定是瘋了!

        「轟!」

        足足三十個霹靂包落在塞克人群中,可憐此刻塞克人驚於秦人如此兇猛,箭落如雨也不見稍減攻擊,已經聚集了近兩千戰士。草原上騎兵對射,講究的就是一個密度覆蓋,這一下被霹靂鞭落在騎兵群中,頓時人喊馬嘶,傷亡無數,塞克戰馬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就算沒被炸中,也難免腿軟跌倒,正在張弓欲射的塞克戰士渾然沒有防備,一個個直頭從馬背上栽下來,幸運的只是摔斷了胳膊和腿,倒霉的直接就摔斷了脖子。

        秦方看出便宜,一聲呼叱,老秦人箭如雨下,硬是在一炷香不倒的時間內覆蓋了足足八層箭雨,興奮之下有些孟家戰士的手指都被弓弦割破了。咬咬牙換過一隻手繼續射!

        這場黑火藥武器對陣西域戎人的不公平戰鬥瞬間就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而且速度是如此之快。總共用了不到兩柱香時間,兩千名塞克勇士即告崩潰,快到當馬代烏麗這個小騷~娘們兒在水中聽到爆炸聲,好奇地從水面下探出頭時,孟方他們已經完成了第一輪突擊任務,成功衝破塞克人的防禦,直取王帳!

        「是霹靂雷火!那些生羌沒有說錯,這些老秦人是受到黑暗天使庇佑的可怕民族!天神。塞克人的天神在哪裡!」

        「他們的盔甲是什麼做成的,塞克人最鋒利的箭也無法射穿,天啊,快阻攔他們,保護我們的女人!」

        馬代烏麗和幾百個光溜溜的女人從湖中跳出來,為了保護她們,塞克人又要分成部分力量,等到其餘的塞克戰士整齊了隊形,孟方和他帶領的三百死士已經陷入了瘋狂。

        霹靂包扔光了,不怕!塞克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他們已經不敢讓過百人聚集在一起。無法形成箭雨的零落箭矢根本無法對身披兩層葉甲的孟家戰士構成多大傷害;這也是馬鐙馬鞍還沒有發明的好處,這個時代的騎兵除了斥候就是弓騎。滲入骨頭裡的作戰理念就是拉開距離,以弓箭克敵、以箭法決勝,既然有距離,就很難阻擋已經跑瘋了的孟家騎兵。

        孟方率領的三百名孟家騎兵就像一匹瘋狂的野獸,除了要害部位,他們根本不會畏懼塞克人的弓箭,他們的箭雨卻會要了塞克人的老命。速度太快了,當肥胖的塞克王還在困惑老秦人為什麼會看破他的陰謀時,他的女人們已經哭叫著圍繞在他身旁,在近身衛士的保護下緩緩向後營退去。

        當身經百戰的塞克人終於看出不對,開始拎著他們用塊煉鐵打造的短鐵劍衝上來妄圖纏上這只不要命的老秦騎兵時,孟方右手高高舉起,指揮他的勇士們完成了一次華麗的轉身。

        暢開胸膛提著短劍瘋狂叫囂準備拚命的塞克人全傻了,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秦人騎兵忽然偏離了方向,從他們的側面擦身而過?那個方向可沒有他們的王,沒有美麗的女人,只有牛羊和放牧的塞克奴隸啊?老秦人的目標難道是這些牛羊?要瘋了,俺們的褲子都脫了,這些該死的老秦人就讓俺們看這個?

        塞克人的褲子還沒提上,孟方就帶著他的勇士們殺了回來,塞克王那個胖子總算沒有愧對他的身份,安置了他的女人後,他便穿戴上盔甲,跳上戰馬,聚集塞克戰士迎面殺上。老秦人應該已經沒有那種恐怖的霹靂武器了,就連腰間背上的四囊箭也已經消耗大半,如果不能消滅這只秦人騎兵,他將成為城廓諸戎最大的笑柄。

        孟方也選擇了正面戰鬥,已經過去了兩柱香時間,就算三百族中子弟全部死在這裡,他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現在就要那位小先生看看,孟家沒有孬種,都是帶卵子的爺們兒!

        盛怒的塞克人和幾近瘋狂的孟家騎兵狠狠撞在了一起,秦人的青銅武器再次佔了上風,塞克人的短鐵劍太可笑了,必須用吃奶的力氣才能刺穿秦人的兩層葉甲,然後就會變彎,需要跳下馬用腳將劍踩直,這種裝備優勢的壓制讓孟方他們可以在數千名塞克人的圍攻下勉強支撐一會兒,而且徹底帶亂了整個塞克大營。

        站在西爾德的位置看去,塞克大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戰團中心處是孟方和他的殘餘手下,戰團外圍則是一層又一層的塞克人;殺紅了眼的塞克人已經完全沒有隊列可言,而且這種近身纏鬥的方式也讓他們完全拋棄了塞克人引以為傲的速度和神射。

        當一支騎兵失去了他們的速度,只能用步兵的方式戰鬥時,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

        西爾德滿意地點點頭,迅速跳上了馬步,命令掌旗手發出旗令:

        『全軍分為三支,以六百騎兵、一千弩盾手為主力,切割已經混亂的塞克軍隊;以六百騎兵、五百步兵為副,消滅被切割成小股的敵人;剩下的五百步軍不用加入戰鬥,職責就是四處放火,斬殺那些塞克女人!在戰鬥全面打響時,要讓塞克王看到他女人的頭顱!」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究竟是人類還是惡魔啊......」

        看到旗令和一個個快速傳行於各軍各隊的傳令兵,孟沛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這位『小先生』是一個狠絕的角色啊,居然連女人都不肯放過?像這種絕殺令,就是在戰火最烈的華夏也是很少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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