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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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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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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 00:20: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秦時報女總編】
        
        
        像范倜這種天生的商才,只要眼睛眨動幾下就能算清利益得失,他感覺白棟是真的病了,而且還病的不清!

        要推廣新銀沒問題,可你手中有銀礦麼?就算有銀礦,一年產銀量有多少?你知道不知道華夏銅銀的比值是多少?以半兩重的秦國圓錢來算,也要二十四五個才能換取一兩重的白銀,以秦國十六兩為一斤的度量標準,這就是十二乃至十三比一!而且白銀的成色還不會太好!如今豐匯錢行卻要用十比一的兌換比例推廣新銀?這不是扔錢是什麼!人家完全可以拿著從豐匯錢行換來的銀子,到外面換回銅錢,然後再用外面換來的銅錢找你換回銀子,如此來回周轉幾次,不發財才是怪事,這樣的生意傻瓜才不做!

        一直以為白棟是當代奇才,范家與白家合作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可范倜現在卻懷疑自己看錯了。~小說,這位西君已經瘋了,而且還要拉著自己一起瘋!如此簡單的算術,白棟怎麼就算不清楚呢?

        「我當然算得清楚明白,是你的算法不對而已。」

        聽完了范倜的抱怨,白棟只是淡淡一笑。果然不出意料,范倜這個陶朱公的後人也只會算計一時得失,卻看不到市場有多空之變。

        「我哪裡算計得不對了,你要高價收購銅幣是不是?好啊,范家有的是銅幣給你,以十換一從你這裡換走白銀,再以一比十二從外面換來銅幣,而後再找你換回銅錢......如此週而復始。你白家有多少錢也要盡歸范家了!你這位天下第一豪富很快就會變成天下第一叫花子!」

        「若是這樣計算。我這就真成了賠錢的買賣。呵呵......」

        白棟微微一笑,接過越姬遞來的葡萄,拈了一粒扔進口中,卻沒繼續說下去。

        「莫非白子還有別的算法,可以讓這買賣不會賠錢麼?」

        范倜見白棟一副雄有成竹的模樣,不覺有些懷疑起自己來,原本他也是當代大商、信心爆棚的牛人,不過隨著與白棟合作漸深。信心卻越來越是不足。眼前這個年輕人畢竟是只用了兩三年就成為天下風雲人物,文名武功經商手段都是一流,西域戎人有多麼難對付?現在都恨不得給這位白子塑像磕頭了,東入洛邑開設百家講壇更是神來之筆......以這位白子的聰明,怎麼可能會做賠本的買賣,難道是自己真的太笨了,沒有看出人家的真正打算?不可能啊,這新銀兌換舊銅的法子怎麼算計都是要賠本的,可愁死我了......

        「明天我會抽時間見一見魏申和惠施,還會花一些時間解釋清楚我是如何計算的。放心吧,我們都是老朋友了。好兄弟講義氣,難道還會讓范家賠錢不成?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先吊一吊范倜和魏申的胃口是沒錯的,要讓他們前期大力幫助自己,共同推動『銀本位』這個宏大目標,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都要用上才成;白棟走出越姬的飯肆後,輕輕揉了下有些發疼的腦袋,跳上車,壓低了聲音對聶諸道:「崇公已經到了莊裡麼?」

        「是,崇公說是有件關係白家安危的大事要談,只怕就是太夫人那件事了......」

        「嗯,終於還是要面對這位太夫人了。走吧,快一些,別讓崇公等急了。」有些事情瞞得過嬴渠梁,卻未必能夠瞞過白棟,只是白棟得到的消息也有些模糊不清,如果能與白崇的消息相互印證,也好幫助他決定下一步的走法......女人幹政就是麻煩,而且這次要干政的還是太夫人驪姜這個傳奇女強人,這就讓白棟有些頭疼了。

        若自己和白崇得到的消息是真,只怕就要花費一些心思才成了,二哥嬴渠梁也幫不了自己,因為驪姜也是為了贏家江山,並非是與自己有何私怨,換了自己是驪姜,難道就不會對一位權傾朝野的大臣有所提防麼?姬扁這個外舅也真是害苦了自己,封什麼不好,居然封了個伯爵,只論爵位還要高過了二哥嬴渠梁這個秦國國君,若是同去洛邑朝見天之,究竟是自己站在二哥前面、還是二哥站在自己前面?頭疼,這次白棟是真的頭疼......

        ***

        自從白棟回到秦國,日漸強盛的老秦便開始暗流湧動,白棟在醞釀一場可能改變華夏格局的風雷,他人又豈會落後?太夫人驪姜只是其中的一個,難道章蝺菌改這樣的老臣就不是?還有被他狠狠搶去了風頭的衛鞅難道就不是?錢行也就罷了,畢竟是商賈之事,開業這天連白棟都沒有親自過去,一切都是由狗剩子出面照應;可《大秦時報》就不同了,不但比錢行更早開業,白棟更是親臨現場,嬴渠梁雖然沒來,朝中的大臣權貴卻幾乎沒有缺席的,偏偏就是衛鞅沒有到場,只推說二次變法事務繁重,實實無法抽身,還請白子見諒......

        對此白棟只是淡淡一笑,出身法家的衛鞅只怕是第一個看到了輿論力量的可怕;法律是什麼?法律的前身就是公序良俗,公序良俗是靠什麼形成和維護的?除去傳之千年的道德習慣外,就是輿論的力量!出身法家的衛鞅對大秦時報只怕除了羨慕嫉妒外,還有一個怕!不是恨,而是怕!

        衛鞅怕了,二哥會不會怕?至少太夫人是會的,三朝老臣之中,甘龍是最能接受新事物的聰明人,又與自己有賜字之情,倒不會如何反對自己;菌改與自己的關係本來不錯,只是對太夫人忠心耿耿而已;章蝺則不同,這位老臣曾經是雍都真正的地頭龍,就連當年的孟西白三家也要仰其面色,自從孟西白三家聯盟被自己一手覆滅、僅剩的雍郿力量也被自己帶去了西域,這位曾經的地頭龍變成了悲慘的地頭蛇,這筆賬會找誰算呢?章蝺膽量再大也是不敢找二哥嬴渠梁的,不計算在自己頭上才怪!

        《大秦時報》的總社就建在靠近鳳鳴書院的平原地帶,這裡距離櫟陽和書院都不算遠,距離已經搬遷擴大的白家印社也很近,為了支持大秦時報,杜摯甚至親自拿出一部分紅利,在這裡購買了大片土地,建起了更大規模的造紙社,他如今已經做了大司空不便親自出面,就由兒子杜明出面,反正杜明自從書院結業後一直沒有入朝為官,更沒有被別國的橄欖枝勾了去,老子當官兒子經商,官商結合天衣無縫,這年頭兒還不興反~腐呢,大家都當是理所當然。

        問過了印社和造紙社的日產量,白棟緩緩點頭,總社的印刷和造紙能量是綽綽有餘的,不光可以供應櫟陽一帶,還可覆蓋整個老秦;這次白家、甘家、杜家,楚國、趙國、齊國等地的合作商家,連同老秦國府都在全力以赴,很快就會在華夏建立起不下一百個印造點,總社的樣報內容用飛鷹或飛鴿傳信出去,半日內就能傳遍各處,最多一日就可付印開售,不說覆蓋整個華夏,大半個總是會有的。日後貴族士子們就可以過上優哉游哉的辦公室生活了,一杯茶、一泡尿、一張報紙瞅半天,這多好?

        想到如此美妙的光景,白棟就忍不住想笑,改變這個時代的最佳方法其實不是靠強大的軍力、更不是萬能的金錢,而是控制人們的思想,這個方法用之於私人利益就是獨~裁,用於公心就是萬古聖賢之道。白棟其實沒多大興趣做聖賢,只是作為一個現代人,總會忍不住要做出一些改變,然後因為自己的成功改變而獲得巨大的滿足感,這與性情無關,只是興趣所在。

        「院長,又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麼?」

        社長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陣香風過後,是婷婷裊裊、蓮步生花的趙姬。這位鳳鳴第一美女如今是越來越美了,大半年不見,皮膚更見白嫩、腰肢更見纖細、笑容更見嬌媚、眼神兒更見迷離。趙姬現在有個毛病,每次見到白棟就喜歡深深地望著他,眼神迷離,大眼睛中好像藏了一蓬煙雨,就等人駕起舟船駛進去呢。

        白棟重重咳嗽了一聲,表情很是不自然,看越姬眉若春山的樣子就知道剛剛修飾過,女為悅己者容,她這是打扮了給誰看?這個問題卻是問不得,趕緊將話題扯開:「越姬,這個報社總編做得可還好麼?」

        「好得很,越做就越是喜歡。院長可要答應人家,日後這個總編的位置可不許換人了,人家為了院長,可是連自己的恩人都出賣了......」越姬說得是龐涓,當日若不是她親自出手,龐涓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坑來了老秦。

        「不換不換......嗯......今日的報樣可出來了麼?如今各地分社還在興建,大秦時報的內容只需圍繞秦國就可,日後各地分社建成,都有了付印能力,報紙上的新聞時事可就要兼顧整個華夏了,希望你能應付的來?」

        「那要看你為我配備什麼樣的手下了,不是說還會有很多『編輯』和『記者』入社麼?」

        趙姬笑的眯起了眼睛,就好像一隻慵懶的貓咪:「不過你要留下一個位置給我,否則就算我肯答應,怕是草兒也不答應呢......」

        「草兒?」

        白棟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可從沒想過要讓草兒投身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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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 00:17: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三章 【白棟的掃盲大計】


    就如白棟預料的那樣,草兒性格跳脫、天生就對數字頭疼,狗剩子一番心血終歸還是要付之東流的。狗剩子原本計劃的非常完美,近水的樓台先得月,草兒只要喜歡上這銀錢一進一出的遊戲,平安郎豈會不安排唯一的妹妹進入白家商社?那時就草兒就是月亮,他就是站在樓台上準備撈月亮的幸福小子。無顓和西爾德算什麼?兩人一在極西、一在極東,都是鞭長莫及。

    可惜草兒根本就對數字不感興趣,新鮮勁兒一過,看著迎來送往的豐匯錢行就會腦仁兒疼。

    還是在看了當天的《大秦時報》後,草兒大姑娘的眼睛亮了,她感覺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標。如今鳳鳴一期畢業生就剩下她和苦酒沒有被各國『高薪』聘去了;苦酒是白家商社的當家人,本來就是例外,草兒卻完全是因為哥哥的名頭所累,本來就是個女孩子,再有了這個當代白子的哥哥,哪裡還能過上哥哥口中的『自由生活』?

    白棟為學子們規劃的自由生活是這樣的,掌握足夠的知識擁有足夠的能力後,世界就是你們的,鳳£,..鳴書院的學生無論男女、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搶手貨!當這個華夏任由你們來選擇時,你就會發現生活原來是這樣美麗,就連過耳的風聲都是代表了自由。

    在鳳鳴一期畢業那天。秦國各個司官處、山東六國、南方楚蜀都向這些幸運兒拋出了橄欖枝。就像白棟說過的那樣。鳳鳴一期的光耀身份讓他們可以選擇這個華夏、這個世界!學子們有些就像趙姬那樣留在了秦國,有些本來就是貴族子弟,回到自己的國家也定有一番作為,有些本是寒門出身,可當他們走出鳳鳴書院的大門,還有誰敢說他們是寒門士子?日後出將入相都是可期可見。

    眼看同學們都有了歸處,草兒別提多落寞了,誰不知道她是當代白子的妹妹。被白子當成心肝寶貝兒一樣的疼愛?因此同學們個個都成了香餑餑,唯獨她變成了價值連城卻無人敢於問津的明珠。

    白家的生意很多,文華超市越做越大,白家商社更是在短短兩三年內就發展成為當代商業巨頭,可草兒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哥哥還會將她摟在懷中講述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的故事,她也不會再像兒時那般開心,真是太無聊了!人生多迷茫啊?

    還是趙姬的一篇《這個華夏需要什麼》的文章吸引了草兒。翻看著《大秦時報》,草兒發現哥哥創造的報紙真的太有趣了。她在這上面看到了孟珂先生的專欄文章、還看到了最新從西域傳來的『新聞』,嘻嘻。西爾德那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居然跑去偷看人家羌族姑娘洗澡,結果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教訓他的還是孫賓先生

    這這種叫做報紙的東西上怎麼什麼都可以有的?這與先生們教授的聖賢書可不同啊?太好看了!哼哼,西爾德下次若再送花給本姑娘,本姑娘一定要將花扔在他的臉上,然後問問他是羌族姑娘好看,還是本姑娘好看?

    明明就是那個羌族姑娘看上了英俊瀟灑事業有成年少多金的西爾德小將軍,這才設下了一個荒誕的桃色陷阱嘛,怎麼給老師的報紙一報道就成了他偷看羌族姑娘洗澡了?現在西爾德一定非常鬱悶,可身為白子的學生,他是必須要做一次犧牲品的,報社倉促組建的『狗仔隊』就有不少是從景監手下挖過來的,個個都是搞情報的好手,這點小事還不是毛毛雨?

    白棟不是要將《大秦時報》辦成八~卦週刊,只是在報紙成立初期,還是要有一些吸引眼球的新聞,不要以為那些看得懂買得起報紙的士大夫們個個就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君子,有幾位書院列師還不是看得笑呵呵麼?當然這類新聞不可佔用篇幅過多,每隔幾期有一些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新聞點就可以了,畢竟『消費者』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不屬於貴族階層的寒門士子和民間知識分子,比如那些貴族的食客、肚裡有些墨水的遊俠兒、商社中豢養的賬房這些小人物以讀書認字為榮,固然喜見天下大事,卻也不會拒絕這類喜聞樂見的新聞。其實白棟有時會感謝上天讓自己來到了這個思想活躍、言論無罪的大時代,若是換了後世儒家主政、理學盛行的後世,光是這一條新聞就足夠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冰雪聰明的趙姬與恩師配合的非常默契,迅速用另一個體~位寫下了《這個華夏需要什麼》這篇洋洋灑灑長達三千多字的文章,對比西爾德的荒誕新聞,這篇文章是如此的高大上,直指華夏當務之需,教育!

    據說老顏儉看完這篇文章後都哭了,他甚至因此愛上了趙姬,可惜就是自己的年齡太大,否則以顏家的文采風流,他一定會展開激烈的追求!趙姬舉了儒門弟子眼中的第一聖賢孔聖先師的例子,她在質問天下的士大夫,當年孔聖以落魄之身、困窘之境,尚且可以有教無類,育出三千弟子、七十二大賢,如今的士大夫們高爵厚祿歡歌暢飲,諸子百家辯論爭鋒剽取文宗之名,為何卻不復孔門之盛?蓋無它,唯心性浮躁、求全功名也!當年無筆墨、無廉價的紙張,若要學字,先需要重金購書,如今白子大興文房,改良創造了筆墨紙硯,學文不需重金了,就算是平民農人也有了學習的可能。可是除了白家在秦國興義塾、辦書院。天下的貴族士大夫和一個個號稱要拯救天下的讀書人、士子又在做什麼?做貴族家的門客是不是很舒服呢?不用辛苦勞作就有飯吃有酒喝;做高高在上的文宗是不是很開心呢?辯論起來動輒就是數日乃至近月時間。這難道不是在浪費生命麼?」

    這篇文章很快讓那些被『桃~色新聞』吸引來的小人物產生了共鳴,顏儉孟珂這樣的當代文宗則是紅著臉叫好;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顏儉已經被當代文宗身份迷失了本來,幾時想過真正走入田間鄉下實現孔聖先師有教無類的崇高理想?孟珂在齊國時,不是與公子因齊平案論坐,就是在稷下學宮顯示他的清高孤絕,別說培養出三千弟子了,一千個有沒有?幾位列師紅著臉跑去找了白棟。看過趙姬的文章後,這幫當代鉅子文宗感覺自己在鳳鳴書院呆不下了,趙姬說得對,在白家這幾年的努力下,如今讀書求學的成本已經大大降低,他們應該去教授更多的學生才對!

    白棟笑著勸回了這幫處於半亢奮狀態的列師們,全民掃盲素質教育要搞,精英教育也要搞嘛各位去幫助那些大字不識的平民當然是好的,讓人感動,可這就屬於殺雞用牛刀。萬萬不可。不過各位夫子可以放心,很快就會有人挺身而出的

    起初對白棟的話還有些懷疑。可是當《大秦時報》的銷量日漸增加,成為秦國街頭巷尾不可不談的話題之後,幾位列師才知道白棟所言不虛。第一批起而響應的就是那些寒門士子和平民知識分子,其中有很多是曾經在白家義學接受過初中級教育,卻無緣進入鳳鳴書院這種高等書院就學的人,也有大量的貴族門客,老甘龍家的、杜摯家的,還有公子虔門下的他們都曾經迷茫過,是趙姬連篇發表的文章和幾位書院夫子在專欄盛讚趙姬提出的『這個華夏需要什麼』為他們指明了人生目標!用白棟歸納的話來說,『華夏需要教育,底層士人和讀書人就應該為走上支援教育的第一線,傚法先賢!或者你們不會因此得到富貴爵祿,但你們一定會因此擁有不一樣的人生,那是光榮的、光彩的、充滿陽光和花香的

    趙姬文章寫得很好,白子的歸納總結就更加好。在這場《大秦時報》主導的輿論大潮中,一支由底層士人和平民知識分子組成的支教大軍迅速成立起來,他們會深入平民階層、走進荒僻的山村、甚至遠走大漠前去西域,為白棟的掃盲事業添磚加瓦!

    白棟做過一個算計,後世的華夏中國在建國初期足足有數千萬文盲,如今的秦國才有多少人?後世是擁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的龐大國家,秦國如今才有多大面積?

    更何況這是一個封建君制高度集權的華夏,這裡有一位傳說中的白子西君,他可以領先這個時代兩千年,在他眼中如今的華夏處處都是『提款機』。老秦要普及教育減少文盲、他這位華夏第一奇才要促成如此大事,還有什麼困難是不能克服的?更何況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不像後世那樣排斥平民、他們中沒有林黨、沒有文官集團,沒有老成持圓卻腐朽沒落自己偷跳兒媳婦的粉牆卻要天下人潔身自好的理學大家

    身為一名穿越者就不應該被這個時代限制,而是要改變這個時代!

    白棟認為自己的做法並不yy,如果一個穿越者還要對照著歷史書去按部就班的做事、不敢越雷池一步,那還不如被一個雷劈回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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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 00:18: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四章 【華語拼音】


    天生我材必有用,任何人都有所長之處,總有一位祖師爺會賞飯吃;往往在某個神奇的時刻,沉睡在體內的某種基因就會奇蹟般覺醒,找到適合自己的人生道路和奮鬥目標。

    草兒就是如此,在經歷了畢業初期的迷茫後,白家大小姐終於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原來哥哥的《大秦時報》是這樣有趣的,在『報社』做工的人也不只是每天傻傻的印刷報紙而後分發到老秦各處,還有一幫被稱為『編輯』和『記者』的人在為老秦人送上有趣的新聞和精彩的文章,他們或許永遠都無法成為聲名顯赫的鉅子文宗,卻有著無數讀者、卻可以引領時代風潮。

    這才是最有意義的事情嘛草兒還在報紙上看到了顏老夫子的治學之道、孟夫子的浩然正氣、楊朱先生的唇槍舌劍和貴族士大夫的生活點滴;這裡竟然還有小民黎眾的幸福與艱難、這裡有被稱為八~卦新聞的賞心趣事這裡一定會有她白草兒的舞台與戰場!

    草兒很堅決地認為,她天生就應該是屬於新聞事業的,比起編輯,她更希望能夠成為一名『記者』。身份高貴後台強硬美麗多姿文筆犀利的女記者!書院中有諸多列師。她最喜歡楊朱先生的文筆了。如果可以成為記者,她一定可以用如刀之筆激揚點評、盡情揮灑自己的青春和熱情。

    為此她還給自己取了個筆名。楊朱先生叫『厭夫子』,也不知是在自嘲總被世人討厭還是他本人早就厭煩了這個世道,草兒有些不喜歡這樣的調調兒,她給自己起的筆名是『山魯姐姐』。

    這個山魯就是一千零一夜中為國王講故事的山魯佐德,她用講故事的方法拯救了許多無辜女子的生命,草兒認為自己也能在報紙上講述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一定能夠幫助很多很多的人;至於姐姐就是胡亂起的了。總是做惹人憐惜的小妹妹雖然好,卻總是有種長不大的感覺,所以她要做『山魯姐姐』。

    『山魯姐姐』是直接跑來趙姬這裡的,而且開口就要當『記者』,還說是問過了哥哥,哥哥沒有反對的。趙姬是多麼聰明的人,當時就沒有答應她,只說還要請示白院長;白家大小姐究竟能否成為大秦時報的漂亮女記者,畢竟還是要白棟親自點頭的。草兒這回沒敢跑去糾纏最近很忙很忙的哥哥,只能期望趙姬會言而有信。真的會在哥哥面前為她努力爭取。

    「草兒畢竟是書院的一期學子,不要說是做記者。就是做個主要編輯也是綽綽有餘,而且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熱情,真的不忍心拒絕她呢。當然,院長最心疼這個妹妹,如果你不肯,我會找個法子回絕她,免得院長難做」

    雖然已經從書院結業,趙姬還是堅持稱白棟為院長。曾經的趙國大方最懷念的還是書院的那方講台、還是喜歡睡學生宿舍的柔軟床鋪,就像那些在各國大受重用的一期學子一樣。

    「你不用來勸解我,老秦的晚育法令草兒也要遵守,何況她在三個小子間左右搖擺,至今都沒有個歸處,娘親說要為她行及笄之禮,是我攔下了,我的妹妹要麼不嫁人,要嫁也要嫁當代豪傑,要同行冠笄之禮,成為結髮夫妻!所以她有些事情做最好。本來我還為此頭疼,如今她既然喜歡做『記者』,那自然是好的,你可以答應她,讓她去第一線工作,我白棟的妹妹去第一線採訪,秦國人總是會給些面子的,這對大秦時報有益無害。」

    「院長真不怕草兒辛苦麼?按照院長的要求,第一線記者可是最為辛苦的,有時為了新聞還要日夜奮戰、不眠不休,倒是呆在『報社』裡面做編輯比較適合草兒。」

    「不用猶豫,就這麼定了。草兒是吃過苦的,比起在屹石村的日子,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白家大小姐成為大秦時報的一線記者,這本身就是足夠吸引人眼球的大新聞,不過白棟並非是要利用自己的親妹妹,只是支持她去做喜歡的事情而已。如今的草兒可不是個簡簡單單的小姑娘了,不知有多少老秦的年輕姑娘都在看著她;自己對草兒的安排同時也是在對老秦的女子言傳身教,老秦的姑娘從來都不弱,可就算是在這個思想開放的時代,她們終歸無法比擬男子的地位,白棟是要告訴老秦人,男女各頂半邊天,女孩子也一樣不會差!掃盲掃得可不只是文盲,也要掃去精神之盲、意識之盲、偏執之盲!

    「我的妹妹做了大秦時報一線記者,這個消息也要當成新聞發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男人能夠做的事情,女孩子做起來也一樣不會差。還有,我的《幼學叢林》已經數十次付印,華夏多有流傳,不用急著放在『勸學版』;先將這份『華語拼音』分次刊發上去,報紙上要打出一個大標題『從零開始學識字,華語拼音幫你行』,此學若得推廣,只需三年之內,華夏的讀書人便會增加十倍、五年之後,再增十倍!」

    「華語拼音?」

    趙姬感覺這太神奇了,接過白棟遞來的簿書認真翻看,只見簿書分為三大部分,一部是寫著『聲母論』,一部寫著『韻母論』,最後一部則是『應例論』。每個字母后面都有如何發音的對應文字,還有具體應用的例子。

    她是聰明絕頂的人物,仔細看了兩遍便已有了心得,試著做了個拼音題:「zhao,ji,朝著找照這個zhao是四聲,ji是一聲,院長,人家拼得對不對呢?」

    「不錯,果然是我鳳鳴書院的高材生,學得夠快!」

    白棟笑道:「這套華語拼音原本就不難,一旦得以推廣,就可以音領字,加深學習者的印象,更便於學習者快速掌握生字和僻字;以後我還會要白家印社陸續推出結合拼音的識字文本,還會用一年時間編纂出《華夏簡單辭典》,只收集民間常用的字即可,到時只要學會了拼音的人,就可按照這個辭典找到不會書寫的生字,只要有恆心毅力,完全可以自學識文,成為讀書人!」

    「院長真是天人!如此不用十年,老秦的讀書人數量會成為天下第一,昔日那個苦寒鄙文的秦國足以令天下震驚!」

    趙姬有些呆呆地望著白棟。她這一生也不知見過多少人傑,可像白棟這般隨便一個發明創造,就能改變天下格局的人卻實為她生平僅見。

    為什麼天下竟會有如此人物?為何他只是自己的院長、老師?為何自己如此命苦,以傾國之姿卻做了趙國名大方想到心酸處,只覺上天不公、造化弄人,眼巴巴地看著白棟,那雙大眼睛不覺濕潤了。

    看到趙姬的樣子,白棟不覺暗嘆:「趙姬,做好你的總編。日後天下人只會景仰崇拜你這位趙國第一奇女子,卻不會記得你曾經是趙國第一大方,明白麼?」

    「趙國名大方,好大的名頭啊,那些男人表面像個謙謙君子,對我禮敬有加,可是到了背後,又有哪一個不是輕言譏笑,只當趙姬是個玩物的?像我這樣的人,能夠進入書院讀書,做院長的學生,已經不知道有多麼幸運;能夠被院長委為時報總編,更不知羨煞了許多人,我已經夠幸運了,還敢期盼被天下人景仰崇拜麼?院長,我我真的可以麼?」

    「當然,我說可以,就是可以。」

    白棟很認真地望著她:「趙姬,大秦時報就靠你了,你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相信我,院長是不會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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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魏國的橄欖枝】


    手中拿著最新一期的《大秦時報》,嬴渠梁看得非常認真,看到出神處,還會哈哈大笑,害得小贏駟還以為這是什麼好玩的玩具,幾次試圖從父親手中搶過報紙,結果卻是小羊入虎口,被嬴渠梁抱過來狠狠用鬍子扎小臉。

    小贏駟感覺很不舒服,歪歪嘴巴就要哭,卻被嬴渠梁一把摀住了小嘴:「我贏家的子孫可沒有這種動輒哭泣的軟蛋,已經是快五歲的大孩子了,哭什麼哭?為父的鬍子難道會很扎人麼?」

    卜戎異白了他一眼,搶過兒子抱在懷裡,你的鬍子還不夠扎人麼?以前是專扎我,現在是專扎兒子,瘋子一樣。

    嬴渠梁微微一嘆:「平安郎說得可沒錯,『慈母多敗兒』啊。對了細君,你看這華語拼音如何?按照平安郎的說法,這拼音識字法若是傳之老秦,只用三五年時間老秦的讀書人就會增加十倍!到哪個時候寡人倒是要看一看,還有誰會輕視我老秦,平安郎又立功了,你說我該如何獎賞他才是?哎,這小子如今被天子封了伯爵,若是認真論及還要高過寡人了,他又不缺~,..錢,倒是讓寡人為難。」

    「君上呆了,以白叔叔如今的財富地位又豈會為官爵財祿動心?君上要獎賞,就該別出新意,急白家叔叔所急。」

    「這話怎麼說?」嬴渠梁微微一愣。

    「大秦時報有鳳鳴書院的鼎力支持。以叔叔的人望實力。那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豐匯錢行卻是不同。這門生意前所未有,當真是大魄力大智慧所致,舉凡存取、兌換、匯寄,無不令人耳目一新,招引天下人關注,可臣妻卻以為,錢行當前最艱難之行,乃在『新銀』一項。君上若要獎賞白家叔叔,就該命國府多多支持,咱們庫中不是也有些銀子麼?既不能用來打造武器、又做不得梨耙,不過是奢靡之物也,還不如低價給了叔叔,讓他盡情施展。」

    「話是這麼說,可這銀子也是能換銅鐵的,老秦稟庫窮啊」

    豐匯錢行的諸般新業務一出,嬴渠梁就與衛鞅討論過了,對於存取兌換匯寄等業務還是能夠理解接受。尤其盛讚錢行的兌換匯寄業務有幫助老秦盡收天下之財的作用,可對於白棟推廣『新銀』的坑爹做法就不怎麼贊同了。按照衛鞅的話來說。白棟這是用賠本的方式強行推廣新銀,能不能成功且不談,就是真讓他成功了,也是敗家敗國的做法,老秦稟庫中是有些銀子,可那是歷代國君節衣縮食積攢下來的,萬萬不可交給白棟!

    眼下在老秦朝堂除了白棟外最得君心的還是衛鞅,嬴渠梁畢竟是個苦日子過慣的苦哈哈,對衛鞅的話深以為然,這次卜戎異再如何吹枕頭風也是沒用的。

    卜戎異見嬴渠梁叫窮,就知道定是有人在君前反對推廣新銀了,倒是也不著急;白家叔叔從來就沒做錯過事情,這次也不會例外,君上早晚都會回心轉意的。

    小贏駟突然停止了哭鬧,眼睜睜地望著正在走來的贏虔,小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雖然白棟是贏駟的太傅,可按照貴族家庭的規矩,小贏駟的啟蒙教育還是由贏虔這個大伯來負責的,要到年滿六歲後才會正是入學,由白棟這個太傅親自教導,贏虔的教育手段太兇狠了,昨日硬是關起門來讓小贏駟親手殺死他最心愛的小白兔,小贏駟不肯哭鬧,就被大伯按住小手一刀殺了小白兔,當晚惡夢連連,幾次驚醒,卜戎異問清後心疼不已,要去找贏虔討個說法,卻被嬴渠梁按了下來,說大哥如此教導並沒有錯,贏駟性格太過圓滑柔弱,不如此教導難以成才。

    以贏虔的身份進入後宮是不需通報的,此時也不在朝堂無需拘禮,這位秦國的大公子只是沖卜戎異點點頭,看一眼嚇得躲到母親背後的小贏駟,微微皺眉,便逕自坐到嬴渠梁身旁:「惠施來了,昨日才來悄悄拜會我,說是魏申要見白棟」

    「哦?魏申悄悄入秦,那是不準備以國禮相見了,他要見平安郎,卻派惠施走你的門路,是平安郎不肯與他相見麼?」

    以嬴渠梁的聰明,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此中關竅。魏申要建立民望,首在發展魏國經濟,可這位世子爭權奪利排除異己是一流、率軍打仗是二流、說到發展農商振興經濟可就是三流了,平安郎既有天子正名,又是天下文宗身份,經商手段更是上追管仲范蠡,自然就成了魏申眼中最佳的合作人選,不過以平安郎的一慣手段,就是要與魏國合作也要先吊足了魏申的胃口方可,如今看來魏申定是在平安郎處吃了閉門羹,這才命惠施來走大哥的門路。惠施入魏前,曾經流連齊國,當時贏虔也奉了獻公之命前往齊國結交天下名士,希望可以幫助老秦引入士子,去了苦寒鄙文的壞名聲,結果事情不成,倒是與惠施有過一段交往,這件事天下人都是知道的。

    「君上這次猜錯了,魏申入秦後,白棟起初避而不見,不過范氏家主范倜為中人,這才同意相見,已約定在三日後在鳳鳴書院中見面」

    「鳳鳴書院見面,既然如此,惠施何以又要請託兄長哦,寡人明白了,平安郎果然心細如髮。」

    數百年來,秦國和魏國的關係異常微妙;歷史上有秦晉之好,即使後來三家分晉,也有過你好我好的蜜月期,否則當年公子連就不會去魏國避難了,不過又因為河西之爭,兩國曾爆發大戰,秦國棄屍幾十萬,幾近滅國!最近數十年來則是魏強秦弱,時有惡鄰相欺,白棟崛起後,秦國日漸強盛,更借魏趙交兵大敗強魏,經略西域、暗挾天下,如今已經說不上誰強誰弱,彼此都要顧慮對方。

    魏國處於四戰之地,國勢強大時自可壓制四鄰,可如今西方有老秦崛起,東方有趙齊敵視,韓國這個馬仔也是牆頭草隨時倒,魏申要求穩定國勢爭取民望,只要不傻就會知道如何處理與秦國的關係;如果能夠彼此借力,魏國大可繼續稱霸山東,秦國獨強西北,過上幾年你儂我儂的甜蜜生活也是不錯的打算。

    不過既然著急的是魏申,秦國不佔足便宜就算是吃虧了,這次白棟不將會見魏申之事通報他這個國君,又是選擇了鳳鳴書院這種教化之地與魏申見面,這可不是故意把他這個二哥扔在一邊,眼裡沒有老秦。恰恰是為秦國留足了後路,日後若是秦國與魏國合作良好,他這個國君隨時都可出面,反之他隨時都可以翻臉,世人最多說白子與魏國世子反目,卻不會說老秦失信。

    就是一個見面的地點,看似簡單隨意,嬴渠梁卻從中看到了白棟老成謀國之心,只覺這個兄弟算是認得值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魏申是希望寡人親臨鳳鳴書院,這才要惠施來找大哥,不過大哥以為寡人應該去麼?平安郎約見魏申卻不來稟告寡人,地點定在鳳鳴書院更是大有深意,寡人若是去了,豈非壞了他的安排?」嬴渠梁微微皺眉,大哥贏虔居長而不取君位、善戰卻甘放軍權,足稱是一位政治上的智者,此次為何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惠施與大哥的交情再好,總還不是高山流水的知音罷?

    「君上難道不以為贏家欠了白棟太多人情麼?老秦能有今日強勢,白棟當居首功,君上以為如此,老秦人以為如此,就連天下人也以為如此。駟兒能夠平安降生,國夫人一定是對白棟感激萬分罷?我聽說頻陽夫人與國夫人成了閨中蜜友,早已無話不談?常此下去,天下人都會說贏家和老秦都是承受了白子的恩德,白子在秦國地位將會越發超然,名望早晚超過君上!」

    贏虔看了卜戎異一眼,繼續道:「這一次秦魏合作,白棟又是如此為君上打算、為秦國考慮,當真是大公者無私,君上想必也是感激得緊罷?可君上乃是我大秦賢君,力主改革、青史有數,難道還要繼續承白棟之惠、日日感念平安郎的恩德?小人物如此也就罷了,君上卻萬萬不可!所以臣下認為,這一份人情君上萬萬要不得,應親見魏申惠施,日後無論結果如何,我老秦之君自有一份承擔!何況魏申與惠施也望見到君上,君上若是不去,只怕魏國會以為秦國不是君上在做主,而是西君白子了」

    「大伯,當日若不是白家叔叔,只怕你就要被衛鞅施以劓刑了。」見贏虔居然這樣說,卜戎異很是為白棟報不平。

    「贏虔的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秦國體、君上的威嚴。」

    贏虔微微一嘆:「贏虔也從未忘記白棟有助我之恩,對他更無成見,只是見他名聲過重、權勢太重、心思過慮,只怕反為不美。白棟也曾說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一次是他顧慮太多、綢繆太過,贏虔此舉是勸君上,又何嘗不是示警於他?國夫人不可誤解。」

    嬴渠梁思忖良久,緩緩點頭道:「細君,大哥此言有理,三日後,寡人當親去鳳鳴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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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4 23:43: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六章 【子非魚 上】


        若是白棟聽到嬴渠梁和贏虔的這番對話,一定會目瞪口呆。

        想多了,二哥這次真的是想多了其實他的想法很純潔很簡單、很傻很天真,魏申和惠施根本就不是代表魏國出訪秦國的,欲與自己商談的也是魏國如何參與白子的發展藍圖、進而分得一杯羹。

        這就是一場商業談判,有什麼必要將秦國牽扯進來?至於沒有將如此大事回稟嬴渠梁,是因為白棟認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不可與國府過多牽扯,要與國府談戀愛、但不能真正嫁給國府,偶爾給『備胎』一個曖昧的眼神可以,投懷送抱還是算了。

        所以一個成功的白子就定要學會『分身術』,做西君的時候他會為老秦安定西域,經略圖強;做白子的時候他會引導百家講壇,令天下士林關注;做天下富豪的時候,他就是個成功的商人。在商言商,就算要推動『新銀』制度、將華夏儘早引入『銀本位』時代,也只是試圖先行打開局面,而後引來國府的自發支持,卻不會煞有介事地寫個奏本拿去朝堂上討論;那樣做太累了,而且效率還慢≒,..,一切可以用市場經濟解決的問題就不要拿上朝堂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嬴渠梁見他將會見魏申的地點選擇在鳳鳴書院就莫名感動、大讚『平安郎當真心細如髮』,其實就是自作多情。白棟其實就是一時童心大起,看上了易貳參近來在書院中新養的一池紅魚。

        同為一期學子的易貳參現在儼然是登堂入室的人物了。曾經半生半師的身份讓他一洗為人下奴的自卑。心境變了。對藝術的理解領悟自也跟著大變,琴技竟而突破趨於大成,現在已經被諸位書院列師認同,並被白棟提拔為真正的列師,專一教授學生琴技。現在很多學生都愛上他的音樂課,景監更是與他成了好友,這個特務頭子只要不去窺探他人隱私,就一定會泡上一個香噴噴的花瓣澡、穿上最華麗的衣服、熏了香。然後正襟危坐在易貳參面前聽他彈琴,兩人以樂會友眉目傳情,也不知會不會因此羨煞了嬴渠梁

        反正就是交情好的不成,知道易貳參喜歡紅魚,景監就不惜代價從長河上中游交接之處尋來了這種紅鯉魚,養在鳳鳴書院的湖中,讓玉奴易貳參一見到這些紅魚就會想到他這個『玉人』。『隔岸波影動、疑是玉郎來』這就是兩人聯袂做成的新詩,白棟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范倜和魏申坐在湖邊,有些疑惑地望著站在湖旁的白棟和惠施,實在看不清這位白子是何用意。自從他們來到鳳鳴書院就受到了這位白子的熱情招待。言笑晏晏賓主盡歡,這位白子也當真淵博。從夏商與周朝的分封不同談到華夏百家學思,從稷下學宮談到如今正被《大秦時報》賣力宣傳的百家講壇還非常誠懇地邀請魏國士人前去參加;興致一起,還當場做了幾首新詩,就差沒拉開書案留下墨寶了。

        魏申巴巴地等待他提起合作之事,只要白子肯答應與魏國合作,魏國就是賠掉跣褲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幫助白子推廣新銀政策啊?可人家就是不入正題,反倒與惠施兩個彼此打著哈哈,拉著手去看魚了。不就是長河紅鯉魚麼?雖然稀罕,卻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惠施你究竟要做什麼?白子瘋就瘋了,你也陪著瘋魏申感覺自己快瘋了。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已近中秋時分,涼風習習,卻不會讓令人感覺到寒冷。老顏儉、孟珂、楊朱幾位夫子陪坐在一旁,熱騰騰的茶霧裊裊而起、擺放在面前的每一樣點心都是精巧美味;而且這幾位當代學宗個個都是侃功一流的主兒,語中多錦繡、腹內日月藏,讓這場原本充滿了銅臭味道的商業談判儼然變成了高大上的文會一般。

        尤其是那位易夫子,一手琴藝極佳,只怕起鐘離子期於地下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易貳參如今可不是當初那個玉奴了,既是書院列師、又佔了禮樂中的一個『樂』字,被人尊稱一聲夫子是不用臉紅的。

        魏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今天與白棟的會面竟是如此氣氛,想要討價還價談合作條件卻硬是張不開口,感覺在這種場合下就該談論文華風月、比較學養功夫,談論合作之利就是種沒臉沒皮的事。

        白棟和惠施也正看魚看到了興頭上,這位惠子愛魚是出了名的,否則也不會與莊子傳出那段膾炙人口的『魚之辯』;不過這會兒的莊子應該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可說不出那種深具智慧的話來。

        先秦時代的人物往往出生日期不詳,比如惠施就有兩個生日,一個說他是公元前390年左右的生人、一個說他是公元前370年的生人,若是後者就只比莊子大了一歲。不過以他畢生的經歷來看,早年輔助魏嬰,又早於魏嬰而逝,顯然是前者更靠譜些;而且他與莊子相交也只是留下了一個魚之辯的故事,卻不見他與莊子的著作中提及倆人童年少年時代的交往過程,可見兩人是忘年交更為靠譜些。如今白棟親自來到兩千年前的先秦時代,親眼目睹歷史,果然惠施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比莊子生生大了二十一歲!

        不愧是鬼谷門外第一縱橫家啊這個曾經與蘇秦張儀並稱一時之秀的惠施果然是個談判聖手,白棟不主動開口,他倒也沉得住氣,當真是定下了心來看魚,偶爾還會指著水中的魚評論:什麼這條魚鱗色光亮、須背凸顯,隱隱透出龍相,只怕是魚中之王;那條魚肚子大了,看來是要下小魚,對了白子,你豢養長河紅鯉,可知該如何接仔麼?這其中可是有好大的道理呢,若是不懂其中訣竅,小魚兒一落生就會被大魚吃了,可憐得緊。儒家說這是『魚之孝』、證明了親親之愛,其實大謬!吃掉小魚的未必就是它們的親生父母,實是同類相殘!

        老顏儉聽得大怒,你看魚就看魚,沒來由的編排我儒門做什麼?楊朱卻是放聲大笑,他從來就看儒門不順眼,所以怎麼聽惠施的話就感覺怎麼順耳。

        見到惠施胡亂引戰、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白棟只是微笑。惠子就是惠子,可比魏申這個『官~二代』老成的多了;看這老狐狸心中越是著急,就越是不肯輕入正題,正是個外交談判的真正好手,自己倒是要小心應對。

        後世做過上市公司的法律顧問,什麼樣的商業談判白棟沒有經歷過?商業談判中最忌諱的就是太過急切,基本上誰先切入主題誰就會落於下風失了主動;白白棟早就拿定了主意,請來幾位夫子暢談百家學說,聽易貳參彈奏幾曲都是可以的,可就是不主動談論合作事項,倒是要看看究竟你們先急還是我先急?你個老狐狸

        惠施偷偷瞥了白棟一眼,這只小狐狸狡猾狡猾滴,自己陪同世子來到這裡已經兩個時辰了,硬是喝茶閒聊加看魚就是不提及正事,這該如何是好?魏國如今已在強弩末勢,確是迫切需要加入白棟的商業乃至政治陣營,如此方可從經濟上刺激魏國、政治上為大王正名。可如果忍耐不住先行開口,那可就要主動盡失任人宰割了,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看著湖中游動的紅魚,惠施忽然心中一動,微笑道:「白子,這些紅魚生於長河,千里波濤任其縱橫,該是何等快樂?如今卻被你囿於一方湖泊,恐怕不會快樂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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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4 23:47: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七章 【子非魚 下】


        果然來了

        白棟雖不知道惠施為何會與莊子展開『魚之辯』,卻知道惠施此刻的想法。縱橫家遇到難以打開的局面時,通常會主動挑起論戰,現在口舌上勝過了對手再說,為之後的談判打下一個良好基礎;莫說是惠施,就連後世的外交家也常常運用這種手段,社會主~義新華國的開國總理曾與老美外交官就有著名的『下坡之辯』,看似與外交主題無關,勝利者卻因此可以長驅直入,讓對方一路無力招架。

        「好一個惠施,不肯先入主題,就與我下了一著閒棋,你論辯不過莊周,難道就能勝過我了麼?」

        白棟微微一笑,看似隨口應道:「千里波濤雖好,卻也有驚石駭浪,更有漁人之網;書院這一方湖水雖比不得滾滾長河,卻是風平浪靜安逸太平,這些魚兒水中取食若是不足,還有專人拋食飼養,真是何等幸福快樂?惠子乃魏國外相,說到為政為國,棟是萬萬不及的,難道不認為這些魚兒生活在湖中,就如同生活在孟夫子倡導的『王道樂土』、墨家追求的大同世界之中麼?」

        ..

        「白子說得好,以孟珂看來,民無憂則國足、國無憂則君足、君無憂則天下足,長河好比亂世華夏,雖然廣闊多姿。卻也有峰火兵戈。而這一方湖水雖然並姿彩不足。卻難得靜謐安寧,其樂也恬、其樂也稠,正是王道樂土一般,我輩之追求也」

        孟珂聽得連連點頭,眼望著著一方湖水,眼中異彩連連;如今的白棟可不是當初那個初入齊國的年輕送婚使,一言動天下、一念變社稷,是大名鼎鼎的西君、白子了;如今白子指著這書院中的湖泊大談他的王道思想。讓他怎能不開心?其實白棟用王道樂土舉例並不算十分恰當,不過在孟珂看來,這些紅鯉魚就是國中子民,那個拋撒食物飼養魚兒的人就是從無罪歲的明君賢君,這個比喻真是再恰當也不過了

        「呵呵,四弟說得真好,以寡人看來,這些魚兒也是十分快樂的,惠子說呢?」

        大笑聲中,嬴渠梁在范強和贏虔的陪同下走了過來。嬴渠梁此來並沒有擺開國君儀仗。也不許書院中人回報白棟,穿了件卜戎異親手織成的毛衣。外面罩了件魚白色的常服,遠遠地就叫白棟為四弟,擺明了是以朋友身份前來,可不是國君會見臣子。嬴渠梁也不傻,這次與魏國談判他這個國君是一定要到場的,可也沒必要白瞎了白棟的『一番心意』;到時就是秦國白子與魏國商定合作事項,秦國國君剛好做個見證而已,日後當真有了什麼麻煩,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魏申見過秦君」

        「惠施見過秦君」

        魏申和惠施見到嬴渠梁前來,都是心中大喜,兩人上前見禮,老顏儉和孟珂等幾位夫子也以賓主之禮見了,他們都是當代文宗鉅子,肯來鳳鳴書院都算是給了嬴渠梁好大的面子,都是客人身份,比魏申惠施更為隨意。

        「寡人來到鳳鳴書院就等同到四弟家中做客一般,各位不必拘禮。」嬴渠梁很聰明地將話鋒一轉:「現在寡人很好奇,惠子聽過寡人四弟之言,不知當作何想?」

        都是老成精的政治家了,嬴渠梁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惠施這是要與白棟盤外交鋒,不過老四就是老四,隨手就拉上了孟珂和墨家,看孟珂認真的樣子,惠施若是對答稍有不慎,這場論戰只怕立即就會演變成縱橫家與儒家之爭,儒家的嘴炮可是天下聞名,縱然是惠施這樣的舌辯之士也會大感頭疼。

        「呵呵,惠施想問白子與孟子,『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乎』?正如白子建立錢行,諸如存取兌匯也便罷了,唯獨這推廣『新銀』令人不解,天下以銅鐵為幣已屆千年,貿然以銀更換,就不怕引起軒然之波,亂了天下商路麼?『子非天下人,焉知新銀之樂』?」嬴渠梁都來了,惠施更要抖擻精神贏下白棟,這一照旁棋直接引向中宮,圖窮匕見。

        「你」

        孟珂張口結舌,瞪眼望著惠施,感覺這個人簡直太卑鄙了。如此論辯,簡直就是耍流~氓!這不是廢話麼,在場諸人都是四肢靈長之人,如何可能是魚?既然不是魚,那也就破不得惠施的立論!這還怎麼辯論下去?不覺看了一楊朱,楊朱卻不理他,只顧抬眼望天,孟珂氣得一跺腳,這個楊朱也是小人!你不是最能胡攪蠻纏麼?如今怎就不顧及鳳鳴書院的顏面?可知道白子若是輸了,日後天下人都會說惠施辯論無雙,一個人就贏了鳳鳴書院的諸位學宗,這個臉可丟不起啊!

        「呵呵,請白子教我。」

        惠施這人若從背後看也是儀表堂堂,壞就壞在了一雙鼠目上,由相及人,有這種眼睛的人往往『心思閃爍、靈變有餘、本固不足』;此時的惠施還年輕,不是日後那個經過了大半生磨礪老成謀國的魏國『宰相』,辯論得施之後便不免有些輕~浮,彷彿他已經是個勝利者。

        白棟瞥了他一眼,在湖邊走了幾步,似乎是在邊走邊琢磨應對之言,其實是在內疚,莊周小朋友,對不住了,今天借用你的名言,日後若是有緣,說不得要在鳳鳴書院替你留下一個名額

        轉身看看滿眼得意之色的惠施,白棟大聲道:「惠子,『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魚之樂』?」惠施頓時愣住,一時無言以對。

        「答得好,妙極!妙極!」

        孟珂歡喜的快要瘋了,如果不是顧慮當代學宗的身份,真想將白棟抱在懷裡狠狠親一口,妙啊惠施是個小流~氓,白棟就是當之無愧的大流~氓,這個流~盲耍得好!自己可是又學了一手。我不是魚對不對?你還不是我呢!如此靈變無雙,也虧這小子是如何想出來的,怪不得連楊朱這種狠人都要甘拜下風了。

        歡喜過後,幾位學宗便陷入深思,這兩人一對一答看似無理詭辯、不過口舌之爭,可當仔細品味之後,便覺其徑也幽、其意也深,足成流傳千古的論辯名言。

        最淡定的反倒是白棟這個當事人,莊子和惠施的『魚之辯』其實就是邏輯學中的『偷換概念』,詭辯之術耳,初聞新奇,若是被人用得多了,那就是口頭禪辯不完,沒有太多的實際意義。

        「白子請受惠施一拜,我輸了。」

        惠施倒也磊落,走過來深深一躬,抬頭定定望著白棟:「魏秦相聯,於雙方皆是有利無害,世子輕身入秦,更是足見誠意。方才所為之辯,不過是尋常縱橫家爭鋒奪勢之舉,還請白子見諒。」

        「惠子太謙了,白某不敢當。」

        「當得起!秦公、白子秦國有今日之強盛、魏國卻現弩末之衰,皆緣秦軍賢明、白子大才也,世子與施再無疑慮,當為白子臂助,秦魏再次交好相聯,共成天下強國。施以為,白子所謀非在一國一地,乃至華夏也,因此只可聯魏,不可敵魏。」

        「呵呵,秦國不是吳起時代的魏國,交好聯合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世子可以左右魏王麼?」白棟點點頭,轉目望向了魏申。

        「申來時曾問過父王,父王言說,若有西君擔承、則魏秦之盟可期十年!十年後是敵是友,當遵天下之勢。」

        「好一個當遵天下之勢」

        白棟走到嬴渠梁身前,忽然深深一躬:「二哥如果不反對,小弟就做主了。」

        「正該你做主。不過下次有這種大事,平安郎不可再瞞二哥,否則我會打你的屁股」嬴渠梁笑著看看魏申和惠施:「魏秦聯盟之事,當由我家四弟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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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23:42: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八章 【誰說會賠錢的?】


    贏虔饒有興致地望著白棟,心情有些複雜。

    被老秦一時豎為榜樣標兵的大公子其實很矛盾。身為獻公長子卻無法繼承君位,若說他沒有半點心結那是不現實的,其實在孟西白三家叛亂、密使潛入櫟陽密見他時,這位『全顧大局』的長公子也並非沒有動過心;只是他並非完全為了爭奪君位,而是認為自己若是當了國君,一定會比弟弟嬴渠梁做得更好而已。

    結果孟西白三家被白棟平定,接下來穩定國中、經略西域、發展經濟、提振王室白棟一步步走來,竟是穩固了老秦江山,讓這個湮存西寒的國家再次進入了高速發展的階段。贏虔因此激賞白棟,卻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弟弟嬴渠梁文才武功都不如自己,卻偏偏得了白棟和衛鞅這樣的能臣,運氣未免太好了。

    對白棟贏虔是既欣賞、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情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對這位西君白子究竟是愛是恨;偏偏又是這位白子拯他於危難之中,幫他保住了鼻子,就更是恩怨難明瞭。

    上次白棟密會魏申時他也在列,聽到白棟說出『金戈鐵馬之下,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此等豪言壯語,一時大為快意,從此就在默默關注這個神奇崛起於秦國的白子。不過他也和魏申惠施一般的好奇。白棟為什麼堅持要推出『新銀』。建立什麼『銀本位』制度?此舉看來並無好處。而且要大大的賠錢,范倜可是陶朱公的後代、商家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連他都不看好的事情,為何白棟就要如此堅持?

    「在恩師帶我去過的夢中之國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利潤總是伴隨規則而生,商人搶奪的往往不是短期利益,而是制定規則的權利』

    白棟笑著看了看諸人道:「世子是個聰明人,對我的經緯定位法頗多心得。當知經度之定,首先就要確認一條被世人承認的本初子午線,而這條本初子午線是不是就必須要定在櫟陽呢?」

    「白子是天下第一個提出經度的人,所以這條本初子午線就被白子定在了櫟陽,也就成了所有修習經緯定位法者認同的規則。不過這條本初子午線未必就是要定在櫟陽的,它不過就是一個規則,定在大梁也可以、定在臨淄也可,甚至可以定在周天子所在的洛邑」

    魏申點點頭,時至今日提起白棟發明的『經維定位法』他還會由衷佩服這種天才的構思。

    「大公子說得好。其實本初子午線定在任何國家、任何地區都是可以的,但是我這個發明者卻將它定在櫟陽。從此櫟陽的子午線就是規則!天下習練此法者都要以此為據,那時就算再有人定下別的子午線。也不會為天下接受,這就是首先制定規則的好處!規則制定了,難道還怕利益不會隨之而來麼?」

    「白子是說,推行新銀製度就是要推行一種規則,就算在推廣初期會賠錢,日後也能大大地賺回來?」

    魏申精神一振:「秦魏聯手合作,咱們去大賺楚國人、趙國人、楚國人的錢?妙極,這可真是妙極了。」

    世人都知道秦齊交好,齊國徐公更是白棟的長期合作夥伴,齊國人的錢估計是賺不到了,不過能夠賺到其它國家的錢,還是很讓魏申激動。

    「華夏有一種怪現象,銀貴而銅鐵賤;偏偏銅鐵所用更廣,不比銀只是奢靡之物。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原因就是銀礦太少,窮華夏之力,也不過十礦之數,而銅鐵礦卻多,因此在貝幣之後,就是銅鐵幣大行其道」

    白棟微微歎道:「現在戰士無法人人配備銅鐵做成的盔甲,很多農夫還在使用木製的犁耙,為什麼會這樣呢?就是因為銅鐵被大量拿去做成了貨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擁有銅礦的貴族士大夫卻還在私鑄銅幣、銅錠!引得物價上漲、黎民難以生存,國家卻無足夠的銅鐵可用!魏國一定也有這樣的事情罷?魏王難道就不著急、世子難道就不氣憤?可是我知道,就算是魏王和世子也會有心無力,因為這些根深蒂固的貴族集團總會有辦法繞過國府法令,銅鐵專賣時常會成為一紙空文。」

    魏申聽得連連點頭,白棟這些話算是直指病根了。魏國又怎麼樣?吳起出走就是老貴族集團取得勝利的最終結果,否則武侯會傻到只聽信公叔痤的話麼?就是他也是在老貴族集團的支持下才有了今天,惠施就是個『親老派』,對他支持最大的叔叔公子昂也是老貴族集團的代表人物之一。

    其實白棟還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意圖,大航海時代一旦開啟,世界貨幣就將以『銀本位』為基準。在此之前,華夏必須將銅鐵資源用在刀刃上,盡快壯大力量,以圖在大航海時代稱雄!

    這一場提前了近兩千年的海上爭鋒將與他的西進政策雙管齊下,所以在此之前培養國人使用白銀的習慣,盡快建立『銀本位』時代,就等於是贏在了起跑線上!當然,如果華夏的白銀庫存達到一定數量,也不是不可以推出『華夏銀券』,就像後世通行世界的美金一般,不過那就是比較遙遠的事情了

    嬴渠梁一直沒有開口,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白棟。秦國也有鹽鐵專賣制度,這個『鐵』指得其實就是銅鐵,而且還是以銅為主;其中鹽業運營權給了白家,白家也從沒有讓國府吃虧失望過,可銅鐵就不一樣了,從穆公時代起一些大家族就通過種種合法手段獲取了銅礦和鐵礦,雖然迫於專賣權的規定,每年都會將所產銅鐵上繳一些給國府,卻也只是九牛一毛,其中就包括甘家、章家這種三四代傳承的大家族。就連衛鞅這種敢割公子虔鼻子的人也會有所顧忌,並沒有在推行新法時剝奪這些大家族擁有的銅鐵礦。

    贏虔卻是聽得雙眼發亮:「如果成功推行新銀,就可以讓取代銅鐵成為貨幣,銅鐵可就沒有今天值錢了!那時戰士們就可以換下殘破的武器和甲冑、農夫可以使用最可手的農具,秦國和魏國這樣的國家將可以強者恆強!」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贏虔能夠看清的道理,嬴渠梁魏申和惠施自然也看得到,一時都有些興奮雀躍,只有范倜定定地望著白棟,忽然問道:「白子有把握找到更多的銀礦?若是只靠高價收取銅鐵幣,我等可是要賠很多錢的」

    無論前景有多麼美麗,身為商人的范倜也並不會忘記眼下的困難。要推廣新銀,前期的巨大損耗將是無法避免的,比如白家商社要收取市面上流通的銅鐵幣,就必須用高價兌換,換得越多就賠的越多,那些坐擁銅鐵礦的大貴族都可以開罈酒慶祝了,因為秦國白子是要撒錢給他們若只是白家撒錢范倜才懶得多管閒事,偏偏范家是白家的合作夥伴,白棟可是要拉著他一同撒錢的,這就不可不問清楚了。

    「范兄所問也是惠施的疑惑。上次世子於魏地密會白子時曾經談及,世子有朝之日,當與白子展開各種密切合作,舉凡經濟、法令,當效白子之法,與白家同進退。更要在兵事、大政等各個方面與秦國結盟,同為天下強國,實現白子胸中宏圖!所以白子要推廣新銀,魏國也不可坐視,自然要助白子一臂之力;不過現在世子還不是魏王呢,就算世子日後登臨君位,魏國也是大有大的難處不瞞白子說,龐涓在時日日操戈、年年興兵,魏國有多少家底也要被他掏空了,可是賠不起啊。」

    這就是隻老狐狸,一聽到推廣新銀要賠錢,立即就叫起窮來,還不忘記扯上龐涓。誰讓龐涓是你的師兄、現在又是在為秦國出力呢?他弄出的爛賬自然該由你這位天下豪富的白子承擔!

    白棟看看魏申惠施和范倜,忽然哈哈大笑:「賠錢?誰說推廣新銀就要賠錢了?世子和惠子有這種錯誤的想法也就罷了,范兄可是陶朱公的後人、當代巨賈,難道連你也看不清其中的道理?還是范兄知而不言,故意要考較我這個後生晚輩?」

    「白子言重了,范倜哪裡敢有考較之意,不過要如何推廣新銀而不賠錢,還請白子教我。」

    范倜現在是越來越好奇了,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如何在推廣新銀初期不賠出血本來,難道這位白子手中真有銀礦?不可能啊,銀礦可不比銅鐵礦,從商代到今天也有七八百年了,銀礦的數量卻一直不過兩掌之數;再說就算有一兩個銀礦也沒用啊,提取采煉也要耗費大量的工本,所得銀量也遠遠支撐不起推廣新銀所需的龐大數字。

    白棟看看范倜,微笑道:「我有一法,先做直中取,意在曲中得。各位不用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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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23:46: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白子當莊】

        
    忽然起了一陣風,將遠處易貳參的琴音遠遠送來;彷彿是要伴隨白棟說話的節奏,琴音忽而低沉連綿、如剝繭抽絲牽連心意,忽而高亢激昂,伴隨白棟的關口高~潮,引人入勝:

    「櫟陽銀銅的比價是一比十三、魏國大梁是一比十二強、齊國也是如此......華夏銀礦有十,二者於山東、二者於燕齊、一者於越、餘者則多在楚蜀南地。所以在楚國的比價是一比十二。即便如此,因為銀少銅多,各國君室和貴族士大夫仍會高價購換白銀,以做奢靡之用。所以如果我們將比價降低到一銀比十銅,則天下之人都會瘋狂擁來購買我們的銀子,而我們則可大量收取銅鐵......」

    「果然如此,這樣一來,咱們可就越賠越多了;來討便宜的人會門庭若市,不將咱們坑光了誓不罷休。這種做生意的手法實在是太深奧、若非白子這樣的天才如何能夠想得出?」

    這不就是坑爹麼!眾人圍坐在白棟身旁,一個個都聽得瞪大了眼睛,只覺陣陣心驚肉跳,彷彿自己已經被白棟坑得破了產一般。

    真是越聽越是糊塗啊......魏申和惠施也就罷了,比起白棟和范倜他們基本就是無~產階級,所謂的合作也更多要建立在國家層面;范倜卻是一路驚心,他現在都£∽懷疑白棟跟他有仇,什麼『先做直中取、意在曲中求』啊?難道這小子是故意挖個陷阱要范家跳麼?

    「都說了不會賠錢,范兄這樣說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麼?你以為白家和徐家搞得商貿據點是什麼?初起三十六、繼而一零八,如今白徐兩家的商貿據點已經遍佈華夏。過了兩百之數!除去白家和徐家自行培育出的兩千精壯。靠徐白兩家討生活的遊俠兒就過了八千人。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衛這兩百個商貿據點的安全!今天我也不用隱瞞什麼,這兩千個商貿據點交割糧食精鹽、也有私售的銅鐵金珠、就連前段時間從日本島販來的猴子也是在這裡明價出售,現在就連它們都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東瀛奴』!」

    東瀛奴這個名字是白棟給取的,靈感來源就是唐代風靡一時的『崑崙奴』,如今男奴都被丟進了礦洞,女奴吃過糧食精鹽,蓄養數月就能褪去一身毛髮。再經過特別培訓,學些不入流的靡靡之樂,就成了先秦奴隸市場上最炙手可熱的昂貴貨色。白棟這可不是要讓歷史開倒車搞什麼奴隸制度,只是奴隸和私掠本來就是大航海時代的特色的催化劑,就算他不搞西方人也會搞,只要盡力讓華夏人不再做奴隸就好了,至於日本猴子,管他去娘?白棟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就是金陵人,看到島國上的生命就是不順眼,可沒興趣做它們的聖母......

    「魏國鹽禍殷鑑不遠。想必世子與惠子還沒有忘記罷?遍佈天下的商貿據點可以帶來龐大的交易,擁有了交易量就等同擁有了無限機會、做為莊家的機會!」

    白棟微笑道:「如今各國都有農莊。往往是貴族或大地主成為莊主,這個莊主就是莊家了。只不過這些莊家是主導土地價格,讓佃農為其勞作,而我們這個莊家卻是主導交易價格,令天下商家趨利而來。如果我們在商貿據點中加入新銀兌換銅鐵幣的交易內容,那麼趨利而來的可就不只是普通商家,還會有那些坐擁銅礦鐵礦的大貴族......」

    「轉手就有兩成利潤,實在太誘人了,若非范家與白家是合作盟友,我也會趨利而來。不過他們來得越多,咱們賠得也就會越多,這就是白子說得『直中取』麼?那什麼才是曲中得?范某想不明白......」

    「是啊,真不明白。」

    范倜話音一落,魏申惠施就跟著點頭,表示我們也很迷茫。

    「銀銅兌換比值一出, 白家商社、范家商社、還有齊國的徐家商社、秦國的甘家、杜家,都要先行投入一大筆錢算做莊中份股。不過大家可以放心,咱們不是賠錢,而是『投資』,日後我自有手段收回投資,還可大賺一筆;以後你我各家商社主導天下銀價,只怕范兄會開心的睡不著。」

    當著魏申和惠子白棟也不願說得太透,不過承諾還是要給的,范倜畢竟是在商言商。就連徐公也是泰半基於利益,否則也不會跟著他做送財童子。

    白棟看了看魏申和惠施:「魏國若要參一莊,那也是可以的。只是事關重大,此刻白某不便透露太多機密,只能做如此保證。至於如何運作手段,借推廣新銀之機名利雙收,世子也不必詢問,只問可能信得過白某否?」

    「寡人信得過四弟,也想參一莊,不過老秦稟庫快空了,若是寡人還要調用大筆錢,左庶長就要死諫了。這樣罷......國府先向老四借五十萬錢,日後賺到了錢再歸還於你就是,老四是大秦的忠臣,想來是一定會應允的罷?」

    沒等魏申開口,嬴渠梁已經搶先表態了。他已經聞到了金錢的味道,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君上都這樣說了,臣下還能說什麼?」

    白棟不覺苦笑,二哥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這種辦法也真虧他想得出來:「不過五十萬錢還算不得一份股,最多算半份。」

    「白子,范某沒有聽錯吧?你這一份股就要百萬錢,你......你這一個莊共有多少份股?」

    「一莊百股,共是萬萬錢!白家認領三十股、齊國徐家二十股、秦國甘家、杜家、各是十股。我還為範兄留下了二十股,餘下的二十股則由秦國、魏國及各國與白家交情密切的大商社認領......范兄不用這樣看我,我還怕不夠分呢。當然,若是范兄認為二十股太多,少認些也沒什麼關係。」

    「萬萬錢......好大的一莊!好大的手筆!日後當莊運作自然是白子為主,不知我們這些商家可有份參與?」范倜稍稍有些猶豫,畢竟是兩千萬錢,就算范家是歷代經商的天下豪富也要考慮清楚。

    「到時的具體運作自然都是我來做主,只是事後會通傳各家。若是范兄不能接受,也可不參與此事,我當不會勉強。」

    白棟微笑道:「並非我要獨斷專行,實是莊家運作瞬息萬變,茲事體大機密為要,實在無法與諸家商議後才做決定。」

    這場大莊運作的第一目的就是要坑死那些手握銅鐵礦的大貴族,只有打跨了他們方能實現白棟推廣新銀、建立『銀本位』的構思;所用手段就如後世股票市場和期貨市場上的莊家一般,也就是白棟才能明白。所以根本沒有必要跟范倜、徐公他們商量,那樣只會平添變數,白棟要得就是獨斷專行、才能動如雷霆。

    「也罷!齊國徐家與白家是盟友,難道范家就不是了?若論世代經商的底蘊,他徐家如何比得上陶朱公的後人?范家就認了這二十份股,若是白子為各國商社所留的份股還有剩餘,范家也一併認了!」

    范家和徐家都是當世的豪富大商,生意遍及天下,可根基卻都在齊國;一個山頭上趴著兩隻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兩家還都是『公老虎』......既然徐家認了二十股,范倜如何不敢認?就算賠錢他也不會示弱,范家一定要比徐家賠的更多、賠的更慘!

    「范兄果然爽快!你這兩千萬錢也不用運來秦國了,我會給范兄一份詳單,還請范家將這些錢分別送到我指定的商貿據點去。」

    白棟心中微鬆,要做成這一單大莊,沒有萬萬錢是不成的,范家若是不肯認股,他還真是有些難為。白家這段時間的花費太大,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白子,這個......魏國能認下多少份股,此刻本世子也無法保證......不過本世子還有些積蓄,五......五十萬錢還是能夠湊出來,白子也算我半股如何?」

    魏申眼巴巴地望著白棟,在這位天下豪富的白子面前,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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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00:25: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章 【爸爸去哪兒了?】

  
    每逢中秋時,接不到秦國家書的贏姝就會躁狂症發作,像一頭母犀牛那樣在宮中走來走去,遇人撞人、遇神傷神。這是一個令宮女內侍欲哭無淚的時節......

    田因齊變了,漸漸坐穩了君位的齊國柳下惠近來做了一系列令天下人震驚的事情,在齊相鄒忌的輔助下,開始嚴懲腐~敗、表彰清廉、發展軍事、注重農商;歷史果然還是那個歷史,並沒有因為白棟拐走了孫賓並且代替齊國打贏了魏國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日後那個睥睨天下的齊威王終於開始展露出他的猙獰頭角。

    田因齊在用事實證明,男人是否有力與胯下那玩意兒根本沒多大關係,也在向整個華夏宣告,如今的齊國將與以往不同了!

    可憐的阿地大夫一頭就撞在了田因齊的刀頭上,國君心腹只是在他的領地上轉了一圈兒,他就被齊宮策衛押上了囚車。作為這個時代貪~官的代表性人物,阿大夫活是活不成了,而且也不會有好死;田因齊竟然在臨淄宮前置了一隻大鼎,鼎中注滿沸水,然後脫光他的衣服當油肉一般扔了下去,這還沒算完,田因齊還命內侍拿了許多大碗來,每個觀刑的官員都會分到肉湯吃......

    田因齊就是瘋了,不只是滿朝文武被要求觀刑,就連贏姝也得到了『邀請』;按照田因齊的話說,國夫人本是不該參與這種場合的,不過秦國變法行新政,齊國現在也在變法行新政。國夫人不妨比較一番。看看寡人可有不如白子衛鞅之處?對了。寡人也有自知之明,還不敢比較白子這般天才,可要說到嚴刑峻法,也未必就比衛鞅差了罷?

    那一日滿朝文武看到的是遠超諸侯禮制的鼎器和新君的勃勃野心,贏姝看到的則是田因齊無比凶殘的一面。當大鼎中漸漸冒出人~肉湯的香氣,當齊國君臣每人都盛了一碗肉湯,就像喝牛肉湯、羊肉湯一般地喝下去時,贏姝險些連苦膽水都吐了出來。回到宮中後更是大病一場,每天只會抱著岳寶寶瑟瑟發抖。那個田因齊還是曾經在她皮鞭下顫抖的小男人麼?現在的他是個大惡魔!

    「媽媽,爸爸去哪兒了?」

    快要三歲的岳寶寶口齒非常清楚,就像那個曾在櫟陽宮中舌辯衛鞅折服楊朱的死冤家;聽到岳寶寶叫著爸爸媽媽,贏姝不覺心中一暖,感覺舒服了好多。

    爸爸媽媽這樣的現代詞彙是白棟私藏私授給自己女人和孩子的,並沒有寫入《白子新語》。所以就算岳寶寶當著田因齊的面叫出來,田因齊也萬萬聽不明白。記得還是去歲住在白家莊時,白棟經常帶著她們母子看星星,一個星星就有一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有他、有她、還有寶寶。記得這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壞人死鬼臭小子笑呵呵地對岳寶寶說:「寶寶要記住哦,你有一位侯父。還有一個爸爸。侯父再親也是親不過爸爸的,明白麼?」

    聰明的岳寶寶揚起春蔥般的白嫩手指指著他,還有些口齒不清地道:「爸爸......侯父......寶寶喜歡爸爸。媽媽,寶寶要媽媽和爸爸在一起......」

    那天贏姝哭得很凶。女王終於肯放下皮鞭,像只溫柔的小羊般趴在白棟懷中,就問他要如何安置自己母子,難道就將她們扔在齊宮不管了麼?你個沒良心的,本公主多心疼你啊,每次都要選擇最柔軟的皮鞭才會對你下手,一顆心全都給你了!寶寶又是如何愛你這個爸爸的?他在田因齊身邊的時間明明遠超過在你這裡的時間,卻就是跟你這個『爸爸』親!可你......可你是如何對待我們母子的?嗚嗚嗚......不行了,我的皮鞭在哪裡?

    「如果不顧秦國和白家,我會毫不猶豫接你母子回到秦國,咱們就帶著兒子成親,看誰敢說半句閒話?可是我無法這樣做......贏姝,你出身公侯之家,難道不明白人生於世就開始有了無數牽掛,又有哪一個可以真正無所牽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西君白子的名聲我可以不看在眼中,可秦國的名聲呢?你贏家的面子呢?秦齊邦交呢?田因齊絕非池中之物,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面對秦國和我這個白子,所以岳寶寶和你在齊國不會有任何危險,日後更有一番際遇。贏姝,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要岳寶寶回到白家,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承受世人非議,還是期望他日後成為一方公侯、甚至是齊國的君主?」

    白棟將岳寶寶抱在懷中親了又親,幾乎忍不住就要答應贏姝的請求不顧一切將他母子接回秦國收入白家,可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情感。

    「我和寶寶信你,會等到你說的那一天!」

    贏姝是咬著牙下的決心,畢竟是出身公侯家的女子,她自然知道私生子和齊國儲君的身份天差地別。田因齊無子,以後也不會有兒子,就算他知道白岳的來歷又如何?他敢不認麼?就算他不肯認賬,難道還敢得罪自己的男人不成?呆在齊國越久,她耳中關於白棟的傳言就越多,就連齊人都對自己的男人無比讚賞畏懼,有如此一個奇男子站在自己母子身後,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田因齊也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君主,懲貪腐、樹正氣,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阿大夫這樣的人,卻也用無數鮮花和彩聲豎起了即墨大夫這樣的榜樣。官風樹正後,他又親近賢良之臣、拒絕奸詐的小人,讓原本就有大國底蘊的齊國日漸強盛,現在趙侯、宋公都已經暗中遣使入齊,雖然沒有言明要尊奉齊國為盟主,卻隱隱有投靠強齊抗衡魏國的意思。

    齊國從一個中等強國發展到如今的大國氣象,田因齊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這個男人如今除了『下面』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觀,上面卻是儼然威整,像個奇男子了。不過田因齊並沒有被一時的成就沖昏頭腦,秦齊聯盟還在,他與白棟還是好兄弟講義氣、老婆孩子不分家,只是贏姝隔三岔五就跑回娘家卻是不成了,被趙宋諸國看到了豈非會說他田因齊懼怕秦國、任由夫人亂來麼?為此田因齊特意修書一封送給嬴渠梁,言明除秦國家書來請,贏姝不得主動歸秦。嬴渠梁心領神會當即應允,比起白棟來,嬴渠梁對自己這個妹妹其實更能狠得下心腸,在他眼中一切兒女情長都應該為政治讓步,哪怕自己的親妹妹也是一樣。

    如今只有年關祭祖和中秋之日才能夠接到來自老秦的家書,現在中秋快近,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的贏姝千盼萬盼卻始終不見家書到來,真的忍不住了。就這一個早上,已經摔了十幾個白家出品的精瓷碗,踢翻了幾盆花草,還有幾個倒霉的宮女內侍被拉出去打了屁股。現在都沒人敢進贏姝的露華宮,因為誰進誰就會倒霉。岳寶寶小心翼翼地望著母親,想不明白往日『溫柔可親』的媽媽為什麼今天會變得如此嚴厲,試著叫了聲『媽媽抱』,卻被贏姝狠狠瞪了一眼『抱什麼抱?要抱找你那個沒良心的爸爸去!』岳寶寶頓時嘴角一歪大哭起來。

    贏姝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忙著回頭哄岳寶寶,岳寶寶卻哭得更大聲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很不公正的待遇,必須要用哭聲抗議。贏姝不覺手忙腳亂,小鹿這個該死的也不知去了哪裡,一大早就說出去為寶寶取花露,到如今還不見歸,這是要死麼!等這個小妮子回來,說不得要打斷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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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0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從巫禁之道說開去】

        
    輕輕飄過後花園,邁開小蓮步快速行走著,小鹿兒輕盈的就像是一隻小燕子。

    來到華夏已經一年多了,小鹿兒已經徹底融入了華夏大家庭,從毛茸茸的小母猴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花不溜丟的華夏大姑娘;褪去一身絨毛後,她的皮膚比絲綢更滑、比白玉更白,連贏姝看了都要嫉妒,明明就是四尺高的玲瓏身材,卻偏偏腰細臀大惹火招眼,就連田因齊這種男人看了都會咽吐沫。

    這就是個小妖精!卻偏偏被岳寶寶看上了,每天除了要母親贏姝抱,還要她抱過一抱才肯乖乖地吃飯睡覺;贏姝都在白棟面前埋怨過不止一次了,你兒子為什麼就是喜歡小鹿這個玲瓏小美人?這就是胎裡帶的!隨了你的花樣心腸!你老實交代,那日在船上為啥別的日本猴子都不肯救,偏偏就要救下這只小母猴子的?定是看她生得周整是不是?

    白棟都要冤死了,原本看小鹿聰明伶俐,還想過略做調教讓她服侍娘親,現在看來還是算了,讓小鹿呆在齊國就好,誰讓兒子誰都不愛就愛這個小妖精呢?

    老夫人白越氏倒是很喜歡小鹿,去歲中秋時贏姝歸秦,在白家莊偷偷住了一段日子,老夫人見乖孫孫如此喜歡這個玲瓏嬌媚的女孩兒,還曾想過要她做岳寶寶的騰妾,這在老秦就不算什麼,常常有富貴人家為還在吃奶的孩子找個大了十幾歲的妾,服侍『大丈夫』們吃奶撒尿什麼的,風俗一直流傳到後世,到了新華國建立才算徹底斷絕。還好白棟對這種風俗深惡痛絕,娘親說了也不成,否則小鹿現在早就是岳寶寶的大老婆了......

    小鹿很聰明。來到華夏沒有多久就學會了華夏語音,平日沒事的時候就乖乖呆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華夏人看。一年多下來,早就成了個華夏通;比起衣冠錦繡的華夏。她記憶中那個弱肉強食朝不保夕的『故鄉』就沒什麼好留戀的,她現在早就把自己看成是華夏人了。

    小鹿知道,如果沒有那個比部落頭領更強大的人,如果沒有可愛的岳寶寶,她現在就算不在恐怖的家鄉也會像那些同鄉『猴子』一樣被關在籠子裡,或者去可怕的礦洞,或者被皮鞭督導著學習歌舞,然後再被賣給華夏人中的『貴族』。岳寶寶喜歡她。她其實也是非常喜歡岳寶寶的,雖然沒能做成寶寶的『大老婆』,可她卻早就將岳寶寶視為自己的男人了,每天抱著岳寶寶一同入浴、透過花瓣羊奶水擺弄他的小雞雞時,她感覺自己都要被幸福充滿了,心裡熱熱的,嬌嫩的身體都像要爆炸了一樣。

    「華夏真是個神奇的地方,那個強大的人原來叫白子、女主人原來是秦國的公主,這個地方叫齊國,女主人住在這麼大的宮殿內。是因為她是齊國國君的女人......可為什麼女主人回去秦國的時候,會住在白子家裡?那個晚上小鹿偷偷躲在草叢裡看過,白子把女主人緊緊抱在懷裡。雖然沒有像部落中的人一樣抱住了就開始交~配,可是也非常親密呢......岳寶寶會是那位白子的孩子麼?」

    從蠻荒野島上走出來的人也不可小窺,至少在性~教育方面小鹿比一些華夏貴族子女的眼界更為寬闊,在她的家鄉部落中,那些『男人』抓住女人就會露天做那種事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若不是她的年齡還小、又被十幾個部落中的勇猛異性同時看上了彼此爭奪不休,她也會生好多好多孩子,皮膚變得像那些部落中的女性一樣粗糙。

    擁有蠻荒世界的生活經歷和華夏的神奇際遇,讓小鹿比同年齡的女孩子更為早熟。也更懂得趨利避害;很多人都當她是個矇昧初開的小野人,在白家莊的時候。就連那位據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白子也沒太過關注過她,卻不知道她這只漂亮的小母猴早就變成了一隻又美麗又聰明的小狐狸。

    小狐狸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能在華夏擁有安定的生活,完全是靠了岳寶寶,所以她會比任何人都更細心、體貼地照料寶寶,每天都要起得很早,去齊宮的後花園採花露;岳寶寶最喜歡在洗澡時放入這種花露,她也喜歡在採花露的時候偷聽那些宮女和內侍說話,有一次還偷看到某個宮女和內侍在花叢中做那種事情呢,不過她沒有聲張,從此與那名宮女和內侍成為了好朋友。

    今天的收穫很豐富,不但聽到了很多消息,上次見過的那個內侍還送給了她一份據說很珍貴的報紙,據說上面有很多關於華夏的『新聞』,拿過來看了一眼,已經認識數百個字的小鹿一眼就看到了關於那位白子的消息,他現在正在用銀子收購銅鐵做成的錢幣呢,銀子是什麼小鹿不懂,銅錢她可是見過的,為什麼白子要用銀子收購銅錢呢?看那名內侍興奮的樣子,這似乎是件好事情?這些小鹿其實並不關心,她認識得字不多,只想知道這張報紙上還寫了什麼東西,女主人會因此再回去秦國嗎?齊國這裡雖然很好,飯卻遠遠沒有白家莊的好吃,也沒有慈祥寬厚待她彷彿親人一般的老夫人;小鹿想家了,這個一心繫在岳寶寶身上的小妖精早就將自己看成了白家人,誰讓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被她偷聽到了呢?

    「十銅換一銀,而且不分各國幣種?寶寶,你可憐的父親一定是瘋了。」

    贏姝從小鹿手中接過報紙,大秦時報的事情她也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快就傳到了齊國;齊國有了大秦時報,第一時間看到的人居然不是她,這本來就讓她有些氣憤,當看到頭條新聞時就更加氣憤了,孩兒他爸一定是瘋了吧,這樣擺明了是賠本的買賣也要做?而且光是白家也就算了,報紙上大張旗鼓的宣傳,這次參與推廣新銀的居然還有幾個天下聞名的大商設,就連魏國國府和齊國國府也表示要支持,贏姝就更暈了。

    好吧,男人做的事情女人家不摻和,這是去年歸家時娘親的囑咐,更何況自己的男人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從來坑人、絕不自坑,就不該懷疑他的能力;不過百家講壇是怎麼一回事?報紙山連篇累牘地報導了第一位即將登上講台的居然是當代扁鵲秦越人!醫家拔了諸子百家的頭籌也就罷了,而且這位盧醫先生要開講的居然是《從巫禁之道說開去》?

    看到這條『新聞』,贏姝不覺眼前一亮,壓低了聲音道:「小鹿兒,這些天你去花園采露,可聽過有關君上的事情麼?」

    田因齊再是如何心胸豁達也很難頂著綠~帽子整日出入贏姝的朝華宮,往往以政務繁忙為藉口,十天半個月也難得來過一次;深宮中消息難入,贏姝有時還真不知道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去了哪裡,前段日子田因齊去了宋國就是一走二十多日,若不是小鹿兒聽到了消息,贏姝都不會知道丈夫的去處。

    那個冤家最近又是推廣新銀、又是舉辦百家講壇的,任一件事都會震動天下,贏姝就不相信田因齊耐得住性子?巫禁之道可是他最上心的事情了,之前不是就請那位子與老人為齊國煉製神仙藥,雖然後來沒有成功,他仍舊不肯死心,又在與那個冤家聯手,在齊越沿海建立造船坊組建出海船隊了。

    「細君就不用問小鹿兒了,她如何得知寡人的消息?這段日子寡人頗多忙碌,倒是冷落了細君與小世子,賠罪賠罪。聽聞百家講壇開講,主講者正是寡人最推崇的盧醫先生,寡人有心前往,細君可肯同去麼?洛邑離秦國不遠,待聽完盧醫先生的講說,寡人正好陪伴細君前去秦國,也該見見我那位外兄了......」

    沒讓人通報,田因齊大步流星走入宮來,帶來的竟是贏姝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讓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太陽從西面升出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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